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财大气粗
西街口,韦宅。
方棠抬头看向屋脊的砖雕,然后转向四周的墙体,韦宅砖雕的技法不算很复杂,用了阴刻、浮雕、圆雕和镂雕的工艺。
图案也是常用的花草、鸟兽配合了一些如意祥纹,只不过因为年代的久远看着灰扑扑的,砖缝里不是青苔就是杂草。
“小棠,这些墙面劣化的有些严重了。”卢藏锋手指轻轻在墙面上蹭了蹭,青砖的表面已经出现粉化现象了,轻轻一蹭指尖都沾上了砖粉。
方棠点了点头,马上就十月了,可天气依旧炎热,“长源气候温差太大,夏季最高能接近四十度,冬季最冷的时候有零下七八度,温差变化导致墙面基体周期性的膨胀和收缩,内部结构被破坏了,再加上夏季雨水的侵蚀,砖体表面最容易渗水。”
方棠捡起一块掉落在墙角的青砖,观看着断裂面,粉化从表面开始,然后一步一步的延伸到内部,砖体的三分之一都粉化了。
方棠估计再不修复的话,过个五十年左后,所有的墙体都会碎裂粉化,到时候就无法再修复了。
“方组长,我们先从哪里开始?”站在一旁的五六个年轻人低声问了一句。
虽然他们年纪都比方棠大,可现在都还是助手,根本没有资格独立修复,说白了他们就是打杂的,只能干没有技术性的工序。
一开始几人还有点不服,结果还没有来得及消极怠工,就被脾气暴的孙大师给训的狗血喷头。
然后吃饭的时候在修复组一打听,知道方棠那句“能修就修,不修就滚”的话之后,几个年轻人都怂了,虽然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可实践出真知,至少能让他们上手,真被赶出去了那才得不偿失。方棠视线环顾了一圈,开口道:“今天先检查所有墙体损坏严重的地方,划分一下修复区域,然后将被损的部分以方块形挖除,再补磨等大的砖块。”
五六个助理赶忙点了点头,韦宅占地有五百多平米,所有的墙体面积加起来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其中砖雕一共有八十一处,上千块的青砖雕花都需要维护修复。
“清理修复墙体之后,那这些有砖雕图案的呢?”说话的小年轻二十六七岁,满脸期待的看向方棠。
修复组每一个大师都很忙,所以只要他们好好工作的话,不但能学到很多方法和技巧,还能上手修复一些简单的物件。
“会砖雕的可以先试手雕刻一块给我看,如果技艺过关的话,砖雕这一块独立负责。”方棠这话一出,五六个人眼睛都亮了,韦宅的砖雕并不算多复杂,他们完全可以胜任。
“方组长,要不你先看看我们的砖雕技艺。”小年轻试探的开口,虽然方组长看着面容清冷,据说脾气也不好。
但比起那些架子高傲的修复大师,小年轻感觉方棠很好说话,只要完成了本职工作,她根本不会鸡蛋里挑骨头的批评人,而且不管问了什么问题,方组长都愿意解答,一点都不保留。
可有些修复大师,鸟都不鸟你一眼,要不就端着修复大师的架子将你训的狗血喷头,即使偶尔遇到愿意回答的,也只是说无关紧要的东西,精华部分都敝帚自珍,根本不会外露。
方棠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几人,冷声打断:“你们先进行最基本的墙体清理修复工作。”
“啊……”几人顿时失望的叹气着。
方棠眼神陡然锐利了几分,清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如果连最基本的清理工序都做不好,谈什么修复?”
“是,方组长,我们知道错了。”几个人立刻绷紧了身体,收敛了敷衍的态度,只感觉方棠那冰冷的眼神就跟霜刀一般,让他们有种小命难保的危险感。
“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清理是修复的基础!”一旁的卢藏锋催促了一句,看几个人立刻散开,赶忙拿出工具。
墙面砖体修复的第一步就是清除泥垢,常年没有人维护的宅子,砖面的灰尘长年累月的堆积着,最后就形成了泥垢,不但容易滋生青苔,而且也会将砖体表面的雕刻毁掉。
五六个人刚拿出铁铲子,方棠一记冷眼看了过来,几人一愣,不明白的看着方棠,心里都惴惴不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看方棠表情更为清冷了,卢藏锋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铁铲太硬,竹签虽然有刃口但不尖锐,又有弹性,不会破坏砖体的雕刻和彩绘层。”
方棠和卢大师对修复的基础工艺非常的重视,所以卢藏锋即使不擅长砖雕的修复,可该懂的都懂,连细节方面都知道。
“对不起,方组长,我就是一时忘记了,绝对不是偷懒。”反应过来的几人忙不迭的道歉,用铁铲子省力而且速度也快,可却容易损害砖雕,他们这是犯了最基本的错误。
转过身去换工具,其他人都翻出了好久不用的竹铲,几人里唯一的女孩子满脸的愤懑不满,只感觉方棠就是事多,这些砖雕都损毁的差不多了,用铁铲又有什么区别,方组长分明是吹毛求疵。
清除泥污并不是多难的工序,将砖体表面的泥垢铲除,清除细部的泥污时,用毛刷将表面的浮土刷掉,如果泥垢太硬的话,先刷上一点乙醇,等泥垢松动了,再用小工具进行清除。
看到几人开始工作了,方棠和卢藏锋向着后面的书房走了去,书房里周姐正在工作台前忙碌,虽然没多少有价值的古籍,不过倒是有不少绝版的书籍。
工作台的右侧堆放着十几本书,周姐见方棠在检查这些书籍,停下手头的加固工作,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这十几本书都需要重新装订,而且纸张已经脆了,我打算带回去用平板水压加膜机进行加固,然后再装订。”
就是将纸张夹置于两张醋酸纤维素薄膜中间,用机器加热加固之后,对纸张起到了保护的作用,不用再担心日后的霉菌或者受潮。
方棠看着说的轻飘飘的周姐,“高温加固对纸质纤维有损害,而且一旦损害就无法逆转。”
周姐脸一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估计是忌惮方棠这个组长,但尖锐的声音里夹带着可以感知的怒气。
“方组长,如果这些是价值连城的古籍,我肯定不会用高温加固的办法,可这些书籍价值一般,也就七八本是清朝留下来的书籍,这十几本也只是不再印刷的书籍而已,又不是孤本绝本,市面上真要找至少能找出几十本一模一样的来!”
如果是珍贵的古董文物,不需要方棠开口,周姐肯定会小心又谨慎,但这些书籍真拿出来卖也就几千块一本而已,没什么收藏价值。
而需要重新装订加固的书籍,每一本都几十页,周姐不认为用自己用高热加固的办法有什么错,难道让自己一页纸一页纸的加固,这么大的工作量,自己要忙到什么时候?
“修复不在于被修复物件本身的价值,而在于修复本身,不管是孤本还是普通的书籍,既然是修复,就必须最大程度确保修复的尽善尽美。”方棠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怒火,但态度冷硬而坚决。
看着嗤之以鼻的周姐,方棠再次开口:“如果你是用这种敷衍的态度修复古籍,我可以将你调离这个小组。”
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棠而言,每一次修复就是一个历史还原的过程,修复师的指责就是让被修复的物件恢复到最初始的模样。
“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周姐蹭一下站起身来,声音尖锐的反驳着方棠,“上千册的书籍,你让我一页一页的加固修复,那要修到什么时候?我难道用一整年的时间来修复这些没用的书籍吗?”
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对修复师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增加实际经验的过程,更能让不少人身上多一些金光闪闪的成绩,对个人的前途发展大有裨益。
到时候别人修复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物,只有自己修复的是不值一钱的破书!周姐绷着刻薄的脸庞,愤怒无比的盯着方棠,要不是方棠积威甚重,估计她早就撕破脸吵开了。
相对于愤怒不甘的周姐,方棠平静的开口:“一年不行就修复两年,我手底下的人容不得任何投机取巧和敷衍。”
“你……”周姐气的抓狂,她在古籍修复这个领域也算是前辈了,也接手过一些珍贵的字画古籍的修复,修复一次的费用都高大数万,可偏偏被方棠这个小姑娘压了一头,还强制让自己修复这些不值钱的垃圾书籍!
估计是周姐的声音太大,原本在外面工作的孙大师、李大师还有小赵、钱原都放下手头工作赶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是修复理念有不同吗?”一看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小赵赶忙笑着打了个圆场。
说起来也只是周姐满脸怒气,面色铁青,方棠依旧是平静淡漠的模样,身为组长,方棠不仅仅是精湛的修复技艺压住了众人,她不怒而威的气场也是震慑住众人的原因之一。
“不过是有人仗着自己有关系当了组长,在这里鸡蛋里太骨头,故意针对我!”周姐声音尖锐,语速极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理直气壮的模样半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分明是方棠在故意挑刺。
“说完了?”看着叫嚣的周姐,方棠平静的下达最后通牒:“任何可能损坏物件的修复在我这里都是禁止的,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修,要么滚。”
“你!”周姐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愤怒不已的盯着方棠,可在发完脾气之后,周姐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有些后悔正面顶撞方棠。
虽然方棠年纪是他们七个人里最小的,包括外面几个助手,方棠也是最小的,可她却是组长,背后是瞿老,方棠是正面刚了宋骏还能留在修复组的人,周姐再不理智也知道自己和方棠对着干,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深呼吸着,周姐再次强词夺理的狡辩,只是态度却没有之前那么尖锐强硬,“我并不是敷衍工作,这是取舍问题,修复组的工作量这么大,还有许多古籍字画都需要修复,这些书籍本身没有多大的价值,修复的过场太耗损时间,有这个时间都能从市面上买回相同的书籍摆在书架上。”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要修复,那就必须遵循修复的原则,尽可能的不损害被修复的物件,不存在取巧,不存在敷衍。”方棠接过话,周姐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不愿意在这些书籍上花时间,而是想修复那些珍贵的古籍字画,然后给自己扬名。
周姐脸色愈加的难看,恼羞成怒的看着态度强硬的方棠,“我是你的前辈,你就不能采纳换一下我的修复意见吗?非得弄独断专行、唯我独尊这一套?是不是以后大家要怎么修复,都必须听你的指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周姐这是故意将所有人都拉到方棠的对立面,方棠年纪最小,即使她修复技艺精湛,大家心里依旧有些不服气,如果方棠再对他们的修复指手画脚,最后只会激起众怒。
“你不用偷换概念,如果我错了,任何人都可以指出来;同样的,其他人错了,我看到了也会指出来,这是对被修复物件的尊重,无关个人的身份地位。”
听到方棠这话,周姐张了张嘴,还想要反驳,却偏偏找不到理由,只能表情讪讪的站在一旁,昂着下巴死不认错。
“虽然修复古籍的工作量的确大了一点,可做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件东西还要修复一年多。”孙大师公平公正的说了一句,不过明显是站到了方棠这边。
这事倒不能说谁对谁错,周姐投机取巧,不愿意花时间修复这些普通的书籍,可偏偏遇到方棠这样较真认死理的。
而且方棠是他们的组长,还是说一不二的强硬态度,周姐除非低头认错,然后老老实实的工作,否则方棠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将人踢出去。
对上周姐求助的目光,卢藏锋不得不开口了,“小棠,等我手头的工作弄完之后,我就过来帮忙。”
“是啊,两个人干起来也快一点。”小赵笑着接了一句,他和钱原两个搭配着做木雕这一块,手底下还有两个助手帮忙。
不是刨木头,就是雕花,工作也累也繁琐,但木雕这一块的修复成绩是立竿见影的,修好一个门或者一扇窗,大家一眼就能看到。
周姐修复古籍,又是不值钱的,上千册的书籍弄下来,也就摆在书架上好看一点,再辛苦外人也看不到什么成绩。
“卢师兄,你要帮忙可以,但外面那些砖雕都需要你盯着。”方棠看着卢藏锋都没有脾气了,不过整座韦宅的砖雕足足上千块,所以卢师兄真有空余的时间再说。
卢藏锋尴尬的瞅了一眼方棠,外面几个人都是助手,不是专业的修复师,所以很多方面都要他盯着,这样一来,卢藏锋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帮忙。
“既然工作量这么大,那大家就加紧时间忙活起来。”李大师笑着说了一句,拍了拍周姐的肩膀。
即使心里再不痛快,周姐也不敢违背方棠的命令,只能绷着脸坐回椅子上继续修复书籍。
就在此时,安全组的人快步走进了书房,刚刚在韦宅找了一圈才找到人,此刻催促的开口:“方组长,宋大师那边有紧急会议让你过去一趟。”
“我没时间就不过去了。”方棠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
方棠手头有不少需要修复的物件,而且整个韦宅的修复都在她的统筹管理之下,所以方棠真没多少时间去参加修复组的会议,与其参加千篇一律的会议,方棠宁可多修复一件物品。
周姐也好,旁边的李大师、小赵也罢,此刻嫉妒的心里都发酸了,修复组的会议能参加的都是举足轻重的前辈,而周姐他们自诩是修复大师,可资历根本不够。
而方棠才多大,修复组的会议都邀请她参加,结果他们求而不用的的机会,方棠竟然直接无视了,这么一对比,几人看向方棠的目光充满了嫉恨之色。
“宋大师说了这一次会议涉及到西街口的商业投资……”安全组的人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方棠表情陡然一变,余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方棠眼中凝聚着狂风暴雨,山田-杏子!看来她果真不罢休,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参与到西街口的修复工作里!
“小棠?”卢藏锋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棠表情如此可怕,清冷的目光霜寒的没有一点感情,周身迸发出凌厉凶狠的气息。
这一刻的方棠看起来像是要撕碎猎物的凶兽,站在她身边,卢藏锋真切的感觉到了那股血腥杀气。
“卢师兄,这边先交给你。”方棠丢下话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那让人窒息的可怕血腥杀气也随着方棠的离开而消失了。
刚刚方棠这表情不像是去开会,更像是去杀人一般!有了这个认知后,周姐几人对望一眼后,忽然不需要人催促了,各自离开继续手头的工作,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就连周姐也不敢抱怨什么。
依旧是修复组的临时办公室,一楼客厅,方棠过来时并没有看到山田-杏子,客厅里的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毕竟采用了方棠的修复方案之后,西街口的古建筑能最大程度进行修复,但这其中的油水是大大缩减了。
没有了利润,长源这些家族也不乐意投资西街口了,导致经费也就上面拨下来的金额,一点多余的都没有,工作餐都是素菜居多!
“小棠,你先看看这份投资计划。”瞿老一看方棠这肃杀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竭力反对的,瞿老同样也是持反对的态度,但这一次只怕不好办。
方棠在瞿老身边坐了下来,打开文件夹快速的看了起来,山田家族是和古骅一起合作投资西街口的开发项目,前期的投资金额从和方棠说的一个亿追加到了两个亿,而且山田家族和古骅只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进行了百分之七十的投资,却只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不亚于是给修复组送钱来了。
计划书并不算多详细,但绝对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在场的人动心,方棠合上计划书,山田家族和古骅的预计投资十个亿。
“各位,计划书大家也都看了。”宋濂平朗声一笑的开口,看得出他的心情极好。
六十来岁的宋濂平原本就是儒雅温和的姿态,如今脸上多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的亲切,“这份投资计划长源这边已经看了,目前先询问我们修复组的意思。”
说到这里,宋濂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棠,即使方棠背后有人,可大势所趋,方棠想要反对山田家族的投资,不过是以卵击石做无用功。
“我认为可以。”坐在下面的一个修复大师忙不迭的接过话,“原本之前在修复方案上就有分歧,如果以古修古,虽然能最大程度的还原西街口的古建筑群,但无法制造出经济价值,这样一来,过个三五十年,西街口只怕会再次没落颓败。”
古建筑的修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修复之后同样需要维护和保养,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果没有持续不断的资金投入,现在修复好了,多年之后还会颓败下去。
“是啊,现在有了外部投资,我们可以将西街口的西边完全开发出来,这样一来修复和旅游两不误。”
“山田家族只投资,不参与任何修建工作,足可以说明山田家族的诚意了。”说这话的修复大师眼中有着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西街口以一条水道分为东西两边,东边是古建筑群,修复起来前期投资都高达几十个亿,关键是采用方棠的修复方案后,以古修古不掺杂任何现代元素的修复,也就限制了他们捞油水的可能性。
但西边如果是进行商业开发的话,这其中的利润非常可观,山田家族又不参与进来,那么西边的商业开发完全是修复组做主,这里面的油水可就足了,随便捞上一点至少上百万,到时候再介绍一些材料商,回扣也能拿个几十万。
“我反对!”就在所有人激情昂扬的讨论时,方棠突然开口,冰冷的反对声让现场一片安静,众人脸上喜悦的笑容也冷了下来,第一次感觉方棠面目可憎,她偏要和所有人都过不去吗?
“反对?难道就因为杏子小姐和你有过矛盾,所以你就为了反对而反对?”宋骏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把脏水往方棠身上泼。
“都是年轻人,有矛盾说开了就好,怎么能将私人矛盾带到工作中来,还是太年轻了,只会意气用事,不知道从大局考虑。”宋濂平这边的修复师含沙射影的批评着方棠。
“是啊,年轻人要心胸开阔,不要太狭隘了,这是有利于整个西街口修复的好事,对长源的经济发展也能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不是你说反对就能反对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一顶顶的大帽子往方棠脑袋上扣着,恨不能将她踢出修复组,这样一来,要怎么修复,要怎么捞油水就是他们关起门来的事了,也不用担心被方棠给搅和了。
“我也反对山田家族进行投资。”瞿老缓缓开口,清癯的脸上表情认真而沉重,“我们瞿家自祖上就是修复师,从爷爷那一代开始经历了最动乱的时期,那个时候多少珍贵的古董文物被偷被抢被毁,如今上京博物馆的文物是我爷爷亲自带着人运出去的。”
当年瞿老的爷爷为了保护这批珍贵的古董文物,历经千辛万苦,将所有的古董文物打包装车,开始了漫长而艰苦的搬迁。
一直到了后来和平时期,瞿老的爷爷才再次将这些古董文物千里迢迢的运送回来,这其中经历了多少危险,年轻一辈不知道,但卢大师、宋濂平这些老一辈却都清楚。
听到瞿老这话,众人表情讪讪的,尤其是最开始激烈赞同山田家族进行投资的几个修复大师,脸涨的通红,他们的举动不亚于是忘本!
“古建筑的修复是我们自己的事,山田家族没有资格插手!”瞿老一锤定音的给出了结论。
从个人情感而言,瞿老无法接受山田家族进行投资,不管这些人说他食古不化也好,说他思想狭隘也罢,对瞿老而言这是他的坚持,是不容踏破的底线。
“瞿老,山田家族不会参与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他们的投资仅限于西边商业区。”宋濂平缓缓开口,以瞿老的身份和地位,宋濂平即使骨子里再不屑,但面子却要给的足足的。
在座的不少人似乎都找到了突破点,纷纷开口劝了起来,“是啊,而且他们只投资不参与修建。”
“从长远考虑,商业区必须建起来,而且必须能创造利润,一旦入不敷出的话,日后怎么有资金对古建筑进行维护和修缮。”
“山田家族其实也只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属于弋州古家,这么一看,让山田家族进行投资也没什么。”
宋濂平笑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周勇,“周队长,你怎么看?”
山田-杏子和古骅要对西街口进行投资的消息已经在长源传开了,各个家族都知道,周勇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但欧阳婧给他仔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之后,周勇虽然被说服了,可是骨子里他依旧不赞同。
“我只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工作,修复和投资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里。”周勇闷声开口,终究没有按照欧阳婧的要求说赞同。
宋骏天生凶狠暴虐的脸上露出冷笑,嘲讽的开口:“没想到周队长和方小姐还挺有默契的。”
“宋少慎言!”周勇猛地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警告的看向宋骏。
即使方棠和他有过婚姻关系,但周勇并不承认,更何况他已经有婧婧了,周勇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造谣生事破坏自己和婧婧的感情!
“阿骏!”宋濂平不赞同的看向宋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勇和方棠有仇,那就是宋家的朋友,阿骏口无遮拦只会将周勇推到方棠那一边。
宋骏表情讪讪的沉默下来,终究没有开口。
周勇收回了目光,他是不喜欢方棠,但同样的,周勇也不喜欢宋骏这样的纨绔。
在修复组这几天,宋骏暴虐的传闻他听到了不少,在宋骏手底下工作的人,基本都被他打骂过,周界他们在宋骏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今天这个会议是和大家商讨一下,如果意见不统一的话,我们日后再进行投票表决,这样也公平公正,也最为民主。”宋濂平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都点头赞同,只要投票表决,那结果就已经确定了。
瞿老冷眼看着伪善的宋濂平,直截了当的开口:“如果修复组接受山田家族的投资,我退出修复组。”
听到这话,宋濂平表情似乎极为震惊,可眼底深处却有着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没有了这个老不死的搅和,整个修复组就不会有第二种声音!
方棠站起身来看着面色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的瞿老,“爷爷。”
难道方棠也要跟着退出?这么一想,不少人心里头升起了期盼之色,瞿老德高望重,所以他们再不高兴也只能敬着,方棠处处和他们作对,要是这两人一起退出,那修复组的空气都要变甜了!
方棠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表情凝重,似乎在考虑如何挽回瞿老的宋濂平身上,方棠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终于开口了。
“山田-杏子和古骅投资的这钱,我来出,我个人投资西街口商业区的开发!”方棠财大气粗的丢出话来,然后开始在心里头算了一下自己名下的财产。
山田-杏子的赌债拿到了三个亿,之前古家赔了自己三件古董,还有捡漏的玉壶春瓶,实在不行,方棠打算将修复好的《陌上春游图》出手。
如果钱还不够的话,到时候再找蒋韶搴借一点。
众人脸上期待的笑容僵硬住了,一个一个表情扭曲的盯着方棠,她上下嘴皮碰一下就能拿出十个亿来?
好吧,就算方棠真的能拿出来,以方棠那凶残狠辣的行事作风,她如果进行了投资,谁敢从里面捞钱,嫌命长了吧?
想到这里,众人表情再次诡异的扭曲着,客厅里气氛愈加的沉闷。
瞿老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好,小棠你投资也行,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再不行将我在弋州的宅子卖掉。”
瞿家几代人的收藏品绝对是不小的数目,虽然有一些珍贵的被无偿捐献给上京博物馆了,但瞿家绝对还剩下不少。
瞿老也就收了方棠这一个孙女儿,方棠不在乎钱,瞿老其实也不在乎。
“爷爷,没事,不行的我去各地古玩市场转悠几圈。”方棠笑着向瞿老开口,身为修复师,方棠感觉自己捡漏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金色元气,方棠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怎么忘记这一茬了,有了金色元气这个作弊器,到时候去赌石市场好好的逛逛,绝对能弥补一下资金的缺口。
“小棠,西街口商业区的投资没有多少利润,甚至可能会亏损,你要投资太不划算了。”宋濂平声音都有些的僵硬,第一次痛恨方棠和瞿老的财大气粗,他们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西街口商业区的确没好什么利润,毕竟古建筑的修复是以保护为主,不是以盈利为目的,所以对旅游业的带动作用有限,否则弋州这些家族早就进行投资了,哪里需要山田-杏子和古骅这两个外来人插手。
周勇一直很看不惯方棠,但此刻,看着面色清冷,完全不在钱财的方棠,周勇对方棠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点点。
“宋大师不用为我考虑。”方棠想到了解决办法,之前肃杀清冷的表情都显得柔和下来,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表明立场,“我一个人用不了多少钱,即使亏本了也无所谓。”
“哈哈,不错,修复师就是靠一双手吃饭的,只要你的修复技艺还在,绝对不担心没饭吃。”瞿老打趣的一笑,凭着方棠精湛的修复技艺,饿死谁也饿不死她。
宋濂平几乎维系不住脸上的表情,其他修复师同样吞了苍蝇的憋屈模样,可偏偏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方棠投资。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投资会议草草结束了,方棠还急着回韦宅工作,和瞿老、卢大师告别之后,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一旁的周勇。
“有事?”方棠对周勇没什么厌恶,只当他是陌生人,只要欧阳婧和周勇不惹到自己,方棠也不会主动找他们生事。
看着眼神冷漠的方棠,周勇这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方棠相处,想到她曾经嫁到周家来联姻,周勇表情莫名的复杂了几分。
方棠看着莫名其妙的周勇,转身要走,“没事我回去工作了。”
回过神来的周勇终于开口了,“我是来告诉你刘莹莹和苗大忠的事情查出来了,苗大忠虽然是益民制药的员工,指使他的人也是我们周家的一个保镖,但他们早就被方芯蕊收买了,是方芯蕊要折辱你,然后想要嫁祸给我们周家。”
方家四个子女:方宇涛和方毓和是方夫人生的,从小到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以后不管是结婚还是事业都不用担心,有方家给他们兄妹保驾护航。
方棠和方芯蕊虽然是私生女,但方棠和封掣关系密切,如今又是瞿老的孙女儿,再加上精湛的修复技艺,方棠的未来不说多么光明远大,但绝对超过很多人。
唯独方芯蕊最为悲惨,名声没有了不说,她之前离家出走还跟了一个暴发户。
所以即使方芯蕊现在回到方家了,但以她的名声是不指望能嫁入豪门了,至多嫁给那些暴发户给方家添一个助力。
“我知道了。”方棠点了点头,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估计也只有方芯蕊能做出来。
说完之后,方棠再次转身离开,却看到不远处站在树下的熟悉身影,方棠原本清冷的表情顿时转为了喜悦,眉眼里也染上了可以感知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你……”周勇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方棠飞奔而去,那欢迎的声音消融了她周身的冷意,这一刻的方棠看起来猜想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女孩。
蒋韶搴远远的看了一眼周勇,长臂一伸将方棠揽入到了怀里,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沉声一笑的开口:“知道你差钱,给你送钱来了。”
山田-杏子那三个亿的赌债,方棠是不准备要的,随便蒋韶搴处置,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投资西街口商业区的开发,这笔钱就是及时雨。
方棠仰起头瞅着蒋韶搴尴尬的笑了起来,“我这样是不是很败家?”
“无妨。”蒋韶搴深邃的黑眸里只有宠溺和包容,即使天塌下来了,也有他来顶着,更何况这一次小棠只不过是投资而已,虽然投资前景并不好,可只要运作的好,并不一定会亏钱。
方棠抿着嘴笑了起来,主动的握起了蒋韶搴的手,“我手边还有些工作,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嗯。”蒋韶搴余光扫过已经离开的周勇,黑眸沉了沉,不动声色的问道:“周勇找你做什么?”
蒋韶搴可没有忘记周勇之前还要对小棠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害死周父的人并不是小棠,可是在周勇眼里小棠是间接凶手,但他刚刚竟然没有在周勇身上发现一点敌意。
第166章 一堆青砖
“你说什么?”古骅倏地站起身来,高傲的脸上染上了怒火,暴躁的质问着:“方棠不过是方家的私生女,她哪有这么多钱!”
坐在一旁的山田-杏子也紧锁着眉头,一抹狠辣的寒光从眼底一闪而过,又是方棠破坏自己的计划!
“古总,方棠是修复师也是鉴定大师,再者她背后还有瞿老。”秘书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十个亿别说个人了,就算是一般家族和公司都拿不出来。
可方棠却不同,修复大师只要去古玩市场转悠一圈,捡个漏,钱就刷刷的来了,更别提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所以十个亿虽然多,但方棠真要筹集也不是没办法。
秘书说完之后,余光瞄了一眼气质温柔的山田-杏子,山田家族才赔付了三个亿的赌债,至少前期的投资金额是有了。
古骅扭曲着脸,越想越气之下,猛地一脚踹在茶几上,却依旧不解气,恨不能将断自己财路的方棠给宰杀了!
古骅和山田-杏子合作投资西街口,实则不需要他拿出一分钱,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古骅却占了百分之十。
也就说他不拿钱却占着股份,就等着隔日后拿分红了,可一旦这个投资黄了,古骅自然捞不到一分钱。
山田-杏子姿态优雅的给古骅到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漂亮的脸上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古总,方棠虽然有投资的意向,我们也可以参与竞标。”
暴怒的古骅看着笑容温柔的山田-杏子,怒火倒是消散了几分,接过茶杯时,手在山田-杏子的手背上暧昧的抚摸了几下,这才一仰头将茶水给喝了。
“杏子你说的很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古骅倨傲冷笑着,眼中杀气蒸腾,如果公开竞标,修复组那边不用担心,古骅之前和宋骏接触过,自然知道宋骏对方棠的仇恨。
唯独长源这边有点麻烦,徐家一直亲近方棠,周勇和方棠有杀父之仇,所以公开竞标的话有决策权的还是方丰益。
不管方棠和方家关系如何恶劣,她终究也是方家的人,方丰益可是个老狐狸,古骅并不确定自己能说服方丰益。
想到这里,古骅决定再和方宇涛接触接触,比起方丰益那个老狐狸,这位方家继承人可嫩多了。
另一边,西街口32号宅子。
“不要太累了,记得每隔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中午常锋准时给你送饭过来。”蒋韶搴绷着峻脸,大手捏了一下方棠清瘦下来的脸颊。
蒋韶搴的工作比方棠更忙,没有他盯着,方棠这几天忙起来别说休息了,连饭都忘记吃了。
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方棠仰起头讨好的对蒋韶搴笑了笑,见他面容依旧严肃,眼神冷冽。
方棠余光扫了一眼,见四周没有其他人,方棠垫着脚吧唧一口亲在蒋韶搴的薄唇上,总是清冷的嗓音此时却软糯糯的,“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不管蒋韶搴对其他人如何冷硬,但此刻,看着抱着自己的腰撒娇的方棠,再多的怒火也消散了,幽深的黑眸里只余下满满的无奈和宠溺,“再有下一次,我给你直接请假休息。”
方棠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却没有半点担心,方棠敢明知故犯,不就是仗着蒋韶搴比她忙多了,所以她才敢夜里偷偷的加班。
就算蒋韶搴给她请假了,等他一走,方棠肯定蹭蹭的去工作了。
看着不当一回事的方棠,蒋韶搴长臂一伸将人揽到了怀抱里,低头,薄唇凑到方棠耳边危险十足的低喃,“小棠可以试试被做的下不了床的感觉。”
白皙清冷的小脸蹭一下爆红!方棠呆愣愣的看着西装笔挺,面容峻冷严肃的蒋韶搴,几乎怀疑他被人附身了,否则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我会休息的!”终于回过神来的方棠赶忙保证着,就差举手发誓。
唯恐蒋韶搴不相信,方棠将手机拿了出来,低头蹭蹭的按着设置,“我设置提醒闹铃可以了吧?每隔一个小时提醒我休息十分钟。”
看着举在自己面前的手机,蒋韶搴顺势拿了过来,似乎不经意的翻到了通话记录,看到周勇的来电记录后,蒋韶搴黑眸暗沉了几分,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手机递还给了方棠。
“那我去上班了。”方棠试探的开口,黑润的眼眸瞅着蒋韶搴,他怎么能端着这么严肃的脸庞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不过想到蒋韶搴在床上如同变了一个人,方棠尴尬的别开了目光,不能想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作,这话一点没错!说禽兽都是她顾及蒋韶搴的面子。
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蒋韶搴再次将人揽入了怀里,薄唇覆盖下来,方棠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温情暖暖的告别吻……
十多分钟之后,方棠踩着虚浮的脚步向着院子外走了去,如果能忽略她水润的唇瓣还有那略带迷蒙的双眼,她更像是是准点去工作的职业女性。
“小棠,我送你……”从院子外走进来的邋遢大叔话还没有说完,看着方棠这被欺负狠了的模样,粗犷的脸上憋着笑,不敢招惹快炸毛的方棠。
“我自己走过去!”方棠面无表情的绷着脸,脚下速度加快了几分。
“路上小心。”邋遢大叔笑着说了一句,眼睛猛地瞪大,看着方棠白皙脖子后那一抹青紫的痕迹,忍不住的啧啧两声。
BOSS故意将吻痕留在这个位置,小棠自己发现不了,但外人一眼就能看到,小棠肌肤白,这青紫的颜色就显得格外显眼,BOSS这是宣誓主权的举动真够幼稚的。
进了院子,看着站在门廊下的蒋韶搴,邋遢大叔快步走了过去,“BOSS,已经派人盯着古骅和山田-杏子了。”
“再派人盯着周勇。”蒋韶搴沉声开口。
“我明白。”邋遢大叔也没有多想。
庆州和弋州不同,弋州那边古家独大,古武林家低调,而且势力也只是在商界,州卫那边则有徐指挥在,局面很是稳定。
可长源这边三足鼎立,关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培养关航这个孙子,可关航毕竟还太年轻,而州卫就更别说,同样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窦家、欧阳家一直对封掣虎视眈眈。
!分隔线!
周勇性格耿直,没多少心眼,所以这样的男人更容易掌控,尤其周勇对欧阳婧死心塌地的喜欢,可欧阳婧却没有想到周勇会在山田-杏子这件事上违背自己。
“阿勇,方棠野心不小,她投资西街口商业区,日后对周家只怕会有威胁。”欧阳婧柔声开口,抬手给周勇整理着衣服,面容上透着几分不安和担心。
“放心吧,我的伤已经快痊愈了,只要我强大了,就没有人敢欺辱周家。”周勇浑厚洪亮的嗓音里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他虽然不擅长勾心斗角的算计,可只要自己武道修为不断提升,就没还有人敢小觑周家。
至于周家的产业,现在都是周二叔打理着,方勇知道自家二叔很贪婪,但无所谓,钱财不过是身外物,而且二叔忌惮自己也忌惮欧阳家,所以二叔也不敢太过分,至多就是贪一些钱而已。
看着浑然不在意的周勇,欧阳婧心里头愈加的恼火。
“婧婧,你不用担心,方棠没多大的野心,她不会吞并周家的产业,而且方棠和方家关系冷淡,也不会帮着方家。”周勇抱住欧阳婧安抚着,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浓眉大眼的俊朗脸上露出幸福的傻笑,现在就差将儿子接回来了。
等伤势完全痊愈了,就有去欧阳家的底气了,他能大声的告诉欧阳家的人自己能照顾好婧婧和孩子,到时候他们一家团圆,周勇脸上再次露出幸福的傻笑。
欧阳婧垂落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目光定定的看着周勇,他什么时候对方棠竟然改变了态度!
说实话,周勇一开始的确很仇恨方棠,可他虽然性子直,没什么心机,但也不是真的蠢,等一开始的怒火冷却之后,周勇对方棠也恨意也消散了几分,毕竟自己大哥和大嫂的尸骨还是方棠派人收殓的。
方棠并不是重利的人,她将价值上亿的洒蓝釉钵捐给了弋州博物馆,之前在长源这边她也是如此,捡漏和修复古董文物的资金都给了封掣,让封掣资金充足,装备都换了最新的,方棠此举让周勇佩服,虽然她支持的是封掣。
而方棠对山田-杏子的排斥,同样合了周勇的胃口,州卫里只怕没有人会喜欢东洋人,再加上在修复组和方棠多少有点接触,周勇对方棠的态度渐渐改观了,至少不是一开始的不死不休。
“好了,婧婧,我去工作了。”周勇完全没有察觉到欧阳婧对方棠的不喜,和她告别一声后,心情极好的出门了。
“方组长,早上好。”正在清理围墙的肖涛看到方棠后,立马站直了身体问好,他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过来开工,推迟一个小时回去,所以工作进度比其他人快了不少。
“早上好。”方棠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已经维护过的围墙。
这是厢房背面的围墙,缺失损毁的地方都补全了,砖块表面和缝隙里的青苔泥垢也都清除干净了,墙裙是祥云砖雕,每隔三米则是一处砖雕图案,砖雕四周是配饰的角花和边框线条。
“方组长,这一处的砖雕需要修复,你能给我做个示范吗?我怕自己手抖。”肖涛说完之后心里头惴惴不安着,他们这样的助手没有老师专门指点,能学多少全靠自己。
方棠看向面前龟背纹砖雕,寓意着长寿吉祥,砖为青白色,质地细腻,坚硬如石,雕刻的工艺十分精致。
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韦宅又没有人打理,砖雕图案有些的模糊,有几处地方还残缺了。
方棠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起了錾刀,清冷的声音响起,“对这种轻度风化的砖雕,图案损坏并不严重,直接用轻錾法就可以了。”
方棠说完之后,手中的錾刀顺着原有的龟背纹图案开始修复,动作特意放慢了。
在肖涛的目光里,錾刀过处,原本模糊不清的线条变得清晰,加工之后的图案如同新雕刻出来的一般,和原图案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方组长,转弯的线雕处,我每一次都刻不好。”肖涛请教的开口,他私底下练习了很多次,可依旧刻不好,深浅不一,直接影响了砖雕整体的美观。
“你拿一块砖过来,我看看。”方棠将手中的錾刀递给了肖涛。
片刻后。
“手指用力,手腕也需要发力……砖雕线条讲究流畅,中间不要停顿……”方棠指点了几次之后,肖涛感觉手感越来越顺了。
看着肖涛雕刻的花卉图案,方棠清冷着面容开口:“还是太生疏了,回去后买一些印章石多练习找手感。”
“是,我知道了,谢谢方组长。”被方棠纠正了几处不对的地方,肖涛喜不自禁,即使方组长不说,他也会多练习的,熟能生巧。
一想到方棠不用打腹稿,錾刀在她手中就如同有了生命力,刀锋过处就是流畅完美的线条,肖涛激动不已的盯着方棠,自己一定要和方组长多学习。
方棠看向围墙最角落损坏严重的福禄寿砖雕,再次的开口:“这种大块缺失的地方,一般都用堆塑法。”
也就是用塑性材料在砖雕残缺的部位按照原型进行重新堆塑,看向专注听讲的肖涛,方棠继续道:“堆塑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色彩,这一部分的色彩要和墙体的青砖一致,如果加入青灰之后颜色还是无法一致,再加入适当的颜料进行调色,不要嫌麻烦,一旦有色差,这一面墙就毁了。”
“我知道,我自学过国画和油画,对颜料的把握很准。”肖涛说完之后见方棠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由喜不自禁。
当初他学习绘画时,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可触类旁通,肖涛坚定的认为多学一点总是好的,更何况绘画和雕刻原本就是相关联的。
“修复之后,记得一定要在表面涂上聚氨酯清漆进行保护。”方棠又说了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后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
“谢谢方组长,我一定会多问的,只要您不嫌我烦。”肖涛感激的接过话,别的修复大师根本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小助手,只有方组长看着性子冷,却会倾囊相授。
方棠转身离开时,视线忽然落在墙角处被肖涛清理出来的多余的砖块,不同于韦宅这些历经风雨的砖石,这三四十块砖块是仿古青砖。
这种仿古青砖基本是用来修复古宅的,只有三四十块,应该是多的剩余下来了,就随意的堆在了墙角。
可让方棠诧异的是韦宅的墙体她都看过了,并没有哪一处的墙体用青砖进行替补修复,这几十块青砖就显得有点突兀和诡异了。
“小棠。”卢藏锋来的也挺早,他没想到方棠来的更早,而肖涛竟然都开始工作了。
“卢师兄。”方棠快步走了过去,指着角落的青砖,“卢师兄,你在韦宅看到用青砖进行修补过的墙体吗?”
韦宅虽然不大,可也有五百多平米,修复工作进行了细致的划分,修复师也好,助手也好,大家都是各司其职。
不过方棠身为组长,卢藏锋是副组长,两人对韦宅是最为了解,每一个角落都亲自看过。
卢藏锋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韦宅没有后期修复的地方,或许是韦家人打算对哪里进行修复,还没有来得及就搬迁到国外去了。”
“那也不会只有这三四十块青砖,这些青砖里有七八块是半块砖,更像是用过之后多下来的。”方棠捡起一块半砖,切面很平整,不是自然断裂,更像是泥瓦匠用砌砖刀切下来的。
卢藏锋看着青砖块点了点头,可他不明白的是方棠纠结这个做什么。
“韦宅名录里登记的摆设品太少了,大部分都是木制家具。”方棠一开始看到名录的时候就存了疑惑,此刻看到这些砖块,方棠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如果韦家人真的将所有值钱的摆设品都带走了或者变卖了,那为什么这些木质家具没有处理,正房里还有一套红木桌椅,还有一张拔步床,也是价值不菲。
卢藏锋愣了愣,随后瞪大眼睛瞅着方棠,“小棠,你是说……韦宅里有密室……”
如果真的有一间没被发现的密室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这些青砖的用途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摆设品都不见了,但昂贵的木质家具还在。
方棠点了点头,不过只是一个猜测,“卢师兄,你先去忙,我去找一下周勇。”
“哎,要不我去吧……”卢藏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方棠已经走远了,卢藏锋摸了摸鼻子,小棠自己不感觉到尴尬就行。
结果方棠刚走到门口就被小赵拦下来了,“方组长,我们这边需要几根银杏木……”
韦宅年久失修,有一处房子的屋顶漏了,导致屋子的横梁木都腐烂腐朽了,需要整体更换,小赵之前写了条子,方棠也签字了,谁知道去材料组领木头,却被各种推三阻四。
小赵跑了五六趟,在他后面去的人都领到材料了,唯独他这里被卡住了,小赵一打听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自己,不对,确切来说是和方棠过不去,小赵不过遭了池鱼之殃。
“你和我过去。”听完之后,方棠向门外走了去。
水至清则无鱼!修复组每接下一个工程,从中间也能捞不到不少的油水,尤其是材料这一块,做账时,数量稍微多写一点,价格往上提一点,一年的工资就回来了。
原本西街口修复这样大的工程,前期投资就有五十个亿,绝对能让修复组上上下下的人赚的盆满钵满,结果因为采用了方棠的修复方案,导致他们的额外收入大大缩水了。
办公室里,四五个人吹着空调,喝着茶,一副大老爷享受生活的清闲姿态,“早上姓赵的那个兔崽子又来了,还丢给我一包烟,五十块钱一包的香烟,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哈哈,刘主任,他们那些修复师,除了鼎鼎有名的几个,剩下的人一个月也就拿那一点死工资,估计五十块钱的香烟就是奢侈品了,人家小赵以为刘主任和他一样穷呢。”
“妈的,老子要是这样穷酸,早他妈没脸见人了,五十块钱的X东西也敢出来送人,眼睛估计是长裤裆里了。”刘主任提高嗓音粗俗不堪的叫骂了几句。
引得办公室里四五人发出了哄堂大笑声,别看他们只是材料组的人,可这个口子是修复组里油水最足的。
那些来领材料的人,谁不是点头哈腰的,否则随便使点绊子,就够那些人喝一壶。
办公室的门虽然关着,可估计是为了通风,再加上几个人也里面也抽烟,窗户都是打开的,所以他们说话声小赵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提方棠了。
“方组长,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小赵气的涨红了脸,他和肖涛不同,肖涛他们只是助手,小赵在木雕这一块是专业的修复师。
这一次他也是铆足了劲修复韦宅,所有需要的木料都是自己亲自过来的,而不是交给那些助手来做,就是担心领回来的木头成色不够好,最后影响了韦宅的修复成果。
小赵没想到自己竟然沦为材料组的笑柄,被骂成孙子了。
“你留在外面,我进去。”方棠说了一句,直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方棠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让空气都有些的混浊,办公室里,四五个人没个坐相,手里都夹着烟,其中两个人还将脚架到了办公桌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土匪窝。
“呦,小姑娘是生面孔啊。”坐在门边的男人眼睛一亮,笑的很是猥琐。
修复组从修复师到助手再到普通的小工,足足有两百多人,可其中女同志估计不到二十个。
而这二十个里,像周姐这四十多岁的都算年轻的,方棠这样二十来岁青春朝气的估计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此刻看到面容清秀的方棠,办公室里几个男人就跟色狼一般,就差没流口水了。
刘主任一手夹着烟,色眯眯的看着门口的方棠。
西街口的古宅有不少珍贵的古董文物,所以修复组的制度非常严格,周勇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所以刘主任这些人到了晚上都要住在宿舍里,出入都要出门证,还需要领导签字。
他们要是想出去鬼混,一两次的倒没什么,但次数多了肯定不行,尤其是修复工作才开始,他们更不可能出去,憋的厉害,这会看着方棠,几人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彼此都知道的下流猥琐。
“是来领材料的吧?哪个组的,条子带来了吗?”门口的男人站起身来向着方棠走了过去,将手向着方棠伸了过去,说是要领材料的条子,可是咸猪手明显是冲着方棠的胸口而去的。
脚步往旁边一让避开了,方棠将条子直接放到了桌子上,“需要三根银杏木。”
一听到银杏木三个字,刘主任几人就明白了,看来是小赵那兔崽子察觉到被刁难了,知道领不到材料,所以特意找了个小姑娘过来孝敬他们。
想明白之后,刘主任端着架子,夹着香烟的手对着方棠这边点了点,“送过来我看看。”
“小姑娘,你要的可都是珍贵的银杏木,这得刘主任签字,你说几句好话哄得刘主任高兴了,这银杏木就给你了。”另一个高瘦的男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如果能忽视他眼中的恶意就更好了。
方棠刚走过来,刘主任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然后将打火机丢在桌上,老神在在的开口:“给我点根烟。”
……
等周勇收到消息带人赶过来时,刘主任几人已经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的哭爹喊娘的。
最倒霉的就是刘主任,被方棠一脚踹倒在地上后,额头撞到了桌脚上,直接磕出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看着挺吓人。
“周队长,你来的正好,这个疯女人竟然在我们材料组发疯!”男人原本振振有词的告状,可视线扫到方棠清冷的脸庞后,顿时就怂了。
方棠的身手周勇是知道的,所以刘主任几人看着挺凄惨,但周勇知道方棠是真的收手了,否则他们还有力气告状?估计尸体都凉了。
“周队长,是他们故意刁难,不给我们材料,还想要对方组长动手动脚耍流氓。”小钱打听过周勇,知道他性子刚正,所以即使知道周勇和方棠不和,但小钱还是选择维护了方棠。
“妈的,是这个贱人为了领材料故意勾引我们,被我们拒绝了,这才发疯撒泼的!”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赶忙说了一句,警告的瞪着小赵,除非他以后不想再从材料组领材料了,否则就给老子闭嘴!
“够了!”周勇一声怒斥,方棠勾引他们?这话鬼都不相信!
周勇转身看向一旁面容清冷的方棠,“不管起因是什么,你可以上报而是私下动手!”
“被恶心到了。”方棠一开始也没打算动手,只打算警告一下材料组的人,总不能每一次领材料都被刁难,这样会拖延修复的工期。
谁知道方棠虽然面无表情,可白皙的肌肤配上精致的五官,让刘主任几人感觉方棠挺好欺负,二十来岁的小姑将,估计才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不久,不欺负她欺负谁?
一开始也只是言语很放肆,开着黄腔,毕竟这里是修复组,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也就过过眼瘾,过过嘴瘾罢了。
可坏就坏在方棠脖子后还顶着蒋韶搴留下的青紫痕迹,估计是看到这个了,刘主任色心大起,想要将方棠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
要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在办公室里,刘主任竟然没控制住起了反应,方棠被恶心坏了,直接一茶杯热茶丢了过去。
被烫到的刘主任更是勃然大怒,估计是在外面耍威风耍惯了,他不差钱,每一次找陪酒小姐时钱都给的足足的,谁敢忤逆他!
暴怒的刘主任要对方棠动手,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说是拉架劝架,不过是想趁着混乱占点便宜,可惜最后都被方棠给收拾了一顿。
第167章 聚集一堂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周勇看向受伤的刘主任几人更是嫌恶。
周勇的几个手下更是一脸见鬼般的看着他们,敢对方组长动手动脚,他们这是活腻味了吧?
“让医生过来一趟。”周勇对着手下说了一句,好在方棠留手了,所以也就是一点皮肉伤,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这事双方都有过错,这就这样算了。”
“算了?”还在喊痛的刘主任几人愤怒不已的瞪着周勇,敢情挨打的不是他,所以他一句轻飘飘的算了过去了。
“周队长,她今天敢对我们动手,过几天只怕也敢对瞿老、对宋大师他们动手,我们皮粗肉厚的,挨了几拳头也就罢了。”
刘主任冷笑着,含沙射影的摆出了威胁论,“可瞿老他们身份贵重,真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是啊,材料组每天那么多人来领材料,难道就因为一时材料紧缺就动手打人,那我们还有命留在修复组吗?”
刘主任一手用毛巾摁住额头上的伤口,眯着眼阴狠狠的瞪着方棠,今天不把这个小贱人给收拾一顿,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在修复组立足!
“周队长,她这样是故意伤人,周队长不方便处理,我们就公事公办,让宋大师来处理。”刘主任虽然对周勇偏袒方棠的态度很不满,可是他也清楚周勇是长源周家的人,而且他妻子是州卫欧阳家的人。
虽然说刘主任从是上京来的,但他那一点关系在周家和欧阳家面前绝对不够看,所以刘主任不敢和周勇过不去,就打算死揪着方棠不放。
“对,让宋大师来处理,否则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谁敢在修复组工作!”
“我身上疼的厉害,我估计要去医院看看。”
“是啊,我也是,工作重要可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几人统一口径的开口,态度嚣张而强势,说是去医院,实则是用撂担子不干了来威胁周勇和方棠。
修复古建筑需要的所有材料都从他们统筹安排的,他们集体不干了,修复组就没办法开工了,这些目下无尘的修复大师们知道木头要从谁手里买吗?青砖从哪里进货,沙子多少钱一吨……
“哼,一个小小的助手也敢对我们动手!”刘主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真闹起来,也是他们有理!
“这是我们小组的方组长,瞿老的孙女儿,方组长可是修复大师,不是什么小助手。”一旁小赵赶忙报出了方棠的身份。
他还诧异这几个人怎么态度这么强硬,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方组长的身份,所以才敢得理不饶人。
叫嚣的刘主任几人傻眼的愣住了,呆愣愣的看着方棠,他们之前也听过这个消息,可没见过方棠,否则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占方棠的便宜。
一时之间,几人脸色青白难堪的变化着,再也没有了刚刚嚣张强硬的态度。
刘主任更是将毛巾一丢,点头哈腰的向方棠道歉,“都是我平日里喜欢开玩笑,一下子闹出格了,方组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老刘给你赔罪了。”
“对不起,方组长,我们昨晚上喝了点酒,早上脑子还不清楚。”
“对,主要是喝多了,脑子疼的厉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
几人态度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停的道歉,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点脸,估计这会都能自己扇自己几巴掌给方棠赔罪了。
方棠冷眼看着这几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没动手之前,这几人多嚣张,嘴上说着不三不四的话,还想要动手动脚,之后被自己揍了一顿,他们却端着受害者的姿态不依不饶。
方棠可以肯定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只是修复组的一个普通女助手,性格软绵的肯定会被占了便宜,如果是性格泼辣强势的,闹到最后,也会被开除出修复组。
看着刘主任几人谄媚的丑陋嘴脸,方棠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们需要的银杏木有吗?”
“有,我马上让人送过去,不对,我亲自给方组长您送过去。”一听方棠松口了,刘主任忙不迭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赵老弟,以后你需要什么一个电话过来,我们材料组一定立刻给你们安排。”旁边几人也赶忙附和着,甚至还哥俩好的拍了拍小赵的肩膀。
他们也就敢刁难一下修复组的助手,然后拿点好处而已,对这些修复大师那绝对是毕恭毕敬的,而方棠或者宋骏这样又有背景的修复大师,那是恨不能当成祖宗一般供着。
宋骏那边缺什么修复材料,直接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哪里需要像小赵这样跑的腿都断了,可银杏木还是没有领到。
小赵脑子灵活,手段圆滑,他知道这是借了方棠的势,否则材料组这几人怎么可能这么客气,他也不愿意将关系闹僵,所以笑着接了一句,“那以后就麻烦几位老哥了。”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气氛显得热烈起来,被打的几个人也不喊痛了,更不说去医院了。要不是方棠面色太过于清冷,他们更想巴结方棠,而不是和小赵打好关系。
“就这样算了?”周勇目光复杂的看向一旁的方棠,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望。
或许是因为自己性子耿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周勇原本以为方棠会一查到底,将材料组这几个蛀虫都给清出去。
毕竟今天这事,如果换成其他女孩子过来,那肯定会被欺负了,材料组这几人就是下流的色胚!周勇虽然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动作,可他却没有资格干涉修复组的内务事。
但方棠就这么算了,从理智上周勇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对的,可情感上周勇总认为方棠会更单纯正直,而不是这样的圆滑。
方棠不解的看着绷着脸明显不高兴的周勇,点了点头,“嗯,周队长,我有点事和你私下谈谈。”
等方棠和周勇离开之后,小赵也心满意足的回韦宅了,材料组刘主任几个人被打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平日里被他们刁难过的人一个一个拍手称赞。
“该,活该!这一次踢到铁板上了吧,竟然和方组长过不去,这就是恶有恶报!”
“打得好,材料组就没几个好东西。”
“是啊,平日里回扣吃的还少吗?竟然还卡着我们的材料,敢情耽搁了工期被骂的又不是他们!”
“我上一次还买了两条烟送到办公室去了,就当喂狗了。”不给好处不行啊,材料领不到,他们这些小助手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塞点好处给材料组的人。
!分隔线!
“去餐厅?”方棠眉头一皱,她只单算和周勇单独谈一下。
“我中午约了婧婧吃饭,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时间了。”周勇中午约了欧阳婧,如果和方棠单独谈然后再去餐厅,那肯定要迟到。
所以他干脆和方棠先去了餐厅,自己也不用再跑一趟。
方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上了周勇的车,十来分钟就到了餐厅。
装潢雅致的包厢里。
“你说什么?韦宅可能有密室?”周勇震惊一愣,来的路上他也好奇方棠有什么事需要和自己私下谈,他设想了各种可能性,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方棠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公事公办的响起,“并不确定,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
方棠之所以找周勇,因为他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工作,这也算是他的分内事,方棠不方便让邋遢大叔带人来找。
而方棠手底下有六个修复师,六个助手,还有七八个小工,二十多个人,如果密室的消息传出来了,难保有人起了别的心思,私下里找到密室,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偷运出去。
“我知道了,晚上我带几个人去韦宅仔细找一下。”周勇立刻有了决断,一件古董最低也价值好几万,财帛动人心,所以周勇也只能挑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去找密室。
方棠从包里拿出了韦宅的平面图纸,摊放在桌上后,对着一旁的周勇说道:“密室的话一般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隐藏的地下室,一种是将隐秘的隔间做了伪装……”
韦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有五百多平米,如果真有密室的话,入口估计也就四五十平方厘米,所以在这么大的韦宅找密室入口并不容易。
方棠大致说了几点后,周勇对韦宅的建筑构造有了初步了解,找的时候也可以有的放矢,而不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找。
可听的越多,周勇都感觉头大了,不由抬头看向方棠,“你晚上不能过来一趟?”
“我一个人不行。”方棠想也不想的回答,如果和蒋韶搴一起的话,方棠倒是可以过来帮忙,但修复组有严格的规定,他们晚上出去都要领导批示的请假条,还要搜身,防止夹带了东西出去,至于外人进来手续就更麻烦了。
蒋韶搴自然不可能偷这些古宅里的东西,但规定就是规定,再者方棠知道自己和周勇之间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也差不多了,周勇不可能徇私让蒋韶搴进来。
“方棠,我以为你至少公私分明!”周勇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即使方棠晚上过来帮忙那也是工作,难道姓蒋的还要吃醋不成?再说晚上也不是自己和方棠单独行动,周勇至少要带五六个手下。
“我的工作是修复韦宅。”方棠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加个班蒋韶搴都不高兴了,这要是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还是和周勇,方棠不用想就知道蒋韶搴肯定会生气,要是真被做的下不了床,方棠感觉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韦宅里有密室难道不是你的工作?还是说姓蒋的不信任你,或者他大男子主义作祟,看不得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周勇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夹杂着几分恼火。
方棠看着莫名其妙的周勇,话不投机半句多,“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告辞。”
“你和我出来私下见面,你就不怕你男朋友不高兴?”看着起身要离开的方棠,周勇忍不住的补了一句。
他对方棠印象的改观源于方棠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也源于她对金钱的淡薄和对州卫的支持,但看着方棠就因为担心蒋韶搴吃醋,这样公私不分。
周勇忽然有种看错人的感觉,再加上她轻飘飘的就放过了材料组的几人,周勇愈加的感觉方棠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纯粹,或许在这张清冷的面容下隐藏的是城府是奸猾。
打开门还没有走出去的方棠回头看着绷着脸的周勇,再一次感觉这人莫名其妙,虽然方棠也对韦宅的密室有兴趣,但在她心里蒋韶搴的感受更重要。
“呦,二姐,你这是和我姐夫……不对,和我前任姐夫约会呢?”方芯蕊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看到方棠就奇怪了,方芯蕊没想到的是包厢里的另一个人竟然是周勇。
方棠已经很长时间没见方芯蕊了,不同于一开始在方家重生时见到的高傲骄纵模样,方芯蕊瘦的快脱形了,裙子就像是穿在骷髅架子上。
方芯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眉眼里却堆积着阴郁和恶毒,让原本年轻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的扭曲。
“也对,我前任姐夫可是周家继承人,而且在州卫有大好前途,总比一个保镖队长强多了。”方芯蕊恶毒的笑着,眼中写满了对方棠的嫉妒和仇恨。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任由自己欺压的二姐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竟然是修复大师,而且还和封掣关系密切,甚至入了瞿老的眼被收为了孙女儿。
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那是连方夫人都心动的巨大财富,如今方棠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也有财富,价值上亿的古董文物轻飘飘的就捐出去了。
可自己呢?方芯蕊猛地攥紧了手,阴狠的表情再次狰狞了几分,自己被软禁在房间里,差一点被逼疯,因为没有了名声,方夫人那个贱人只打算将自己远远的嫁出去,还是嫁给那些暴发户!
方芯蕊只恨自己当初被方棠这个贱人给骗了,以为她是个灰老鼠,一辈子只能龟缩在角落里,所以她忙着交际,忙着为自己的以后打算,甚至借着方家的名头在外面搂钱。
否则的话,她肯定知道方棠这个贱人的情况,甚至能将她的机缘都抢夺过来,这样一来,成为修复大师的人就是自己,成为瞿老孙女的人也是自己!
“方棠?”后一步走过来的古骅阴恻恻的笑着打招呼。
当看到从包厢里走出来的周勇后,古骅脸上的笑容显得更为诡异了,“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周队长了,相请不如偶遇,中午正好一起吃个饭。”
方棠没有理会古骅,而是看向他身后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气息上就看出这两人是东洋人,再看他们的站姿和凶煞的眼神,山田-杏子对古骅还真是用心了,连保镖都派给他了。
第一次和山田-杏子见面时,她身边也跟着两个保镖,可那两人只是普通的练家子,但古骅身边这两人气势更强,明显就是内劲高手。
“古少爷什么时候和东洋人走的这么近?”周勇冷声开口,同样看出这一老一少两个保镖的来历。
古骅森冷的目光看着方棠和周勇,这对不要脸的奸夫**!但脸上依旧露出诡谲的笑容,“听说长源不太平,带两个保镖也安全一点,省的一不小心被外面的野狗疯狗给咬伤了。”
古骅说这话时,仇恨的目光盯着方棠,他没有忘记大腿骨头被打断的痛苦,这一切都源于方棠这个贱人!
“古总,何必和一条野狗计较呢,那些野狗早晚会被人乱棍打死,说不定还会被扒皮剔骨,然后做成狗肉锅子。”方芯蕊挽着古骅的胳膊咯咯的笑着,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
在场的人都知道古骅的腿是因为方棠被打断的,他和方芯蕊一唱一和的,不过是在辱骂方棠而已。
看着面前两人,方棠冷嗤一声,语调薄凉的开口:“我会将原话转告给徐指挥。”
“你!”逞一时口快的古骅脸色倏地一变,在弋州谁不知道徐荣昌的火爆脾气,那就是个大老粗,一言不合就敢抡拳头揍人。
如果徐荣昌知道古骅敢骂他是狗的话,以徐荣昌的脾气他绝对会打上门去。
而古家为了息事宁人,肯定要好好教训一顿古骅,他毕竟只是古家旁系,古家不可能为了口无遮拦的古骅得罪徐荣昌。
方芯蕊勾搭上古骅之后,方宇涛自然将古骅的情况包括他和方棠之间的矛盾都详细的告诉了方芯蕊。
此刻,看着古骅竟然不敢和方棠正面撕,方芯蕊眼底有着鄙夷之色一闪而过,没用的孬种!还说是古家子弟,竟然被还惧怕方棠这个贱人!
但方芯蕊目前只能巴结古骅,否则她真的会被方夫人嫁给那些暴发户,所以只能阴阳怪气的开口打圆场:“二姐,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何必上纲上线?”
方棠也不打算和古骅、方芯蕊纠缠下去,只可惜她还没有走,和周勇约好的欧阳婧已经来了。
“婧婧。”周勇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
在知道了方棠的“城府心机”,又看到方芯蕊这样下作无耻的模样,周勇感觉一身白裙,宛若青莲的欧阳婧才是这世上最干净单纯的女子。
“阿勇。”欧阳婧温婉的笑着,素白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周勇的手,目光温柔至极透着欢喜,随后才看向方棠几人。
“方小姐也在这里?”欧阳婧微微诧异,但柔和淡雅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怀疑或者不悦之色。
看得出欧阳婧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周勇不由自豪的看了一眼方棠,恋人之间就该这样的互相信任,互相猜忌、互相怀疑,那只是感情不深而已。
方棠漠然的看着得意的周勇,虽然从欧阳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色,可过犹不及!欧阳婧的大度反而显得很虚假。
方棠再信任蒋韶搴,可如果蒋韶搴和前女友什么的单独出来见面,即使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什么,方棠也不可能高兴,这无关信任或者理智,感情都是自私的。
“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不如方小姐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欧阳婧笑着询问着方棠,随后对诧异的周勇低声开口:“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周勇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来,又得意的看了一眼方棠。
“不如大家一起凑个桌。”古骅主动开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欧阳婧。
古骅想要投资西街口商业区,原本以为只要搞定方家,如今看来周勇也可能是一个障碍,他和方棠竟然单独见面,说不定会旧情复燃,到时候也会支持方棠。
但欧阳婧绝对不会支持方棠这个情敌!古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欧阳婧结交了。
“不用了。”方棠刚拒绝,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脚步声,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被喜悦所代替,好似瞬间花开,周身的疏离和冷意都褪去了。
转过身,方棠快步向着蒋韶搴走了过去,声音里有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欢快和软糯,“你怎么来了?”
蒋韶搴一忙起来,晚上能回来吃个饭都不容易,好几次方棠睡着了他还没有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棠之前才敢偷偷加班。
今天的蒋韶搴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将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更加修长高大,峻冷的脸庞上五官立体而深刻,飞扬入鬓的眉宇,深邃不见底的凤眸里是天生的冷厉。
鼻翼高挺,薄唇微抿,再加上周身那股子肃杀的冷意,即使在场的人都看不起他保镖队长的身份,可却不得不承认蒋韶搴的五官和气息远远超过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
长臂伸了过来,蒋韶搴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这一刻,明显能感觉到他肃杀的表情柔软下来,低沉的嗓音响起,“刚好来这边有事,顺便和你吃个饭。”
方棠不相信的瞅着撒谎的蒋韶搴,他肯定是从暗中保护自己的亲卫口中知道自己和周勇出来了,所以他才过来的。
不过即使如此,方棠脸上依旧是喜悦的笑容,“好,听说这里菜色不错。”
周勇看着蒋韶搴,即使他对方棠没有一点暧昧的感情,可方棠曾经也是他的“妻子”,但如今方棠和蒋韶搴在一起了,周勇心里对蒋韶搴多少有点复杂。
此刻听到蒋韶搴这拙劣的借口,周勇明显不相信,自己和方棠开车过来餐厅的,直接就进了包厢,蒋韶搴怎么可能知道?
必定是他不放心方棠,不是在她身上了跟踪器,就是派人暗中派人跟踪。
可让周勇真正无语的是,方棠不是挺有心机和城府的,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姓蒋的是在骗她?
再想到蒋韶搴出现时,方棠黑润清冷的眼中瞬间绽放的喜悦笑容,周勇莫名的为方棠感觉到不值。
“蒋队长也来了,那正好大家一起。”古骅朗声笑着,眼神却显得更为诡异。
蒋韶搴没过来时,方棠都不打算和古骅他们吃饭,说是生死仇敌都不为过,同一个桌子吃饭,方棠想想就膈应。
现在蒋韶搴来了,方棠就更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拒绝,蒋韶搴却沉声应下了,“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古总破费了。”
“哈哈,好说,一顿饭的钱我古骅还是给得起的。”古骅豪爽的应下了,目光轻蔑的看了一眼蒋韶搴,他这么巴结着方棠,不就是冲着钱来的,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吃软饭的鸭子而已!
相对于古骅对蒋韶搴的轻视,周勇神色更为复杂,他看得出方棠是要拒绝的,可是蒋韶搴一开口,方棠就没有说话了,这明显是被蒋韶搴吃的死死的。
再想到方棠之所以不愿意晚上帮忙寻找密室,也是顾忌蒋韶搴,这让周勇不由担心的看向了神色完全柔和下来的方棠,她这么信任这个姓蒋的,只怕日后会被骗财骗色!
再想到方棠对钱财的不在意,不管是上千万也好,还是价值上亿的古董文物也好,说捐了就捐了,想必她的财产以后都会交给蒋韶搴打理,即使被搬空了产业,方棠估计都不知道。
等没有了利用价值,姓蒋的如果将她赶出家门,方棠后悔就来不及了。
欧阳婧余光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周勇,面上依旧是温婉柔和之色,可心里却已经生出了怒火来!
女人就是如此,她对周勇只是利用,甚至是看不起,可发现周勇对方棠越来越在意,欧阳婧却也是怒火中烧,这不是在意周勇,而是不愿意输给同是女人的方棠!
古骅做主要了餐厅最大最好的包厢,“蒋队长工作忙,估计很少来这些高档餐厅吃饭,不如就让蒋队长先点菜。”
古骅这话一说,侍应生立刻向着他指着的蒋韶搴走了过去。
“招牌菜都要了,海鲜类的多上几盘,再要几盅燕窝,然后来几瓶82年的拉菲……”蒋韶搴这话一开口,侍应生微微愣了一下,这完全是暴发户点餐的架势。
喝茶的古骅嘴角勾起讥讽的冷笑,果真是土包子,还82年的拉菲,姓蒋的简直丢人。
“二姐,蒋队长还挺会点餐的。”方芯蕊捂着嘴笑着,要不是不敢随意开口坏了古骅的事,估计她就不是暗讽了,而是明着嘲笑蒋韶搴。
“海鲜吃不饱,再上一些热菜,红烧牛肉……”周勇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蒋韶搴是点了不少菜,可都是好看不抵饱的菜。
古骅和方芯蕊几乎按捺不住眼中的嘲讽之色了,方棠还真是挑男人,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都是暴发户,一个只会点贵的摆阔,一个就点肉类,像是饿死鬼投胎。
欧阳婧放在桌下的手微微的收紧,她已经不止一次和周勇说过点餐的礼仪,可他当面答应的好好的,一出去吃饭就忘记了!
欧阳婧还记得之前在庆州欧阳家的时候,她带着周勇参加宴会,其他宾客要不就端着酒杯寒暄应酬,要不就象征性的吃点东西垫垫胃。
唯独周勇这个蠢货,直接端了满满三大碟子的食物,知道欧阳婧喜欢吃水果,他那碟子里的水果多的快从盘子里掉下来了。
宴会里的宾客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那种震惊、嘲讽、不屑的眼神,让欧阳婧脸上火辣辣的,她涵养再好也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对了,再上几个素菜,婧婧喜欢吃素菜。”周勇忙不迭的喊了一句,随后体贴的向着欧阳婧问道:“婧婧,餐厅果盘估计就是一些普通的水果,要不我去外面买点你喜欢吃的水果回来?”
欧阳婧几乎维系不住脸上温柔的表情,只能摇摇头,“不用了,等一会我们回去吃就行了。”
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古骅这个主人没有开口,可蒋韶搴已经拿起筷子,动作迅速的给方棠夹了满满一碗的菜,然后又将一碟虾直接端到了方棠面前。
“没想到蒋队长真体贴,二姐,我好羡慕你啊。”方芯蕊嘲笑的开口,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
方棠看了一眼满脸恶意的方芯蕊,却是没有开口,而是专心的吃了起来,蒋韶搴夹了这么多菜过来,方棠就不用和古骅他们吃同一盘的菜了。
“婧婧,我们也开吃。”周勇一看蒋韶搴给方棠夹菜,不甘落后的拿起筷子给欧阳婧碗里夹了一碗的菜,菜多的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欧阳婧低着头,遮掩住脸上僵硬的笑容,自己又不是十年八年没吃过饭!好在丢人的还有方棠,欧阳婧总算没那么生气!
“虾很新鲜。”蒋韶搴沉声开口,动作熟练的给方棠剥着虾,碗里很快就是一小碗的白嫩嫩的虾尾。
周勇认定了蒋韶搴和方棠交往是冲着方棠的钱去的,这会看他照顾着方棠吃饭,又是夹菜又是剥虾,周勇不但没有认为是蒋韶搴的体贴,反而认为这是他哄女人的手段。
方棠见古骅和方芯蕊根本没动筷子,只是端着酒杯姿态优雅的品着红酒,而周勇也夹了满满两碗菜之后,桌上这些菜再没有人动筷子了。
方棠给蒋韶搴夹了他喜欢吃的,同样将蒋韶搴的空碗给堆满了,这样一来,就不用吃外人的口水了。
周勇看了一眼给蒋韶搴夹菜的方棠,视线瞄到身旁低着头几乎没什么食欲的欧阳婧,忽然有点羡慕蒋韶搴,忍不住的开口:“婧婧,你多吃一点。”
抬头,鹰隼般的凤眸扫了一眼周勇,蒋韶搴特意放缓了吃菜的动作,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小棠这样真实,世家名媛都讲究用餐的礼仪,食不言、寝不语,胃口比小鸟还要小。
可对男人而言,吃饭就是吃饭,端着架子用餐,一次两次还有点赏心悦目,但长年累月下来,估计就累得慌了,也许古骅这些的人喜欢附庸风雅,但蒋韶搴可以肯定周勇绝对不会喜欢,所以他和欧阳婧能在一起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欧阳婧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周勇估计都习惯了,“婧婧,剩下的我来吃,不要浪费了。”不等欧阳婧同意,周勇直接将她碗里剩下的菜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然后风卷残云的吃干净了。
方棠和蒋韶搴用餐并不多优雅,但同样不粗俗,可看着周勇吃饭,欧阳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说是饿死鬼投胎都是好听的,他也是周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为什么比大街上的乞丐还要粗俗!
第168章 损毁漆器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拎着几个购物袋的正是古骅的秘书,“古总,芯蕊小姐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
方芯蕊眼睛一亮,亲昵的挽着古骅的胳膊,嗲声嗲气的道谢,“让古总你破费了。”
说完之后,方芯蕊得意洋洋的看向方棠和欧阳婧,高昂着下巴,嘴角露出挑衅的笑容,同为女人,她们再有钱又如何,女人是娇嫩的花朵,需要的是男人的呵护!
自己给自己买衣服,和男人送给自己衣服,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可惜她们找的男人都是粗俗上不了台面的,哪有古总这样温柔体贴。
古骅将胳膊从方芯蕊的手中抽了回来,眼底有着嫌恶和鄙夷之色一闪而过,一个破烂货也敢勾引自己!
古骅皮笑肉不笑的催促了一句,“芯蕊你穿的太朴素了,身为世家名媛,还是要打扮的光鲜靓丽一点,餐厅有休息间,你去试试看。”
“好,那我就去换衣服了。”沉浸在喜悦里,方芯蕊完全没察觉到古骅那嫌弃的表情,忙不迭的起身向着门口走了去。
自从闹出了被暴发户保养的丑闻后,方芯蕊在方家的地位连以前的方棠都不如。
以前方夫人顾虑到方家的脸面,即使不待见私生女,可也给她们准备了一些衣服首饰,虽然一年四季也就那两套撑门面的,可至少还有。
方芯蕊现在连零花钱都没有,更别提新款的秋装了,古总可是弋州古家的少爷,他出手的衣服绝对都是顶级的名牌,方芯蕊兴奋的一把拿过秘书手中的购物袋。
方棠不解的看着满脸恶意的古骅,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是为了竞标的事,古骅难道不应该和方家打好关系吗?可他似乎想要通过方芯蕊来折辱自己,这样一来就等于和方家交恶。
蒋韶搴大手握了握方棠的手,示意她静观其变。
“古总你不吃?”周勇看了一眼古骅,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动筷子,也就喝了一杯红酒而已。
“这几天胃口不好,周队长自便。”看着饿死鬼投胎的周勇,古骅敷衍的回了一句,视线扫过旁边的欧阳婧。
可惜她和周勇连孩子都生了,否则古骅还挺满意欧阳婧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或者家世都不错,到时候有古家的扶持,窦家和封掣不足为惧,可惜她竟然选中了周勇这个莽夫。
关上休息间的门,方芯蕊看着从鞋盒里拿出来的黑色镶水晶的皮鞋,兴奋不已的摩挲着,这可是今年秋季的新款,一双鞋就五万多,方芯蕊以前都舍不得买,更别提现在了。
“不知道裙子是什么品牌的?”方芯蕊将鞋子放在床上,赶忙打开另外一个购物袋,将里面同款的黑色裙子拿出来之后,期待的笑容僵硬在了方芯蕊的脸上。
“这?”方芯蕊呆愣愣的看着展开的裙子。
V字的领口开的极大,直接到了肚脐上方,后背是完全镂空的设计,从肩膀一直露到后腰处。
而裙子的臀部则是修身的设计,大腿处又是高叉设计,方芯蕊几乎以为古骅买错了,这种暴露至极的裙子根本不是世家名媛会穿,相反那些在会所、酒吧里女人才会穿。
就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不等方芯蕊开口,秘书推门进来了。
冷漠的看了一眼拿着裙子发呆的方芯蕊,秘书冷声开口:“芯蕊小姐,请抓紧时间,古总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是不是买错了?这种裙子是人穿的吗?我可是方家三小姐!”尖利的声音响起,方芯蕊将裙子往床上一丢,厉声质问着门口的秘书。
方芯蕊高傲的端着架子,质问之后话锋一转,方芯蕊大度的摆摆手,又向秘书示了个好,“看在古总的面上我不追究了,你赶快去重新买一套裙子回来,就去el专柜就可以了。”
“我没有买错,这是古总交待的。”秘书嘲讽的看着方芯蕊,她还真当自己是世家名媛,“芯蕊小姐,如果不是因为古总,你可还在方家不能出门。”
“我……”方芯蕊一下子红了眼,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她再蠢也看出来了,古骅根本不是看上自己了,而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玩物,否则怎么会派秘书买来这么暴露的裙子。
秘书高傲的哼了一声,“芯蕊小姐也可以选择拒绝,不过芯蕊小姐要明白错过这一次机会,你后悔就太迟了。”
怒意在胸口翻滚着,方芯蕊恨不能嘶吼的让轻视自己的秘书滚出去,可她也清楚自己在方家的处境。
等了十多分钟,方棠都打算离开了,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看着走进来的方芯蕊,方棠错愕的一愣。
方芯蕊这一身暴露的裙子和没穿有什么区别?说是裙子,更像是几小片黑色布料,充斥着媚俗和妖艳,这绝对是夜场舞女才会穿的。
“芯蕊过来了。”古骅朗声一笑,倒是很满意方芯蕊这一身效果,对着身后的一老一少的两个保镖勾勾手,“扶芯蕊小姐过来坐下。”
这一老一少是山田家族派来的,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鄙夷的看着方芯蕊,却是站着没有动,倒是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山田-凉介向着站在门口的方芯蕊走了过去。
老头伸过手,手臂简单粗暴的揽住了方芯蕊的腰,然后顺着后腰镂空的设计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方芯蕊表情难堪到了极点,她原本以为即使被折辱至少也是古骅出手,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他的保镖,还不是年轻的那一个,而是这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头,这样的羞辱让方芯蕊再次红了眼。
方芯蕊被老头搂着一步一步向着椅子走了过来,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棠,都是因为方棠这个贱人!
“凉介老先生一直醉心武道,到如今还没有妻子,芯蕊小姐这段时间就多陪陪凉介老先生。”古骅心情愉悦的大笑着,诡谲的目光看向方棠,方芯蕊可是她的妹妹!
“多谢古总,但我的妻子只能是东洋人,这位小姐只能当个玩物。”山田-凉介嘶哑的声音充满了高傲之色,似乎除了他们东洋的女人,其他女人都低人一等。
方芯蕊低着头刚要坐下来,山田-凉介冷声一哼,抓着方芯蕊的手猛地一个用力,直接痛的方芯蕊啊的一声惨叫,脸都痛的惨白了。
“你没有资格坐下来,跪下服侍!”满是皱纹的脸上,混浊的双眼里迸发出凶狠的光芒,山田-凉介厉声怒斥,“再有下一次就要接受鞭刑的惩罚!”
手腕太痛,方芯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眼中充满了扭曲的恨意,凭什么方棠如今高高在上,而自己却要被一个死老头子这样羞辱!凭什么!
周勇蹭一下站起身来,怒视着满脸得意的古骅和山田-凉介,刚要开口手却被欧阳婧拉住了。
欧阳婧摇摇头,同情的目光看着受辱的方芯蕊,却还是阻止道:“阿勇,这是方家和古总的事,我们外人不方便干涉。”
古骅没有理会周勇和欧阳婧,端着酒杯姿态悠然的喝了一口,这才笑着向方棠开口:“方小姐不用生气,俗话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芯蕊小姐只要伺候好了凉介老先生……”
古骅将一张卡递给了跪在地上的方芯蕊,“这卡里有五百万,算是给芯蕊小姐的零花。”
方芯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银行卡,五百万!
回过神来之后,方芯蕊一把抢过银行卡,什么屈辱此刻都没有了,只要有钱,跪下又如何?什么尊严、面子有钱来的实际吗?
欧阳婧嘲讽的看了一眼绷着脸的周勇,方芯蕊根本就是见钱眼开,他一个外人却想要抱打不平,那也要看看方芯蕊会不会领情?
而且方芯蕊这样自甘堕落,到时候古骅也可以趁机要挟方丰益,毕竟这要是传到网上去了,方丰益绝对会颜面扫地。
毕竟胁迫方芯蕊和她自愿的,这事性质完全不同。
“凉介老先生,这可是方小姐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先生可要怜香惜玉。”古骅又说了一句。
山田-凉介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冷笑,视线看向方棠一字一字充满了恶意,“如果是姐妹花就更好……”
话还没有说完,蒋韶搴手中的茶杯掷了过来,山田-凉介早就防备着了,抬手抓了过去。
可就在他的老手碰到茶杯的瞬间,原本完好无损的茶杯突然间炸裂了,瞬间,碎瓷片四溅,山田-凉介只感觉嘴上一痛,被瓷片割破的嘴角已经鲜血淋漓。
“姓蒋的,你这是干什么?”古骅倏地站起身来,他这样折辱方芯蕊,一来是为了羞辱方棠,二来则是想要借此要挟方丰益在公开竞拍的时候支持自己。
而第三个目的则是要激怒方棠和蒋韶搴动手,他们一动手,那就是主动挑衅,承担主要责任,山田-凉介又是外国人,这事一闹起来绝对不好收场。
古骅知道自己不好动方棠,可是他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保镖队长?尤其是在蒋韶搴先动手打人的前提下。
“找死!”山田-凉介一抹嘴上的血迹,满脸怒容的低吼一句,随后跟着身旁的年轻人同时向着蒋韶搴扑了过去。
山田家族的威严不容任何人冒犯!方棠之前用赌约逼迫山田家族赔偿了三个亿,所以山田-凉介来长源的真正目的是一雪前耻!
当然,方棠背后关系复杂,所以他们吃柿子找软的捏,要痛下杀手的目标就变成了蒋韶搴,否则以后山田家族在外面有何脸面可言?
“方棠,这可是银货两讫的自愿交易,你凭什么出手?”古骅冷笑质问着方棠,之前古家不给自己出头,不过是自己不占理,先找了骷髅酒吧的人去偷洒蓝釉钵。
但这一次不同了,是方棠这边先动手,他倒要看看方棠还怎么嚣张!“芯蕊,告诉维护你的好二姐,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跪在地上的方芯蕊已经将银行卡收起来了,此刻看着面容清冷的方棠,方芯蕊嗤笑一声,“古总不了解我这个二姐,她一贯喜欢伪装,她根本不是要给我出头,不过是想要踩着我扬名而已,再说下跪也只是东洋的礼仪而已,二姐你何必上纲上线,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还是芯蕊你懂事。”古骅一手赞赏的在方芯蕊的头上拍了拍,就跟逗弄宠物一般,阴森森的目光盯着方棠,“芯蕊可是自愿的,方棠你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古总还是在病床上再多躺几个月比较好!”方棠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影瞬间一动。
古骅得意的表情惊恐的一变,估计没想到方棠竟然还敢明着对自己下手!急切的吼了起来,“方棠,别以为有封掣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
能动手绝对不逼逼!尤其是古骅竟然选择和山田家族合作,咔嚓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的是古骅痛苦的嚎叫声。
双腿大腿骨被方棠用元气直接震断了,古骅狼狈的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嚣张。
“你……”方芯蕊惊恐的看着方棠凶残的将古骅的腿给打断了,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之前方芯蕊也听到不少关于方棠的传闻,也知道她是个练家子,可知道和亲眼看见完全不同,尤其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古骅,此刻如同狗一般摔在地上,痛的面容狰狞,方芯蕊第一次对方棠产生了恐惧。
冰冷的目光看向坐在地上的方芯蕊,方棠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可没想到她为了钱能堕落到这种地步。
“拿着你的银行卡,滚!”冷漠的丢下话,方棠懒得多看方芯蕊一眼。
“我这就滚!”方芯蕊猛地抱紧手里的包包,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五百万虽然也不多,可也不少了,方芯蕊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跑了去,只要自己离开长源,到时候弄个假身份,说不定还能钓上一个金龟婿!
古骅痛狠了,声音都有些发颤,“方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断我的……”
冰冷无情的目光扫了过来,方棠成功的让古骅闭上了嘴,再多的威胁恐吓,在方棠面前根本不管用。
周勇此时已经护着欧阳婧站到包厢的安全角落里,说实话,看到方棠动手,周勇感觉胸口的那一股闷气消散了。
不管各个家族之间有什么矛盾,可有些原则不可打破,古骅和方棠再有仇,他也不该联合山田家族的人来羞辱方芯蕊。
“啊!”更为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方棠回头一看,却见蒋韶搴已经收手了,而攻击他的一老一少此刻更为狼狈的倒在了地上,两人痛苦的捂着腹部,不用看也知道丹田受损,这辈子已经是废人了。
“你们竟然敢?”古骅震惊的开口,随后眼中迸发出狂喜,甚至连大腿被震断的痛苦都忘记了,方棠这一次肯定要完了,谁也保不住他!
蒋韶搴向着方棠走了过来,铁血肃杀的气息让幸灾乐祸的古骅立刻住了嘴,方棠出手是狠,可对比起来,面容冷漠肃杀的蒋韶搴给人的感觉更为可怕,这个男人手上绝对沾过人命。
“走吧。”蒋韶搴沉声和方棠开口,看都没有看躺在地上满脸惊恐之色的古骅,他的算计,蒋韶搴明白,可惜古骅注定是竹篮挡水一场空。
看到蒋韶搴和方棠就这样走了,被无视的古骅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可一想到蒋韶搴不过是一个保镖队长,竟然也敢无视自己,古骅再次愤怒的扭曲了脸。
!分隔线!
等方棠回到修复组继续开始修复工作时,包厢里的消息已经在长源传遍了,这其中绝对有欧阳婧的手笔。
此刻,周勇脸色难看的坐在办公室里。
“队长,怎么了?中午和嫂子出去约会闹矛盾了?”走进来的小青年笑着打趣着,目光里闪烁着精光,一看就是个头脑活络的。
“没事,等老五他们过来了,我有事和你们说。”周勇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在方棠和蒋韶搴离开之后,周勇也打算带欧阳婧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欧阳婧竟然打算叫救护车过来,这让周勇有点没法接受,他知道婧婧心地善良,可善良也要分对象。
古骅和山田-凉介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之前那样折辱方芯蕊,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周勇没有趁机补一脚,已经是他自制了。
“队长,嫂子又温柔又漂亮,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我睡着了都会笑醒。”小青年一脸羡慕的感慨,“队长我们都是粗人,你平日里要多包容包容嫂子,对也是嫂子对,错也是嫂子对。”
“我知道,回去我和婧婧道歉。”周勇点了点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婧婧吵架,周勇虽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一想到欧阳婧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周勇的心都软了,什么气都散了。
等老五几个人都过来了,周勇这才低声说了韦宅可能还有密室的事,“晚上十二点之后,我们过去,记住一定要保密,密室里可能藏着很多珍贵的古董文物。”
“是,队长,我们明白。”几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财帛动人心,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引起动乱。
韦宅如果有密室,那么其他的宅子里也可能有,他们可以死守着韦宅不让人偷运密室里的古董文物,但其他宅子呢?总不能每一个宅子都派人严防死守,人力根本不够。
其他宅子的密室如果被找到,里面的古董文物可能就会被偷运出去,所以他们必须守住密室的消息。
周勇又交代了一下方棠说的寻找密室要注意的技巧,将韦宅的平面地图又拿了出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周勇眼睛一亮,旁边几个手下立刻起哄的笑了起来,“一定是嫂子的电话。”
“好好看你们的平面图!”周勇老脸一红的骂了一句,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未知的号码,“我是周勇……”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周勇站起身来,“你们继续讨论,我出去一下。”
为了保护西街口古宅里的古董文物,这边的安防很严格,严禁外人进入,周勇过来时就看到蒋韶搴站在巷子拐角处,修长挺拔的身影显得很是伟岸高大。
周勇目光复杂的看着蒋韶搴,“你找我有什么事?”
“以后离小棠远一点。”蒋韶搴沉声开口,这话一出,看到周勇眼中勃然的怒火,蒋韶搴语调薄凉的反问,“你也不想欧阳靖误会吧?”
“你就这么不信任方棠?”周勇嘲讽的看着蒋韶搴,抛开和方棠的仇恨而言,在周勇眼里蒋韶搴远远配不上方棠!
“我和小棠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希望你和欧阳婧来打扰小棠。”蒋韶搴只是杜绝欧阳婧和周勇摊牌时,将责任推到方棠身上,欧阳婧能骗得了周勇一时,骗不了他一世。
“莫名其妙!”周勇瞪了一眼蒋韶搴,转身就走,他如果真的信任方棠,就不会和自己说这话。
韦宅门口,两个小工正将一堆烂木头从里面搬出来。
韦宅年久失修,这也导致木质家具的损毁有点的严重,好在大部分还能修,但南面的小书房靠窗户的木桌,估计是风雨通过坏掉的窗户洒落进来,木桌完全腐烂了。
突然看到眼神肃杀站在韦宅门口的周勇,两个小工吓了一跳,“周队长。”
两人站直了身体打招呼,结果抱在手里的烂木头呼啦一下都掉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注意一点,我这墙面才刷了清漆,可别给我碰花了。”正在清理围墙的助手忙不迭的吼了一嗓子,“这木头都腐烂了,这要是蹭到墙上了不是给人添麻烦嘛。”
“我马上就将木头捡走……”结果越忙越乱,这话刚落下,一截烂木头从墙面上哗啦划过,留下一道半米多长的黑印子。
“我靠,我的围墙,下午方组长还要来检查!”助手咚咚的从围墙另一边跑了过来,一看烂木头上的霉菌污垢什么的都蹭上去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方棠比起一般修复师都要严格,不管是工作效率还是工作量,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没有按时间完成,方棠一记冷眼扫过来,几个助手吓的脸都白了。
原本靠巷子的围墙就难清理,雨水侵蚀之下,青苔泥垢又多,结果好不容易完工了,竟然又被蹭花了。
两个小工连忙道歉,修复组的工资高,伙食也好,关键还不会拖欠工资,如果因为犯错被开除了,再找的工作绝对没有这里好。
“道歉道歉,有屁用那!”助手火大的吼着,本职工作完成了,才能找时间向方组长多请教,方组长每天都准时下班,再者她要修复的物件更多,指点他们也都是挤出时间来的。
“我替你给方棠解释一下。”周勇陈沉声开口,要不是自己站在门口吓到两个小工,也不会弄成这样。
“周队长,我不是怪您,您也知道我们工作量大,我又是个急脾气的。”助手尴尬的解释着,他敢责骂两个小工,绝对不敢得罪周勇,这可是安全组的队长。
方棠过来时,几人都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墙面上被烂木头划出来的痕迹,方棠视线忽然定格在地上的这堆烂木头上。
方棠性格清冷,不苟言笑,再加上精湛的修复技艺,所以她手底下几个人对方棠那绝对是敬畏有加。
此时看到方棠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一堆烂木头,从助手到两个小工顿时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这事我负主要责任。”周勇洪亮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平静,看到他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助手和两个小工都松了一口气。
方棠忽然开口,“这木头从哪里搬出来的?”
“南边的小书房,周大师在整理书籍,这桌子在窗户边被风雨淋了,木头都烂了。”小工哆哆嗦嗦的回答,看到方棠的表情更为冷厉,双腿都有点哆嗦了。
方棠蹲下身来将木头剥开,然后从中间找出了几块十多厘米长的木条,只是不同于其他的木头,这几块木条的表面似乎有油彩绘制的花纹。
“让周大师过来一趟。”方棠对着一旁的助手说了一句。
片刻后,周姐绷着脸不悦的走了过来,她不懂方棠凭什么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方组长有什么事吗?书房里那么多书籍都需要我一本一本的修复装订,我可不像有些人天天能准点下班!”周姐阴阳怪气的开口,看方棠愈加的不顺眼。
原本周姐在修复书籍的时候想要偷个懒,用高热加固的方法,偏偏方棠工作严谨又认真,禁止任何损坏物件的修复方法,所以无形里加大了周姐的工作量。
偏偏方棠是组长,又有瞿老撑腰,周姐也通过其他修复师将这事传到了宋濂平那边,可惜宋濂平并没有借着这事给周姐出头来打压方棠,毕竟真的论起来,方棠的确是对的。
“小棠,怎么了?”卢藏锋也赶忙过来了,周姐不敢当着方棠的面怎么样,可是在卢藏锋和其他几个修复师面前没少抱怨。
助手看方棠没开口,赶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呦,这墙面被蹭花了,那就再刷一下,难道方组长认为我要负责任吗?”听完之后,周姐声音都尖锐了几分,方棠简直欺人太甚!
“还是说我以后不能指使这些小工干活,什么破事都要我亲自做!否则出了点岔子都要算到我头上来。”
方棠抬起头冷眼看着叫嚣的周姐,“你让他们两个将这堆木头搬走的?”
“是有又怎么样?”周姐低头看了一眼,自然也看到被方棠拿过来放在旁边的几个腐烂的木条,嗤笑一声的怼了回去,“还是说方组长认为自己修复技艺精湛,能化腐朽为神奇,这堆烂木头也能修复如初,那就抱歉了,我没这个本事,所以就让小工将烂木头都搬出去丢掉。”
修复大师虽然能让被损毁的物件恢复如初,可修复毕竟是修复,不是变魔术,如果物件被损坏的太严重,即使技艺精湛的修复大师也无能为力。
卢藏锋几人也看了看地上的烂木头,说实话腐烂的太严重了,而且只是普通的樟木,这种木头不是名贵木材,腐烂成这样,也不可能修复。
“说完了?”方棠清冷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叫嚣的周姐吓了一跳,方棠再次开口:“身为修复师,即使你主攻字画古籍的修复,可是你让人搬木头之前,难道就没有检查过吗?”
“这堆烂木头有什么可看……”周姐不满的回了一句,可是看着方棠特意挑出来的几根烂木条,心里头忽然咯噔了一下。
一旁的卢藏锋蹲下身来,此时仔细一看,这几根木条差不多是同等长度,卢藏锋捡起一根仔细的看了看,震惊的开口:“这是漆器!”
“什么?”周姐愣了一下,随后快速的抢过卢藏锋手里头的木条看了起来,不同于地上那些完全腐烂的木头,这些木条看着也腐烂了,但只是表面而已,而且仔细一看能看到表面有剥落的油彩图案,这竟然真的是漆器!
一时之间,周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以为方棠刚刚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刁难自己,却没有想到自己随手让小工处理的烂木头里竟然有漆器。
两个小工和几个助手都一脸的蒙圈,说实话,他们刚刚都没有发现,想到此,众人不由佩服的看着方棠,方组长刚刚只是过来扫了一眼,竟然就发现里面有损毁的漆器,这也太厉害了。
周姐脸涨的通红,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犯错的是自己,周姐只能绷着脸道歉,“对不起方组长,是我没注意,我去南边小书房的时候,这木桌已经完全腐烂了,就剩下一堆烂木头,我大意了,没有仔细检查,是我的错。”
第169章 达成合作
“下不为例。”看到周姐道歉了,方棠也没有揪着这事不放。
不过有了这一次的教训,相信以后其他人工作会更细致谨慎,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方组长,你放心,我们以后都会注意的。”旁边的助手赶忙说了一句,虽然有奉承方棠的意思,可说的也是大实话。
“是啊,谁能从这堆烂木头里一眼发现损毁的漆器,方组长果真是火眼晶晶。”小赵笑着附和了一句,以前多少有点不服气,但见识了方棠的修复技艺之后,那真是是心服口服。
孙大师脾气不好,一开始还和方棠闹僵了,看着小赵几人笑骂了一句,“你们几个少油嘴滑舌的,平日里多学多问。”
几个年轻的助手忙不迭的点头,不说方组长了,就是脾气暴躁看着孤僻的孙大师也会指点他们,卢藏锋这个副组长更是好脾气的,他们能进入这个小组真的是走大运了。
现场的气氛从一开始的紧绷变为了其乐融融,周勇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容清冷的方棠。
在修复组这段时间,周勇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相对于其他修复大师的高傲不可亲近,方棠在修复组里竟然是名声最好的一个。
对小赵这些人,其他小组的人是各种羡慕嫉妒,有些人还私下里来韦宅请教方棠,而方棠只要有时间也是来者不拒。
不管方棠看起来多么冷漠不可亲近,但她的确是修复组最受欢迎的修复大师。
听着其他人这么奉承巴结方棠,周姐脸色愈加的难看,表情阴冷的扭曲了几分,今天这事肯定会传出去,周姐不用想也知道方棠会受到各种吹捧和赞美,而自己却会成为反面教材。
那些修复大师会用今天的例子告诫自己的徒弟还有助手,“修复容不得任何的粗心大意,马虎一下就会和珍贵的古董文物失之交臂,就算是一堆烂木头,里面也可能藏着珍贵的漆器。”
全国最优秀的修复大师都集中在西街口,周姐可以想象自己的名声会多难听,看着面无表情接受众人“吹捧”的方棠,周姐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咔嚓一声断了。
“方组长特意将这个漆器挑出来,难道打算修复?”周姐声音突兀而尖锐的响起,阴阳怪气的向着方棠继续道:“我看这个漆器损毁的挺严重的,既然修复不好,方组长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和这堆烂木头一起丢垃圾桶。”
小赵几人错愕的看着满脸敌意的周姐,刚刚她还认错道歉了,方组长也没有追究了,可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周姐竟然主动挑衅?
孙大师眉头一皱,绷着脸斥责,“不管这个漆器能不能修复,你身为修复师就不该这样粗心大意!这是态度问题!”
这个老不死的现在倒是会巴结方棠!周姐不满的瞪了一眼孙大师,冷笑着接过话,“其实我之前也看到这损毁的漆器了,只是损坏的太严重了,所以就没细看了,没想到方组长会特意挑出来说事。”
方棠目光平静的看着故意挑事的周姐,“谁说这个漆器不能修复了?”
等着这一句话,周姐嗤笑一声,尖利的嗓音提高了几分,“方组长我承认你修复技艺精湛,可你也要实事求是,不能为了博取好名声就夸下海口,我也是看这漆器没法修复了才让小工搬出去丢掉。”
损毁严重无法修复的漆器被当成烂木头丢掉了,这事的性质就轻多了,周姐的目的也在这里。“周姐,你这是在模糊焦点。”小赵不屑的怼了一句,不管能不能修复,那都需要方组长来判断,分明是周姐太大意没发现漆器,她现在倒是会推卸责任。
“小赵啊,拍马屁也不是这样拍的,我记得昨天你还扔掉了一个窗棂,怎么就准你们这些阿谀拍马的人随便丢东西,我丢了一个没法修复的漆器,你们就上纲上线揪着我不放。”周姐冷笑一声,高傲的昂着下巴,一副自己没有错的模样。
方棠也懒得争辩,弯下腰将地上漆器捡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的看向周姐,“能不能修复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主观臆测。”
“你!”被震慑住的周姐脸一白,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却绷着脸拒不认错。
方组长这是要修复这个漆器?众人对望一眼,立刻跟在了方棠身后,周勇迟疑了一瞬间,最终也跟着众人的脚步进了韦宅。
韦宅左边的一间空房是方棠的工作室,而此刻,方棠将手里头的木条动作轻缓的放在了工作台上。
“方组长,这是漆器笔筒吗?”小赵忍不住的问了一句,漆器是混杂在南边小书房的木桌里的,看这木条的长度,的确像是笔筒。
“是,圆形笔筒。”方棠手上动作不停,“漆器是由胎骨和漆皮组成的复合体,胎骨一般以木质居多,也有竹、藤、绸、皮革,还有陶、金、银、铜、锡、铅。”
说话的同时,方棠拿软毛刷蘸着蒸馏水开始第一步的清污,“因为这是木质胎骨,所以清理表面的泥污灰尘后,要用棉花迅速的将漆器上的水分迅速吸干,然后在阴凉处晾干。”
“嗯,否则木头吸水膨胀了,反而会损毁胎骨。”小赵接了一句,他主攻的是木头的修复,所以对漆器也很了解。
等方棠将最后一根木条清理了,但因为保存不但,木条上还能看到霉斑的污点,方棠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乙醇溶剂,做了进一步的清污。
“如果只是漆皮被损毁了,修复起来比较容易,但这种因为保存不当导致胎骨已经损毁了,就需要进行木胎的修复。”方棠这话刚说完,一旁的周姐嗤了一声,如果只是漆皮损毁了,她也不敢胡搅蛮缠。
方棠冷漠的看了周姐一样,继续开口:“漆皮对胎骨起着保护的作用,所谓漆皮就是将生漆和颜料调配成涂料,然后涂抹于胎骨上,最后结成了薄膜层,这就是漆皮,然后进行推光、画漆、雕饰、镶嵌等装饰技艺,最后出品的则是漆器。”
方棠仔细的看了看已经清理了泥垢和霉斑的木条,将七八根木条平铺在工作台上,又将一块圆形的底部拿了过来,“这是山水图案。”
虽然损毁的有点严重,漆皮有些的开裂,严重的地方已经脱落,图案已经看不清了,但依稀能看出来画的是山水。
“方组长,这是花梨木,我那里刚好有。”小赵赶忙开口,见方棠点了点头,立刻回去那木头了。
见众人不解,方棠解释道:“这是圆形山水雕漆笔筒,用的是花梨木,但因为有些地方已经糟朽腐烂了,所以需要将腐烂的这部分清除,再用漆片将木胎保留部分的裂纹缝隙和糟朽断裂的部位固定,再配制木胎,用和原材料相同的木材补胎最好。”
而考验修复师的技艺就在这里,将新补木胎和原木胎完美的衔接,技艺精湛的大师能补的天衣无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周勇怔怔的看着低头正在凿刻木头的方棠,一把刻刀、一块木条,在方棠手里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
“方组长竟然不需要先在木头上勾画要修补的草图吗?”旁边的助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棠,她根本没有用尺子量,也没有勾画草图,竟然直接就下刀了。
关键是缺失的部位并不是规则的形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有尺寸有一点不对,那就要重新修补了。
孙大师看着方棠那灵巧的双手,此刻笑着回了一句,“这就考验手上的功夫,真正的修复大师出手比尺子还要准,一毫米的误差都不会有,字画修复的第一步裁纸条,相信你们都做过。”
在场的人唯独卢藏锋神色平静,其他人都有些的尴尬心。
最开始学修复的时候,他们想的是化腐朽为神奇,谁愿意天天裁纸条,而且误差要低于一毫米,虽然这很锻炼的手感,但大多数人裁了十天半个月之后就不愿意重复这单调枯燥的练习。一个多小时之后,原本几根有些腐烂的木条和底座在方棠手中已经脱胎换骨了。
胎骨断裂的地方进行了重新的修补,然后用生漆和糯米粉、瓦灰混合制成的粘结剂进行了粘结修复,而漆皮卷曲、剥落的地方,也重新进行了补漆,然后上色修复。
一个高约十五厘米的圆形山水笔筒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相对于其他人无比佩服的目光,周姐眼神扭曲着,原本以为方棠肯定修复不好,所以她才胡搅蛮缠推卸责任。
看着周姐羞愤的离开,其他人对望一眼,也都笑着离开了,毕竟已经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大家手边的工作还很多,否则晚上都要加班了,不过加班也值得!
方棠虽然将笔筒修复好了,但才补漆上色了,还需要等阴干之后再进行最后的固色处理,一抬头,就看到了还留在这里的周勇。
虽然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工作,可修复在周勇眼里就是修补而已。
但亲眼目睹了方棠化腐朽为神奇的修复过程,想到她工作时那专注的眼神,熟练的动作,这一刻的方棠在周勇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风采。
“我已经安排好人了,晚上十二点会来韦宅寻找密室,你如果有时间也可以过来。”丢下一句话,周勇转身就离开了。
出门的瞬间,周勇脚步一顿,背对着方棠开口:“修复组的一切属于机密,所以严禁外人进入。”
周勇就差没说蒋韶搴这个外人是禁止入内的,等了半晌,没听到方棠的回答,周勇将失望的情绪压下,大步向着门外走了去。
方棠也没有多在意,将工作上的工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笔筒放到了架子上阴干,然后继续开始之前没有完成的小冬瓜瓶的修复。
入夜,欧阳婧套上了外套,避开了周家的保镖,清瘦的身影离开了周家大宅,最后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半个小时后,一间隐秘的茶楼,欧阳婧推开门走了进去。
“欧阳小姐,请坐。”山田-杏子柔和一笑,示意欧阳婧坐下来,自己则是给她倒了一杯茶,“请。”
欧阳婧没有喝茶,打量的目光看着面前柔弱单纯的山田-杏子,女人最擅长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表来欺骗人,但欧阳婧不是林天宝那样的纨绔,同样也不是有图谋、算计的古骅。
身为女人,而且是同一类型的女人,欧阳婧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很好奇杏子小姐来长源的真正目的。”
至于山田-杏子和古骅联手投资西街口的休闲区,欧阳婧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投资这一块那完全是拿钱打水漂,根本没有盈利的可能性。
而且投资总额高达十个亿,欧阳婧是真的好奇山田-杏子的真正目的,她愿意花十个亿,那绝对图谋不小,欧阳家对长源势在必得,所以山田-杏子这个意外因素,欧阳婧也不得不重视。
“贵国有句话说的很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欧阳小姐,方棠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联手合作。”山田-杏子声音依旧轻柔,可说到方棠时,眼底却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仇恨,甚至没有对欧阳婧有任何的隐瞒。
如果不是方棠暗中下黑手,山田-杏子不可能和林天宝滚了床单,关键是这视频还有果照都被发回了山田家族,让山田-杏子沦为了笑柄,也断绝了日后她的婚姻。
虽然山田-杏子再次被重用了,可她很清楚,如果不能完成家族的任务,那这一次她真的会被家族放弃。
“抱歉,我连杏子小姐的真正目的都不清楚,自然没有合作的可能性。”欧阳婧端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品起茶来。
是山田-杏子有求于人,所以欧阳婧完全可以端着架子,占据主导地位。
沉默片刻,似乎确定欧阳婧不会松口,山田-杏子再次加大了合作的筹码,“欧阳小姐和周勇在一起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拿下长源,从而进一步控制州卫,如果我可以提供人手帮欧阳小姐除掉方丰益呢?”
在长源,方家、周家、徐家三足鼎立,如果方丰益被杀了,那么真正获利的是周家,以周勇的性格再加上他对欧阳婧的喜欢,所以周家代替了方家,就等于是欧阳家掌控了长源,至于徐家完全不足为惧!
一旦掌控了长源的势力,欧阳家想要打压封掣和窦家也有了资本,欧阳婧一开始选择周勇作为结婚对象的真正目的黑夜在这里。
欧阳婧诧异的看了一眼说的轻飘飘的山田-杏子,家族之间的争斗也有相应的规则,用暗杀的手段则是犯了忌讳,但山田家族出手的话,欧阳家倒是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抱歉,不知道杏子小姐的真正目的,我可不敢和杏子小姐合作。”虽然有巨大的诱惑,可欧阳婧也只是一瞬间的动摇,即使山田家族背负了暗杀方丰益的名头,最终获利的会是欧阳家,可欧阳婧依旧选择了拒绝。
山田-杏子看了难缠的欧阳婧,不得不承认她比很多男人要厉害多了,同为女人,美色诱惑自然是不可能了,暗杀方丰益这样强大的利益诱惑之下,欧阳婧竟然还是拒绝了。
“既然欧阳小姐要追根问底,那我只能透露一点,至于能不能合作全在欧阳小姐你。”山田-杏子似乎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真正目的,“欧阳小姐也知道长源有宋代古墓的消息。”
“你想要找古墓?”欧阳靖一愣,她设想了各种可能,却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
就算古墓里有大量珍贵的墓葬品,可也不值得拿十个亿出来投资西街口,欧阳婧怀疑的看了一眼山田-杏子,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宋代古墓,可根据我们山田家族掌握的消息,这是一个藏宝窟,里面有大量珍贵的古董文物,如果欧阳小姐掌控了长源,那么我要行动就方便多了。”山田-杏子笑着说出了答案。
古墓里的墓葬品价值不可能超过十个亿,但一个未知的藏宝窟就不同了,山田-杏子此举虽然有些的冒险,但一件珍贵的古董文物价值都上亿,藏宝窟里如果有上百件珍贵的古董文物,这个价值绝对超过十个亿。
而且因为投资西街口的休闲区,山田-杏子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山田家族的人带来长源,还不会引起外界的怀疑,日后她寻找藏宝窟也好,偷偷将里面的珍贵古董文物运出去也罢,有足够的人手,一切计划都好安排。
数百年前的藏宝窟的确让人心动,可欧阳婧也不傻,仔细斟酌之后,还是感觉这里面有问题,除非是山田家族已经确定掌控了藏宝窟的位置,否则投资十个亿还是太冒险了。
但如果山田家族真有了具体位置,为什么不秘密的开掘?山田-杏子想要暗杀方丰益,让欧阳家取代方家,这样一来山田-杏子行动会更方便,这说明她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杏子小姐,你的话我已经信了五成,但这不足以让我和杏子小姐合作。”欧阳婧微微一笑,她必须再掌握一些消息,否则她不可能冒然和山田家族合作,一旦传出去了,欧阳家族只怕无法在州卫立足。
果真是个难搞的女人!山田-杏子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欧阳婧,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的态度依旧没有软化,果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也难怪她将周勇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两人随意的又闲聊了几个话题,像是认识多年的闺蜜,山田-杏子不继续吐露内幕,欧阳婧也不会松口,那么合作势必无法进行。
当然,在这无形的角逐里,山田-杏子处于劣势,所以她只能妥协。
放下茶杯,山田-杏子正色的开口:“欧阳小姐,你或许不了解我的爷爷,他很喜欢贵国的文化。”
相对于很多发达的国家,即使他们经济再发达,可是历史却匮乏,有些甚至被称为没有历史的国家。
东洋倒是有些历史,可追溯起来也就那么长的,毕竟弹丸之地,又能有多少瑰丽的历史和文化,很多传统文化还是沿袭了我们。
半个小时之后,欧阳婧听完了山田-杏子的话,不由震惊的看着她,“你们想要窃取我们的历史,然后将一切伪造成你们东洋的历史?”
能代表历史的除了文字之外,就只有这些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董文物,山田家族的计划可以说非常的卑劣无耻。
他们打算大量收购一些珍贵的古董文物,然后篡改文字记载,也许五年十年没什么,但过上百年,甚至几百年,假的就成了真的,尤其是他们还拥有这些代表历史的古董文物。
山田-杏子微微一笑,眼中的光芒耀眼而疯狂,“欧阳小姐,这是我爷爷毕生的愿望,不管是爷爷还是我都无法知道这个计划是成功还是失败,但我们会努力。”
“你们简直是白日做梦。”欧阳婧忍不住的嗤笑一声,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可不是一个山田家族可以伪装出来的,山田家族的这个计划在欧阳婧看来简直愚不可及。
但此刻,看着面色平静,眼神执着的山田-杏子,欧阳婧忽然就相信了,他们真的有这个打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山田家族对长源的藏宝窟势在必得倒也在情理之中。
思虑片刻后,欧阳婧终于松口了,“我可以和你合作,方丰益死亡后,你在长源的所作所为我们欧阳家不会干涉,这就是我们合作的条件,但如果你再次需要欧阳家的帮助,藏宝窟里的宝物我们欧阳家族则分走一半。”
山田-杏子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合作条件对山田家族而言很苛刻,他们暗杀了方丰益,等于替欧阳家扫清了障碍,而换回来的只是他们的不干涉不阻止。
如果日后还需要欧阳家的帮忙,欧阳婧则想要瓜分走一半的宝物!山田-杏子沉了脸,“欧阳小姐,看来欧阳家并没有合作的诚意。”
“杏子小姐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可以等。”欧阳婧笑着站起身来,山田家族这样疯狂,山田-太郎和山田-杏子都是疯子,所以即使欧阳婧开出的条件很苛刻,她相信山田家族也会同意的。
“我等着杏子小姐的好消息。”微微颔首,欧阳婧转身向着包厢外走了去,今晚上不枉此行!
而另一边,等欧阳婧回到周家之后,周勇依旧没有回来,这让欧阳婧原本的好心情大打折扣了,她对周勇只是利用,利用周家代替方家,然后掌控长源。
可身为女人,欧阳婧是敏锐的,周勇对方棠态度的改变,让她很是不满,尤其是今晚上的周勇的行动,欧阳婧之前问了,周勇并没有说,修复组的一切都属于机密,这是周勇的理由。
虽然她早就从周勇的手下得知了今晚上的行动,但一想到周勇不告诉自己,却打算和方棠一起行动,欧阳婧目光沉了沉,不过和山田家族的合作更重要,她暂时将周勇的事丢开了。
韦宅。
黑暗里,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周勇六人都带着夜视仪,然后从院子开始,对韦宅开展了地毯式的搜索。
建筑面积有五百多平米,再加上前后的院子,还有小花园、回廊什么的,要想找到密室的入口并不容易。
一直忙碌了四个多小时,接近凌晨五点了,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无功而返的众人回到了周勇的办公室。
“队长,没有方组长的帮忙,只靠我们估计不行。”手下喝了一口水,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他们毕竟是外行。
“如果有探测仪的话倒省力多了。”另一个手下嘿嘿的笑着,靠他们的眼睛找,真不知道密室入口在哪里,古代的那些机关估计很精妙,有些到现在都没有被破解。
但借助高科技的探测仪就不同了,可以穿透到墙壁里或者深入地下,只要有密室,一定会被发现。
“我再想想。”周勇沉思着,他很清楚如果方棠过来了,或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偏偏方棠因为蒋韶搴不愿意帮忙。
但用探测仪的话,密室的消息就隐瞒不住了,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人多杂乱,只怕不少人都会借着修复古宅的名头,偷偷的寻找密室,这些修复师都是行家,一旦被他们找到其他密室的话,里面的古董文物或许会被偷运出去。
“要不还是让方组长帮忙?”手下看着周勇说了一句,虽然他们也听到传闻,据说方组长和他们队长有些的矛盾。
但这些天在修复组听到方棠的传闻,方组长看着冷漠难相处,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只要他们开口了,想必方组长也会抛开和队长的私人矛盾帮忙。
周勇最后点了点头,“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会问问方棠。”
!分隔线!
对于周勇一晚上的无功而返,方棠倒也没有多失望,密室原本就不好找。
看着依旧拒绝帮忙的方棠,周勇只感觉一把无名火蹭一下在胸口燃烧起来,可是看着方棠清冷的面容,周勇狠狠一抹脸,“好,我同意蒋队长晚上加入!”
说完之后,周勇转身向着工作间外面走了去,她这样信任姓蒋的,希望日后不会后悔!
等到下午六点,方棠刚出来,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的蒋韶搴,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蒋韶搴大手握住了方棠的手,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关切,“累了吗?”
“没有。”方棠摇头笑着,小手反握住了蒋韶搴的大手,开口问道:“古骅那边什么情况?对了,周勇同意你晚上和我一起探一探韦宅。”
“人还在医院里,山田-杏子在照顾他。”蒋韶搴余光扫了不远处一眼,随后沉声一笑,“可以,你是不是一直就等着?”
方棠嘿嘿一笑,她的确对密室有点兴趣,别看她拒绝周勇时是斩钉截铁的,但白天的时候,利用休息时间,方棠也将韦宅偷偷转了两遍,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不过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什么,方棠也不敢表现的那么明显,可现在不同了,到了晚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韦宅了探秘了。
“回去吧。”蒋韶搴宠溺的看着方棠,无奈的摇摇头,和方棠一起向着32号宅子方向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修复组的人大部分都住在这边,也就方棠在西街口有宅子,所以她是回去住,周勇同样也会回周家,此刻看着走远的两道身影,莫名的有种无法形容的和谐,似乎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当看到停在巷子口的汽车时,方棠脚步一顿,这是方家的车子。
果真,看到方棠和蒋韶搴回来了,汽车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打开了,祝秘书下车后快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先下车的是方宇涛。
方丰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一贯是古板而严肃,下车后,方丰益目光复杂而诡谲的盯着方棠,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方丰益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方棠身上看走眼了。
“二小姐,蒋队长,总议长等候多时了。”祝秘书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是因为总议长当初放弃了二小姐,如今虽然总议长想要挽回,但祝秘书明白以方棠的性格,这基本是不可能。
“我和你们没什么要谈的。”方棠冷声开口,她搬到西街口之后,和方家基本就断了来往,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你将古骅打到医院去了,你认为没有方家在中间周旋,你现在还能在修复组工作?”一看方棠这冷漠疏离的态度,方宇涛暴躁的怼了一句。
方丰益制止的看了一眼方宇涛,比起方棠这个女儿,宇涛的定性还是太差了。
此刻,方丰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蒋韶搴,虽然他身手精湛,可惜,这一次弋州古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古家上一次不追究是看在徐荣昌和封掣的面子上,再者方棠也占着理,可这一次却不同。
第170章 密室藏宝
客厅,邋遢大叔送了茶过来,然后就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半点没有离开的打算,这让方丰益脸色更为的难看。
“我和你有话说,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冷硬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口吻,方丰益板着老脸,审视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蒋韶搴,他该有点自知之明!
“我这里可没有外人。”方棠冷嘲的看着端着总议长架子的方丰益,他当这里是方家别墅吗?要说外人也是不请自来的他们。
不管是在方家还是在长源,方丰益都是说一不二的上位者,这会看着方棠敢忤逆自己,方丰益脸一沉,眼中怒气蒸腾。
祝秘书一看这紧绷的气氛连忙打了个圆场,“二小姐,总议长是为了西街口休闲区的投资来的,蒋队长,不如我们出去等一下?”
在方家人眼里也好,在外界人看来也罢,蒋韶搴和方棠交往,那绝对是高攀了!抛开方棠背后的封掣和瞿老这两座靠山不说,就凭着方棠精湛的修复技艺,她日后也绝对不差钱。
蒋韶搴就算身手强悍,那也只是个武夫,所以即使是谨慎圆滑的祝秘书,他对蒋韶搴的态度也透着几分轻蔑。
看着方棠清冷着脸要和方丰益开撕,蒋韶搴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成功的化解了她眼中的怒气。
蒋韶搴沉声开口:“你先谈,我去厨房看看。”
方棠乖巧的点了点头,蒋韶搴一走,邋遢大叔也跟着出门了,祝秘书则守在门口,客厅里就剩下方棠和方丰益父子。
“以你现在的身份不说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也不要找个吃软饭的。”方宇涛鄙夷的嗤笑了一声,明显看不上蒋韶搴。
看着无动于衷的方棠,方宇涛冷声继续开口:“姓蒋的现在去厨房,以后你们有孩子了,他是不是还打算当职业奶爸?”
无视了大男子主义的方宇涛,方棠冰冷的目光看向方丰益,开门见山的问道:“西街口的投资具体怎么说?”
“你!”被无视了,方宇涛怒火蹭一下涌了起来,可惜方丰益一记警告的目光扫了过来,方宇涛只能憋屈的坐在一旁。
“你如果要投资,不管是长源还是在庆州都有些一些好的项目,我一会让祝秘书将企划书给你看看,投资西街口不过是打水漂而已。”方丰益老神在在的开口,严肃的板着老脸,似乎对这十个亿的投资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方棠而考虑。
谁都知道投资西街口盈利的可能性很低,能保住本钱就不错了,但只要换个项目投资,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方宇涛嫉妒的看了一眼方棠,这可是十个亿!即使他是方家继承人,也没有权利调动这么大的一笔金额。
“如果你是劝我放弃的,那就没必要谈了。”方棠不领情的回绝了,这是她身为修复师的情结,和盈利亏损都无关。
“方棠,你脑子进水了吗?就为了抵制山田家族,就拿十个亿打水漂,你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方宇涛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这十个亿如果给自己,只要好好的规划、运作,方宇涛就可以让所有人看看方家继承人的能力!看还有谁敢轻视自己!
“打水漂也是我的钱,和你无关。”方棠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成功的让方宇涛嫉恨的涨红的脸。
方丰益看着面色冷漠的方棠,再看着暴跳如雷的方宇涛,再一次意识到方宇涛这个继承人定性太差,反倒是被他忽略了二十多年的方棠,身上竟然有股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从容。
再想到同样聪慧的长女,方丰益莫名的生出将方毓和继承方家的念头,当然,这个念想瞬间就熄灭了,有自己在,宇涛只要能守成就可以了,日后他还可以给方家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孙子。
见方棠无论如何都不该改变投资西街口的计划,即使因此会亏损十个亿,方丰益也改变了策划,从怀柔转为了威胁,“古骅在医院里躺着,山田家族的两人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方丰益看着方棠,语调薄凉而无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古家不会放过打人的凶手。”
“一个保镖也敢无法无天,真当弋州古家是软柿子吗?”方宇涛冷笑着,高傲的脸庞上流露出对蒋韶搴的不屑,“恶意伤人致人重伤,最低也是三年起的刑期吧?”
看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方丰益,方棠忽然开口:“古骅将方芯蕊带出去折辱,就是为了激怒我动手,然后收集证据从而逼迫我放弃对西街口的投资。”
方棠声音陡然冰冷而尖锐,“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任由山田-凉介折辱方芯蕊,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难道方芯蕊不是你女儿吗?任由自己女儿被一个老头侮辱作践,你真让人恶心!”
方宇涛原本得意的笑容一僵,方芯蕊被羞辱的事,方宇涛非常震怒,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方芯蕊再怎么着也是方家的人,轮不到山田-凉介一个东洋老头子来侮辱。
所以蒋韶搴将人重伤之后,方宇涛也很高兴,可他真没想过这一切会是方丰益这个父亲纵容的。
被方棠这样质问着,方丰益面色铁青的怒喝一声,“方棠,你不要忘记没有我的周旋,姓蒋的这会已经被古家抓起来了!”
“那就让古家人动手吧!”方棠冷笑着,古骅在包厢里安装了监控设备,就是为了拍下蒋韶搴动手的一幕,可惜这些视频已经变成乱码了。
看着油盐不进的方棠,方丰益真的动怒了,十个亿的投资方宇涛心动,方丰益自然也在意,只要运作的好,不但来给自己带来金闪闪的成绩,同样也可以给方家带来巨额财富。
只要这十亿不投资在西街口,不管似乎是什么项目,方丰益都能安排人过去,最后不管是林润还是本金都会归到方家名下。
方棠也只是擅长古董文物的修复,至于封掣和瞿老,一个在州卫,一个是文化人,投资对金融她是一窍不通,要运作并不难。
虽然被激怒了,可是方丰益这样的老狐狸,瞬间又恢复了冷静,略带嘲讽的开口:“我以为你在乎姓蒋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方棠放弃西街口的投资,古骅就不追究蒋韶搴伤人的罪名,否则的话,古骅证据齐全,蒋韶搴只怕难逃一劫。
方棠站起身来,嘲讽的看着方丰益,“这事传出去,丢脸的是方家,我方棠虽然冷血无情,可我至少不会见死不救,而方总议长为了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日后还有谁敢和方家合作。”
方丰益以为今天准备一趟必定会满意而归,可他真没想到方棠竟然不松口,甚至还以此威胁自己!
方宇涛虽然震惊方丰益的冷血薄凉,可他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忍不住的问道:“方棠,你不管姓蒋的死活了?”
方棠缓缓勾起嘴角,清冷的脸上笑容嘲讽到了极点,“我的事无需两位担心,好走不送!”
蒋韶搴从厨房出来之后刚好看到脸色难看的方家父子向着院子外走了去。
半晌后,方丰益看着站在门口的蒋韶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很出色,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都非常出众。
和沉稳肃杀的蒋韶搴一对比,眼睛里迸发出怒火的方宇涛像是个毛头小子。
“姓蒋的,你要是男人,要还有点骨气,就不要当吃软饭的小白脸,你离我妹妹远一点!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妹妹交往!”方宇涛高昂着下巴,挑剔的目光不屑的打量着蒋韶搴,除了这副皮相,他还有什么?
方宇涛很清楚以方棠冷血无情的性格,她不可能和方家化干戈为玉帛的,但如果方棠以后的丈夫是方家的人,以方棠对金钱不在意的态度,方宇涛就可以通过这个妹夫掌控方棠的产业。
所以方宇涛如此嫌弃蒋韶搴,也是因为他感觉无法掌控蒋韶搴,所以宁可给方棠换个好掌控的男人。
蒋韶搴没有开口,目光冷傲的看着叫嚣的方宇涛,似乎在看跳梁小丑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的早已经洞悉了方宇涛的算计。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看我……”方宇涛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他不敢对方棠动手,是因为知道方棠六亲不认,她敢对古骅下狠手,那同样也会对方宇涛痛下狠手。
不想被打断腿躺在医院里,方宇涛憋屈到现在,对上蒋韶搴这冷傲漠然的眼神,方宇涛彻底被激怒了。
“宇涛。”方丰益冷声开口,宇涛真的要好好收敛一下脾气,否则方丰益还真不敢将方家教到方宇涛手里。
方丰益看向蒋韶搴,看似态度平淡,可无形里却透着高高在上的高傲和蔑视,“弋州古家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劝小棠放弃投资西街口,一是等着被古家和山田家族追究责任,山田家族提交了正式的调查请求,这已经属于国际纠纷了。”
蒋韶搴低沉的嗓音冷漠的响起,“我的事不劳烦方总议长关心,既然已经发表申明解除了养父女关系,还请方总议长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小棠。”
“你!”方宇涛再次暴怒,可惜蒋韶搴已经转身进了院子,砰一声院门关上了,气的方宇涛暴跳如雷。
祝秘书看着喋喋叫骂的方宇涛,为什么感觉同辈人里,谁都比大少优秀,二小姐和蒋队长不说了,就算是徐家的徐绍也强过大少。
“闭嘴,回去!”方丰益怒斥了方宇涛一句,转身上了车,这一趟不但无功而返,关键这事一旦闹出去,方丰益和方家是真的丢大脸了。
方芯蕊毕竟是他方丰益的女儿!方丰益以为以方棠对蒋韶搴的在乎,她一定会妥协,谁曾想方棠是寸步不让!
!分隔线!
入夜,方棠和蒋韶搴到达韦宅时,周勇已经带着人过来了,看着夜色里牵着手而来的两人,周勇眼神沉了沉,却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来了,我们将搜索的区域划分一下……”进了韦宅之后,周勇公事公办的分配工作,今晚上主要搜找的是室内,院子和回廊,周勇之前已经带人详细排查了。
五分钟之后。
蒋韶搴冷声开口,“我不同意,我和小棠一组。”
“你既然加入我们就要服从命令!”周勇掷地有声的开口,目光锐利的盯着蒋韶搴。
方棠相信他的人品,周勇却不信任蒋韶搴,他如果真有骨气就不会靠方棠养着,密室里一旦发现了宝物,谁能保证蒋韶搴不会私藏?
“我和小棠也可以退出。”蒋韶搴平静的回答,小棠对密室感兴趣,蒋韶搴自然会陪着她来探险,可这不代表蒋韶搴要和方棠分开行动,而且和方棠组队的人还是周勇。
站在一旁的方棠虽然沉默着没说话,但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和蒋韶搴是同进退。
周勇看着默契十足的两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烦躁,姓蒋的这是什么眼神?自己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自己有了婧婧,怎么可能对方棠有其他心思!
“那好,我和你们一组。”周勇妥协了,之前他们已经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密室,所以必须要有方棠这个内行人加入寻找。
片刻后,几组人同时行动,虽然戴着夜视仪,但要寻找密室并不容易,只能一寸一寸的寻找,敲击墙壁和地板,仔细听着声音。
一个多小时之后,方棠脚步一顿,这是通往北边房间的内走廊,方棠低声开口:“有没有感觉这里比其他房间更凉?”
已经是初秋了,到了夜里,老宅的确很凉爽,尤其是这个内走廊,有穿堂风吹过,气温自然会更低,以前的时候一旦入秋就回在回廊里挂上门帘,起到了装饰的作用也可以挡风。
周勇回了一句,“明天要下雨,今晚上起风了。”
“不单单是凉,似乎还有点寒气。”蒋韶搴看了看四周,修为早已经突破到先天之后,对外界的感知更为敏锐。
如果方棠没有提,蒋韶搴或许也没有在意,但此刻他明显感觉出异常,“温度至少低了五度。”
方棠一手抚摸着内走廊的墙壁,“玉石被称为土冰箱,如果用玉石砌墙,气温会低一些也正常。”
赌石之所以称为赌,就是因为不解石的话,不管用什么仪器都无法看到毛料的内部,如果用玉石打造密室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就能杜绝探测仪这一类的高科技来发现密室。
“玉石的密度和砖石不同,如果有密室,敲击时声音会不同,但用玉石来伪装,不仔细听只怕听不出异常。”方棠同样打量着这大约十米长,两米宽不到的走廊,一般密室都会选择地底下或者室内。
但如果室内温度明显低于外界,可能引起怀疑,可如果是走廊,即使温度低了一点,一般人只以为是穿堂风的原因,不会想到其他。
“我让人过来。”周勇立刻通过联络器联系其他的手下。
半个多小时之后。
“队长,有发现!”手下激动的开口,撬开墙角边的一块砖之后,后面不是实心的水泥墙体,而是一个黑黝黝的方形洞口,大小可以让人手伸进去。
但就在此时,一股白烟突然从洞口冒了出来,原本凑近观看的众人表情倏地一变,蒋韶搴第一时间就捂住了方棠的口鼻,然后揽着人快速的退到了走廊尽头。
离得最近的手下猝不及防吸了一口白烟,顿时撕心裂肺的呛咳起来,还是周勇反应迅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砖块,迅速的摁了回去,也将白烟堵住了。
“咳咳……是不是毒烟……”手下狼狈的咳嗽着,表情透着几分惶恐和不安,一般密室都会设有机关,刚刚太过于激动所以大意了。
方棠拉下蒋韶搴捂住自己口鼻的大手,看着退到这边的周勇等人开口:“不是毒烟,应该是用来保护密室的甲烷。”
大量的宝物藏在密室之中,也要担心会被虫蛀或者受潮腐烂等各种意外因素,用玉石砌墙可以让一年四季的温度保持恒温,以减少对宝物的损坏。
而甲烷气体可能是为了杜绝虫蚁一类,当然,如果有人意外发现了密室,被白烟呛到了,担心是毒烟,可能因为害怕而逃走,也算是间接的保护了密室。
虽然方棠说的很肯定,可周勇却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下来冒险,“等明天我带气体分析仪过来,如果确定是无毒的甲烷,再打开密室。”
“不用等明天,我让人送过来。”蒋韶搴沉声接过话,拿出手机拨通了邋遢大叔的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瞪大眼,方棠诧异的看向蒋韶搴,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难道看着你冒险?”蒋韶搴沉声开口,大手宠溺的捏了捏方棠的脸颊,从她怀疑韦宅有密室,蒋韶搴就让人准备了所有需要用到的仪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周勇沉默的站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蒋韶搴,他准备的这么充分,难道是打算偷偷寻找韦宅的密室吗?
视线一转,周勇看向一旁的方棠,却见她一脸敬佩的看着蒋韶搴,这让周勇莫名的感觉到几分恼火,方棠难道就一点没有怀疑蒋韶搴的用意不纯?
而且韦宅有密室,这属于机密!之前婧婧问了自己几次,可自己都没有开口,但方棠却明显违反规定,将密室的消息告诉了蒋韶搴!
邋遢大叔很快将仪器送过来了,只不过他是外人,周勇没准许邋遢大叔进来,而是让手下去门口将空气分析仪拿了过来。
片刻后。
“队长,真的是甲烷。”看到仪器屏幕上的分析数据,手下兴奋的开口,刚刚他们多少吸入了一点白烟,好在是有惊无险。
等了十多分钟,甲烷都消散在空气中之后,一个手下将手伸到了洞口,抓住里面一个铜制的把手用力的一扭,嘎吱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却见走廊尽头的地面缓缓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电筒照了过来,可以看到通向下面密室的木质楼梯。
看着方棠黑润的眼中流露出的激动和喜悦,蒋韶搴握住了她的手,“跟在我后面。”
等一行人通过楼梯进入到密室之后,众人都震惊了,谁能想到这下面竟然有一个接近二十个平米的密室。
“这是?”看到靠墙摆放的几个屏风,方棠激动的一把甩开了蒋韶搴的手,直接奔了过去,在珍贵的古董文物面前,男人算什么……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蒋韶搴忽然为自己在方棠心目里的地位而担忧。
“这是苏式正则绣?”方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屏风,手痒痒的想要抚摸这宛若画卷的刺绣,可伸出手的小爪子最终还是收回了回来,没有戴手套过来,方棠担心手上的汗渍和灰尘会损毁这珍贵的刺绣。
不舍的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屏风,“这是清代紫檀木浮雕屏风,这个是《清明上河图》座屏。”
相对于方棠的激动和喜悦,其他人的目光则是看向旁边的两个木箱,“竟然是一整箱的银元宝!”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白色的银元宝熠熠的闪烁着光芒,虽然银子不算多值钱,可这么多的银元宝整齐的摆放在一起,也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这旁边该不会金子吧?”另一个手下喃喃的开口,在周勇的同意之下,打开了旁边的小箱子,赫然是一片金光闪闪,竟然是整齐摆放的金条,这价值就远远超过旁边一大箱的银元宝了。
估计是几人的声音太大,方棠回头看了一眼,不管是银元宝还是金条,方棠扫过一眼就没兴趣的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旁边的木质椅子上,攥着蒋韶搴的手激动的开口:“这是鹿角椅,根据史书记载,曾经是皇太极用过的。”
“好了,冷静一点,旁边还有几个箱子。”蒋韶搴笑着揉了揉方棠的脑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小棠激动不能自已的模样。
方棠深呼吸着,绷着脸,眼神肃杀,动作轻缓的打开了另一个箱子,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满满一箱子的卷轴,足足有二三十卷,即使没有展开,方棠可以肯定都是古画。
画卷是放在樟木箱子里,再加上做了保护措施,所以这些古画卷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潮也没有霉斑、虫蛀。
方棠在激动之后,大致看了一下,虽然密室不算大,可却藏了三百件珍贵的古董文物,当然,在方棠眼里还有最不值钱的一箱银元宝和一小箱金条。
架子上整齐的摆放了金器、玉器、铜器和象牙器,还有不少陶瓷摆设品,方棠之前就诧异为什么韦宅里的东西这么少,最珍贵的就是那一对损毁的小冬瓜瓶,原来珍贵的瓷器都摆在这里。
再加上一箱子的古画卷,方棠都不敢想象这竟然是韦宅里发现的,估计一些百年世家也不过这么多的珍藏品。
“这些要怎么处理?”能找到密室,周勇也高兴,但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就需要询问方棠了。
“先登记入册,然后……”方棠卡壳了,这才想起这是韦宅发现的,不是无主的古董文物,按照相关规定,这些应该归还韦家人。
对方棠而言,如果将银元宝和金条还给韦家,方棠一点意见都没有,但这么多珍贵的古董文物,白釉印花青大瓶、兽面纹青铜尊、鎏金铜牛、四方人物宫灯……
方棠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一件件陈放在架子上的古董文物,半晌后还是开口了,“这些都属于韦家,登记造册之后,就通知韦家。”
周勇点了点头,之前看方棠那么欢喜的模样,周勇以为方棠至少会有些挣扎,没有想到她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打算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还给韦家。
“但发现了密室,也必须通知宋组长。”周勇补充了一句,不管如何,宋濂平才是修复组的总负责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避开宋濂平。
因为暂时不方便将东西搬出来,周勇这边做完了登记之后,众人就退出了密室,不过在密室的门口贴上了封条,周勇签上了名字,方棠也将名字写上了。
“韦宅这边我会亲自安排人守着。”等出了韦宅之后,周勇看向方棠补充了一句。
“嗯。”方棠虽然和周勇不是一路人,不过对他的人品方棠还是相信的。
“天快亮了,回去吧。”蒋韶搴沉声说了一句,长臂揽着方棠的肩膀,两人径自向着巷子尽头走了去。
片刻后,一高一矮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周勇眯着眼,刚刚在密室里,他一直注意着蒋韶搴,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方棠身上,对箱子里的银元宝和金条都没有看一眼。
包括架子上那些珍贵的古董文物,蒋韶搴同样没有看,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方棠。可蒋韶搴表现的如此淡泊,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物,反而让周勇愈加的不放心。
过犹不及!自己身为周家继承人,周勇看到密室里这些古董文物之后,都有些的激动,当然,他这激动和方棠的情绪一样,只是震惊而已,并没有据为己有的私心。
至于几个手下,他们都是周勇信任的下属,否则寻找密室的事情周勇也不会让他们参与,几个手下定力要差一点,但接受过良好的训练,即使财帛动人心,他们也都克制住了私念。
唯独蒋韶搴从头至尾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不管是他的表情还是眼神,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在蒋韶搴眼里就好似不值钱的砖头块一般,这让周勇更不放心,也愈加怀疑蒋韶搴的人品。
半个多小时之后,卧房里,已经洗了澡的方棠依旧处于亢奋的状态,眼中半点睡意都没有,“蒋韶搴,你说韦家会将这些东西留下来吗?”
方棠在蒋韶搴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那么多的古画卷,方棠都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些书画大家的作品。
长臂抱住了怀抱里的人,蒋韶搴低头在方棠额头落下一吻,“韦家在国外发展的很好,珍贵的古董文物或许会带走,一些不是很值钱的,可能会留下来。”
在方棠眼里,这些古董文物的价值不在意金钱,而在于这些古董文物赋予的历史和文化意义,但在很多人眼里,依旧是用金钱来衡量,为了感激修复组,韦家很有可能留下不值钱的。
“那也不错了。”方棠点了点头,不过韦家来之前,自己倒是可以好好的鉴赏一下,相信这个要求韦家也不会拒绝。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发现方棠半点睡意都没有,蒋韶搴无奈的摇摇头,黑暗里,凤眸沉了沉,或许可以查一下,也许韦家愿意将这些东西留下来。
方棠直到早上六点多才合眼的,结果睡了不不到三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蒋韶搴睁开眼,迅速的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二小姐,我是祝……”电话是祝秘书打过来的,需要方棠和蒋韶搴去政务大楼一趟配合调查,虽然古骅还躺在医院里,山田家族一老一少两个保镖同样也没有出院,但古家和山田-杏子都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了,推迟到下午,早上没有时间。”蒋韶搴冷声开口,侧目看向睡着的方棠,峻冷的脸庞不由的柔和下来,小棠如今睡眠很好,即使手机响了也没有将人吵醒。
电话另一头的祝秘书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不是他们有求于二小姐,而是要追究蒋韶搴的责任,他竟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还要将会议推迟到下午!
可是不等祝秘书再开口,蒋韶搴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机了。
祝秘书啪一声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姓蒋的还真是张狂!可是愤怒之后,冷静下来的祝秘书凝眉思索着,难道是因为他们有所依仗,所以才丝毫不惧古家和山田家族的追责?
第171章 功败垂成
方棠是睡到一点多起来的,早饭和中饭一起解决的。
“你说胡朝山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听完邋遢大叔的话,方棠错愕的看着正在看文件的蒋韶搴,三两口将嘴巴里的水果咽了下去,“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摆谱了?”
将文件合上放在茶几上,蒋韶搴将果盘端了过来,示意方棠再多吃一点,“无妨,再等一会也是一样。”
看着面色沉静的蒋韶搴,方棠摆摆手,“我吃的差不多了,先把古骅的事解决了再说。”
“喝点水。”蒋韶搴依旧不急不缓,入秋后空气干燥,方棠最近有点上火,蒋韶搴不等方棠拒绝就倒了一杯水过来。
而此刻,巷子外,雨声连绵不绝,汽车里,胡朝山神色平静的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等了两个多小时的暴躁和不满。
倒是副驾驶位的手下等的不耐烦了,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方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管方小姐在古董文物修复上多么有天赋,可是他们头在长源也是个人物,那些世家家主见到了也会客气的打一声招呼,可如今却被晾在外面两个多小时,连门都不准进。
睁开眼,胡朝山看着抱打不平的手下,不由笑了起来,“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搅和进去了就别指望全身而退,我这样被冷遇才更好,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牵扯到弋州古家,连山田家族也掺和进来了,周勇和欧阳婧又是人证,胡朝山侧目看向车窗外的雨幕,这些大人物之间的角逐,能避就避。
没看早上的会议被推迟到这个点了,那些人也就打电话询问了自己几次,也没有谁带人来西街口将方小姐抓走。
又等了十来分钟,院子门打开了,胡朝山连忙下了车,透过院门就看到两道身影远远的走了过来。
蒋韶搴左手撑着大黑伞,右手揽着方棠的肩膀,伞完全倾向了方棠这一边,细密的雨幕的很快将蒋韶搴的左肩膀淋湿了一些。
邋遢大叔摇摇头,原本以为BOSS谈恋爱结婚了,那也是钢铁直男,生活贫乏的没有一点趣味。
BOSS以前不是出任务就是在州卫训练,即使结婚了,偶尔回一次家。婚后的生活绝对是相敬如宾,BOSS会给妻子蒋夫人的尊重,但也仅限于此。
谁能想到BOSS竟然也有这样闷骚的一面,明明一人撑一把伞就行了,可是BOSS却宁可淋湿了也要和小棠同撑一把伞,啧啧,果真恋爱使人疯狂。
即使隔得远,胡朝山也能感觉到蒋韶搴周身那股强大而可怕的气场,仅仅是一眼,却像是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个敬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内劲武者吗?
胡朝山知道一些内劲武者的传闻,可知道归知道,武者的世界毕竟离他很遥远。
但此刻,敏锐的察觉到蒋韶搴的强大,胡朝山看着走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莫名的给人一种无比和谐的感觉,而不是外界传言那样是这位蒋队长扒着方小姐不撒手。
胡朝山敛了敛心神,上前两步打了一声招呼,“方小姐,蒋队长。”
“让你久等了。”方棠抱歉的开口,昨晚上从韦宅回来天都快亮了,补了一觉就睡到一点多了。
“方小姐客气了。”胡朝山余光瞄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蒋韶搴。
近距离之下,再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胡朝山赶忙收回目光,方小姐虽然也是面容清冷,但明显没有那股锐利的杀气。
“方小姐,这一次古家来者不善,还请方小姐多小心,如果可以的话,封指挥过来会好一点。”胡朝山示好的提醒了一句,封指挥是方小姐的靠山,如果他在,想必古家也会收敛一点。
“谢谢,我们可以应付。”方棠再次道谢,不过并没有多担心,蒋韶搴都已经安排好了。
想到这里,方棠不由侧目看向身侧的蒋韶搴,清冷的眉眼里满是依赖和信任,不管发生了什么,有蒋韶搴在自己都不用担心。
蒋韶搴揽着方棠肩膀的大手微微用力收紧了几分,“上车。”
政务大楼,会议室。
即使等了一个早上了,山田-杏子的表情依旧柔和,轻笑着给方宇涛倒了一杯茶,素白的手捧着蓝色陶瓷的茶杯显得相得映彰,“方少,请喝茶,我不像方小姐那么忙,多等一下没有关系的。”
“多谢杏子小姐的体谅。”方宇涛虽然之前一直在追求安欣颖,可比起那些姿态高傲的世家名媛,山田-杏子这样温柔如水的漂亮女人更符合方宇涛的口味。
“哼,方棠这架子比方总议长还大,让我们所有人都等着她,难怪敢这样无法无天!”说话的老者一脸的凶狠之相,三角眼里怒意蒸腾,正是古骅的爷爷,被古家派过来处理这事的。
毕竟古骅两条腿都断了,人虽然清醒了,可双腿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只能让古骅的秘书陪着古三太爷过来了。
“修复组工作多,方棠昨晚上加班到了天亮,这会没时间过来也正常。”洪亮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让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一愣,谁都没想到周勇竟然会给方棠说话。
被众人诧异的目光盯着,周勇黝黑刚毅的脸上一片坦然,昨晚上从韦宅回来都凌晨五点多了,周勇自己是武者,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别说熬夜了,就算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事。
可周勇想到方棠那过于清瘦的身体和略显得苍白的脸颊,虽然知道方棠的身手可能比自己还强,但方棠终究是个女孩子,早上补个眠太正常不过了。
欧阳婧的表情依旧沉静而典雅,可是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却猛地攥紧,周勇这样老实的男人虽然容易掌控,可正因为太老实,不知道审时度势,不知道变通,有时候能将人活活气死。
瞿老、卢大师和方濂平、宋骏还有徐家父子之所以也在这里,则是因为这一次的事还牵扯到了西街口休闲区的投资,所以几人也被方丰益请过来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祝秘书侧过身,等方丰益进门之后,这才低声对走过来的方宇涛开口:“二小姐已经到楼下了,我去迎迎。”
“总算来了。”方宇涛点了点头。
看着祝秘书殷勤的下楼去迎接,方宇涛终究没有因为不喜方棠而说出阻止的话,毕竟在外人眼里,方棠依旧是方家人。
几分钟之后,方棠和蒋韶搴过来了,一进门就对上了古三太爷那凶狠仇视的眼神,可惜直接被方棠给无视了,“爷爷,卢大师。”
“嗯,坐吧,就等你们俩了。”瞿老笑着示意方棠和蒋韶搴坐下来。
“方棠,当初在弋州,你打断了小骅的腿也就罢了,这一次小骅请你吃饭,你竟然又丧心病狂的对小骅动手,你当我们弋州古家没人了吗?”怒喝声响起,古三太爷砰一声将茶杯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恨不能立刻将方棠的双腿打断给古骅赔罪。
不等方棠开口,山田-杏子轻柔的声音也严肃的响起,“方小姐,凉介爷爷是我们山田家族的人,可如今,他们丹田被废了,方小姐,你和蒋队长下手太狠了,方小姐必须给我们山田家族一个交代,否则这事必定会发展成国际纠纷。”
“哼,仗着有几分身手就敢杀人放火,还不是因为有靠山!”古三太爷冷哼一声,指责的目光迁怒的看向端坐在主位的方丰益身上,不是有方家撑腰,方棠敢下狠手吗?
至于方棠和方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不和传闻,古三太爷半个字都不相信。
估计是方棠太会惹事,方家为了名声,所以才放出这样的传闻,这样一来,不管方棠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方家都能撇的一干二净。
“方总议长,这件事方小姐必须给我们山田家族一个满意的交待,如果方总议长无法处理的话,那只能上升到国际纠纷的高度了。”山田-杏子态度柔和了许多,话里话外的意思依旧愿意和解。
面对咄咄逼人的古三太爷,再看着插软刀子的山田-杏子,方棠面无表情的开口:“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不接受任何指控,我也可以随便找一具尸体,然后指控古家杀人。”
被激怒的古三太爷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他没想到方棠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气狠了,古三太爷暴怒的吼了起来,“我孙子还躺在医院里,这就是铁打的证据!”
咆哮之后,古三太爷突然抓起手边的茶杯向着方棠砸了过去。
蒋韶搴凤眸一沉,看着砸过来的茶杯,抬手一挥,空茶杯撞击到蒋韶搴的手背上,像是受到了反作用力,又原路反弹了回去。
哐当一声!茶杯碎裂,叫嚣的古三太爷只感觉额头剧烈一痛,鲜血已经顺着被砸破的伤口流淌下来,瞬间,古三太爷这张暴怒的老脸血糊糊的,乍一看很是瘆人。
“你竟然敢对三老太爷动手!”一旁的秘书震惊的开口,指控的看向蒋韶搴。
“正当防卫而已。”蒋韶搴冷声开口,太过于平静的姿态,反而给人一种挑衅张狂的感觉。
刚站起身的周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蒋韶搴,在古三太爷对着方棠砸茶杯的瞬间,周勇也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只不过蒋韶搴的速度更快,再者他坐在方棠身边,有他护着,方棠自然不会不会受伤。
周勇震惊的是蒋韶搴对元气的精准掌控,反弹回去的茶杯在碰到古三太爷额头的一瞬间碎裂了,被锋利的瓷片划过额头,所以才能造成这样半指长的伤口。
早一分,茶杯没有飞到古三太爷面前就破碎了,造不成任何伤害;迟一分,茶杯砸到古三太爷都没有碎,这样分毫不差的精准掌控,绝对不是普通武者能做到的。
蒋韶搴冰冷的凤眸看了一眼站起身的周勇,随后漠然的收回了视线,周勇虽然蠢了一点,但人还算正直,或许好好培养,日后可以代替欧阳家掌控州卫的势力。
欧阳婧几乎维系不住脸上的平静表情,姓蒋的出手护着方棠那是情理之中,可周勇他呢?
一想到古三太爷砸茶杯时,周勇竟然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来,想要保护方棠,欧阳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即使对周勇没有一点感情,以利用居多,可看着周勇当着自己的面维护方棠,欧阳婧看向方棠的目光隐晦的暗沉下来。
她还真没看出方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连周勇这样一根筋的老实男人都能勾引住!
想到此,欧阳婧看了一眼蒋韶搴,不管是从相貌还是从气势来看,这个男人比周勇优秀多了,从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方棠身上,专注而认真,这让欧阳婧都有些嫉妒方棠了。
但一想到蒋韶搴的身份,欧阳婧又有些的惋惜,周勇再不好,那也是长源周家的继承人,掌控了周勇就可以进一步掌控长源,姓蒋的再有武道天赋,也只能依靠方棠。
“我不用去医院,先谈小骅的事!”古三太爷一把挥开秘书的手,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蒋韶搴,
刚刚是自己先动手砸茶杯的,不占理,古三太爷爷不打算揪着这事不放,但等姓蒋的落到自己手里头,他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还是那句话,指控我们伤人,把证据拿出来。”方棠平静的开口。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那双方都有责任,即使方棠和蒋韶搴下手狠了一点,可没有出人命,至多是多赔偿一些钱而已。
古家和山田家族想要借着这事钉死方棠和蒋韶搴,必须拿出有利的证据,把事件的性质变成恶意伤害致人重伤,再狠一点往谋杀未遂上说,那就不能善了。
“古老先生,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古老先生还是拿出证据吧。”宋骏阴恻恻的开口,目光诡谲的闪烁着。
周勇早上已经告诉了宋濂平韦宅密室里发现了宝物的事,宋骏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就动了贪恋。
虽然宋骏没有去密室,但看了登记册子,三百多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物,随便拿出一件至少都是几十万上百万,那十件?一百件?
但宋骏再贪婪也没有失去理智,这事方棠知道,她又是个鉴定高手,如果宋骏用赝品置换了这些古董文物,周勇这个外行人不会发现,但方棠一定知道。
如果能借着这件事将方棠赶出修复组,那再暗中操作就容易多了,宋骏不由恼火的看了一眼周勇,真是蠢到家了,明明和方棠有杀父之仇,寻找密室这样的事,周勇竟然和方棠一起行动。
如果周勇通知了自己,那在登记造册的时候还可以动点手脚,日后用赝品或者不值钱的东西置换密室里的宝贝就容易多了。
祝秘书已经拿了医药箱过来了,好在只是被碎瓷片给划破了,看着血糊糊的吓人,其实伤口也不深,止血之后用创口贴暂时封住了伤口。
而古骅的秘书已经将笔记本连接到了会议室的电脑上,古骅故意用方芯蕊来折辱方棠,就是为了激怒方棠动手,这样抓住了方棠的把柄,就能威逼她放弃对西街口的投资。
“当日用餐的包厢刚好有监控探头。”秘书解释了一句,虽然这话没有人会相信,哪家高档餐厅敢私设监控探头?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哪有客人敢来消费。
大屏幕亮了起来,出现在屏幕上的正是空荡荡的包厢,估计是方棠他们还没有进来,片刻后,餐厅的服务员先进来了,将茶水放到了桌子上,又将餐具一一摆放好。
就在此时,大屏幕忽然闪烁了几下,画面突然暗了下来,可一声甜腻的声音响了起来,方棠还没有来得及看,蒋韶搴长臂一伸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双手顺势捂住了方棠的耳朵。
“这……”秘书呆愣愣的看着正在上演的大屏幕,高清无码的,而男主角正是躺在医院里的古骅。
咳咳!瞿老岔气的呛咳嗽起来,旁边的卢大师赶忙给瞿老拍着胸口顺气,责备的看了一眼方棠和蒋韶搴,这两人也太胡闹了,这种视频也敢放出来。
古三太爷一手指着秘书,气狠了,哆嗦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秘书终于反应过来了,手忙角落的将电脑插头给扯下来了。
终于,会议室里诡异般的安静下来,在场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想到古家这么不靠谱,连重要的视频被人偷换了都不知道!
在震惊之后,众人不由忌惮的看向蒋韶搴和方棠,难怪他们敢这么硬气,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秘书脸色青白的难看,明明半个小时之前,自己还检查了一下笔记本,视频拍摄的是方棠和蒋韶搴动手打人的画面,可短短这个小时竟然被人换成了古总和女人欢好的视频。
秘书硬着头皮开口,“杏子小姐,这个视频你那里也有备份。”
方棠目光刷一下看向身体紧绷的山田-杏子,清冷的目光里闪烁着好奇之色,山田-杏子敢将备份的视频拿出来吗?
可山田-杏子这种温柔纯洁的人设,她又是女人,这要是放出了高清动作片,山田-杏子真的名声尽毁了,即使是林天宝这样的纨绔也不会娶她,哪有男人不介意这一点。
会议室里,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到了山田-杏子身上,放还是不放,这绝对是一个难题,就看山田-杏子敢不敢赌了。
方宇涛眉头一皱,原本以为山田-杏子是个清纯的,可她此刻的犹豫让方宇涛明白,山田-杏子肯定也有了,否则她为什么不敢?
方棠!山田-杏子目光狠辣的盯着方棠,根本没想到她行事如此狠辣!今天的会议明明是来申讨方棠的,可最后被逼入绝境的人却成了自己!
“抱歉,古总传给我的备份视频在我的笔记本上。”山田-杏子柔声开口。
只可惜,不管她此刻的表情如何的温柔端庄,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了,无形里,山田-杏子被冠上了水性杨花的恶名。
察觉到众人态度的改变,山田-杏子即使再怨恨方棠,可她也不敢赌,不过此刻,山田-杏子忽然将实现看向周勇和欧阳婧,祸水东引的开口:“当日在餐厅包厢里,周先生和欧阳小姐也是人证。”
方芯蕊拿着古骅的那张银行卡,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古骅和山田-杏子以为胜券在握,也没有派人去找方芯蕊,所以唯一能作证的就只有周勇和欧阳婧了。
终于缓过气来了,古三太爷看向周勇,老神在在的开口:“虽然物证没有了,可是我们还有人证!周先生,当日你也是目击者,还请你详细的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是普通性质的打架斗殴,还是恶意伤人或者谋杀未遂,在丢失了视频之后,周勇的话最具有决定性。
“周先生在州卫,我相信周先生的人品。”山田-杏子温柔一笑,清纯的目光信赖的看向周勇,他和方棠有杀父之仇,山田-杏子相信周勇不会放过报复方棠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欧阳婧相信周勇必定会偏向古骅这一边,可此刻,欧阳婧倒不那么自信了,看了一眼周勇,欧阳婧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指控了方棠,相信周勇不可能推翻自己的话。
可欧阳婧刚组织好语言要开口,周勇却突然站起身来,“事情的经过不必详细描述,但在我看来,是古骅挑衅在先,方棠是正当防卫,至于古骅他们三人受伤,只能说是技不如人,当然,古家如果以防卫过当来定性也可以。”
欧阳婧刚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要不是强大的自制力,此刻欧阳婧真的想要剖开周勇的脑袋,他是鬼迷心窍吗?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帮方棠!
可是周勇已经开口了,欧阳婧即使恼火的想要杀人,此时也只能保持着微笑,她不能拆穿周勇,否则这会导致自己和周勇之间出现裂痕,尤其是在周勇对方棠越来越有好感的时候。
欧阳婧很清楚即使周勇喜欢自己,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周勇的原则性很强,即使欧阳婧也无法改变周勇的决定。
方棠微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勇,又神色平淡的收回目光。
山田-杏子已经气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周勇和方棠有杀父之仇,可他竟然帮着方棠。
“你简直一派胡言!”古三太爷怒吼一声,气的浑身直发抖,偏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这是方棠的仇人,不是方棠的朋友,总不能诬蔑周勇帮方棠做假口供。
宋骏阴翳着眼神缓缓开口:“周队长,我知道在西街口投资的问题上,你更倾向于方棠而不是古总和山田小姐,可你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就颠倒是非黑白!”
关于西街口休闲区的投资,方棠和瞿老的态度很强硬,绝对不会让山田家族来投资,瞿老甚至放出话来,如果山田家族投资,他自愿退出修复组。
周勇在这事上的态度和瞿老一致,他同样不喜山田-杏子,至于说什么山田-太郎喜欢我国的传统文化,想要尽一点绵薄之力,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周勇就算再蠢也不相信。
如果说之前这一块的资金成问题,因为没有盈利性,长源这些家族不愿意投资,只能选择山田家族。
可在方棠愿意出资的情况下,周勇自然力挺方棠,杜绝山田家族的人来投资,这样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无法实施。
面对宋骏的指控,周勇平静的回答:“宋少言重了,我只是将我看到的说出来。”
山田-杏子口口声声要将方棠和蒋韶搴打人的事上升到国际高度,可如今缺少了视频,就等于没有了强有力的证据,山田家族想要闹大也不行了。
“不知道古家和山田家族还没有其他的证据?”端坐在主位上的方丰益缓缓开口,之前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此刻听方丰益说话的语调,就知道他是向着方棠的。
徐雄父子坐在最末的位置,父子两人对望一眼,果真是老奸巨猾,之前方丰益还找了好几个大项目,估计是让方棠放弃西街口,转而投资这些赚钱的项目,到时候方家也能分一杯羹。
但此刻,局面变了,方丰益就站到了方棠这一边,比起厚颜无耻,他们父子俩还真比不上方丰益!
物证和人证都没有了,还能说个屁!古三太爷面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发怒的讥讽,“长源三大家族果真团结一致,我今天是见识到了!”
方家、周家和徐家三家互为竞争关系,可这一次牵扯到了方棠的问题上,周家和徐家不但没有落井下石陷害方棠,反而帮着方棠!
既然明谋不行了,古三太爷阴狠着眼神,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棠和蒋韶搴,那只能用阴谋了!弋州古家可不是长源这三个家族联手能对付的!
长源三大家族再强也只是庆州下辖的一部分而已,而弋州古家和庆州关家则是同等地位,从某种程度而言,古家比关家还要强上三分。
毕竟关家关航太年轻,而关老爷子已经老了,对家族的掌控力度弱了许多,可古家却完全不同,古鄞才五十来岁,所以古三太爷完全不将方、徐、周三个家族放在眼里!
“方棠之前嫁到周家联姻,和周队长也算是夫妻关系,欧阳小姐也认可周队长的话吗?”宋骏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他虽然不知道周勇出于什么心理帮了方棠,可欧阳婧身为周勇的妻子,她难道甘心吗?
欧阳婧虽然很想趁机摁死方棠,但她更清楚就算视频没有被调换,方棠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放弃对西街口的投资,但这却会破坏自己和周勇的夫妻感情,甚至会影响日后掌控长源的计划。
所以欧阳婧温雅一笑,桌子下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住了周勇粗糙的大手,“宋少或许不清楚,方小姐和阿勇的婚姻说起来只是一个误会,而当日餐厅发生的事正如同阿勇说的一般,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宋骏即使不甘心,此刻也无法反驳,只能因狠狠的看了一眼方棠和蒋韶搴,这两人还真是好运气!
山田-杏子看了一眼欧阳婧,也没有再开口,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看来只能另想它法。
一场申讨方棠和蒋韶搴的会议无疾而终了,古三太爷和山田-杏子都脸色难看的离开了,宋濂平倒是带着宋骏和方丰益寒暄。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蒋韶搴沉声开口,目送着方棠去了瞿老和卢大师这边。
等到周勇和欧阳婧走出会议室时,蒋韶搴忽然开口:“不知道周队长有没有时间?”
“如果是道谢就不必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周勇直截了当的拒绝。
他对方棠的态度是改观了不少,但古骅这事周勇并不是偏袒方棠,只能说古骅机关算尽,可惜方棠棋高一着,直接釜底抽薪的将视频调换了。
“阿勇,我在电梯这边等你。”欧阳婧拍了拍周勇的手臂,示意他好好说话,近距离之下,看着五官峻冷,气息肃杀的蒋韶搴。
再看着身材虽然魁梧的周勇,欧阳婧眼角抽了抽,虽然周勇也是浓眉大眼的俊朗,可皮肤黝黑粗糙,再加上周勇不是精明的男人,就显得老实耿直,单独看还好,可蒋韶搴一对比,周勇就跟农村二愣子一般。
“蒋队长。”欧阳婧对蒋韶搴温婉一笑,随后仪态优雅的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蒋韶搴和周勇。
蒋韶搴却是看都没有看欧阳婧一眼,诚然,比起庆州这些豪门千金,欧阳婧绝对算是顶尖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比上京那些名媛半点不差,可她们在蒋韶搴眼里只是一个模样。
“你要说什么?”周勇语气不善。
“关于你父亲的死。”蒋韶搴这话一说出来,周勇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周父的死可以说是周勇心里最大的痛。
要不是自己重伤昏迷,那么就不会传出自己牺牲的消息,这样一来,方棠就不会嫁入周家联姻,而父亲也不会死,子欲养而亲不待!
看着面色铁青的周勇,蒋韶搴沉声继续道:“你父亲的死并不是你二婶下药导致马上风,尸检的报告我会让人送给你,你父亲被人注射了未知的药物导致死亡,这种药物很快会在身体内分解,普通尸检根本检查不出来。”
而蒋韶搴这边则是将血液一些样本送去了上京,最后是贺景元亲自化验出来的,蒋韶搴目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欧阳婧,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蒋韶搴肯定周父的死和欧阳家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欧阳婧,只能秘密调查。”蒋韶搴冷声说了一句,否则以周勇的性格,欧阳婧又很敏锐,三两句就会套出话来。
周勇牙齿咬的咯咯响,他在竭力的控制着情绪,虽然和蒋韶搴不对付,但周勇的直觉告诉他,蒋韶搴没有说谎,当然,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可是为什么有人要谋杀父亲,而且还动用了禁药!
第172章 以死明志
西街口的修复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人力、物力、财力的到位让修复进程快了很多。至于休闲区这一块,对别有居心的人而言,他们更希望是山田-杏子和古骅投资休闲区,这样可以趁机捞钱。
偏偏即使公开竞标了,依旧是方棠赢了,山田-杏子和古骅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失败。
“小棠,这是休闲区的效果图。”徐绍打开笔记本,向着方棠介绍道,“整个休闲区分为静态和动态两个区域,静态则是以书院、会馆、茶楼、酒楼、钱庄这一类文化民俗的建筑为主。”
古建筑群是以保护为主的修复,以古修古,最大程度的还原了古建筑原貌,和这些配套的茶楼、会馆相得益彰,让人宛若置身百年前的历史洪流之中。
效果图里,青石板的巷子两侧是林立的店铺,龙飞凤舞的招牌、门口穿着古装的店小二……
徐绍抬头看着面色平静的方棠,无法从她清冷的表情里看出是满意或者是不满意,只能笑着继续道:“动态区域则以特色的美食、互动体验、客栈和酒吧休闲为主。”
屏幕上的画面转为了富有文艺气息的客栈,或是两层三层的木质小楼,或是小巧精致的四合院,搭配鲜花和绿植,绝对是放松休闲的最好地方。
邋遢大叔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长源方家、周家、徐家三大家族,论起来徐绍才是最有潜力的继承人。
方宇涛虽然不至于志大才疏,可更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太嫩了,经不起风霜,至于周勇,虽然有武道天赋,人也算正直,可惜眼瞎,否则就不会对欧阳婧死心塌地的。
半眯着眼,邋遢大叔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徐绍,虽然有野心有算计,但还算有原则,难怪BOSS会暗中扶持徐家。
“整个休闲区总体分为三个主题:美食街、文化体验街、文创街,孩子可以在这边体验陶艺、书画、皮影戏这一类的活动,富有文化气息的茶吧、书吧、咖啡吧更合适年轻人休闲放松……”
方棠绷着脸,似乎听的很认真很专注,实则是头皮一阵阵发麻,对一个修复师而言,如果徐绍和她讨论这些古建筑该怎么修复,用什么材料,方棠绝对感兴趣。
可休闲区的投资,如何规划,如何盈利,如何定位不同消费档次的客人……方棠清冷的目光看向精神奕奕的徐绍,很想将整个项目都丢给徐绍处理,自己当一个甩手掌柜。
可想到蒋韶搴的话,方棠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响起,“规划书和效果图先留下来,我会仔细看看。”
“好,你先看,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徐绍朗声一笑的站起身来,虽然这个投资,最后徐家也会投三个亿,但方棠毕竟是大股东,主要还是以方棠的意思为主。
方棠对着一旁的邋遢大叔,“常大哥,帮我送一下徐少。”
虽然很想和方棠多交流,打好关系,可她性子实在太冷淡,徐绍向着方棠伸过手来,“那我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徐少,这边请。”邋遢大叔赶忙伸过手截获了徐少的手,热情无比的握了握,然后顺势将人带出了客厅。
看到两人都离开了,佯装认真看规划书的方棠顿时垮了脸,整个人生无可恋的趴在了桌子上。
站在客厅门口,看着软趴趴的,泄了气的方棠,蒋韶搴勾着薄唇笑了起来。
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趴在桌上的方棠睁开眼,看着进门的蒋韶搴,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迎过去。
听徐绍说了快两个小时了,方棠感觉脑子嗡嗡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有气无力的打招呼,“你回来了。”
“嗯。”沉声应了一句,蒋韶搴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小脑袋,“有这么累吗?”
方棠不满的哼哼的两声,虽然他依旧端着一张冷峻的脸庞,可方棠分明从蒋韶搴的凤眸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蒋韶搴伸过手将身无可恋的方棠揽到了怀抱里,另一只手翻开桌上厚厚一沓的规划书看了起来,“徐家看来是下了血本了。”
估计是真的头痛,方棠动作豪迈的跨坐在蒋韶搴的大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逃避似的将小脸埋在蒋韶搴的肩窝处。
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方棠皱了皱鼻子,闷闷的开口:“徐绍说一期徐家会投资一个亿,二期投资两个亿。”
休闲区的投资盈利的可能性不大,但在方棠决定投资之后,徐家竟然愿意和方棠合作,这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看得出徐家父子俩行事很大胆,当然,日后也会证明徐家这一赌的正确性。
“一个星期能做出这样详细的规划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即使不会多赚钱,但至少不会亏本。”大致的翻看了一下,蒋韶搴也不得不承认徐家这一次是用心了,这份规划书比起之前山田-杏子和古骅提供周详多了,完全有可行性。
休息了几分钟,方棠从蒋韶搴的怀抱里抬起头,目光落在他刚毅的侧脸上,不同于自己刚刚的装腔作势,蒋韶搴看的很认真。
“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方棠好奇的开口。
方棠毫不谦虚的承认自己在修复上很有天赋,可除此之外,方棠感觉就和普通人一样,至于身手,那纯粹是有金色元气这个作弊器。
想到这里,方棠凝眉思索了一下,“我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我还不会理财,也没有生活乐趣,我长的还不漂亮……”
细数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后,方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之前她还说周勇眼瞎的看上了欧阳婧,这会儿,方棠忽然感觉蒋韶搴也有点眼瞎啊。
蒋韶搴将视线从规划书上收了回来,看着陷入自我怀疑中的方棠,峻冷的脸上有着无奈之色一闪而过。
低下头,蒋韶搴额头亲昵的抵在了方棠的额头上,低沉的嗓音压得低,却格外的动人心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方棠嘴角扬起笑容,快速的抬起头在蒋韶搴的薄唇上亲了一下,双手再次搂住了蒋韶搴的脖子,闷闷的声音从他肩窝里响了起来,“货物已出,概不退换,所以你后悔也太迟了。”
不管外人以为方棠是多么清冷的性子,可只有方棠自己明白她骨子里压抑着一股疯狂,如同上辈子,她亲手炸毁了整座岛;如同这辈子,她对蒋韶搴的感情,宁可毁灭,也绝不会放手。
低沉的笑声从薄唇里溢出,蒋韶搴搂紧了怀抱里的人,大手轻轻的抚着方棠纤细的后背,一字一字的保证,“我这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眼万年,至死不渝。”
心底那最后一点的不确定也散去了,方棠放软了身体依靠在蒋韶搴的怀里,她的心很小,她的感情很绝对,所以除了蒋韶搴之外,她没有再爱其他人的力气。
!分隔线!
韦宅密室里的古董文物并没有清理出来,放在其他地方,还不如留在密室里更安全,不过宋濂平和瞿老在周勇的陪同之下,也进了密室。
等看过这批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物之后,密室门上重新贴上了封条,只是这一次是瞿老、宋濂平和周勇三人的签名。
入夜,卧房。
“爸,粗略估算一下这些古董的估价超过三个亿。”宋骏天生凶狠的脸上露出贪婪之色,恨不能立刻将韦家这批古董据为己有。
原本古建筑的修复可以捞一笔,可偏偏多了瞿老和方棠这两个碍事的,那些修复材料想要以次充好,或者在数量上做手脚根本就行不通,所以即使能拿到一些回扣,可那就是蚊子腿!
至于休闲区,如果是山田-杏子和古骅投资,前后一共有十个亿的投资,宋濂平父子稍微动点手脚,不说多,一个亿绝对能贪下来。
偏偏方棠宁可亏本也抢下了投资,当然,方棠是个外行人,宋濂平身为修复组的总负责人,在休闲区的建设里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多少还是能捞些好处的。
谁知道徐家又插了一脚,完全杜绝了其他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阿骏,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些事,急不来。”宋濂平总是慈爱温和的表情转为了严肃,不悦的看着焦躁的宋骏。
同辈人里,宋濂平就没看过比方棠更沉稳的,不急不躁、沉着淡定,比起他们这些老一辈都半点不差。
而这一点,正是阿骏这些世家弟子欠缺的,因为家世好有靠山,所以他们太过于骄傲,蔑视其他人,最后都在方棠身上狠狠栽了跟头。
“难道我就要这样看着方棠一直压我一头?”宋骏声音猛地尖锐了几分,扭曲的脸上满是暴戾之色,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脾气暴躁的宋骏砰一脚将椅子踢飞了出去,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宋濂平愤怒的咆哮着,“这不准,那不准,要我看干脆在暗网上发个花红悬赏,等方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悬赏?你当山田家族和弋州古家没想过吗?他们为什么不敢?”宋濂平冷眼看着暴躁的宋骏,明谋也好,阴谋也罢,都在规则之内,一旦发了悬赏,那就犯了规矩!
方棠即使被杀了,封掣会罢休吗?瞿老会无动于衷吗?
还有方棠和上京的袁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袁老关注此事,那么彻查下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宋骏粗重的喘息着,面容狰狞的扭曲着,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却也不甘贸然动手,他是修复师,同样也是上京宋家子弟,这其中的规矩,宋骏比起普通世家子弟更清楚。
拍了拍宋骏的肩膀,宋濂平缓缓开口:“放心吧,我已经将韦宅密室的消息透露给了周界,周界知道了就等于他舅舅史玉才知道了,三个多亿的古董,我们只需要当幕后的黄雀就可以了。”
西街口最大的古宅正是王家的祖宅,王家从明朝发家,祖宅就落在长源西街口。
历经几个朝代,王家祖宅也不断的扩建修复,直到上个世纪,王家将发展的重心转移到了沿海地区,祖宅这才空置下来。
“方组长,你来找瞿老?”比起建筑面积只有五百多平米的韦宅,王家祖宅占了半条街,方棠一过来,正在修复祖宅的众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打着招呼。
“瞿老在后面的花厅,方组长,我刚好过去拿材料顺便送你过去。”黑瘦的青年笑着走了过来。
不管方棠的年纪如何,她是瞿老的孙女,又是修复组的组长,独立负责两座宅子的修复,在场这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是羡慕嫉妒还是敬佩,面子上对方棠都很是热情。
“麻烦了。”方棠点了点头,王家祖宅这么大,没有人带着,一时半会的方棠还真找不到瞿老。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到方棠的都热情的打招呼问好。
“年纪不大,架子不小。”看着走远的方棠和黑瘦青年,旁边的人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自己都五十多岁了,长辈同她打招呼,都不回一个字,而是面无表情的绷着脸,摆什么大师的谱!
“小声点吧,听说就是这性子。”同伴笑着劝了一句。
修复师听着风光,可真正名利双收的还是那些盛名在外的修复大师,他们这些不出名的,即使手上的技艺再精湛,也只能接一些普通的古董文物的修复,拿到的费用也少。
方棠也好,宋骏也罢,这都是投胎投的好,上面有人罩着,以后的路肯定是一帆风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唉,刘大师,小心。”经过后花园时,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正在搬一米来高的大陶瓮,黑瘦青年连忙小跑了过去,搭了一把手,“刘大师,这些粗活让我们小青年来做。”
韦宅从修复师到助手再到小工都有二十多人,瞿老这边的人更多,一些粗活基本都是助手或者小工来做。
刘大师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随后笑着道谢,“小牧啊,没事,大家手里活都很多,我就把这个陶瓮挪到角落里,然后顺便清理一下,留在这边有点碍事。”
刘大师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回廊里的方棠,连忙开口:“小牧你赶快带着方组长去找瞿老,我慢慢弄就行了,别耽搁方组长的事。”
方棠远远的看着有些脏污的大陶瓮,摆放在花园的角落里,是用来盛水浇花用的。
“没事,这么大的陶瓮,刘大师,我们把放倒滚过去。”黑手青年小牧笑着接了一句。
一米多高的大陶瓮一个人搬不好使力,两个人倒是可以,但一会儿自己走了,刘大师要清理陶瓮的底部,他一个人放倒陶瓮容易打碎。
小牧就想着将陶瓮放倒了,又好搬又好清理,等弄干净了再竖起来摆回原地。
“不用不用,你去忙,我自己慢慢弄就行了。”刘大师竭力的反对着,脸色也有点的难看,似乎嫌弃小牧多管闲事。
性子圆滑的小牧一看刘大师这态度,倒也不上赶着帮忙,脸上依旧是热情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了,刘大师你要是不方便就喊人帮个忙。”
小牧快步回到了方棠这边,笑着解释了一句,“刘大师就是这孤僻的性子,方组长,我们过去吧。”
花厅里,瞿老正低头看着桌上的房屋结构图,王家祖宅太大,不管是房屋本身的材料还是屋子里的摆设品都精致多了,也给修复造成了不低的难度。
瞿老拿下眼镜,笑着看向走过来的方棠,“你怎么过来了?”
“爷爷,韦宅那边没多少要修复的摆设品,我过来帮忙。”方棠说明了来意。
“那敢情好,王家库房里发现了几箱损毁的摆设品,我正头大呢。”方棠今天不过来,等忙过这几天,瞿老估计也会主动开口,“你跟我过来,在内宅这边的库房,我带你过去看看。”
大户人家的摆设品多,自然有一些损耗,这些珍贵的摆设品损毁了,也不会直接丢掉,而是收起来,找修复师修复好了,又和新的一样。
王家祖宅这两大箱,四五十件的损毁品,以陶瓷居多,有个小匣子里还有一些玉饰,估计王家家大业大,这些被损毁的也没有找人修复,一直丢在库房的箱子里蒙尘。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听是说修复这些损毁的东西,一个一个都找理由退缩了。”瞿老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修复那些古董字画或者轻微损毁的摆设品,稍微修复一下,那就是一个漂亮的成绩,说出来也有面子。
可这些丢在箱子里损毁严重的物件,谁也不愿意沾手,耗费时间长不说,因为损毁的严重,即使修复好了,也没多少价值,说到底都不愿意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硬性分摊下去。”方棠接过话,谁都想修复价值不菲的古董,可这些大宅里,更多的还是普通的物件,以清朝和民国的居多。
看着态度强硬的方棠,瞿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这脾气和小卢一样,真分摊下去了,他们消极怠工,这些物件修复坏了,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对瞿老这样的修复大师而言,修复的意义不在于被修复物件的价格高低,而是修复本身,偏偏很多人只想修复那些价值连城的珍贵古董,修复好了,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瞿老和方棠走到走廊这边,就看到刘大师正在清理地上的碎陶片,刚刚的一米来高的大陶瓮还是碎了。
听到脚步声,刘大师抬起头来,见到方棠和瞿老后,表情顿时转为了尴尬和僵硬,“瞿老,我就是……就是手滑了一下,我下一次一定注意。”
瞿老快步从走廊下来走到花园里,看着地上碎裂的大陶瓮,捡起一块碎片看了一下,好在只是普通的陶瓮,“以后多注意,这么大的陶瓮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
方棠低头看着地面,除了碎裂的大陶瓮之外,还有一些腐烂的树叶和泥土,估计是因为王家祖宅没有人打理,大陶瓮里积了不少尘垢泥土和落叶,现在打碎了,所以陶瓮里的脏污也撒了一地。
“小棠,走吧。”瞿老刚开口,却见方棠忽然蹲下身来。
站在一旁拿着扫把的刘大师表情咯噔一变,抓紧了手里头的扫把柄,不过,片刻刘大师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乍一看这紧张只是因为他打碎了陶瓮然后被瞿老抓了个正着。
方棠伸出手,将一块沾着不少泥土碎陶片捡了起来,将腐烂的落叶剥开,方棠仔细的看了看,在腐烂、脏污的泥土里,有一小块的泥土似乎有些不一样。
“爷爷,你看一下。”方棠站起身来,掌心里指甲块大小的腐土,可土的颜色却不是黑褐色,而是蓝绿色。
方棠用手仔细的剥开腐土,指甲片大小的金属出现在她的掌心里,仔细一看,阳光下,隐隐的能看到一点金色。
瞿老微微一怔,他毕竟年纪大了,视力不如方棠这么利,自然没在一堆碎陶片和泥土、腐叶里发现这一点不一样颜色的泥土。
估计埋在土里的时间有些久了,金属也被腐蚀了,有点脆,似乎力气大一点都能碎成粉末,瞿老看了看,“估计是什么摆设品表面的金属涂层,脱落后随着泥土被丢到了大陶瓮里。”
方棠没有开口,清冷的目光看向一旁刘大师,想到之前他一个人要挪开这个大陶瓮,甚至拒绝了小牧的帮忙,而这会儿,陶瓮就碎了……
方棠视线锐利了几分,余光从刘大师的裤子口袋扫过,黑色的裤子上也沾染了一些泥土,在裤脚上并不奇怪,可是他裤子口袋上竟然也沾着泥土就奇怪了。
就在刘大师的表情会越来越紧绷的时候,方棠突然收回了目光,对着瞿老开口:“我感觉不像是金属涂层,更像是金箔。”
黄金具有良好的延展性,所以古代的匠人喜欢将黄金捶打成极其薄的薄片,也就是金箔,再用粘结剂将金箔贴到器物、建筑物、皮革、织物甚至纸张的表面,这也就是古代的贴金工艺。
方棠仔细看着指尖的金属薄片,真的很薄,“以前出土的金箔器物,表面的金箔厚度仅有0.01毫米,而且形状规整,爷爷,你看这个金箔残片,虽然厚了一点,似乎也经过捶打和退火处理。”
不等瞿老开口,方棠目光直视着刘大师,清冷着声音继续开口:“这上面的蓝绿色应该是因为埋在泥土里形成的锈层,碱式碳酸铜就是这个颜色。”
如果只是普通的金属涂层脱落,混杂在泥土里,然后出现在大陶瓮里并不奇怪,可是如果是金箔一类的,因为精湛的加工工艺,金箔并不会从器物的表面脱落。
即使脱落也是一小片整体掉落,可方棠手里的金属薄片指甲盖大笑,却是不规则的形状。
除非是这大陶瓮里原本藏有什么器物,而且还是贴金工艺的器物,埋藏的时间久远了,这才导致表面的金箔脱落。
听到这里,瞿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清癯的脸上表情转为了严肃,“小刘,你是自己将东西交出来,还是我派人去搜!”
脸上表情青白的变化着,可半晌后,低着头的刘大师猛地抬起头,愤怒的开口:“瞿老,我敬重您是修复界的老前辈,可你不能因为方棠的一句话就诬蔑我!”
似乎是气狠了,刘大师声音都有些的发颤,“我刘远虽然不是什么大师,可我的人品不容任何人诋毁!方棠红口白舌的长篇大论一番,你就指控我偷窃,你们有证据吗?”
刘大师的声音不低,所以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诧异的看向花园里的方棠三人。
“我们可以鉴定这是不是金箔。”看着理直气壮喊冤的刘大师,方棠平静的开口,“金箔不可能从器物表面脱落,除非是深埋在土里,被泥土和雨水腐蚀了,这才导致表面锈蚀,金箔才会脱落。”
“即使鉴定出这是金箔,也不能证明我什么!”刘大师铁青着脸辩驳着,因狠狠的目光盯着方棠,“一块金箔难道还能给我定罪吗?”
瞿老对方棠的鉴定能力很相信,再说这如果是金箔,就说明大陶瓮里肯定了掩埋了贴金工艺的器物。
“小刘,你要明白,你一时糊度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拒不承认,真的查出来了,这就不是小事了!”瞿老面容严厉了几分,见财起意可能只是一时起了贪恋,但被揭穿之后却拒不承认,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四周已经站了不少人,一开始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的,对刘大师他们并不喜欢,平日里端着架子,高傲的很,根本瞧不起比他小的修复师,更别说那些助手和小工了。
这会听刘大师的话,众人也听明白了。
“之前我带方组长去瞿老那里的时候,刘大师正在搬大陶瓮,我打算帮忙将陶瓮放倒,这样又好搬又好清理底部,可刘大师却拒绝了。”小牧此刻恍然大悟的开口,敢情是因为大陶瓮里藏着东西。
如果将陶瓮放倒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会撞击到陶瓮的侧面,小牧说不定就发现了,难怪刘大师不同意。
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该相信谁,方棠的推断有理有据,只要鉴定出这薄片是金箔的话,那大陶瓮里铁定有东西。
现在又有了小牧的话,大家更相信方棠了,虽然他们有些忌惮方棠,但方棠精湛的修复技艺还是有目共睹的。
“瞿老,你就因为偏袒方棠,所以要给我定下莫须有的罪名?”听到四周人的议论,刘大师愤恨的瞪了一眼小牧,迁怒的叱骂。
“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呸,我刘元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小子不就是想要巴结方棠,你们一个一个的诬蔑,我刘元人单力薄,我以死明志!”
歇斯底里的怒骂之后,刘大师突然转过身,眼神一狠,凄厉的嘶吼一声,一头向着回廊的柱子撞了过去。
四周的人都是一愣,大家虽然来看热闹,可毕竟离的有点远,再说谁也没有想到刘大师会撞柱子,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受到冤枉了不是撞墙就是撞柱子。
方棠眉头一皱,一股金色元气从掌心里外放出去,在众人惊恐不安的视线里,刘大师一头狠烈的撞了过去。
大家都以为会看到头破血流的画面,如果撞得狠了,说不定还能看到脑浆迸裂……而胆子小的都闭上眼不敢看了。
“呃……”众人呆傻的愣住了,撞柱子来以死明志的刘大师也愣住了,他一头撞到了柱子上,可人没有倒下去,头也没有撞破,这就好似做了个撞柱子的摆拍动作。
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估计这画面太搞笑太滑稽,不知道是谁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刘大师老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是用了力气的,就是为了将事情闹大,让自己处于劣势的地位,可刘大师感觉自己没有撞到坚硬的木头柱子上,更像是撞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上,别说头破血流了,连个声响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听到四周刺耳的笑声,刘大师表情一狠,身体猛地往后一仰,然后再次往前猛地一撞,依旧是个连个闷沉声都没有。
哈哈!这一下,反应过来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刘大师是来搞笑的吧!他就算是将额头撞个肿包出来,也算是以死明志了。
“估计是怕痛。”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正常人,谁有那个决心寻死觅活的,说自杀也就吓唬吓唬人而已。
瞿老也回过神来,表情诡异的变了变,看着旁边几个笑的前仰后倒的小年轻,忍不住的笑骂了一句,“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人拉住!”
第173章 瞿老去世
小牧几人反应过来后,连忙跑上前来,一把将刘大师给抱住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刘大师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挣脱不了之下,对着众人嘶吼起来,“这柱子不对劲,柱子是软的,我明明撞上去了……”
听到这话的小牧几人差一点笑场,一个没拉住,剧烈挣扎的刘大师一头磕到了柱子上,哐当一声响,痛的刘大师一声惨叫。
小牧几人也顾不得看笑话了,赶快将刘大师给拉到了旁边,幸好撞的不重,不过一想到刚刚刘大师那滑稽的撞柱表演,众人脸上又压着笑。
收到了消息,宋濂平立刻就过来了。
周勇也带着手下来了,他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动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防止有人将宅子里的古董文物偷带出去。
“方棠,这修复组可是你的一言堂,一句话就逼得刘大师以死明志,看不出你挺厉害啊。”宋骏阴阳怪气的冷笑着,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方棠,“草菅人命也不过如此。”
而此刻,刘大师坐在地上,额头上一大块撞淤青的肿包,衣服也凌乱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修复大师,如此的狼狈,让在场不少同辈的修复大师也心戚戚的感伤。
“宋大师,我是冤枉的!”刘大师哭嚎了一嗓子,扑了过去抱住宋濂平的腿,满脸愤慨的给自己辩解,“我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大陶瓮而已,可她方棠空口白舌的污蔑我偷了古董,瞿老相信方棠这个孙女儿,二话不说就给我定罪了。”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指控我偷东西,那以后她方棠看谁不顺眼,是不是就能指控别人是小偷,将人赶出修复组!”刘大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趁机将所有人都拖下水,方棠此举分明是排除异己!今天是自己,明天就是大家!
“好了,先起来。”宋濂平一脸温和的开口,弯下腰将地上的刘大师扶了起来。
旁边几个修复大师赶忙搭了一把手,医生也过来了,给刘大师检查了一下额头上的肿包,“没什么大事,涂点消肿的药膏就可以了。”
宋濂平点了点头,这才正色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小牧赶忙事情说了一遍,方棠也拿出了金箔残片,瞿老也许武断了一点,可是刘大师要撞柱子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就凭着这一小块金箔残片就给刘大师定罪?”提高嗓音的宋骏嗤笑着,从宋濂平手里拿过金箔残片。
不过指甲盖大小,在泥土里掩埋的时间有点久了,金箔残片有点的脆,宋骏眸光诡谲的闪烁着,忽然手一抖,金箔残片掉在了地上。
站在宋骏身边的一个修复师“恰好”一脚踩了过来,脚尖用力的碾压摩擦了几下。
“袁大师,你踩到金箔残片。”宋骏装模作样的惊呼出声。
袁大师一惊,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踩到了金箔残片,手忙脚乱的抬起脚,可惜金箔残片已经被皮鞋底碾成了碎粉,这一下真的没办法鉴定了。
“方棠,抱歉了,都怪我手抖了一下。”宋骏向方棠道歉着,可脸上却满是挑衅之色。
“不,不怪宋少,是我没注意一脚踩上去了,这是我的责任。”袁大师也跟着开口道歉,一唱一和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将证据给毁了。
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不管宋骏和袁大师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可金箔残片已经被毁了。
看到这一幕,刘大师眼睛一亮,随后隐匿住眼底的兴奋之色,苦着脸向着宋濂平开口:“宋大师,这唯一的证据不小心被毁了,我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总不能一辈子背着小偷的恶名!”
“估计就是一场误会,刘大师的为人我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是啊,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以后谁要是敢用这事来诋毁刘大师,我第一个不同意。”
“别说这只是一小块残片,就算鉴定出金箔残片,也不能说明刘大师拿了陶瓮里的东西,这也太牵强了。”
宋濂平这边的修复师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明显都是站在刘大师这边,故意的针对方棠和瞿老。
“方组长,你也太武断了,要不方组长给刘大师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说话的大师冷嘲的看着方棠,年纪轻轻就因为抱上了瞿老的粗大腿,竟然能独立负责两座宅子的修复工作,让他们这些老一辈颜面扫地!
“方组长工作是认真严谨,但也不能随意的污蔑人,还是太年轻了,做事缺乏考虑,好在刘大师没出什么事,道个歉也应该。”附和的人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着方棠,瞿老还能活多久,到时候看方棠还怎么猖狂!
刘大师也一扫刚刚喊冤的悲苦模样,此时腰杆子也站直了,大度的摆摆手,“看在瞿老的面子上,我也不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了,你就道个歉吧。”
冷眼看着惺惺作态的刘大师等人,方棠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没防备着宋骏,她真没想到宋骏竟然敢这么做,将唯一的证据给毁了。
而七嘴八舌附和的这些修复大师们,方棠明白他们都是宋濂平的人,借着这事故意打压自己,给宋骏清除障碍。
“好了,道不道歉先搁着,即使金箔残片被毁了,但用仪器还是能查出这是不是金箔。”宋濂平温声开口,看起来更像是偏袒方棠。
如果残片在,仔细鉴定一下就能鉴定出是不是金箔,但如今被碾碎成粉末了,再送去化验,这中间就可以人为操作了,而且没个三五天的时间,化验结果不可能出来,这三五天的时间足够刘大师将东西偷运出去。
“不用这麻烦,刘大师如果没有偷东西的话,只要检查一下四周就可以了。”方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从她看到刘大师一个人在搬大陶瓮,到之后自己过来看到陶瓮被打碎,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刘大师不可能回到宿舍将东西藏起来,所以最多就是藏在王家祖宅里。
只不过王家祖宅这么大,如果被藏起来的只是一个小物件的话,短时间之内还真不好找。
“找就找,最好能将这里掘地三尺,到时候找不出来也能证明我的清白!”刘大师高傲的冷哼一声,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完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濂平询问的看向瞿老,将决定权交给了瞿老,“瞿老,你看是找还是大事化小?”
虽然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可这么长的时间在大宅里要藏一件东西很容易,假山岩石缝里、堆积的修复材料里、屋檐树干上……
这占据了半条街的王家大宅,别说藏个东西,就算藏个人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
虽然也可以追溯一下刘大师半个小时去了哪些地方,可修复组里大多数是宋濂平的人,他们即使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这也给寻找东西增加了难度。
瞿老凝眉思虑着,他自然是相信方棠,可瞿老也很清楚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那等到晚上,以宋濂平对修复组的掌控力度,完全可以派人将东西从王家祖宅里带出去。
但如果不找,大事化小,刘大师倒是自证清白了,这诬蔑前辈的恶名就落到了方棠身上,一时之间,瞿老也是进退两难。
“找!”方棠开口,此话一出,看着刘大师一脸平静的模样,方棠隐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余光扫过,宋濂平还是那副温和慈爱的长者姿态,可宋骏眼中却有着幸灾乐祸之色一闪而过,方棠面色沉了沉,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先看看再说。
“我安排人手过来。”一直旁观的周勇接过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大师很有问题,再者方棠也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可周勇相信方棠没用,捉贼拿赃!没有证据的话,方棠就是诬蔑。
要找也是一个大工作量,首先王家祖宅里的修复师都要暂时离开,而且还得搜身检查再离开,还需要询问半个小时里刘大师的去处,当然,刘大师这个嫌疑人暂时被看押了。
十多分钟之后。
“瞿老,您老没必要检查。”一旁的人赶忙开口,不说瞿老德高望重的人品,就说瞿老对方棠的爱护,他也不可能帮着刘大师将东西夹带出去。
“既然要查就全都查一遍。”瞿老不在意的开口,张开了双臂。
小黄简单快速的检查了一下,确定瞿老身上没有藏什么东西,“瞿老,好了,您老慢走。”
点了点头,瞿老向着外面走了去,刚走到门口,突然右腿膝盖窝剧烈一痛,瞿老身体一个踉跄,好在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脚手架。
可就在此时,脚手架上突然哐当一下倒下来了,放在脚手架上的工具箱同时砸了下来,脚手架足足有三米多高,工具箱里装的铁锤、钢尺这一类的修复屋檐的工具。
“不好了,瞿老受伤了!”
“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生呢,让朱医生赶快过来!”
听到脚手架倒塌的声音,回过头来的众人惊恐的大喊起来,负责检查的小黄快速的跑了过来,赶忙将压在瞿老身上的脚手架还有工具箱都搬开了。
瞿老已经八十高寿了,还能在修复组工作,足可以看出他身体的健康,平日里和人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但此刻,瞿老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石板蜿蜒的流淌下来,散落在旁边的工具箱里,一把小铁锤染着鲜血,刚好砸到了瞿老的头上。
方棠先一步接受了检查然后出去打电话了,巷子口的树荫下,“蒋韶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宋骏表现的太镇定了。”
如果刘大师真的偷藏了东西,虽然负责搜查的人是周勇,可是以周勇的行事原则,他只会公事公办的处理,不可能隐瞒不报来报复方棠,所以方棠怀疑宋骏从中做了手脚。
蒋韶搴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用担心,我派人查一下。”
“嗯……”方棠心定了几分,突然听到喊声。
方棠回头一看,就见王家祖宅门口的人向着门内冲了进去,再听到瞿老受伤了五个字,方棠脸色倏地一变,“爷爷出事了。”
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瞿老已经人事不知的躺在血泊里,后脑勺被人用毛巾摁住了,可是殷红的鲜血已经将毛巾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方棠只感觉脑子嗡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快步奔了过去,一把扶住了瞿老的身体,源源不断的金色元气从方棠掌心里溢出进入到了瞿老的体内。
殷红的鲜血让方棠双眼赤红的痛了起来,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倒在血泊里,最后惨死在眼前,那样的苍白无力……
“朱医生来了,快让让……”刚刚给刘大师检查额头的朱医生拎着药箱过来了,四周围拢的人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嗬!一看瞿老后脑勺那块被鲜血染红的毛巾,朱医生脸色凝重起来,年轻人人头被砸破一个口子,流这么多的鲜血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更别提瞿老这都八十岁了,身体机能差了很多。
还要脉搏!朱医生的手指摁在了瞿老的脖子处,微弱的脉息让朱医生松了一口气,赶忙打开药箱给瞿老做止血处理。
方棠脸色一片苍白,扶着瞿老脖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当看到后脑勺的伤口时,方棠心痛的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宋濂平也匆匆赶过来了,跑的有些急,宋濂平粗重的喘息着。
一看到被方棠抱住的瞿老,宋濂平震惊的后退两步,声音暗哑的响起,“瞿老怎么样了?”
“瞿老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撞倒了脚手架,上面的工具箱掉了下来,锤子刚好砸到了瞿老的头。”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小黄快速的向着宋濂平叙说着事情的经过。
刚刚小黄给瞿老搜身检查,看到瞿老离开时那沉稳的步伐,小黄还和身旁的人说瞿老老当益壮呢,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
“怎么就这么……”宋濂平满脸的悲痛之色,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宋濂平对着周勇开口:“周队长,你立刻将目击者还有这些物证都派人处理一下,我陪着去医院,方棠一个小姑娘这会已经慌了。”
点了点头,周勇看着跪坐在地上,扶着瞿老脖子的方棠,习惯了她清冷沉静的模样,此刻看着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方棠,周勇也心有不忍。
西街口属于长源的闹市区,朱医生刚做好了止血处理,救护车已经过来了,“把护颈拿过来,小心一点……检查一些血压……”
医院。
安静的走廊里,卢大师和卢藏锋是后一步过来的。
宋濂平此刻和几个修复大师沉默的站在一旁,虽然第一时间就将瞿老送到了手术室里,考虑到瞿老的年纪,再加上那么大的流血量,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方棠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手术室门框上的红灯,染血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小棠,瞿老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卢藏锋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苍白无力,可看着方棠,卢藏锋只能用贫乏的语言安抚着。
如同木头人一般,对于卢藏锋的安慰,方棠没有一点反应,视线依旧不转眼的盯着手术室。
卢藏锋叹息一声,只能向着一旁同样面色沉重的卢大师走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走廊里,有脚步声急促的响起,等的焦急的众人抬头一看,却见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蒋韶搴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椅子上,如同石像一般的方棠,整个人失去了色彩,单薄清瘦的身体佝偻着,让蒋韶搴眼中一痛。
“小棠。”蒋韶搴一把将方棠揽入到了怀抱里,心疼的抱紧了她僵硬的身体,大手安抚的拍着方棠的后背,“没事了,我来了,瞿老不会有事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方棠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最后被蒋韶搴的黑色衬衫给吸收了。
“不要怕。”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蒋韶搴凤眸一沉,更是心疼的抱紧了方棠清瘦的身体,一遍一遍的安抚着,直到她的情绪慢慢的松缓下来。
夜色笼罩下来,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已经是万家灯火,方棠靠在蒋韶搴怀里,当手术室的灯熄灭了,方棠握着蒋韶搴的手猛地收紧了几分,太过于用力之下,纤细的手臂甚至在颤抖。
蒋韶搴回握住方棠的手,然后拉着人站起身来。
当手术室的门推开的一瞬间,方棠期待的目光在看到医生摇头之后瞬间黯淡下来,那仅存的一点光亮熄灭了。
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方棠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手术室,好似看到了无尽的深渊,那个疼爱她、教导她的老人就这样被吞噬了……
蒋韶搴双臂猛地用力抱住了身体瘫软下的方棠,看着她泪流满脸的苍白面容,蒋韶搴心疼的将人抱紧在怀里。
卢大师微微仰着头,将酸涩悲痛的泪水逼了回去,瞿老竟然就这样走了……
!分隔线!
西街口32号宅子。
下车邋遢大叔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蒋韶搴弯腰将晕过去的方棠打横抱下了车,在医院里,蒋韶搴担心方棠情绪太过于悲恸,不得不将人打晕了过去。
片刻后,将方棠放在了床上,蒋韶搴心疼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弯下腰,轻柔的吻落在了方棠的额头上。
蒋韶搴替方棠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BOSS,我将晚饭端过来。”守在门外的邋遢大叔赶忙开口。
“小棠注射了一剂镇定剂,估计会在三个小时之后醒过来,你守在这里,小棠醒来后立刻通知我。”蒋韶搴沉声说完,不等邋遢大叔回答就走了出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原本这个时候,修复组的宿舍楼这边最为热闹,忙碌了一天,大家会在院子里坐坐,赏着秋月,喝着茶,讨论一下修复中遇到的问题,众人的感情都增进了不少。
但此刻,瞿老在医院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院子里的气氛一片悲凉伤痛,谁能想到瞿老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要不是方棠诬蔑刘大师偷了东西,也不会搜查王家祖宅,那样的话,瞿老也不会摔倒最后……”虽然这声音说的很低,可在一片安静里,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提这压低的说话声。
院子诡异的安静了半晌,众人对望一眼后,然后都低声说了起来,“也不能这样说吧,只能说瞿老命里有这一劫。”
“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可方棠却那么强势,否则这事也不会闹到搜查宅子的程度,瞿老还是太惯着方棠了。”这话终究是将瞿老死亡的责任推到了方棠身上。
唯恐身旁的人不认同,说话的人再次开口:“你说如果我诬蔑你偷了东西,会停下整幢宅子的修复工作,然后掘地三尺的搜找吗?”
虽然人力物力财力都到位了,可修复原本就是漫长的一个过程,这么一闹腾,至少耽搁一两天的工期,关键是方棠也没看见刘大师偷东西。
“就算大陶瓮里的是金箔残片,也有可能是王家有人将东西藏到了大陶瓮里,后来王家搬走了,东西也被带走了,就剩下一块金箔残片留在大陶瓮里,这也很有可能,总不能说刘大师就是小偷吧?”
这个推断一说出来,院子里众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凭着一小块金箔残片说刘大师偷东西的确很牵强。
“王家祖宅已经被安全组给封起来了,大门和几个偏门都有人守着,这要是找到刘大师偷的东西也就罢了,这要是方棠无中生有,……”
修复师们都在讨论瞿老的意外去世,而安全组则是忙了好几个小时,询问口供,保存物证……
“队长,盒饭来了。”手下将盒饭放到了办公桌上,自己则拿着盒饭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忙到八点多了他们都还没有吃,“队长,你说这事闹的。”
周勇正在看小黄几人的口供,他们是第一时间发现瞿老受伤的人,有两人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口供也是一致的,看起来完全是个意外。
“队长,吃了再看吧。”手下吃了一口菜含混不清的催促了一句,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突然离世,即使是意外,只怕也会有不少人来调查,这几天都有的忙了。
周勇合上卷宗,瞿老去世了,方棠只怕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修复组里那些流言周勇也听到了,至少有八成的人认为这是方棠害的,要不是她揪着刘大师不放,太过于强势武断,安全组也就不会搜查王家祖宅,瞿老也不会出意外。
“头,蒋队长来了。”另一个手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他们对蒋韶搴也算熟悉,每天早上他都会送方棠来修复组,而只有时间允许,蒋韶搴同样会来接方棠下班。
才吃了几口饭,周勇将筷子一丢,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去。
周勇一直都知道蒋韶搴是个可怕的强者,虽然他收敛了气势,可身为武者的敏锐直觉,让周勇清楚蒋韶搴很强。
或许是因为方棠不在一旁的原因,周勇感觉蒋韶搴的气息凌厉了很多,他就这么站在夜色之下,黑暗笼罩下来,让他那冷峻肃杀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黑暗的气息,这个男人宛若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给人不寒而栗的危险和惊恐感。
“蒋队长,方棠她?”周勇话还没有问完,对上蒋韶搴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凤眸,余下的话被周勇咽了回去。
“我来见刘元。”冷沉的声音响起了起来,蒋韶搴很冷漠,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方棠的贴身保镖,可此刻的蒋韶搴身上却流露出身为上位者的冷傲气势。
周勇心惊了一下,这样的蒋韶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
周勇见过封掣,也和欧阳家、都家的家主打过交道,可这三人身上的气势和蒋韶搴远远无法相比,他只是站在这里,宛若生杀予夺的帝王,不怒而威,让人敬畏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刘大师暂时被我看管了。”回过神来后,周勇回了一句,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
几分钟之后,周勇带着蒋韶搴来到一处空屋子前,门前守着的手下看到周勇过来了,立刻站直了身体,“队长。”
“嗯。”点了点头,周勇打开门和蒋韶搴进去了。
屋子里灯光明亮着,刘大师此时半靠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之后赶忙站起身来。
之前周勇审问刘大师的时候已经告知了他瞿老死亡的消息,当时,刘大师的表情很是震惊,随后又转为了惊恐和害怕,这让周勇判断瞿老的死和刘大师并没有关系。
“周队长,这位是?”看到周勇身后的蒋韶搴,这么强大的气势,刘大师就算再眼瞎也不会认为蒋韶搴是周勇的手下。
再想到瞿老意外去世了,刘大师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当蒋韶搴是来审问自己的人。
一想到方棠在医院悲恸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蒋韶搴冰冷的凤眸里杀机又深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锐利,如同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下来,刘大师有种胆战心惊的惊恐感。
刘大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勇,却见他只是板着脸站在一旁,刘大师吞了吞口水,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周队长了,瞿老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方棠指控我偷东西也是无稽之谈。”
虽然很不安,不过这话在心里已经演练了上百遍了,所以刘大师言语还是清楚,不承认偷东西,更不承认瞿老的死和他有关联。
蒋韶搴没有再开口,薄唇微抿着,让原本冷厉的表情又平添了三分肃杀,诡异般的安静在不大的屋子里蔓延开来。
周勇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坐立不安的刘大师动了动身体,感觉屁股都坐麻了。
刘大师感觉等了很久,可时间却只过去了五分钟而已,这种高压紧绷的气氛下,刘大师越来越不安,呼吸也粗重起来。
蒋韶搴突然抬起眼,锐利如芒的目光看了过来,刘大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背他撞倒了,发出哐当一声响。
“不见棺材不落泪。”死一般的安静里,蒋韶搴低沉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可外放的元气却迅速的向着刘大师刺了过去。
刚要扶起倒地的椅子,刘大师突然感觉到胸口剧烈一痛,像是有无数根尖锐的钢制对着他的胸口扎了下来,从皮肤到肌肉到心肺……
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下,刘大师痛的跌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胸口,太痛太痛……好似被人用刀子凌迟了,又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猛地收紧。
蒋韶搴元气外放的一瞬间,一旁的周勇像是警觉到了什么,可惜他因为受伤,所以修为一直没有突破到先天。
此刻,周勇虽然察觉不到蒋韶搴做了什么,可是痛的倒在地上,连呻吟力气都没有的刘大师必定是蒋韶搴动了手脚。
“蒋队长,你……”周勇想要阻止,可蒋韶搴冰冷的眸光扫了过来,先天武者的威压直接将周勇钉在了原地。
“我说……”刘大师脸色惨白的没有血色,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这一刻,痛的在地上打滚的刘大师看向蒋韶搴的目光充满了惊恐,这个男人是魔鬼!
外放的元气收了回来,蒋韶搴峻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好似刚刚折磨的刘大师生死不如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机会只有一次。”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蒋韶搴看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大师,目光冷漠的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剧痛来的快走的也快,但那深入灵魂的痛苦让刘大师身体不停的颤抖,即使借给他几个胆子,刘大师此时也不敢说谎。
“大陶瓮里的确有一个错金银云纹青铜牛。”刘大师哆哆嗦嗦的说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蒋韶搴一眼,“我打算将大陶瓮放倒的时候听到了声响,这才发现藏了一个青铜牛,不过因为没有被很好的保存,青铜牛已经被锈蚀了。”
错金银云纹青铜牛不过是巴掌大小的手把件,刘大师看到青铜牛瞬间就起了贪念,他虽然被称为刘大师,其实是因为年纪到了,并不代表他的修复技艺有多精湛。
再加上刘大师自恃清高,性格孤僻,所以在修复组的人缘很不好,一些没有人愿意干的活都分到了他手里,刘大师满肚子的不高兴,可偏偏又没办法,谁想到会意外发现了价值不菲的青铜牛。
财帛动人心!再者当时花园里也没有其他人,一个巴掌大的把件偷偷藏起来外人都不知道,夹带出去也方便,所以刘大师环顾了四周之后,立刻将青铜牛塞到了裤子口袋里。
别说是做贼心虚,就算让刘大师仔细善后,他也想不到青铜牛的表面金箔会剥落,不过为了掩饰,他故意把大陶瓮给打碎了,只是没想到会被方棠识破。
第174章 继承遗产
对上蒋韶搴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凤眸,刘大师脸色惨白的给自己辩解着,“瞿老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贪了一个青铜牛而已。”
如果说修复组其他人将瞿老的死怪到方棠的头上,认为是她行事太霸道,说刘大师偷东西了就兴师动众的让安全组来搜查,而瞿老也纵着方棠,所以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那么此刻,刘大师已经承认自己偷了青铜牛,修复组的人至少不能再将瞿老的死归结到方棠身上。
“瞿老真的是意外。”刘大师声音发颤,不安又哀求的看向周勇,蒋韶搴身上的气势太过于冷厉,刘大师根本不敢向他求饶,只希望周勇相信自己。
“东西藏在哪里?”周勇皱着眉头冷声开口,脑海里浮现出方棠抱着瞿老时面如死灰的模样。
在周勇的认知里方棠性格冷漠,修复技艺精湛,行事偶尔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那还是周勇第一次看到方棠如此悲恸的模样,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就藏在佛堂绿度母佛像的木质底座里。”哆哆嗦嗦的说完之后,刘大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彻底萎靡下来。
刘大师偷了青铜牛本身就属于盗窃古董文物,而且因此导致瞿老出了意外,虽然两者没有直接的关系,律法或许不能追究刘大师。
可是从情理道德而言,刘大师下半辈子是彻底毁了,不可能再从事任何修复相关的工作,当然,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确定刘大师身上没有什么可审问的价值,蒋韶搴站起身来,沉声对着周勇开口:“重新给他录口供,明天一早再去佛堂。”
周勇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蒋韶搴的打算,明天大张旗鼓的去佛堂将青铜牛找出来,这样一来,至少能维护方棠的名声,不会让那些嫉妒方棠的人将脏水再泼到她身上。
“可以。”周勇点头同意了,这也算是他唯一能帮到方棠的地方。
刘大师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让周勇晚上就去佛堂,这会才九点多了,大多数人都睡下了,这个时候拿到青铜牛,知道的人不多。
刘大师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想要将影响降到最低,可看着面容冷峻肃杀的蒋韶搴,再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周勇,刘大师终究还是耷拉下头不敢开口。
等蒋韶搴回来时,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方棠还在沉沉的入睡着。
黑暗里,看着她即使睡着了依旧蹙起的眉头,蒋韶搴心疼的伸出手将方棠的眉头轻轻的抚平。
不管瞿老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蒋韶搴知道方棠短时间之内无法从悲恸里走出来,外人都以为小棠性子清冷,却不知道她最为心软重感情。
大手轻轻的抚着方棠脸颊,等了片刻后,蒋韶搴这才动作轻缓的起身走了出去。
邋遢大叔一直守在门外,看到蒋韶搴出来了,压低声音开口道:“这是从医院拿过来的病例,瞿老的死因是因为头部遭受重物撞击……”
蒋韶搴翻开文件慢慢看了起来,从医院这边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给瞿老动手术的医生是封掣的安排的,不存在人为的医疗事故。
“BOSS,这是现场的照片还有问询笔录,门口的脚手架是负责修缮屋檐的陈明国用的,工具箱也是他的,陈明国做事有点的粗糙,工具箱的盖子经常忘记合上。”邋遢大叔将第二份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这一次因为突然搜查王家祖宅,所有人都匆忙放下手头的工作,陈明国又爱凑热闹,所以工具箱不但丢在脚手架上,还忘记合上盖子。”
这才导致瞿老被铁锤砸中后脑勺,按照主治医生的说法,瞿老的身体素质比普通老人好多了,否则这么严重的伤口,瞿老估计都坚持不到医院上手术台,很有可能当场就死亡了。
蒋韶搴面容肃杀而冷漠,他清楚瞿老之所以能坚持到医院还是因为方棠金色元气的治疗作用,可金色元气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起死回生。
“刘元在后花园工作,是临时分配的工作,还是之前就定下来的?”合上文件夹,蒋韶搴沉声询问。
虽然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十来个小时,但瞿老出事后,蒋韶搴立刻派人开始彻查,不管是刘大师还是工具箱的所有人陈明国,包括医院这边的主治医生和进入手术室的医护人员,所有人的情况都被深挖了一遍,如果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邋遢大叔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刘元修复技艺一般,偏偏年纪又大,端着大师的名头,所以瞿老这边安排的他是修复一些不易损毁的物件。”刘大师是邋遢大叔重点调查对象,所以对他的情况查的最仔细。
花园这边有不少的盆栽,虽然绿植都枯死了,不过这些晚清和民国时期的花盆还能用,有些碎裂了,刘大师就负责修复这些花盆,在一星期前就分配下来的。
听到这里,蒋韶搴沉思着,瞿老出事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对小棠的影响最大,没有了瞿老在修复组保驾护航,小棠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再查一下宋濂平和宋骏这几天的情况。”邋遢大叔补充了一句,从谁受益谁动手的角度考虑,宋家父子的确最有嫌疑。
蒋韶搴点了点头,幽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寒光闪烁,“除此之外再查一下山田-杏子。”
西街口休闲区的项目被方棠拿下了,山田-杏子不管有什么目的,都无法实施了,所以她借机报复也很有可能。
蒋韶搴又低声和邋遢大叔交待了几句,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卧房里,察觉到卧房里传来的轻微声响,蒋韶搴倏地站起身来。
“让厨房将粥送过来。”丢下一句话,蒋韶搴已经推门走进了卧房。
黑暗的卧房里只有窗帘外一点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蒋韶搴看着蜷缩在床上的方棠,或许是泪水流干了,方棠没有哭泣,目光空洞洞的看着窗口,这不言不语的悲恸模样让蒋韶搴更为心疼。
半躺在床上,蒋韶搴将人连同薄被一起揽入到了怀里,疼惜的亲吻落在方棠光洁的额头上,“小棠,人死不能复生。”
方棠沉默的闭上眼,身体却更往蒋韶搴的怀里钻了钻,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腰,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力量。
蒋韶搴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方棠,直到十来分钟之后,卧房的门被敲响了,蒋韶搴这才沉声开口:“瞿老的丧事我让人去处理了,小棠,你如果要去就喝一点粥,补充一点体力;如果不想去的话,那就再睡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方棠想要逃避,生离死别是她上辈子最不愿意碰触的伤痛,可是仰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蒋韶搴,方棠忽然就不想逃避了。
“我起来。”嘶哑的声音响起,方棠挣扎的坐起身来,爷爷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直系的小辈了,所以丧事自己要亲自处理。
蒋韶搴大手捂住了方棠的眼睛,一手将床头灯打开了,“适应一下光线再睁眼。”
片刻后,看到方棠和蒋韶搴出来了,邋遢大叔担忧的看了过来,见方棠脸色苍白的透着疲惫,不过愿意吃饭至少是好的,“这都快十点了,厨房熬了粥,吃点垫垫。”
“明天早上我们陪你去办理手续。”蒋韶搴摸了摸方棠的头,将人摁坐在椅子上。
方棠并不饿,可看着桌上的两碗粥加上三碟开胃的小菜,她知道蒋韶搴也没有吃,这才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了起来。
!分隔线!
第二天早上,因为瞿老的去世,修复组的工作暂时停了下来,再加上刘大师是在晚上招供的,外界并不知晓,所以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方棠害死瞿老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方棠来了。”有眼尖的人看到巷子另一头走过来的方棠。
“她还有脸出现。”一个修复大师冷嗤一声,满脸的仇恨之色,“要不是她要搜查王家祖宅,瞿老也不会发生意外!”
虽然有不少人认可这一点,可出于对瞿老的尊重,并没有附和,逝者为大!
人群里,周姐却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开口:“瞿老意外去世了,估计连遗嘱都没有,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方棠就算爬也要爬过来。”
这话就好似油锅里滴下了一滴水,众人对望一眼,心里头涌上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复杂的交错在一起。
不说这些普通的助手和小工,就算周姐这样的修复师,也许生活也算富裕,可和那些富豪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也只有和卢大师差不多的修复师才能拿到高昂的修复费,普通修复师的年收入也就百来万而已,看着挺多,但修复师都喜欢古董,稍微看上眼的估计就十几二十万了,所以百万收入真不算什么。
瞿家三代的收藏,随便一件不说价值百万,那至少也有几十万,再加上庞大的数量,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谁能不心动?
身为先天武者,方棠自然也听到了巷子里这些人的议论,只不过此刻的方棠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泛着红血丝的双眼清冷的没有一点感情,外界的诋毁和咒骂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
“我们先去周勇那边。”蒋韶搴揽着方棠的肩膀,冰冷的眸光向着众人看了过去,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好似被凶兽盯上的众人心头一颤,却也不敢再开口。
周勇刚好也带着刘大师过来了,看着迎面而来的方棠,周勇怔了一下,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方棠周身的光彩都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清寒冰冷。
视线越过周勇看向他身后的刘大师,方棠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毫不掩饰的杀机,这让一旁的周勇和他几个手下都是一惊,下意识的挡在了刘大师面前,唯恐方棠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
“我……”刘大师张了张嘴,或许是方棠的眼神太过于狠厉和疯狂,那血腥的杀机让刘大师脸色煞白,双腿颤抖的缩到了周勇身后,却也不敢再开口了。
看着方棠因为用力而颤抖的双手,蒋韶搴伸过手握住了方棠的手,五指紧扣着的收紧,“小棠。”
暴戾的情绪在蒋韶搴的安抚之下逐渐冷静下来,方棠回握住他的手,“我没事。”
“我已经通知宋大师和卢大师了,我们先去王家祖宅。”周勇说了一句,示意手下带着刘大师先过去。
看着方棠几人向着王家祖宅方向走了过去,巷子里议论的众人对望一眼后,随后也迈步跟了过去。
“难道刘大师真的偷东西了?”有人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他们都认为瞿老的死是意外,但方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她强势的要求搜查王家祖宅,意外也不会发生。
可如果刘大师真的偷东西了,那瞿老的死还真不能算到方棠头上,要说有责任那也是刘大师。
“即使找到东西了,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刘大师是被人陷害的,整件事就是个阴谋,瞿老去世了,瞿家的财产就归方棠了。”周姐再次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
虽然这话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可架不住人性黑暗,有些人嫉妒方棠,总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整件事。
“那刘大师真太冤枉了,背了黑锅,而好处都被其他人得了。”有人附和的说了一句,一对上众人的目光,小青年梗着脖子开口:“我爱看刑侦剧,电视小说不都是这样的。”
瞿老意外去世了,刘大师背了黑锅,方棠获得了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妥妥的黑色阴谋论!
王家祖宅的大门上依旧贴着封条,几个侧门也有人看守着,宋濂平和卢大师几人都已经过来了。
看到走过来的方棠,卢大师拍了拍她肩膀,“小棠,你节哀,瞿老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好好的。”
自从有了方棠这个孙女之后,瞿老原本清冷的性子都变得活泼了许多,没事就和那些老友嘚瑟,自己的小孙女儿多么多么的厉害,修复技艺那堪比几十岁的大师。
“小棠看着性子冷,最孝顺不过了。”这是瞿老挂在嘴边的话,小棠有什么好东西都孝敬给自己这个爷爷,那都是打着特供的标签,有钱都买不到。
更别提知道瞿老喜欢收集古籍,方棠从蒋韶搴这边拿了好几本名家的孤本送给了瞿老,价值撇开不说,这份孝心才是难能可贵的。
宋濂平也似乎一夜没有睡,他毕竟也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此刻看着苍老了许多,对着方棠沉重的开口:“节哀顺变。”
方棠神色漠然看着宋濂平,以她的阅历无法从宋濂平脸上看出任何不妥,不管是他眼下一夜未睡的黑青色,还是那嘶哑的声音,包括强忍悲痛的表情,宋濂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和慈爱的长者。
可方棠心里清楚如果爷爷的死不是意外,那么宋濂平肯定出手了!
方棠没说话,虽然看着有些无礼,但此时谁也不会责怪她,宋濂平向着卢大师开口道:“我们先进去,让小棠再平复一下情绪。”
看着已经进门的宋濂平几人,蒋韶搴握着方棠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低沉的声音透着安抚人心的温暖,“有时候只要确定了,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
方棠一怔,随后明白的点了点头,即使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干净了又如何?如果不是意外,方棠眼神再次狠厉下来,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爷爷的凶手!
跨进大门后,方棠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旁边了过去,看到地面上那干涸的血色,方棠心头一痛,瞿老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蒋韶搴用力的抱住方棠清瘦的身体,安抚的吻落在她的头顶,“小棠,不要看了。”
闭着眼,方棠点了点头,干涩的双眼里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方棠静静的依靠在蒋韶搴怀抱里,直到平复下情绪,这才向着佛堂方向走了过去。
或许是顾及到方棠的心情,先一步过来的宋濂平等人并没有进佛堂,一直等在这里,刘大师此刻耷拉着脑袋,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几十岁,看着像是行将就木。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可是众人看了看,香炉里并没有燃烧檀香,这檀香味来的有点的诡异。
佛堂正中间供奉的就是绿度母佛像,高约一米,木雕漆金,头戴小五佛宝冠,身佩各种璎珞珠宝,华贵美丽、慈祥庄严。
“青铜牛就藏在底座里。”刘大师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毫不意外接收到卢大师几人愤怒的目光,刘大师也不敢开口辩解,只能低着头看着脚下。
绿度母佛像底座是莲花型,同样是木雕漆金,周勇两个手下将佛像微微抬了起来,将手探了进去往上面一摸,摸了一圈后傻眼了,底座是平的。
卢大师快步走上前来,对着莲花宝座仔细一看就看出门道来了,右手往一座莲花瓣上一按,咔嚓一声,佛像底座的机关被打开了,露出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洞口。
手下见状赶忙将手伸了进去,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牛。
周勇看向灰头土脸的刘大师,难怪昨天说搜查王家祖宅的时候,刘大师一脸的坦然之色。
不说王家祖宅占了半条街,就算搜到佛堂了,青铜牛藏的这么隐秘,周勇的手下不是修复师,自然发现不了莲花宝座还有机关,刘大师只需要等风声平息后再将青铜牛偷运出去。
宋濂平和卢大师几人看了看青铜牛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刘大师虽然是一时贪念,可却导致瞿老出了意外。
青铜牛最后被送到了方棠手中,青铜牛表面被锈层均匀致密的覆盖了,只有牛臀部有小面积的金箔脱落了。
“这个青铜牛我和会王家人商谈买下来。”方棠平静的开口,随后不等宋濂平等人回答,方棠和蒋韶搴就向着佛堂外走了去。
修复组只对王家祖宅进行修缮,祖宅里这些摆设品的主人依旧是王家人,再者这个青铜牛和瞿老的死有关,方棠要带走也是情有可原。
“周队长,先将刘元看押起来,具体该如何处理等瞿老的丧事结束之后再讨论。”宋濂平缓缓开口,旁边几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方棠没有理会大门口的围拢的一群人,和蒋韶搴径自离开了,至于他们的议论也好,诋毁也罢,方棠都不会在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为门口有安全组的人守着,这些人进不去,可即使再好奇也不敢拦住方棠询问。
“等宋大师他们出来就知道了。”有人回了一句,众人焦急的等待着,几分钟之后,看到宋濂平等人也过来了,众人再次围堵在门口。
站在台阶上,满脸悲恸之色的宋濂平叹息一声,“刘元已经承认了,青铜牛藏在了佛堂的莲花宝座下面。”
嗬!虽然看到安全组的人押着刘大师来了王家祖宅,大家心里都有了推断。
不过听到宋濂平的话之后,众人依旧有些的震惊,原来不是方棠行事霸道张狂,而是刘元真的偷藏了青铜牛!
看着低声议论的众人,宋濂平抬了抬手,见众人安静下来,再次开口道:“瞿老的去世大家都很悲恸,这一点我也明白,不过工作还是要做的,这几天大家加加班,等吊唁那一天,大家都去庆州参加瞿老的道别仪式。”
宋濂平满脸悲戚之色,此刻表情却忽然严肃了几分,出口的声音也多了一股威严,“瞿老之死是意外,瞿老和小棠感情深厚,我不想在修复组再听到任何谣言。”
如今证实了瞿老的死和方棠无关,即使大家再嫉妒方棠可以继承瞿家三代的收藏,众人也不敢明着诋毁方棠了。
回到家之后,方棠将装有青铜牛的密封袋拿了出来,“常大哥,把大陶瓮里的腐土和青铜牛上的腐土化验一下成分。”
“好嘞,我这就将青铜牛送过去。”邋遢大接过密封袋,如果青铜牛一开始就在大陶瓮里,那么青铜牛身上的土成分和陶瓮里的腐土成分必定相同。
可如果青铜牛是被人放进大陶瓮,诱使刘大师发现的,那么除非对方考虑到了这个细节,否则化验结果一出来事实就明了了。
邋遢大叔亲自去处理这事了,蒋韶搴安抚的拍了拍方棠的头,“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去医院那边。”
方棠点了点头,别说她心理上抵触办理瞿老死亡的相关手续,就算她打起了精神,方棠也不知道该去哪些部门办理,好在这一切都有蒋韶搴安排,方棠只要过去就可以了。
!分隔线!
远在上京,于家住在老胡同里,虽然也算是有房一族,可占地不到两百平的老房子里却住着三户人,每家都有五六口人,这日子过的也是鸡飞狗跳。
而此刻,于家的院子里大大小小坐了十五个人,即使上班的也都特意请了假回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于老头也七十多岁了,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旁边则是他的老婆,肥胖的身体和干瘦的于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爸,你把孩子都叫回来是要干什么?”于老大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这请一天假满勤奖就没有了,再加上扣掉的工资,一个人就要两百多块呢,他儿子、儿媳妇都请假了,这不一天就损失七八百。
“闭嘴!”于老头话不多,可在家里却有着绝对的权威,否则也不会一个电话打过去,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于老太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此刻笑出一朵花来,“老大你别叽叽歪歪,听你爸说!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现场安静下来,于老头抽了一口烟,享受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我刚刚收到了消息,我表哥也就是你们瞿表叔去世了。”
于家祖上也算小有资产,在这一片也是个富户,否则于家的长女也不会被嫁到了瞿家,瞿家虽然从事的古董修复,几辈人传下来的手艺,那底蕴比起于家可强多了。
当年瞿老爷爷为了保护博物馆里的古董文物,全家都跟着一起离开,当时瞿老母亲也通知了娘家,想要让于家跟着一起走。
可于家在上京过的好好的,虽然那个年代动乱,可离开熟悉的家乡去未知而陌生的地方,那更不安全,于家自然没同意。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于家想着瞿家要走了,屋子里那些不容易带走的古董摆件,或者珍贵的木质家具是不是能留下来了?
瞿母没想到娘家竟然还打上了瞿家家产的念头,瞿母性格刚烈,直接将娘家人都赶走了,能变卖的就变卖了,不能变卖的则是让上京的好友暂为保管。
就这样,瞿家和于家也算是撕破脸了,原本于家也硬气,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都说了出来。
可几年后,瞿家再次回到上京,于家在动乱里被抢走了不少钱财粮食,一度从富农沦为了贫农,而瞿家因为保护古董文物有功,身份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日子过的苦巴巴的于家就跟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死皮赖脸的从瞿家弄了不少钱和东西,只不过两家关系一直没有恢复。
后来老一辈去世了,瞿老又一辈子没结婚,一开始,于老头这个表弟就打上了瞿老的主意,想要将于老太的堂妹介绍给瞿老,这样一来,等以后生了孩子,瞿家的产业不就是他们的了!
被瞿老拒绝后,于老头和于老太不死心,甚至想要给瞿老下了药,等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瞿老如果不同意,他们就天天去博物馆撒泼。
在那个年代,名声高于一切,瞿老再不乐意,瞿老的领导们也会压着瞿老结婚。
好在于家的诡计没成功,瞿老彻底和于家断绝了一切关系,十几二十年之后,等到瞿老五十多岁了,于家又厚着脸皮找上门了。
于老头打算将于老二过继给瞿老,让他死后也有儿子磕头摔瓦,每年忌日也后代烧点纸钱。
于家端着施舍瞿老的架子,大放厥词,“现在不是过去,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只能将儿子过继过去。”
他们于家是同情瞿老孤苦无依的,是看在血缘关系上,才将于老二过继给瞿老,可惜于家的算盘打的精,瞿老却不上当,明确的拒绝了于家。
那个时候的瞿老是修复圈的第一人,瞿家在保护古董文物这一块又有重大的贡献,所以于家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手段根本不管用,不要瞿老开口,就有人出面处理了这事,于家受到教训了,自然不敢缠着瞿老。
这样一晃快三十年了,于家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让小辈去瞿老那,可惜瞿老态度没软化。
于家知道瞿老多么有钱,指甲缝里漏出一点就足够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的,可瞿老就是不开口,于家不知道背后诅咒了瞿老多少次,没想到这一次瞿老意外去世。
“爸,那表叔立了遗嘱吗?”于老二长相酷似于老头,眼中也是精光闪烁,可惜那股子贪婪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了。
如果没有立下遗嘱……这个念头浮现在在场于家所有人的心理,瞿老没结婚,也没有直系亲属,他们于家就是瞿老关系最近的家属了,这样一来,瞿老的遗产就归他们继承了!
于老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们瞿表叔是意外去世的,听说是摔倒了撞倒脚手架,然后被脚手架上面的工具箱掉下来给砸死的,直接死在了医院手术台上。”
“那不就是没有遗嘱?”于家女儿尖利的声音兴奋又激动的响起,自己儿子快结婚了,可惜上京的房价将他们卖了也买不起一套房,可如果能继承了瞿表叔的异常,别说买一套房子了,就算是一套别墅也能买得起!
于家院子里顿时一片欢乐祥和之色,众人开始讨论拿到遗产之后该怎么花了,买房的买房,买车的买车。
“爷爷,我找人问一下继承遗产的相关手续,听说还要收税呢。”于老头的二孙子赶忙的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腰杆子挺的直直的,比起中五百万的,自家才是走大运了,估计一件珍贵的古董就价值数百万,瞿家三代的收藏,当年于家人也讨论过,加起来估计都价值好几个亿了。
“嗯,你去打听。”于老头抽着烟点了点头,先打听清楚也好,这样办理手续的时候也不是一头蒙。
“爸,我听说瞿表叔在庆州还有一座大宅子,好像是古宅,听说也价值上亿。”于老二再次开口,他早就盯着瞿老的财产了,只是没想到瞿老会意外死亡,这古宅的价值丝毫不必古董低。
于老大此时跟着开口了,却是不同的意见,“老二,这你就不懂了,房子保值,你看上京的房价涨了多少,当年不过五六千一个平米,现在都卖到五六万了,我们又不是没有钱用,庆州的古宅还是留下来等着增值,等过个几十年上百年的,那就是我们于家的根本。”
听到这话,于家众人都附和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脑子一根筋的于老大也有精明的时候,瞿家那么多的古董,估计现金也有上千万,他们没必要将古宅卖出去,留着等以后增值了再说。
第175章 前往庆州
腐土的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土壤成分明显的不同,这说明青铜牛一开始并不是在在大陶瓮里,而是被人从其他地方拿过来然后放到了陶瓮里。
抓着化验报告的手用力的收紧,方棠眼中一片骇人的清冷,爷爷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小棠,冷静一点。”蒋韶搴将化验报告抽了出来,安抚的握紧了方棠的手,沉声开口道:“相信我,不管是谁下的手,我都会让他血债血偿!”
瞿老一死,方棠就少了保驾护航的长者,以后她在修复圈想要发展就困难多了,受益的自然是宋骏。
当然,也有可能是山田-杏子和古骅的报复,方棠在乎的人也就那几个,蒋韶搴和邋遢大叔他们都是武道高手,唯独瞿老最容易被算计。
还有一种可能是冲着韦家密室里的古董来的,方棠肯定要去庆州给瞿老办理丧事,她离开之后,宋濂平父子想要暗中操控就容易多了。
蒋韶搴深不见底的凤眸一片冰寒,嫌疑人也就这几个,既然做了,必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BOSS,尸检报告拿过来了。”邋遢大叔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声音里夹带着可以感知的怒火,“瞿老右腿后膝盖窝处有一小处淤青。”
照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葡萄大小的圆形淤青,因为瞿老的死因是铁锤撞击到后脑勺导致死亡的,所以第一次尸检的时候,这一小块淤青就被法医忽视了。
但腐土的化验报告一出来,蒋韶搴立刻让法医重新进行了详细的尸检。
“所以爷爷根本不是意外摔倒。”看着桌上的尸检报告,方棠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根据目击者的问询笔录,当时大门口只有爷爷一人,而且安全组的小黄是亲眼看到爷爷踉跄了一下撞倒了脚手架,导致上面的工具箱砸了下来。
蒋韶搴眼神同样肃杀了几分,“用暗器击中瞿老的膝盖窝并不困难,可同时要让脚手架倒塌,让工具箱里掉出来的铁锤砸到瞿老的头上,这就需要精准的操控。”
瞿老之死在经过周勇的调查之后,最后定性为意外死亡,虽然一开始修复组不少谣言都将瞿老的死怪到方棠身上,可这只是一些人出于嫉妒,或者给宋骏扫清障碍,所以故意败坏方棠的名声,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是意外。
邋遢大叔在脑海里模拟了一番后开口:“至少我做不到。”
要暗杀一个人很同意,要制造意外死亡也不困难,可是在特定的环境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谋杀瞿老变为意外,即使是邋遢大叔也做不到。
“至少是先天中期的武者,能将元气外放。”蒋韶搴给出了答案,当时安全组的小黄等人距离瞿老出事的大门口也有十多米远,四周同样没有其他人,只有元气外放才能制造出这样的意外。
方棠看向蒋韶搴,“宋家有这样的高手吗?”
宋家在上京也小有名头,不过宋家的势力在文化圈这边,宋家的长老也有内劲武者,但绝对不可能有先天,更别提是先天中期的武者。
即使有先天,那在家宋家也绝对是老祖宗的待遇,除非是灭族之祸,否则轻易不会出面。
谋杀了瞿老,给宋骏的成长扫清障碍,或者趁机谋夺韦家密室里的古董,这些不足以让宋家的先天武者动手。
听完蒋韶搴关于宋家的介绍后,方棠就将宋濂平父子排除在外了,即使他们参与了,那也不是直接凶手。
看着凝眉思索的方棠,蒋韶搴大手安抚的揉了揉方棠的头,低沉的嗓音里是可以感知的温暖,“这些都交给我来调查,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去补个眠。”
昨天办理了相关的手续之后,瞿老的尸体已经被殡仪馆送回了庆州,方棠的情绪看着平静多了。
要不是依旧染着红血丝的双眼,和偶尔间失神时脸上流露出悲恸的表情,方棠乍一看像是已经接受了瞿老的离世。
可和方棠同床共枕的蒋韶搴知道她将痛苦都压在了心底,晚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装睡,却半点睡意都没有,直到凌晨五点多撑不住了才睡了,但七点不到又醒了。
方棠摇了摇头,“我不想睡。”也睡不着。
看着这样的方棠,蒋韶搴再心疼也没办法,只能起身向着卧房走了进去,再出来时,蒋韶搴手里多了一床薄被。
“我处理文件,你躺一下。”蒋韶搴沉声开口,难得在方棠面前露出这样强势霸道的一面。
瞿老的离世的确让人悲恸,可蒋韶搴不容许方棠沉浸在痛苦里,不断的糟蹋她的身体。
半晌后,方棠头枕在蒋韶搴的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苍白而疲惫的脸贴着蒋韶搴的腹部,熟悉的气息之下,方棠闭上眼休息。
蒋韶搴将被子盖在方棠身上,左手有节奏的在方棠的后背上轻抚着,右手滑动着鼠标,处理电脑上的文件。
明天就要去庆州,处理完瞿老的丧事至少要一个星期,蒋韶搴则打算带方棠在庆州走走,散散心,所以这几天他需要处理的文件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蒋韶搴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方棠,峻冷的脸上露出心疼之色,这两天小棠的睡眠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四个小时。
邋遢大叔一进门看着睡着的方棠,立刻放轻缓了脚步声,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瞿老的去世嫌疑人也就这几个,其中就有古骅,不过古骅因为双腿都断了,已经被送回了弋州治疗,邋遢大叔送来的这份文件上刚刚徐荣昌传真发过来的。
大手依旧轻轻的拍着方棠的后背,蒋韶搴翻开文件还没有来得及看,邋遢大叔裤子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方棠身体一动,却已经被手机铃声惊醒了。
手忙脚乱的挂断了电话,邋遢大叔一脸生无可恋的瞅着蒋韶搴,自己一定会被BOSS给宰了!
蒋韶搴按住要起身的方棠,低声开口:“小棠,再睡一会。”
补了一个眠,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方棠睁开眼,抬手握住了蒋韶搴的手,方棠柔声开口:“不用担心,我没事了,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大手反握住了方棠的手,蒋韶搴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手背,“刚好也要吃饭了。”
邋遢大叔噤若寒蝉的缩在一旁,看小棠这状态,BOSS应该不会追究自己了吧?都是封指挥突然打电话过来,刚刚差点被BOSS那冰冷的眼神给吓死。
“这是古家这几天的消息,你正好看一下。”蒋韶搴将起来的方棠抱在怀里,顺手将邋遢大叔刚送来的文件递给了方棠,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陷入悲恸的情绪里。
方棠立刻翻开文件看了起来,古骅在古家只是旁系,古鄞这个总议长对古家的掌控很严,虽然古家肯定有先天高手,但古鄞绝对不会为了给古骅报仇而对瞿老下杀手。
“古家应该没嫌疑。”方棠合上文件夹,如今看来山田-杏子的嫌疑最大,而宋濂平父子可能是帮凶,“山田-杏子不了解刘元,无法肯定他会偷青铜牛。”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盯着韦宅了。”蒋韶搴也是同样的推断,宋濂平父子会帮山田-杏子,很有可能是打上韦宅密室里古董的主意,同样也给宋骏扫清障碍,一箭双雕。
想到韦宅密室里那三百多件的收藏品,方棠思虑片刻后开口道:“宋濂平是修复组的总负责人,安全组又是周勇负责的,要将这些东西偷出去不容易。”
周勇就算和方棠有仇,但他至少能做到公私分明,不可能帮忙宋濂平偷盗韦宅密室里的收藏品,方棠转过头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蒋韶搴,“我感觉他们用赝品调换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直接偷走了三百多件收藏品,宋濂平和周勇都要担责任。
但如果是用赝品替换,这些收藏品只做了简单的登记,并没有详细的鉴定,即使韦家人来了,也只当密室里收藏的是赝品,即使有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嗯,等明天我们去庆州,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操作。”蒋韶搴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着寒光一闪而过,又低声和方棠说了几句,直到卢藏锋和孙大师过来了。
“我去花厅那边。”方棠站起身来,明天要去庆州,所以韦宅的修复工作方棠只能交给卢藏锋和孙大师来负责。
蒋韶搴替方棠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她散落的碎发顺到了耳后,“你过去吧,我把剩下这份文件看完。”
等方棠离开后,蒋韶搴脸上那一点温情立刻消失,峻冷的面容冰寒的没有一点温度,“再去查一下史玉才和古莒,短时间之内能弄出以假乱真的赝品,也只有他们有这个本事。”
自从拍卖行罗老板连人带钱被蒋韶搴给弄走之后,史玉才差一点没疯掉,他不顾一切的调查,可惜除了查到关六少那边,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史玉才借着工作的便利,钻营了大半辈子就弄了这几个亿,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一穷二白的史玉才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发财的机会。
“古莒会插手?”邋遢大叔一愣,没想到蒋韶搴竟然还会怀疑到古家。
古莒是古鄞总议长同父异母的哥哥,这绝对是一个聪明人,他没有和古鄞争夺家主之位,就冲着这份恩情,不管是古鄞还是古老夫人都对古莒很维护,古莒在弋州商界也是一方巨擘。
当初史玉才卖掉的那条古董文物制假造假的整套线路,买主正是古莒,如果史玉才也盯上了韦宅密室里的古董,那么他很有可能和古莒合作。
蒋韶搴峻脸冷然,低沉的声音越是平静,越让人感觉到危险和可怕,“没插手最好,至于对瞿老下黑手的先天武者,很好有可能是山田-家族的人,你通知封掣,发现踪迹之后杀无赦!”
嗬!BOSS果真动怒了!邋遢大叔点了点头,一个先天中期的高手就能撑起一个三品家族,上京宋家至多算是四品五品的家族。
长源的方家、徐家和周家,在长源那是人人敬畏的庞然大物,可是真论起来,这三家估计都没有先天武者,即使有那也是凤毛麟角的一个先天,所以根本不够资格排名。
庆州关家和弋州古家放到古代那也是封疆大吏,可至多也就是三品家族而已,所以BOSS派人斩杀了山田家族的先天中期武者,这就好比摧毁了一个庞大的三品家族。
入夜,等方棠入睡之后,蒋韶搴这才动作轻缓的起身,即使卧房一片黑暗,蒋韶搴却精准的避开了所有障碍物走了出去。
院子里,周勇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听到脚步声之后,周勇转过身看向踏着夜色而来的蒋韶搴。
自从蒋韶搴将周父的尸检报告交给了周勇之后,他立刻着手调查,可惜却是一头雾水,周勇想不明白谁会用禁药对自己父亲动手。
周父窝囊了一辈子,被周二叔和周二婶欺压的几乎没有立锥之地,不管是周家的家务事还是周家生意上的事情,周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周勇想不明白凶手暗杀自己父亲的动机在哪里。“方棠睡了?”周勇下意识的开口,对上蒋韶搴冷厉漠然的眼神,周勇立刻转移了话题,方棠如何的确和自己无关,“你约我过来有什么事?”
周勇开门见山的询问,即使和方棠没有杀父之仇,自己和方棠、蒋韶搴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他的确诧异蒋韶搴会约见自己。
“瞿老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的目的是让小棠离开长源。”蒋韶搴这话一说完,周勇神色里充满了震惊。
瞿老的死是周勇负责调查的,虽然说刘大师负有一定的责任,可瞿老之死完全是意外,但看着神色冷肃的蒋韶搴,周勇知道他不可能无的放矢。
“调虎离山?”思虑了片刻,周勇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但随即又推翻了,“即使方棠离开了长源,修复组的安全工作是我负责的,我绝对不可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别说周勇已经明白父亲的死和方棠没有关系,即使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周勇也是公私分明,绝不可能帮人偷盗韦宅密室里的古董,然后陷害方棠。
蒋韶搴冷傲的目光打量着周勇,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能挑明了话题,“安全组是你的人,可你的人来自欧阳家,周勇,瞿老之死是谋杀,凶手能成功是几方势力合作的结果。”
几方人马合作能谋杀掉瞿老,那同样的,他们也能成功的将韦宅密室里的古董偷运出去,周勇的安全组可不是一片铁板。
看着满脸抗拒之色的周勇,蒋韶搴低沉的嗓音显得冰冷而绝情,“你父亲的死和欧阳家脱不了关系,瞿老的死同样如此,周勇,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可能!”周勇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蒋韶搴的话,虽然一开始欧阳家的态度很强硬,完全不认同自己和婧婧在一起,可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自己的伤势也恢复了八成,欧阳家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婧婧也说了,下个月天气凉爽了,他们就回欧阳家将孩子带回长源来,周勇已经将欧阳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他怎么会相信父亲的死是欧阳家下的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蒋韶搴神色一片冷漠,如果韦宅密室里的古董能被调包,有了铁一般的证据,周勇不相信也要相信。
周勇沉着脸转身向着院门口走了去,就是他说的再有理,可是周勇绝对不会相信。
邋遢大叔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大步离开的周勇,忍不住的问道:“BOSS,这样挑明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周勇的确有武道天赋,可相对而言他的情商和智商就堪忧了,周勇性格耿直,没有花花肠子,他相信欧阳家,那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怀疑,更别提周勇对欧阳婧是死心塌地的喜欢。
蒋韶搴冷眼看着邋遢大叔,“你认为欧阳婧会给周勇生儿子?”
“呃……”邋遢大叔傻眼了,难道周勇头上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所以他给欧阳家卖命,还要给欧阳婧的野男人养儿子?
想到这里,邋遢大叔给离开的周勇致以最崇高的同情之心,这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抗住这绿油油的大帽子!
!分隔线!
第二天一大早,方棠和蒋韶搴一行人就离开了长源,就留下几个人看守西街口的宅子,剩下的人都跟着去了庆州。
瞿老的宅子是一幢占地一千多平米的明代古宅,当年买下来的时候就花了两百多万,之后瞿老花了将近五百万进行维修,如今这一处已经成了庆州文化旅游的一个景点。
而瞿老自己居住的则是东边隔出来的一个四合院,此刻,大门口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安欣颖看到几辆车开过来了,不由的开口:“老师,小棠来了。”
赵馆长神色里透着一股悲切之色,说起来当初瞿老想要收方棠当关门弟子,赵馆长还从中牵线搭桥,最后虽然没有师徒之情,却成了爷孙之情,只可惜世事弄人,身体一直健康的瞿老竟然意外去世了。
车门打开,下车的方棠静静的看着这古色古香的老宅,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进入瞿宅的情景,那个时候是为了从瞿老手里拿到法身舍利子而来的。
“小棠。”安欣颖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染着血丝的双眼,忍不住的安慰,“小棠,人死不能复生,瞿爷爷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好好的。”
“是啊,瞿老常说有了你这个孙女,瞿家的修复技艺就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小棠,你是老爷子的骄傲和自豪。”赵馆长嘶哑着声音,原本清癯的面容也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悲恸。
方棠点了点头,可惜语言的安慰终究太过于苍白无力,尤其知道瞿老的死不是意外,方棠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从悲恸和自责里走出来。
四合院不算多大,正厅设为了灵堂,有了蒋韶搴派过来的人,再有赵馆长帮忙处理丧事,即使方棠没有过来,一切也是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了。
“先进去给瞿老磕个头。”蒋韶搴拍了拍方棠的肩膀,瞿老一辈子没结婚,所以方棠和蒋韶搴必须披麻戴孝给老爷子守灵,也要接待来吊唁的亲朋。
灵堂里燃着檀香,看着遗照上瞿老那慈爱的表情,方棠眼睛酸涩的一痛,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跪在蒲团上磕了头。
“小棠,你是瞿老的孙女儿,今天晚上开始守灵,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吊唁。”赵馆长等方棠平复了情绪之后,对着她低声说着规矩,“记得,这油灯要一直点着,如果灯芯快灭了,一定要记得换上一根灯芯……”
“赵馆长,这些和我说。”蒋韶搴沉声接过话,安抚的握了握方棠的手。
赵馆长愣了一下,他知道方棠和蒋韶搴是情侣,可两人还没有结婚,不过看蒋韶搴要替方棠担下这些事,赵馆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也算是瞿老的孙女婿。”
“结婚申请我已经递交上去了。”蒋韶搴回了一句,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所以蒋韶搴的要结婚并不是领个证就能完事的,程序走下来估计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当然,以蒋韶搴的地位,这走程序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存在任何刁难或阻碍。
赵馆长再次一愣,看着面容峻冷,眼神肃杀的蒋韶搴,忽然就想明白了,看来他不仅仅是小棠的保镖,只怕是身份特殊,所以即使要结婚也需要向上级部门递交申请。
想到这里,赵馆长终于明白当初瞿老提起方棠和蒋韶搴时那无比满意的表情,似乎半点不担心方棠识人不淑,毕竟在外界看来,蒋韶搴只是一个保镖队长,他和方棠交往绝对是冲着方棠的钱去的。
“守灵这些规矩你替小棠多担待一些,前来吊唁的宾客我来接待。”赵馆长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和蒋韶搴一一细说。
等赵馆长和安欣颖离开瞿宅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原本赵馆长还担心方棠年纪小,又没经历过这些事,如果有心人再闹事,那瞿老走都不能走的安宁。
好在蒋韶搴已经安排的很妥当,还来了两个五十来岁的管家,所有的杂事都有两个管家开始处理,佣人和保镖则按部就班的负责分配到自己手上的事。
“老师,这样很好,小棠悲恸,如果再处理这些事,只怕身体会吃不消,有蒋韶搴来分担,小棠也能轻松一点。”安欣颖回头看了一眼挂着白灯笼的瞿宅,以瞿老在文化圈的地位,如果丧事出了任何问题,小棠只怕要背负不少骂名。
不是安欣颖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但是瞿老收了小棠当孙女,不管是瞿家的修复技艺,还是瞿家三代的收藏,都让人心动,瞿老过世,那些人没了忌惮,必定会针对小棠。
赵馆长认同的点了点头,之前看到方棠的时候,赵馆长是真的担心方棠处理不了瞿老的丧事,好在蒋韶搴的确靠得住,“这样我的确放心了,如果真有人来闹事,绝对会自食其果!”
不说别的,就看蒋韶搴带来的那些手下,虽然脸上看不到什么凶悍之气,可一个一个眼中精光内敛,周身隐匿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气,这些人别说是保镖,说是训练和有素的州卫精锐,赵馆长都相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闹事的那些跳梁小丑只会被镇压住。
虽然还没有人前来,可是方棠却已经跪在灵堂里开始给瞿老守灵,蒋韶搴并没有劝,只是跪在一旁陪同着。
而另一边,几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于家人十来口人都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大宅子,众人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爸,这里是旅游景点,那等我们继承了瞿表叔的遗产,要不这里依旧当景点,爸,你看门票就有一百二一个人,这一天要是有一百个游客,那就是一万二的门票,就算分给旅行社一半,我们也有六千的收入,这还不算旅游旺季,到时候人满为患,一天估计都有几千人。”
听到于老大算的账,一旁的于家众人激动的热血沸腾,有这么多钱的,他们还上什么班!靠门票收入就够过日子了。
于老头双手负在身后,虽然也是一脸的贪婪之色,不过还是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好了,都收敛一点,现在先处理你们表叔的丧事,遗产的事接下来再说。”
于老二的儿子于洋赶忙附和了一句,“爷爷,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到时候继承遗产的相关手续我来负责。”
于老头和于老二都满意的看向二孙子(儿子),比起于老大这掉钱眼的傻不楞性子,于洋这样才是考虑周全,没有丢他们于家的脸面。
“老头子,表哥的房子在哪边?”于老太满脸的笑意,声音都能听出一股子欢快的意味,半点没有办理丧事的悲恸之色。
于老头当年也来过庆州瞿宅一趟,可惜瞿老性子固执,即使于老头说的天花乱坠的,瞿老毫不客气的将人赶了出去,不过即使过了五年的时间,于老头依旧记得路,“顺着这边围墙一直往东边走,那个四合院就是。”
因为瞿老的去世,作为旅游景点的明代古宅也暂时关闭了,将空出来的停车场给前来吊唁的宾客停车子,此时邋遢大叔正在安排着手下的工作,远远的看到走过来的于家几人,不由疑惑的一愣。
明天才是吊唁的时间,可于老头和于老太胳膊上戴着黑色袖章,看他们的年纪和去世的瞿老应该是平辈,剩下几个四十来岁的男男女女,同样戴着黑色袖章,不过袖章上面一个白色的孝子,这说明他们是小辈。
至于更年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黑色袖章边缘则多了一个白色线球,用来区别小辈,他们属于孙子辈。
瞿老不是没有直系亲属?邋遢大叔压下心头的疑惑快步走了过来,“几位是要去瞿宅,不知道几位是瞿老的?”
于老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邋遢大叔,他同样戴着黑色袖章,而不远处还有几个黑色西装的魁梧大汉将花圈摆放在围墙边。
以瞿老的身份和地位,前来吊唁的宾客人数至少好几百,也幸好瞿宅够大,否则花圈花篮都没有地方摆放。
于老头对着身后的儿子儿媳妇们使了个眼色,随后一脸悲痛的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邋遢大叔的手,满是皱纹的干瘦老脸上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我昨天才收到的消息……表哥怎么就去了……之前明明身体很健康,怎么就走了……”
随着于老头话音的落下,于家老老小小的女人们顿时扯着嗓子哭嚎起来,众人一起哭丧着向着瞿宅大门口而去。
“表哥啊,你怎么就走了……”于老太身体肥胖,虽然也七十多岁了,可中气十足,吊着嗓子哭喊着,一波三折的音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哭丧的。
旁边的于家的媳妇们也跟着哭喊着,于老大他们毕竟是男人,再者心里都想着遗产,喊不出来,只好摸了摸眼睛,涂在手背上的辣椒水辣的眼睛生痛,泪水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于老头更是紧紧的抓着邋遢大叔的手,声音哽咽,“我这个表哥没有别的亲人了,就我们这一家了,多谢你们帮忙,不过我们家人来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邋遢大叔听到这里,眼中不由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虽然这家人哭声震天,可神色里看不到任何悲戚之色,而且之前从没有听瞿老说起过,称呼瞿老为表哥,那就是瞿老母亲这边的家人。
第176章 各方算计
听到外面的哭嚎声,守灵的方棠疑惑的抬起头向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就见瞿宅的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方棠,老管家脸上露出动容之色,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老爷子收的这个孙女儿是真的好。
“小姐,于家的人来了,他们是太夫人娘家侄子和侄孙们。”老管家低声和方棠解释着于家的事情。
老管家的父亲就是瞿家的管家,和瞿老一起长大,只不过他父亲六十多岁就去世了,之后,老管家就接替了父亲的工作,所以瞿家和于家的纠葛老管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去看看。”蒋韶搴没调查过瞿家,所以也不知道瞿老还有一个表弟,不过看老管家眼中毫不掩饰的不屑之色,蒋韶搴明白于家是冲着瞿来的遗产来的。
“我也去。”方棠站起身来,这是瞿家的事,所以她要亲自处理。
蒋韶搴并不想这些杂事来烦扰方棠,可是看着目光坚定的方棠,蒋韶搴妥协的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向着门外走了去。
老管家也赶忙跟了上去,老爷子走了,于家这些人还想吵着老爷子不安宁,看着方棠那纤瘦的背影,老管家步伐加快了几分,就算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他也不会让于家人欺负小姐!
大门口,不管于家人哭的怎么“悲切伤心”,四个黑色西装的保镖牢牢的堵在大门口,魁梧的身躯,肃杀的危险眼神,成功将于家十来号人都挡在门外。
邋遢大叔双手环着胸口,粗犷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老哥,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去,主要是宅子里有不少之前的古董文物,最普通的一件也要几万块……”
话说到这里,邋遢大叔故意顿了一下,毫不意外看到于家众人脸上那贪婪和兴奋之色,邋遢大叔继续道:“我从没听瞿老说过他还有亲戚,你们这冒冒失失的上门,谁知道是不是骗子。”
于老头满是皱纹的干瘦老脸扭曲了一下,陪着笑脸开口:“老弟,你的担心是对的,可我真的是瞿老的表弟,只不过这些年在上京,和表哥来往少了,绝对不是闲杂人等,更不是那些苟且偷盗之辈。。”
看邋遢大叔这油盐不进的模样,于老头只能继续的游说,“每年我都会让家里孩子来庆州给表弟拜年,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我还打算将表弟接到上京去养老,生病了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人,谁不知道天后不测风云,瞿表弟就这么走了……”
“爸,和他废什么话,这是表叔的家,我们身为主人还不能进去吗?”于老大瓮声瓮气的叫嚷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邋遢大叔和挡门的保镖,“说不定他们就借着办丧事的名头将表叔的古董都给偷走了!”
于家人一听这话都着急起来,瞿老走了,但瞿家三代人的收藏都在宅子里,从出事到现在都两天时间了,说不定他们真的起了贪念,将瞿宅里值钱的古董都偷走了,否则为什么把着门不让他们进去?
“没天理啊,欺负人啊,表弟死了,不准我们家人进门吊唁,你们这些人是保镖还是强盗啊!”于老太扯着嗓子凄厉的喊叫起来。
于家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立刻跟着哭嚎起来,几个女人向着门口扑了过去,“让开,我们要给表叔守灵!”
“表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请的这些看门狗现在还敢拦着我们不让进,表弟啊,你死的冤那,说不定就是被这些黑心肝的给害死了!”于老太一哭三号的叫喊起来,仗着自己有七十岁了,直接向着门口的保镖厮打着,然后顺势往地上一躺,“保镖打死人了了!救命啊……”
方棠过来时,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于家十几人哭嚎喊叫着,于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当年在上京怎么照顾瞿老,一边咒骂邋遢大叔监守自盗!
“都给我住嘴!”老管家气的怒喝一声,老爷子才走,这些人就敢闹成这样,这要是进门了,灵堂都要被他们给掀翻了。
于老头自恃身份,干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只是站在一旁一脸的悲恸愤慨之色,此时看到出来的老管家,于老头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王管家,你告诉他们,我到底是谁?表弟走了,他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我这个嫡亲的表弟了,王管家,这些保镖竟然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给表弟办丧事!”
老管家没理睬于老头,态度恭敬的对着一旁的方棠开口:“小姐,他们虽然是老爷子的亲戚,但在太夫人的时候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些年来,于家一直觊觎瞿家的财产,当年想要给老爷子下药生米煮成熟饭,后来又想过继儿子给老爷子,不过都被老爷子给拒绝了,老爷子也说过瞿家的一切和于家无关。”
于老头老脸一下子涨红了,没想到老管家这么不给面子,将于家干的丑事都说出来了。
原本坐在地上撒泼的于老太蹭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肥胖的身体直接冲到了老管家面前,尖利着声音叫骂起来,“姓王的,你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死丫头是谁啊?”
看老管家对方棠毕恭毕敬的态度,于家众人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爸,该不是表叔临老娶了个小妻子吧?”于老二脑子活,这年头爷孙恋也不是没有,只要有钱,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都乐意嫁给老头子,等老头子两脚一蹬死了,身为遗孀也能分到一些家产。
于老二看着披麻戴孝的方棠神色更为凝重,瞿表叔可没有子女,现在人过世了,难道要将这巨额遗产都交给这个小姑娘?
听到于老二这不上账的话,老管家脸一沉,怒声斥责,“你们不要胡说,这是老爷子收的孙女儿,老爷子走了,自然是小姐给老爷子披麻戴孝的守灵!”
“我呸,什么孙女儿,还不知道什么男盗女娼……”于老太这污言秽语还没有说完,对上方棠那冰冷骇人的眼神,于老太吓得一个哆嗦,余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不敢说满嘴喷粪。
清冷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于家人,方棠冷声开口:“常大哥,找个地方将他们关起来,不要搅了爷爷的安宁。”
他们要闹,方棠可以任由他们闹,但绝对不是这几天,等丧事结束之后,随便他们怎么闹腾。
“小姐,老爷子在金曲路还有一套别墅,一直空闲着。”老管家赶忙说了一句,幸好有小姐在,否则于家这么多人,老管家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你们要软禁我们?”于家人震惊的喊了起来,可是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保镖,于家人明白方棠这话可不是说说玩的。
“还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的,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们敢动我们一下,我们就上法院告你们去!”
“对,怕什么,把手机拿出来报警!”于家人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估计也是被吓到了,叫喊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逼死人了!”财帛动人心!于老太再次撒泼的叫喊起来,红着眼向着方棠扑了过来,可惜她还没有冲到方棠面前,站在一旁的蒋韶搴将先天武者的威势散发出来。
一瞬间,于老太像是被血海尸山给笼罩了,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煞白的老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泛白的哆嗦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向着人群外看了一眼,邋遢大叔走上前来低声道:“BOSS,暗中有记者在偷拍。”
方棠眉头一皱,她原本以为于家人会过来就像老管家说的一样,是觊觎瞿家三代的收藏,但现在看来是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将他们都带下去看管好。”方棠冷漠的开口,不管幕后人有什么诡计,方棠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丧礼上搞破坏,所以于家这些人必须看押起来。
“好,我这就处理。”邋遢大叔半点不奇怪方棠会这样做,即使将于家人看押起来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可却能确保他们不来丧礼上闹事,再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BOSS给小棠顶着。
邋遢大叔一声令下,十多个保镖快步上前,将撒泼闹事的于家人都控制起来了。
于家人即使再贪婪再自私,可毕竟是普通人,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于家人立刻就怂了,谁也不敢闹事,这些保镖人高马大的,要是挨了一拳或者一脚,估计得痛好几天。
闹腾腾的大门口又安静下来,偷拍的记者也趁着混乱离开了,方棠也没让人去跟踪,清冷的目光里一片肃杀的寒意,她倒要看看幕后人能闹到什么程度!闹得越狠,最后也摔得越狠!
看着满眼杀气的方棠,蒋韶搴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可以感知的温暖,“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方棠仰起头看着面容峻冷的蒋韶搴,一字一字的开口:“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丧礼这几天我们什么都不管,任由他们布局,看看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会出来,到时候一网打尽!”蒋韶搴沉声应下,这几天只需要确保丧礼上不会出问题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等送走了瞿老,蒋韶搴会一一和他们清算!
关家老宅。
书房里,面色阴柔的关航听完关六少的汇报之后,缓缓开口:“方棠行事一贯不管不顾,更何况这一次瞿老过世了,那些人来闹事,方棠只是将他们看管起来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要是关航来处理,他可不会这么温柔,只要将于家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给抓起来,当着于家人的面好好的教训一顿,他倒要看看于家人敢不敢再闹事!
“大少,我们关家和封指挥是合作关系,我们可以帮忙压一下事态。”关六少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不过眉宇之间倒多了一份平和和淡定。
或许是因为和关航说开了,放弃了关家继承人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后,如今的关六少是关航的心腹之一,在关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关航这个继承人高傲不可一世,但同样精明锐利,而关航身上最好的一点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关六少也不可能死心塌地的效忠关航。
关航俊美阴柔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薄凉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不管幕后人打算怎么算计方棠,他的出发点就错了,瞿老过世,方棠不管做的多过分,可也是一份孝心,说起来也是至情至性,而幕后算计方棠的人则落了下乘。”
利用瞿老的丧礼来算计方棠,幕后人的眼光真够短浅的!
死者为大!更何况瞿老身上的光环可不少,这事闹大了,上面那些老一辈知道消息了,绝对是护着方棠,即使他们可能都不认识方棠。
关六少愣了一下,揣摩了关航话里的意思后,微微吃惊,“大少,你说方棠是任由他们算计闹事?从而给自己博取一个孝顺的名声?”
也对,如今掌权的可都是老一辈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死后,还有人借着自己的丧礼来谋算来闹事,方棠此举也许不合法,但完全合乎情理,更合了那些老一辈子的心理。
关航半眯着丹凤眼思虑着,他和方棠的几次接触并不算愉快,不过爷爷说的很对,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方棠对瞿老如此孝顺,至少人品没有问题。
“我对方棠不够了解,她不一定有这样的心思,但封掣可不是善茬,更何况之前袁老来长源就借住在方棠那里,这事其他人不管,袁老肯定会过问。”
关六少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瞿宅一趟,顺便将于家的事压一压。”
在庆州,还容不得暗中那些人撒野,再者关家和封掣原本就是合作关系,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可以让袁老另想眼看,这对大少以后接管关家大有裨益。
关六少先回了一趟别墅,毕竟要去吊唁,总得换一身衣服,刚走进客厅,便看到一道身影快步迎了过来。
即使在家里,罗夕瑶也是一身得体的妆容,今年秋款的淡紫色裙子,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别了一支白玉簪子,脸上同样是精致的妆容,再加上白色高跟鞋,罗夕瑶此刻去参加高端宴会也完全可以。
“老公,你回来了?我刚好在喝下午茶。”身为时尚界的女王,即使之前因为对付方棠而遭了一些罪,不过因祸得福的嫁给了关六少,罗夕瑶是前所未有的春风得意。
关六少神色冷淡下来,让原本俊朗儒雅的面容也显得冷漠了许多,避开罗夕瑶伸过来的手,关六少漠然开口:“我要出去一趟,你自便。”
说完之后,关六少径自向着楼上走了去,而他身后,罗夕瑶脸上的的笑容僵硬的扭曲着,总是高傲的眉眼里染上一股怨气和戾气。
从豪门到世家,这是质的改变!等以后生下了儿子,自己关家六夫人的位置就稳了!可是罗夕瑶没想到儒雅温和只是关六少的假象而已,她的那点心机手段早就被看穿了。
尤其是关钰借着身体不好这个借口,从结婚开始两人就是分房而睡,这让罗夕瑶愤怒的要发狂,偏偏关钰对她不假颜色,罗夕瑶如今更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半个小时之后,瞿宅。
灵堂里,看着素面朝天、面容憔悴的方棠,关钰忽然感觉比起盛装妖艳的罗夕瑶,他更喜欢方棠这样单纯干净的。
来的瞿宅的路上,关钰也在思考着,方棠到底是不是借着瞿老的丧事博取老一辈的好感,给自己扬名。
但此刻,看着她染着血丝盛满悲恸的双眼,关钰知道自己猜错了,“方小姐,节哀。”
方棠还了礼,刚要开口却见老管家匆匆从门外来了,面色有点的难看。
而老管家身后则跟着一身盛装的罗夕瑶,好在她虽然妆容精致,但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否则即使知道她是关家六夫人,老管家也要将人拒之门外了。
“你怎么来了?”关钰一惊,眉头紧蹙的看向罗夕瑶,她竟然跟踪自己!
这也就罢了,看罗夕瑶这一身华丽的裙子,再看着披麻戴孝的方棠,关钰要不是涵养好,他真的让保镖将罗夕瑶给丢出去了,她既然跟踪自己知道自己来的是瞿宅,就应该换一身衣服。
“我来吊唁瞿老。”罗夕瑶装作一脸的悲切之色,可眉眼里却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自己嫁到了关家,而方棠呢,她的靠山竟然去世了。
一想到之前在方棠身上遭受的那些屈辱,罗夕瑶恨不能一点一点的向着方棠讨要回来,好在她还顾虑一旁的关钰,不敢太放肆。
“方棠,你节哀,瞿老虽然走了,可你也要保重身体,你看你现在瘦的,风一吹就能吹走了,现在不是古代,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的老规矩,你多少吃点肉补补身体,否则丧礼要七天呢,你这身体可撑不住,到时候你倒下去医院了,不是让瞿老走的不安心吗?”
罗夕瑶含沙射影的嘲讽着,居高临下看着跪着守灵的方棠,眉眼里的笑意差一点没有压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一点都不错!
推断出关钰来的是瞿宅,罗夕瑶在车上还特意补了个妆,就是为了来膈应方棠。
抬起头,看着嘴角勾起笑容的罗夕瑶,方棠漠然的收回目光,清冷的声音冷漠而无情,“王管家,将人赶出去!”
“方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关家六夫人!”半点没被吓到,罗夕瑶高傲十足的反驳了回去。
赶自己走?也要看方棠有没有这个本事!在庆州这地界上,谁敢将自己赶走!这不是打关家的脸。
“你给我闭嘴!”看着洋洋得意的罗夕瑶,关钰厉声一斥,一把抓住了罗夕瑶的胳膊,力度之大,让罗夕瑶吃痛的嘶了一声。
“方小姐,失礼了!”关钰沉声道歉,随后不等罗夕瑶反应,粗暴的拖着人往灵堂外走了去。
关六少在庆州的名声极好,说是君子端方也不为过,罗夕瑶之前参加宴会,没少被那些千金名媛羡慕嫉妒,可这还是罗夕瑶第一次看到关钰脸色如此冷酷可怕。
等罗夕瑶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被关钰拽出了瞿宅之外。
“将人锁在车里!”关钰冷声丢下话,将罗夕瑶直接推给了一旁的保镖,随后转身向着瞿宅走了进去。
关家的保镖自然不会怕罗夕瑶的威胁,将愤怒叫嚷的罗夕瑶推到了车后座,然后锁上了车门。
“关钰!”汽车后座里,罗夕瑶精心保养的双手用力的拍打这车窗,可惜关钰却径自进入了瞿家大门。
方棠那个贱人!罗夕瑶知道没办法离开了,只能不停的诅咒着方棠,狠辣的目光透过车窗盯着挂着白灯笼的瞿宅。
对于能嫁给关六少,罗夕瑶睡着了都能笑醒了,不过她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花痴,婚事来的太突然,罗夕瑶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后来罗家也派了人打探,唯一能得到的线索就是关钰做错了事,惹怒了关老爷子,所以关家为了惩罚关钰,才将罗夕瑶嫁给了她。
罗家也就在娱乐圈有点的势力而已,和关家比起来那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关钰也没办法从罗家获得任何帮助,自然不可能威胁关航继承人的位置。
关钰和罗夕瑶结婚并没有举办盛大的婚礼,只是两家人吃了饭而已,外面的朋友都没有邀请,关家对外的说法是关六少身体不好,等以后痊愈了再补办婚礼,可这以后只怕也是个未知数!
再次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车窗,罗夕瑶在暴怒之后慢慢冷静下来了,凭着关六少的身份,他何必对方棠这么客气?甚至还这样简单粗暴的对自己。
一想到在方棠这个仇人面前丢了连,罗夕瑶再次狰狞的扭曲了表情,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从包里拿出手机,罗夕瑶快速的拨通了罗父的电话,自从被罗家放弃之后,罗夕瑶对罗家人就充满了痛恨和怨怼。
大哥二哥平日里多疼爱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放弃自己了!而自己嫁到关家之后,他们立刻又摇着尾巴巴结上来了,还真是可笑。
“爸,我需要你帮忙查一点事。”罗夕瑶态度高傲而无礼,完全不像是和自己父亲说话,更像是在吩咐手下。
罗家的势力在娱乐圈,不但有钱,而且罗家也有庞大的关系网,三教九流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所以罗家要查什么事情还是比较容易的。
交待罗父调查一下方棠的事之后,罗夕瑶咔嚓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一想到关六少对自己如此冷心绝情,甚至不愿意和自己圆房,罗夕瑶攥紧了掌心里的手机,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他该不会是看上方棠了吧?
完全不知道罗夕瑶已经将方棠当成了假想情敌,重新回到灵堂后,关钰再次向方棠道歉,“方小姐,刚刚的事非常抱歉。”
方棠知道关钰不可能带着罗夕瑶来灵堂捣乱,也没有迁怒到他身上,只是态度依旧显得清冷而疏离,“关六少严重了。”
关钰说明了这一次的来意,“于家的那些人我会找一个理由将人暂时看管起来,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来瞿宅捣乱。”
方棠虽然带了不少保镖来了瞿宅,可幕后人既然有心算计,这点保镖肯定不够用。
封掣那边也没有理由派人过来帮忙,毕竟还有欧阳家和窦家虎视眈眈的,所以关家出面更为合适,也最有用。
“那就麻烦了。”方棠领下这份情,目前最重要的是确保丧礼的正常进行,其他的事等丧礼之后再说。
关钰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的瞿宅,甚至没有管车子里的罗夕瑶,直接上了另一辆车回关家大宅了。
在车上,关钰就打了电话出去,“唐涛,你带些人过去金曲路瞿家的别墅,里面有些人给我看牢了,不用动手,吓唬吓唬他们就行,关上一个星期。”
“是,六少,需要带些好手吗?”电话另一头的唐涛问了一句,明面上他并不是关家的人,唐涛经营着一家保全公司,武力值绝对是杠杠的,但关家很多事都是以唐涛暗中处理的。
想到贪婪的于家众人,关钰笑着接过话,“不用,就是一些普通人,吃喝供应着就行了。”
入夜,被看管在别墅里,手机都被搜走了,门窗也都被锁上封死了,而且院子里还有几个彪形大汉守着。
尤其是看到他们腰侧的武器后,于家人就歇了撒泼闹腾的念头,钱再好,可也要有命去花。
“老头子,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于老太急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通过窗户外瞄了一眼院子里的保镖,于老太又是气又是无奈。
“是啊,爸,我们这一次来庆州,机票一个人就小一千了,回去就算坐高铁那也要六七百,这什么都没有捞到,我们就花掉了两万多了。”于老大粗声粗气的嚷了起来,一想到这两万多块钱,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好了,都闭嘴!”身为一家之主的于老头绷着脸发火了,眼中迸发出熊熊的怒火,“那可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几千万甚至上亿,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就算软禁了我们,可总要将我们放走,到时候我们就找律师起诉!”
一想到钱,于家人目光再次火热起来,只可恨他们之前不知道方棠的存在,否则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对保全公司的人而言,看守于家人的工作绝对是最轻松的,几个贪生怕死的怂货,将上衣往上一提,露出腰间的武器就将人吓的够呛,估计打开了门他们都不敢跑。
“抽一根。”院子里的大汉笑着将香烟丢了出去,这么轻松的工作就当是休假了。
黑暗里,几道身影借着夜色的掩盖迅速的翻过围墙进了别墅,这别墅一直闲置着,院子里杂草都一人高了,有了这个天然屏障的掩护,接二连三的人潜入了进来。
“动手!”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后,早已经准备好的敌人迅速的向着保全公司的人扑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而且都是往要害处攻击,绝对都是些老手。
另一边,瞿宅里,方棠原本要继续守灵,可最终还是被蒋韶搴劝服了,毕竟明天宾客都要来瞿宅吊唁,方棠没有好的体力,明天只怕都支撑不住。
“我替你守着,这都一点多了,你去休息一下。”蒋韶搴心疼的抚着方棠瘦下来的脸颊,好不容易养了一点肉,短短几天就瘦没了。
“明天我来守灵你休息。”方棠说了一句,看蒋韶搴点头同意了,这才向着外面走了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凌晨三点多,邋遢大叔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守灵的蒋韶搴低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于家人被劫走了。”
蒋韶搴凤眸里杀机一闪而过,沉声开口:“山田家族的先天高手出现了吗?”
害死瞿老的凶手绝对是山田家族的人,蒋韶搴虽然派了封掣在长源盯着,不过山田-杏子那边并没有出现可疑人。
蒋韶搴怀疑对方来了庆州,所以才让人将于家的人关押起来,引诱对方出现。
“应该出现了,关钰派了保全公司的人守着别墅,暗中潜入的敌人虽然有二十多个,但战斗结束的太快,只不过对方是高手,我们的人没有发现踪迹。”邋遢大叔负责的是瞿宅这边的安全,并没有过去别墅那边。
不过即使他去了,一个先天中期的高手,邋遢大叔也应付不了,“刚刚启动了放在于家人身上的定位器,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如果要破坏明天的丧礼,没有比于家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个先天高手可能还在暗中保护于家人,等到天一亮,瞿宅有宾客来吊唁,到时候将于家人送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方棠总不能再将人抓起来。
就在此时,邋遢大叔手机响了起来,一看上面的定位软件,邋遢大叔不由错愕一愣,“BOSS,于家人……”
“是不是来了瞿宅这边。”蒋韶搴站起身来,凤眸里一片凌厉的杀机,再没有比用凶手的鲜血祭奠瞿老更好的方式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罗夕瑶还真够聪明的!”邋遢大叔嗤了一声。
这幢明朝时期的古宅占地一千多平米,而瞿宅只占据了东边这个四合院,剩下的地方成为了旅游景点,只不过因为瞿老的丧事暂停关闭了。
罗夕瑶派人劫持了于家人,然后把他们送到这边,关六少就算派人去找,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而且这会都凌晨三点多了,等四五个小时就有人来瞿宅吊唁,到时候于家人出现还能杀个措手不及。
“你替我守着灵堂。”蒋韶搴冷成丢下话,修长的身影走向门外,瞬间就消融在夜色之中,夜风吹过,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暗黑,却是杀人的最好时机。
而另一边,惊魂未定的于家众人呆愣愣的站在屋子里,古色古香的布置,让于家众人瞬间聚拢到了一起,为什么有种进了鬼片的感觉,这分明是古代的客厅,会不会有穿着绣花鞋的女鬼出现?
看着吓的半死的于家众人,站在一旁的男人冷声开口:“我家先生得到过瞿老的帮忙,不愿意瞿家的财富被外人谋夺,所以才派了我们将你们救出来,这里就是明朝古民居,东边就是瞿宅,明天早上你们出去后就能去瞿宅吊唁了。”
男人说完之后就向着门外走了去,脚步一顿的丢下警告的话,“外面有人在找你们,不想死的就不要出去。”
第177章 亲朋吊唁
没有月色的深夜显得格外寂静,蒋韶搴先天高手的气息没有收敛,所以当他进入古民居的庭院后,蒋韶搴脚步一顿,深不见底的凤眸向着暗处看了过去。
夜风刮过,遮蔽月亮的云层被吹开了,惨淡的银色月光洒落下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庭院被照亮了,在悠长的九曲回廊里,有木屐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诡谲瘆人的响了起来。
蒋韶搴眼神漠然的看着渐渐走近的身影,来人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穿着东洋的传统服饰,腰间佩戴着武士刀,看着就是一个矮小的干瘦老头,可他双眼却迸发出一股阴冷骇人的杀气,似乎天地间的生命都在他的生杀予夺之下。
“贵国有一句话,越是聪明的人死的越早。”老头的中文听起来生硬而干巴,说话的同时,缓缓抽出了武士刀,阴亮的刀身在月光映射下显得更为锋利。
即使对方身上嗜血的杀机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站在庭院里的蒋韶搴神色依旧淡漠,低沉的声音响起:“这片土地不埋葬东洋人,你死后,我会让人将你的尸体丢回东洋。”
“可惜了。”老头并没有蒋韶搴的话而愤怒,或许在他的眼里蒋韶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老头缓缓开口:“我是山田一树,死在我刀下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你死得其所!”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山田一树身影陡然向着蒋韶搴袭来,银色的刀身凌空一斩,先天高手的元气隐匿在刀锋之中。
刀锋之利在于进可攻、退可守,夜色里,道道刀光透着杀机,赤手空拳的蒋韶搴只是在被动的防守,不停的后退再后退……
山田一树倨傲的看着精准躲避自己每一次攻击的蒋韶搴,在同辈人之中,他绝对称得上第一人!
“你很强,可惜这也是你的催命符!”山田一树的声音里透着倨傲之色,冰冷的杀机比起之前更甚了几分,先天中期的修为陡然爆发而出。
再次攻击的山田一树速度快到了极致,一瞬间的时间里,蒋韶搴似乎被一片银亮的刀光剑影笼罩着,无处可退,只有一死!
银白的月色之下,蒋韶搴却忽然正面迎击而上,可当刀锋向着他的脖子横劈而来时,蒋韶搴似乎认命了,双脚站定在原地,却没有再避让。
山田一树再次调动元气,似乎已经看到蒋韶搴被一刀砍掉大好头颅的画面,可就在刀锋要碰到蒋韶搴脖子的一瞬间,他右手精准的抓准武士刀,在山田一树震惊的目光里,咔嚓一声响起。
“不可能!”伴随震惊而惊恐的喊声,被蒋韶搴折断的半截刀刃向着山田一树的胸口刺了过去。
进入先天,元气外放可以成为杀敌的利器,同样外放的元气笼罩在周身则是最坚不可摧的盔甲!
蒋韶搴看似普通的一刺,却是修为的绝对碾压!
黑暗里,山田一树似乎听到元气盔甲碎裂的声音,尖利的刀刃直接刺破衣服扎到了肌肤血肉之中。
夜色之下,蒋韶搴神色冷厉而漠然,左手一拳同时击中了山田一树的腹部,力度之大,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到了庭院里粗壮的树干上,砰一声跌在了地上。
“咳咳……”佝偻的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山田-一树涣散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庭院中间负手而立的蒋韶搴,“这不……不可能……”
先天中期的高手放到任何国家都能横着走,如果今天出现的是同样年纪的老者,山田一树必定不会轻敌。
可是蒋韶搴太年轻了,这个男人在山田一树眼里不过是徒子徒孙之辈,他能突破到先天已经惊为天人!
也正是发现蒋韶搴如此年轻却已然是先天修为,所以山田一树才会现身,才会想着斩杀了蒋韶搴这样的青年高手,否则日后让他成长起来,必定是东洋之患!
可山田一树完全没有想到蒋韶搴最后展露出的修为根本不是先天初期,而是同样的中期,元气甚至比自己更为雄厚!
冰冷的凤眸看着呕血的山田一树,蒋韶搴冷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人处理了,尸体送回山田家族!”
即使斩杀了山田一树这样的高手,可蒋韶搴明白瞿老之死是方棠心底的伤痛,山田一树的死亡也无法减轻这痛苦。
丢下话之后,蒋韶搴迈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凌晨最黑暗的时刻。
“哈哈……”悲怆的笑声嘶哑的响了起来,山田一树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修为竟然会沉沙折戟,此刻背靠着树干,整个人似乎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在支撑着。
山田家族如果知道暗杀瞿老的代价是折进去了山田一树这样家族的顶尖高手,他们绝对会悔不当初。
暗中,两道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蒋家的亲卫,两人向着山田一树走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两个亲卫只感觉眼前一花,原本已经等死的山田一树突然暴起攻击,好在他的速度虽然快,蒋家亲卫接受过最严酷的训练,反应速度同样极快,两人迅速后退避让开了。
山田一树却是佯装攻击,身体猛地往后逃窜而去,先天中期的高手,即使重伤之下,可他们的速度也不是内劲修为的将家亲卫可以追上的。
“大少。”两个亲卫没有追过去,而是向着去而复返的蒋韶搴走了过去。
“把这里的痕迹清理一下。”蒋韶搴沉声开口,眉宇之间透着几分深思之色,山田家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瞿宅,蒋韶搴刚回到灵堂,方棠刚好走了过来,峻冷的脸庞上眉头一皱,小棠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虽然蒋韶搴的神色变化很细微,方棠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担忧,不由的开口:“我只是睡不着了。”
蒋韶搴大手轻轻的抚上方棠的清瘦的脸颊,小棠根本是通过自虐来减轻心底的自责和内疚,不管瞿老的死是意外还是谋杀,小棠依旧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抬手握住了蒋韶搴的大手,看着他紧绷的峻脸,方棠声音轻柔了几分,“你不在我睡不着。”
一瞬间,蒋韶搴一扫峻脸上的冷肃之色,“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陪我睡一下。”
黑暗里,站在灵堂门口,邋遢大叔看着并肩离开的蒋韶搴和方棠,一把狗粮塞的邋遢大叔再次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恋爱果真是人疯狂,小棠这冰冷冷的性子也知道说情话了,关键这么黏糊糊的情话,BOSS竟然也艾听,这还是自己认识的BOSS和小棠吗?
卧房里,方棠没有一点睡意。
蒋韶搴受过专业训练,别说一晚不睡,就算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依旧能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所以此刻两人并没有休息,只是相拥靠坐在沙发上。
“山田家族是不是真的能从古董文物里提取到金色元气?”听完蒋韶搴的话之后,方棠低声开口:“之前寻找宋代古墓,还是这一次韦家密室里的古董,包括爷爷这里有瞿家三代的收藏品,山田家族下了血本。”
方棠蜷缩着身体在蒋韶搴怀抱里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依靠着,“韦家密室里的东西都登记过了,即使宋家借着史玉才的手用高仿的赝品替换了,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要想将这些古董换成钱,只能让山田家族收购。”
用赝品替代了真品,到时候可以说韦家密室里就是高仿的赝品,没有鉴定师做详细的鉴定,韦家人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但如果有真品在市面上交易,那之前的借口就不攻自破了,唯独山田家族将这些古董带回东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这些古董肯定另有他用,否则绝对不值山田家族派出一个先天中期的高手。
蒋韶搴下巴亲密的抵在方棠的头顶处,一手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把玩着,沉声开口道:“金色元气是特例,而且不是每一件修复的古董里都蕴含金色元气,我已经派人盯着山田家族了,山田一树这边也派人过去了。”
金色元气具有治愈作用,蒋韶搴虽然不认为山田家族能从古董文物里提取金色元气,但还是有了这方面的推断,因此之前战斗的时候,蒋韶搴虽然重伤了山田一树,但并没有给予他致命的一杀。
以蒋韶搴行事的谨慎,他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要试探山田一树,果真,那样濒临致死的伤势之下,山田一树竟然还能聚集力量逃走,这说明他身上肯定有特殊。
!分隔线!
当天亮了起来,瞿宅的保镖和佣人都早早起来忙碌起来,今天至少有上百的宾客来瞿宅吊唁,这绝对是忙碌的一天。
“常大哥,隔壁那些于家人不处理吗?”保镖低声询问着邋遢大叔,若不处理了,一会等吊唁的人来了,于家人肯定要出来闹事。
邋遢大叔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隔开的古民居,粗犷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多调一些人过来守在大门口,他们要闹就让他们在大门口闹,进不了宅子。”
看着不明白的手下,邋遢大叔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眼中迸发出狠厉的凶光,“进不了灵堂就行,BOSS就是要杀鸡儆猴,用绝对的武力镇压,让那些牛鬼蛇神明白即使瞿老走了,小棠可不是他们能欺负的,想要闹事,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全身而退!”
将于家人看住了,的确能避免闹事,可没有于家人,幕后的人只怕还会指使其他人来闹事,防不胜防之下,还不如干脆将于家人提溜出来,让暗中的人看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手下也听明白,只不过这分寸该怎么把握,“那一会动手的时候?”
“别将人弄死了就成,断条胳膊或者断条腿,于家人就老实了。”邋遢大叔朗声一笑的接过话,听说古骅在弋州就挺老实了,再也不敢瞎蹦跶了。
同一时间,关家老宅。
忙碌了一整夜没有休息,原本身体就病弱的关钰看起来更为的疲惫,灌了一杯黑咖啡,人倒是精神了一些。
“六少,偷袭我们的都是些老手,而且其中还藏了一个高手。”唐涛没想到竟然会搞砸了,他也派了十多个人守在别墅里,再者庆州谁不知道他的保全公司是给关家服务的。
可即使如此,还有人敢动手将于家人劫持走了,唐涛丢了脸不说,关键是事情没办好。
同样一夜没睡的唐涛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六少,要不我安排人守在瞿宅的几个入口处,只要于家人出现立刻将他们控制起来。”
“不怪你,敢不将关家放在眼里,你没有防备也正常。”关钰温和的开口,唐涛的手下再厉害也只是普通武者,而偷袭的人里估计有内劲武者,这可是大手笔,看来幕后人是铁了心的要破坏瞿老的丧礼。
“你先将几个路口都安排了人,具体要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关钰又交代了几句,于家人要怎处理还要看方棠的意思。
唐涛点了点头,刚要开口,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看是关航过来了,关钰和唐涛同时站起身来。
“大少,昨晚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好。”关钰率先开口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一旁的唐涛微微一怔,眼中有着感激之色一闪而过。
关航行事赏罚分明,事情搞砸了,若是惩罚下来,唐涛也认了,可关钰揽下了责任,唐涛至少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还能将功补过。
“的确是你的失责。”坐在沙发上的关航阴柔的脸上蒙上了一双霜寒之色,前脚示好方棠,后脚就搞砸了,丢的是关家的脸,是关航的脸。
关钰没有开口辩解什么,不管偷袭的人多强,事情没办好就是没办好,再多的解释都是借口。
关航勾着嘴角阴冷的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关钰直截了当的开口:“偷袭的人是马刀。”
“什么?”关钰和唐涛震惊的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刀可以说是玩命之徒,也是个内劲武者,庆州不少家族都向着马刀抛出了橄榄枝,可是马刀不愿意受雇于人,开了一家酒吧和赌场,手底下收了一批人,人数不在多而在精,都是马刀亲自训练出来的,生意做的也算顺风顺水。
商场上,有些家族要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又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都会花重金找马刀处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家族和一些人都欠了马刀的人情。
再加上马刀做的谨慎,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因此马刀一直安然无恙,没有人动他,可外界不清楚,关钰和唐涛都知道马刀实则是罗家的人,据说是罗父当年曾经救过马刀一命。
如同关家养着唐涛和他的保全公司一样,马刀也是独立的小团伙,但实则他是罗家的人,如果是马刀劫持了于家人,那能命令他的只有罗家人。
“大少,是我的错。”关钰真没想到罗夕瑶敢这么大胆,她跟踪自己不说,竟然还敢让马刀救走了于家那些人,罗夕瑶这是成心要和方棠过不去。
关航倒也没多生气,“你也别在意,等过段时间你和罗夕瑶离婚,我们关家可不敢要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关航阴柔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就因为想要报复方棠,竟然敢暗中动手破坏关家的计划,罗夕瑶幸好也就这点本事,她要是掌权了,那是不是还要觊觎关家继承人的位置!
“方棠那边?”关钰再次开口询问,没有将离婚的事放在心上,原本他和罗夕瑶就是相敬如冰的相处,再者娶了这样一个妻子,也是为了让大少明白自己投诚的决心。
但罗夕瑶如此胆大妄为,关钰自然不敢再将她留在关家,能离婚是最好,关钰虽然对婚姻没多少期待,可娶一个让自己看顺眼的妻子,总好过罗夕瑶这样自作聪明的。
“方棠不是善茬,瞿宅那边至少有四五十个保镖,别说于家人了,就算马刀亲自带着人过去,那也是有去无回。”关航摆摆手示意关钰不用管这事了,左右方棠不会吃亏的。
等关航离开之后,关钰对着唐涛开口:“你还是带人过去布置一下,如果需要帮忙也是有备无患。”
“是。”唐涛领下命令快步的离开了。
瞿宅门口,吊唁的宾客将车子停在了古民居这边的停车场,随后向着瞿宅走了过来,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而已。
而此刻,围墙旁已经摆满了花圈,瞿宅门口赵馆长带着王管家正在接待来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闵老,您老过来了。”赵馆长快速的迎了过去,今天来吊唁的人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而闵老虽然隐退多年,也是古玩圈里举足轻重的老一辈,同样也是八十多的高龄。
身材微胖的闵老拒绝了身侧晚辈的搀扶,神色里透着悲怆和伤痛,拍了拍赵馆长的肩膀,“有你在也好,那孩子太年轻,否则老瞿走的都不安心了。”
“这都是应该的。”赵馆长赶忙回了一句,小棠是年轻,好在蒋韶搴能担得起事,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的,至少能让瞿老走的也是顺顺当当的。
等闵老进去之后,安欣颖赶忙将茶杯递了过来,“老师,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没事。”赵馆长眼中有着欣慰之色,瞿老收了一个好孙女,自己也收了一个好徒弟,不但有鉴定天赋,同样的孝顺。
刚休息不到一分钟,看到走过来的几人,赵馆长脸色微微一沉,一旁安欣颖抬眼一看,“是毛老。”
从外地赶过来吊唁瞿老的有些是真心实意的,类似闵老这样都八十多岁了,依旧过来送老友一程。
但也有和瞿老不和的一些人,人走茶凉,瞿老还活着,那些人忌惮瞿老的威望,自然不敢太放肆,可是瞿老过世了,毛老过来吊唁绝不是缅怀瞿老的去世,更多的是来幸灾乐祸的。
“小赵啊,姓瞿的走了,你倒是充当孝子贤孙来了,是不是看上瞿老头那点收藏?”同样是年过八十的老者,可毛老脸上没有慈和平淡,反而充斥着一股子戾气和怨气。
不想在瞿老的丧礼上闹出事来,赵馆长示意安欣颖进去通知方棠一声,神色冷淡的回答:“毛老里边请,逝者为大,毛老还是留点口德。”
搀扶着毛老的年轻男人看着也不到三十岁,眉宇里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对着赵馆长却是半点礼貌都没有,直接指着他鼻子叫骂起来,“你敢和我爷爷这样说话?”
毛老和赵馆长一个是修复师一个是鉴定师,两人不在同一个领域,再者赵馆长人脉关系广,又收了安欣颖这个小徒弟,背后是安氏集团。
所以赵馆长虽然小了一辈分,却不需要对毛老多恭敬,至多是面子情的客套而已。
“我和你爷爷说话,没有你插嘴的资格。”赵馆长冷声斥了一句,毛老年长,他要逞口舌之快,赵馆长不好说什么,可毛家的小辈也太过狂妄了。
“你说……”小青年叫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危险的声音给打断了。
“赵馆长,有人来捣乱吗?”邋遢大叔快步走了过来,魁梧健硕的身材,粗犷的布满杀气的脸庞,此刻邋遢大叔没有收敛气势,那股子血腥的杀气直接对着小青年席卷而去。
看着危险的邋遢大叔,再看着他身后同样彪悍的保镖,小青年脸色一白,却是不敢再开口,明眼人都看出这些人不好惹。
毛老脸色一沉,言语刻薄的怒斥,“这里是瞿宅还是土匪窝?”
“毛老如果是来吊唁的,里边请,如果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馆长态度强势而冷硬,自己担下了这个恶名,方棠还年轻,赵馆长自然要维护她的名声。
从停车场开始,整幢瞿宅都是黑色西装的保镖在维护秩序,同样的,如果真有不长眼的,这些人也不会客气。
“闵老,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我让人送你过去。”蒋韶搴亲自将闵老搀扶出来,瞿宅不算大,所以很多人鞠躬悼念之后,和方棠简单的说几句就先离开了。
闵老这些和瞿老关系亲厚的老友,除了今天的吊唁之外,等到出葬那天也会过来送瞿老最后一程,所以蒋韶搴早就将古民居一条路之隔的五星级酒店包了下来,闵老他们可以在酒店休息暂住几天。
“小棠瘦了不少,你多劝劝她,老瞿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这孩子折腾自己,我们老了,不在乎这些规矩,你们小辈身体好好的就行。”闵老缓缓的开口,交待蒋韶搴照顾好方棠。
能感觉到闵老对方棠的关怀,蒋韶搴冷厉的气势收敛了许多,“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小棠的。”
闵老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方棠身影单薄的跪在灵堂里,苍白清瘦的小脸,染着血色的双眼,孱弱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吹倒。
老瞿走了,不能给这孩子保驾护航,再加上老瞿当年也有不少的敌人,他们只会将矛头对准小棠这孩子,闵老之前是真的担心。
若是小棠如果没有天赋也就罢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如今的修复圈宋家独大,如今看到蒋韶搴,闵老倒放心不少了,至少他能护住小棠。
一出了瞿宅的大门,看到赵馆长面前找事的毛老,闵老胖胖的脸一沉,“毛修志,你要是来吊唁也就罢了,你要是来闹事的,别怪我们几个老家伙不客气!”
毛老在修复圈可谓是臭名昭著,当年他借着修复的机会,多次用高仿的赝品替换了客户的真品,这些客户都是些普通人,拿出来修复的也是祖传的东西,修复好之后,根本不知道东西被调换了。
最后,还是瞿老发现了,搜罗了证据最后将毛老赶出了修复圈,让毛老名声扫地,不少人都知道了毛老的臭名,自然不会找他修复东西,也不会再上当受骗。
毛老不能接活,只能教授徒弟,让徒弟出去接活,可即使如此也不敢说出毛老的名头,这样过了十多年,几个徒弟也比较有天赋,毛老才重回修复圈,他和瞿老也算是死仇。
毛老不敢和闵老正面刚,即使回到修复圈,毛老的名声和地位和闵老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只能梗着脖子开口:“我是来吊唁的!”
蒋韶搴警告的目光看了过来,肃杀凌厉的煞气直看的毛老几人脸色苍白,身体甚至瑟瑟发抖,蒋韶搴这才冷声开口:“你们两个亲自送毛老去灵堂。”
“是。”两个保镖走上前来,抬手握住小青年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痛的小青年啊的一声惨叫,手也松开了。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毛老,这架势就算给毛家人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闹事。
“你们!”毛老气的浑身直发抖,知道瞿老意外过世之后,毛老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他也觊觎瞿家三代的收藏。
方棠再有天赋毕竟也是个小姑娘,毛老来庆州吊唁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也打着这些收藏品的主意,谁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此时,三辆面包车停在了马路上,随着车门的打开,十多个披麻戴孝的人下了车,然后哭嚎起来,几乎是三步一跪的向着瞿宅过来了。
这会是早上十点,来吊唁的宾客数量最多,于家人这么一哭号,让不少人都诧异的一愣。
瞿老一辈子没结婚,也就今年收了方棠这个孙女,可看眼前这些披麻戴孝的人,守的是亲属小辈的丧事规矩。
“表哥啊,你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吧,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亲的血肉家人那,可现在被逼的都没办法给你磕头守灵了……”于老太身材肥胖,虽然昨晚上受到惊吓了,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吃饱喝足了,这会哭嚎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没天理啊,不让我们亲属来守灵,还将我们绑起来啊,这是要谋财害命啊。”于老太这么一哭,几个于家女性跟着哭了起来,都穿着短袖衫,露出手腕上明显的淤痕。
估计是忌惮邋遢大叔这群保镖,于家人不敢往里面冲,就在大门口跪了下来,又是磕头,又是烧着草纸冥钞,不时迎风撒了几把白色的花钱,伴随一阵一阵的哭喊声,大门口的人也渐渐听明白了。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不让瞿老头的亲属来守灵,还将人扣押起来了,这是担心被抢遗产吗?”毛老阴阳怪气的嘲讽出声,他不敢闹事,可有人来闹事,毛老是喜上眉梢。
“不管怎么样,至少让人进去磕个头。”有人低声说了一句,这些既然是瞿老的表弟和弟媳妇还有侄子辈、侄孙辈,总不能将人拦着不让进门吊唁。
“是啊,有什么矛盾也等瞿老丧礼之后再说。”旁边的人附和的点了点头,他们吊唁瞿老是真,嫉妒方棠能继承瞿家三代人的收藏也是真,此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然要说上几句。
得到了消息,方棠让老管家代替自己守在灵堂里,此刻神色清冷的走出了瞿宅,看到方棠这个正主了,于老太更卖力的哭嚎起来。
“表叔啊,我们想要给你磕个头,尽个孝,可我们这些晚辈没用啊,我们进不了灵堂。”于家两个儿媳妇和小女儿也立刻哭喊起来,不时抹着眼泪。
于老头在察言观色之后,声音嘶哑的和毛老说着话,“老哥啊,你是我表哥的朋友,您给我们说句公道话,我们可是嫡亲嫡亲的表兄弟,现在我表哥过世了,我这个表弟却不能进灵堂,我……”
毛老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公道话”,方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常大哥,将人调过来,他们要祭拜就让他们在这里祭拜,要跪几天就让他们跪几天。”
随着方棠话音落下,十来个保镖快步走了过去,连和毛老说话的于老头也被抓住强制拖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杀人了啊!”于老太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要死人了……”
可惜不管于家人怎么惊慌失措的哭喊,十来个保镖整齐划一的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哭喊的于家人围困在了中间,也不动手,也不打骂,就像方棠说的那样,他们要跪拜就任由他们跪拜,只是绝对不会准许他们进灵堂闹事。
毛老一看这场面,立刻绷着脸,端着长辈的高傲姿态训斥着方棠,“你这小姑娘一点规矩都没有,瞿老头是怎么教导你的?那些是瞿老的表弟和弟媳,也是你的长辈,你也要喊一声表爷爷,你这样土匪作风,瞿老头的棺材板都要……”
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方棠清润的黑眸里一片清冷之色,冷漠无情的看着大放厥词毛老,“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和闲杂人等无关,毛老先生如果是来捣乱的就请离开,这几天庆州人多杂乱,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毛家也要办一场丧事了!”
“你敢咒我爷爷死!”一旁的小青年怒吼一声,刚冲过来要教训方棠,蒋韶搴大手却一把卡住了他脖子,一个用力,单手就将一百多斤的小青年提了起来。
“呜呜……”脖子被卡主,不能呼吸之下,小青年痛苦的挣扎,双手死命的拍着蒋韶搴的手臂,想要掰开他的手指。
可惜蒋韶搴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小青年脸顿时涨的通红,白眼珠子倒翻,离地一尺多高的双脚不停的踢打着,可惜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
别说一旁的毛老,就连其他人都被蒋韶搴的冷血无情给震慑住了,再看着四周那些面容肃杀的保镖,众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有些打瞿家三代收藏品主意的人立刻将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第178章 一出大戏
在毛老的孙子快断气之前,蒋韶搴大手一松,小青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撕心裂肺般的呛咳起来,鼻涕泪水糊在脸上,狼狈到了极点,再没有刚刚要打方棠时的嚣张跋扈姿态。
“你……你们……”毛老铁青着脸,愤怒至极的指着蒋韶搴,可看上他肃杀冷漠的峻脸,毛老心里颤了一下,却是不敢再端着架子大放厥词。
毛老虽然和瞿老是一辈的人,可如果方棠和蒋韶搴不尊老爱幼,只以绝对的武力压人,毛老立刻就怂了,只能颤巍巍的将孙子搀了起来。
闵老和赵馆长一开始还感觉蒋韶搴差一点掐死小青年的行为有些过了,毕竟这是瞿老的丧礼,可看着面色难看却偃旗息鼓的毛老,莫名的又感觉到几分痛快,该,活该!
蒋韶搴先天武者的气势夹杂着血雨腥风般的危险笼罩全场,众人心头骇然,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惊恐感。
“敢在丧礼上闹事的人,如同此桌!”低沉的嗓音冰冷的响起,蒋韶搴一掌拍在了门口的红木桌上,咔嚓一声原本厚实的木桌瞬间散架,齑粉随风飘落。
“嗬!”众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离得最近的几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种实木的桌子,就算用刀斧来砍,估计也要花几分钟才能劈碎,蒋韶搴这轻飘飘的一掌竟然将木桌完全击碎了,关键是地上还散落不少的木屑齑粉,这一掌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骨头绝对会寸寸断裂。
原本哭嚎撒泼的于家十多人此时都静若寒蝉的跪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却是不敢撒泼,钱再好也要有命来花。
在众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下,蒋韶搴转身看向身侧的方棠,原本峻冷霜寒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我们进去。”
方棠点了点头,有了蒋韶搴的震慑,除非真有不怕死的人,否则绝对不敢再闹事。
看到这一幕,赵馆长也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担心有人来丧礼上闹事,瞿家三代的收藏品都被小棠一个人继承,财帛动人心,难保有人会闹事。
赵馆长这把年纪了,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不是他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性,但刚刚于家人闹腾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一旁说风凉话,只不过此刻,这些人恨不能躲到人群后面。
就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之下,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约莫三十岁,画着精致淡妆,戴着眼镜,头发整齐的挽了在脑后,右手拿着公事包,一副职场女强人的精明姿态。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女人步伐不变径自向着于家众人走了过去。
此刻的于家人都跪坐在地上,四周围了一圈保镖,套用方棠的话,于家人要跪也好,要祭拜也罢,方棠不会干涉,但她绝对不会让于家人进入灵堂闹事。
居高临下的看着吓的脸色都苍白的于家众人,女人对着于老头微微颔首,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于老先生你好,我是你律师黎娉婷,关于瞿老遗产的问题将由我全权处理。”
回过神来,想起这一茬的于老头忙不迭的点头,“好,就麻烦你了黎律师。”
“职责所在。”黎娉婷例行公事的回了一句,神色依旧是一片冷然高傲。
她在乎的是这个遗产继承案件的本身,而不是于家人,打赢了这场官司,借着瞿老的死和巨额遗产的噱头,黎娉婷眼中闪烁着蓬勃的野心,日后律师界的NO.1非自己莫属!
原本打算回灵堂的方棠停下脚步,冷眼看着走过来的黎娉婷。
踩着高跟鞋在方棠面前站定脚步,黎娉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锐利的目光打量了方棠一番后,这才态度清高的自我介绍,“方小姐,你好,我是于老先生的律师黎娉婷。”
不等方棠开口,黎娉婷言辞犀利的继续开口:“方小姐,其一,昨天你的保镖非法囚禁我的当事人一家,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身体和精神伤害;其二,你此刻用武力威逼恐吓我的当事人一家,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
黎娉婷说话的语速很快,简短而利落,直接将矛头多对准了方棠,“其三,身为去世的瞿老的亲属,我的当事人一家有祭拜瞿老的权利,不管是从法律还是纲常人伦而言,方小姐你都没有权利阻止!”
方棠平静的看着咄咄逼人的黎娉婷,清冷的声音响起,“说完了吗?”
身为庆州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黎娉婷和很多人打过交道,一双火眼晶晶能看透每个人,所以此刻看着神色冷漠的方棠,黎娉婷眼中有着不屑快速的闪过,这样性格冷漠却不善言辞的人最好对付。
黎娉婷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锐利的目光似乎已经判了方棠的死刑。
黎娉婷挑着眉梢、高昂下巴,语调冷硬的阐述,“根据我国的遗嘱继承法,我的当事人才是遗产的合理继承人,方小姐,即使你称呼去世的瞿来为爷爷,可从法律角度而言,你并没有继承权!”
说到最后,黎娉婷脸上的嘲讽之色几乎都不掩饰,轻声恶意的笑道:“娱乐圈很多人称自己的金主都叫干爹,如果她们都有继承权的话,那这个社会就乱了。”
黎娉婷以为自己此话一出,四周必定会一片附和的嘲笑声,可惜蒋韶搴的震慑力太强,在场的人连呼吸都放缓了,更别提附和了。
“说完了?”方棠再次开口,清冷面容上的无视之色,让胜券在握的黎娉婷脸色一变,不悦染上精明高冷的面容,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
方棠看向一旁的邋遢大叔,语调依旧平静,“常大哥,将人带下去。”
闻言,黎娉婷呆滞一愣,她设想过方棠会如何反驳,可在她这个金牌律师面前,方棠的任何理由都会被一一击破!这是她的主战场,自己就是永胜的女帝王!
可黎娉婷没想到方棠竟然用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声音猛地尖利了三分,刚刚的精明干练似乎皲裂了,“方棠,你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吗?”
“那又如何?”方棠平静的反问,冷漠的神色里透着一股戾气,“就算一不小心将你断了胳膊或者断了腿,只是意外,只是民事赔偿,我也可以请律师。”
“方小姐,你刚刚这番话就是证据,上了法庭的话,意外就变成了恶意伤害!主谋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期!”黎娉婷冷笑的嘲讽了回去。
身为金牌律师,黎娉婷身上带着微型监控探头和录音笔,而且此刻视频和录音已经通过无线网络传输了出去,即使方棠搜身,黎娉婷也不怕。
黎娉婷高傲的昂着下巴,轻蔑的看着不懂法只会逞凶斗狠的方棠。众目睽睽之下,方棠敢对自己动手,黎娉婷就敢将事情闹的天翻地覆!
身为金牌律师,黎娉婷背后也有庞大的人脉关系,再者证据齐全,舆论造势之后,方棠再有钱又如何?更何况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还不是方棠的,她拿什么和自己斗?
“带下去。”蒋韶搴冷声开口,于家的一切都在蒋韶搴的掌控之下,他自然清楚黎娉婷是罗夕瑶找来的。
黎娉婷为了扬名,也为了巴结关家,否则这个这么一个精明又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无权无势的于家人而接下这个案子。
“黎律师,抱歉了。”邋遢大叔懒洋洋的开口,若是平常时候小棠和BOSS不会这样简单粗暴,可非常时期,小棠绝对不会准许任何人在瞿老的丧礼上闹事。
“滚开!”黎娉婷真没想到方棠竟然张狂到这种程度,众目睽睽之下还敢对一个金牌律师动手!
看着粗犷脸上透露出煞气的邋遢大叔,黎娉婷快速的后退了两步,厉声呵斥,“你们知道是谁拜托我接下这个诉讼案吗?你们竟然敢对我动粗!”
看着色厉内荏黎娉婷,方棠顺着她的话问道:“是谁?”
刚刚一瞬间的慌乱已经散去了,黎娉婷站直了身体,冷傲十足的给出了答案,“庆州关家!”
嗬!在场的众人听到关家的名头不由一怔,难怪黎娉婷敢和方棠正面开撕,原来是有备而来的!方棠背后虽然有州卫封指挥的关系,可和庆州关家比起来,封指挥还不够看。
“关家?”方棠想到了罗夕瑶。
黎娉婷笑了起来,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清脆的嗓音也提高了几分,“不错正是关家,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过世了,他的遗产自然要交给亲属来继承。”
黎娉婷也有自己的消息网,她昨天下午和晚上仔细查了一下,虽然查到的资料不多,但黎娉婷却知道方棠和关家有矛盾。
而且据说方丰益这个总议长在关老爷子病重之际,还想暗中支持钱副州,更别提方家那个私生女方芯蕊还折辱了关家的管家,关大少亲自带人将方家别墅给打砸了。
在掌握了这些资料之后,就算关家不主动找上自己,黎娉婷也会主动争取接下这个遗产诉讼案,自己扬名的同时又能攀上关家,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原本吓破胆的于家人又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活过来了,于老头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旁于老二赶忙扶住了于老头。
“我们于家的律师在这里了,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狗腿子还不让开!”后一步爬起来的于老大狗仗人势的怒斥着眼前的保镖。
原来昨晚上那些人说的是对的,只要他们往死里闹,自然会有人给他们于家撑腰,庆州关家都出来了,他们还怕个屁啊!
方棠点了点头示意保镖让开,得到自由的于老头立刻屁颠屁颠的向着黎娉婷走了过来,。
于老头瘦的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贪婪之色,不过还是被他压了压,腆着老脸问道:“黎律师,既然我们这些家属才有继承权,那这古民居还是有瞿家的收藏品是不是都归我们继承?”
黎娉婷是真看不上于家人,不过此时还是开口回答:“等我调查清楚了瞿老的具体情况后,只要没有直系亲属,那么按照继承法,瞿老的所有遗产都归你们于家继承。”
于老头喜不自禁,想要伸手握住黎娉婷的手感谢一番,可看到她明显嫌弃的表情,于老头巴结的笑道,“那一切就麻烦黎律师了,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不过我表哥有不少收藏,到时候我们一定送一件给黎律师当谢礼。”
瞿家三代人的收藏,随便一件拿出来至少几十万的价格,黎娉婷即使心动了,可脸上依旧是不屑一顾的清高之色,“谢礼就不必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爸,那我们就有权利将这个死丫头赶走了!”于老大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要不是忌惮一旁的蒋韶搴,于老大恨不能亲自过去将方棠赶出瞿宅。
于老二鄙夷的看了一眼没脑子的大哥,却是笑着开口:“大哥,不管如何方棠也是表叔收的孙女儿,也算是我们的小辈,之前有什么误会,终究是一家人。”
“老二说的对,都是一家人,再者我们是长辈怎么和一个晚辈计较。”于老头附和着二儿子的话,等拿到遗产了,随便给个几万块钱打发了这个死丫头,这样外人还要赞他们于家仁义。
身材肥胖的于老太此时一脸激动的笑容,拉了拉于老头的胳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们赶快进去吧!”
等进了宅子,就先找到瞿家放古董的房间,然后让两个孙子守着,对了,瞿家宅子里也摆放了不少值钱的古董,到时候也要收一收,否则人多杂乱的,不小心被打碎了,那可是几十万。
有了黎娉婷撑腰,再加上她口中要给于家主持公道的庆州关家,于家人的嚣张气焰又起来了,十来个人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打算先进瞿宅。
邋遢大叔无语的看着自说自话的黎娉婷和于家人,手一挥,七八个保镖走了过来,原本嚣张的于家人一看这些保镖瞬间就怂了下来,蹭一下都躲到了黎娉婷身后,之前吃了亏,他们可不敢和这些保镖硬碰硬。
黎娉婷俏脸一沉,不满的看向方棠,言辞犀利的质问,“方小姐,你什么意思?你还要阻挡于家人进去吗?你不将我放在眼里,难道也敢不将关家放在眼里吗?”
就在此时,两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后,随着保镖打开车门,关钰率先下了车,没有理会车里的人,直接向着后一辆汽车走了过去。
后一步下车的罗夕瑶有些的恼火,曾经那个风度翩翩、君子端方关六少,如今却变得这么冷漠无情,甚至不给自己这个妻子应有的尊重!
但不管心里如何恼火愤怒,下车之后罗夕瑶脸上依旧露出最得体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重悲切之色,她没忘记是来参加瞿老的丧礼的。
“大少。”关钰亲自打开车门。
关航下了车,俊美却显得阴柔脸上露出几分诡谲之色,视线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方棠身上,要论走运,还真没有人比得过方棠,瞿老即使去世了,可瞿家三代的收藏都归了方棠,这些古董很多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暴发户看重的是钱财,而豪门世家则是看重底蕴,瞿家三代的收藏品这就是底蕴。
“关六少来了?”人群里,有人认出关钰来。
身为关家六少,关钰虽然病弱,不过偶尔也会出席一些公开宴会,否则不会传出君子的名声来。
黎娉婷也曾经远远见过关钰一面,只不过她只是个金牌律师,却是没资格和关钰搭话,即使这一次接下于家的遗产诉讼案,也不是关家人直接出面,而是中间人找上的黎娉婷。
至于关航这位关家继承人,在场这些人还真不认识他,来吊唁瞿老的都是文化圈里的人,关航打交道、应酬的至少是安欣颖父亲,安氏集团总裁这样的身份。
但是看着气势俊美不凡的关航,再加上关六少的态度,没有人敢小觑关航。
心里头火热起来,黎娉婷压下激动彭拜的心跳,面带着最得体的浅笑,脚步款款的向着关钰走了过去,礼貌而不失恭敬的打招呼:“关六少,你好,我是黎娉婷,是这一次于家遗产诉讼案的代理律师。”
“原来是黎律师,久仰大名。”关钰温和的点了点头,可是眼中却是一片冷淡之色。
什么金牌律师,竟然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罗夕瑶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黎娉婷也是这样勾引有妇之夫的贱人!
三两步走上前来,罗夕瑶亲密的站在关钰身旁,倨傲的目光轻蔑的打量了一下黎娉婷,“黎律师既然有工作那就去忙工作吧,我老公和我不需要黎律师招呼的。”
黎娉婷自傲是因为她在律师界的名声和地位,是因为她漂亮的五官和精明缜密的大闹,而罗夕瑶敢蔑视黎娉婷,不单单是因为她是罗家的千金,更因为她现在是关家的六夫人。
黎娉婷这样的职场女性就算再强,也只是个打工的,没嫁给关钰之前,罗夕瑶都看不上黎娉婷这样的女强人,更别说如今。
都是聪明的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黎娉婷自然看出罗夕瑶眼底的讥笑和不屑之色,虽然心里头忿恨,脸上却是温雅得体的笑容,“那就不打扰六少和夫人了,我先去忙工作了。”
说完之后,黎娉婷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向着方棠和蒋韶搴走了过去,留给关钰一个前凸后翘的性感背影。
有时候一味的攀附男人,只会让男人看轻自己,将你当成一件玩物,随时可以丢弃,欲擒故纵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手段。
轻蔑的看了一眼死不悔改的方棠,黎娉婷低声对着于老头开口:“那位就是关六少,能不能拿到瞿老的遗产,就是这位一句话的事。”
于老头虽然是个贪婪的性子,但他并不蠢,脑子也很灵活,此时听到黎娉婷的暗示之后,于老头立刻明白过来,随后对着旁边的儿子儿媳妇使了个眼色。
关航和关钰刚迈开步子,于老头带着于家人呼啦一下冲了过来,于老头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之后哽咽的道谢,“多谢两位贵少主持公道,否则表哥过世了,我这个嫡亲的表弟都不能送他一程。”
于老大和于老二家生的都是儿子,唯独于家小女儿生的也是女儿,此刻,十八岁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关航和关六少。
或许是关航的气息太过于阴柔危险,反而倒是关钰风度翩翩的,如同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殿下。
“爷爷,你别磕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太丢人了!你快站起身来,一会从表爷爷那里选两件古董当做谢礼,情意到了又显得风雅。”于家小姑娘脆生生的开口,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
关航嘲讽的看着面前的于家众人,却是看都不看跪地上老脸涨通红的于老头一眼,越过于老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脚踢了过去。
没有防备之下,站在一旁的于家二孙子被踢中了膝盖,身体砰一声被关航一脚给踢了出去,狼狈的摔在地上。
“好狗不挡道!”关航倨傲十足的丢下话来,原本还挡在他前面的于家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神色惊恐的退到了一旁。
关航径自向着方棠和蒋韶搴走了过去,姿态依旧高傲,不过至少是用平等的姿态在交谈,“这事是我们关家欠你们的,节哀,我进去给瞿老上柱香。”
方棠微微点头,转身向着瞿宅走了进去,关航和关钰也紧随其后,几人进了瞿宅,但邋遢大叔这些保镖依旧留在这里,杜绝于家人闹事的可能性。
于家人傻眼了,黎娉婷也愣住了,四周的众人更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关家要给于家人出头吗?这怎么看关家更像是给方棠撑腰来了。
“黎律师,这是怎么回事?”于老头赶忙爬了起来,询问的看向黎娉婷。
“黎律师,你既然是律师就该熟知法律条规,不要打着我们关家的名头在外面行事,否则别怪我们关家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罗夕瑶高傲的开口,鄙夷的看着脸色难看的黎娉婷。
虽然这一切都是罗夕瑶一手操控的,原本她打算借着于家人,借着黎娉婷这个金牌律师给方棠添堵,但罗夕瑶没想到关航竟然来了瞿宅,而且对方棠的态度和善,罗夕瑶立刻收敛了所有的心思。
只不过意难平之下,罗夕瑶就迁怒到了黎娉婷身上,她还敢勾引关钰,不要脸的贱人!
黎娉婷紧绷着面容显得极其难堪,她是金牌律师,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如果传出去她打着关家的名头在外行事,却被关家当场揭穿了,黎娉婷的声誉就毁了。
即使她代理这个遗产诉讼案件的确是受关家所托,可毕竟是中间人介绍的,关家没有人直接出面,最重要的是黎娉婷不可能真的找关家对峙,所以这个闷亏她只能吞下。
看着憋屈难堪的黎娉婷,罗夕瑶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心里舒坦多了,拍了拍黎娉婷的脸,轻蔑的警告,“看来黎律师很有自知之明,这样就好,否则的话你律师的职业生涯就走到头了。”
用昂贵的国外化妆品保养的娇嫩脸蛋被罗夕瑶这样拍打着、羞辱着,心高气傲的黎娉婷死死的攥紧了手,即使再屈辱,她也不敢反抗罗夕瑶,不管是罗家千金还是关家六夫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贵重身份!
羞辱够了黎娉婷,罗夕瑶这才端着贵妇的姿态向着瞿宅大门口走了过去,关航和关钰已经进去了,身为关家六夫人,罗夕瑶自然也要夫唱妇随。
可惜刚走到大门口,两个保镖却挡了过来,罗夕瑶脸一沉,冷声质问,“你们什么意思?”
要说方棠不将黎娉婷放在眼里也正常,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律师,还是一个来者不善站在于家这边的律师,以方棠的性格她自然不给黎娉婷面子。
可罗夕瑶是关六少的妻子,而且是和他一起来的,保镖这会竟然挡在门口不让罗夕瑶进去,也难怪罗夕瑶会震怒。
“抱歉了,既然夫人没有吊唁的诚意就没必要进去了。”邋遢大叔懒洋洋的开口,罗夕瑶玩的这一手也就骗骗不知情的黎娉婷而已,她真当关家人眼瞎查不到她头上吗?
“方棠竟然敢这样折辱我?”罗夕瑶不想和邋遢大叔争辩,省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价,更何况,如果不是方棠那个贱人下的命令,她的保镖敢拦下自己吗?
赵馆长微微一愣,一旁安欣颖同样也是眉头直皱,如果没有嫁给关六少,罗夕瑶的确不算什么,罗家也就在娱乐圈有点势力而已,安欣颖这样的豪门千金都不将罗夕瑶放过在眼里。
可罗夕瑶摇身一变成了关家六夫人,方棠如果折辱罗夕瑶,那就是打关家的脸!
但想到方棠那不管不顾的行事风格,安欣颖低声开口道:“常大哥,既然关六夫人是来悼念瞿爷爷的,没必要将人拦在门外。”
“安小姐不必担心,小棠最是孝顺,不想不相干的人去灵堂打扰了瞿老的安宁,而且这也是关六少同意的。”邋遢大叔回了一句,安欣颖是好意,但罗夕瑶还真不够资格让小棠忌惮。
“你胡说!”罗夕瑶厉声一斥,双眼里染上了怒火,“我和六少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棠竟然连这么荒唐的话也敢说!”
邋遢大叔一耸肩膀,半点诚意没有的回答:“那就抱歉了,关六少就是这样交待的,我只是听令行事,六夫人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等关六少出来了再说。”
如果说之前黎娉婷被罗夕瑶一番训斥沦为了笑柄,那么此刻罗夕瑶自己就更是一个大笑话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拦着不准进门,关键这个命令还是关六少下达的,这要说传出去了,罗夕瑶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打着关家六夫人的名头在外面应酬交际?
最重要的是关钰和罗夕瑶一直没有圆房,外面那些女人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前仆后继的爬上关钰的床,到时候母凭子贵,关家哪里还有罗夕瑶的立足之地。
大门口的众人感觉看了一出高朝迭起的电影,这一出一出的,闹得他们都看不明白了,但至少说明了一点,关家和方棠交好,否则不会亲自上门来悼念瞿老。
瞿老过世了,人走茶凉,别说外界了,就算文化圈里也有不少人不将瞿老放在眼里了,丧礼也只是随意派了一个小辈过来送个花圈鞠个躬就完事了。
关家两位少爷亲自上门,这看的不是过世瞿老的面子,而是因为方棠,想到这里,不少人都收敛了谋夺瞿家收藏品的念头,没有了瞿老保驾护航,方棠也不是他们能算计的。
原本众人以为方棠继承了瞿家三代的收藏品,那就如同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没想到方棠竟然和关家交好。
等了几分钟,当门内有脚步声和轻微的交谈声传来,众人立刻伸长脖子看了过去,罗夕瑶更是绷着脸,将这股屈辱压了下去。
黎娉婷站在于家人这边,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罗夕瑶,这个贱人刚刚羞辱自己的时候多么得意,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方棠,你的保镖竟然阻拦我不让我进去悼念瞿老。”看到关航和关钰出来了,罗夕瑶快步走上前来,放低了姿态继续开口:“我们之前是有些误会,我向你道歉,希望我们以后是朋友。”
关钰刚要开口,一旁关航却阻止了,嘴角勾起诡谲的浅笑,关航倒要看看方棠如何应对。
看着罗夕瑶伸过手的手,方棠冷漠的收回目光,“你既然派人劫持走了于家人,又给于家请了黎娉婷这个律师,就没必要当了婊子又立贞节牌坊。”
罗夕瑶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关六少总是温雅的表情也是一僵,估计没想到会从方棠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话来。
蒋韶搴看着面无表情的方棠,凤眸里满是无奈之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小棠爆粗口,虽然形容的很体贴。
“你……”恼羞成怒的罗夕瑶气的浑身直发抖,想要反驳,可方棠说的是事实!
罗夕瑶惊恐万分的看了一眼关航和关钰,见两人都是一副了然之色,罗夕瑶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他们都知道了,知道自己暗中做的这一切!
如果是之前,罗夕瑶虽然是背着关钰行事的,但她并不担心,毕竟关家和方棠有仇,自己此举也算是给关家报仇了。
可此刻,看着方棠和关航、关钰之间融洽的氛围,罗夕瑶很清楚关家和方棠私下里一定有什么合作关系,这种情况下,自己背着关家出手对付方棠,那就是犯了忌讳!
“抱歉小棠,于家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关钰没有看摇摇欲坠的罗夕瑶,态度诚恳的向着方棠道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行了,今天你忙,我们先回去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聚。”关航朗声开口,封掣的确值得拉拢,而关航如今倒是很欣赏方棠的行事作风,比起那些虚与委蛇的女人,方棠这样直来直往的更和他的胃口。
听到关航和关钰的话,在场的人都明白方棠和关家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厚,他们想要打方棠的主意,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179章 白家少爷
几辆汽车呼啸着向着瞿宅的方向飞驰而来,宋骏天生凶狠的五官此时却带着谄媚的笑,“白少,瞿家三代的收藏可不是小数目,据说宋代陈容的《云龙图》就在瞿家的收藏室里。”
“看来你们宋家倒是打听的很清楚啊。”白千帆视线终于从手机上收了回来,巴掌大的一张苍白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
宋家也就在文化圈有点地位,放到白家这样的层面上,宋家完全不够看,所以宋骏贪图瞿家的收藏品,可白千帆都懒得动心思。
相由心生!宋骏的脾气和他的长相一样:凶狠暴戾,平日里对修复组的那些助手和小工,宋骏脾气上来了就是一脚,手上不管拿着什么都敢往人头上招呼。
可此刻,面对身为白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宋骏只能压抑着心里头的戾气和怒火,陪着笑脸继续开口:“主要是之前听我爸说有人打听《云龙图》,想要在寿宴上送给那位老爷子,所以才知道了。”
自古到今龙代表的地位不言而喻,而所有关于龙的绘画作品里就没有超过《云龙图》的,陈容的《云龙图》绝对是颠峰之作,勇这幅画当做寿礼送给那位老爷子再合适不过了。
“行,我知道了。”白千帆回了一句,终究还是上心了。
看白千帆没有下文了,而是再次打手游,宋骏也没有开口,只是三角眼里有着算计的凶光一闪而过,方棠不是硬气嘛,那就看她这一次能不能硬气到底!
白千帆在白家的地位可是连他大伯这个家主都比不上的,这位小少爷身体不好,自小就在国外疗养,二十岁才回国。
当时圈子里可没有白千帆这号人物,上京的圈子什么都不缺,更不缺这些纨绔贵少,逞凶斗狠那是常有的事。
别看白千帆身体病弱,但脾气却很冲,那都是冲着要害下狠手的,别说打架的双方,就连会所旁观的这些人都被吓到了。
上京这些家族因为竞争关系,有朋友也有敌人,年轻气盛的纨绔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太正常不过了,但大家都有分寸。
一不会动武器,否则打红眼了一刀子下去,那肯定要出人命了。
二不会让保镖帮忙,他们身边跟着的保镖都是练家子,这些纨绔们动手也就是鼻青脸肿的皮肉伤,保镖一掺和进来,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
可当时白千帆直接将红酒瓶在桌沿敲碎了,锋利的酒瓶子对着对方的脖子扎了下去,当时喷溅而出的鲜血都飞到了天花板上,这事最后被白家压下来了,但白千帆也算是一战成名,从此在上京,还真没人敢招惹他。
半晌后。
“瞿宅那边什么情况?”白千帆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略显得苍白病弱的脸上露出几分诡谲之色,原来白家虽然会派人来庆州吊唁,但绝对不会是白千帆这个受宠但身体不好的小少爷。
主要前天白千帆一言不合又和人动手了,只是贺景元不是那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
贺家和白家一样都是二品家族,白千帆是受宠的小少爷,贺景元这个嫡子却和贺家主关系恶劣到了极点,据说逢年过节他都不回贺家。
白千帆原本以为这就算自己开车撞了贺景元,可也没有将人撞死,只不过擦伤,再说贺家也不会给贺景元出头,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曾想到贺景元是没有贺家撑腰,可他背后是总州卫,身为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白千帆这一撞就被定性为了意图谋杀。
敢动总州卫的人,即使白家也忌惮了,不得不借着吊唁瞿老的名头将白千帆送离了上京,等事态平息了再说。
“瞿老这一死事情倒真有点复杂。”宋骏虽然不满白千帆无视自己的态度,却也只能将方棠和于家人的情况说了一下,“方棠虽然是瞿老的孙女儿,但按照继承法,于家才是瞿老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于家当年闹的那些事连我都知道,你们宋家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白千帆嗤了一声,不屑的看着表情瞬间转为难看的宋骏。
白家欠下瞿老一个天大的恩情,这事说起来也是四五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年白家经历过一次大乱,挺过去了那白家会更上一层楼,挺不过去不说是灭族之祸,至少白家要远离上京,龟缩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而决定白家生死存亡的证据还远在千里之外,这份文件能安全的送回上京,白家就能起死回生,偏偏当时白家有内奸,白老爷子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
而且沿途白家的敌人也设了层层的关卡,最后还是从外地回来的瞿老冒着生命危险替白家将这份重要文件安全的带回上京了。
正因为如此,白家投桃报李,瞿老在上京那么多年,他能坐稳修复圈第一人的位置,除了精湛的修复技艺之外,也是白家在保驾护航。
宋家当时也只能避其锋芒,等到瞿老退休了,从上京回到庆州来养老,宋濂平这才代替了瞿老的位置。
因为白家和瞿老的关系密切,于家人当年那下药逼婚和过继儿子的破事,白家一清二楚,这一次瞿老过世,白千帆也听白老爷子说起过。
虽然说人走茶凉,而且白家这些年给瞿老挡下了很多次麻烦,也算是还清楚当年欠下的恩情,可在方棠和于家人中间,白家必定会选择站在方棠这一边。
宋骏再一次将戾气和愤懑压下,扯了扯僵硬的脸皮子,再次开口道:“这个方棠的确有点本事,她好像和贺景元关系不错。”
白千帆猛地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怒火,阴森的嗓音因为愤怒而尖锐,“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宋骏,你们宋家想要谋夺瞿家的收藏品我不管,可是你们敢将小爷当枪使,别怪我不客气!”
白千帆从二十岁回到上京,这三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上京那些牛逼哄哄的纨绔们,见到白千帆这病秧子也只能绕路走。
谁让白老爷子宠着他,而且白千帆身体又不好,这要是一不小心死了,那不是给自家结下了死仇,所以上京这群人还真不敢得罪白千帆。
唯独这一次在贺景元身上吃了瘪,听说这消息传出去之后,上京那些纨绔少爷们集体出来群嗨庆祝,总算有人替他们出了这口鸟气了!
白千帆不是目中无人吗?不是在上京横着走,怎么这一次灰溜溜的离开上京去避祸了,有种他弄死贺景元和总州卫干到底啊!
饶是宋骏是个暴戾脾气的,此时也被白千帆这病态扭曲的表情给吓了一跳,敛了敛心神,宋骏连忙解释,“白少,我虽然有点私心,可绝对不敢拿这事骗你。”
见白千帆听的认真,宋骏继续开口:“想必白少也知道贺家主当年还在襁褓里时曾出了意外,是被弋州陈家的老夫人给救了,就因为送发烧的贺家主去医院救治,当时陈老夫人还在襁褓里的大儿子被丢在家里最后夭折了。”
“这事和方棠有什么关系?”白千帆也听过这事。
“前段时间陈老夫人寿宴,方棠和陈家起了冲突,贺荃代替贺家来陈家拜寿,方棠当时连贺荃都给打了,原本贺荃联合了弋州的那些家族要收拾方棠一顿,可后来这事不了了之,贺荃更是被贺家的人直接带回上京去了。”
白千帆也大致听明白了,阴森森的开口:“你是说是贺景元出手了?”
贺荃虽然是私生子,可他是上京贺家的私生子,他被方棠给打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贺家肯定不会阻止贺荃报复,贺家的脸面还轮不到方棠来打。
但最后贺荃灰溜溜的被押回上京了,也只有贺景元这个嫡子有这个能力,而且贺景元和方棠的关系必定很密切,否则以贺景元和贺家的恶劣关系,他要插手贺家也不会准许。
“的确是贺景元亲自动手的,贺家主一直对这个儿子内疚,贺景元强势出手,贺家主也没有阻止。”宋骏有时候真佩服方棠的好运气,有封掣这个靠山不说,还和贺景元关系密切。
如果没有贺景元这个因素,白千帆是不会帮于家的,如今就算是为了恶心贺景元,白千帆也会站在于家这一边。
瞿宅大门口。
因为关航和关六少的表态,相信再没有人敢小觑方棠,更不敢打瞿家收藏品的主意。
唯独于家人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价值过亿的财富和自己无关了,乘兴而来的于家人此时心里都滴血了。
“有什么事不方便处理就打我电话。”关航站在车门边和方棠说了一句,目光向着不远处的于家人看了过去。
“谢谢。”方棠点头致谢,虽然不需要关航帮忙,可有了关家的震慑作用,倒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关航刚打算上车,动作一顿,眯着眼看着迎面开过来的三辆车,速度极快,路口时即使是红灯,三辆车也没有停。
嘎吱一声,打头的汽车直接急刹停了下来,紧接着另外两辆车也跟着停了起来,关键是三辆车将路堵的严严实实的,关航的两辆车同样被堵死了开不出去。
看到下车的宋骏,关航阴柔俊美的脸上露出冷笑,“宋少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少是来寻仇的!”
宋濂平和宋骏在去长源之前来关家拜访过,关航也见过宋骏一面,对他没什么好感。
估计也是因为宋骏这张天生凶狠、丑陋的脸庞,半点没有宋濂平这个父亲的儒雅俊朗,看着就让人生厌。
“关大少、关六少。”宋骏刚刚只顾着和车里的白千帆说话,还真没注意站在一旁的关航和关钰。
不等关航开口,宋骏却已经绕车一圈将右边的车门打开了,“白少,到了。”
宋骏自诩是上京宋家子弟,瞧不起地方上这些世家豪门子弟,但此刻他竟然毕恭毕敬的给人开车门,别说关航了,连方棠都有些的诧异。
白千帆下了车,视线扫了一眼全场,姿态高傲的开口:“谁是方棠?”
“方棠,你没听到白少的话吗?”宋骏冷声一笑,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方棠,冷哼一声,“还说你不将白少放在眼里。”
这种卑劣的挑唆手段,一般人都不会上当,白千帆同样如此。
但身为白家小少爷,白千帆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臣服,宋骏此举虽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但方棠这无动于衷的姿态,让白千帆不高兴的沉了脸。
“几位如果是来吊唁瞿老的里边请,如果是来捣乱的,麻烦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邋遢大叔冷着脸直接赶人,和宋骏一起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方棠养的一条狗,也敢这样和白少说话!”宋骏厉声一喝,在长源的时候,宋濂平约束着宋骏让他以大局为重,不准轻举妄动。
宋骏憋屈的厉害,现在有白千帆在这里,宋骏暴戾的本性暴露无疑,他就是要这样羞辱方棠,让她也尝尝这份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滚开,我和方棠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宋骏,你又算什么东西,庆州还轮不到你来撒野!”关航冷冷的开口。
上京宋家也就在文化圈有点地位而已,宋骏看不上关航,而关航这个关家大少何尝将宋骏放在眼里。
宋骏没想到会被关航训斥,凶狠充满戾气的脸愤怒的扭曲起来,方棠和关航之间可是有旧仇的,宋骏以为关航来吊唁也只是做个面子情,他真没想到关航竟然会维护方棠。
“庆州关家?”白千帆转过头来,轻蔑的目光不屑的打量着关航,姿态极其的高傲,“你还不配和我说话,有什么事让你爷爷关世雄亲自过来!”
嗬!在场的人都被白千帆这话给吓到了,敢直呼关老爷子的名字不说,还用这样轻蔑的语调,这位白少不是疯了就是有所凭仗!
“这位是疯了吧?敢这样和关大少说话?”
“估计是被家里惯坏的小少爷,你看这目中无人的姿态,啧啧,关老爷子可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以折辱的。”
“我估计这位都走不出庆州了,敢在这里撒野,即使有背景,也要吃个闷亏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关家说不定才是强龙!”
关航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身为关家继承人,即使到了上京,那些人也要称他一句关少,更没有人敢这样攀扯他爷爷。
似乎还嫌弃关航不够愤怒,白千帆高傲的昂着下巴,挑衅冷笑着,“怎么?关大少想要对我动手?可惜就怕你没这个狗胆!”
因为贺景元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上京已经够让白千帆恼火的,关航这会是送到枪口上来了,白千帆的火气全都撒到了他身上。
瞿宅的老管家赶忙走上前来,他虽然不认识白千帆,但他的五官有点熟悉,再者姓白,老管家提醒方棠道:“小姐,这位是上京白家的少爷。”
老管家这话是对方棠说的,可声音足够大,离得不远的关航同样也听到了,上京白家!
一瞬间,所有人再次神色大变,难怪敢这么狂妄!知道白千帆的身份后,众人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关航,关大少踢到铁板了。
上京的家族比起地方上这些家族可强多了,庆州关家勉强能算上三品家族,可是上京白家却是实打实的二品家族,别看只差了一个品级,可两者之间的实力绝对是天壤之别。
看着关航绷着脸压着怒火却不敢发泄,白千帆得意的笑了起来,慢悠悠的向着方棠走了过去。
经过关航时却脚步一顿,白千帆羞辱的拍了拍关航的脸,“这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你一逞强,却将关老爷子给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了,你可是关家的罪人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装孙子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身为关家继承人,关航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屈辱过,但也正是因为是关家的继承人,关航此刻猛地攥紧双手,任由白千帆的手拍打在自己的脸上,一双眼赤红的充满了血色,但他只能忍着。
庆州并不是关家独大,还有钱副州虎视眈眈,关老爷子老了,而关航还太年轻,这样的时期,关家经受不住任何的波澜,更不能和京白家这样的强敌结仇,否则他一时痛快了,整个关家却会断送在自己手里!
方棠在白千帆动手打关航脸的时候就要出手了,可却被身侧的蒋韶搴阻止了。
蒋韶搴平静的看着受辱的关航,身为关家的继承人,关航受的挫折还是太少了。经此一事,关航会迅速的成长。
比起工作能力,个人的心性的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磨炼,关航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关家大少爷,他对人性的把握和掌控还是太薄弱了。
主辱臣死!
关钰刚要动作,一旁关航同样抓住了关钰的胳膊阻止了,只是力度之大,关钰的感觉自己的手腕骨都要被关航给掐断了。
估计羞辱不敢反抗的关航并没有什么成就感,白千帆径自走到方棠面前,病弱而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而森冷的笑容,“听说你和贺景元关系很好。”
“是又如何?”方棠声音冷的让人发寒,她和关航说起来没什么交情,但此刻,方棠更不喜白千帆。
乍一看白千帆像是被家里惯坏的小少爷,不过是一米七的个头,人也很瘦削,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巴掌大的脸上眉目如画,可是白千帆眉眼里流露出的却是病态的高傲和狠绝。
“我和贺景元有仇。”白千帆再次开口,此话一出,四周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关航这样的关家大少被折辱了,也只能咬着牙忍了,此刻白千帆找上了方棠,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方棠表情变都没有变一下,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之色,薄凉的冷笑:“看来你是被贺教授给教训了。”
“方棠!”白千帆声音发狠的尖锐,周身迸发出骇人的怒火和杀气,“你再说一遍!”
别说方棠身侧还站着蒋韶搴,就算是最开始一无所有的时候,方棠那也是不撞南墙的性格。
轻蔑的看着在暴怒边缘的白千帆,方棠迎视着他嗜血的双眼,一字一字开口:“在上京被贺教授教训了,所以灰溜溜的来庆州避难,看来白家少爷也深谙装孙子的保命手段!”
妈呀!方棠这是要上天吗?
听到方棠这么挑衅的话,再看着气的浑身直发抖,似乎随时能厥过去的白千帆,众人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这才是真的狂!
关航这位关家继承人都只能避其锋芒了,可方棠竟然还敢这样挑衅,敢嘲讽白家少爷装孙子!想到这里,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于家众人,方棠只是派保镖将他们看押起来,看来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关航震惊又担忧的看着方棠,虽然她这样挑衅白千帆,让关航感觉出了一口恶气,但招惹了这样的强敌,关家扛不住,方棠更扛不住。
宋骏同样也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丑陋的三角眼里露出幸灾乐祸之色,方棠果真是找死!
要不是老管家开口,方棠都不知道白千帆的身份,但从他的问话,还有他对贺景元敌视的态度里,方棠就推测出了经过。
贺家什么情况方棠不了解,可是她了解蒋韶搴,贺景元是蒋韶搴的手下。
白千帆敢招惹贺景元,那么下场肯定很惨,而此刻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庆州,那只有一种解释,白千帆是来避难的。
“给我杀了她!”被刺激狠了,白千帆整个人都要疯了,一手指着方棠对着身后的保镖怒吼起来,“杀了这个贱人,我要将她扒光了挂在瞿家门口示众……”
啪的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将白千帆歇斯底里的吼声给打断了,现场一片死寂,众人呆愣愣的看着收回手的蒋韶搴,再看着被一巴掌扇到地上去的白千帆,只感觉世界玄幻了。
原本以为方棠已经够狂了,没想到她找的男人更疯狂,竟然还敢掌掴白家少爷!他就算给了白少爷一拳头,也好过扇一巴掌,这可是赤果果的羞辱!
一旁邋遢大叔同情的看着摔在地上被打懵圈的白千帆,随后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自家BOSS,刚刚白千帆羞辱关航的时候,BOSS可是阻止小棠帮忙,说是借此磨炼关航的心性。
但白千帆出口折辱小棠,啧啧,BOSS立刻就动手了,果真是区别对待啊!
最关键的是BOSS竟然没有挥拳头,也没有上脚踹,而是直接扇了白千帆一巴掌,打人不打脸,BOSS绝对是故意的!
白千帆捂着发麻肿胀的脸,一字一字阴狠嗜血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给我将这几个人住起来,生死勿论!”
死了只是一时痛,他要将这两人抓起来慢慢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千帆之所以开了三辆车过来,是因为除了他自己坐的这辆车之外,另外两辆车里还有医生、管家、厨师和保镖。
白千帆虽然来庆州避难的,但白老爷子却舍不得小孙子受委屈,给他的人手都是最高配备,尤其是知道白千帆的性格,担心他在庆州被不长眼的人给欺辱了,八个保镖也是白家的精锐。
八个保镖有一人留下来保护白千帆,余下七人突然向着蒋韶搴冲了过来,招式狠厉而凶残,摆明了是要对蒋韶搴下死手,不会将人杀了,但绝对会废掉蒋韶搴。
“啧啧,白少爷没听过一句话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邋遢大叔朗声笑了起来,瞿宅这边可是布置了好几十号保镖,每一个人拿出来都不比白家保镖的身手差。
“哥几个没必要讲情面,大家一起上!”论无耻邋遢大叔绝对是封掣手下的第一人,瞬间,十几个人向着白家保镖扑了过去。
白家七个人一对一都不占上风,更别提是邋遢大叔这边是二对一、三对一的,所以众人以为的血腥厮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宋骏压抑下心底的狂喜之色,忧心忡忡的提醒道:“白少,他们人多势众!”
白千帆恨不能立刻就将方棠和蒋韶搴抓起来任由自己折磨,但看着节节败退的保镖,白千帆表情狰狞的扭曲着,这里不是上京,白千帆再恨也没办法调集人手过来支援。
“白少,关大少还在这里。”宋骏阴险至极的提醒了一句,分明是记恨着刚刚关航斥责他的仇。
邋遢大叔并没有下死手,所以七个保镖挨了几拳之后都退到了白千帆身边戒备着,敌强我弱、敌众我寡!这个时候,他们不敢硬拼,确保小少爷的安全最重要。
听明白宋骏话里的意思,白千帆阴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关航,威逼的开口:“关大少,我在庆州,在你们关家的地盘上被人打了,白大少难道不应该将打人凶手抓起来吗?”
关航眉头一皱,对上白千帆不怀好意的目光,关航思虑着,虽然说白千帆之前是侮辱了方棠,可他只是语言上的侮辱而已,但蒋韶搴却动手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千帆看着像是被惯坏的小少爷,在暴怒之后,他立刻就找准了报复的角度,现在就看关航怎么选择,他如果维护方棠和蒋韶搴,那就是明着和上京白家作对,而且还是不占理的作对。
蒋韶搴和方棠同时看向关航,虽然封掣和关家有合作,但双方也都是出于利益的关系,并不到交心的地步,现在就看关航会怎么做。
“关大少,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的要维护一个有旧仇的人而给关家找来大祸吗?”宋骏朗声说了一句,他不是好心提醒关航,而是为了让方棠众叛亲离。
毕竟这里还是庆州,如果关航真的维护方棠和蒋韶搴,白千帆即使是白家少爷也不好处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沉默半晌后,眼神坚定下来,关航终于开口了:“让白少爷失望了,在我看来是白少爷主动挑衅才被打的,这事就算上纲上线的处理,白少爷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关航这话一说出来,四周的人都有些的震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意气用事,为了维护方棠而得罪上京白家!这可是得不偿失!
可一旁的关钰还有关家的保镖们却内心动容,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效忠这样的大少,他们虽死无憾!
蒋韶搴同样也很满意关航的回答,身为上位者,心计手段城府缺一不可,但即使上位者也有必须遵守的底线和原则,关航此举在外人看来很鲁莽冲动,却守住了底线和本心。
“关航,你很好,真的很好!”清脆的鼓掌声响起,白千帆没有想到关航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思!
怒到极点,白千帆冷笑起来,嗜血的目光阴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方棠、蒋韶搴、关航包括邋遢大叔和一众保镖,“今日之耻,我白千帆记下了!”
白千帆转身向着路边的汽车走了过去,白家保镖戒备的看了一眼方棠和蒋韶搴,见他们没有阻拦,立刻跟了过去。
宋骏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方棠,得罪了白少爷,方棠的下场一定很悲惨!宋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一幕了!
半晌后。
“白少,我……”宋骏刚要上车,可白千帆却突然转过身来,啪一巴掌打在了宋骏的脸上。
“滚!”怒喝一声,白千帆上了车,砰一声关上了车门,瞬间,三辆汽车呼啸的离开了。
白千帆是痛恨方棠,但同样的,如果不是宋骏挑唆,他今天不会被蒋韶搴打了一巴掌,更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白千帆此刻奈何不了方棠和蒋韶搴,也没办法对关航下手,自然就迁怒到了宋骏身上。
一瞬间,被丢下的宋骏只感觉无比的屈辱,偏偏白千帆的车子已经离开了,就算没有离开,宋骏也不可能和关航这样和白千帆撕破脸的硬扛!
方棠冷眼看着攥紧双手的宋骏,对着一旁的邋遢大叔开口:“常大哥,将人揍一顿赶走!”
“好嘞。”邋遢大叔笑着接过话,白千帆是讨厌,但宋骏这样阴险的小人更让人不耻!想要借着白千帆的名头狐假虎威,只可惜他宋骏在白少爷眼里估计也就是一条狗的价值。
听到方棠的话,宋骏猛地转过身来,睚眦欲裂的低吼,“方棠,你敢!”
宋骏这威胁的话确实一点重量都没有,方棠都敢和白千帆正面撕,又怎么会忌惮宋骏这个歹毒小人!
方棠没理会叫嚣的宋骏,向着关航走了过去,之前只是公事公办的疏离,但此刻方棠声音诚恳了许多,“这一次多谢了,不过关大少不必担心。”
多余的话方棠没有明说,但有蒋韶搴挡在前面,白千帆蹦跶不了多久。
“不必客气,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自然要共进退!”关航并没有后悔得罪白千帆,他如果放弃了方棠,日后谁敢和关家合作!
自己还年轻,除了能力之外,关航今日展露给外界的是自己的人品,让那些追随关家的人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拥护自己,等自己羽翼丰满,必定可以带领关家扶摇直上!
蒋韶搴沉声开口:“回去转告关老爷子,白千帆的事贺家会担下来。”
关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深不可测的蒋韶搴,以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是因为蒋韶搴如同影子一般跟在方棠身后,低调的让人忽略了,但今天他展露的霸道气势,关航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