第1072章
“听说洪氏在大陆的负责人赖宏伟是洪保罗在外头养的二房的大哥?”助理问刘表哥。
刘表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为着讨好小老婆把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这么个蠢货,洪氏企业前景堪忧呀!”
吃相太难看了。
又说:“我表弟娶的这个妻子堪称女中豪杰!”
何小西对付洪氏的手腕,已经在业界成为一个教科书式的案例。
即便跟外商们立场不同,还是很得大家推崇。
谁说男人不八卦?
不过,被称赞为女中豪杰的何小西正在发火,喷火的恐龙一样,方圆三米之内寸草不生。
“这是谁家的地?”何小西指着一片冬小麦问陆友湖。
陆友湖还在负责村子的保卫工作,村里的事情问他准没错,哪块地是谁家的,问他他都知道。
陆友湖顺着何小西手指的方向,回答道:“豆棵家的地。”
何小西看着废弃的温室里长着的冬小麦,看着横七竖八丢弃在田埂上的温室顶棚,心里直堵得慌。
这些温室都是当年村民自己建造的,为了省钱,大家自己动手打的顶棚,技艺生疏,不少人的手被工具划破过。
这里面还有兄弟村的情意,当年旱田改水旱两季,和修建反季节大棚,都得到过兄弟村的支援。
再往前走,陆陆续续又有几家把蔬菜改种了冬小麦。
何小西的精品蔬菜的规划现在的社会环境还没办法达成,现在的人们没人会买精致却昂贵的娃娃菜,大家更青睐大块头又便宜的大白菜。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人们才会慢慢习惯高品质的生活方式,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是村民好像等不及了,已经放弃种植蔬菜。
何小西看着大片绿油油的麦苗,对这些村民不理解她的理想,不支持她的规划十分失望。
这些都是肥力足的好地,当年为了把土地改良成高产的菜地,全村人手提肩扛,从临县往村里运河泥。
好容易土地变成适合种植蔬菜的熟土,现在有人却要走回头路。
何小西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吩咐陆友湖:“马上通知所有人回来开会,所有人都来,谁不来以后都不用来了。”
何小西知道她这样是迁怒,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怒火。
陆友湖通知大家的时候,特意把那句谁不来以后就不用来了传达了下去。
大家将信将疑。
一直以来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何小西会说这样气急败坏的话?
一些人是为了听何小西要说什么事而来,更多的人是想看何小西为什么行止异常。
在村口碰面的人都是这样的问候方式。
“来了,来的挺快啊!”
“你不也挺快,你那边比我这边还远呢!”
小驹来的最晚,因为他路程最远,他在水洞旅馆那边招待外商呢,出于好奇和支持何小西的工作也赶回来了。
他得看看,谁这么能耐把平日活得优雅从容的姑奶气得这样,他得帮他姑奶收拾一下不长眼的家伙。
结果他弯着腰想悄悄进入会场的时候,被他姑奶抓住一阵狠训:“别人都早就到了,你现在才来,比别人特殊还是怎么地?”
小驹被训的有些懵,我离得远,这会能到都是速度快了。
不过他不敢犟嘴,看到他姑奶阴沉的表情他就知道出大事了。
上次何小西发这么大火,还是因为陆艳明差点让各单位的人闹暴动拉出去单干,几村联合差点分崩离析。
小驹识时务没有辩解,成功躲过被更严厉的训斥。
他坐下听了一会之后简直无语了,他姑奶发火居然是因为有些村民没种蔬菜改种了粮食作物。
这也能成为生气的理由?他姑奶莫非更年期了?
不过,就算何小西没理,小驹也得百分百挺她,不就是种菜吗?这么多年都种了,怎么就不能继续种下去?
当年因为他姑奶的英明决策,几个村子改种菜,大家才能生活的比别的村子好,别人饿的得浮肿病,他们没有一人发病。
“这一季就算了,从下一季开始,凡是再懒省事种粮食作物的人家,村里的厂子里一律不会再使用他们家的人,
在座谁家有改种的,回头写个心得交给我,心得里要说明为什么要改种,另外把种粮食和种菜的利弊写一下。”
何小西骂了小驹一顿,那孩子委屈的苦巴着脸却没有辩解,何小西的气就消了。
她上面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让大家说说改种粮食作物的原因,看看大家都有哪些困难。
所有困难解决了,大家就不会再纠结要种什么,不种什么。
总比一刀切硬性指派更让大家信服。
为了大家好的事,更要让大家愿意,提高大家的积极主动性。
如今包产到户了,各家各户想种什么是各家的自由,村里只能提指导性意见。
态度太强硬该犯错误了。
何小西从村部出来,小驹跟在后头,“咱们村各个厂子的生产任务都很重,大家都在三班倒,有些还要加班,种粮食作物比种蔬菜省工夫。”
何小西听到是这个理由,微微愣了愣,她在检讨自己,离开村子太久了,已经脱离群众了,忘记该站在村民的角度想问题。
何小西诚恳的道歉:“是我太想当然了,没有考虑全面,回头咱们再碰个头,讨论出一个彻底解决人手不够的方法。”
他们站的地方是长长的游廊旁边,游廊的一侧是一面花墙,镂空的墙壁没有隔音效果,站在墙外的刘表哥正听到何小西的这番话。
她一直以为何小西管理着这么多的企业,应该是一个性格强硬的女王型人格。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温和的人。
优雅温和的人,是以人格魅力让别人折服。
这样的人更适合做合作伙伴。
若说之前她还有所顾虑,就是担心选何小西做合作伙伴,这个合作伙伴会太强硬不容易沟通。
若是沟通不良,对方又是地头蛇,他们就被动了,只怕以后亲戚都没得做。
如今这个担心没有了,刘表哥觉得他们如果达成合作,一定会合作愉快。
刘表哥带着助理从另一侧跟何小西他们迎头走过来,做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这么巧在这里遇上,我正要去找你们。”
第1071章
政策的下达,有时候难免被人矫枉过正。
引进的外资多少也是政绩的一部分,有人就把不需要合资的项目硬是拉郎配,给配个外资股东。
何小西怕拒绝的太干脆惹火上身,嘱咐小驹跟对方虚与蛇委。
合资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谈成的,他们跟武田公司的出口合同都谈了几个月,合资这么大的事谈个几年何小西也觉得正常。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把对方的耐性耗尽,让对方知难而退,哪儿来的滚回哪去,哪里凉快哪待着。
“所有外资咱们都不要吗?”开会的时候小驹提问。
这也是其他人关心的问题,所以大家都注视着何小西等着听她怎么说。
外资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只有些模糊的概念,但是大家都知道外资不好拉,想拉人来投资人家不愿意来的例子多了。
所以外界都说水洞村傻,是逐臭之夫。
外资上赶着来投资他们的食品厂了还不赶紧牢牢抓住?矫情个什么劲啊?
等人不投资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何小西环视众人,说:“哪能都不要?合适的就要,要是有人来跟咱们的牙膏厂合资,能给咱们改进生产工艺咱们就要。”
何小西的话引得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何小西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接着说:“总之,得对咱们有益的买卖才能干,无利不起早,对咱们没好处的傻子才会干。”
又吩咐小驹:“跟港城来的那帮人就一直谈着,把条件抬得高高的,有人给你施压你就跟对方说咱们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不过再不愁嫁也不能一女嫁两家,所以不能轻易自贬身价,得找一家能出得起价码的合资,离了他们洪氏还有绿氏、黄氏,咱们不缺外资投资。”
小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驹有何小西撑腰,跟对方谈起来底气十足,把调子直接定到高音区的B调上,高调得不得了。
不仅如此,牙还紧,谈起来寸步不让。
你来我往的谈了几个月,对方估计也看出来了,水洞村要么就是土老帽不知道该怎么谈判,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谈的诚意。
谈不下来只能走上层路线,让上头施压。
小驹接到不少电话,接电话的话术何小西都教过他了,不要脸面的就邀请对方来当面说,看对方来了有脸说没有。
真心为他们考虑的就用何小西之前教他的那套皇帝女儿不愁嫁的话回答。
这不,小驹刚刚又用这套说辞打发走一位。
对方摇头笑着挂掉电话,旁边秘书看他心情不错,问道:“水洞村同意了?”
乐成这样,肯定是事情成功了呗!
摇头摆摆手,因为心情不错有兴趣多说几句:“没同意,企业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不过这个水洞村有点意思。”
上次他就是从水洞村听到差不多的话,没有武田还有六田、七田,结果果然既有武田还有六田、七田。
这次换汤不换药,回了他一句没有洪氏还有绿氏、黄氏。
那他就等着绿氏黄氏吧,他从对方的语气中能听出自信,很好,很合他脾气。
秘书出了办公室,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像是一种信号,被回绝了还这么高兴,非同寻常。
所以打了关系好的几位,跟对方委婉的提醒了一下不要对水洞村关注过度。
那句“企业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不会是只说说。
不辜负各方的期待,水洞村很快迎来了另一位海外来的客人。
那位交易会上认亲的刘表哥回来探亲了。
除了去老家刘家集看了一些族人,就是到水洞村来走亲戚。
刘表哥带着助理在水洞村的山道上拾级而上,初冬早晨清冽的空气带着清新和树木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助理觉得先生来到水洞村心情都变好了。
也不是说在刘家集心情不好,而是对方热情的让人为难,甚至为难到有些尴尬。
露骨的奉承听得人难为情。
刘表哥也知道对方的意图,拉投资,拉赞助,拉关系……,拉住就不撒手。
在商言商,他可以给家乡父老做些力所能及的资助,至于投资,他在那边实在没看到值得他投资的地方。
不仅是刘家集,整个地区的发展都差强人意,没太有营商环境。
资源型城市,资源却面临枯竭,变革又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方向,定位不尴不尬。
直到他来到水洞村,才让他眼前一亮。
在他看来,就算是水洞村没有其它产业,只这一片绿水青山,就够他们吃好旅游产业这碗饭了。
“早晨的空气好,适合锻炼身体。”刘表哥看着山道上来来去去的锻炼身体的人群说。
在刘表哥看来水洞村虽然因为国内民众的休闲意识还没复苏,没有打出旅游牌,不过他们已经在做旅游的相关产业。
就这山上锻炼的人群,许多都是山下养老院里的老头老太太。
水洞村的医疗和教育也在大力投入,刘表哥不相信这些是巧合。
他更愿意判断为这是对旅游产业前瞻性的投入。
助理:“空气是不错,很难想象这里是化工区。”
跟其它城市的化工区上空飘着七彩“祥云”,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不同,这里空气质量很好。
助理又问:“先生确定了,准备在这里投资建厂?”
刘表哥:“还得跟村里协商一下。”
“他们好像并不太热衷于拉投资,听说港城的洪氏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助理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说着洪氏在水洞村白白耗费了好几个月时间,什么也没得到,到处在抹黑对方的事。
刘表哥笑笑,说:“人家已经做成熟的产业,他们非得想插一只手抢饭吃,放谁身上都得这么对他们。”
大家的眼睛也不是摆设,不是洪氏说了大家就会不做自己的判断无条件相信。
商界,大家也是更崇拜获胜者,遵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洪氏悄咪的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大家还会赞他一个有气度,他这样到处宣扬,更让人看不起。
抢夺没得逞让人耍了之后装成受害者,都快成商界的笑柄了。
第1070章自带流量的客人
谈判本身就是一件耗费心神的拉锯战,大家都在不停的试探,试探对方真正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出口商品是一项复杂的工作,水洞村现在的豆干的包装,就不符合对方的要求,得换成另一种材质。
今天,何小西要带对方去包装车间查看新包装的使用。
至于生产车间,因为涉及到用料和做法需要保密,不能带人参观。
因为是食品加工车间,对卫生的要求特别高,进出的人员得戴上防护用具防止污染食品。
何小西正在跟对方解释新包装的使用情况,突然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何小西说:“去个人看看怎么回事?”
去的人回来了,看了看对方的负责人,说:“他们有一个人员因为语言不通,听不懂必须穿戴防护用具才能进被拦下了。”
何小西邀请对方一起去查看一下怎么回事。
到了入口处,看到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被拦在外头,工作人员正在一边说话一边拿着防护用具跟他比划着。
或许是言语不通,不仅没得到对方的谅解,还引得对方高声的嚷嚷。
见状,翻译赶忙上前解释。
原来对方因为一些原因没跟上队伍,想进入的时候被拦在外头,言语不通没明白工作人员的意思。
“一个误会,说开了就好。”何小西笑容可掬道。
轻易的就相信了对方给出的解释。
参观结束,何小西对陆艳明说:“刚刚那位工人回头这个月给她多发五十块钱奖金。”
陆艳明:“这么多?”
何小西点头:“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岗位,只要能为厂里创造效益都有重奖。”
“她就把人拦在外头了,这算什么效益?”
不仅陆艳明不了解,其他人也不理解。
五十块钱,在这个时代是很大一笔钱,比许多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何小西前些日子做的那趟飞机,机票才四十多块钱。
大家也不是都榆木疙瘩脑袋,有人就想明白了,问:“那个人是故意的?”
何小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没进去的话就是个误会,如果顺利进去了就是咱们卫生管理方面有漏洞,就是谈判的一个新突破口。”
对方肯定没有想到他们的工作人员会如此较真,按照对中国人崇洋媚外的印象,洋老爷是不敢拦的。
就算是言语不通,防护用具还能不认识?
何小西更倾向于对方是故意的,这次是针对他们的一个陷阱。
对方可供选择的厂家并不多,而水洞村的几种产品都受到对方的青睐。
做生不如做熟,对方更愿意跟他们一家达成多种产品的协议,而不是每一家都这样经过一次艰苦卓绝的谈判过程。
他们能在中国逗留的时间也不是无限长的,该耍的花招,该使的手段一一用完,也就进入签约环节。
合同都是经过反复磋商过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双方的争论。
所以真到了签约阶段,双方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
换句话就是,之前是对手,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
何小西吩咐小驹:“把签约仪式的场面弄的大一点,热闹一点。”
最好把该请的能请来的都请来,要知道有些人在党媒上自带流量,只要人来了就是给他们的免费宣传。
陆艳明喜欢免费的任何东西,喝碗丸子汤免费的汤都得加到没有肚子装为止,所以卯足了劲去请客人。
签约会场上红旗招展,大喇叭嗷嗷的唱着歌,搞得跟水平乡水洞村体育运动会似的。
不过确实热闹。
水洞村小学的小朋友们还穿着白衬衣带着红领巾给来宾们献了一回鲜花。
何小西终于放松下来,看着小朋友还有心情想:他们村的小朋友也参加了一回外事活动,以后不用羡慕别人比他们起点高了。
签约仪式空前和谐,仿佛之前的刀光剑影都是错觉一般,大家重新把绅士的外衣批回身上,笑容可掬的合影,态度热情的握手。
彬彬有礼的把签好字的合同换到对方的手中……。
等把各方都打发走,水洞村开始进入新一轮加班加点的赶订单程序。
好像从他们厂子开始投产开始,后头一直跟有狗撵一样,产品就没有够卖的时候。
现在中华田园犬撵还不够,还增加了各大洲的洋犬只一起撵。
如何小西吹牛吹出去的那样,各国的订单闻风而来。
“要不咱们压缩一点国内的供货量吧,紧着外贸订单先做。”小驹提议。
何小西不同意,“不行,咱们还得立足根本,国内市场才是咱们的根本。”
以后十四亿人口的大国,内需这一块是一张很大的饼,能把人馋掉大牙。
他们不能只在外国闻名,而在国内籍籍无名,那样就舍本逐末了。
他们放弃的市场份额,马上会被氷洞、冰洞、淼洞……等各种大洞小洞填补上。
等他们赚够了老外的钱回头看那块大饼眼馋的时候,估计国民只知各路仿品而不知道他们这个正品了。
还是得扩大规模,扩大规模才是正道。
就在何小西他们跑贷款的时候,有外资进来想要跟他们合资。
对别人来说或许外资进驻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何小西不是,水洞村没有这种需求。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上,水洞村的产品都不愁销路,这是对方看好他们想合资的原因。
同样也是何小西拒绝对方的原因,这么好的前景她不想让人来分走一杯羹。
别人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她不会这么狭隘。
被外资杀鸡取卵式的经营方式经营黄的企业不是没有,被外资靠着合同陷阱掠夺走的企业前世也有例子。
引进外资就是为了引进先进的生产线,引进新产品和技术,引起先进的管理方式。
这些他们都可以自己做到,所以他们不需要别人进来。
外人不会对他们企业像他们这样有归属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不会下大力气搞研发,搞产品的升级换代。
各家企业的情况不同,各家可以自由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道路去走,水洞村只想走自己的路,这并不妨碍着谁。
何小西却知道,这只是水洞村一厢情愿的想法,会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外资进入,扼住他们的咽喉逼他们就范。
第1069章乡愁
虽然何小西觉得对方举止异常,不过依旧保持着客气的态度,万一人家就是个随性不拘小节的大老板呢?
要知道普通人不拘小节叫散漫,大老板不拘小节叫接地气。
何小西:“欢迎刘先生来到中国,刘先生祖籍哪里?”
除非走的不光彩的人,一般华侨都喜欢跟人交谈祖籍和童年回忆。
这些被归纳成两个字——乡愁!
听到何小西问他,刘先生深吸一口气。
何小西仿佛从他的神情中看到近乡情怯,她在想她认识的人里头有谁是姓刘而且离开了家乡去了海外。
他们那里不是侨乡,去往海外的人并不多。
再缩小到姓刘的,何小西觉得她猜到了。
陆拥军的曾祖母就姓刘,她娘家就在解放前举家搬到海外。
当初何小西去梁家沟挖河,住的那些屋子就是刘家的仓房院分给了当地村民。
“我家祖籍就是煤城,我的一位姑奶奶就是嫁到了这张纸上的这个地方。”
刘先生拿着的单页上,背景图就是水洞村的风景图,地址标注的也是水洞村。
何小西:“我丈夫的曾祖母就是姓刘,她是刘家集的女儿。”
难怪客人不愿意上去,要在楼下大厅里会面,原来是私事。
“有缘千里来相会,没想到能在交易会上见到曾祖母失散的亲人,我丈夫这次因为要工作没有过来,
您赶着回去吗?如果不赶着回去,邀请您去家里做客,家乡这些年变化很大,这张单页上的背景图就是我们村。”
刘福生摇摇头:“这次还有安排,没办法过去了,不过找到家了,以后随时可以回去。”
这次交易会成果很满意,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两家参观团,另外还有数个项目在谈。
分别之前何小西交代小驹:“咱们没有外汇,前期的准备工作肯定需要一些外汇,你们回去的时候争取一下能不能让政斧支持一些,
以借为主,奖励的也可以要,但不要附带其它条件,防止有人借机插手跟外伤的谈判,
谈判要完全由咱们自己主导,不要让其他各方的人指手画脚。”
儿卖爷田不心疼,何小西担心有些人为了争出口而给自己人施压,做出丧权辱国的协议。
这个时期外商太知道他们的优势在哪里了,动不动就请政斧撑腰,搞得他们才是亲生的一样,本地的企业倒成了晚娘养的。
看到小驹跟陆艳明这些人明显底气不足的表情,何小西知道她不参加说不定就会坏事。
这次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所谓万事开头难,等他们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以后小驹他们就不会再怕了。
何小西说:“我回去办一下停薪留职,或是请一段时间的假,你们先带着客人参观,对方提出来的问题你们能解决的就解决,
解决不了的也不要请人帮忙,先把人稳住,我很快就会回去。”
朝中有人好办事,杨铁军建议她先请一段时间的假,等看政策。
毕竟停薪留职不是无限期的,她先请假,等政策严禁请假了再办停薪留职。
糖豆和糖糖因为要上学,何小西就没有带他们回去,而是再次把何三婶请来照顾他们。
何三婶帮着何小西提着行李下楼,“你就赶快走吧,村里这阵子都慌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认证谁也没弄过,
光弄那些资料都让几个孩子头大,这边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不懂的就去问小唐。”
何小西被赶出了家门,踏上回乡的火车。
她知道,回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个时代的企业上头婆婆太多,哪个婆婆都想管着你,还跟唐僧肉似的,谁都想扒上来啃一口。
果然,何小西刚回到村里,就看到陆艳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电话训得跟三孙子似的。
何小西听了一会,听明白是外商跟上头抗议了,说他们给出的条件太苛刻,威胁要放弃谈判。
有人听说对方要放弃谈判,怕这个外贸大单黄了,给陆艳明打电话施压呢。
何小西:“把电话给我吧!”
陆艳明像是见到救星似的,赶紧把电话放到何小西的手里,同时抹了抹额头的汗,深呼一口气。
跟外商打交道都没这么累,完全说不通道理。
何小西接过电话:“你好,你是哪位?有些问题在电话里不太说得清楚,如果能到我们村来当面讨论一下会更容易解决问题。”
有些人就是仗着电话里这边看不到他的表情,说什么话都不知道脸红,肆无忌惮什么话都敢说,所以何小西让他亲自过来。
这种情况就跟后世有些人仗着网络上大家不知道他是谁,就敢无耻的各种秀下限一样,都敢不认亲爹冒充自己是洋鬼子的私生种。
解决一个外部干扰,何小西开始检查他们工作做到哪一步了。
一个个命令颁布下去,安排专人去解决。
正忙着,电话再次响起来。
“喂,你好!”
陆佳晨对着何小西摇摇电话,示意又是个“婆婆”来点。
何小西把电话接过去:“……或许他们能找到跟我们同样的企业来取代我们,但是管理像我们这么严格的我敢跟您保证没有,
而且那些小作坊愿不愿意花钱改造生产环境,然后再花大价钱去申请他们的那个认证?外商他们自己都不敢保证,
所以这人跑不了,他现在给您打电话就是让您给我们施压,根本没必要,因为我们跟他们谈的条件已经把最大的利润让出来了,
再让我们就在赔本赚吆喝了,那这生意就没法谈了,既然对方没诚意那还谈什么?
离了他武田株式会社还会有六田、七田,您放心吧,到时候接到的订单会多到根本就生产不够他们需要的,我们还得投资扩大生产规模,
到时候我们村遇到困难求到您头上,您可得给我们解决啊!”
何小西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得不得了。
不过地方就是要他们一个态度,让他们表个态这次的订单能谈妥,如果能不让步,也不是非得牺牲自己一方的利益。
第1068章
何小西知道有些地区的人有特殊的饮食禁忌,还有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吃某些食物。
比如有人对蚕豆过敏,有人对花生过敏……。
交易会是面相全球的,各种情况最好都考虑周全,开放包容,这样做即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何小西让人专门去采购了符合各地区人们饮食习惯的小糖果。
忙活完这一切,何小西才回房间休息。
早期的交易会,国内的翻译人员很少,何小西也只会几句简单的口语交流。
不过小驹把乔韵带来了。
乔家兄妹四人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全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还有一年才毕业的大乔学得是外语专业,这次也专程请假过来给丈夫助阵。
他们团队的配置可以算是高端的。
交易会的参会日期是按品种分开的,而且因为参展企业太多,对入场人员有限制。
不过到处都是人,举办方也不能照顾得面面俱到,管理上有漏洞,想要混进去也不是非常困难。
除了四人的正常人员配置,其他人除了留在旅馆里看家的,剩下的就自由活动。
有人在场馆外头蹭会,看看能不能找到漏网的商机,还有人各显神通,混进会场找机会。
水洞村过来的二十多号人,像是被放进大海里的鱼,自由的遨游去了。
刘海洋和他小舅子胸前都挂着大大的黑色皮革包,包里装着小包装的赠品和产品单页。
手里拿着一叠单页,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人群中扫视。
不仅要避开会场的管理人员,还要防止跟其他人地盘交叉了。
最终的目的是找到潜在的客户。
几个小个子西装男从他们身边走过,呜哩哇啦的交谈着。
魏晨光喃喃骂了一句:“马勒戈壁的小日本。”
沦陷时期,作为抗战前沿和资源型城市,民众对于侵略者有彻骨仇恨。
改革开放,欢迎各国来宾,其中就有那个曾经侵略过我们的国家,有些人的想法一时很难转变过来。
看到他姐夫还笑着给那些人发单页,魏晨光往旁边躲了几步,不想让人知道他跟自己是一起的,嫌弃他丢中国人的脸。
刘海洋跟对方介绍着他们所带来的产品,还给他们赠送了样品,看对方有些感兴趣,指着单页上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跟地方强调着。
还拿出圆珠笔把他们现在下榻的旅店和房间号写在单页上。
凭着几十年做销售的眼光,他有预感,对方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客户。
跟对方告别,一扭头看到小舅子站得离他八丈远。
刘海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朝魏晨光走过去。
魏晨光一肚子火,说他:“你这样的人在抗战时期就是狗汉奸,就是带路的,你离我远点别站我跟前,我替你丢人。”
刘海洋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不过他知道小舅子的表现才是这个时代人的正常表现。
刚刚开放的市场,人们还不能以市场的眼光把他们看成客户,而是认为他们是那些刽子手的后人。
其他人累了一天回到旅店,就看到魏晨光两人的异常。
大家觉得挺奇怪的,要知道魏晨光平日对他姐夫非常崇拜,可谓是言听计从。
何小西心说:刘海洋的左膀右臂要暴动?
直到那些日本客商找过来,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海洋对魏晨光说:“回头人家过来你要是不想见就躲开点,不能给人家脸色看,你要是坏了事,以后都不要跟着我出来了。”
魏晨光虽然觉得委屈,不过也知道这事关系他们这次出来的成果,躲到其它房间去了。
签合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些天有购买意向的客户很多,有些还希望建立长期稳定的供货关系。
但是大家都很谨慎,有些希望去考察一下他们的生产环境。
细节问题也有许多方面需要沟通。
比如简单的问题,要在包装上增加外文标识。
复杂些的,要通过对方国家的质量检验或认证,毕竟不同国家制定的产品标准是不一样的。
举一个例子,我们国家养猪不允许使用瘦肉精,在美却是合法的。
这些问题水洞村的人都没接触过,有些听都没有听说过,现在都得去一一解决。
这次过来的日本人也希望去水洞村考察一下。
他们对水洞村生产的各种皂类很感兴趣,其次对几种食品也很满意,不过希望能改进一下口味,更适应他们的口味。
等客人走了,魏晨光从其它房间进来,依旧愤愤不平:“这些东阳鬼子事还不少?”
刘海洋怕何小西觉得小舅子不专业,往她看过去,却见何小西并没有在意,在旁边跟小驹正讨论申请各国认证的事。
何小西对魏晨光这种情况一贯是包容的,即便是前世,如果有人有这种情况何小西也允许他回避。
而且何小西从他躲出去的行为中也能看出来他还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不会坏事。
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保留他的民族感情,不应该被粗暴的抹杀,把所有人变得千人一面,像是生产线生产出来的同一批次的产品一样。
正说着,服务台那边又打电话过来通知有客人来访。
小驹和乔韵下去迎接。
不过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他们上来,何小西正准备下去看看,门口的电话再次响了。
何小西拿起电话:“喂?”
小驹的声音:“姑奶奶,你下来一下。”
没有说是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
何小西带着人下去,就看到酒店大厅的沙发上有两个人坐在小驹他们旁边。
年龄都在四五十岁许。
看到何小西下楼,小驹站起来跟她介绍:“这位是刘先生,大马华侨,这位是他的助理。”
何小西跟刘先生握了握手,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他们送出去的宣传单页。
虽然大家都是凭着宣传单页找到他们入住的宾馆,但是没有人会一直把单页拿在手里。
他们的销售人员也会去拜访有意向的客户,何小西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不专业的行为。
客户来了,小驹不会不带对方去房间里交谈,显然是对方拒绝了他的邀请。
第1067章交易会
无良氷洞火了一把,带动着正品水洞也火了一把。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能被仿冒的一定是好东西,不好的谁吃撑了会去仿冒?
梧劳村只是单一的洗衣粉一种产品,对上水洞村的多种产品没有任何竞争优势,两个厂子也算是和谐共生,没再产生其它冲突。
水洞村的洗化厂,还在陆续增加新厂房,而且在考察了一个南方大厂以后,牙膏厂开始筹建。
这一次,何小西指示小驹去请化工部门前来指导建厂。
做过半辈子商人的何小西知道,这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要利益足够,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这次去请他们也是一次试探。
对方如今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了,应该不会去再次触碰。
以对方的财力和能力,建造一家牙膏厂的能力还差一些,应该也不会跟水洞村抢这个项目。
这天下的钱多了,不可能让谁一家独占,所以放出来一部分利益,给对方尝尝甜头,为后头换取更多利益打好基础。
不然以后上门去收购人家经验不善的厂子,人家就堵着一口气不愿意卖给你,你能怎么办?
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不是逼不得已,何小西也不愿意跟主管部门交往,能改善关系还是趁早改善关系。
小驹抛出的橄榄枝,对方稍微矜持了一下就接过去了。
管辖区域内投建新厂,这对他们也是一份政绩。
所需的投资和批文又不需要他们去帮着申请,坐在办公室里就能享受现成的政绩,没人会拒之门外。
家业愈来愈大,水洞村的眼光也越来越广,不再仅看着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
南方的交易会开展的如火如荼,何小西也要求水洞村组织人员和商品过去参加。
何小西通过人脉,给水洞村弄到一份邀请函。
就算是不能销售产品,看看外面的世界拓展一下眼界也是有必要的。
这次的参会,小驹特意请了对方参与,作为一次破冰之旅。
邀请递交上去,反响很好,不仅化工部门愿意参加,上面的主管领导也愿意带队。
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有意外之喜。
小驹跟何小西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
既然上面如此给面子,水洞村肯定得全力以赴准备。
“我也去,这一次我们单位也过去参展,我会直接过去跟你们汇合,也让各大区的销售主管全部按时过去集合。”
何小西前世参加过许多届。
虽然没有翻墙进去蹭会展,也在场馆外蹭过,后来当地周边有专业“蹭会”的会展,她也带人参加过。
直到后来能拿到正规的邀请函。
就算是蹭会,何小西都凭着执着和能力拿到外贸订单。
这辈子起点比前世高多了,可以进入会展中有正规的展位。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的情况下肯定不会白忙活。
他们要拿到外贸订单,让大家看到他们的实力和价值,这样才能争取来更多的支持。
何小西收拾行李,把糖糖托付给唐雅君。
唐雅君“挑拨离间”,“糖糖,你妈又不想要你了,以后跟唐阿姨吧。”
糖糖小朋友已经不是以前傻乎乎的年龄了,龇着他的小豁牙笑了笑。
唐雅君对何小西说:“现在好多单位能办停薪留职了,要不你也申请办了算了,你这样天天往外跑,帮你们村干活又拿不到钱,还忙得跟狗撵的似的。”
何小西睨她一眼:“跟你说不着,我们村那些厂子启动资金都是我们几个人凑的,就是挂个村办乡镇企业的名头,
等哪天可以私人办厂了,我就是最大的股东,还要什么工资?工资才几个钱?”
她何小西会是替人忙活的人吗?太小瞧她了吧?
从投建,都是他们几家人投入的原始资金一步步滚成如今的规模,中间没有重新融资,他们的股权没有稀释过。
唐雅君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嗷嗷叫着扒着她的肩膀:“发财了不能忘了姐们啊,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也就是个玩笑话,她是有福之人不用愁,根本不操心钱财的事。
现在是春季,南方天气和暖,何小西就拎着一个小皮箱就出发了。
何小西到的时候,水洞村的人已经到了,拒绝了小驹到机场接她,她跟着单位的人一起过去再跟小驹他们汇合。
宾馆的房间里,何小西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做的不错。”何小西表扬道。
水洞村有现成的印刷厂和造纸厂,印刷好的彩色宣传单页十分精美。
产品也是精心准备挑选出来的。
何小西前世听说过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说是某参展企业的产品是龙须面,为了让产品看起来光滑,每一根面条都拿细砂纸仔细打磨过。
何小西觉着说的有点埋汰人,不过也可能是真的,每一家企业都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订单是不争的事实。
何小西前世参展的产品就经过后期手工美化。
何小西拿起他们的产品,花生一颗颗大小均匀,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都干看着就是手工雕刻的,不是机器压出来的。
至于香皂和其它品种的皂品,一个个光滑细腻,成因可疑。
何小西满意的点点头,用心就好,就怕不用心。
看到何小西满意,小驹得意的露出八颗牙。
何小西笑言:“咱们村的新产品牙膏都不需要找代言人了,小驹直接就能拿着牙膏笑得露出牙龈,对着镜头喊一句‘我为自己带盐’。”
众人因为她的这句玩笑话紧张感全消。
之前都没参加过什么大型活动,第一次参加,又担心收获不好,一个个紧张得睡着觉。
何小西问小驹:“进入会场的人把咱们的产品情况背熟了吧?要做到不管别人提出什么问题都能张口答出来。”
又问大家:“咱们每一种产品的价格是多少?规格是多少?包装袋是什么材质大家都知道吧?”
这些何小西之前都要求培训过,大家回答流利。
小驹说:“咱们也不用买糖果摆盘了吧?这些小包装的小食品就可以充当糖果。”
何小西摇摇头:“要考虑到不同人不同的口味,还是准备充足一些。”
第1066章自毁前途
做了两辈子的婆媳,何小西太了解闫氏了,她跟陆厚廉两口子心里只有他们自己,丝毫也不会顾惜孩子。
跟有些家长看不起没本事的孩子或是剥削过得好的孩子贴补过得不好的孩子不同,他们这样倒是不会在子女之间制造矛盾。
陆家兄弟姐妹与别人家相比是最团结的,就是妯娌也关系好得跟亲姊妹一样。
陆拥军放下电话,问何小西:“二妹以后知道了不会跟娘吵起来吧?”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用担心:“没事,二妹不是娘的对手。”
闫氏是歪着歪有理,正着正有理,怎么着都是她的理,不用替她担心。
陆拥军说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水洞村,陆爱国知道了陆拥军两人给了五块钱给陆二妹,还多此一举通过他娘转交,只觉得后槽牙又嘶啦啦的疼了。
回家说给陆大嫂听,把陆大嫂乐地笑得停不下来:“啊呦,这俩孩子谁想的点子啊?太难为那脑瓜了。”
还埋汰丈夫:“你要是有他们一半机灵,也不用整天被咱爹娘和陆二妹难为的七死八活的。”
不晓得是谁在其中推波助澜,村里人都知道了陆拥军两口子仁义,看到陆二妹落魄了还每个月贴补她五块钱。
不管陆二妹受没受益,好名声陆拥军和何小西先落下了。
在这些每天都发生的琐碎的家包子事的闹腾中,梧劳村的化工厂也建成投产了。
水洞村的村部办公室里,陆艳明看着从市场上买来的梧劳化工厂的产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那些产品的外包装跟水洞村的包装一模一样,连牌子都差不多,水洞改成氷洞。
没见识过六个核桃和六仁核桃,大白兔奶糖和小白兔奶糖,乌江榨菜和鸟江榨菜,椰树椰汁和植树椰汁,还有旺仔牛奶和旺子牛奶……的陆艳明被气坏了,鼻子都快气歪了。
想去找个说法都不知道该找谁。
此时距离第一部《商标法》的颁布还有一年多,想维护权益都找不到依据。
几个人开会商讨了一番,也没有讨论出行之有效的方法。
只能跟何小西汇报这件事。
何小西还以为那些人会卯足一股劲在经营上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呢。
闹了半天雷声大雨点小,居然想出这些歪招。
怎么说呢,失望倒不至于,没人会想有一个强劲的对手。
有点孤独求败的感觉。
跟前世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危机相比,这个时代的商战倒更像是过家家。
国内的市场还没有对世界敞开,大家还没见识过资本大鳄龇起的獠牙,商战还没到达你死我活血腥泛起的程度。
何小西回答众人:“不用管他们,他们这样做,给他们产品的定位就直接拉低到仿冒产品的位置,
他们的产品只能去占据咱们铺货铺剩下的空隙,使用他们产品的人不会是这个社会的主流,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是不能让咱们的产品质量被对方超越……。”
定位为山寨货的产品,先天上就相当于早产儿,后天如果再不思进取,不在品质上下功夫,这辈子都注定只能吃他们吃剩的食物残渣。
而且何小西知道,对方的这辈子不会太久,过几年一大批经营不善的国企将会面临改制。
对方曾经打着水洞村新扩建的厂房生产线是他们碗里的饭,何小西何尝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
就让对方给他们征好地、建好厂房、安装好设备、培训好熟练的人工、做好销售网络……,而她,只需要在成熟的时机去接手就行了。
而且对方山寨他们产品,无形中也是在帮着他们打广告,就跟点娘在业内的口碑一样——全靠同行衬托!
市场尚未饱和,他们目前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吞下全国的市场份额,就先让他们蹦哒一阵吧!
山寨货的存在,对于水洞村的产业也是一种鞭策,不努力就会被赶超,被取而代之,大家也有一份危机感。
梧劳村的厂子里正在欢庆,他们的销售额在节节攀升。
周边几个城市的大型商店虽然他们还无法进入,那些商店被水洞村的产品占据着,但是一些小商店,尤其乡下的供销社都在跟他们进货。
沾沾自喜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做是在自毁前途。
于洋洋是沪城的一户居民,她今天休息,准备趁着休息把一家人换季换下来衣物清洗干净了收起来。
准备放洗衣粉的时候,发现之前拆封的那一袋洗衣粉就只剩下一点点了,这次要洗的衣物太多,剩下的这一点肯定不够用了。
于洋洋进屋重新取出来一袋,拆封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觉得新拆开的这袋洗衣粉香味不够。
跟旁边的阿婆抱怨:“哦哟,如今的厂子都唯利是图,估计是看产品买得好喽就开始偷工减料,就连这洗衣粉都没有原来买来的香了。”
阿婆拿过去闻闻:“还真是的,不如原来的香了。”
公共水龙头旁边洗东西的人都传着闻了闻,对洗衣粉厂不诚信的行为大加鞭挞了一回。
不知道是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还是产品之间的去污效果真的存在那么大的差异,于洋洋总觉得今天的洗衣粉没有以前的好用。
“不仅香味不好,去污效果也不好了。”于洋洋一边搓洗着衣物,一边品评着。
她是水洞洗衣粉的忠实用户,用这个牌子的洗衣粉好久了,但是这次的使用体验,让她准备以后改用其它牌子的试试。
正洗着衣物呢,有人过来提水,看到她放在脚旁边的洗衣粉说:“现在市场上新出了一种跟水洞洗衣粉很相似的仿冒产品,
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买到假货。”
于洋洋听了,赶紧拿起自己的那袋洗衣粉,一看,差点没气晕头:“真是太缺德了,居然仿冒的这么像。”
没有吃过康帅傅方便面的沪城阿姨,第一次成为仿冒品牌的受害人。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城市的角落里上演着。
某西部古城的一家报纸接到市民投宿,还专门为此事做了一篇报导。
梧劳村的产品氷洞牌洗衣粉刚投放市场不久就“火”了一把。
第1065章一切才开始
陆二妹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她娘说的太对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十分庆幸的拍拍胸口,多亏没做傻事,不然会悔上加悔。
闫氏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个傻批玩意差点让人哄了。
出了探视室,对陆二妹不是很放心,对陆佳晨说:“老四啊,跟管教说说,除了咱们家的人别让其他人探视你小姑。”
陆佳晨上上下下去打点了。
这种情况并不算是违规,看守所的人一口就答应了。
探视需要征求陆二妹的意愿,陆二妹肯定不想见其他人,她也怕周家人纠缠,另外其他人都是她供出来的,她也心虚。
陆二妹的事情解决了何小西就放心了,让小驹给她买了一身新衣裳,还给她买了许多罐头。
至于为什么不买旁的东西?听听闫氏抱怨的话就知道了。
“哼!他们家现成的做罐头的黑窝点,我这个亲娘都没吃上她一口罐头,不是怕她个傻批玩意让人骗了周成嗣的娘会占上风,我管她去死。”
哼哼唧唧,“啊呦,气死我了,我得多吃点才能消气。”
又骂陆厚廉:“你的种活随你,都不是好东西,这是小驹买给我的,谁让你吃了?”
陆厚廉也不甘示弱:“你说买给你的,写你名字了吗?我们姓陆的哪有她那样的,我看就跟你大姐家的闺女一个样,都随的你娘家人。”
……
小驹跟大宝听着那边闫氏老两口为了抢吃的人身攻击,都十分无语。
罐头厂的事情以让人意外的情形开始,以更为意外的情形结束,就等着判决结果了。
借着市面上各种倒爷的便利,水洞村建设厂房的钢筋水泥很快到位。
现成的工程队拉上来就能用,这次厂房的建造比之前的进度都快。
也没有人阻碍他们的工程,因为在对方看来这些都是替他们建造的。
还时不时有人来视察工程进度。
就等着厂房建好设备就可以进驻了。
双方都各怀鬼胎。
都预定好了设备,只等着厂房封顶就拉进去开工生产。
厂房封顶的时间,水洞村比对方更有主动权,想早点就挑灯夜战,想晚点就磨磨蹭蹭。
在对方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设备就安装调试完成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密切关注他们的进度的吗?怎么能让他们把设备买进来,谁批准的他们的设备?”
经济挂帅的年代,只有不想买的没有买不到的。
挨了训斥的下属也一脸无奈,实在是对方太狡猾,不是他无能啊!
“马上组织人员对他们进行安全检查,发现问题从严从重处理,贴上封条整改,什么时候过关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生产。”
不仅新厂房被贴了封条,老厂区也被封了。
不过,等检查的人员一走,封条就被撕下来继续生产。
后世时候最严环境整治中都有地方保护主义为违规企业保驾护航,何况这种小儿科?
谁会把两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条当一回事?
交手了几个回合,以水洞村大获全胜结束。
对方总不能总在这儿盯着他们厂,这样来了就停产一会,走了就恢复生产,就是膈应一点,对生产没什么大影响。
查封物品?
对方没有执法权,更没有专门的执法队,东西他们根本搬不走。
说句不怕事大的话,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检查的每一趟都是拿生命在工作。
不是小驹管得严,都有人想给他们一通闷棍。
“咱们进的设备怎么办?可都是缴过了定金的,不去提货定金不退啊!”
这样的设备买卖都得碰运气,想买的人买不到,想卖的买不出去,以这些人的能耐设备能原价卖出去他们也不敢卖。
水洞村就等着抓他们的把柄呢,何小西都让人放出话去了,他们敢卖就敢告他们。
他们以为何小西就是想压价再得一批生产设备,现在双方都堵着一口气,他们肯定不会让水洞村得这份便宜。
“我就不让他们占便宜,咱们自己投资建一个厂子。”
没道理水洞村能挣钱的项目他们上马了会赔钱。
他们建厂比水洞村有优势,这个时代土地不值钱,是划拨的不用付转让金,只给当地的人一批工人名额就行。
建厂房的钱跟那批设备百分之三十的定金相比基本持平,这样算下来自己建厂还是合适的。
“他们在咱们东边梧劳村那边建厂了。”小驹跟何小西通报情况。
梧劳村在石碑村南边清泉河对岸,距离水洞村的厂子所在地水牛滩就二里地的距离。
对方的建设速度跟水洞村比就慢多了,中间周成嗣一伙的造假案件都查清宣判了,周成嗣作为主犯被判十多年刑期。
其他人也是三年以上起步。
只有陆二妹,没有参与制假窝点的经营,能落实的罪行只有盗窃标签,被处以劳动教养一年。
这件案子尘埃落定,但是对于陆二妹来说一切才开始。
周家人认为他们之所以被抓是因为她被抓到以后不“仗义”,把其他人供了出来,
陆二妹的几个子女也被孩子奶奶和大姑挑拨的仇视她,认为是她害得他们爸爸身陷囹圄。
认为她就该咬牙扛住了,那样的话不仅周成嗣那些人没事,挣得钱也不会被没收。
重点是钱不会被没收。
如果钱还在,他们就不会落到要辛苦工作的境地了。
用闫氏的话说就是:几个狼崽子随他们周家随得能,一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何小西已经能预见到陆二妹教养期结束以后赖上娘家的情形了。
她得在这一年时间里多在闫氏那边给陆二妹上点眼药,有她做抵抗陆二妹的第一防线,其他人就能松快多了。
何小西每个月给闫氏的钱提高了五块。
让陆拥军给闫氏打电话:“娘,小西给你们的钱拿到了吧?”
“拿到了。”闫氏因为多出来的钱喜得见牙不见眼。
“多的那五块钱是给二妹的,你下次去看她的时候给她捎过去,她一个人也不容易。”
闫氏想不到家里这么多人何小西为何非让她转交这样高深的问题。
她只知道进了她腰包里的钱就是她的,谁都别想拿走。
第1064章双贱合璧
就在何小西谋算着该怎么哄着闫氏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不留余力的去做这件事的时候,闫氏自己打电话来自投罗网来了。
闫氏打了何小西的电话告状,把周家母女贬得一文不值。
何小西知道她跟周母多少年的过节了,从陆二妹订婚那会就没断了掐。
她开着免提,一边做着正经事一边听着闫氏说话,也用不着她说什么话,只偶尔嗯啊一两句表示她正听着就行。
……
“周成嗣那个浪娘还想跟我斗,我喷不死她。”
“她就忘了饿得打晃到我门上求我的日子了,刚吃上饱饭就想给老娘呛呛,我能饶了她?”
……
何小西听着,认为说到这里就跟到了法庭上控辩双方开始结案陈词阶段似的,马上该宣判了。
她的角色就像法官。
马上把面前的工作收拾到一旁,拿起听筒说:“娘,还是您老厉害,对付周成嗣他娘我大嫂她们肯定撕不开面儿,
跟那个不讲理的老太婆对上必定得吃亏,周家那一家子人哪能跟咱们一样仁义,他们家无耻又卑鄙。”
她的话闫氏不能再赞同了,跟她拽上文了:“那是,咱们是诗书传家的仁厚之家,他们拿什么跟咱们家比?”
何小西马上随上道:“欸,谁不说呐,咱们家人就是太仁厚了,注定斗不过那些卑鄙无耻的人,这次只怕要吃大亏喽!”
闫氏嫌弃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不行不是还有我嘛?他们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一对我灭一双。”
何小西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得到闫氏挥着拳头斗志昂扬的模样。
“怕只怕他们不去找咱们家麻烦,而是回去找二妹。”何小西叹息道。
闫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陆二妹吃不吃亏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那个死丫头自打结婚就没孝敬过她一星半点,还不如电话对面的小儿媳妇呐。
虽说在拥军媳妇手里她吃过不少回亏,但是也得到过不少好处。
但是想想陆二妹如果被周家的人欺负了,也显不出她的威风,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之前被何小西鼓动起来的昂扬斗志又开始沸腾。
“他们敢,咱们老陆家的人是好欺负的?他们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把他们家砸个稀巴烂。”
何小西:“二妹要是有娘你一半能耐我都不担心,她脑子脑子不够用,能耐能耐又不行,就会窝里横,
让周家两句好话一哄,再一吓唬,说不定就把罪名全揽自己个身上了,到时候咱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娘你就是犯罪分子亲娘了,我们都是犯罪分子哥哥嫂子,周成嗣再找个借口把她蹬了,她婆婆那个死老太婆到您老跟前耀武扬威你都没话对付她。”
何小西这番话戳到闫氏的神经了,要真是像何小西估计的那样,想想都让她呼吸困难。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我先挂了,那个傻丫头说不定真能让周家那死老太婆吓唬着替她男人抵罪,我得去看看。”
闫氏也顾不上她那腿金贵得多养着了,跟陆佳晨说:“老四,你骑自行送三奶奶去趟看守所,我得去看看你小姑。”
陆佳晨忙跟办公室的人打了招呼,推了自行车去送闫氏。
水洞村跟土楼常来常往,这么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陆佳晨到了刷了个脸就优先安排见上了。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哇!”闫氏也是唱念做打一套一套的。
陆佳晨站后头差点破功没忍住笑。
闫氏接着骂道:“周家的这群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啊,看把我闺女害成什么样了?你婆婆那个老东西还有脸去我们家找茬,
让老娘连嚼带骂给骂走了,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你那工作都转了正了,再干几年一退休就能拿退休工资了,你看看你三嫂的三婶子,才上几年班,现在月月一动不动就拿工资,
我就是没那个前后眼,我要是早知道退休就不干活也有钱发,说什么我也去受那几年罪,你说你罪也受了,眼瞅着再过几年该享清福了,
你怎么就能受他们蛊惑干这种事啊?”
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闺女几巴掌。
陆二妹也后悔啊,就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娘,我婆婆说要让周成嗣跟我离婚,说成嗣让抓了是我三嫂害的,她何小西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
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丝毫不说这个说法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
闫氏又给了她一巴掌,这次扇得脸,打得一点都没留力气。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憨货?你三嫂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怎么能害得着姓周的一窝子坏种?你就不长脑子想想,人家说什么你都信?
她要是说屎是香的,你也去尝尝不成?”
陆二妹被扇懵了,抽抽嗒嗒的开始哭:“我要是离婚了怎么办?”
闫氏骂她:“没出息的玩意,周成嗣这次得判刑,他都蹲大牢里了还怎么跟你离婚?到时候你公公婆婆那对老东西不还得指着你养活,他们敢跟你离婚咱们巴不得呢!
我问过了,盗窃罪按盗窃的案值定罪,你就拿了几包破纸,值不了多少钱,最多劳动教养一段时间就能放出来去了,
到时候我跟你大哥说说,给你调到其它厂子里上班,熬个几年还能正常退休,周家一家子还不是攥在你手心里?”
陆二妹黯淡的眼神再次焕发了光彩。
“真的吗,娘?”
“你是我闺女我还能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想想还怕她傻缺似的上当,接着说:“你可别傻乎乎的什么都听周家的,你要是被关个几年大狱,周成嗣那个没良心的能老实在外头等你出来?
你好好的他都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要是不在跟前看着,他都能跟你离婚娶个小媳妇,你别不相信,我说话就没有落空的时候。”
闫氏的巧嘴谁能招架得了?反正站在旁边的陆佳晨觉得他招架不住。
陆二妹也招架不了,她越想越觉得她娘说的话是金玉良言。
主要闫氏把周成嗣的脉摸的准,周成嗣就是这种寡恩薄义之人,跟陆二妹是天生一对,双贱合璧。
第1063章躺枪
罐头厂下了狠心抓这伙渗透到他们内部吃里扒外的家伙。
陆二妹再一次往外倒腾标签的时候被人赃俱获。
他们家做假冒罐头的小作坊也被一并查封了。
小驹给何小西通风报信的时候,待在土楼看守所里的陆二妹正把他们恨得牙齿发痒呐。
陆二妹认为,如果不是水洞村的印刷厂非要鼓动罐头厂印刷新标签,他们原本从厂子里弄出去的标签根本用不完。
就算是用完了,那种劣质的印刷品他们也能找到厂家印出来。
不像后来,厂子里换了商标,他们只能从厂子里弄。
结果就出事了,被抓到了,连作坊都被端了。
这次的罪名肯定不会轻了。
周家这次几乎全军覆没,女儿女婿还有周成嗣的舅舅表兄弟们都牵连了进去。
只有周成嗣的大姐嫁的远,没有被抓。
知道娘家出了事,周大姐回了娘家。
知道了这次她弟弟的罪名不能轻了,跟舅舅家的亲戚一起给她娘出主意:“你去看守所看一趟成嗣媳妇,好好哄哄她,让她把责任揽过去,
只要她承认她是主谋,我弟弟他们的罪名就不会太重。”
周母听了大女儿和娘家人的话,就去探望陆二妹,对陆二妹嘘寒问暖。
一边给陆二妹展现她的慈母情怀,另一边挑拨她跟娘家的关系:“这么些年你娘家对你不闻不问,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陆二妹本来就对娘家不满,对着周母诉苦:“都是何小西那个女人,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变着法的害我,
这次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出事。”
远在京城的何小西无辜躺枪。
周母就当了真了,原来还有这一出?觉得她儿子、闺女、女婿、娘家人被抓都是受了陆二妹的连累。
当场就对着她骂:“原来是你娘家害得我儿子?你个丧门星,从打你进了我们老周家的门我们家就开始走背运,你说说哪一次不是你害得。”
不仅骂,还要伸手抓住她打。
看守所的管教忙上前制止,把周母推出探视室。
周母被推出去的过程中还不停的挣扎叫骂:“你个贱女人,我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你们为什么推我?你们不分好赖啊,你们应该制裁陆二妹那个贱女人,她勾引我儿子,没结婚就怀了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硬是赖着嫁给我儿子。”
当年的假榨菜方子那件事也被翻腾出来:“你弄个假方子骗我们,害得我们折了那么多钱,……。”
陆二妹有些傻眼,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她婆婆骂她的局面。
在外头等着的周大姐看到她老娘骂骂咧咧着被送出来,就知道坏菜了。
一问,果然办砸了。
周母还余怒未息:“我得去问问他们家怎么这么歹毒的心肠,我们跟他们好歹还是亲戚,为什么要这么害人?”
唠叨着:“他们挣他们的钱,我们挣我们的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着谁,我看他们就是看我们挣着钱了就得了红眼病了……。”
周大姐拦不住,只能跟着她老娘去了水洞村。
指望着陆家做贼心虚,出面把这件事化解一些。
闫氏自从那年摔折了腿,总觉着自己的腿断了以后就长不成原来那样了,认为中间的接缝处不如原来结实。
她本来就是没人关心自己更要自己多关心自己的人,所以从那以后就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能站着绝对不会走着,能走着绝对不会跑着。
原本去别人家串门好倚门框的坏毛病意外的不药而愈。
出门串门的频率都减少了一些。
所以周母来的时候她恰好在家,两个亲家直接对上了。
闫氏的看家本领就是耍嘴皮子,一辈子吃喝和不受气都指着这张嘴争取来的。
虽然她如今是孙媳妇都娶进门的老封君,大家让着她使得她这项技能有所退化,但是对付周母还是绰绰有余。
听明白了周母的话,闫氏的眼珠子翻白眼翻得差点翻出眼眶子。
“嘁,就你这穷酸样还用我们家红眼你?你怕不是忘了那几年来我们家打秋风的事了吧?
再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家就算挣钱也堂堂正正的挣,那些歪门邪道的脏钱,送给我我都嫌脏不稀得要……。”
说着话想起来她的腿不能久站,支使家里的曾孙:“给我搬张凳子来。”
分家出去另安了宅子的陆二嫂听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大嫂一言未发,婆婆一个人就把周家母女收拾妥当了。
闫氏这么些年,终于把她那一身工夫用到了正地方一回。
把周家人挤兑走,马上跑着出门,要爱护腿的事都忘记了。
陆大嫂问她:“娘你去哪?”
“我给拥军媳妇打个电话去,今天这事得好好跟她说说。”
主要是今天自己的功劳得大书特书,让拥军媳妇知道她在其中的作用。
这么多年闫氏终于知道得投靠谁才能得益。
日子过好了,何小西也不会吝啬那仨瓜俩枣,时不时闫氏表现不错的时候也会奖励一下她。
却说陆二妹被她婆婆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被吓唬要让周成嗣跟她离婚。
当年何小西给她弄回来的那些护身符随着时间的流逝威慑作用早就消失了。
不过她这些年给周家生儿育女,她还以为自己地位稳固了呐,这次的事件让她意识到她的婚姻依旧摇摇欲坠。
在心里挣扎着是帮周成嗣顶罪换他对自己好?还是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周成嗣换自由?
何小西接到小驹的电话,就在担心陆二妹这个脑子进水的傻批会办糊涂事。
有心安排人去看守所看看陆二妹提醒提醒她,却找不到好人选。
不是何小西心疼陆二妹,怕她上当受骗受罪,而是有一个犯罪分子的妹妹,或是有一个犯罪的姑姑,对于陆爱国兄弟和他们几家的子女会有影响。
而有个犯罪分子的妹夫和姑父,影响就小多了。
陆爱国肯定不愿意去做这种事。
其他人去了陆二妹不一定会听,万一适得其反就更不好了。
只有闫氏合适。
不过闫氏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何小西若是使唤她去她肯定会各自拿乔,为她亲闺女出力也不能例外。
第1062章锅甩得挺溜
罐头厂陈厂长的办公室里,小驹拿起面前放着的罐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罐头瓶上贴着的确实是他们厂印刷出来的标签。
不仅印刷符合,纸张也一样。
跟他一同前来的厂里的技术员也看了,对着小驹点点头,也确认是他们厂的出品。
技术员说:“不仅是咱们厂印的,跟给罐头厂印的第一批标签还是同一批次。”
印刷品因为配料和原料的些微差别,每一个批次印刷出来的印刷品可能有细微差别。
技术员承认了是他们的出品,不仅没让陈厂长他们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陈厂长怒火冲天道:“你们不是说用了你们厂印刷的标签绝对不会再被仿造了吗?现在不仅被仿造了,还是你们厂印的,
之前那些标签说不定也是你们厂印的,因为你们的原因我们厂遭受了很大损失,这件事你们厂必须给我们厂一个交代。”
小驹只觉得这个陈厂长更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不仅一点就炸,甩锅甩得也挺溜。
甩锅水平都可以跟程南京相媲美了。
小驹只能耐着性子说:“陈厂长,这件事情没查清之前,并不能肯定是从哪个环节泄露出去的,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又问他带来的人:“咱们厂哪个环节能流出去这些标签?”
技术员回答:“我们每一个批次配的料都是固定的,能印出多少标签也基本是固定的,一般只会出现因为印刷品有瑕疵成品数量少了,并不会出现多出来的情况,
而且咱们厂领料和领纸都有专人管理,出多少料多少纸跟出厂成品都能核对上,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听了技术员的介绍,陈厂长的脸色更臭了,小驹都担心他会憋不到厕所就会拉到裤子里。
陈厂长:“不要说那么多,我知道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不是你们厂流出去的难道还能是我们厂流出去的?”
不相信标签的泄露跟印刷厂没有关系,大有就赖定了水洞村的架势。
小驹:“陈厂长,你们把我们找来是为了解决问题吧?如果只是想找人栽赃,我们这就走,如果是为了解决问题,咱们就心平气和谈。”
陈厂长就是想找个人栽赃,这会也不敢承认,嘴硬道:“什么叫栽赃?你查,我等着你查,查不到我看你怎么给我交代。”
小驹拿了陈厂长办公室的电话,拨通印刷厂:“马上把去年到现在所有进出库的账目封好送到罐头厂来。”
又对陈厂长说:“我们厂的账目马上送过来,有没有问题看了就知道,咱们要不先去你们厂里看看?”
陈厂长看他说的肯定,心里先虚了几分。
他刚才态度强横,万一问题真出在他们厂里该如何把话圆回来?
自家知自家事,他们厂的管理漏洞百出,刚刚听印刷厂的人的对话就能听出来对方管理严格。
这样看来的话,问题极可能是出在他们这边,国营厂的散漫和疏懒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放置标签的房间没有专人管理,门大开着,散落的标签有的掉落在地上被踩得满是脚印。
一包包的标签从印刷厂运来的时候是包装完整的,这里却有许多半包的散开着。
可能是有的工人喜欢拿一点用一点,但是每次都打开新包装拿,省得半包里头散乱的还要自己整理。
估计陈厂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他们厂实际的情况,看到这种情况尴尬了。
小驹的目的是找到标签是从哪个环节流失出去的,并不是要指责谁。
而且别人的厂子好坏不归他管。
对带来的人员说:“把这些标签整理好,这些散开的重新打包好。”
小驹手下令行禁止,听到他吩咐马上动手整理。
把散开的包装数好数量重新打包,打包完毕统计数量。
然后调取罐头厂使用新标签后出厂的产品数量。
完成这些工作以后过来汇报:“我们统计了一下现在库存没用的标签,跟使用过的相加,然后跟实际跟我们厂订货的数量想对比,
发现罐头厂的标签少了十三包。”
十三包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要知道新标签才使用了几个月而已。
短短时间之内少了十三包,代表的不仅是标签怎么流漏出去的,还代表着罐头厂被人挤压了庞大数量的市场份额。
小驹并不想让陈厂长太难堪,毕竟是客户,以后还要继续合作。
“如果需要印刷新标签,我们厂会全力配合,可以优先给你们先印。”
陈厂长面色灰败,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谢谢你们,我们得开会讨论一下再做决定。”
这件事有可能成为他的对手攻击他的把柄。
这些小驹就帮不上忙了。
就在小驹忙着带领村里的工程队建造他们的新厂房的时候,罐头厂又传来新消息,传来的新消息既跟他们有关,又跟他们无关。
“盗窃罐头厂标签的人是陆二妹。”从罐头厂回来的人跟小驹汇报。
“她偷标签干什么?”大澄子问。
问完看到小驹拿关爱智障儿童的眼光看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陆二妹偷标签,肯定是拿去做假冒的罐头。
小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跟何小西通风报信。
陆二妹是他姑奶奶的死对头,他得跟他姑奶说一声,让她有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
别看陆二妹跟娘家闹得不合,不耽误她遇到麻烦找娘家求助,她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帮她是应该的,不帮她就是你无情、你冷血。
何小西接到电话,听到陆二妹可能造了数万瓶罐头牟利,还挺吃惊的。
她没想到陆二妹还有这份能耐。
不过细想想还是有可能的,前世周成嗣就精通造假,开个酱醋厂都不老实经营,用沤烂的麦穰泡水加盐冒充。
“我知道了,跟大家都说一下,无论周家谁来求你们帮忙,都推脱说做不了主,让他们去找我大哥去。”
这件事不能让村里参与,让陆爱国出面去解决,帮不帮?帮到什么程度?都由他拿主意。
第1061章嫁衣裳
何小西特别注重外包装的设计,水洞村的几样产品被打扮得美美的,只看外包装就比同类的产品高大上,透着港台范。
往各大商店的柜台货架上一放,就显得比周遭的其它商品亮眼,被顾客一眼相中的几率就比其它商品高。
国营商场现在还没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说法。
上帝在国内不吃香,那是资本主义的糟粕。
国营商场里的营业员们跟圣母皇太后似的,哪里容得顾客挑三拣四,一般他们的贵手拿出来了,不买就免费奉送一个大白眼。
水洞村的商品因为外在美,在商店里被翻牌子的比率极高,被购买的几率就高。
水洞村出品也不让人失望,用过一次水洞村产品的用户,基本上都会成为回头客。
厂子里三班倒加班加点的生产,依旧供不应求。
不是高端奢侈品,倒是不用搞饥饿营销那一套,只能想方设法增加产量。
这一次没要何小西三催四请,村里就在考虑增加生产线。
小驹入主村部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还没对外正名,确定他接班人的身份,但是村里的大小决策都是他在参与。
“水牛滩的地方大着呢,咱们要搞好规划,哪一片做哪个产业,让化工厂紧靠着酱菜厂肯定不行。”
对于他说的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他今天要说的不仅是这些。
其他人看不到表面背后的危机,他们这些带头人得预料到。
小驹已经就将要到来的危机跟何小西讨论过了。
“咱们之前小打小敲没什么,生产规模小对周边环境的影响不大,但是咱们肯定不能满足于一直都是那样的规模吧?”
与会的其他人在下面嘤嘤嗡嗡的议论,都赞成扩大规模。
小作坊式的经营没人管,若是再次扩大规模就得经过政斧规划。
尤其是化工厂扩建,对一个城市的环境肯定会有影响。
不过问题不大,何小西之所以选定化工产业作为他们的主打产业,是因为前世这边就是这个城市的化工区。
一个城市的化工区选定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化工企业的大气、水污染较为严重,在选址时应当遵循以下原则:
①盛行风向的下风向
②最小风频的上风向
③垂直盛行风向的郊外
④河流下游、远离水源地
按照目前的城市规模,水洞村正好处在这样的位置上。
等以后城市规模扩大了,这些厂子会向外围搬迁。
何小西都规划好了,以后他们的厂子往更远的地区搬迁,外围的地价更便宜,人工更充足廉价。
这片置换出来的土地就可以做房地产开发,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到时候房地产才是黄金产业。
“咱们要扩大规模,肯定要跟化工局打交道,谁在其中起主导地位,这个是咱们必须要先考虑的。”
对方会不会觊觎这块奶酪?会不会认为他们一家乡镇企业不适合主导这么大一个产业,插手进来喧宾夺主?
这些都不能确定。
但是这种担心并不多余。
水洞村的产业在高速发展的通道中,前景有目共睹。
如果有人想来分一块奶酪,他们真无力阻止。
是就这样保守经营?还是冒险尝试扩大规模?作为带头人,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何小西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她是化工那边的人,她必然也不甘心这么个大产业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能随意任命负责人,不能安排员工,不能获得一部分利润分配……,失去的权利太多了,多到让人心疼。
何小西跟小驹他们通电话:“不能盲目的去化工那边打报告申请扩建,我觉得他们现在可能就等着咱去打报告了,
一旦咱们打了报告,那边答复你他们也正准备投建新厂,咱们就被动了,说不定现有的厂房都要被并入人家的厂子里。”
所有权就是一团破麻了,永远也撕扯不清楚该归谁所有。
水洞村之前的努力,他们圈的地,建设的厂房,购入的设备,创立的品牌……,都成了为他人做的嫁衣裳。
……
陆艳明现在都没有管理村子的信心了,随着村里的产业不断扩张,他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一些他原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经过何小西和小驹一分析,背后居然会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这些已经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围了,他觉得自己应该退位让贤,这个位置应该让给有德有能的人。
他跟小驹和何小西提出这个问题。
已经三十多岁的小驹:人家还只是个孩子,你现在就撂挑子好吗?
看到小驹满目怨念,陆艳明:“你早晚都得接下这一摊子,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能总跟着你们。”
电话那端的何小西:“他能力倒是够了,只怕资历压不住人,现在说这事还有些早,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厂子扩建的事办妥。”
陆艳明:“怎么办?”
他现在就觉得怎么办都是死路一条,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摆布了。
何小西也不能对抗公权力,但是她知道还有一个名词叫做地方保护主义。
可以请另外一个部门来帮着他们对抗。
如果最终都是扯皮,何不换一直方式来扯?
何小西:“先把需要的厂房建好,我找人买一批设备,咱们先上车后补票。”
现在许多皮包公司都在做倒买倒卖的营生,买一批生产线并不难。
只要建好了,再想卡他们就不容易了,实在不行就无照经营,有地方保护无照经营也暂时不怕。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越往后对民营和乡镇企业的政策会放得越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把任务分配下去,水洞村开始建厂房。
某职能部门听说了他们开始建设,有些着急。
有人汇报:“他们已经开始建设了,看厂房的样式,应该是扩建化工厂。”
另一个人:“没关系吧,他们建好我们直接接管过来不是更省事了吗?反正不提供咱们,他们也买不到需要的设备。”
其他人也认为后头这人说的有道理。
有人在摩拳擦掌等着摘果子。
不过小驹现在顾不上关心这个,这事还没有迫在眉睫。
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正在发生,世面上再次出现仿冒罐头厂的产品。
番外篇二、小驹的叛逆期来的有些晚
他姑奶奶今天出嫁。
嫁的很近,嫁的人也是熟人。
所以他没觉出来有什么变化。
而且他很喜欢十三爷爷,跟家里所有人一样对这门亲事乐见其成。
还傻乎乎的帮着催妆。
十三爷爷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就像姑奶奶充当着母亲的角色一样,是不可或缺的。
一个家庭里可不就得有爹有娘才算是完整的嘛!
直到大爷爷背着盖着红盖头的姑奶奶往花轿上送的那一刻之前,他都是真心欢喜的。
轿帘放下,把姑奶奶跟他们隔开来,他看着端坐在马上来接亲的十三爷爷,突然觉得十分碍眼。
尤其他那咧着嘴笑的样子,太讨人厌了。
他昂着头看向天空,大喜的日子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天上的太阳太刺目了,照得眼泪簌簌而下。
不想让人看到,只能躲到人群外头。
突然有了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还好那个讨人厌的十三爷爷很快就离开家出远门了,而且短期内不会回来。
划重点,短期内不会回来。
送行的锣鼓和鞭炮,喧天的热闹太符合他此时的心境了。
快走,快走吧,走了他姑奶奶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不知是姑奶奶变了,还是他的心境变了,又或是身份变了,总之他觉得一切并没有因为十三爷爷的离开回到从前。
这些原因或许都有些,但最主要的是姑奶奶住到了陆家。
这代表着主权变了,姑奶奶从他们家的人变成了陆家的人,陆家那些破孩子能名正言顺的赖在他的姑奶奶身边。
姑奶奶是他的,他们凭什么跟他抢?
给十三爷爷送行回来,姑奶奶居然跟着他往他们家走去。
这个发现让他高兴坏了。
屏住呼吸,走路蹑手蹑脚,紧张的都同手同脚了,生怕惊醒姑奶奶,让她意识到走错路了。
“哟,我这记性,走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姑奶奶自嘲的拍拍自己的额头,她还是发现走错路了。
此时,他们家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
他的表情垮下来。
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就能把姑奶奶给重新领回家了。
看他像个被遗弃的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姑奶奶到底没有忍心抛下他:“想你十三爷爷了?没事,咱们回头给他写信。”
摸着他的小脑瓜:“跟姑奶去陆家住两天吧,姑奶做拔丝给你吃。”
姑奶说过,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
看来这话不假,还没吃到拔丝呢,他的心情就旌旗飞扬起来。
至于姑奶说他想谁了?
管他想谁呢,只要姑奶还要他,让他想后山坡上那群猪也没有关系。
不过想想陆家那群破孩子,敌人数量太多,他进了陆家孤军奋战只怕占不了上风哇⊙∀⊙!
不行,得找几个援军,拉一些同盟。
“能叫上露露他们吗?”他一副我很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样子。
等他找来同盟到了陆家。
果然叫同盟是对的,陆家这帮破孩子的马屁精功夫比他还好。
就这一会工夫就帮姑奶把红薯给洗好了不说,最小的那个小崽子还赖在姑奶身上让姑奶抱着。
他看看自己的身板,快赶上姑奶高了,让姑奶抱着他不现实。
只能默默的走过去:“姑奶,我抱着小叔吧,他这么胖,别累着你。”
这么胖还不自觉,让人抱着。
后来,他认识了武大叔的儿子大澄子。
他问大澄子:“你怎么总闯祸啊?”
大澄子告诉他,“我每次调皮捣蛋闯了祸,就能见到我爹,不然老长时间见不到他。”
他觉得有道理,姑奶不专注于他是因为他太乖了。
老话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他不能继续乖下去了,不然姑奶就该被人抢走了。
跟他抢姑奶的人越来越多了,村里人屁大点的事就来烦她,害得他都不能经常看到她了。
他本来就不乖,他姑奶也知道他做坏事无师自通,但是架不住他会装啊!做的隐蔽些,他姑奶就不会发现。
现在才知道,之前他都错了,不该做这么隐蔽。
跟着大澄子,做坏事做得飞起,尤其姑奶千叮嘱万嘱咐不让干的事,一定要去干。
很快他又发现,他还是错了。
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于外头,而是来自于跟他结盟的大澄子。
姑奶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小子给占去了。
他这是引狼入室啊!
为今之计,只能劝大澄子弃恶从善了。
好在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没发现你爹看你的眼神都是恨铁不成钢吗?我想着,你是不是换个策略,做点正事吧,你要干什么多去跟你爹商量商量,跟他求助,让他给你提供帮助,这样一样能多接触他,比这样强……。”
忽悠着大澄子不再粘着他姑奶。
效果不错。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改邪归正以后经常拿着自己的事去求助他姑奶。
何小西送走刚刚来找她议事的小驹。
感叹着这孩子终于走向正途,对陆拥军说:“这孩子,叛逆期来的有些晚,不过,还好都过来了,以后就好了。”
陆拥军:……
今天他跟臭小子协商,“能不能改个称呼啊?你喊我十三爷爷,喊你姑奶姑奶,外人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啊,显示不出来我跟你姑奶是两口子,要不改改,喊她十三奶奶,或是喊我姑老爷?”
臭小子搭理着眼皮不情不愿,不过还是喊了他一声:“姑老爷。”
不过,转身他就发现他喊她姑奶:“十三奶奶。”
跟他玩的偷梁换柱的心眼子,这就是他姑奶眼里的过了叛逆期了?
只怕他这叛逆期暂时是过不去了。
皮埃斯:下一章番外篇三有两个,内容都一样,其中一个是发错分卷发收费章了,大家别买。
番外篇一、执念一生
陆艳明觉得自己快死了。
这一阵子,胸口总是发闷。
儿子们说:“爹,去医院看看吧。”
他想想看病得花不少钱,万一是心脏不好,搭个桥、装个支架什么的,只怕得万把块钱。
摇摇头,坚决不去。
人身上搭个桥有什么用,过几年不还是得死?人死了烧成灰,桥也没了,钱也没了。
有那万把块钱……
还是不够修桥的钱。
想到桥,陆艳明觉得更胸闷了。
钱越来越不当钱用了。
一辈子忙忙碌碌,蝇营狗苟,挣钱的速度最终也没有追上钱贬值的速度。
人死了,钱还没挣够……
够悲了个催的……
死的那日,外头春意盎然,阳光正好。
走过黄泉路,连绵的曼殊沙华花开似火。
走过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
摩挲着桥栏杆,感叹一句:“这桥真好!”
听得旁边鬼差嘴角直抽抽。
接引过那么多人,要么如释重负,终于能重新做人了;要么活着的时候坏事做绝,自知要清算,瑟瑟发抖着求饶;要么痛哭流涕,舍不得、放不下前世种种……
从来没有听过还有心情夸桥的。
桥其实真挺好,只是日日经此往返,习惯很可怕,让他们早就看不见沿路的风景了。
望乡台上,接过孟婆婆递过来的碗:“喝一碗忘川河水煮的缘分吧。”
哄人喝汤的广告语还挺诗意。
举着汤碗回望故乡,清泉河上波光粼粼,河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梦中的一架飞虹贯通两岸。
只有河面上停着一艘改造的柴油发动机的旧船,船老大陆拥军戴着顶破草帽,露出半张黝黑苍老的面庞,额头的褶子能夹死蚊子。
一碗孟婆汤喝下,忘尽前尘往事,抛却故人故园,那些无尽的烦恼去由别人去忧心吧!
却不知何时,前路上生起叠叠迷障。
陆艳明被困在望乡台上,只能走回头路,寸步无法往前。
孟婆婆清闲自在了,不知打哪找了把逍遥椅来,躺上去悠闲自得的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卖孟婆汤的活全权交给了那位无法走出望乡台的钉子户。
孟婆汤虽然味道不咋地,效果却好,他往事尽忘。
闲暇之时,有时候会去黄泉路上看花。
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不见叶,生叶已无花,花叶两不见,生生相错。
通过奈何桥的时候,依旧会摩挲一下桥栏杆,却已无话可说。
直到有一日,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花叶同在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句天降异象就一笔带过了。
只是花叶相见的后果有些严重,那花比平日香了许多,隔着老远,望乡台上都能闻到隐约的花香。
彼岸之花的香气能唤起人前世的记忆,导致这一阵子投胎的人都带着些前世的记忆。
事情大条了,上头派人过来追查缘由。
一查之下查到了他头上。
问他:“你是谁?”
答曰:“望乡台上的钉子户。”
来人也迂腐,他说了就信,翻了半天名录,没有这么个人。
孟婆听到,笑得直打嗝。
这个名字是大家调侃出来的,玩笑之语而已。
待弄明白他是谁之后,还是没找到异常的原因。
而他,实在是贪便宜刻到骨子里,不要钱的孟婆汤,每天都趁着公务便利,徇私给自己来上一碗。
喝得一点记忆都没了,就跟电脑连备份一起全部删除一样,闻着彼岸花的香味都没用。
只能去查了他的三生石。
三生石上刻着每个走过奈何桥的人的平生,一生的生死荣哀,一生的爱恨恩仇,一生的功过是非……全都记载于此。
只他的,一片空白,只以为他是孟婆汤喝多了。
要知道古往今来,谁也没有机会,有机会也不会喝这么多孟婆汤。
孟婆汤的后遗症没有记载。
无人得知,之所以空白是因为应了他生前总结自己的那句:一座桥都修不上,白活了一辈子。
只能请来高人化解。
高人点评他:“此子执念太深,若要化解,只能消了生前执念才行,
带他去生前故地重游一番吧,能不能解就看造化了。”
那一日,正是水洞村清泉河桥落成剪彩的日子,大桥上披红挂彩,锣鼓喧嚣。
走了一趟,谁的心里都没底,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遇到他的执念,实在是那执念是什么没有谁知道。
回来走过黄泉路,遇到一个熟人,正是寿终正寝的何小西。
何小西招呼了他一声:“癞痢哥。”
他不认识任何故人了,木着脸走开了。
过了奈何桥,望乡台上的迷障不见了。
一个鬼差眼泪啪嗒的流泪道:“太凄美了,好感动啊!”
这鬼生前就喜欢看某奶奶的言情小说,平日里动不动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另一位鬼差不解,问:“哪里凄美了?哪里感动了?俺咋没粗来?”
爱哭鬼一边抽溚,一边答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么?”
“啥话?”
“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你是说他是在等刚刚那个?俺咋没看粗来?”指了指黄泉来路。
“哼╯^╰,你能看粗来啥?”
从此,黄泉路上再添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