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疯狗互咬
面对杨培的问询，方骏无言以对。
其实从陈宇指证季如风的时候，方骏就明白，自己今天肯定是凶多吉少。然后看到秦牧进来，连凶多吉少都不用想了。
他肯定是死定了！
其实秦牧的出现，不算是铁证如山，仅凭他一张嘴，根本不可以作为证据。
他完全可以反驳，这个秦牧是和陈宇勾结串通好了，编出这么多谎话来诬陷他，公司总不至于找到闻璋本人，把他拉过来作证吧？
闻璋现在已经是出轨石锤，都快骂到退圈了，且不说找人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了，人家凭什么卖你天晟的面子？
所以，只要方骏咬死不认，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
但是，这条看起来尚有一线生机的活路，其实也是条死路。
因为，季如风已经认罪了。
郑开挨的那三锤，是层层递进、要他小命的三锤，总不至于第一锤和第三锤是季如风干的，但第二锤他完全不知情吧？
所以，即便方骏不认，公司也会使手段从季如风那里得到答案——只要他们想知道的话。
而季如风也不可能不说，现在的局面就好比进了警察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而且，季如风真的有可能进警察局。他现在这条小命，可是完全攥在了杨培的手里。
想明白这一点，方骏就知道自己完了，耶稣也救不了他。
他没说话，低着头，像极了读书时考差了面对老师质问的尖子生。
杨培又问了两遍，方骏都是一言未发，众人便已明白，他这是认罪了。
“唉……”杨培沉沉地叹了口气，十分乏力地靠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许久，他才把视线挪回来，似笑非笑道：“陈宇，现在，可以让其他经纪人出去了吧？”
陈宇抖了抖眉毛：“现在应该可以了，我或许……没有其他料要爆了！”
“或许”两个字被他拖得老长，把一屋子人都气得够呛。
杨培却不以为意，点点头，宣布让秦牧和其他经纪人出去，同时让贾振军再把季如风带过来。
会议室里一下子走了一半人，与此同时，季如风还没回来，剩下的人只剩下沉默。
大家面面相觑，彼此神态各异，用眼神交流着今天这场大爆料最终的结局，却都不敢下最后的断言。
杨培这时道：“陈宇，你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说动秦牧的吧？”
陈宇笑了笑，公布答案：“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说，会尽力向领导建议，把他挖过来做A级经纪人！”
“什么？”李明伯扯着嗓子喊起来，“陈宇，你可以啊，这么大的事不经过领导层，直接就做决定了？”
“李副总，别激动。我只是跟他说会尽力向领导建议，可没做什么保证。”
“……那，那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刚才向副总不还言之凿凿地说，我手上的艺人超规格了吗？那要说不符合规定，也就是郑开了，他是一线，而我只是个B级经纪人，没资格带人家。那话又说回来了，三个A级经纪人手上都带着一线艺人呢，郑开这个新蹿上来的一哥给谁带？”
几个领导大眼瞪小眼。
陈宇笑了起来：“那没人带，还不兴我自己找个人，好歹郑开也是我捧上一线的。找个合适的经纪人，向领导提个建议，这点权力总还是有的吧？”
向诚冷笑起来：“你可拉倒吧，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们会信吗？还提个建议，我们都是傻子，秦牧也是傻子？就因为你答应他提个建议，他就冒着得罪闻璋，得罪嘉禾，得罪天晟，得罪整个经纪人圈子的风险，跟你来作证？”
陈宇也笑了起来，摇头不语。
向诚非常轻易的……被激怒了。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是吗？”
“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总算明白了，向副总为什么每天这么霸道，讲话这么大嗓门了！”
“……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没理啊，有理不在声高，没理才声高嘛，对吧！”
“啪——”
向诚再次被气到拍桌子，二话不说，就要冲过来揍陈宇。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贾振军押着面如土色的季如风进来了。
杨培恰好怒喝一声：“都住手！”
向诚扑到一半的怒意生生停在了半空，看了看陈宇，又看了看门口的季如风，脸色一变，当场萎了。
贾振军带着季如风再次坐下了。
杨培一张黑脸，冷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再不说话，我就当陈宇的指控全是事实，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了！”
二人无言以对。
“还真是你们俩干的呀？”李明伯跳了起来，即便刚才已经铁证如山，他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这一刻，两个当事人默认了。
他大喊起来：“我去，你们图什么呀？郑开是个新人，再怎么前途无量，也碍不着梁天皓什么事啊。方骏你在这行这么长时间，怎么会这么糊涂，郑开在发展，公司也在发展啊，他怎么能抢得走梁天皓的资源呢？”
方骏依旧是哑口无言。
李明伯气得满脸通红，会议室里来回暴走，又道：“方骏也就算了，季如风，你又图什么呀？就算郑开想跟你解约，那他是在你手上火起来的，这份功劳我们领导层又不瞎，会不算在你身上？你……哎呀！”
李明伯实在是气伤了。
这位老大哥一向是个直肠子，平生谁也不服，就服一个“理”字。要是能把他说服，清洁工他也毕恭毕敬，要是没理，杨培的面子他也根本不给。
现在，这两个平常被他看重的好员工闹出这种事，实在是把他气到挠墙，好半天大喝一声：“我看不下去了，杨总，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我都同意。走了！”
说着，真就摔门而去，杨培也没拦着。
会议室里一时又恢复了沉默。
突然，陈宇笑着开口：“刚才，李副总的话又说到了点子上。季如风和方骏现在表现出来的作案动机，完全不足以令人信服，所以，他们一定还有别的隐瞒，或者……还有别人许诺了他们什么！”
这话，已经不能再直白了。
陈宇的视线往向诚的方向扫了一眼，杨培、贾振军和佘莉分明看见了，却不敢跟。
会议室里的气氛老尴尬了。
沉默了许久，杨培才冷声道：“方骏，季如风，我提醒你们。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犯法了，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如果不说，我马上报警，你们自己想想清楚。”
一听到“报警”，季如风的身体便浑身一震，眼神惊恐起来。
“不说是吧？老贾，报警！”杨培大喝一声。
“是，杨总……”
“我说，我说！”季如风大喊起来，语气无限惊慌，“杨总，但我说完以后，你一定要放我一码，行吗？”
“事到如今，你还敢要挟我？”
“我……我……”季如风急得都快哭了。
“你先说，我听了以后怎么处置你，就看你交待得够不够彻底了。”
季如风已经走投无路，铁证如山面前，他无从抵赖，只能做最后的反抗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他想了想，终于咬紧牙关大喊：“我会去陷害郑开，全都是方骏指使的……”
季如风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起身的方骏猛地一踹，整个人当场被踹翻在地。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方骏已爆喝开骂：“去你妈的季如风，为了逃脱罪责，竟然把所有事都推到我头上来。你他妈是人吗？”
“方骏，你干什么？！”杨培怒吼。
“杨总，这孙子诬赖我，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方骏终于开口，大声道：“陈宇的指控，我都认。关于郑开打人的照片被曝光，的确是我联系闻璋，说服他这么干的。但是，郑开假唱和性取向的丑闻，我完全不知道，也根本没参与过。
“甚至这次去找闻璋，也是受了季如风的挑唆才去干的，我只是想打压一下郑开的气焰，没想把他整死，谁知道季如风设的是个连环套，我也中计了！”
一连串的指责和申诉，把几个领导都看呆了。
季如风瞠目结舌，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通红、极其愤怒，比之前被陈宇现场指证还要愤怒。
他嘶吼起来：“好你个方骏，你他妈现在一推二五六，全赖到我头上来了。明明是你挑唆的我，说什么郑开跟我不是一条心，早晚要把我蹬了。与其他把我蹬了，不如我把他蹬了，只要我把他毁了，你一定会把我保举上A级经纪人的位置。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方骏冷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我自己才是个A级经纪人呢，而且到公司也才五年时间，一不是高层，二不是元老，有什么本事能把你保举上来？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你……你……”
“你什么你。”方骏一脸正义凛然，转过脸面向四位领导，又是十足的可怜兮兮，“杨总，三位副总，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不管领导们给我什么处罚，开除、报警，我都认，但是这孙子给我泼脏水，我真的不服，无论如何也得给自己分辩一下。希望几位领导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不是这样的，杨总，不是这样的。我才是被他骗了，我一开始没想害郑开，明知道工作合同里都签了保密协议，一旦泄露艺人隐私，可以把我赔得倾家荡产。我怎么还敢冒这种险呢？就是因为方骏挑唆，我自己又确实想上位很久了，这才一时糊涂相信了他的鬼话。我……我真的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你还敢狡辩……”
“都给我闭嘴！”
杨培怒吼一声，几乎把会议室的玻璃都给震碎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7个人，除了杨培呼呼地喘粗气，另外6个都是屏气凝神，满脸严肃。
好半天，杨培才开口：“陈宇，你说！”
“我？”
“对！这事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调查的吗，你说，他们俩的说法，到底谁真谁假？”
“这……不太好吧？”
六个人纷纷瞪圆了眼睛。
他没说“不知道”，他说的是“不太好”？
这……不就是说他真的知道答案吗？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别跟我卖关子，赶紧说！”杨培已经没有耐心了。
陈宇也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一看这架势，不敢再耍嘴逗闷子，连忙开口：“季如风说的是真话！”
那意思就是，方骏在说假话了。
“陈宇，我草你妈的，你敢……”
“你闭嘴！”杨培怒吼，又转向陈宇，“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没有！我哪儿那么多证据。”
“那你凭什么说，季如风说的是真的，方骏说的是假的？”
“凭直觉！”
“……”
陈宇笑了起来：“杨总别急着骂我，先听我说完。其实说直觉吧，也不对，应该说是猜测。几位领导听听我的分析啊。
“现在的局面是，季如风的罪名是剪辑音频陷害郑开，传播郑开性取向的谣言，方骏的罪名是唆使闻璋公布照片，对吧。
“从情节程度上看，季如风的重，方骏的轻。从法律层面看，季如风两桩事都是违法行为，但方骏并没有传播谣言，也没有造假，他没有犯罪。
“所以，杨总刚才一说报警，季如风肯定慌张，这种情况下说的，一般都是真话。有句老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季如风现在的身份地位，杨总这一报警，跟把他弄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方骏嘛，犯了个小错，没犯法，报警吓不着他。只要把自己做的事全推到季如风身上，一来两人的勾结没有证据，二来犯法的事他没占，只要咬死不认，谁都拿他没办法。
“刚才他面对我的指控一句也不反驳，但看起来毫不慌乱，为什么？估计就是坐那儿想着怎么把自己摘干净呢。
“要是领导们相信了他的话，季如风成了替罪羊，他不但不用承担责任，还成了被陷害的可怜人，梁天皓再出来给他说情，没准，这次的事还能当没发生过呢！”
一席话说完，领导们全体瞠目结舌，心中已经惊骇得翻天覆地。
374.火越烧越旺
方骏刚才还和季如风对骂互撕，脸不红心不跳，可现在面对陈宇头头是道的分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想冲出来和陈宇理论，但估摸着这样显得心虚，最终忍住了。
这时，向诚冷笑起来：“说了这么多，这些也不过是你的猜测，又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不跟白说一样。”
陈宇笑了起来。
“向副总！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是在故意针对我呢？”
“？？？”
向诚皱起眉头，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上面来了。
陈宇继续道：“我之前针对季如风吧，你跳出来骂我，骂我我也认了。季如风之前在你手底下干过，你很器重他，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我分明是在为季如风说话，怎么你还跳出来骂我，这算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抢白，把向诚逼得一头汗。
好半天，他才喊道：“我是欣赏季如风，但那是之前。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当然以公司的利益为主。季如风做了这么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会替他说话。”
陈宇点点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向副总还是位忠心铁胆的正面角色啊！”
“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我告诉你，不管今天的事最后怎么处理，我都跟你没完。你给老子等着！”
“哟呵，威胁我。向副总，你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吧！”
“你……”
向诚怒极，又要口吐芬芳，却突然反应过来陈宇的话。
那不是骂人，而像是……意有所指。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贾振军慌道：“陈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向是脾气爆了一点，但对公司那可是没的说，你刚才这话……还不赶紧向向副总道歉。”
陈宇笑了起来，两手交叠在胸前，战术后仰。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沉默。
好半天，杨培才阴着脸道：“陈宇，你刚才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不对吧，以你今天的表现，可不像是空口说白话的人。”
陈宇笑笑，继续不接话。
向诚的脸色非常复杂，似是镇定，似是慌乱，一双眼一直在观察陈宇的表情，似乎想从他的脸色上发现些什么。
但是他又什么都没发现，以至于不敢做决定，所以迟迟没有说话。
会议室的气氛就这么一直低沉下去。
好半天，杨培深呼一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
“方骏，刚才陈宇的分析，你认吗？”
“我不认，他那都是胡说八道。”
“那像你说的，找闻璋爆料的事是季如风挑唆的，他挑唆你就干？”
“梁天皓是我进天晟以后带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我一手捧红的，现在地位受到了威胁，我当然着急。所以，面对季如风提出的条件，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确实没有多想。”
杨培不再说话，沉着一张脸，似乎在思考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一时没有决断。
眼前的局面陷入了僵局。
这时，陈宇非常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笑道：“方骏，我提醒你一下啊，吴岳峰现在是我手底下的艺人！”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众人都莫名其妙，却让方骏突然瞪大了眼睛。
杨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常，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陈宇继续诱敌：“而且，他还在我手上红了，现在对我那可是一个死心塌地。你……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说实话！”
下意识的，方骏浑身一抖。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贾振军阴着脸：“陈宇，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个时候提吴岳峰，到底什么意思？”
陈宇笑了起来：“问方骏咯，他都知道！”
众人又把眼神落在方骏身上，眼睁睁看着他从泰然端坐，慢慢的开始浑身打寒战，一张脸从气定神闲到惊恐不已。
杨培见状，再次怒喝：“方骏，我再问你一遍，陷害郑开这整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在幕后主使？”
这一次，方骏不说话了。
众人会意，真相大白！
季如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想哭的心都有了。
贾振军好不惊愕，作为艺人经纪部的分管领导，他对部门这几个经纪人都感情深厚。方骏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能力出众，一直让他很欣赏。
可是现在……
“方骏，真的是你？”贾振军不敢置信，声音颤抖，“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就为了帮梁天皓铲除一个假想敌？这……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没根据的事，犯这种大错？”
方骏仍是哑口无言，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完全不复刚才的精神抖擞。
大家一看这架势，什么都明白了。
却仍有疑问。
眼看问方骏是问不出来了，他们只好把目光又转向别人。
杨培严肃道：“陈宇，你到底知道什么，赶紧说。吴岳峰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宇似是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道：“行吧，反正吴岳峰现在人气不错，稳居二线，即便犯了点事儿，也不至于被公司雪藏。那我就直说了。”
他顿了顿，笑道：“他和这件事没关系，但是和钟子熙的两次绯闻，有关系。那两次绯闻，都不是被偷拍的，而是他自导自演，主动联系狗仔偷拍，然后爆料的。”
“什么？”贾振军惊愕。
陈宇点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曝光度！当时，公司把本来决定给他的《古剑奇谭》男一号，转手又给了郑开。他不服气，所以想到了曝光恋情这个办法，来给自己增加曝光度。结果被我给截胡了，不但没曝光，反而给郑开和钟子熙组了个绯闻CP。”
“不对！”贾振军很快察觉出问题，“当时，狗仔先是拍到了钟子熙和吴岳峰的照片，你发现了狗仔，这才喊来郑开，换上吴岳峰的衣服重新拍照片，以假乱真。一旦狗仔发布照片，你就发布郑开的照片，对吧？”
“没错！”
“那吴岳峰既然知道你留了后手，为什么还要让狗仔发照片呢？很显然，他的目的达不到啊！”
“无计可施了呗。不发，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发了，好歹能让网友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也不枉他费了那么大劲联系记者、蹲点偷拍了。”
“那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的？”
“对，这次的偷拍，和两人分手被偷拍，狗仔都是《娱乐周刊》的。我觉得不对劲，后来等吴岳峰被我捧红了，对我也信任了，我一问他，他就招了。”
几位领导目瞪口呆：不行了，让我缓会儿，今天这瓜太多了。
好半天，杨培才问：“那这事和方骏有什么关系？”
陈宇笑了起来。
“这个主意，就是方骏给吴岳峰出的啊！”
“这是吴岳峰亲口说的？”
“对。他没理由诬陷方骏吧？”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贾振军的状态已经有点不太对了，整个人虚得好像站不住。
“贾副总，你觉得哪里奇怪？”
“方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吴岳峰出主意？他跟吴岳峰有仇吗？”
“没仇，吴岳峰当时就是个小虾米，他才看不上呢。”
“那他图什么？”
“图钟子熙呗。”
“钟子熙？”
“可不是。恋情一曝光，还是深夜开房这么劲爆的曝光方式，钟子熙的人设不得当场崩得稀碎？”
“所以呢，他跟钟子熙有仇？”
“他们俩没有，他跟钟子熙的经纪人有仇！”
“谁……佘莉？”
陈宇笑了起来，看了佘莉一眼，冷道：“到这一步，我可真没证据了，纯猜测。当时，佘副总还不是副总，只是个A级经纪人，和方骏一样。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时候，公司高层就已经在酝酿提拔一位副总了。
“佘副总既然有机会，那么方骏应该也有机会，毕竟方骏带出来的梁天皓，可比佘副总带的钟子熙还要早火，为公司挣的钱也更多。你要说方骏不想争这个副总，谁信呐？”
话说到这里，几个老总恍然大悟。
回想当时，在争论副总晋升人选时，方骏的确被作为候选人讨论过。不过最终因为他加入公司的时间不够长，所以才PASS了，最终的席位落在了佘莉的头上。
曾经不以为意，如今想来……不禁冷汗涔涔。
“所以，方骏教唆吴岳峰曝光恋情，目的要给钟子熙招黑，从而打压佘莉，影响公司提拔副总的最终决策？”
“我只是猜的啊，猜的！”
“不对！还是不对！”贾振军已经有点魔怔了，浑然不复平常的老好人态度，“就算这件事的确是方骏做的，他的理由也确实说得通。那这次针对郑开呢？郑开的经纪人可不是佘莉，而且这时候，佘莉都已经提副总大半年了。他针对郑开干什么，为了梁天皓？我怎么都不相信。”
陈宇笑了起来：“这个……就只能问方骏了，我可不知道。”
这话一说，一屋子眼睛都看向了方骏，无不神情焦灼，等待着最终的答案揭晓。
这一次，不待杨培再次逼问，方骏的心理防线终于溃不成军。
“是……是我干的！”
所有人都深吸一口凉气。
“我就问一句，为什么！”杨培不解。
“杨总，我有一个要求。”方骏抬起头，眼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的事结束后，我会主动辞职。只要杨总保证，这件事不传出去，让我以后还能在经纪人的圈子里混，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杨培阴着脸，权衡再三：“我同意，你说吧！”
方骏松了一口气：“好，我相信杨总。”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我这么做，都是向副总指使的。”
众人惊到心脏骤停！
“我去你妈的，方骏，你他妈疯了吧，疯狗乱咬人是吗？”向诚发了疯似的喊叫起来，要朝方骏冲过去。
杨培和贾振军都懵逼了，好半天才想着拉人，拉了半天拉不住。
杨培气急了，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下一摔。
“砰——”
一声巨响，满地都是玻璃碴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杨培脸色阴到了谷底：“方骏，你接着说，今天有我在这儿，谁也动不了你！”
方骏既然打算坦白，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这时毫不慌乱。
他继续道：“其实陷害郑开的主意，是梁天皓想的，他看不惯公司热捧郑开，如果郑开单纯往演艺圈方向发展，那他还能忍，但郑开的音乐事业也越来越红火，公司收了什么好歌都给他留着，这让梁天皓很气愤。
“所以，他就想给郑开一点颜色瞧瞧。当时他提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因为风险太大。那时郑开已经是个准一线，想把他彻底打倒，必须是非常深的黑料。
“要想做到这一点，不是没可能，但是很难做得滴水不漏。一旦被发现，他是公司一哥，说什么公司也会力保，但我就不可能了。所以我想来想去，不敢答应。
“但是梁天皓不死心，绕过我说动了向副总。诸位领导应该也知道，向副总和梁家有点关系，当初梁天皓被签，向副总也出了很大的力，这事也是后来梁天皓告诉我的。
“向副总向我承诺，公司正在筹备上市，只要我办成这件事，他会想办法把我弄到董事会里去。我动心了，明知道这事风险很大，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正好那时，郑开和闻璋发生冲突，还打了人，这件事给了我机会。所以在一番筹谋后，我说服了季如风，承诺事成之后，一定扶他坐上A级经纪人的位置，如若不成，梁天皓会给他500万。
“拉季如风入伙后，我们就策划了这一连串的事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番话说完，杨培、贾振军乃至佘莉、季如风，都已经是目瞪口呆。
相比之下，最年轻的陈宇反而是最淡定的一个。
这时，向诚大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竟然攀咬到我头上来了。方骏啊方骏，你说是我唆使你的，还承诺让你进董事会。证据呢？”
方骏无言。
他的确没有证据。
向诚和梁天皓对他作出的承诺，全都是口头的，这种事既是狼狈为奸，就完全没有一本正经写合同立字据的必要，显得生分。
小人之间，最怕生分。
所以，方骏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出这些话也做好了向诚抵死不认的准备，但是除了坦白，他别无选择。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的冰点。
过了许久，动静才再次传出。
不是方骏，不是向诚，而是这个漫长的会开到现在，还没说过几句话的……佘莉。
佘莉悠悠起身，脸色平淡，说出来一句话却把所有人惊得差点当场去世。
“要证据是吧？我有！”
375.打完收工
佘莉的话，让大家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久，杨培才道：“佘副总，你有证据？”
“没错。”
“是什么？”
佘莉也不废话，起身离开会议室，两分钟后回来了，将一个文件夹丢到了杨培的面前。
杨培将信将疑地打开，一页一页往后翻，越翻脸色越难看。
其他人的好奇心都快被吊上天了，就连向诚本人，也搞不懂这个娘儿们到底捏住了自己什么把柄，敢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地站出来指证。
“啪——”
好半天，杨总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摔，脸色已是怒不可遏。
贾振军好奇不已，把文件夹捡了过去。
杨培冷笑起来：“老向，真看不出来啊，你背着我们可是干了不少好事。佘副总这证据不拿出来，我还不知道，那个《娱乐周刊》的记者，还是你介绍给方骏的呢？”
向诚瞪大了眼睛，哑巴了。
在没有搞清楚佘莉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之前，他不敢轻举乱动，所以面对杨培的质问，他没敢接话，而是等贾振军看完那个文件夹，他才一把抢过去，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半分钟后……他傻了。
文件夹里，是他的助理兼外甥邹元清和《娱乐周刊》记者朱正龙的聊天记录，密密麻麻打印了十几页。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猛料。
这个朱正龙，正是当初爆料钟子熙和吴岳峰恋情的狗仔。
聊天记录里，详细记录了邹元清和朱正龙沟通，怎么曝光吴岳峰和钟子熙恋情细节的种种，以及这件事做成之后将会支付的价码。
这笔钱还包括封口费。
在两人达成一致后，朱正龙按照邹元清的指示开始接近方骏，两人同是海城传媒大学的校友，这也是邹元清找上朱正龙的原因。
朱正龙和方骏之间的相识，是邹元清制造机会产生的，朱任职的《娱乐周刊》虽然动不动就爆艺人黑料，但作为一本发行量全国前三的娱乐杂志，其知名度还是让所有的娱乐公司在把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不得不拉下脸来跟他们合作，天晟自然也在此列。
而向诚分管的影视项目部，除了负责影视项目的投资、挑选和跟进，与娱乐报刊的商业联系，也是工作内容之一。
邹元清作为向诚的助理，自然也因此与《娱乐周刊》等媒体产生交集，随便弄个什么业务合作，就可以请几个摄影记者到公司来。
就这样，朱正龙和方骏认识了，加了微信，朱正龙同校的身份让他很快与方骏熟识了起来。
因为他只是《娱乐周刊》新来的实习生，这让方骏毫无防备，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头脑简单的傻缺，顺理成章地，就把他列为自己计划的一部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自己是那个操盘手，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个被摆弄的人。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方骏在邹元清时不时的暗示下，得知向诚很看好他，并有打算推荐他升为公司副总。
而方骏不疑有他，因为他知道，向诚和梁天皓的父母很熟。他是梁天皓的经纪人，向副总看重梁天皓，连带着也看重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后，邹元清又透露，方骏升职副总最大的阻碍就是佘莉。
在副总职位这么大的一个诱惑下，方骏怎么会不上当，开始想办法怎么踩佘莉一脚，让她从自己进阶路上绊脚石，变成一飞冲天的垫脚石。
邹元清又适时地向他透露了吴岳峰和钟子熙秘密恋爱的事实。
至此，邹元清所有的暗示全部结束。
摆在方骏面前的，是一个副总的升职诱惑，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一个可以踩烂竞争对手的大瓜，以及一个可以帮他踩这一脚的狗仔实习生。
邹元清没有做任何出谋划策的事，但生生把一个完美的计划，端到了方骏的面前。
而这一切，方骏本人却一无所知，还以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因为这一点，刚才方骏在指认向诚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
当然，这些计划的内容，在邹元清和朱正龙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完整体现，但也时不时有提及。
聊天记录里最完整的，还是邹元清让朱正龙尽快获得方骏信任，并向他暗示，如果有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可以找他帮忙。
光凭着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邹元清吃里扒外的罪名就没跑了。
而邹元清又是向诚的秘书，更是向诚的亲外甥，这整个计划最终指向的是佘莉，佘莉又一直不被向诚所喜，两人之间矛盾重重……
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向诚和佘莉之间宿怨颇深，知道公司高层都有意让她升职副总，他一人持反对票没用，就动起了歪心思。
向诚的脑子不行，他的外甥邹元清却是公司里出了名的蔫损坏，很快想出了这条妙计。
而由于佘莉与杨培之间的关系又很特殊，让平素嚣张跋扈的向诚，也不得不想方设法把自己隐藏起来，生怕事情败露引火烧身。
所以，邹元清把目光瞄准了方骏，这个想上位想到发狂，却又没有靠山、没有援兵的A级经纪人。
然后……就有了邹元清的一系列骚操作。
朱正龙，是他和《娱乐周刊》业务联系时注意到的，为人精明，又恰好和方骏是同校校友。
吴岳峰和钟子熙的恋情，是他一早发现的，一直没有揭穿。
因为即便揭穿，公司也不会对钟子熙和佘莉怎么样，毕竟这事只要不曝光，就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恶果。
至于方骏想上位的企图，那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于是乎，计策达成，邹元清运筹帷幄、暗中操控，方骏成功上钩，所有步骤进展顺利，一切都水到渠成，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然后被陈宇给搅合了。
向诚自此恨上了陈宇，在公司天天针对他，后来他的功绩越来越大，越来越受器重，向诚当然也越来越反感，想尽办法要打压他。
郑开事件，给了他一个机会。
说实在的，梁天皓想整郑开，向诚本来是可以不掺和的，毕竟他和梁家虽有关系，却也没有那么深的关系，只是正常往来而已。
要是他和梁家真到了拜把子的地步，刚开始怀疑方骏的时候，大家自然就会顺藤摸瓜地怀疑到他头上来。
但是大家并没有。
而向诚之所以要掺和这一脚，卖梁天皓一个面子是一方面，想搞垮陈宇是另一方面，所以才有了那个郑开性取向的丑闻。
当然，向诚的脑子是想不出这种主意来的，这种无稽之谈，也就邹元清那种蔫损坏的人能想出来，再交由最了解郑开的季如风来负责全程实施。
郑开和陈宇不比佘莉，没必要让向诚忌惮避嫌，所以这次出手，向诚完全不像陷害佘莉那样紧张，绕了那么一大圈就为了把自己给摘干净。
这一次他是直接下场，对方骏威逼利诱，效率高了不少，却也为这次事情败露埋下了伏笔。
方骏为了自保，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招出来了，他本以为可以像自己设想的那样，一推二五六，轻轻松松把自己摘干净，却不想，佘莉那边早就掌握了自己当初意图陷害的铁证。
……
“佘副总，你这些聊天记录，哪儿来的？”杨培问。
“我找人帮我查的，花了好长时间才查到。”
“查到人手机上去了？”
“娱记嘛，连明星家里都能跟进去，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的手机了。”
杨培点点头，皱着眉头道：“你既然早有证据在手，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佘莉仍是一脸冷漠：“之前没把握，现在有了！”
杨培一顿！
佘莉说的也是事实，以向诚在公司的地位，仅仅靠这么一个黑料就想扳倒他，谈何同意。
再说，这次陷害最终也没有成功，没有给公司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即便佘莉掌握了证据，又能拿向诚怎么办呢？
所以这件事发生至今一年多，佘莉一直隐忍不发。
但她也没闲着，一直在搜集向诚的其他黑料，这厮平常在公司耀武扬威，明明所占股份比不上杨培和贾振军，却仍然猖狂到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私底下怎么干净得了。
佘莉有心查，就不怕没有踪迹。
向诚负责的影视项目部可是个油水极大的部门，佘莉升副总后，领导层分工调整，她向杨培要了财务部，上任后没少查向诚的账。
这一查不要紧，向诚和邹元清甥舅俩仅这两年，从各个项目里贪墨腾挪的资金就达上千万。
尽管这些账做得很漂亮，但只要是假账，就一定会留下把柄。
佘莉发现痕迹后，顺藤摸瓜一路追查，最终攻破了财务部经理范斌，拿到了可以把向诚彻底锤死的证据。
这些事可都是向诚亲自经手的，无论如何也推不到邹元清身上，所以刚才在看到佘莉拿出来的证据后，他没有把邹元清推出来顶罪，因为知道顶得了陷害佘莉的事，也顶不了这贪钱的事。
佘莉掌握了这些证据，已经足以和向诚斗一斗了，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她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向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压陈宇，本以为这个年轻人好欺负，却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
更何况，陈宇可不是兔子，而是一条比他还毒的毒蛇。
这一回，向诚彻底栽了，两次陷害公司一线艺人，再加上铁证如山、数额庞大的贪污，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事已至此，事情的性质再次发生变化，显然已不适合让闲杂人等在场。
杨培原地深呼吸了许久，才把陈宇、方骏、季如风给清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嘱咐：“你们的工作合同里都签了保密协议，今天的事涉及到公司机密，一旦泄露，别的事先不谈，光这一点就能让你们赔得倾家荡产，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明白吗？”
三人自然明白，面色沉重地出去了。
陈宇今天着实累得够呛，这一个原本应该毫无波澜的例会，愣是在他的搅和下，一下斗倒了一位副总和两位A级经纪人。
现下，公司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但很快，这个前所未有的惊天大地震，只怕就要把天晟这座大山搅得天翻地覆，所有艺人和员工都无法独善其身。
不过……那就和陈宇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我也只是被逼无奈而已嘛……陈宇冷笑着，心里这么想。
这个会从上午9点一直开到正中午。陈宇累极了，饭也不想吃，只想回家休息。但偏偏有人不让他消停，还没到停车场，和他一起出来的季如风就追上来，非要约他谈一谈。
“谈谈？”陈宇皱着眉头，将季如风上下打量，一时没有回应。
他刚才才把这个春风得意的A级经纪人斗得差点坐牢，现在，他要跟自己谈谈？
陈宇真是怕他谈着谈着，突然掏出一把刀来，把自己送去跟阎王爷谈谈了。
不过……面前的季如风倒是脸上看不出什么疾色。
他想了想，点头道：“那就谈谈吧。”
两人找了一家安静的餐厅，坐下来要吃顿饭，但饭菜上桌后却又谁都没胃口。
“季总监，你要跟我谈什么？”
“季总监？”季如风苦笑了起来，“陈宇，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别这么叫我了吧，听着怪讽刺的！”
陈宇笑笑，并不接话。
季如风鼓起勇气道：“其实我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你揭发我，我不怪你，是我自作孽。你揪出方骏，还了我一个清白，我也不感激你。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想求你，能不能在杨总面前为我求求情，千万别报警！”
陈宇抖了抖眉：果然是因为这个。
季如风继续道：“这次的事是我栽了，但我也是被人挑唆利用了，要是我自己，怎么会有那个胆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陷害郑开。我跟他矛盾再多，到底也带了他几年，还不至于这么狠心。”
陈宇冷笑：“事到如今，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季如风顿了顿，叹了口气：“陈宇，算我求你了，行吗？这事一发，我肯定在公司待不下去了，在经纪人的圈子里也混不下去了。我认栽，我自作自受！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坐牢，我求求你，行吗？我求求你！”
季如风越说越激动，几乎都要声泪俱下了。
陈宇看他的样子，一时无话，不可自控地心软了起来……并没有！
他的心绪毫无波澜，好半天才冷冷问出一句：“我老婆单位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什么谣言？”季如风一愣。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我虽然知道你老婆在电视台工作，但我跟她又没仇，好好的去散播她的谣言干什么？再说了，我……我……”
季如风急了起来。
陈宇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自己倒震惊了。
毕竟他一直以为，这件事肯定是季如风干的，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针对自己。
向诚虽然也对自己有意见，但明显不会干出这种事。因为给叶嘉言造谣，除了能给陈宇添堵以外，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后果。
向诚显然没这么无聊。
至于方骏，就更不可能了。他这个人极其聪明，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能把锅甩给梁天皓和向诚，把自己身上的罪责至少摘出去一半。
这么聪明和谨慎的人，怎么会为了一时痛快，找到电视台只为了散播一个没什么用的谣言，顺便把叶嘉言的主持人资格搞丢。
这……图啥呀？
不可能是方骏，不可能是向诚，陈宇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季如风。
毕竟只有他和自己真的有深仇大恨，郑开两次在自己手上红起来，狠狠打了季如风的脸，让他气急败坏之下想到这么个烂招。
对付不了你，那就整你老婆，给你添个堵也好。
可现在，季如风却毫无破绽地说，根本不是他干的。
这一瞬间，陈宇迷茫了。
季如风还在解释，明显是被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搞蒙了，又气愤又着急。
陈宇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杨总不会报警的！”
“……”季如风着实愣了愣，“你确定？”
“当然！要报警刚才就报了，你还能好模好样地走出公司？”
“可是……这……”
“公司正在准备上市，已经成立改制小组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都不重要，名声和稳定最重要。要是一报警，这么一件惊天大丑闻肯定很快传遍整个娱乐圈，你想想，公司还能顺利上市吗？”
陈宇顿了顿，继续道：“杨总那么聪明，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三个人犯的事再严重，比起公司上市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刚才在会议室里说报警，纯粹是为了吓唬你，逼你招供的手段罢了。”
季如风惊了惊，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无话。
陈宇实在待得腻歪，起身道：“季如风，现在我们俩也算是恩怨两清了。从今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言毕，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天，真他妈累！
377. 泼一盆冷水
杨培和陈宇碰面后，不到三天，公司就下发了人事任免的正式文件，昭告公司全体艺人和员工，关于向诚、方骏、季如风、邹元清辞职，以及陈宇、白青松升任A级经纪人，同时聘请秦牧加入公司担任A级经纪人的具体事宜。
决议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即便公司上下对这件事早有传闻，如今大锤落地，大家仍不免心惊。能把公司横行霸道多年，有时连杨总面子都不给的向副总逼到辞职，陈宇的能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而随着公司里宣布，陈宇不但升任A级经纪人，还获得了公司赠予的1%股份，以及被破例批准继续带着郑开、李荣昊、吴岳峰三个艺人。
这般风头无二，叫所有人立即明白了公司今后的风向，以后该巴结谁该奉承谁，也都顿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然，要说这次内斗最大的赢家还不是陈宇，而是白青松。
这哥儿们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会议室参与了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当然也没机会说。最后却因为方骏和季如风的倒台，导致公司A级经纪人席位一下空出来两个，陈宇的提职属于扩编，因为郑开已经从二线冲上了一线。
这种情况下，即便招进来一个秦牧，也还是缺一个空档。
白青松就这么白捡了一个大便宜，比陈宇劳心费力搜集证据，又跟那几个牛鬼蛇神唇枪舌剑辩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只是拿回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要占便宜多了。
公司同事通过这事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能力很重要，狗屎运也很重要！
……
至此，这次内斗算是告一段落，天晟上市的筹备以及公司的日常工作继续正常运行。
陈宇虽然升职了，但工作内容没变，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按理说，他一个人带一个一线艺人两个二线艺人，应该会比其他人要忙得多。但在他光明正大的偷懒下，他的工作量，比其他三个A级经纪人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荣昊，全能歌手，现在正在筹备他的第二张专辑，自己包揽了词曲编，根本不需要陈宇操一点心。
郑开和吴岳峰现在风头正盛，是公司力捧的对象，《想见你》播出到现在，两个人就压根没休息过，各种代言、综艺，多到数不清。
这种情况下，陈宇作为经纪人本应该全程陪同，但他却只负责替他们做做选择，谈谈价钱，具体的拍广告、上节目，全部交给助理去干，他完全不跟着掺和。
甚至选电视电影剧本这种大事，他也懒得管，选择权全部交到他们手中，而他只负责最后的把关。
郑开都惊了，问他：“你这当的什么经纪人，这也不管那也不管，老子每天累到吐血，你却闲得蛋疼。到年底，老子挣的钱还得分你一份，凭什么？”
陈宇微微一笑：“凭我把你捧红了！”
郑开……简直哑口无言！
我的刀呢！
相比之下，吴岳峰的问题还算正经一些：“宇哥，你就不怕我接了烂戏，好不容易闯出来的人气，就这么慢慢又败光了吗？”
陈宇笑了笑：“以你们现在的热度，多的是大制作大导演的本子找上门，只要你们不作死，想失败都难。况且，你们都出道这么多年了，对自己的前途肯定都有规划，想当偶像挣快钱，还是当个演技派靠作品说话，自己心里都有数，我也不能一辈子跟着你们。”
他顿了顿，狡黠一笑：“再说了，不还有我最终给你们把关嘛，真要是烂戏，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接的！”
两人服了。
陈宇看剧本的眼光，两人现在是深信不疑，甚至连影视项目部的各个小组，有时在好几个本子之间拿不准主意时，都跑来请教他。
毕竟他去年挑的《琅琊榜》《太子妃升职记》，两部路子完全不同的剧，今年播出后都火得一塌糊涂。更别提陈宇自己随手写了一部《想见你》，更是口碑热度齐飙，直接预订年度第一剧王。
现在在公司上下的眼里，陈宇这双眼，俨然已经成了洞察市场的火眼金睛了。什么会火，什么会扑，只要他开口，没有不准的。
自家经纪人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也难怪郑开和吴岳峰对他死心塌地，明明自己累死累活、这厮逍遥快活，却也不敢有怨言。
总之，在陈宇光明正大的偷懒下，即便带着三个当红艺人，他的小日子照样过得优哉游哉。
公司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灯塔小组那边传来好消息，在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生产线改造、产品试验、各种调整后，就在昨天，2000辆黄蜂单车终于生产完成，正式出厂了。
老高第一时间发来贺电，邀请陈宇出席两天后的黄蜂单车下线仪式。
陈宇当然不会拒绝，作为目前为止灯塔科技最大的投资人，黄蜂单车下线后能不能取得良好的市场反应，直接关系到公司后续的发展，以及他那100万能不能回本以及指数级翻倍，他当然十分关注。
两天后，他准时抵达海大校园，出席了黄蜂单车下线仪式。
活动搞得很隆重，最起码在学校范围里，在商业街正中心的广场上搭了一个高高的架子，邀请了副校长以及一众校领导出席，这个阵势，足以称得上隆重了。
由于活动新颖、产品亮眼，活动举办地又是在整个海大校园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所以现场气氛热烈，聚集了数百名同学驻足观看。
陈宇坐在台下，看着这个场面，不由想起了当初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时的场景。
那时候……
陈宇想得出神，不禁苦笑了起来，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下线仪式一开始，就是各种讲话。
陈宇放弃了出这个风头的机会，把钱柏涛推上了讲台，自己只在下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一双眼睛和同学们一样，一直盯着活动舞台两侧崭新的黄色自行车上。
说实话，这批自行车的外观，比起前世的小黄车来还是差点意思，不够轻盈、显得笨重，主要原因是为了防盗防撬锁，在车座、车把以及车锁上下了很多功夫，于是车身也就被造得越来越厚，笨重不说，造价也会更高。
但是，作为第一批下线产品，能有这个结果已然足够出色了。
在一连串没有用的讲话后，终于到了产品推介环节。
灯塔科技二把手郁亮上台，对黄蜂单车的设计理念、使用方式一一讲解，当同学们听到扫码骑行，骑一次只用一块钱，骑完随便停在路边就可以后，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惊呼。
这个反应，果然和前世共享单车概念刚提出来时，一模一样。
下线仪式到最后，现场体验环节。
现场邀请了几个同学下载了黄蜂单车的APP后，就上台扫码注册，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手机一扫，车锁解开，发出了“吧嗒”的声响。
主持人开玩笑：“好了，这辆车归你，你现在可以骑走了！”
全场爆笑，然后那学生也是大胆，真的就把车骑走了。
然而主办方一点拦着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反应，叫全体同学都惊呆了，欢笑声沉寂了几秒，顿时形成了热烈的掌声。
这个推介活动在这片持续十几秒的热烈欢迎中正式结束，舞台上的十几辆车瞬间被一抢而空，而此时已投放到校园各处的2000辆车，则成为其他同学的目标，带着十足的新鲜感逐一被扫码使用……
活动大获成功，当天晚上自然少不了一顿庆功宴。
饭桌上，钱柏涛、郁亮、潘逸、杜晓玥几个元老极其自豪，几杯酒下肚后，就开始各种畅想未来的商业版图。
什么下一步在海城高校全线推广，今年下半年就直接面向全市正式投放之类，那气势，好像再有个一年半载，灯塔科技就要上市了似的。
人群热烈之中，陈宇一直没说话。
钱柏涛笑道：“大老板，大Boss，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被今天的幸福成果冲昏了头脑吗？”
“不应该啊，陈大经纪人见过多少大场面，这就被吓到了？”
“还是今天故地重游，想起当初开奶茶店以失败告终，触景生情了？”
“哈哈哈哈……”
一片取笑声中，陈宇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陈老大，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杜晓玥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
陈宇想来想去，还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泼大家一盆冷水了。”
这话一说，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黄蜂单车的APP，花多少钱做的？”陈宇问。
“20万，怎么了？”
“这么便宜？”
“我们资金有限，这是我找了几个计算机系的哥儿们自己鼓捣出来的，只给了他们一点辛苦费。这笔资金，主要还是用在跟银行谈合作、注册备案上了。外面专业做APP的科技公司，动不动就开价一二百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潘逸介绍。
陈宇点点头，理解大家的难处，但还是道：“这个APP不行。我刚才下载了一个，页面杂、乱、丑就不说了，支付体验还不好，只能绑定海城银行的银行卡。作为一家本地银行，这个卡在学生中间的使用率很低，严重影响使用。
“而且，APP页面卡顿，我下午用的时候就出现过两次闪退，估计是当时使用人数太多的原因。这个技术条件，很难支持黄蜂单车的大规模推广，所以，下一步要想把我们的小黄车投放到海城所有高校，当务之急不是加大产量，而是花钱重新做一款APP，解决扫码使用的问题。”
一席话说完，一屋子人的心情顿时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376.大获全胜的结局
三天后，叶嘉言被通知继续担任《今日金融》的主持人。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嘉言整个人都是懵的，惊叹于电视台朝令夕改的厚脸皮程度。
而且她还发现，前两天关于她和陈宇的谣言，这两天就好像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似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消失，最起码在她面前，前段时间一直躲躲闪闪面含不屑的同事，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热络，甚至殷勤。
嘉言简直惊呆了。
当天晚上回家，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宇，陈宇也十分疑惑。
“你之前不是还在培训吗？这回直接确定当主持人了？”
“对，直接确定了。”
“没有理由？”
“就说，上次的事情调查清楚了，的确是那两个女人先挑衅的，我不用负责任。所以就撤销了免除我主持人资格的惩罚。”
陈宇不说话了，皱起眉良久没有动作。
他敢肯定，这只是个借口。
上次他就察觉出来，用打架事件免除老婆的主持人职务，只是一个荒谬甚至敷衍的借口。所以，这次用同样的理由恢复她的职务，必然也是一个更荒谬更敷衍的借口。
但是，他们愣是挑不出半点理来。
通过这件事，陈宇越发确定，上次造谣的事不是季如风做的。
因为季如风现在已经废了，若说以他之前A级经纪人的身份和人脉，能不着痕迹地接触到番茄台的人传播叶嘉言的谣言，同时找到副台长，让他卖面子打压叶嘉言，还能说得过去。
但是现在的季如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一个副台长再卖他的面子，做出这种让人朝令夕改、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所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肯定另有其人，而且是个能量比季如风还要更高的人。
而通过叶嘉言的复职，陈宇也越发肯定，这个人不会是向诚和方骏，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即便有能力有闲暇，也应该是想办法怎么把叶嘉言和陈宇整死，怎么还会帮她复位，还用连陈宇都想不到的方式，轻而易举地抹平了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陈宇思来想去，毫无头绪，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接到了杨培秘书的电话，让他到杨总办公室一趟。
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休息，哪儿也没去。
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乱成了一锅粥，这个节骨眼上，他可没那闲心去凑热闹，所以乐得在家里偷闲。
不过现在杨培传唤，他不得不去。
算算时间，这件事也确实得有个了结了。
陈宇准时赶到公司，从进大门到走到杨总办公室门口，整个过程遇到的所有员工，都用一种惶恐之余饱含敬畏的眼神看着他。
许多资深历久的老员工，看着他也像士兵碰见将军似的，一瞬间站得板板正正，新员工就更不用说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微微弯曲起来。
陈宇皱着眉头……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他知道，现在他在大家心里，基本上和大魔王、冷面杀手之类的定位也差不离了，毕竟是能一手扳倒一位副总和两位A级经纪人的狠角色，只要不是活腻歪了，谁敢得罪他？
陈宇心里有点小委屈：我不是坏人啊，是他们先惹我的哎哟喂！
但是这事又没法解释，所以再不爽也只能忍着，然后在公司员工一路的注目礼下，他走到了杨总的办公室门口。
得亏这一层人少，他才能喘口气。
敲门进去，杨培已在里面坐着，面色已恢复了平常气定神闲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来公司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杨总！”
“陈宇来啦，坐！”杨培抬了一下头，招呼一句，继续伏在桌上写着什么。
陈宇坐下，等了好一会儿，杨培才过来坐下。
这次可没有茶喝了。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解气了吗？”
“啊？”
这问题……叫陈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杨培冷笑起来：“怎么？一下子解除了三个心腹大患，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不能让你出一口恶气吗？”
陈宇一时有点把不准杨培的态度，但想想，该做不该做的现在都已经做了，这个时候才想着认怂，只怕也迟了。
他点点头，脸上已恢复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解气，相当解气。”
“呵，你倒不客气，给我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不怕我一生气直接把你开除了吗？”
“怕有什么用！”
杨培冷笑起来：“是，你当然不怕。你陈宇现在可以经纪圈的红人，大地娱乐、嘉禾，还有京州那边很多大公司都想挖你，离开了天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你有什么好怕的！”
陈宇笑了起来：“杨总，何必要这么说呢。我要是真想走，早走了，到一家大公司，捧红别人家的艺人再来和天晟的一哥一姐打对台，打得钟子熙和梁天皓节节败退，那不是比扳倒方骏和季如风更好的报复手段吗？”
陈宇这话，已经不能用得意来形容，而是嚣张、猖狂、目中无人了。
杨培着实愣了愣，两人各自投射出捉摸不定的眼神，然后，一起大笑了起来。
“陈宇，真有你的。这副年少轻狂的样子，连我看了都羡慕啊！”杨培终于卸下了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露出真实情绪来。
陈宇大笑：“杨总，你就别打趣我了。你当演员出身，据说当年也是帅得惨绝人寰，小姑娘排着队追。现在做生意又这么成功，这才是人生赢家呢，我现在还是个打工仔，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两人商业互夸了一顿，越说越高兴，办公室里传出了与公司氛围格格不入的阵阵笑声。
好半天，陈宇才主动切入正题，问：“杨总，向副总和那两位A级经纪人，最后怎么处理的？”
杨培笑容一顿，眼神里射出精光。
“怎么，你很关注他们的下场啊！”
“当然关注啊，怎么说他们也是被我扳倒的，送佛送上西嘛！”
“……”
杨培简直要乐出声了，这俗语是这么用的吗？
他顿了顿，叹气道：“经过和另外三位副总商量，向诚这次的事的确严重，陷害艺人都不谈，就他贪污那些钱，已经构成商业犯罪了。如果公司起诉，绝对够他坐个十年八年的。
“但他毕竟是公司的老人，跟着我一起打拼起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让他卸下职权，离开公司得了。对外，就说他是辞职，至于他那些股份，就给他留着养老好了。总归是兄弟一场，也不能做得太绝！”
陈宇点点头，这个处理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杨培继续道：“至于他那个外甥邹元清，放着正路不走，成天一肚子坏水。我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了对公司不好，真想把他送到大牢里去……把他开除了。”
“那方骏和季如风呢？”
“开除，没收股份。对外也说是主动辞职，没什么可说的。”
陈宇点点头，都在预料之中。
沉默片刻，他继续问：“那……梁天皓呢？”
杨培的脸色沉了下来。
陈宇一看这架势，什么都明白了，依旧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明白！”他笑了起来，“现在公司正准备上市，梁天皓虽然是陷害郑开的真正幕后黑手，但他毕竟是公司一哥，粉丝数量非常庞大。真要对他处罚什么，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对公司的上市计划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陈宇解释得越透彻，杨培越觉得无言以对。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陈宇，我知道这件事上，你和郑开都受委屈了。但为了大局考虑，梁天皓现在动不得，以后……也动不得。”
陈宇笑得神秘莫测，心里腹诽：以后也动不得？那可不一定，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杨培继续表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之前就应该给你升A级，这次你为公司锄奸有功，我除了把这个A级职位还给你以外，还给你补贴1个点的公司股份，上次发原始股，一档的份额也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陈宇眼神亮了亮。
杨培这个出手，可真是大方极了。
A级职位和一档原始股都可以先放放，那1%的公司股份，可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以公司现在的估值，即便不上市，这部分股份也能值个百八十万的，一旦上市，股价若是按照现在的预测趋势上涨，那就是三倍五倍地往上翻。
这个钱……可比干经纪人值多了。
而且股份这种东西，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即便有一天离了职，也只能属于你，别人也偷不走抢不走。
也就是说，只要天晟不倒，他作为股东，每年都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分红。
这……诱惑不能说不大。
陈宇很没出息地笑了起来，非常识时务地向金钱低头，笑道：“很好，相当好。杨总这么器重我，我当然一万个满意了。”
杨培也笑了起来，一脸赞许。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杨培告诉陈宇，经过和另外三个副总商量，已经同意挖秦牧过来，担任A级经纪人职务了。
这个结论，陈宇并不意外。
因为郑开和闻璋的事，秦牧虽然和天晟有过节，但按照他上次的解释，当时方骏主动找到他，要联合他一起坑郑开一把，他是没有同意的。
不管他这个说法是真是假，最起码人家否认了，态度上是向天晟示好的。
而且抛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论，秦牧的能力是摆在台面上的。
闻璋那么个长相一般、身高一般、演技也就那么回事的人，都能在他手上变成一线大咖，前两年爆火。
秦牧的实力，在天晟干个A级经纪人绝对绰绰有余。
他现在之所以落魄，纯粹是被闻璋那个作逼给连累了。
这厮老早就已经传出出轨绯闻，名气骤降，这种时候不知道收敛洗白，还敢偷偷摸摸和小三约会，结果最后被狗仔拍到出轨石锤，还是在老婆怀二胎的期间石锤了。
这么一个重磅猛料，生生把一个前途光明的演技派小生锤到退圈，秦牧也跟着受到牵连，被嘉禾的领导埋怨。
正因为如此，他才起了要离开嘉禾，另找大树的想法。
这个时候，陈宇主动找到他，几次三番游说劝说后，秦牧才鼓足勇气，冒险赌一把。
那天的会议室里陈宇并没有说谎，他从始至终没有向秦牧保证，一定能让他进天晟，只是告诉他自己会尽力说好话。
所以秦牧的行为，完全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孤注一掷。
但他并不是没有胜算。
首先，他的能力在业内是受到认可的。
其次，他和天晟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闻璋陈宇一事，轻易可以把自己摘干净。
再次，天晟现在即将上市，业务本就在扩大，而随着方骏季如风被斗倒，A级经纪人的职位必将出缺，急需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的高手补上。
因为这三点原因，秦牧思来想去，放弃了加入其他公司从头来过的机会，选择听从陈宇的建议，赌上一把。
最终，他赌赢了。
得知这个消息，陈宇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踢掉了两个讨人厌的对手，收获了一个最起码没危险的朋友，这次的赌局才算是彻底翻盘。
因为这个巨大的胜利，陈宇决定好好庆祝一下，下班后到电视台接上老婆，就一路向南开去。
“老公，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嘉言看出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秘密！”陈宇神秘一笑，“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嘉言看他脸色得意，就知道今天去公司肯定有好事，当下也不继续问，安心等待着陈宇的惊喜。
半个小时后，她看到了所谓……惊喜。
学校门口的螺蛳粉店。
嘉言愣了好半天，才大笑了起来：“傻哥哥，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呀？”
陈宇一脸认真：“怎么了？我们之前最喜欢来这家店了，毕业到现在，快一年时间没吃了，你前几天不还说想吃吗？”
嘉言笑到直不起腰，好半天才点头：“是，是，我想吃！”
陈宇也被她的笑容传染，笑着问：“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没，没有！”
“没有你还笑！”
“我不笑了，不笑了……扑哧……”
“你还笑啊，你个傻老婆！”
“哈哈哈……”
这个谈话的结果就是，两人在门口跟傻子一样，笑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378.初夏的夜晚
陈宇的一番话，让一屋子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瞬间从膨胀的云端跌入了残酷的现实中。
包厢里安静了许久，钱柏涛才道：“老大说得对，我们这个APP确实……挺丑的！”
“而且很卡！”
“付钱确实不方便。”
“闪退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出现了。”
……
在陈宇的带动下，大家这才说出实话，一秒钟切换到吐槽模式。
其实对于这款APP的弊端，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有那么多头部互联网公司在那儿摆着，人家那使用体验，跟这个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但是他们之所以不说，不是自欺欺人，而是觉得以他们的财力和能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他们的创业旅程才刚刚起步，这个阶段，APP能用就行，哪还敢有这么高的要求。
之于这些想法，主创团队才自动屏蔽了对这款APP的弊端发觉，依旧为今天的第一步成功而庆祝喝彩。
但是陈宇的一番分析，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陈宇接着道：“当然，我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家用150万的投资，不仅成功将一个共享单车的概念做成了实物，还原创出了一款APP，这本身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是我觉得，既然是真金白银地干创业，又不是过家家，大家当然希望灯塔科技越做越大，越走越远，将来拳打阿里，脚踢企鹅，都不是梦，对吧？”
众人懵逼了几秒。
“哈哈哈，不愧是老大，你可真敢想！”
“还拳打阿里，马大师是我们能打得过的吗？”
“我现在就想在海城买套房，别的不敢想不敢想……”
众人谈笑至极，老高开口了，挂着一副勘破天机的小表情淡定道：“这小子一向口气大，不过嘛……以我对他的了解，不管他说的话现阶段听起来多不靠谱，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会神奇地变成现实。我都习惯了。”
这话，让大家的笑声慢慢冷却下来。
对陈宇描述的那个远大到几乎恐怖的未来，开始从打死也不敢相信，变成……隐隐的期待？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钱柏涛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妈的，要干就干一票大的。APP是公司的台面，顾客对黄蜂科技的第一印象，就从APP开始，绝对不能这么丑了吧唧的。砸钱，找科技公司弄一个专业的APP出来，砸多少钱都行。”
“说得对，这玩意儿就得砸钱，不砸钱根本不行。”
“我也同意！”
众人纷纷响应，包厢里顿时又热闹一片。
这时，郁亮沉着一张脸道：“砸钱？公司现在哪还有钱？就这批单车，还是靠老高的关系赊账做出来的呢，再做下一批肯定得先把这一批的钱结清吧？还有，做个专业APP的价钱我们不是没了解过，要达到你们的那些要求，至少100万起步，钱从哪儿来？”
大家又不说话了。
“钱柏涛，你家不是有钱吗，让你爹再投几十万呗？”
“几十万也不够啊！”钱柏涛一脸为难，“做APP的钱就得百万起，而且如果这一批黄蜂单车市场反应良好，下一批，肯定就是直接在各大高校全面铺开了，那至少得三五万辆吧。这又得一两百万。我爸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我不知道，就算他能拿出来，肯定也不会轻易给我的。”
“老高，你呢？你家可比钱柏涛他们家还有钱！”
“拉倒吧，我爹那破厂子都快倒闭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赔偿工人，家里的现金全掏空了，再要拿钱，就只能卖房了。”
一屋子人没话了。
这个团队近20个人，就属钱柏涛和高钧逸的家境好，其他人虽说大部分也不错，但只是不愁吃喝的小康家庭，根本不可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钱来创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脑子跟通了电似的，眼睛又一齐落在了陈宇身上。
陈宇无奈地笑了起来：“算了，我来解决吧，反正都入坑了。”
“哇哦，老大帅气，老大万岁！”杜晓玥第一个大叫起来。
“真爷儿们，不愧是我们的老大！”
“太帅了！”
……
众人附和，喊声如雷。
老高却难得一脸认真，喊道：“老三，你可别逞能啊！你的钱不都买房了吗，上回又借了一笔给赵旭东，哪还有钱？难不成又去抵押房子？”
陈宇拍拍他的肩，笑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其实能从老高嘴里说出这番话，陈宇挺感动的，这一屋子人，要说真心实意为他考虑，还是老高。别人嘴上喊他老大，其实从未考虑过他抵押房子给他们创业，到底冒了多大的风险。
也唯有老高，真心实意地知道他有现在的身家，一步一步都走得不容易，不愿意看他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但是，黄蜂单车这步棋，陈宇必须要走。
因为他来自未来，知道这个项目的市场有多广阔，知道这个概念很快就要风靡全国，而且他也从这辆做成实物的小黄车身上，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现在是2015年5月，距离共享单车火遍全国，只剩下不到几个月的时间。
陈宇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筹到钱，将这个项目快速推入下一个阶段。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结束这场饭局，陈宇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给郑开打了个电话。
“喂，干嘛？”
“《想见你》那部戏，你的片酬到手有500万吧。”
“干嘛？羞辱我？要不是当时出事了，公司给这点钱就能把我打发了？我不要个2000万都对不起他们把我捧这么红……”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借300万给我。”
“啊？哦，我让刘玫去给你转……唉，你要300万干嘛，又买房吗？”
陈宇绷不住乐了，笑道：“我要去走私，你问那么多干嘛，给你三天时间转给我，听到没？”
“知道啦，借钱还那么嚣张，信不信……”
陈宇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敢向郑开借这笔钱，当然不只是因为两人关系好，而是他算了一下总账，这笔钱他今年肯定还得起。
公司上市后，年底的股份分红，加上三个艺人今年收入给他的提成，到年底入手怎么也得有个五百万往上，还郑开这笔钱绰绰有余。
因为这点底气，他才敢开口借这笔钱，要不然，多铁的关系他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
回到家，时间已经将近10点，嘉言洗完澡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夏天到了，气温已经开始炎热，嘉言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和一件宽松的T恤，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沙发上垂下来，后背濡湿了一片。
陈宇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老公回来啦！”嘉言打招呼，头也不回。
“嗯。”
陈宇换了鞋，直接拿了吹风机过来，坐下给她吹头发，开最小的档。
“说了你多少次，洗完澡也不吹头发，感冒了怎么办？”
“嘻嘻，我今天累了，洗完澡就不想动了。”
“累了为什么不睡觉，都10点多了。”
“我在等老公嘛！”嘉言说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陈宇看她这样子，生气都生不起来。
花了十分钟慢慢把她的头发吹干，陈宇也有点累了，就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看书的老婆。
温柔的灯光打在书页上，将她流畅的侧脸也镀上了一层温暖，叫陈宇看得心中异常平静，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嘉言才从书本的世界里抽身出来，还以为老公睡着了。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嘉言坐起身，两腿盘在沙发上，跪坐着凑上一张脸来问他。
陈宇顺势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你在看书啊，我怕打扰你。”
“那你又不去洗澡，我有什么好看的。”嘉言明明已经被亲得害羞了，却还是假正经地说这样的话。
“你当然好看啦，我老婆最好看了。”
嘉言绷不住乐了：“我老公也最帅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哎呀，我老婆最近越来越会吹彩虹屁了。”
“嘻嘻，我老公最帅了，最有魅力了，最持久了……”
空气突然停顿了。
陈宇老半天没反应过来，愕然大笑：“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嘉言已经意识到自己嘴快了，整张脸羞得通红，心里懊悔：我怎么说出这种羞死人的话啊……
“我……没说什么！”
“还狡辩，我都听见了。”陈宇相当之满足，“你刚才明明说我……唔……”
嘴巴被嘉言捂上了。
嘉言满脸通红，很是羞愤：“不许说，不许说！”
陈宇差点被捂死，赶紧举手作发誓状。
“你不许说啊，我刚才……真的是口误，口误，你不许说！”
陈宇憋得满脸通红，连忙点头。
嘉言这才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下了，却还是没脸看陈宇，对视两秒又尴尬地不行，“哎呀”一声就要往房间跑。
陈宇把她拽住了，笑道：“刚才还调戏我，这就想跑啊？”
“我……我哪有调戏你？”
“你刚才不是说……”
“哎呀，你答应了不许说的！”嘉言又急了。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陈宇说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不说，做总可以吧……”
“啊？”
嘉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宇整个原地扛起来，抱回房间，扔在了床上。
初夏的夜晚，气温宜人，最适合……传宗接代了。
……
几十分钟后，这次的激烈运动终于结束，嘉言趴在陈宇的胸膛上疲累地喘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间拉了窗帘，但窗户没关，微微的晚风将帘子吹得一撩一撩的。
屋里，昏黄的床头灯像一个云朵。
好一会儿，陈宇的呼吸才恢复如常，笑着打趣：“怎么样，老公刚才的表现还行吗，值得你对我的评价吗？”
“哎呀，你还说！”嘉言又羞又急，抬起头咬着下嘴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陈宇赶紧求饶：“不说了不说了，你看看你，都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嘉言不说话，噘着嘴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伏在他的胸口。
两人良久无话。
过了好一会儿，嘉言突然从床上起来，一边穿T恤一边神秘兮兮地道：“老公，等我一会儿……”
“你干嘛去？”
嘉言并不回答，光着脚蹬蹬蹬跑去了厨房。
房子小，陈宇躺在床上，视线正好穿过客厅看到了厨房，就瞥见老婆一双又直又长的大白腿在那儿走来走去……
心思又不老实了。
他赶紧撤回眼神，连续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是再去骚扰老婆，指不定会被原地打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陈宇在心里给自己念咒，没过一会儿，心里果然平静了许多。
这时，嘉言端着两杯饮料过来，蓬松的头发低垂散落，脸上笑得得意平淡。
“自制芒果奶昔，我最近新学的，老公你尝尝！”
“这么好，还有饭后甜点？”
“饭后？什么饭……”嘉言说着，自己反应过来，又气红了脸。
陈宇得意大笑，现在越来越喜欢调戏老婆了，根本忍不住。
看嘉言想抢走饮料，陈宇如临大敌，赶紧抢过来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怎么样，好喝吧？”
“好喝，老婆做的当然好喝。”
“会不会不够甜，我没放糖。”
“的确不够甜。”
“啊？是吗，那我下次放点糖，我怕太甜了你不喜欢。”
“放糖也没用。”
“为什么？帖子上说是要放糖的啊……”
“糖再甜，能有老婆甜吗？”
“……”
嘉言已经无语了，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沉默半晌，冷笑咬牙：“陈！宇！我看你是活腻了，天天捉弄我上瘾是吗？”
说着，撂下杯子，就抓起枕头对着陈宇一顿爆锤。
“救命啊，谋杀亲夫啦……”
陈宇一边躲一边喊，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溜下床，然后就被老婆追着满屋子跑。
两人追了一阵，慢慢的从一个追一个逃，变成了一人一个枕头互相砍杀，把家里的陈列摆设各种打翻推倒，乒呤乓啷响成一片。
两人越闹越来劲，嘉言乐在其中，陈宇也难得尽情尽兴，完全放松像个小孩子一样玩闹。
就这么打闹了十几分钟，两人才宣布停战，一起瘫倒在沙发上调整休息。
对视一眼，又是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
陈宇去开门，发现是邻居老太太，时常在楼道里碰见，还说过几次话。
老太太往屋里瞧了一眼，满脸慈祥地开始了：“小陈啊，两口子过日子，有点矛盾很正常。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我看你们小两口平常恩恩爱爱的，可不能有点事就这样，你是男子汉，要忍让，知道吗？”
“啊？”陈宇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老太太是误会了，“不是，大妈，我们……”
“不是什么不是，我刚才都听见动静了，好家伙，两口子打得天翻地覆的！”
“我们是……”
“听大妈一句劝，有问题好好沟通，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明白了吗？”
陈宇已经放弃抵抗了，连忙点头：“是是是……”
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又劝了好一顿，这才离开了。
门关上，嘉言已经憋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原地爆笑了起来。
379.和老高的交心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
早上8点半，陈宇在阳光中醒来，9个小时的睡眠让他感觉做了个全身spa，躺在床上，心情像漂浮在云上。
嘉言也难得有一天休息日，看见他醒了，十分俏皮地端着一大盘子早餐进来，虽然只是简单的自制三明治和牛奶，但难得休闲舒适的时光，还是让两人吃得十分开心。
吃完早饭，两人准备去逛街。
因为这段时间两人都太忙了，偶尔休息时间也对不上，倒不是说真的想出去浪，而是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买新衣服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这时，老高打电话过来。
“干嘛？”陈宇一秒切换嫌弃语音。
“出来，请你吃饭！”
陈宇看了一下墙上的表，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大哥，现在上午9点20，你要请我吃饭？”
“不行吗？”
“我……”
“那就先逛街，再吃饭！”
陈宇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嘉言，嘉言看他那表情，还以为是公司又打电话来，立马噘起嘴来了。
陈宇忍不了了，大声吐槽：“我说高钧逸，你没病吧？一大早的说什么疯话？我跟你逛街，逛街买彩票去吗？”
“谁说我们俩，还有言姐呢，还有……”说着又顿住了。
“还有什么？”
“哎呀，你们来就行，万达行不行？”
陈宇还在懵逼中，老高已经挂了电话。
把这段离奇的对话复述给嘉言，嘉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无奈，正好今天也打算去逛街，去哪儿都是逛，就按照老高定的目的地去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商场里找到了老高。
陈宇见面就开启吐槽模式：“高钧逸，你确定你不去看看精神科吗？你一个单身狗，找我们俩逛街，求虐求到这种地步啦？”
平常要是这么吐槽老高，他保准一秒钟被激起斗志，不跟你对骂个你死我活绝不收场。
可是今天，面对吐槽他却一句反驳都没有，反而呲着牙笑起来，还笑得十分……扭捏？
陈宇这才发现不对劲。
正要逼问，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嘉言！”
夫妻俩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馨萍，你怎么会在这儿？好巧啊，你也来逛街吗？”
“啊……嗯！”
“太巧了，我们一起吧，好长时间没一起逛街了。这是高钧逸，之前我们婚礼上都见过了啊，正好多个人，省得你尴尬。”
“嗯……认识认识。”
“认识就好，我们走吧，让他们两个男生拿东西。”
“那个……嘉言，其实吧，我们……”
陈宇和嘉言都愣住了，看着面前这对男女神情扭捏，支支吾吾，说着话自觉不自觉地相互瞥一眼……
两人愣了片刻，一瞬间，同时反应过来。
嘉言惊呼：“你们俩……”
张馨萍已经害羞得没脸看人了，老高一个纯天然24K厚脸皮，这时也不自然地挠头，扭捏道：“我们……在一起了，特地请你们这对媒人吃饭，够意思吧？”
陈宇和嘉言当场懵逼。
半个小时后，嘉言和张馨萍一起逛街去了，陈宇和老高在星爸爸里找个地方坐下，看包兼休息。
陈宇憋着笑：“你可以啊，老高，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就上次你们婚礼，结束后我和她不是一起坐飞机回海城吗，聊了一路。我的车停在机场，顺路送她回去了，然后加了个微信，就……”
“你追的她？”
“也……不算是吧！”
“不算是？”
“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大家没事，约着见了几次面，一来二去就……”
老高说得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与平素那个恨不得跟兄弟分享床戏细节的厚脸皮大贱逼截然不同。
陈宇看他这个反差，整个人都不好了，正想吐槽，突然想起来什么，“豁”地站起来，惊慌道：“卧槽，高钧逸，你不会把人家……”
“你他妈瞎想什么呢，没有！”
“真没有？”
“我骗你干嘛，骗你能挣钱？”
陈宇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这厮老毛病又犯了。平常对外人，他管不着，但张馨萍是嘉言难得的朋友，要是被他渣了，以后只怕两人闺蜜也难做了。
不过松一口气之余，陈宇对老高的转变又更加好奇了起来。
“我说高钧逸，你不对劲啊！”陈宇直言。
“我哪儿不对劲？”
“我问你，你喜欢张馨萍吗？”
“喜欢……吧……”
“喜欢吧？”
“喜欢！”
“拉倒吧，啊，我认识你也快五年了，你看上一个姑娘什么反应，我能不知道？”
“我喜欢姑娘什么反应？”
“耍贱、撩骚、扑倒，反正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老高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陈宇更看得惊奇，打量他良久，才道：“我说，高钧逸，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趁早说清楚。别现在因为一时寂寞招上人家，回头又……”
“你想什么呢。我跟她在一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不算我主动追的她，但最后在一起，的确是我表白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向她告白？”
“我……也不能说不喜欢。”
“拉倒吧，顶多是不讨厌，绝对算不上喜欢。”
老高一顿，点点头，算是认可这句话。
陈宇还要再问，老高难得认真道：“哎呀，你别审问我了，我这回真的是认真的。如果我真的只是为了玩玩，就以她对我的好感，轻轻松松就推倒了。但是我没这么做，还跟她确定关系以后主动公布，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态度吗？”
陈宇一愣，点了点头。
老高能做到这点，还真是跟以往截然不同。
看这意思吧，应该是长大了，懂事了，成熟了，但是陈宇看他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闷闷的。
“所以……你这是浪子回头了？”
“别给我戴高帽啊，我只是想明白了，爱情这玩意儿，就那么回事。有，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言姐，这么幸运能碰到。大多数人都是像我和馨萍一样，合眼缘、不讨厌，凑合着到一起，勉勉强强过一辈子。”
陈宇撇撇嘴，不置可否。
他不是抨击老高的感情观，反而非常认同，这世间歌颂爱情的电影和歌曲那么多，不是因为爱情很伟大，而是因为这两个字在现实生活里实在太难找了。
所以，如果一个成年人天天唯爱情至上，那指定是有点毛病。真正合格的成年人，应该是一心一意搞钱，然后找个差不多的伴侣度过一生。
找到爱情的人，是人生幸运，而没找到的，才是人生常态。
陈宇不再多问，岔开话题笑道：“我打算给灯塔科技再投300万。”
“啊？”老高好不震惊，“你哪来这么多钱，又把房子抵押了？”
“没有，预支了年底的奖金和股票分红。”
“我去，你也太……即便你再看好黄蜂单车，也用不着这样毫不留情地往里面砸钱吧？万一失败了呢？”
“失败了，我也认了。”
“……”
“老高，哥儿们跟你说句真心话，这个项目，我特别看好。依我对市场前景的分析，最多再过半年，共享经济就会成为一种潮流。”
陈宇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了，创业肯定有风险，尤其还是这种新兴领军行业。但富贵险中求嘛，一点风险也不冒，钱这么好挣也轮不到我，你说是不是？”
老高点点头，眼里露出精光：“要照你这么说，我都想投点钱了。”
陈宇笑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这个意思。”
“啊？什么意思，劝我投钱？”
“我现在手里有300万，应该够公司下一阶段的运行了。但是吧……其实这些话我也想了好几天了，一直犹豫要不要跟你讲……”
陈宇顿了顿，老高看出他的犹豫，笑道：“你丫的，跟老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陈宇释然笑道：“大二那年，我们207干奶茶店，最后落得个那种收场。其实这件事对我触动挺大的，所以这次创业，虽然我和钱柏涛他们都很熟，但落实到投资上，该我多少股份就是多少。
“但是你吧……是我仅有的三个好兄弟之一，所以，我不想跟你分得这么清楚，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所以，我觉得这项目行，还是想把你拉入伙当股东。虽然你丫的不差钱，但我看你干得挺来劲，与其只拿一份技术干股，不如投钱当大股东，为自己的前途赌一把，你说呢？”
这话，让老高的眼神亮了起来。
陈宇笑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建议，毕竟我也说了，这个项目不保证一定能成，万一扑了，这投资也就都打水漂了。还有……”
“老三，别说了。”老高打断了他。
“怎么啦？”
“你这300万，算我150！”
陈宇愣了愣神：“啊？这么草率吗？”
老高大笑了起来：“你都跟老子这么掏心窝子了，我还别别扭扭个什么劲儿，不就掏钱吗，我现钱没有，房子还那么多呢，卖一套不就好几百万到手了？”
陈宇眯起眼睛：请问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老高继续道：“你有个事说得挺对的。开奶茶店那事，也给我留下阴影了，之前想着再也不跟熟人一起干事儿。但是后来想想，人生在世几十年，要真连个完完全全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那也挺没意思的。是，倒是没人害得了你，可老了被儿女嫌弃，坐在养老院里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那这一辈子不他妈白活了，多操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了起来。
“老子难得说点这么有哲理的话，应该喝点儿。”
“拉倒吧，你不怕被打死，我还怕呢！”
“操，我都忘了，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
“那150算我借你的啊，我卖房也不是说卖就卖的。”
“行，借你！”
“我觉得吧，我的房还是先别卖了。回头要挣了钱，我还能净赚呢！”
“我勒个去，高钧逸，合着你空手套白狼来了？”
“不是……现在卖房，不划算，房价涨得正好！”
“……这倒是！”
“所以，谢谢你啦兄弟！”
陈宇……
合着我千里送人头去了！
380.大瓜爆发
过了两天，就到了叶嘉言正式主持《今日金融》的日子。
嘉言紧张得不行，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失眠，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直到陈宇发现她状态不对，迷迷糊糊中从后背把她抱在怀里，这才让她踏实下来，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正式录制的日子。
节目好在不是直播，所以有NG和补录的机会，嘉言这才稍有放松。
因为节目一直是以采访+播报的形式进行，嘉言毕竟是新手，电视台还不敢让他贸然采访，所以第一期节目只是对着稿子做播报，类似于《焦点访谈》《天气预报》那种，只播一个开头和结尾，中间全是关于主题的同期声。
每期节目15分钟，真正需要嘉言背的稿子，也就3分钟左右，对有经验的主持人来说连准备都不用准备，看两遍，就能对着提词器顺畅地录下来。
但嘉言还是紧张，在背熟台词的情况下，还是录了两遍才过关。
陈宇在电视台，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录制间，生怕自己的出现让嘉言更紧张。
他直接去了副台长苏伟民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嘉言录完节目，陈宇已经出来等着她了。
“哥哥，你去哪儿了？”嘉言整个人如释重负，在外面，她还是不太好意思喊陈宇老公，所以一直喊哥哥。
“我就在你们办公室坐着，没去哪儿。”陈宇打量了一下为了上镜化了浓妆、装着正装的老婆，比起平常的清汤寡水更有韵味，笑了起来。
他直接牵手，不理会外人的眼光，笑道：“录完了？顺利吗？”
“嗯，我还是有点紧张，不过被我克服了。我相信后面会越来越顺利的。”
“那必须的，我老婆最棒了。我们去吃饭庆祝吧？”
“好啊，我们去吃火锅！”
“好，听老婆的。”
两人一拍即合，等嘉言换了衣服，就驱车离开了电视台。
成为主持人后，嘉言的工作内容反而轻松了，因为不用选题、写稿子、剪片子，工作只需要每期几个小时的录影而已。
录影工作都是在白天进行，编导们剪片子才需要熬夜。
嘉言算是彻底解脱了。
……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了火锅店，鸳鸯锅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两人开心地干杯庆祝，吃了一轮，嘉言才笑着问：“哥哥，马上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
“想要什么都行吗？”
“嗯，我现在涨工资了，可以花自己的钱给你买礼物。还有……”嘉言说着，豪迈地拍了拍胸脯，义薄云天地表示，“今天这顿饭，我来请！”
陈宇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个不停。
“好，我老婆请客，那我得多吃点。”
“嘻嘻。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礼物？”
“你啊！”
“啊？”
“把你送给我就行。”
“……”
嘉言瞬间脸色羞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在外面呢，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陈宇一本正经：“嘿，你这人。你自己问我想要什么，那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啊。这话可比珍珠还真，你不想听真话吗？”
“……”
强词夺理哪家强！
嘉言无奈：“我懒得跟你说，哼！”
“为什么？”
“你说呢，没正行。”
“你看看你，也不是真心想送我礼物。”
“我……前天不是刚……那什么吗？”
“……前天还吃饭了呢！”
嘉言简直无言以对，对自家哥哥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叹为观止，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一百年，她也绝对占不到任何好处，连忙主动打住，再也不提这茬。
一顿饭吃到豪撑，两人又去商场逛了逛，肚子里是消化了，但两条腿又累残了，回到家就齐齐躺下。
嘉言今天的情绪也是剧烈起伏，先是极度紧张，又是极度放松，现在已经累得不行，躺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陈宇好说歹说，才劝她去洗澡。
浴室里的水声刚响起，陈宇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郑开。
“又怎么了……”陈宇一如既往地嫌弃，但这次话还没说完，郑开就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他。
“陈宇，出大事了。”
陈宇的精神瞬间紧张了起来。
“又怎么了？”
“不是我，是龙哥。”
“龙哥？龙腾吗？他怎么了？”
“刚得到的消息，PC被抓了，现在已经进派出所了。”
“什么？”
陈宇惊到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龙腾怎么会……”
“我骗你干嘛？是刘玫得到的消息，龙哥的助理亲口说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半个小时前，在京州。”
“京州？”
“对，龙哥现在不是在京州拍戏吗。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晚上出去跟朋友聚餐，喝多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叫了几个带颜色的服务，后面就被举报了。听说警察赶到的时候，正好逮了个现行。”
陈宇听完事情经过，总觉得这件事和前世娱乐圈的一起事故惊人的相似，都是演技派大叔PC被抓。
在此之前，二人的形象都是忠厚老实的类型，这事一出，人设瞬间崩得一塌糊涂。
因为这种劣迹已经触犯法律，即便很多网友同情，也免不了被****封杀的结果，前程除了毁于一旦，没有第二条出路了。
陈宇懵圈了。
电话那头，郑开还在着急：“陈宇，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救龙哥啊。龙哥人还挺好的，之前指点我演技好几次，PC肯定也是酒后一时冲动……再说了，这事比起娱乐圈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已经算很干净的了……”
郑开说了一大串，陈宇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管他说得再有道理，龙腾再怎么情有可原，PC也是犯法。
如今既已被抓，审判、上热搜、人设崩塌、获刑、被广电封杀，马上就要接踵而至，神仙难救。
……
一如陈宇所料，当天晚上，“龙腾PC”的话题就以空降之势登顶热搜，火爆之势，差点把微博搞崩溃。
话题里，网友留言出奇的一致，几乎所有人都在喊毁三观，震惊于龙腾正面形象与PC行为的剧烈反差。
三言两语下，把他从德艺双馨的演技派，打成了道貌岸然的色情狂。
人设崩塌之剧，比雪崩还要厉害。
天晟上下已经乱成一团，坐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若说郑开上次被陷害，三记重锤看起来无力回天，但最起码，那三记重锤都不违反法律和道德，所以看似绝路，其实还有路。
但这次，事情简单，案件清楚，因为触及法律底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所以，会议室里，没有人有任何意见，甚至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公关部经理周权茂，这次也完全无计可施，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杨培的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前段时间，公司刚刚发生人事斗争的剧烈地震，虽说不涉及到艺人，不至于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但在圈子里还是火了一把。
公司现在筹备上市，任何负面新闻都有可能使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上次向诚、方骏、季如风的事传出后，就受到了好几个投资方的问询，几个老总好说歹说，经历了数次酒局才摆平投资方的疑虑。
但是这次……
散会后，杨培回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电话就一次又一次响起来。
“喂，王董……没您想得这么严重……”
“喂，郑总……事情还算可控，我们可以顺利解决的……”
“喂，刘总……这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们面谈吧，好吗？”
……
好不容易把几个大头投资方安抚住，杨培已然觉得精疲力尽，但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连忙召集三个副总开会，今天之内，必须就这件事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会议室里，气氛低得像是要吃人。
李明伯快人快语：“杨总，我怎么觉得这事像是有人陷害呢？”
“怎么说？”
“太巧了！龙腾的为人，我还是很了解的，年轻的时候确实爱玩，但这些年已经收敛很多了，尤其结婚以后，连我约他都约不出来，怎么会……PC也就算了，怎么别人P都没事，他P一次就被抓了呢？”
杨培的脸色更严肃了，黑得像个锅底。
好半天，他才问：“当时和他一起吃饭的，都是剧组的人吗？”
“对，都是，还有两个投资方。”
“会不会是他们……”
贾振军严肃道：“有这个可能，毕竟饭是一起吃的，酒是一起喝的，但最后真P，就只有龙腾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做局了！”
“尤其，还是被举报的！”佘莉加了一句。
“举报的消息是怎么出来的？”
“新闻频道，事情发生半个小时后就播新闻了，说是接到的匿名举报！”
“这……难道真的是做局陷害？”李明伯惊慌起来，“可是，这……这不可能啊！这部剧是宏兴影业投资制作的，跟我们天晟合作也有好多年了，一直合作都挺好的。要不然，人家放着自己公司的演员不用，男一偏偏选龙腾，还不是这些年合作惯了。”
另外三人满脸深思，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时无话。
杨培这时道：“宏兴的尹总回话了吗，到底什么情况？”
贾振军道：“回话了，尹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的情况和咱们了解到的差不多。就是喝多了回酒店，然后叫了个小姐……”
“谁叫的，龙腾自己，还是剧作方的人？”
“这个……宏兴的人说是龙腾自己，他们只是在酒桌上开了开玩笑。”
“那张东兴怎么说，他是龙腾的助理，应该全程在场吧？”
“刚才我联系他了，他说，因为下午拍摄有点问题要和剧作方协调，饭局他没跟着去。等他回到酒店，龙腾已经在房间休息了，后面的事就没多管，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警察就过来查房了……”
李明伯大惊：“这这这……难道真的是龙腾自己叫的，在外地拍戏，又喝了酒，一下子没忍住？”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佘莉这时道：“我觉得，可以问一问龙腾的司机。如果张东兴当时不在场，那就只有司机一个人陪着了，龙腾总不至于是打车回的酒店吧！”
众人眼神一亮。
杨培像是漂浮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对对对，把司机给忘了。那是咱们公司的人，全程跟着龙腾跑剧组……刘云伟！”
秘书刘云伟连忙进来。
“杨总，有什么事。”
“去人事部查一下，龙腾的司机叫什么，要到联系方式。我现在就要给他打电话！”
“好的杨总，我这就去。”
……
刘云伟很快回来了，查到了司机赵岸民的电话，杨培直接打了过去。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喂，谁啊？”
“喂，我是杨培。”
“杨……哦，杨总杨总。”
“赵岸民，我问你，今天晚上的饭局，你是全程陪着龙腾的，对吧？”
“是的，杨总。”
“那我问你，龙腾PC，是他自己叫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对，龙哥去饭店吃饭，是我送过去的。但是回来，他坐的是别人的车，我也就在后面跟着。回到酒店，也是别人把他扶到房间，我也就跟在后面拿了点东西，给他送回房间就离开了。后来警察过来，我都吓了一跳。”
“所以说，你全程没有跟龙腾说过话，是吗？”
“是的，杨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事情又陷入了死局。
助理不在，司机全程没跟着，酒局的人一问三不知，龙腾又在拘留所接触不上，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一时之间根本无从知晓。
会议室里，四个老总各自黑着脸，为事情的扑朔迷离而感到无计可施。
坐了许久，杨培才宣布散会，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现在这情况下，干坐着也没用。
杨培安排贾振军和龙腾的经纪人殷磊坐最早一班的机票到京州，即便不为了解实情，也得赶紧把龙腾从派出所里弄出来。
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怕也只有见到了他本人，才能见分晓。
窗外，夜色暗黑无尽。
381.谁在说谎
第二天早上，陈宇到公司的时候，贾振军和殷磊已经抵达京州，并成功将龙腾接出了派出所。
当然，保释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龙腾的名人身份，原本交钱就可以办理的事情，警方顾及影响不敢省略半点流程，毕竟是首都的派出所，政治敏锐性那是刚刚的。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手续后，龙腾才得以被成功接出，而后，一行人又被闻风出动、汹涌如潮的记者堵在了派出所门口。
闪光灯频频闪烁，龙腾如坠漩涡中心，根本动弹不得。后来在警力控制下，他们才成功摆脱困境，回到了保姆车上。
然后，事情的真相顺着电话线传到了海城。
龙腾真的是被陷害的，昨晚回到酒店，他整个人已经醉得毫无意识，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等醒过来的时候，他已在床上被扒得精光，而身边还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不等他懵逼，门外就传来了警察查房的声音……
听完事情的全过程，几个老总和公司全体中层顿时沸腾了，彼时，杨培正召集中层会议，严厉嘱咐要守口如瓶，绝对不能泄露半点信息，说得极其严重。
正说到半截，贾振军的电话打过来了，这个消息也就顺带被20多个中层听去了。
陈宇坐在人群中，眉头皱得老高。
这次的事情，完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龙腾既不是他手底下的艺人，他也不是公关部的，所以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他仍然从东拼西凑听来的消息，觉察出这件事不对劲。
会议室里沉寂了片刻，杨培便对公关部周权茂道：“老周，发声明，态度强硬一点，表示事情尚在调查之中，天晟相信龙腾的人品，期待法律会还他一个清白。”
周权茂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杨总，这么发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不好？龙腾亲口说他是被陷害的，现在又是公司上市的重要关口，如果任由网络议论发酵，天晟的声誉口碑下跌，最后肯定会影响上市计划。”
“但是……龙腾毕竟是被公安局逮捕的，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是被人故意陷害的，也得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才能说得清楚。”
“等警方调查，那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
两人争论起来，杨培非常激动，浑然不复平常那个淡定冷静的形象。可见，在公司上市的关口发生这么一档子事，确实让他很紧张很生气。
陈宇这时道：“杨总，我同意周经理的意见！”
他这一冒头，让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权茂愣了愣，前段时间那么多事，他和陈宇一直都是唱反调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统一战线的一天。
周权茂的眼神有点复杂。
其他人看向陈宇，表情就有点玩味了。
这个节骨眼上，一屋子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发表意见了，生怕引火烧身烧到自己。但陈宇却公然发表意见，还是发表和杨总不同的意见，这底气，真是红得让人羡慕，又狂得让人嫉妒。
杨培看了陈宇一眼，良久才道：“为什么？”
陈宇顿了顿，最终还是老实回答：“我觉得，龙腾这事不像是被陷害的！”
这话，让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杨培也好奇，毕竟陷害这话，是龙腾亲口说的。
“嗯……杨总，理由我不太好说。但是，周经理说得对，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不能轻易发表声明。
“PC是违法行为，要是龙腾真的是被陷害的，那还好，可万一中的万一，他是主动的，或者虽然是被陷害，但还是和那女的发生了关系，那一样是犯罪。
“这种情况下，龙腾以及天晟就是天然的过错方，一切声明都是狡辩，严重起来，只怕会把公众对龙腾的反感和抵制，延伸到公司层面上来。要到这一步，那才真是害了公司。”
这番话，让杨培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了下来。
好半天，他才道：“老周，这样，你先发个道歉声明，语气婉转点，就龙腾事件引发的负面影响道歉，但并不直接表明承认事件本身，同时支持警方调查处理。这样行吧？”
周权茂和陈宇都松了一口气。
发声明的口径就这么定了下来，事不宜迟，周权茂赶紧去操作，势必又是一波热搜。
散会后，陈宇被杨培叫到办公室。
“你刚才说，觉得龙腾不是被陷害的，为什么这么说？”杨培开门见山。
“杨总，真要陷害龙腾，那要么和他私人有仇，要么和天晟有仇，对吧？”
“那是自然。”
“龙腾在演艺圈那么多年，出了名的人缘好，情商高，不得罪人。这么多年，他的负面新闻屈指可数，圈子里的评价也高，说一句受人敬重，没问题吧？”
杨培点点头。
“真要有人陷害他，那90%是冲着天晟来的，您觉得呢？”
“这不很正常嘛？公司现在准备上市，多少双眼睛盯着。竞争对手找到机会陷害天晟一哥，给我们泼一个怎么洗都洗不清的脏水，这手段，稳准狠，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是，既然要陷害，肯定得把自己摘干净，对吧？”
“什么意思？”
“杨总，昨天的饭局上，全都是《奋不顾身》剧组台前幕后的人，对吧？”
“对，一个外人都没有。”
“按照司机和龙腾的说法，昨天晚上，龙腾是被制片方的人送回酒店，然后就没人再接触他了。晚上起来，发现有小姐在房间里，两人都一丝不挂。那问题来了，小姐的房卡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很可能是制片方送他回去的时候，把房卡带走了。毕竟那时候，龙腾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要开门，肯定得从他身上翻房卡。房卡翻出来，再顺走就很简单了，交给安排好的小姐，小姐开门把房卡放回去，天衣无缝。”
“只有这一种可能，对吧？”
“对。另一张房卡在助理张东兴那里，不可能被偷。更不可能是酒店员工开的门，艺人住宿，一般都会跟酒店签保密协议，他们不敢泄密，更不敢私开房门。”
“所以，如果陷害，肯定是制片方的人陷害，也就是宏兴影业陷害。”陈宇说得斩钉截铁，话锋一转，“但他们怎么可能？”
杨培也不说话了。
陈宇继续道：“且不说，这是龙腾第三次和宏兴影业合作，双方关系一直很好。就说公司上市，我没记错的话，宏兴影业也参与投资了吧？陷害龙腾，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杨培冷道：“或许有人被收买了呢？当时饭局上那么多人，保不齐就有哪个被重金收买了，毕竟这一步，只需要趁人不注意拿到房卡就可以，操作简单，但是威力极大。”
陈宇点点头，认真道：“杨总，我不排除您说的这种可能性，所以刚才在会上我也说了，龙腾被陷害，还是极小的可能。但是杨总，我们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电视剧。
“如果龙腾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么，就得有一个人和天晟或者龙腾有深仇大恨，不惜花重金买通饭局上的某一个人，而且这买通，还不可能是昨天晚上临时买通的，而是至少提前一段时间谈价钱做工作，对吗？
“谈妥了，才让这个人伺机而动，等到了昨天晚上的机会，刚好助理不在，龙腾喝得烂醉，他才有机会把房卡顺走，对吗？”
这番话说完，杨培彻底沉默了。
在陈宇没梳理这一整个流程前，他觉得被陷害是极其有可能的，但是梳理完成后，他才发觉，这看似合理的一套流程，完成起来真的特别困难。
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不可能达成。
杨培陷入了困惑中，好半天才道：“可是，龙腾亲口说他被陷害的……”
陈宇严肃道：“杨总，我不是不信任龙哥，是眼下这个形势，不管他是不是被陷害的，他都要说是被陷害的。
“如果直接认罪，那是犯法，公司也救不了他。如果不认的话，公司还会想办法替他‘洗清冤屈’，找找关系，公开发布声明力挺他之类的。
“毕竟，龙哥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他这一出事，对公司上市计划的影响他很清楚，自然也知道，您不可能置他于不顾，您说呢？”
杨培恍然大悟。
陈宇又道：“其实要想知道龙哥有没有说真话，很简单。到酒店查一查监控就知道了。按照龙哥的说法，他当时喝得烂醉，夜里一睁眼，那小姐就已经在床上了，所以肯定是那女的自己刷房卡进去的。”
杨培恍然，瞪圆了眼睛：“所以，如果龙腾撒谎，他没有被陷害，那肯定是他自己开门放小姐进去的。而是开门还是刷卡，走廊里的监控肯定拍得一清二楚，你是这个意思吧？”
陈宇点点头。
杨培的意识这才清晰起来。
其实这个关键点不难发觉，但龙腾这一出事，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和上市计划，叫一向冷静的他也慌了神，以至于这么明显的事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了陈宇一眼，眼中不无欣赏感激，当下也没说什么，连忙给贾振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382.龙腾被抓
酒店的监控没查到。
当天下午，贾振军传过消息来，因为龙腾拒不认罪，警方调查案件把监控录像拷走了。
虽然酒店也留了一份，但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酒店方现在极其紧张慎重，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查阅监控，贾振军好说歹说也没用。
听到这个消息，杨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到这一步，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查不了监控，就无法确定那女的是敲门进去的，还是刷房卡进去的，确定不了，就无法证实龙腾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无法证实他是不是被陷害，就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回复投资方。
给投资方一个圆满合理的解释，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龙腾事件，已经让投资方对公司的经营能力和上市后的股票表现产生疑惑，现在距离上市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他们随时都可能撤资，保证自己的资金安全。
这个时候，天晟的理由就很关键了。
虽说事情已出，对天晟带来的负面影响已定，但是投资方也并不能因此作为理由随意撤资。
因为双方是有协议的，如果天晟在经营过程中确实出现了问题，那么投资方撤资是受协议支持和法律保护的。
但如果天晟能证明龙腾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么，这就是一个外部原因，投资方的撤资行为就属于违反了协议，天晟完全可以与其对簿公堂。
所以，龙腾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至关重要。
现在，随着这个惊人大瓜在网络上持续发酵，热度居高不下，几个投资方也越来越坐不住了，开始频繁给杨培施压，甚至已经有一个扔出了撤资威胁。
杨培感觉头皮都要炸了，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会议室里，几个核心中高层看着大Boss的脸色，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现在京州那边情形怎么样，龙腾什么时候能回来？”
“杨总，龙腾现在回不来。”秘书刘云伟表情严肃，汇报道，“虽然他现在保释出来了，但因为他对PC一事拒不承认，警方现在还在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能离开京州的！”
“那贾副总怎么说，跟龙腾谈过了吗，他还是坚持说自己是被陷害的？”
“对！”
……
李明伯不解道：“杨总，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纠结龙腾是不是说谎啊？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事实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这种事有什么好撒谎的？”
杨培……
我懒得跟你解释。
PC这么大的事，对一个艺人来说，事情的真假直接关系到演艺生涯是否能继续下去。
只要公司相信他是冤枉的，法律或许会在证据不清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处罚，但公司仍有各种办法给他发声，洗清冤屈。
洗清不了法律上的冤屈，也可以洗清网友心里的形象，罗列疑点、引导风向，到时候拘留结束，出来再卖一波惨，还是一条好汉。
但要是龙腾自己就认罪了，公司铁定不能为了他，去跟警方矫情扯皮。
一旦认定是他色欲熏心、犯法在先，上市当前，公司保不齐为了声誉，一纸声明直接跟他解约，以维护天晟捍卫国家法律权威的衷心，以及坚决和私德败坏的艺人划清界限的决心。
如此一来，龙腾就会成为一枚棋子，一枚阻挡公司上市计划的弃子。
龙腾也是明白人，不管这事是真的假的，即便是真的，他也一定要喊冤。喊冤不是为了让警察对他网开一面，而是为了让公司救他，而一旦他承认是自己lsp管不住二郎，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当然，这些道道，跟李明伯这个直肠子根本解释不通，杨培自己，还是在陈宇的点拨下才反应过来，从而对龙腾的话起了疑心。
当下，他沉着脸想了许久，终于道：“云伟，订机票，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州！”
言毕又加了一句：“陈宇也跟着去！”
……
当天晚上8点，杨培、刘云伟、陈宇三人抵达京州。
出发时什么都没收拾，连条换洗的内裤都没带。
三人一下车，龙腾的保姆车司机赵岸民就已经在机场等着了，直接把他们拉到了酒店——贾振军、龙腾现在住着的酒店。
这是陈宇第N次见龙腾，N小于等于5。
在他进公司这不到2年的时间里，这位大哥一直都是位传说级别的人物，在业界留有多部代表作，德艺双馨老艺术家的人设铁铁的。
但其实人家才40出头。
在公司口碑也很不错，不过陈宇私下也听说过，龙腾年轻时候也很爱玩，当然，仅限于年轻时候。
如果真的是个老艺术家，陈宇肯定不会怀疑他的话，但……既然曾经风流过，那就不得不怀疑你老来风流了。
抵达酒店，杨培也是着急，直接在龙腾所住的套间里就开始问话，连把闲杂人等避开的指示都懒得发布。
套间外有个小会议室，陈宇得以在此，围观了两位大佬激烈交锋的全过程。
杨培的语气很不客气，但龙腾也不是善茬，全程不卑不亢，必要时还脸红脖子粗地道德绑架两句，噎得杨培好几次语塞。
陈宇看得皱眉。
从这十几分钟的表现来看，龙腾完全无懈可击，根本看不出来撒谎。
这叫陈宇的怀疑产生了动摇，不知是龙腾的确冤枉，还是他的演技太精湛了，早就自己写好了剧本、揣摩透了角色，并成功演绎了出来。
德艺双馨，当如是。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陈宇和刘云伟住一间，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聊天，不是睡不着，而是提防着大佬们随时有吩咐。
陈宇和刘云伟不是很熟，所以面对他的主动邀谈，只能应付着。这时郑开打电话来，救了他一命，赶紧跑到阳台接电话。
“怎么样，龙腾真的是冤枉的吗？”郑开当然是来八卦的。
“不知道，八成吧！”
“肯定是冤枉的，我相信龙哥的为人。”
“……”
“龙哥跟龙嫂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去P呢？再说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接触不到，非得P？太奇怪了吧。”
“你这么说吧，也有一定的道理！”
“是吧。再说了，龙嫂现在还怀着二胎，以龙哥的为人，怎么可能会……”
“你说什么？”陈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什么？”
“你说，龙腾的老婆现在怀了二胎？”
“对啊，我上个月刚听到的消息，应该也有四五个月了吧。龙哥来公司比较少，我们对他家的事了解得也不多，这我还是从周总监那儿无意间听说的……”
“……”
“陈宇，陈宇？人呢？”
“嘟嘟嘟……”
陈宇挂了电话，在阳台上走来走去，脸色十分严肃。
太巧了，太巧了！
以龙腾这些年的口碑，不管是外界还是内部，PC一事都是难以理解而且让人惊掉下巴的。
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哪怕他只是出轨，都没有这么惊人。
因为，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得到女人太简单了，想发泄欲望太简单了，怎么会去PC呢？
这，也是陈宇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在来京州之前，他对龙腾的怀疑也仅限于现有证据的指向，但是刚才看了他和杨培的激烈交锋，陈宇的怀疑已经动摇。
直到现在！
龙腾PC，或许真的只是想解决一下生理欲望，而之所以不去潜小演员，是因为他结婚生子后的确如众人了解到的，已经从良了。
所以，他的微信通讯录里，没有一个撩骚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偶然想解决生理欲望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随叫随到的女人。
所以，他才想到了PC。
当然，这条思路在和郑开通话之前也是说不通的，因为龙腾结婚已经七八年了，这么多年时间，他都没有因为生理欲望的问题犯过错，怎么偏偏现在出问题了呢？
被人喂药了？还是一下子色欲熏心了？
都不太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憋久了！
老婆怀孕，真的让他憋久了。
上了年纪，欲望没那么大了，所以之前在外拍戏，偶尔回一趟家，完全可以解决生理上的需求。
但是现在，老婆怀孕，半年没有性生活……
陈宇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
即便所有的疑点都对上了，但这仍然只是猜测，无法作为直接的证据。
只是……真的太巧了！
陈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杨培，而是等待着警方的处理结果——涉及名人，在网络上引起如此轩然大波，警方也肯定会拿出100%的效率，还公众一个真相。
果不其然，在杨培托关系找人到处打点却毫无用处的两天后，京州警局给出了调查和处理结果。
龙腾PC一案，证据清楚，罪名成立。
至于处罚，被判以6个月的收容教育……
6个月，已经是法律规定的最低时限了，但是这个判决结果一出，仍然引发网络哗然。
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PC虽然听着恶心，但不是大事，花点钱就可以解决，根本不知道还有收容教育这么一说。
所以，这个消息一出，网络上一片为警方点赞的声音，还以为是龙腾的名人身份，才让警方加重了处罚，殊不知这个结果已经是正规法律处罚下量刑最低的了。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声音在为龙腾叫屈，表示他虽然违法了，但在肮脏恶心的娱乐圈，花钱解决生理需求，绝对是一股清流……
当然，这种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沸然的叫好声中。
天晟公司上下傻了眼，龙腾也傻了眼。
处罚一下，龙腾立刻就被警方带走了，临走前还在不停地喊冤，让杨培为他复议上诉，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杨培只是原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
喧闹之后的酒店房间，静得异常恐怖。
贾振军打破沉默道：“杨总，警方既然敢直接判决量刑，肯定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既然如此，我们……”
“贾副总，话不能这么说吧？”龙腾的经纪人殷磊喊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警方这么快断案，很有可能是顾及网络舆论，所以才不得不处罚。这件事的疑点太多，很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警察一查房，人证物证俱在，那女的又的确不干净有前科，自然也就给龙腾定罪了。但这并不代表，龙腾就真的犯事了啊？”
殷磊一发话，大家都不说话了。
陈宇忍了许久，这才道：“磊哥，如果龙哥真的是冤枉的，那么，肯定不认识那个女的，当晚肯定也没通过电话。但这事如果是真的……龙哥很有可能删了通话记录，但我猜，那女的肯定没删。警察只要在这女人的手机上发现通话记录或者聊天记录，那足以证明PC事实！”
“你想说明什么？那个BZ现在也被收容教育6个月，你是要去查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吗？”
“我只是觉得，警方不会在一方拒不认罪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作出定案判决。更何况此事引发全网关注，如果判错案，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警方肯定不敢冒这个险……”
“啪——”
殷磊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陈宇，你算老几，这里轮得到你叽叽歪歪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天晟现在是你当家啊，啊？挤兑走了方骏和季如风，现在又开始对龙腾落井下石，怎么着，下一步也要把我踢出公司吗？”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陈宇着实吓了一跳。
但是……
已经有经验了，不怕不怕。
“磊哥，你怎么想随便你。但现在警方已经判决，这件事99.99%可以证明是龙腾亲自干的，而不是被人陷害的，这种情况下，公司最应该做的，是公开道歉，回应网友，挽回声誉，而不是继续做营救龙腾的无用功。”
“呵，听听，这拍马屁的工夫，不是一般的高啊！都上升到公司声誉的层面了，你算老几啊你……”
“磊哥，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龙腾老婆怀二胎，这个节骨眼上发生PC事件，你现在要告诉我们，这是个巧合吗？”
殷磊一愣，当场无话可说。
在场，杨培、贾振军都瞬间睁开了疲惫的眼睛，这些天一直没想起来的小细节，这一刻突然恍然大悟。
383.谁才是幕后真凶
这场本来与陈宇和殷磊没关系，却最终让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纷争，最终还是陈宇取得了胜利。
龙腾被警方带走后，杨培便立即与远在海城的周权茂打电话，告知立即发布声明，就龙腾一事向公众道歉。
周权茂早有准备，不到十分钟，声明就发了过来。
杨培看了一遍没问题，又特意让陈宇看了一遍，这才让周权茂发了出去。
事已至此，所有的措施都只是挽救，绝不可能扭转乾坤。
酒店里，一干人等都面如土色。
龙腾已经被抓，再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杨培发话让订机票返回海城。飞机在三个小时后起飞，除了司机赵岸民已经动身，把保姆车开回海城，其他人仍在酒店里等着。
现在龙腾事件还在风口浪尖，酒店门口仍聚集着大批记者，杨培下指令，这段时间，公司上下不管是艺人还是员工，都要低调为主，能不露面绝不露面，能不发声绝不发声。
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公众淡忘此事。
指令虽下，但大家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将会对公司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至于这影响会有多深多重，会不会直接反作用于上市大计，现在还无法预测。
酒店大套间，老板带员工齐刷刷七八人，却是一声不闻。
陈宇站在墙角，估计是这一屋子人里唯一没想龙腾案件后果的了，他的关注点，仍然在龙腾案件上。
几秒种后，他发现他错了。
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贾振军突然开口：“杨总，有点奇怪！”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射过来，一脸疑惑。
“什么奇怪？”杨培反问。
“龙腾的事情，很奇怪！”
“你发现了什么？”
“不是发现了什么，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贾振军脸色深沉，皱着眉道：“之前，我们不确定龙腾有没有说谎，所以，大家的心思都在案件本身是事实，还是陷害上。但是现在，警方已经宣判了，就如陈宇所说的，那案件100%是事实。”
“所……所以呢？”殷磊反问一句。
“如果是陷害，那么龙腾被举报，没有任何问题。趁他喝醉，把个小姐塞到他房间里，再报警，这是一个完整的计划。”
贾振军顿了顿，冷道：“可这不是陷害，是龙腾自己叫的小姐。那……是谁举报的呢？”
一屋子人，顿时全部愣住。
是啊，龙腾PC既是事实，那肯定是他自己叫的小姐，这种事，肯定会瞒着别人，不会叫别人知道。
那既然没人知道，又怎么可能被人举报呢？
难道是那个小姐自己举报的？
这不可能！她自己也和龙腾一样，被判了六个月的收容教育。
她吃饱了撑的把自己弄进去，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可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龙腾深更半夜叫了小姐呢？
想到这儿，一屋子人都头脑发麻……原本，龙腾喊冤，这个案子有可能是被人故意陷害，这种居心才叫大家心生恐惧。
但现在，案子是龙腾个人行为，本应该极其隐秘，却被人十分精准地举报了。
这……比起被人陷害，更加让人觉得恐怖和不可思议。
众人的头皮都发麻了，好像有无数条蚂蚁在爬似的。
杨培脸色黢黑，喘了半天粗气，突然大吼：“张东兴！”
张东兴被吼得浑身一震。
他是龙腾的助理，事发时，只有他和司机赵岸民在京州。两人作为和龙腾关系最近、接触最多的人，眼下，成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杨……杨总！”张东兴腿肚子都被吓软了。
“你说事发当晚，你没去参加酒局，而是和剧组沟通问题去了？”
“是啊，杨总！”
“沟通什么？”
“是后续戏份的拍摄问题。龙哥说，这几天的戏份有点散，让我跟导演协商一下，后面一周的戏份能不能压缩到三天，紧着他拍。拍完后，他抽空回海城看看嫂子。”
张东兴忙不连跌地汇报，脸色焦急：“杨总，这是龙哥自己安排的。当天晚上的饭局，导演、编剧都没有参加，和我在一起商量这件事，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就这么一件小事，说了一晚上？”
“杨总，拍片的事您是知道的。尤其这是部都市剧，很多场景都是城市里的生活实景，一个场景的戏必须赶在几天内拍完，要不然就超支了。
“所以龙哥想协调档期，导演特别为难，又不敢得罪龙哥，所以我们扯了半天的皮。还拿出了拍摄计划表，商量了很久，才给龙哥腾出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张东兴都快哭了，手足无措：“杨总，这些事您都可以去问陈导，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杨培虎着脸，一时无话。
贾振军忙道：“那天晚上，你什么时候回酒店的？”
张东兴忙道：“九点多。我大概八点半离开片场，给司机打电话，他告诉我龙哥喝醉了，正在回酒店。
“我想既然龙哥喝多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找我了，就干脆在外面吃了个饭才回去的，到酒店已经9点多了。
“司机告诉我，龙哥已经睡着了，我就没过去，结果没过半个小时就听到走廊里有动静，说是警察来查房，然后龙哥就被带走了……”
贾振军黑着一张脸，思忖了一会儿，道：“杨总，张东兴应该没说谎。这些时间都可以和剧组那边核实，做不了假。”
众人也是这么想。
然后，所有人的思维就同时指向了一个人……司机赵岸民。
龙腾醉酒送回酒店时，除了剧组的演员制片人，就只有赵岸民一个人在旁边。
按照制片人的说法，他们把龙腾送回酒店后就走了，也就是说，在龙腾回房间躺下，到他因PC举报被抓的这一个半小时时间里，只有司机赵岸民可以接触到他。
之前，因为大家都信了龙腾的话，觉得他是被陷害的。
既然是陷害，凶手很有可能是当然饭局中的一个，借着送龙腾回房间顺走了房卡，交给安排的小姐，然后再踩着点举报。
但现在……
没有陷害，龙腾是自己酒后思**，打电话叫小姐。
这个过程，要么是意识不清楚宣之于口，让人听到了，要么是小姐进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赵岸民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众人恍然，又瞬间毛骨悚然。
“赵岸民呢？赶紧给他打电话，把这孙子给我叫回来！”杨培连忙喊道。
“是，我这就打！”
殷磊答应一声，连忙给赵岸民打电话。
无人接听。
再打！
还是无人接听。
再打！
关机了！
这一下，连殷磊都慌了，事情真相就在眼前，他反而没有发觉真凶的快感，有的只是自家艺人死得冤枉的不值。
“杨总，这……”
“报警！”
“什么？”
“报警，把这孙子给我拦回来。”
“这……”
“杨总，不可以！”陈宇大喊一声。
杨培已经彻底失控，两眼通红，像饿极了的豹子一般瞪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
“杨总打算用什么由头报警？控告赵岸民举报违法犯罪事件吗？”
“……”
杨培不说话了。
殷磊这时道：“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姓赵的在公司干了也好几年了，也没跟龙腾有什么过节啊，我们经常一块出差，不说处得有多好，最起码没亏待过他。这……这孙子为什么呀？”
贾振军叹了一句：“人心隔肚皮！”
杨培这时道：“他不是开车回去了吗？他要是不把车开回公司，就报警，控告他偷盗公司财务。要是回去了，就让人把他按住！”
贾振军连忙答应一声，出去部署去了。
这件事一出，房间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
晚上9点半，一行人抵达海城。
下了飞机，哪儿也没去，所有人一齐返回公司。
此时离赵岸民驱车离开酒店已经7个小时了，按照时间，京州开车到海城，至少要十四个小时，保姆车属于大型轿车，时间更长。
也就是说，赵岸民最快也还要明天凌晨五点到达。
这一路，给他打电话仍旧是关机，杨培恨得咬牙，已经下命令，要是到明天早上六点赵岸民还没有出现在公司，就报警，告他偷盗公司财务。
一切布置妥当，就等这厮自投罗网。
但陈宇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可能这么顺利，赵岸民既然关机，就知道龙腾被抓后，大家很快会反应过来是他举报的。
既然他料到了这一点，怎么可能还会坐送上门等着被抓呢？
他又没犯法，怕个鸟？
只怕现在开车在高速上跑着的，根本不是赵岸民，而赵岸民本人，早就以自由身飞到了这个世上任意一个不容易被找到的角落。
陈宇的猜测一点没错。
第二天早上五点三十七分，龙腾御用的奔驰保姆车出现在公司楼下，下车司机却是个在京州打工的货车司机，一问，是赵岸民付钱让他把车开回来的。
杨培都快气疯了，大喊着要通过劳动仲裁，把这个混蛋给找回来。
但……这也是不现实的。
赵岸民只是个司机，和公司签的都是临时工作合同，虽然也有保密协议，但是举报龙腾PC一事，根本不被保密协议保护。
工作合同？这玩意儿只能用来开除员工而不用担心吃官司，但现在，赵岸民巴不得你把他开除！
这一局，天晟算是玩砸了！
看着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的杨培，陈宇很不忍心，劝道：“杨总，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把赵岸民找回来，又有什么用？问清楚是他举报的，然后把他大卸八块泄愤吗？
“您什么都做不了，龙腾的事也不可能翻案。杨总与其为这个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向投资方解释，打消他们的撤资打算。”
杨培喘了好一会儿粗气。
“陈宇，你不明白了。找到赵岸民不是最主要的目的，通过他挖出背后的人，才是我最想做的。”
“我明白。赵岸民这种没学历没背景的人，能在天晟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跟着明星到处跑，出差补助不少，还能拿到很多好处。这种工作，他这辈子也找不到第二份，这么说扔就扔，要么是为人确实正直，要么就是被人重金收买了！”
“你觉得他可能是个嫉恶如仇，看见MYPC就举报的人吗？”
“刚才跟殷磊和张东兴打听了一下，不是，这就是个二流子！”
“所以，这次的事说来说去，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我现在甚至怀疑，龙腾叫小姐，就是这小子唆使的。要么以龙腾的定力，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可能说犯毛病就犯毛病。”
“这……不排除这种可能！”
“你说，这孙子用心这么险恶，我不把他背后的人挖出来，我能安心吗？”
“可是，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通过他的家人呢？”
“他不是本地人，又没结婚。既然要躲，总不可能躲回老家江州去吧？”
杨培听到这里，光剩下喘粗气了，一时满腔愤懑无处发泄，抓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就往地上一摔。
“啪——”
茶壶摔得粉碎。
“报警，还是要报警！就以怀疑这小子介绍MYPC为由，让警方通缉，把他捉拿归案！”
“绝对不可以！”陈宇大喊起来。
他表情严肃，认真道：“杨总，现在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不管赵岸民有没有犯罪，龙腾房间里的那个小姐是不是他介绍的，龙腾PC都已经是警方定案的事实。
“现在的情况，公司竭尽全力保持低调，让这件事赶紧消失在大众视野才是最佳的解决途径。您这一报案，不是等于自爆命门，让那些还没转移注意力的媒体再次聚拢过来，对着天晟一顿扫射吗？”
杨培又不说话了。
陈宇深吸一口气，又道：“再说了，赵岸民介绍MY，也只是您的个人猜测。警方不会凭您的猜测就立案！既然龙腾都没有把赵岸民说出来，说明这件事，很有可能真的和他无关，他只是个目击者和举报人。
“这种情况下，我们报警，不仅无法做到为龙腾洗白，还百分之百会给公司形象再泼一桶脏水，还是我们自己泼的。在公司上市之际，这绝对是一步不能走的死棋！”
陈宇前面说了一大堆，杨培都没太听进去，直到听到“上市”两个字，他的心脏才顿时受到冲击，整个人立马冷静了下来。
好半天，他才认命般叹了口气。
“陈宇，你觉得……到底是谁买通了赵岸民，要置公司于死地？”
“这……我不知道！”
陈宇没有隐瞒，他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他已经有了怀疑的范围和对象了。
384.双管齐下
黑白颠倒地折腾了几天，所有人都跟剥皮抽筋了似的，疲倦不已。
陈宇上午九点回到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躺在床上后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赵岸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首先，这个人要么是宏兴影业的，要么是公司内部的。
要想收买策反赵岸民，不可能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要说服他干这么一件大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难，难在这份工作对赵岸民来说已经非常好了，他肯定不肯轻易丢掉。
简单，就在于赵岸民不过是个穷困的二流子，只要钱给到位了，让他杀人都行。
所以，策反他需要两样东西，时间和钱。
钱给到位了，还要花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跟他沟通，给他出谋划策，告诉他怎么抓住时机把龙腾往死里整。
这不可能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情。
而且回顾龙腾案，如果他是主动PC，那这件事具有十足的偶然性，赵岸民能逮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说明必然是一直留着心眼，进一步说明，他肯定早就被收买了。
而如果是他当中间人，给龙腾介绍的小姐……那就更说明他居心叵测、早有图谋。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可以说明，他肯定一早就被人收买了。而能有这么多时间和机会接触他、说服他并成功收买他的，要么是剧组的人，要么是公司内部的人。
但是，正如剧组的人在龙腾案件中无辜一样，作为幕后黑手买通赵岸民的可能性更小，因为要想陷害龙腾，自己动手可比买通一个对方的司机要来得省钱省力，还更加安全可靠。
而且按照各方说法，龙腾和宏兴影业是老熟人了，多次合作都非常愉快。而且宏兴影业还是天晟的投资方之一，这种关系，根本不可能会脑子抽风陷害龙腾。
所以，陈宇的视线转来转去，最终落到了公司内部人员身上来。
这也是他对这件事最想不通、最震惊的地方。
龙腾在公司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最起码陈宇入职近两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位一哥跟人有过什么矛盾，而且还是严重到让人不惜苦心孤诣，布下这么大一个陷阱的大矛盾。
而且，要想买通赵岸民，十万八万肯定是不可能，以陈宇的估算，至少得50万起。
能轻松拿出这么多钱来，普通员工肯定是不可能，要么是公司四线以上艺人，要么是经理以上职位。
这个群体，在天晟也有二三十人。
这要排查起来，难度可就大了。
陈宇想到这里，更加感觉诡异莫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更睡不着了。
他想了很久，也猜不到这个幕后之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如此处心积虑，肯定不是什么小矛盾。
而且陈宇隐隐觉得，这件事的发生不是针对龙腾个人，背后肯定还有一系列的阴谋在酝酿着。
想到这里，陈宇困意全无，当场下定决心。
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挖出来。
就算不为了杨培，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必须要这么做。
毕竟，他现在也是公司的股东，虽然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股东，但公司上市计划一旦被影响，他那1%的股权就将折损三四百万。
这……谁动我的钱，就是跟我玩命！
陈宇立即起床，给郑开打电话：“在哪儿呢？”
“……”郑开人间大无语。
“跟你说话呢！”
“你是我经纪人，你问我在哪儿？你跟我搞笑呢？”
“……我错了！所以……你在哪儿拍戏来着？”
“……”
郑开杀人的心都有了，咬了半天后槽牙才吐出两个字：“横店！”
陈宇摆摆手，并不care。
“我想了解一点龙腾的八卦，应该找谁？”
“你干什么？”
“问这么多干嘛，你在天晟这么长时间，知道的内幕比我多。最近好几个重要消息，都是你跟我说的！”
“所以呢？你觉得我是公司的八卦王？”
“你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天分。我就问你，你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
郑开本想捉弄一下他，耍耍恶趣味。
但是想到此事事关龙腾，还是严肃了起来，如实道：“行政办王佳佳，天晟出了名的八卦王，我知道这么多事，都是刘玫从她那儿听到的。”
“……也就是说，刘玫也知道很多八卦咯？”
“呃……可以这么说！”
“这样，这几天你给刘玫放个假，让她动用关系多打听一点龙腾的事。我要知道他这几年有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矛盾什么的，明白了吗？”
“她走了，我怎么办？”
“我去给你当助理，明天就到！”
“……行吧！”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挂了电话，陈宇又翻出赵岸民的身份证照片，这是他昨天在公司，特意去人事部拍的复印件，上面有他的家庭住址。
赵岸民来自江州省的一个农村，江州挨着海城，地域富庶，但很多偏远农村仍然穷困，比陈宇老家也好不了太多。
陈宇看着地址，念了半天：“江州……江州……江州有什么熟人了呢？”
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
蓝齐锋，大他一届的同系学长，当初一起组队参加过校园篮球赛，还拿了冠军。
蓝齐锋是他们的队长，那次比赛后，大家虽然没有过学习事业上的交集，但私下还是经常聊天，关系非常好。
陈宇想了想，赶紧给蓝齐锋打了电话。
“哟呵，小学弟，大经纪人，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蓝齐锋很是意外，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生疏。
“学长，有个事麻烦你一下。”
“你麻烦我？说来听听！”
“你是江州人，对吧？”
“对啊，怎么了？”
“安南市梧州县，你有熟人吗？”
“我老家就是安南市的啊，不过不是梧州县，但也隔得不远。熟人的话……应该能找到，怎么了？”
“我想找一个人……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明白，这个人叫赵岸民，我知道他家的家庭住址，想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家庭情况。”
“哦……这样！我想想啊，梧州县……哦，我有高中同学在那儿当警察，一查一个准。你把地址发我！”
“好的，谢谢学长，回头请你吃饭！”
“那必须的！”
两人挂了电话，陈宇赶紧把地址发了过去。
做好这些，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一时困意袭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天都黑了，陈宇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起床一看，老婆已经把晚饭做好了，香气四溢，叫人馋虫大动。
“老公醒啦，累坏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再睡！”嘉言心疼道。
“好，谢谢老婆。”陈宇笑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连续多天紧绷的心情才彻底缓解放松。
嘉言嬉笑：“老公你先吃，我再做个汤，马上就好了！”
陈宇点点头，坐上桌子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陈宇把嘉言做的三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还干掉了两碗米饭，食量之大把嘉言都吓到了，满眼心疼，觉得老公这次出差八成是逃难去了。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牵手出去遛弯。
因为陈宇第二天又要出差，所以嘉言很不舍得，走在路上，牵着陈宇的手都格外用力了一些。
陈宇察觉到她的情绪，笑道：“傻老婆，我只是出差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这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你现在还没适应啊？”
“嗯……适应不了，不想跟哥哥分开。”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陈宇猝不及防，心软得像是柏油进了锅炉房。
他揉了揉老婆的头发，安抚地笑了笑。
“哥哥，你就不能过两天再出差吗？”嘉言突然道。
“过两天，为什么？”
“因为后天就是你的生日啊，为了这个生日，我准备了很久呢！”
陈宇一晃神，这才想起来马上到5月底，是他23岁的生日。
他迟疑了。
一个生日而已，他自己过不过都无所谓，但是老婆为了他的生日筹备计划了很久，他是知道的。
这突如其来的出差计划，让她的准备一下子落了空，叫陈宇心里很是不忍。
但是……现在事态紧急，幕后黑手一天不揪出来，陈宇就一天心不安。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过生日呢？
想了想，只能以大局为重。
“老婆，下次吧，等我回来补过好不好？”
“好吧……”嘉言还是有点失落。
“或者，你可以先把生日礼物送给我，行吗？”
“呃……”
“没准备好？没事没事，那还是等我回来吧。反正这一趟，快的话可能三五天我就完事了，行吗？”
不知为何，嘉言突然红了脸，颇为扭捏道：“其实……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哥哥，你现在有心情收礼物吗？别……别勉强！”
陈宇越看越奇怪，老婆的反应实在有点反常。
他笑了起来：“当然有心情啊。老婆给我送的生日礼物，天塌了我也得看看，公司那点破事算个屁啊！”
这话，叫嘉言的脸色更害羞了。
她看了陈宇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突然道：“那好，走！”
说着，就拉着陈宇转过身，往反方向走去。
陈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嘉言拽回了家，一路上问她礼物到底是什么，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到家后，嘉言就催促陈宇去洗澡，等洗完澡就可以看到礼物了。
陈宇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洗澡和看礼物有什么关系，只能将信将疑去了卫生间。等洗完澡出来，客厅却空荡荡的，房间关着门。
陈宇开门，却从里面反锁了，叫他好不疑惑。
“咚咚——”
陈宇敲门：“老婆？锁门干什么，不是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吗？”
敲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吧嗒”一声，开了反锁。
陈宇顶着一脑袋问号推开门……
下一秒，呼吸屏住，血脉喷张。
房间里没有开灯，床头摆着几盏蜡烛，昏黄跳动的火光中，嘉言戴着一个黑色的兔耳朵发箍，穿着一套黑色蕾丝内衣，半藏半露、妖冶魅惑，把她修长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衬得更加诱人……
陈宇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气就不受控制地往脑袋上涌去，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我去……”他下意识喊了一声，“老婆，你这是……”
“你……老公，你喜欢吗？”
“我我我……喜欢，太喜欢了！”
陈宇反应过来，顿时狂喜不已，冲过去一把把这个小妖精抱在了怀里，狂亲了十几口。
原来这就是老婆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简直不能再喜欢了。
嘉言已经羞得不行，决定送这份礼物，也是下了很久的决心，
上次问陈宇想要什么礼物，他随口说“把你送给我就行”，虽然是玩笑话，但嘉言却真的记在了心里。
这次为了让老公高兴，她也是豁出去了。
虽然整个人羞得不行，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陈宇笑得像个傻子，一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往老婆身上的重点部位磨蹭。
嘉言又羞又喜又紧张，靠在陈宇身上，一副听君处置的样子，连一会儿的限制级画面都想到了。
却不想……陈宇突然停下，跑了出去。
嘉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这两天你先自己打理一下啊，我临时有点事，6月1号再飞过去……你问这么多干嘛，就这样，挂了挂了……”
嘉言听明白老公在干什么，绷不住笑出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古代那种祸国殃民的妖妃！
这一夜，小夫妻浓情蜜意，比新婚夜还要甜。
陈宇丧心病狂又明目张胆地旷工，让他得以和老婆过了一个非常高兴又费腰的生日，几百公里外，在横店拍戏的郑开就苦逼了。
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吃喝拉撒全得自己管。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是个一线大明星，简直比刚出道的时候还不如。
郑开怨念极大，已经产生了弄个小布人贴上陈宇的名字，把他活活扎死的冲动。
……
6月1号上午，陈宇独自前往机场，打算飞到横店去给郑开大佬将功折罪。
飞机即将起飞时，他接到了蓝齐锋的来电。
385.杨培被逼到绝路
蓝齐锋带来的消息还是很全面的。
赵岸民的老家很穷，家里也很穷。有个哥哥叫赵岸军，今年35岁，之前犯过案子逮进去几年，前两年才刚放出来。
因为没文化又坐过牢，干不了什么，现在就在老家那块地方游手好闲，老婆当然也讨不上。
赵岸民的老爹叫赵铁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近几年才城里打工，挣了点钱，但因为之前赵岸军犯事赔了一大笔钱，这两年也只是把家里的欠账还清，余钱是没有的。
一家四口现在还住着那栋几十年的黑瓦房，和村子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的新房相比，简直是鸡立鹤群一般。
这么一个家庭，没钱，没出路，两个没结婚的儿子，在农村也是最被人瞧不上的那种。
这么看来，赵岸民反而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听到这些背景，陈宇全程都很淡定，因为这一家人的生活情况和成长履历，自己从小到大都见过太多了。
然而蓝齐锋接下来说的话，引发了陈宇的好奇。
蓝齐锋道：“我同学还跟我说了两件事，挺奇怪的。就赵岸民的哥哥赵岸军，坐过牢又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十里八乡都有名，连我都听过。可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订亲了，再过两个礼拜就要结婚，你说神不神？”
陈宇听得皱起眉头来。
“新娘家什么情况，是二婚吗，还是有残疾？”
“我还特地打听了。不是二婚，也不是残疾，正常姑娘。至于是不是长得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现在农村的风气，女的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别管多丑都不愁嫁，怎么也不至于嫁给赵岸军这种坐过牢、年纪大，家里没钱自己还好吃懒做的人，我怎么都想不通。”
“或许……他们家发财了？”
陈宇这话，像是回答蓝齐锋的问题，又像是在解答自己的疑惑。
不想蓝齐锋却道：“我觉得不是，这就要说到我说的第二件奇怪事了。赵岸民他爸，今年60多了，还在外面打工。因为常年劳作，工地上环境也不好，好像是得了尘肺病，还挺严重的。
“一般这种病，都得定期洗肺，要不然活不了太长时间。可你要说他们家发财了吧，赵岸军自从诊断是尘肺病到现在，很少去医院。现在每天从早咳到晚，听我同学说，人都瘦成干了。但就这，也不上医院，每天就吃点便宜的止咳药，你说这像有钱的样子吗？”
陈宇没有说话，一声叹息。
其实，蓝齐锋的怀疑根本不成立，在乡下，两个儿子没有结婚，哪怕家里有再多钱，当父母的也不敢随意挥霍，即便是用来看病。
所以，赵铁根不去医院看病，和他们家是不是有钱，并不矛盾。
也就是说，赵岸军即将结婚的消息，已经足以证明赵家最近肯定得到了一笔钱，而这笔钱，除了赵岸民，没有别的来路。
陈宇越发断定，赵岸民的的确确是被人收买了，而龙腾PC被举报，那个举报人百分之百就是他。
想到这一点，陈宇就更加坚定了要找出幕后黑手的决心。
“学长，你再帮我打听一下，赵岸军办婚礼的具体日期！”陈宇问。
“行，我问问，一会儿发给你。”
“还有……”
“什么？”
陈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学长，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娱乐圈工作，很多事情不太正常。我信任你的为人，所以也不瞒你了，你同学在梧州县警局工作，应该能认识很多……怎么说……”
“地痞流氓？”
“对，差不多那意思。我一会儿给你转5万块钱，麻烦拜托你同学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在赵岸军婚礼之前替我盯着赵家，只要赵岸民出现，立马告诉我。你看行吗？”
电话那头，蓝齐锋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他道：“这事儿吧，不难，但是……”
陈宇忙道：“学长你放心，我找赵岸民，只是有事想问他，具体的我也不太方便说，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会连累你那个同学。”
蓝齐锋这才放心，笑着答应了，还只收了陈宇3万，保证这就足够了。
陈宇再三感谢。
商量完这些，也到了飞机起飞的时间，他登上了前往横店的旅程。
三个小时后，他抵达了郑开拍戏入住的酒店。
当晚，郑开一脸怨念地和他见面了，把他往死里控诉了一番。
陈宇知道是自己重色轻友了，很是对他不住，从头到尾赔着笑脸。
骂了半个小时，郑开解气了，要出去吃烧烤。
陈宇一听这个，立马来精神了，找回经纪人的主场，把需要维持体型和皮肤的郑大明星一顿臭骂。
郑开一脸怨念：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但是我没证据……
最后，郑开被一瓶可乐两袋薯片打发了。
一连两天，陈宇都时刻注意着蓝齐锋那边的动静，但除了得知赵岸军的婚礼将在6月18号举行以外，并没有得到任何其他消息，赵岸民的行踪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陈宇还算沉得住气，但是就在此时，天晟上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距离龙腾PC案件发生已经将近两周了，原本，这件事的热度终于开始降下去，而投资方也在杨培和几个老总的多方游说、安抚下，打消了撤资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一篇揭露天晟内乱的帖子悄无声息，发布在了天涯论坛上。
帖子的标题就很吸引人：《老总被踢，经纪人被赶，当红艺人被牵连——知名娱乐公司争权堪比宫斗大戏》。
虽然标题没有点天晟的名，但这样含沙射影、语焉不详，反而更加吸引网友的眼球。
帖子的热度也蹭蹭地往上涨。
帖子的内容，则是将前段时间副总向诚、A级经纪人季如风和方骏倒台一事的始末，全部爆了出来，陈宇、郑开、钟子熙，以及这次的龙腾，全都被牵连了进去。
帖子内容记录详细，但又不只是详细，还添油加醋写了很多夺人眼球但真实性欠缺的内容。
比如，说陈宇虽然是这场斗争的发起者，但他是老总杨培的人，所以这场内斗，本质上是老总杨培和副总向诚之间的权力争斗。
比如还说，钟子熙看似和这场内斗没什么关系，但作为天晟当之无愧的一姐，她其实和杨培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她又是副总佘莉捧出来的，所以佘莉也是杨培的人。
在这么多人的支持下，杨培才轻而易举地斗垮了向诚，而从始至终，他压根连面都没有出过，看起来特别无辜。
这才是杨培的高明之处。
……
帖子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千字，内容极其劲爆，一经发布就很快成为热帖，评论量近五千条。
而在帖子发布两个小时后，“天晟内斗爆料”的话题出现在热搜，半个小时后又被撤了下去。
尽管天晟出手快，花了大价钱撤了热搜，但吃瓜群众关于此事的讨论并没有停止，网友们纷纷涌向了钟子熙、郑开乃至陈宇的微博，评论量疯狂上涨。
天晟内部，再一次陷入了舆论漩涡中。
陈宇接到消息，连忙赶回海城，同时也只能让派出去打探八卦消息的助理孙玫回来工作。
6月5日下午，陈宇赶回了天晟。
此时，公关部已经发布声明，否认帖子内容，严厉谴责造谣者，并表示将严肃追究法律责任。
这个声明不只是说说而已，天晟领导层商量后一致觉得，这件事引发如此大的网络反响，如果只是单纯发声明否认，显得太过苍白。
必须要报警走法律途径，才能向公众传达一个信息：帖子是谣言，天晟真的是清白的。
陈宇回到公司时，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
然而他还是向领导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这个爆料帖，绝对出自公司内部人员。
虽然帖子写得半真半假，有很多凭空捏造的不实内容，但有两个破绽，暴露出爆料者的身份。
第一，除掉帖子里的谣言，大部分事实都是向诚一案的真实内幕，如果不是内部人员，很难知道得这么清楚。
第二，这个爆料者明显很懂怎么刺激网友的G点。
他知道光爆料天晟内斗的内幕，网友们未必感兴趣，这也正是这件事发生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圈子里已经传遍，却并未引发太大反响的原因之一。
所以，爆料者故意半真半假地把郑开和钟子熙拉下了水，凭借这两人的热度，帖子果然爆火，话题度杠杠的。
要说郑开也就算了，还勉勉强强是个当事人，但钟子熙从头到尾和那件事没有关系，却也被扯了进来，还传出了其与老总杨培有包养关系的谣言……
这，要么是仇人故意抹黑，要么，就是爆料者实在太精通行情，故意写出这种东西来帮助帖子蹿上热搜。
基于这两点，陈宇肯定，这个爆料者绝对是公司内部的人，而且非常明白炒作套路。
杨培听到这里，头都大了。
即便他再不愿意联想，从龙腾PC被抓，到这次的恶意爆料，这个潜伏于公司某个角落的内鬼，明显是要置天晟于死地。
这时，李明伯却怀疑：“会不会是老向？杨总把他开除，他怀恨在心，所以恶意报复？”
佘莉摇头：“那龙腾的事怎么解释？向总离开公司的时候，龙腾已经到京州拍戏去了，他怎么可能接触到司机赵岸民，策反他成为自己的黑手，还完全不被龙腾和张东兴察觉？这几乎不可能！”
贾振军也持反对意见：“而且，老向要是想报复公司，直接把这个帖子爆料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好端端的扯上龙腾？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老向和龙腾之前关系不错！”
两人这一分析，李明伯也被说服了。
佘莉有些恐慌：“这么一说，看来陈宇的判断是对的，这个人还真的是公司内部人员……”
“啪——”
杨培怒不可遏，摔了一个杯子。
这一次，他没有暴吼，因为吼已经无法发泄他的愤怒了。
他现在只想杀人，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但陈宇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在天晟的声明发布之前，天涯的那篇爆料帖就已经删了，而且在此之前，陈宇也点进爆料者的主页看过，新注册的账号，没有任何痕迹。
这种情况下，连警察都无从下手，这个案子根本无迹可寻。
网络，为犯罪提供了天然的保护和隐藏。
警察帮不上忙，公司也无能为力。
向诚事件，公司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是爆料者。
而龙腾一案，唯一的关键证人赵岸民下落不明，关键人家还没犯法，没办法报警通缉。
事情走向了死胡同。
幕后黑手抓不出来，天晟的厄运却已经到了。
因为接连两起丑闻，刚刚被安抚好的投资方这下终于坐不住了，除了宏兴影业顾及着龙腾一案对天晟的歉疚，还保留着那1000万的投资，其他投资方纷纷撤资，不管杨培再如何做小伏低都不管用，就差给他们跪下了。
短短一周时间，5个投资方撤了4个，只剩下资金量最少的宏兴影业，根本顶不了什么大作用。
几个老总傻了眼，杨培更是跟被人抽了骨髓似的，人瘦了一圈。
四人坐在会议室里开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气氛比上坟还肃穆。
李明伯哀怨道：“杨总，距离原定的上市计划只剩下不到2个月了，现在这情况，怎么办呀？”
杨培无话。
另外三人见状，更是无言以对。
好半天，佘莉才道：“杨总，我有一个主意。”
“说说说！”李明伯焦急催促。
“之前……我们公布上市计划的时候，大地娱乐不是也想投资吗？杨总担心对方侵蚀股份，最后成为天晟的实际控股方，没有同意。可现在……”
“绝对不行！”杨培突然发声，一脸严肃。
佘莉被打断，也知道杨培的主意，便不再继续。
杨培顿了顿，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一拍桌子：“不就是资金吗？大不了我把所有的资产全部抵押，现金、房产，加起来也有了四五千万，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公司成功上市！”
会议室里，另外三位副总骇然。
这一下，杨培可真是破釜沉舟了，一旦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
386.守株待兔
爆料帖的出现，给钟子熙的声誉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
相比之下，同在爆料帖中出现的郑开，所涉及到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实情。而郑开在这起内斗事件中，本身又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所以爆料一出现，蜂拥而来的媒体除了旁敲侧击一些公司内幕外，竟然对他还多有包容和体贴。
钟子熙就难多了。
正是因为帖子里大部分内容都是真实的，是能和现实事实对应得上的，网友因此认定爆料为真，于是乎，钟子熙被天晟老总包养，这种没有任何照片和材料可以辅证的谣言，也一下子被万千网友给接受了。
一夜之间，钟子熙因《想见你》积累起来的口碑和路人缘，瞬间崩塌。
爆料发生时，钟子熙正在拍摄一部大女主新戏，但因为蜂拥而至的媒体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所谓石锤帖，让她的工作一夜之间全部停滞。
拍戏是不可能了，只能偷偷回家暂避风头。
钟子熙的经纪人秦牧，遭遇了入职天晟上任后的第一难关，也是命途多舛。
事已至此，除了发声明否认，别无他法。
……
钟子熙陷入困境之际，陈宇那边的计划也毫无进展。
眼看时间已经进入6月中旬，赵岸军的婚礼举办在即，但是负责埋伏的人传来的消息依旧不尽如人意——赵岸民仍然未出现。
陈宇甚至觉得自己猜错方向了，难道，赵岸军能在35岁的高龄娶到老婆，不是因为弟弟赵岸民挣到一笔大钱的关系？
他不敢确定。
不过，虽然赵岸民那边没有进展，但刘玫的八卦计划总算有了回应。
在她亲自飞回海城，深入行政办这个八卦中心打探内幕，又在回横店后继续微信热聊足足两周后，刘玫不辱使命，拿到了很多年久日深、酒劲上头的超级无敌大八卦。
最重点的一个，龙腾近几年在公司内部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要说得罪人，除非是三年前在剧组拍一部古装戏时，男三号吴岳峰因为失误差点把一个女演员弄瞎，被龙腾当场甩了一个巴掌。
听完这件事，陈宇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半分钟，排除了吴岳峰的怀疑。
这近一年的接触，陈宇自信已经收服了吴岳峰，他之前对龙腾的掌掴抱什么心态，陈宇不知道。
但在陈宇把他捧红之后，他确定，这个虽然心高气傲但还算脚踏实地的演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所以，吴岳峰的嫌疑被排除了。
虽然刘玫并没有其他人选，但陈宇结合最近的这个网络爆料，也已经断定，这个幕后黑手针对的不是龙腾本人，而是整个天晟。
虽然这个动机，和凶手本人很可能是公司内部人员有矛盾，但现实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刘玫接下来挖出的内幕消息，为陈宇的怀疑提供了可能。
第一，八年前，副总贾振军曾经试图酒后潜规则一个刚入行的女演员，但被女演员拒绝了，两人还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
后来，这名女演员就和公司解约了，虽然合约未到期，但因为贾振军有错在先，所以公司最后没有索要解约费。
第二，副总佘莉和大老板杨培曾是夫妻关系，而且据说，杨培当年当艺人的时候，佘莉就是他的经纪人，两人感情非常好。
只是不知道，两人为什么离婚，又为什么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听到这两个内幕，陈宇真是惊得头皮发麻。
简直太毁三观了。
贾振军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个油而不滑的老好人，在职场上，这种形象是很给人加好感的。
而且实际相处下来，陈宇发现这人也的确不错，虽然看起来没脾气，但该给部下争取的一点也不会让步，是个会让人勤勤恳恳跟着干的好领导。
但现在却告诉陈宇……
“刘玫，这消息……靠谱吗？”连郑开也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开哥，你要相信我，这件事虽然时间很久了，而且埋得很深，但的的确确是真的。”刘玫举着小手，保证自己吃到的瓜保真。
“这……”
陈宇拧着眉头，好半天才问：“但是，贾副总最后也没潜规则成功，对吧？”
“应该是吧，这个……行政办也说得不清不楚。”
“这个女明星是谁？”
“她们没说，不过可以确定已经凉了，据说是嫁人生子了。”
陈宇点点头：“不管有没有潜规则成功，这件事过去已经八年了，应该和这次龙腾被害扯不上关系。
“女明星自己也是公众人物，这种事情如果被扒出来，对她的事业和家庭也没有任何好处。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屈辱，潜伏八年找机会报仇吧？”
郑开和刘玫也点点头，同意陈宇的看法。
“那杨总和佘副总……”
“卧槽！”郑开霍然起身，满脸写着不可思议，“陈宇，你不会是怀疑佘副总吧？他们俩的关系，在公司有不少人都知道，当初也是和平分手。佘副总既然能继续在天晟干，那肯定是和杨培好聚好散的，怎么可能……”
“啊？是吗？”
“什么是吗？”
“杨总和佘副总离过婚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吗？”
“当然了，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吧，虽然公司没人敢提，但私底下还是都知道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
“……”
郑开翻了个白眼：这种事，不留心当然就不知道了，谁还凑上来跟你八卦吗？
陈宇不置可否，问道：“他们什么时候离的婚？”
“好像得有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陈宇喃喃，想起了那天在公司碰到杨培的老婆和儿子，那小男孩六七岁大，也就是说，杨培前脚刚和佘莉离婚，后脚就重新娶老婆生孩子了。
“他们为什么离婚，你知道吗？”陈宇又问。
这一次，郑开和刘玫不说话了。
郑开是一脸迷茫，明显不知道，但刘玫却支支吾吾有点尴尬，显然是知道但不好说。
陈宇心里有了答案：“因为……佘副总不能生育？”
刘玫浑身一震：“陈总监，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的？”
“我看佘副总没结婚也没孩子，所以随口一猜！”
刘玫惊得竖大拇指，郑开却一脸活久见的懵逼。
好半天，郑开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骇着大叫起来：“卧槽，不会是杨总因为佘副总生不了孩子才跟她离婚，佘副总含恨在心，所以在背后搞出这么多事，目的就是为了搞垮天晟，让杨总身败名裂吧？”
陈宇被他的猜测给逗笑了。
“你是电视剧演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难道不是吗，这个猜测很合情合理啊？”
陈宇翻白眼：“佘副总要是真这么恨杨总，怎么还会留在天晟，当初就应该直接走人啊？”
“天晟的创办，佘副总也是创始人之一，她或许是舍不得自己的事业呢？”
“那现在她为了报复杨总，直接把整个天晟拉下水，这又怎么解释？”
“这……”
“还有，龙腾的事就先不说了，这次的帖子爆料，大部分内容都还算属实，却偏偏把和这件事不相干的钟子熙拉下了水，这怎么说？钟子熙可是佘副总一手捧红的，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你总不能说，佘副总和钟子熙也有仇吧？”
这话，让郑开恍然大悟，连忙摇头：“对对对，我把钟子熙给忘了。那不可能不可能！”
陈宇看他这个样子，笑了起来。
虽然暂时排除了佘莉的嫌疑，但这两个内幕消息的出现，还是让本就无解的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陈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也无法断定，佘莉和贾振军的这两个陈年大瓜，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他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看来，要想揭露这件事的真相，还得从那个毫无所踪的赵岸民身上下手。
想到这儿，陈宇一看日期，现在已经是6月6号了，后天，就是赵岸军婚礼举行的日子。
陈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就赌赵岸民会用卖命的钱拿来给哥哥娶老婆，这种情谊，他一定会在赵岸军婚礼当天现身。
陈宇决定亲自去一趟。
横店就在江州省，离赵岸民老家所在的梧州县不远不近，大约有不到300公里的路程。
第二天一早，陈宇就坐高铁去了，在离梧州县最近的高铁站下了车，又一路出租换大巴，终于在当天下午3点，抵达了梧州县韩江镇。
韩江镇只有一座酒楼，周围村子但凡有个什么婚宴、谢师宴，要么在自己家里办，要么就是在这里举行。
江州省的风俗和陈宇老家不同，虽然很穷，但这里并不信奉在老家办婚礼的传统，反而受发达地区影响，觉得在酒楼里办婚礼才风光有面子，所以，越来越多的婚宴开始在镇上甚至县城的酒楼酒店举行。
而且多是女方家要求的，以显嫁得好。
陈宇在酒楼对面的宾馆住下了，要了一个正好能看见酒楼大门的房间，房费便宜，环境也就那么回事，但陈宇并不嫌弃，反而因为出身农村，对这个古朴的小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晚饭时分，陈宇到对面去吃饭，看见门口已经竖起了牌子，写着明天婚礼新人的名字。
陈宇点了三个菜，普通话引来了服务员的好奇，两人顺势攀谈了几句。
陈宇也就此得知，赵岸军订的婚宴，是这家酒楼的最高等级。这个消息，越发证实了陈宇的猜测，这笔钱，绝对是赵岸民出卖龙腾情报得来的。
这一晚，陈宇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上午，陈宇和三个负责监视赵家的人见了面，蓝齐锋的同学办事很妥当，专门找了一个赵家村的小年轻，方便监视，还不容易惹人怀疑。
陈宇很满意这个安排，当场给三人一人又发了2000，给他们安排任务。
赵家同村那个，继续混在村里监视赵家，另外两个随他在酒楼里等着，如果发现赵岸民，听他指示，如果情况允许直接拿下。
三人拿了钱，当然把陈宇当大爷，各种同意。
上午十点，赵铁根和妻子，以及一些亲戚就到了酒楼，但是新人还没出现。
陈宇和两个打手潜伏在二楼，靠着走廊将一楼大堂尽收眼底，这个点是昨天下午就提前踩好的。
即便没有打手的指认，陈宇还是一眼认出了赵铁根，是那种农村到处可见的小老头。
骨瘦如柴、个子矮小，但因为儿子结婚，脸色还是喜气洋洋，再加上时不时一阵剧烈的咳嗽，足以证明其身份。
陈宇看着，莫名的心有不忍。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父亲，按照普通的农村家庭剧本，父亲陈晓华应该也是和赵铁根一样的命运，为了两个儿子成家立业，进城务工一直到60多岁。
最后干不动了，落下一身病，在病痛的折磨中结束这一生。
好在，陈宇的出息改变了父亲的命运，从去年起，赵晓华就不用再外出务农了。
上次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陈宇还安排父母到医院做了个详细的全身体检，父亲因为常年干重活，身体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好在都是小问题，陈宇也放心了。
现在，夫妻俩就在乡下养养鸡、种种菜，照管照管小儿子，生活别提多舒服。
想到父母，再看赵铁根，陈宇忍不住叹息起来。
十一点半，迎亲的队伍抵达酒楼，热闹而又廉价的婚礼开始了，酒楼的人瞬间多了一倍不止，热闹喧嚣沸反盈天。
陈宇聚精会神查看着楼下的一切，试图找到赵岸民。但因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不深，只是打过两次照面，所以不敢确定会不会看错。
婚礼开始，底下更加热闹了。
陈宇的心情紧张到，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要是连哥哥婚礼都不出席，说明赵岸民的戒备心极强，想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仪带着口音的调侃终于结束，婚宴开席。
已经十二点多了，赵岸民还没出现。
陈宇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不敢放弃，更不敢承认自己猜错了。
而就在此时，他的眼睛一定，看到了一个板寸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铁根的身边。
赵铁根夫妻俩极其激动，那一桌人都惊愕骇然，像是打趣一个成功人士那样开始起哄。
板寸头的脸色又谨慎又得意，架不住同桌人的热情，随手端起杯子仰头一杯，而就是这一杯，让他看见了站在二楼走廊的陈宇。
一瞬间，四目相对。
387.赵岸民的招供
陈宇和赵岸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是一愣。
然后，赵岸民便如惊弓之鸟一般，突然动作，发足往外狂奔。
陈宇也同时动作，喊了一声：“追！”
三人往楼下狂奔而去。
如此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整个婚宴上的人都惊着了，赵铁根一桌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夫妻俩大喊：“二宝！”
其他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往外看，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三人从楼上追到门口，赵岸民已经不见了踪迹。
陈宇只花了一秒钟反应，便吩咐：“分头找，把你们的兄弟都叫过来，谁找到赵岸民，我给一万块钱。”
两个社会摇眼睛都亮了，连忙答应，钻了出去。
身后，酒店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变故再生，赵铁根因为突发的动静受到了惊吓，整个人顿时狂咳不已，好半天顺不下气，咳出一口脓血，当场晕厥了过去。
婚宴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陈宇看到后，连忙大呼：“来人，送医院！”
几个年轻汉子听见响动，连忙搭着手，把赵铁根抬到了镇医院。
陈宇想了想，总觉得心里不安，也跟了过去。到医院时，镇上的医生已经给赵铁根作了简单的检查，脸色很是难看。
赵铁根没有断气，但惨白的脸色告诉所有人，他这条命留与不留，也只在一线之间了。
医生生硬道：“这个病我们治不了，要想活命，赶紧去大医院！”
亲戚们全聚在外头，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叽叽喳喳地出谋划策。赵岸军站在人群中间没有反应，说淡定吧，也不是淡定，应该说冷漠还差不多。
陈宇本不想多掺和，可一想，赵铁根落得这样，和自己也不无关系。他要是在今天一命呜呼了，不说赵岸民会不会找自己寻仇，便是自己心理上也过意不去。
想到这儿，他掏出钱包，抽出五百块钱随手递给一个人，吩咐：“去租个面包车，这就送他去县医院。”
那人愣了愣，看陈宇脸色坚毅不容辩驳，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去了。
赵岸军和其他亲戚看了陈宇一眼，从刚才在酒楼里看见他，就在猜测他和赵岸民的关系。
赵岸民发财的事情，亲戚们都知道了，但没有一个相信他是真的发了财。
连赵铁根也怀疑，儿子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要不然怎么钱寄回了家，人却不敢回来。
按照赵铁根还算淳朴的道德要求，他是不肯要这钱的，但是贫穷和绝后的困境，让他只能把道德嚼碎了吐掉，咬着牙关把那几十万付了彩礼，并起了新房子的地基，给大儿子讨个老婆最是要紧。
现在，面对陈宇这个“债主”，赵岸军和一众亲戚都觉得没脸，既不敢赶他走，也不赶反驳他的话，最后只能愣愣地听从他的摆布。
一场婚礼，开始得热热闹闹，结束得却十分草率甚至可怜。
一个小时后，赵铁根被送到县人民医院，进了抢救室抢救。
赵岸军拿不出钱来，陈宇从旁边的银行现取了两万，预备住院用。县医院的医疗水平也有限，但勉强把赵铁根抢救了过来，不过医生告诉，患者的尘肺病已经很严重了，必须要住院治疗。
一听要住院，赵岸军的脸色活过来，连忙问：“要多少钱？”
医生似乎是看惯了这种情形，面色冷峻：“治肯定是治不好了，但尘肺病本来也不是绝症。住一段时间院，回去后好好保养，多活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但是这治疗费……”
陈宇听不太懂江州口音，但两人的对话，他也听了个大概。
赵岸民脸色犹豫，赵母低着头一言不发，同来的一个亲戚问家里还有多少钱，母子俩都不说话。
陈宇一看这架势，什么都明白了。
农村人结婚，有多少家底都能掏光，不欠外债就算是成功了。
不管赵岸民拿了多少钱，能拿给哥哥结婚，肯定是不够的，赵家的家底绝对掏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看病……
陈宇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老头最后的结局。
其实到此，他完全可以不管了，赵铁根已经抢救回来，结局如何便不再与他相关。
但陈宇想了想，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把两万块钱塞给赵岸军，冷道：“这笔钱你拿着，给你爸付医药费，回头我再给你留个电话，需要多少钱给我打电话。”
赵岸军惊得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句话说不出来。
陈宇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起来：“别想太多，我不是在做慈善。拿了钱，给你那个弟弟打个电话，让他来找我。”
“你……你是谁？赵岸民到底犯了什么事？”赵岸军终于开口说话。
“反正我可以告诉你，他没犯法，至于跟我有什么过节，你就别管了，我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赵岸军低下头，似乎在权衡利弊，好一会儿道：“我……我做不了他的主。”
陈宇没再多说什么，这本身就是个赌局，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没有第三条路。
他离开了医院，在县城找了家条件还算可以的酒店住下，等到下午三点，接到手下电话：没找到赵岸民。
陈宇已经料到了。
一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想藏一个人，太容易了。
陈宇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赵岸军身上。
他只给了自己两天时间，如果到明天下午，赵岸民还没出现，他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从别处想办法。
这一夜，陈宇睡得很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手机上打来一个陌生号码，陈宇一看，便猜到是谁。
“喂？”
对面没人说话。
“赵岸民是吗？”
“……对！”
陈宇松了一口气：果然。
赵岸民既然打电话过来，就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陈宇敢赌，也是料定赵岸民比赵岸军更孝顺，更有人性。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他冒这么大风险挣到的钱，寄给了家里。
当天上午十点，两人在酒店旁边的一家饭馆里见了面，要了一个包厢。
陈宇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我在医院说的话算数，你爸住院治疗的钱我全包了。等他出院，我还可以再拿2万，做定期洗肺治疗和日常用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赵岸民低下了头，十分纠结。
陈宇平静道：“你爸晕倒，我逃不了干系，即便你不说，我也还是会出钱给他治疗的！”
前面那句话，赵岸民早有准备，但这句话，当场把他惊了。
他瞪大了眼睛，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宇不再开口，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说服自己的内心，吐露真相。
好半天，赵岸民终于溃败，认命一般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龙腾P，是他自己叫的，还是你陷害啊？”
“是他自己叫的。”
“他哪来的电话？”
“他很多年以前也是个玩咖，结婚了以后才收敛。虽然没再出去过，但是一些会所的电话，他还是有的。”
这个答案，和陈宇自己想的差不多。
他继续问：“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P，难道就因为他老婆怀二胎？”
赵岸民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给龙腾开车也有好几年了，他知道我挣的钱都花在那种地方了，觉得挺有意思，经常在车上会聊那种事。这次在京州，我知道他因为老婆怀孕憋得难受，故意说我最近嫖了好几次，能看得出来，他很感兴趣，那天晚上又喝了酒，所以……”
“你没给他下药吧？”
“没有没有，我……我想过，但是不敢！”
“那你怎么保证他会叫小姐？”
“我不敢保证，就想着如果他不叫，我就豁出去，主动叫一个上门。没想到他真叫了……”
“然后你就打了举报电话？”
“……对！”
陈宇深吸一口气。
问到这儿，和他的猜测基本上吻合，没有意外。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谜题……
“谁指使你的？”
“……”赵岸民低着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既然都主动找我了，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还要隐瞒吗？”
“我……不是我要隐瞒，是这个人，我真的得罪不起。如果我告诉你了，你再去找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算账，到时候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宇看他一脸急色，知道是真的害怕为难。
他想了想，道：“不说可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就说是不是就可以。”
赵岸民还在想要不要答应这个条件，陈宇的问题已经出来了。
“这人，是天晟内部的人吗？”
“……是。”
“是公司艺人吗？”
“……不是。”
这个回答，真是让陈宇惊了。
在见到赵岸民之前，他对幕后黑手的猜测，其实是倾向于某个艺人的。某个和龙腾或者杨总有仇的艺人，有钱能买通赵岸民，也有足够的动机去陷害龙腾和天晟。
但是现在……
赵岸民的回答让陈宇顿时慌了，片刻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不是艺人，能花一大笔钱买通赵岸民，绝对是有一定职务的人，这样的人在公司可没几个。
第三个问题不用再问，陈宇惊恐抬头，眼神里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