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通过了
筠州中学现在的校址是新建的，各项设施还是比较齐全，除了学生教室和寝室，其他地方该有空调还是都有空调的，医务室自然更不能例外。
凉风吹来，陈宇立即感觉清醒了很多，医生检查后果然是中暑，开了一点藿香正气水就让他回去休息。
这时，赵旭东支支吾吾开口：“医生，他刚才在教室摔了一脚，要不要检查一下？”
“是吗？”医生倒不敢轻视。
“没有，没摔疼，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陈宇赶紧解释。
“好什么呀，别逞能，刚才在路上不还说腿软，没力气吗？我看你中暑挺厉害的，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陈宇皱眉，搞不懂这小子到底要干嘛，还要解释，就看见他冲自己疯狂地挤眼睛使眼色。
他想不明白，只好闭嘴。
卢宝平见状，也不敢大意，让医生再检查检查。医生细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碍，这才让他们回寝室休息。
赵旭东还想说什么，见陈宇已经转头要往外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卢宝平嘱咐了一番，就让三人回寝室，自己则回了办公室。
路上，陈宇问赵旭东发什么疯。
赵旭东没好气道：“你说说你，中暑了人也变傻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有空调的地方，你不知道多蹭会儿，我冲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啊？”
“我看见了，鬼知道你是这个意思！”
“你……行了行了，你个猪队友，我也不说了！”
赵旭东气得也不搀他，自己在前面走。
一直没说话的温斌阳这时道：“蹭不蹭空调不要紧，逃了今天的晚自习，这才是意外收获。还得感谢陈宇同志，舍身忘死，舍生取义，牺牲你一个，成全了我和大东，也不枉你英勇献身栽进了垃圾堆呀！”
赵旭东笑起来：“这话不假！”
陈宇……
好端端的，栽进了垃圾堆，他的心情很不好。
“还成全了你们，怎么，你们要搞基啊？”陈宇冷笑着说。
两人一愣，都是满脸不解。
“什么叫搞基？”温斌阳认真地问。
“听着不像什么好词！”赵旭东皱着眉，很严肃地说。
陈宇哑然，这才想起在2009年，还没有“搞基”这个词，或许有，但因为网络还不甚发达，这么劲爆的词汇自然也就传不到信息闭塞的高中校园来。
……
跟十几年前的高中生说话真累。
陈宇随便扯了一通，把两人糊弄了过去，这时也到了寝室。
赵旭东虽然嘴上嫌弃他，但也还算讲义气，倒水喂药安排得明明白白。伺候陈宇躺在床上，他又热又累，一边扇扇子一边盯着陈宇不说话。
陈宇被他看得发毛，问：“你干嘛？”
“你说你，身体也太差了吧，坐在教室里竟然还会中暑！真是个弱鸡！”
“中暑……那是我学习太投入了好吧。再说，你那个位置还能吹到点风，我就真的一点也吹不到，天气这么热，能不中暑吗？”
“得了吧！你是活该，当初选位置的时候，你的选择空间明明很大，后排电扇下面的位置你不挑，非要坐在垃圾堆里去。你不中暑谁中，栽垃圾堆里也不冤啊？”
陈宇没法反驳，其实他自己也后悔了，当初光想着角落里清净，完全忘了夏天的教室，电扇才是续命良药，命续上了，才能谈学习啊！
哎，真是失策！
赵旭东还在数落：“现在说这个都没用，说来说去，还是你身体太差。你看看你瘦得跟个刀螂似的，难怪会晕。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带你打篮球，好好锻炼锻炼你！”
“打篮球？”陈宇吃惊，没想到他蹦出这么个主意。
“对啊，打篮球多锻炼身体！”赵旭东看出了他的担心，忙道，“你放心吧，每天就吃完晚饭打半个小时，耽误不了你学习。再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学习是个体力活，你身体这么差，怎么能坚持到红军胜利会师那天啊？”
陈宇刚还想反驳，可想起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时间多了，想参与一些班级活动，却发现足球篮球不会，跳舞弹琴不会，所以各种文体活动都只有个站在台下鼓掌的份，不得不说是青春岁月里的一桩遗憾。
现在……何不把握机会，从头再来？
陈宇眼睛一亮，忙说：“行！”
赵旭东本以为他还会拒绝，连接下来怎么威逼利诱都想好了，却没想到他这么快松口同意了，顿时愣住，好半天才说：“算……算你识相。那就说好了，明天吃完晚饭，我带你去篮球场，先教你运球！”
陈宇自然没有意见，赵旭东和温斌阳见他没什么事，也就不在这儿待，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回寝室，该看小说看小说，该打游戏打游戏去了。
陈宇一个人躺在床上，吹着电扇，心情舒畅了很多。
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现在看来，劳而无逸确实不行。所以他不但同意赵旭东要去打篮球，就连今天晚上的自习时间荒废了，也不觉得可惜。
他把门锁上，拿出手机，虽然没报什么希望，却还是例行公事似的登上了QQ。
然而这时，异常出现了。
QQ才刚登录，已经老旧到被他遗忘的版本还没有加载出来，手机却先“嗡嗡”震动了两下。
陈宇心里一震。
这个手机，他只存了爸爸妈妈两个手机号码，只下了QQ这一个软件，而且只加了叶嘉言一个人。
按理说，不可能会有信息和推送。
难道是……
血开始往头上涌，陈宇的呼吸急促起来，恨不得拆开手机用手把QQ页面拽开，看看是不是叶嘉言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
越是着急，时间过得越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页面加载出来，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陈宇大失所望……
原来是QQ官方账号的推送！
他愣了愣神，随即冷笑一声。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忘了QQ还有官方推送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内容，害得一激动差点又晕过去。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百无聊赖中，看见范炎的床上有本书，想拿过来看。
这时，手机又“嗡嗡”响了两声。
他没当一回事，起身，余光却瞥见页面上是QQ信息……
一股强大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赫然看见屏幕上已经弹开了一个对话框，空白的方框中，小字写着：
阳光已经同意了您的好友申请。
陈宇倒吸一口凉气，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确认这个已经躺在了好友列表的人，就叫“阳光”。
就是他未来的老婆，叶嘉言。
一时间，陈宇忘记了高兴，心中五味杂陈。
还没缓过神，上千公里外，叶嘉言正在幽暗的房间里，坐在电脑前，轻轻地敲下了一句：
“你是？”
自从她进这个家门以来，不是她的东西，她从来不碰。刚刚是突然想起好友张静推荐了她一首孙燕姿的新歌。
正好心情不好，那个挂名弟弟又不在，她思来想去，这才打开电脑，登上QQ，准备从QQ进入QQ音乐。
却没想到账号才登上，就弹出来一个半个多月前的好友申请。
对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写了一句歌词：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这是她最喜欢的《稻香》里的词。
她有些诧异，毕竟自己喜欢这首歌，没有几个人知道。班上跟自己玩得比较好的同学，QQ都已经加过了，那这个人是谁呢？
她猜不出来，抱着好奇的态度，点下了“同意”。
17.老婆上线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陈宇紧张、激动、欣喜……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阳光：你好？】
手机再次震动，把他拉回现实。
【麦田：你好！】
麦田是陈宇给自己取的网名，当然，是为了呼应叶嘉言的小心机。
【阳光：你是？】
短暂的两秒，陈宇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回答——
【我是你未来的老公！】
估计下一秒就会被拉黑删除一条龙！
【我是你的缘分！】
怎么有种怪叔叔调戏小妹妹的感觉？
【别问我是谁，我谁也不是！】
……
得，又变叛逆少年了！
陈宇叹了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追妻路漫漫，人生很艰难。这真是：开局一句词，后面全靠编啊！
他的手指飞快跳动，打下了一句话。
【麦田：我是一名高三学生，梦到这个QQ号，所以抱着试试的心态加了一下。如果打扰，请删除！】
对面沉默。
陈宇心里很忐忑，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让她删除自己的话。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自信的，以他对叶嘉言的了解……她很相信缘分。
果然，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
【阳光：那你的好友申请，为什么会写那句歌词？】
【麦田：嗯……抱着试试的心态吧。既然是梦到的QQ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写了一句自己最喜欢的一句歌词……你也喜欢《稻香》？】
对面沉默片刻。
【阳光：嗯！】
陈宇笑了起来，心中忍不住得意。
作为前世跟叶嘉言从20岁起谈恋爱，一直到28岁结婚生子，共同走过了8年青春岁月的人来说，他穿越到11年前，和17岁还处在少女时代的老婆聊天，怎么可能不开外挂。
如果把猜老婆心思当成游戏任务，以他的实力，简直就是满级玩家啊！
莫名的，他有一种作弊的快感。
这时，叶嘉言又发了信息过来。
【阳光：你也是高三学生？】
【麦田：是啊……你也是？不会这么巧吧？】
呃……其实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做戏要做全套嘛！陈宇心想。
【阳光：嗯！】
【麦田：[惊讶][惊讶]不会吧，这么巧？】
对面没说话。
【麦田：难怪我会梦到你的QQ号，看来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缘分。】
对面仍然没有说话。
陈宇有点急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过于轻佻，刚要道歉，屏幕却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他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叶嘉言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那边才有了反应，显示正在输入中。
【阳光：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陈宇有些失落，却还是耐心回复。
【麦田：好，那早点休息，晚安！】
【阳光：你也是！】
紧接着，手机又震动。
【阳光：下次聊！】
陈宇看着这三个字，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
他按捺住心绪，回了一句：
【麦田：很高兴认识你。】
对面没有回复，过了片刻，在线头像变成了灰色。
陈宇并不失望，相反，他的心情就像坐上了飞机，看见云层上的棉花云和灿烂的阳光，舒服得不得了。
放下手机，他坐在床上，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前世的种种。
他们一起压马路去小吃街吃一家好吃的米粉，一起去学校旁边的小商品城的地摊上买衣服，一起坐大巴去50公里外的古镇旅游，结果因为车半路抛锚在高速上跟一群陌生人一起拦车到半夜……
前世人生短暂，但他们的回忆却很漫长，一点一滴全都存在他的思绪里。
他们当然也吵架，也闹分手，却无一不是因为现实的压迫。而即便如此，因为彼此真心相依，千难万险最后也被踩在脚下。
他们结婚、度蜜月，有了一个孩子，虽然生活平淡甚至有些困苦，但心里时刻都是甜的。
回望过去，陈宇对于这次超乎想象的穿越有了更加明确的愿景，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仍要掌握生命中的美好，掌握原本就属于他的幸福。
想到这里，他不禁握紧了双拳，目光更坚定了。
……
叶嘉言的回复，让陈宇悬了半个多月心终于放下来了，以至于这一晚睡得特别香甜，连什么时候下了晚自习、室友们回来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半。
起床铃响起还有半个小时，窗外天光晦暗，寝室里响着均匀的鼾声，两台风扇仍在呼呼地摇头转动。
陈宇蹑手蹑脚地起床，本想去外面早读又发现没单词本，所以只好在寝室外面的走廊上散步。没一会儿，走廊另一头的一个房间突然开门，一个男生拿着一本书走出来。
两人一对视，彼此生起一股莫名的尴尬。
要是前世，17岁的他肯定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可现在的他心理年龄28岁，实实在在的一名社畜，对付一个高中生自然不在话下。
他微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男生愣了愣，十分僵硬地也点了点头，随即翻着书本，对着校园小声朗读起来。
陈宇又有点尴尬，自己起个大早，却在走廊里无所事事，本来没什么，现在跟人一对比就显得自己像个游手好闲的流氓。
他有些讪讪的，又走了两圈，就落荒而逃似的回了寝室。
关上门的那一刹，陈宇后悔了，心里恨道：陈宇你怎么这么怂，好歹28岁了，竟然被一个高中生的气场镇住。
随即，他又摇头叹气——这世上，努力的人永远无敌。
早上的插曲并没有给陈宇造成太大的影响。
六点整，起床铃响，陈宇第一时间洗漱、出门，吃了早饭，就来到了教室。虽然开学才一周，但鉴于他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光荣事迹，教室钥匙的保管职责就落到了他手上。
此时是早上6点40，离7点半早读课开始还有近一个小时，教学楼却已经有不少的教室都已经开了门。
当然，主要集中在三四楼，这也是创新班、对比班集中的楼层。
作为老师们爱护的好学生，学校当然不舍得他们每天爬五六楼累坏了身体，更舍不得他们去一二楼喂蚊子，三四层，刚刚好。
语文、英语有早晚读课，陈宇并不需要额外抽出太多时间，所以早上这点空闲，他目前安排给了化学和生物。
现下，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知识点，开始小声诵读。
几分钟后，一个女生从后门进来，不看陈宇，脚步无声，飘到了自己位于第二排靠墙的角落。
陈宇扫了她一眼。
连续一个礼拜，这个女生都是在他之后，全班第二个到教室的。由于教室两扇门，一般前门从里面拴上，再将后门在外面上锁，所以每天早上，他都会看见她穿过整个教室到座位。
想不注意都难。
这个女生的名字，陈宇自然不会记得，甚至现在已经开学一个礼拜了，她却仍像个透明人似的，没被老师提过问，没被同学讨论过，以至于陈宇想知道她的姓名却根本没有办法。
他也不能去问同学，在毫无乐趣只有学习的高三生涯里，任何一点男女之间的风声都会被当成惊天八卦，点亮这群无聊少年枯燥的生活。
他可不想当小白鼠，去冒这个险。
但是，对这个女生的好奇却越来越重。
她长得不算好看，身高、体型都没有值得被人记住的地方，只有厚厚的短发遮住了耳朵和半张脸，看起来十分阴郁。
她从来不笑，也从不回头，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眼神都盯着自己的桌子。
上一世，陈宇习惯了班上总会有这样一个女生，就像习惯了一定会有一个胖子，一个大高个，一个耍活宝的人物，可这一世，他却不愿把他们的外在表现当作仅有的特征和记忆点，而莫名的，想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和故事。
这不是好奇心作怪，这是他能想出来的，让青春有色彩的办法。
当然，他不会直接走到这个女生桌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这样很容易被当成挑衅。
他需要一个契机，但是显然，这个契机现在还没有到来。
想到这，他淡淡一笑，收起了眼神和心思，继续读书。
早读、上课、吃饭、午睡、再上课，一天的大半时光很快流淌过去了。
现在已经进入八月，天气越来越热，就连到了傍晚，室外也没有一点凉风，近40度的高温把这座小县城熏得像个蒸笼。
然而即便如此，也阻拦不了少年们追寻自由的脚步。
下午最后一节课在4点25结束，接着是25分钟的班会课，说是班会，一般是用来自习，4点50下课，6点才开始晚自习，中间1小时10分钟用来吃晚饭和打扫卫生。
也就是说，如果当天没有轮到值日，至少有50分钟可以自由活动。
整整50分钟，作为代谢旺盛吃饭极速的高中男生，甚至有15分钟就能吃完一顿饭的。
还有赶时间的男生，自己带饭盒，下课后用2分钟跑到食堂打饭，一边走一边吃，到寝室就洗碗。
全程不超过10分钟。
然后，他还剩1个小时！
整整1个小时啊！
在这惨绝人寰的高中牢狱生涯里，这是多么宝贵的1个小时啊。
女生虽说做不到这么极致，至少40分钟是能剩下的，要么洗衣服做卫生，要么在学校闲逛。
男生唯有在这时才更珍惜光阴，甚至连沉迷于小说和游戏的人，也不会在寝室里猫着。
他们要出去浪！
没有风，也要浪！
然而偌大个校园，娱乐活动是严禁杜绝的，那么能吸引荷尔蒙旺盛的男生们的活动，就只剩下一个——
球！
足球、篮球、乒乓球，都是男生的心头挚爱，其中，篮球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会玩的，场地上挥汗如雨，不会玩的也愿意在旁边看着，加油呐喊的比女生还多，也是校园里独特的风景。
今天，是陈宇学篮球的第一天。
18.打球从捡球开始
篮球真的是陈宇的知识盲区。
不止是篮球，几乎所有的球类运动，对他来说都是“云南的老虎，蒙古的骆驼”——谁也不认识谁！
他唯一会碰的球类，只有羽毛球，但也仅限于毫无规则地挥拍子把球打过网，其他的篮球、足球、网球甚至乒乓球，则完全不会。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玩。
前世，因为出身农村，陈宇的生活里出现球类运动已经是高中了，就算他有心去接触，一来入门已晚，二来课业压力大，三来，好像同学们都已经默认了他这个瘦子根本不是打篮球的料，而且在考大学大过天的高中生涯，除了学习以外一切活动都是不应该的，篮球自然也归入其中。
所以，陈宇心理上的排斥再加上“差生们”主动对好学生的拒绝，生生把他唯一接触这项运动的可能，断得干干净净。
这一生，陈宇决定不再被前世的固定思维圈住，况且他也真的觉得，适当的运动对他提升学习状态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这一天，他遵守和赵旭东的约定，来到了篮球场上。
然后……
捡了半个小时的球。
陈宇：……尼玛！
一旁的场地上，赵旭东正和班上同学玩得飞起，一次次投篮，一个个蹦跳，一米八的个头在南方，即使是球场上也显得十分扎眼，跳跃的身姿引来路过女生的频频注目。
同样引来注目的，还有陈宇。
赵旭东给了他一个篮球，给他画了一块地方，让他练习运球。
然后，他就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拍拍拍。
啪啪啪……球飞了！
啪啪啪……球又跑了！
啪啪啪……球蹦出去了，差点砸到一个路过的女生。
“对不起，对不起……”陈宇赶紧道歉。
“没事！”
女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看他一个大高个在篮球场上，却连球都不会拍，没发作出来的怒气就变成了抿嘴一笑，走了。
陈宇：……这不是嘲笑，这只是一种……善意的鼓励！对，鼓励！
说实在的，重活了一回，陈宇觉得自己的脸皮比起前世那个羞涩腼腆的自己，已经厚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可是眼下面对这个一点也不配合的篮球，他真的感觉到有冲击钻在对着自己的脸“突突突”……
再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么凿啊！
陈宇无奈，看向赵旭东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赵旭东却半点不察，跳跃的身姿充满了……做作？
怎么回事？
陈宇觉得奇怪，看着赵旭东跑动、跳跃、投篮，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有些许帅气，连擦汗的姿势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神情嘛……难得的专注和认真。
这是那个吊儿郎当，天天就知道插科打诨的赵旭东？
陈宇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被灵魂附体了，左瞧瞧右看看，很快明白了过来。
场地旁边，几个穿着大裤衩的男生中间，两个女生十分突兀地站着，一个左看右看显得十分不安，另外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则略带害羞地注视着场地上。
陈宇顺着视线望过去，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哦……23班的徐晓慧！
Get了！
“难怪这小子今天这么奇怪，跟打了鸡血吃了正经牌大米饭似的，原来是有心上人在一边！”陈宇心想，又好气又好笑。
蓦地，他又感叹起来：真是年轻啊，一点被人喜欢和喜欢别人的小欢喜，就完全隐藏不住，整个人美得冒泡。
这个叫徐晓慧的女生是，赵旭东也是！
他并不生气，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千里外的叶嘉言，心想：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
没想明白，一个尖尖的声音飘了过来：“人家都在篮球场上打篮球，你可倒好，缩在这角落里拍皮球！陈宇，行不行啊？”
陈宇抬头，就看迎面走来的是自己班上的两个女生。
经过半个多月的学习，现在，他对班上的同学已经认识了个大概，当然，这两位就算没有过渡期，前世的记忆也还将她们的身份保留得清清楚楚。
瘦瘦白白的这个，叫赵梦，是24班当之无愧的班花，据说还是校花的有力争夺者。前世，学校学生多多少少都会上网，最常去的两个地方就是班级QQ群和百度贴吧。
陈宇那时还处于视网络为洪水猛兽的乡土好学生阶段，所以既没QQ也不上网，这两件事从不参与，只是经常听同学们提起，知道贴吧里曾搞过什么校花选拔，赵梦同学榜上有名。
只不过在榜单上，同班级的人自然维护自己班上的候选人，所以一直没有选出一个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校花。
另一个微胖戴眼镜的，叫沈思瑶。就好像漂亮女生旁边一定会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女汉子一样，沈思瑶就是那个配角。不过，在高中时期，少年之间并非只有青春悸动，甚至更多的是无关男女的友情，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沈思瑶比赵梦更受同学们欢迎也就理所当然了。
毕竟，女神不由自主就会端着，端着端着越端越高，女汉子才是能相处融洽的凡人。
刚才故作嘲讽的，自然是沈思瑶。
如果是陌生人，陈宇还能做到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如今对着两个女同学，他就完全没办法了，只好挠着头笑了笑。
赵梦笑道：“真是想不到啊，原来好学生陈宇还会打篮球呢？我还以为你真的只知道学习呢！”
陈宇刚想回话，却被沈思瑶插嘴，嘲讽道：“他这哪叫打篮球，分明是拍篮球。”
陈宇反驳：“喂！万事开头难，给人一个学习的机会行不行？”
这话一出，赵梦和沈思瑶都是一愣，随即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宇有点奇怪，问：“你们笑什么？”
沈思瑶笑着说：“你可真行，玩个篮球还被你说得这么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篮球是高考必考科目呢！”
陈宇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笑点在哪里，也不生气，故意道：“你们别笑，我很认真的。你们看我这么瘦，弱不禁风的，万一在考场上晕过去了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两个人更笑得欢了。
陈宇挠头：虽然我是有故意搞笑，但也没有这么好笑吧。
沈思瑶笑得岔气，扶着赵梦，边笑边道：“陈宇，你太神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笑？”
陈宇叹了一口气，故作忧伤：“唉，没办法，都怪我这该死的帅气，挡住了我那迷人的才华！”
这话一出，两人更是直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了，半天起不来。
陈宇有点尴尬，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跟年轻人说说笑笑，感觉自己这颗28岁的心，也真的年轻起来了。
19.月考即将到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陈宇跟赵梦和沈思瑶就熟了起来。
赵梦还好，毕竟是女神，在班上还是不会主动和陈宇说话，但沈思瑶就不一样了，正好她就坐在他前排靠走廊的位置，从这天起总是扭过头来找他说话。
因为两人的位置其实是一个对角，沈思瑶这一主动，就连带着跟她同桌的吴莉莉和万芳，以及跟陈宇同桌的赵旭东和李斌，都参与了进来。
就这样，原先泾渭分明的男女桌，不知道哪天开始就跟打破了结界似的，只要一下课，后排这两桌就有说有笑的，热闹得不得了。
陈宇一开始还挺高兴，毕竟学习是枯燥的，能跟同学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不失为一种调剂。可是过了没一个礼拜，他就有点烦恼了。
沈思瑶……太闹了。
和男生不同，男生的闹大多分成两种类型，成绩特别好的和成绩特别差的，成绩一般的往往性格也很一般。
女生就不一样，一般特别闹的，往往都是成绩不好不坏的，就是沈思瑶这种类型。而往往这么一个闹的，就能带动一堆学习不管好坏的女生，也跟着叽叽喳喳闹起来。
这还不够，女生的闹再怎么闹也有个限度，一旦打破了跟男生的壁垒，这种闹就会形成一种“出圈”效应。
眼看着赵旭东和李斌跟这三个女生打成一片，电视剧、明星、学校八卦天南海北地聊，整天乐此不疲地嘻嘻哈哈互损互骂，陈宇再想独善其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宇：后悔，现在就是特别后悔！
他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而放松则是为了更好的学习，现在可倒好，上课还是上课，下课就仿佛置身菜市场，就连晚自习都好像是在电影院，身边有一种安安静静的吵闹。
天气本就闷热，环境又这么嘈杂，这么恶劣的氛围，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陈宇忍无可忍！
但也不得不忍。
他没有办法解决，毕竟现状的造成，他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他没忍住在沈思瑶面前插科打诨，人家也不会觉得他有趣，三不五时过来cue他，然后跟自己的同桌打成了一片。
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是人家看得起他。
唉……艰难。
陈宇只能摇头叹气，对年轻人的笑话敷衍地笑笑，然后继续埋头做题——就当是在锻炼自己的专注能力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现在是八月中旬，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就要来了。
开学来的这一个月，对陈宇来说无疑是飞快的。
每天6点起床，10点半睡觉，中午再趴在桌上睡半个小时，8小时的睡眠时间对前世进入社会的自己来说，已经是奢望。
而且就算是这个时间长度，对20多岁的自己来说，也是不够睡的。
所以，他大概24岁就有了两个又长又深的黑眼圈。
现在的他，28岁的思维，17岁的身体。
就算自己还和前世一样，晚上躺在床上还是容易胡思乱想，可毕竟学习强度大，而且身体年轻，调节能力比28岁的自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所以总是一上床，10分钟内准睡着。
这样一来，睡眠质量有了充足的保证，每天就算一直在学习学习学习，他也并不觉得疲乏。
时间也就过得快了。
对其他同学来说，就并非如此。
8月份的夏天，处于南方内陆的南州省热得像个蒸笼，就算教室里6台电扇每天呼呼转个不停，学生们的热汗还是像泉水一样汩汩不停地往外冒。
再加上，刚升高三，高强度的学习压力毫无预兆倾轧下来，学生们只觉得度日如年。
对陈宇来说恍惚间到来的月考，对绝大多数同学来说，却早已是久旱盼甘霖了。
因为按惯例，筠州高中每月一考，每次月考后放一次假。
虽然只有2天，但对每周只休息半天的高一学生、每周只休息半个下午的高二学生、每周只有周日晚上能放松放松的高三学生来说，2天，等于国庆。
高三的孽畜们，早已在炎热的夏天吐了一个月的舌头，就盼着第一次月假的到来。
至于月考什么的，呵呵。
学生不在乎，老师们却一个个紧张得不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句话放在学生之间合适，放在老师之间更合适。
学校的办公室不按照科目分，而按照班级分，很大程度上就因为同科目的老师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关系，同时，这种竞争关系还伴随着等级分明的鄙视链。
和重点班的学生并不care对比班，对比班的学生并不那么care创新班不同，重点班的老师看着对比班和创新班的老师，脸上永远是讨好式的客气的笑，心里却恨不得把对方咬成碎片！
凭什么他教创新班，我却只能教重点班？
凭什么他班上个个都是500多分的尖子，而我班上最高分也就500出头？
凭他年纪大？
凭他褶子多？
凭他普通话都说不利索？
……
在这个不被学生们知道和理解的世界里，老师们的竞争既关乎面子，也关乎未来发展，更直接地，关乎票子。
虽然老师们的工资只和职称挂钩，和你教好班还是差班没什么关系，有的是那种即将退休的高级职称老师被安排到重点班上课的，但那只是特例。
大家都明白，职称高，教好班，职称低，教差班。
校领导都不傻。
况且，老师的收入也不完全只有工资，奖金的发放则和所在班级的高考成绩是直接挂钩的。
一个清北学生的出现，除了学生本人会获得丰厚的奖励，老师也同样会收获不菲的奖金，同理，考上重点大学的人数，本科上线人数，直接决定了该班班主任和授课老师的奖金发放。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一个毕业班的6门授课老师，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体。
当然，每个任课老师都教2个班，生物老师因为课业压力轻，还有可能教3个班，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那就是，学生的成绩对老师们来说，很重要。
20.老师们的战场
学生的成绩对老师来说很重要，对高三24班的老师来说，更重要。
因为高二那一年，他们班的成绩都不是特别理想。
由于班级等级分明，把创新班、对比班、重点班放在一起比较，显然没有必要，所以每次考试后，学校除了全年级大排名之外，还会将同类型的班级进行一个小排名。
而在去年一年，24班的成绩在4个理科对比班中，都是处于垫底的状态。
班级之间的比较，大体上有3个指标，第一名花落谁家，前10名比例，以及各科平均分。
去年一年8次大考，24班进入对比班前10名的人，从没有超过2个人，甚至多次只有1个人，也就是一直稳居班级第一的罗宏宵。
而且，虽然他始终保持前十，但名次始终排在后段。
至于各科平均分，也在4个班中排最后。
这倒不是说，6个科目老师的教学水平差，毕竟他们都还教着其他班，既有对比班也有重点班，成绩也都不错。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届学生不行。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问题，分班时的骚操作。
高一升高二，涉及文理分科，班级调整极大。
虽说高二到高三，班级人员也会有些许调整，但动作不会太大，参加高考的往往和高二的学生差不太多。
所以，在第一次分班时，将优秀的学生分到自己的班上，高考成绩就至少有了50%的保障。
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卢宝平，虽然毕业自名牌师范，但在学校的人脉不深、关系不硬，也不明白里面的道道，所以就这么带着一腔热血却稀里糊涂地，接下了4个对比班中综合实力最差的一个。
经过一年的打击，他的热血消退了不少，认识倒清醒了很多。
他意识到，仅凭自己的努力，仅凭授课老师们的满腔热情，是很难扭转学生之间的巨大差异的。
他有点沮丧，甚至想到过放弃。
可是，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说实在的，就算24班最后的高考成绩不理想，本科上线率在4个对比班中最低，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无非是拿的奖金少一些而已。
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是全国数得上名号的师范大学毕业，当年还是优秀毕业生，正因为履历过硬，才能在参加工作2年后，就被选为高二对比班的班主任。
他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
认输？
他做不到！
其他任课老师也同样，除了语文老师简梅年纪偏长、好胜心不那么强烈，生物老师李庆涛自己带一个重点班，剩下3个老师都是30岁上下的年纪，自然不愿意看见自己所带班级的单科平均成绩，在4个对比班中排最后一名。
他们都卯足了劲，想要在这场高三第一次月考里，博一个头彩。
只要这次考好了，高二的那些屈辱就算翻篇了，接下来的大小考试以及最后的高考，就有了底气、希望和信心。
所以，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正因为心中有这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几位任课老师都无比敬业。
平常可来可不来的早晚读课，英语老师杨丹和班主任卢宝平都要在教室里循环打转，不把半个小时转完不算完。
正常上课就更不用说了，拖堂是基本操作，早到更是开发了创新思维。
晚自习，积极鼓励学生上去问题，一旦有空档，必然收获一波嘲讽：
“怎么？都会了是吗？这次月考能考满分是吗？”
“别的班的同学，下了课还去老师办公室问题，你们班可倒好，我坐在这儿你们都没人上来，你们可真行！”
“我是老虎吗，我会吃了你们吗？你们要这么有信心，那行，我等着看你们这次的表现！”
……
这么夹枪带棒地一顿数落，同学们哪儿还敢安安稳稳地在下面坐着，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几个人，十分自觉地排着队上去问，把一晚上的自习课占得满满的。
累！
学生累，老师更累！
然而，老师们还嫌不够，心里仍是忐忑。
他们明白，学生整体素质不如别的对比班，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既然差异一直存在，想靠突击弥补是不可能。
所以，他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考试三大比拼内容，单科平均成绩短期不会有太大提升，他们只能从前10名人数和第一名人选上下功夫。
如果，这次考试能有3人挤进前10名，即便名次不靠前，那也算24班扳回一个脸面。
或者，班上有人直接考了对比班第一名……
这就是更加厉害的王炸，厉害到哪怕六科平均分全排倒数第一，哪怕前10名只有这么一个人，那也绝对狠狠打了另外3个班的脸。
状元的光环就是这么大，大到足以弥补所有不足。
卢宝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想过集合6个老师之力，全力辅导出一个第一名来。可是……
难度太大了！
要说第一名人选，那自然是罗宏宵，可他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对比班第4名，跟另外三个班的尖子生差距不小。
你认真，人家也认真，这不是突击就能弥补的！
况且，老师们都心知肚明，罗宏宵实在是个勤奋但并非聪明的学生，他的成绩完全是靠一天一天的扎实努力得来的。
换句话说，他的水平已经充分发挥了，已经没有了继续上升的空间。
所以，老师们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只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突击辅导班上前几名，冲击月考对比班前10名的上榜人数。
只要上榜超过3人，24班就算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他们几个科任老师也算脸上有光了。
被老师们列入种子选手名单的，是以罗宏宵、赵梦为代表的全班前五名。
本来，数学老师许一州想把陈宇也纳入名单，还得到了卢宝平的默认，却被另外两位老师否决了，还引发了一场争论。
许一州认为，陈宇成绩优秀、脑袋聪明，也肯下苦功，高二期末考试考差了只是个意外。
对这个观点，物理老师周光远和英语老师杨丹却并不认同。
周光远不留情面地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提起这个陈宇，我就觉得他很一般，别的科我不知道，但在物理方面，他的反应和理解能力，可以说是相当的一般。要想考进对比班前十，不说你能力多厉害吧，至少不能偏科啊！就他这个物理成绩，我看很难！”
杨丹支持周光远的观点，说：“而且，我并不觉得陈宇有多努力，至少最近这些天，我可是经常发现他在早读课晚读课上，跟旁边几个人说话。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肯用功学习的话，怎么可能会选到那个角落里去坐呢？分明是为了说话方便！”
两个人的态度，让许一州很恼火，虽然极力为陈宇争取说好话，却也没能说服两人，毕竟这种对学生的偏好是经常发生的，尤其体现在偏科的学生身上。
尽管卢宝平也看好陈宇，但面对争执，他很难居中调停。
他和许一州是新来不久的老师，而周光远和杨丹则大他们五六岁，在教师队伍里也算前辈了，因此就算是班主任，他无法忽略他们的意见擅自作决定。
所以，陈宇就这么被老师们从种子选手名单里剔除了。
这一切的发生，陈宇是不知道的。
此时此刻，他仍在教室里埋头上课、读书、做题，唯一的课外运动就是晚饭后去操场上打半个小时篮球——准确地说是捡篮球。
而与此同时，针对种子选手的特殊培训开始了。
虽然老师们不知道考试题目，但是现在还处于新课程学习阶段，月考很大程度上，是对这一个月来学习内容的总结。
基于这一点，他们可以很容易找出重点，然后利用下午课后和晚自习之前的一个小时，以及晚自习，晚自习结束到睡觉前的半个多小时时间，对五名种子选手开小灶培训。
这样一来，陈宇就很尴尬了。
因为老师们开小灶，选在办公室不太合适，毕竟还有其他班级的老师在，所以只能选在教室。而能用来开小灶的时间，陈宇除了晚饭时间不在，其他时间都在，就算他脑子再迟钝，这架势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不光是他，就连沈思瑶、李斌、赵旭东几个人，也咂摸过味来。
沈思瑶一向心直口快，不屑道：“真有意思，还给他们开小灶，怎么着，是要把他们弄进清华去吗？”
李斌冷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班在4个对比班里，综合实力最差，老师们脸上无光啊！这都高三了，再不抓紧点，给好学生突击一番，岂不是又要被另外三个班按在地上摩擦一整年？”
赵旭东也冷笑：“这就更好笑了。难道光靠罗宏宵他们几个，我们班的成绩就能一下子提升，超过别的班吗？”
李斌笑着说：“那当然不可能！但是如果能把前几名占到手，老师们也算争回点面子啊！”
吴莉莉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我记得罗宏宵考得最好的一次，也就是对比班第4名吧？现在光靠突击，就能得第一吗？”
李斌笑了笑，继续分析：“这你就不懂了吧！高二的时候，罗宏宵虽然没有考赢过其他班，但是成绩一直很稳定，次次都是咱们班第一。而别的班呢？是，都有几个尖子生，可是你们别忘了，高二到高三又经过了一次班级调整，那些尖子生可都到创新班去了。现在，他们几个班挑大梁的，都是创新班混不下去刷下来的，从这一点上来看，老罗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没准还真能考第一名呢！”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21.第二次聊天
听李斌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家恍然大悟之余不忘取笑他。
吴莉莉说：“李斌，你可以啊，看问题看得这么透彻。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学习上，那还有罗宏宵什么事啊，班上第一名对你来说，可不是信手拈来吗？”
李斌也不客气，挑了挑眉，故作正经地取笑：“那是，我是不稀罕跟他们争！再说了，真本事等到关键时候再亮出来。到时候高考，我直接考个700分，清华北大随便挑，那不是亮瞎学校老师的脸？”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坐在陈宇前面的万芳突然说：“你还考700分？做梦吧！我看你也就考7分。要说咱们班真有人能考700分的话，我觉得，也就陈宇最有可能呢！”
陈宇一怔，没想到万芳会突然说到自己。
这会儿，他正好没有看书，挂着笑听他们扯闲天，完全抱着一种前世没留意这一世听着也挺有趣的心态，听老师开小灶、班级之间的明争暗斗的话题。
听到万芳突然给自己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一时很是惶恐，忙要拒绝，却又觉得反而显得自己当真，就故意笑了笑，说：“还是万芳慧眼识英雄！”
说着，拍了拍李斌的肩膀，正义凛然地说：“放心，兄弟，等我拿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会替你完成亮瞎老师眼睛这个心愿的！”
这话一出，大家笑得更欢了，又闲扯了几句就岔开了话题，谁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虽然他们之中陈宇的成绩是最好的，他们也相信高二期末考试，他英语只考了56分是大大的失利，但就算他正常发挥哪怕超常发挥，想要考清北，那仍无异于痴人说梦！
整个筠州中学，一年也不见得能考一个。
陈宇？
别逗了！
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唯独陈宇自己心猛地一跳——清北，自己有可能吗？
他没有答案。
因为他明白，很多时候，努力可以取得成绩，但是那种云巅之上的荣耀，却往往并非努力就能达到。
天赋、努力甚至运气，缺一不可。
他还差得很远，就算是唯一能保证的努力，也还差得很远。
想到这，他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嘲自己想得真多。
你只管去努力，又何必执着于结果呢？
……
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陈宇也继续过着他枯燥的苦读生活。
唯一的调味剂，就是过了一个多礼拜，叶嘉言的QQ再次上线了。
陈宇知道，叶嘉言现在的生活情况不允许她随时随地上线，所以为了保证两人不错过，他把QQ签名改成了“晚上10点才能上线的夜猫子”！
他本想直接写：晚上10点，我在这里等你！
但是觉得过于暧昧，有可能被误以为是故意勾搭小妹妹的油腻大叔，所以想想还是作罢。
月考前夕，陈宇改变了原来的学习时间表，原本9点10分下晚自习后，他都要在教室里再待半个小时，但眼看着老师利用这段时间给种子选手开小灶，他再待在教室里就显得很煞风景了。
所以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也正好休息几天。
毕竟，提高成绩也不是一时之功，还是需要长久的努力。
这样一来，他也有了充足的时间洗澡、洗衣服，忙完这些正好10点，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
寝室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有手机了。
学校是严厉禁止带各种电子设备的，尤其是手机、MP3、MP4，所以孟川等人发现陈宇竟然违反校规带手机，简直惊呆。
倒不是因为真的没人敢这么做，相反，有电子设备的人不在少数，就算带手机的不多，但有MP4的还是不在少数。他们之所以震惊，是因为陈宇一直都是好好学习的好学生形象，带手机这件事，和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大相径庭。
当时，以孟川为首，大家起哄找陈宇要一个解释。
陈宇并不能真给他们一个解释，只好撒了个谎，说爸妈都在外地打工，给他买个手机方便联系。
孟川他们当然不信，还以为他谈恋爱了，不过一翻手机，确实除了QQ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听歌软件也没有，通讯录里也只有父母的电话，这才信以为真。
虽然谈恋爱的猜测无疾而终，但室友们还是找到别的突破口，埋怨他有QQ竟然不主动加班级群，狠狠吐槽了一番，逼着他加了群才饶过了他。
陈宇摇头苦笑，对几人的高抬贵手表示大恩大德、感激涕零。
这天，QQ响了。
是叶嘉言发来的消息。
【阳光：在吗？】
陈宇大喜过望，连忙回复。
【麦田：在！】
【麦田：你终于上线了，等你真不容易！】
【阳光：我手机上不了QQ，家里看得比较严，不让玩电脑，所以……】
【麦田：理解，高三了嘛！我现在住校，也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上一会儿网。】
沉默了一小会儿。
【阳光：你是哪里人？】
【麦田：南州省，一个小县城，你应该没听过。】
【阳光：[汗]好远！】
【麦田：远？那你是哪里，北方吗？】
【阳光：你猜对了！】
【麦田：[嬉笑][嬉笑]看来我还是很聪明的！】
叶嘉言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陈宇没有继续问她是哪里人，他明白，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聊天，叶嘉言现在对他还有比较大的戒心，过于追问反而不好。
所以他见好就收，顺着话题开始聊天气很热、上课很枯燥、学习压力很重，继而又透露出，想考京州的大学。
说到这个话题，叶嘉言明显回复慢了，陈宇还来不及引导她谈论高考和未来的打算，她却回了一句：很晚了，我要睡了，下次再聊。
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着急忙慌地下线，而是在等着什么。
陈宇连忙回：那好，我也睡了，晚安。
然后又加了一句：下次我们再聊！
叶嘉言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即下了线。
陈宇望着手机上的灰色头像，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熄了灯，才放下手机睡了过去。
明天，就是月考了。
22.月考开始
8月30号、31号两天，是筠州中学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的日子。
之所以选在这两天，是因为考试结束后，就是高一新生报到的日子——这将是学校一年来最忙乱的两天，高三学生上课势必会受到影响，所以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放假，他们也轻松了，也避免了校园、食堂人员扎堆，一举双赢。
不得不说，学校还是考虑得十分到位的。
高三学生经过了一个半月的非人折磨，想到终于要放假，即使面对考试，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很多，反倒是老师们一个个掐着手心，担心得要命，恨不得帮这帮小崽子进考场。
陈宇拿着文具袋走进了11考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没有心理负担，可坐在久违的考场上，他还是异常的紧张。
上次穿越而来，也是在考场上，但当时陈宇整副心思都在穿越这件事上，满脑子都是惊恐和问号，对考试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现在，穿越或者重生，他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再度坐在考场里，心情便是五味杂陈。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来，他赶紧调整心思，深呼吸一口，准备考试。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接到试卷，写完班级、姓名和学号，陈宇按照前世的习惯，先把整张卷子快速地扫一遍，尤其认真看了一眼作文，大概心里有谱之后，又回到第一题从头做起。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150分的卷子，陈宇非常准时地完成了前面的90分，剩下60分是作文。
其实这个速度，已经是陈宇刻意放慢做题节奏了，不知道是这次的试卷难度适中，还是他大学学的新闻，毕业这么多年来又一直从事文字工作，所以文字修养已经比高中时提高了许多。
所以，即使这半个多月没有怎么复习过，答题体验也要比前世高中时期要好得多，稳得多。
不过尽管这样，陈宇仍然不敢马虎大意，尤其是知道自己一直有这个毛病。
所以，他不敢想当然，十分认真地再看了一遍作文题。
看完之后，他嘴角浮起了微笑。
果不其然，题目里藏着陷阱。
这篇作文是话题作文，话题是一篇关于“中国式过马路”的评论文章片段，原作者的笔触对这一现象持鲜明的批评态度。
表面上看，材料已经对“中国式过马路”这一现象嗤之以鼻，那么围绕材料写作文，自然应该是继续对这一现象进行分析和抨击。但是，材料的最后一句话却写着：但是，中国式过马路，真的是“人”的错吗？
这句话的反思意味很浓，但放在一则300多字的材料里非常容易被忽略，而真正的题眼，却藏在其中。
陈宇发现这一问题，心中有了把握。
如果碰上别的题型，他或许还不知该如何把握应试作文和自由撰稿的差异，可今天这题目，分明就是前世公务员考试的标准题型。
他稍稍一思索，就下笔写了起来：
中国式过马路，人们凑够一拨就走，完全无视红绿灯，这在现代城市文明中已经是不容忽视的一个现象。而这种现象的发生，到底是人之过，还是道路规划不合理之过呢？
……
陈宇顺着思绪，下笔如有神，只用了不到40分钟就写完了这篇作文，字数刚刚好1000字。
写完之后他念了一遍，还算通顺流利，唯一的遗憾就是字数限制，导致结尾处稍有突兀，不过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剩下的时间，他把前面的题目检查了一遍，然后对着一道没背出来的诗词默写绞尽脑汁。几分钟后，交卷铃响，他仍然没有想出来，只好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要努力啊！
……
因为考场完全是按照全年级排名分的，所以陈宇和赵旭东在同一个考场，交了卷，两人一同往食堂走，路上听见学生们议论的无不是考试内容，还伴随着阵阵哀嚎。
“妈呀，这次的题目好难，那首诗我完全看不懂，6分就这么没了！”
“你别提了，作文都没写完我会说？”
“我写完了也没用啊，肯定走题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材料最后一句话？”
……
议论声此起彼伏，陈宇听了只是笑笑。
赵旭东见他这样，一脸不屑：“怎么着，看你这样子，考得很好呗？”
陈宇无法跟他解释，他笑不是因为考得好，而是因为听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学生，口是心非地掩饰自己真实的考试情况，觉得非常可爱。
前世他就经常这样，考得不好的时候，跟人家一讨论，发现都考得不好，就心安不少。
结果成绩一出来，自己是真考得不好，别人的分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
后来自己也学乖了，别人主动跟他讨论考试情况，他也一脸悲伤，说：“别问，再问我就自杀！”
人家看他演得煞有其事，还以为他真的没发挥好，一个个还安慰他。结果成绩一出，全班第一。
你说气不气人？
为这，他没少受同桌和同寝的“暴打”！
……
睡了一个午觉，下午的数学考试在2点准时开始。
数学是陈宇最有把握，也最没把握的一个科目。
之所以说有把握，是因为这是他前世最强的科目，也是穿越而来近一个月，花时间最多的科目。
之所以说没把握，是因为南州省的高考数学一向以难著称，而数学的知识点又多，所以题目一旦难起来，除非是那种真正的尖子生，否则不可能高分。
陈宇有自知之明，自己前世的数学水平离顶尖还有很大差距，这一世就更别提了，所以他有点担心。
好在试卷发下来，他大概看了一下，题目难度中上，尚在他的射程范围。
他松了口气，调整心绪，认真做了起来。
随着考场上的全情投入，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小时即将结束。
最后10分钟，陈宇非常识相地放弃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因为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一问已经难到了变态的地步，如果自己不花半个小时，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所以，他选择把这十分钟用来检查前面的题目，而在发现了一个笔误和一个计算错误后，他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交卷铃响了，第一天的考试结束。
往常每一次考试，哀嚎声最多最重的时刻，都是在数学考试结束后。
这次也不例外。
陈宇倒是已经习惯了，因为才下午4点，不到吃饭的时间，所以他饶有兴致地邀赵旭东去打球。
赵旭东……
赵旭东寝室……
24班的全体男同学……
一道道怨恨的眼神飘了过来。
“陈宇，你考得很好是不是？”
“竟然还有心情打篮球，看来数学全班第一又稳了！”
“没有心肝的家伙，我有3道大题没做好吗，哪还有心情打球啊，你不如一球砸死我吧！”
……
讨伐声倾泻而来，差点把陈宇淹没。
打球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
23.月考结束了
有了第一天的体验，陈宇很快适应了考试的节奏和氛围，以至于第二天上午考理综，他看着最让他头疼的物理题目，也没有过于紧张，而是十分耐心地读题做题。
好在，这次考试只是对这一个多月来新学知识点的回顾，陈宇这段时间是认真上了课的，所以掌握得还算不错。要是这次考试直接按高考的节奏，考三年的知识点，那他肯定要歇菜了。
两个半小时过去，陈宇掐着点把自己能做的全做了，至于正确率如何，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下午英语考试，陈宇继续保持镇定，只是看到英语试卷的那一刹那，还是免不了想起上次穿越来时的情景，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月考暂告一段落。
和上次一样，同学们在考完后就纷纷离校，家在筠州的回家，家不在筠州的去了网吧，男生里竟然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5个人还留在寝室。
陈宇和另外几人都不熟，所以吃了饭，就自己在学校里闲逛，到操场上看别人打球。
看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寝室洗衣服，沈思瑶和赵梦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看见他，沈思瑶就是一顿笑，说：“陈宇，怎么今天没捡球啊？”
陈宇已经跟她很熟了，也懒得客气，白了一眼说：“我要是手里有球，保证直接砸你身上！”
“呵，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两人斗了好一会儿嘴，赵梦才出言调停，又问他：“陈宇，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陈宇并不避讳。
“真不害臊，也不知道谦虚谦虚！”沈思瑶挖苦他。
陈宇又白了她一眼，懒得跟她争。
赵梦有点羡慕，说：“你数学那么好，其他科目也不差，考得好也正常。我就不同了，本来数学就是短板，这次的题目还这么难，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格！”
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陈宇笑笑，没有说话。
赵梦现在的成绩其实挺好的，一直稳定在班上前5名，但是到了下学期，陈宇的成绩上来，而赵梦则跟大多数女生一样，因为消化不了三年的知识，成绩开始慢慢下滑，最后退到了10名以外。
前世，因为两人并不相熟，所以陈宇对她的高考成绩不甚关心，只知道最后考上了一个二本。
……
学生们自由得解放，老师办公室却充满了紧张的气息，仿佛冰火两重天。
今天考试还在进行的时候，昨天结束的语文和数学卷子，已经被科任老师带到了考场，一边改卷子，一边监考。
考场如战场，这既是学生的战场，也是老师们的战场。
所以，大家的心情比学生还要紧张，虽然面上不显，却都心照不宣地想要早点知道成绩和排名，判起卷子来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相比于语文试卷，数学因为都是标准答案，所以判起来总要快一些，到这天晚上，高三学生1600多份卷子，就已经全部批改完成。
此刻已是晚上9点，但理科班8个数学老师，却全都聚集在三楼左边的办公室里。
一个50多岁老师手里拿着几沓卷子，笑呵呵地说：“这次考试，学生们发挥不错啊，题目难度不小，但还是有1个满分，140分以上的也有7个，看来进入高三，大家都重视起来了，没有因为是第一次考试就松懈！”
这个人是高三理科班数学组组长苏长民，也是创新班16班的数学老师，是筠州中学赫赫有名的金牌教师。
“苏老师，你觉得学生们重视，是因为你现在看的是前几个考场的卷子，基本上都是创新班的同学，那肯定没得说。你是没看别的考场的卷子，虽说这次题目有难度，可考四五十分，也太差劲了。我这看的可是中等考场，还不是吊车尾的呢！”
一个老师道：“重点班的学生，学习自主性肯定不能跟创新班的比，现在刚开学，又是暑假补课，学生们的心没收上来也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一个老师说：“陈老师说得对。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考试成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种难度的题竟然还有考满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快拆开看看！”
由于试卷收上来后，第一时间把姓名、班级栏封死了，所以直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这些高分试卷都出自哪个班。
但从考场的顺序，也能看出一二。
老师们拆着封，一人说：“其实也不用看，苏老师拿的卷子是第一、第三、第五考场的，那不是16班、就是17班，还用得着猜吗？”
考场号，奇数是理科班，偶数是文科班，是完完全全按照学生们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来排的，全年级第一名，就排在第一考场1号位置，后面的逐序往后。每个考场40人左右，前三考场的人数加起来，恰好就是2个创新班的总人数。
大家会心一笑，对这件事已经是心知肚明。
不过话说回来，就这次考试题目的难度，重点班、对比班的老师也没想过自己班上的学生能考140分以上。
退一万步说，要真有这种人出现，那要么就是偏科偏到姥姥家去了，要么就是人品大爆发，要不然，怎么可能没分到创新班去呢？
众人各怀心思，前四考场的试卷已经拆开了，果然，包括满分在内的8个140分以上的人，都来自16、17两个理科创新班，而且恰巧每个班四个。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考满分的厉云杰出自16班，这不禁让苏长民笑得满面春光，俨然在这一场比试中胜出者。
17班的数学老师是刚才那位张姓老师，现下脸色不是很好看。
老师们继续拆试卷分试卷，谁都没有再多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压抑了。
“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所有老师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一人问：“陈老师，怎么了？”
被问的陈老师面色古怪，竟然有些激动地说：“这还有个140分的，刚才竟然没发现！”
这话一出，老师们都激动了起来。
24.这个学生是谁？
“哪个考场？”立即有老师问。
“第11考场！”刚才那个陈老师说。
“11考场？11考场竟然出了个140分的卷子，怎么可能？”
“真的是11考场，这……我也完全没想到！刚才算总分的时候，我就记得算到一个140分的，还以为拿了前面几个考场的卷子。现在想想才觉得奇怪，要真是创新班的卷子，怎么可能一大片不及格的呢？”
“快看看，是哪个班的？”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都十分激动，眼巴巴地看着封条被拆开，那张得分整140分的卷子被抽了出来。
然后，他们看到上面写着：
24班，陈宇。
一瞬间，老师们有失落，有惊讶，但更多的是震惊。
虽然从考场号，大家就猜到这个学生应该是对比班的，但没想到会是4个班中整体实力最差的24班。
更何况，考试号排到第11考场，可见这个陈宇在对比班，总体成绩也并不靠前，只能算中等。
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学生，怎么可能考140分呢？
震惊！
大大的震惊！
“这是……许老师班上的？”
“对，是我班上的！”许一州承认。
而此时的他，也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虽然他知道陈宇的数学成绩在全班数一数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孩子竟然能在这种难度等级的数学试卷，考出了140分的高分！
要知道，16个理科班，分数比他高的也不过8个人，也就是说，他这一次，数学考到了理科班近900人中的第9名。
就算他对陈宇再有信心，这个成绩，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许老师，你这回可是脸上有光了，班上出了这么个好苗子！”
“是啊，最后一道大题没做扣了8分，填空题有一问算错了，扣了2分，其他只要做了的，全对。这个陈宇，不仅仅是成绩好，还很懂得‘有舍有得’的道理。不简单啊！”
……
众人一片赞叹，话里话外都是惋惜。
倒不是惋惜这么个数学好苗子却没能分到自己班上，而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不难得出结论，这么优秀的数学成绩却只能在全班排中等，可见偏科十分严重。
偏科……是最要不得的！
不怕你每一门都普普通通，就怕你5科特别优秀，1科特别差，那才真叫人觉得可惜。
许一州一看众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本想解释陈宇之所以排在班上近30名，是因为英语考试严重失利的原因。
可是话到嘴边，又作了罢。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等所有成绩出来，事实胜于雄辩！
……
数学试卷分发结束之际，语文试卷的批改也进入了尾声。
和数学卷子每个老师负责一道大题不同，语文试卷是先把前面的题目改完，再每个老师负责一沓，统一批改作文。
由于语文成绩不像数学、物理这种理科，学生成绩的分布并不会完全按照班级高低来排，虽然整体上，创新班还是好于对比班，对比班要好于重点班，但还是经常出现高分试卷出现在对比班甚至重点班的现象。
而这一现象，在理科班比文科班要严重得多。
毕竟文理科的思维完全不同，所以理科好的学生，很大一部分语文成绩都非常一般，反倒是很多数物化一般的，语文、英语都异常的拔尖。
也就是所谓，偏科！
因为这个现象，语文老师之间的竞争要比数学、物理等科目小得多，所以在试卷批改上，老师们也是随便拿上一沓就带回了家，也没兴趣非要挑考场等次。
简梅是筠州中学的老牌教师了，教了20多年的书，从老校址搬到新校址，教学环境好了很多，但她上下班就没那么方便了。
好在筠州中学和市政府协调，一趟公交车直接将校门口定为始发站，途径筠州市区中心，既方便学生，也方便住在市里的老师。
末班车在晚上9点半，简梅一周上两次晚自习，下课后走到校门口，正好能赶上。今天虽然放假，但在教室批卷子也到了9点，她拿上一沓卷子赶上公交，两天的休息时间，足够把作文慢慢批改完。
回到家、洗漱完，已经是晚上10点。
简梅本想早点休息，但教师的习惯让她躺在床上，也不免担心：这次的作文题目设计了陷阱，也不知道学生们能不能发现，会不会写跑题？
越想，越睡不着。
她干脆起身，把试卷拿出来，开着台灯开始翻阅。
丈夫早已习惯了，一个字也没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简梅坐在台灯下，一张一张翻着试卷，脸上慢慢浮现起一丝担忧。
果然如她所料，至少有一半的同学都写偏了，把“中国式过马路”的原因一股脑归结到了国人素质不高上来。
这么写，虽然不能算跑题，但思维僵化也是事实，很难拿到高分。
她继续往下翻，心情十分复杂。
作为一个任课多年的老教师，简梅的心思已经脱离了低级的班级争斗，而处在一种为所有应届生操心的高级阶段。
“这些学生，真是太大意了，但凡仔细看到最后一句话，也会知道这篇作文的切入点绝不止这一个！”
她忍不住感叹，手上翻阅速度不停，然后……
蓦然一顿。
“中国式过马路，人们凑够一拨就走，完全无视红绿灯，这在现代城市文明中已经是不容忽视的一个现象。而这种现象的发生，到底是人之过，还是道路规划不合理之过呢？”
简梅小声念着，眼神顿时一亮。
“开篇明义，跳过材料陷阱，好！”她忍不住赞叹。
再细细地看下去，越看越觉得这篇作文条理清楚、逻辑清晰，直接明了地指出中国式过马路现象的出现，既有国人素质不过关问题，也有道路规划不合理的内在原因，分析鞭辟入里，令人拍案叫绝。
唯一可惜的是，作者分析完之后本想提出些许措施，但碍于篇幅，几条措施都是点到为止，结束得有点仓促，以至于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不过虽然如此，也是瑕不掩瑜。
简梅非常激动，用红笔在试卷上判下分数：55分。
“文笔老练，洋洋洒洒，言之有物，完全没有生搬硬凑，真是不错。这会是哪个班的学生呢？”
简梅难得好奇起来。
25.卢宝平挺高兴
两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2号下午，陈宇从家里返程，赶往学校。
其实他并不愿意回这一趟家，虽然路程不远，但一来一回也挺耽误时间，大热天的自己遭罪。
可是，他不得不回去。
不是为了要生活费，而是因为……手机没电了。
2009年的山寨砖头机，手机电池还是可以拆卸的，而且一部手机带了好几块电池，而且，电池还非常耐用。
陈宇每天晚上登一下QQ，一个多月来只跟叶嘉言聊了两次天，其他时间手机在身边都是个摆设。这种情况下，3块电池竟然用了整整一个半月，这在智能手机满天下的2020年，简直不可思议。
陈宇哭笑不得，回家又再买了一块电池，四块电池日夜不歇，充得满满的。
这一回，就算两个月不放假，估计也够用了。
1号上午到家，2号下午就走，董秀英还没来得及给儿子多做点好吃的，就只能眼巴巴地送他上了班车，怕他在学校吃不好，把厚厚一沓生活费塞进了他的书包。
……
回到学校，已经将近五点。
陈宇放下东西，去食堂吃了个饭，就赶到教室准备上晚自习。
今天的晚读课是语文，随着铃声响起，高三教学楼却迟迟没有传出读书声……假期综合征，老师们已经见怪不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谅学生辛苦，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迟迟没有过来。
所以24班教室里，真正读书的也就陈宇一个人。
他是真的觉得时间紧迫，这次语文考试，诗词默写自己竟然有2道没有写出来，这按道理来说是送分的题。
“唉，毕竟是穿越来的，之前的学习内容完全没有任何基础，靠突击学习也不可能立即见效，还是要继续努力！”
陈宇想明白这些，自然不敢放松，在无精打采的教室里小声诵读。
一旁的赵旭东看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陈宇，你是人吗？”
“啊？”陈宇放下书，一脸懵逼，“我怎么了？”
“你是个学习机器吧？你看看这教室里，除了你，还有谁在读书？”
陈宇扫了一眼教室，一个班60多个人，要么坐在位置上发呆，要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唯独没有人读书。
陈宇有点诧异，不过转念想想，也觉得很正常。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一下子从假期状态进入学习状态呢？
不是上学的光阴太痛苦，只是自由的时光太美好罢了。
陈宇苦笑，解释道：“没办法，我这次考试语文考砸了，5道默写题，我有2道没写出来。”
周围几个人一听，都十分了然。
语文考试的默写题，基本上是送分题，只要背了就能得分。这8分没拿到手，确实挺冤的。
赵旭东见状，也不好再损他了。
这时，班主任卢宝平从前门进了教室，同学们见状都吓得不行，赶紧假模假式地开始读书，教室里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响动。
卢宝平却没有发火，甚至脸色都没黑，细看之下，脸上神色竟然有些……兴奋？
同学们看得奇怪。
卢宝平没有说话，而是把手里的试卷交到学习委员罗宏宵手中，让他分发下去。
“看老班这神色，咱们班应该考得不错啊！”赵旭东小声道。
“是吧！”沈思瑶身子后仰，脸没有转过来，小声道，“从他一进门我就发现了，往常都是从后门偷偷摸摸地进来，难得今天走了前门，教室里这么安静，他也没生气。看来咱们班真考得不错！”
“那是啊，也不看考试之前，几个老师多认真多努力，给几个种子选手开了半个月的小灶，那叫一个敬业！这要不考出成绩来，无颜面见江东父老啊！”李斌阴阳怪气道。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陈宇亦是脸色含笑，一抬眼，却发现卢宝平的视线正看着自己所在的角落。一对上眼神，卢宝平就赶紧把头转开，让他觉得奇怪。
“老班刚才……是在看我吗？”陈宇心里想，随后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试卷发下来了。
在一片窸窸窣窣地翻阅声中，陈宇拿到了自己的理综答题卡，正中间鲜明的红笔写着总分：
207！
陈宇有点失望。
这个分数，对于300分的理综总分来说，只能算是刚及格，实在算不上考得好。
但是转念一想，他也释然了，毕竟理综中分值最重的物理，是自己最差的一门，这次考试才得了72分，甚至还不如化学的87分高。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上200分，已经很不错了。
自己毕竟刚捡起高中课本不到一个月，就算要成绩，也要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陈宇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卢宝平开口，用上了难得轻松的语调：“都拿到自己试卷了。这次月考，我们班理综最高分是罗宏宵，考了235分，在4个对比班里排第三……”
话音未落，班上瞬间响起一片起哄声：“哦……”
罗宏宵坐在整个教室正中央的位置，面对同学们羡慕的眼光，即便再怎么故作镇定，脸上笑容仍是难掩。
卢宝平难得高兴，脸上笑意也越发明显，摆了摆手，继续说：“我跟物理老师和生物老师交流过，这次的题目难度偏大，罗宏宵能考到这个分数，算是非常不错了。而且，咱们班整体成绩也不错，200分以上的有9个，在4个对比班里排第二，不过平均分要差一点，排在第三，算中等吧！”
这话一出，同学们也就明白了，甩掉了最后一名，也难怪老班这么高兴。
陈宇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本以为自己考得差，但没想到在全班也至少是前9名，看来这次题目的难度，比自己预估得还要高。
想到这一点，陈宇心情轻松了不少，一抬眼，却发现卢宝平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很奇怪，总感觉这不是偶然。
讲台上，卢老师再一次把视线移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道：“好了，卷子晚上再看，现在先晚读吧！”
说完，背着手出去了。
26.那个女同学
同学们刚才就没心思读书，现在拿到理综成绩，有人欢喜有人愁，就更没心思了。
而且大家心知肚明，老班明明是自己开心到忍不住，要不然也不会在晚读课上发理综卷子，这不是明显的挂羊头卖狗肉吗？
所以这一下，同学们更是明目张胆，在教室里交头接耳起来。
陈宇也没心思背诗了，将答题卡对着试卷仔细核对，发现扣分的地方，除了完全不会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在考场上拿捏不定的。
这么一来，他对自己的复习思路也有了把握，只要自己按照教科书稳扎稳打地复习，再有意识地攻克重点难点，理综应该还有进步的可能。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又放松了很多。
……
晚读课结束，英语老师杨丹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
相比于卢宝平，杨丹的脸色可算不上好看。
作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领——看来，这次英语考得不太好！
试卷很快发下来，陈宇考了110分。
不算高，但已经达到了他的心理预期，毕竟自己好多年没正儿八经地接触过英语了，光靠不到一个月突击背单词，能拿到这个分数，他非常知足。
赵旭东只考了92分，刚刚及格，看到陈宇的分数，他忍不住了，小声喊道：“卧槽，陈宇，你是人吗？理综207，英语110，你是要爆发吗？”
“爆发什么，这个分，不算高啊！”
这话一出，陈宇可是犯了众怒。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完全是差生的天堂，除了赵旭东和沈思瑶，剩下三个人都是靠票子进的对比班，哪听得了这个。
借着发卷子的乱劲儿，五道凌厉的眼神朝他射了过来。
陈宇：……我错了，大佬们！
“孙学军，你再大点声喊！考了60几分，你骄傲是吗？”杨丹突然发作，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再说话，连发答题卡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好一会儿，杨丹才含着怒气说：“我说一下啊，这次月考，班上120分以上的，没有，最高分是英语课代表赵梦，118分，4个对比班里排第9。110分-120分的，5个，100-110分的，9个，90-100分的，18个，不及格的，35个。全班平均分93分，四个对比班最低，比第一名23班整整低了3分，比第三名13班，也低了将近1分。这个成绩，我不用多说，你们自己品一品！”
说完，教室里陷入长长的沉默。
“当试卷是菜吗，还品一品？”
“要品你品，反正我品不了！”
“我觉得考得挺好的，平均分及格了，哈哈！”
“八婆，自己能力不行，还怪我们，真有脸！”
……
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每个人心里都闪着弹幕，内容那叫一个精彩。
发泄了半节课，杨丹才正式开始讲题，不管是单词还是汉语，念起来全是重音，听得同学们心惊胆战，一个个坐在底下连大气也不敢喘。
第一节课结束后，杨丹直接没下课，一直到把试卷讲完，第二节课已经过去了大半。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杨丹坐在讲台上却半天没动静，把一屋子人气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盼着她走了，几十号人才一窝蜂往厕所冲了过去。
那场面，才叫一个壮观！
陈宇坐在位置上，望着整间教室发呆。
视线所到之处，罗宏宵被班上几个好学生围在正中，十分热心地给他们讲着题。声音虽然不大，但恰好能被陈宇听见——
那是一种尽力平淡但仍掩盖不住的自信、骄傲的语调。
陈宇淡淡一笑。
自己前世，也和现在的罗宏宵一样，虽然不能叫虚荣，但也颇为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
后来经过更大的世界，他才明白，这点成绩真的太微不足道了，不说别的，就说整个年级，多得是比自己能力更强的人。
看不见，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他为自己前世的井底之蛙，轻轻叹了一口气。
“哟，怎么着，考这么好还不高兴是吗？”赵旭东放水归来，看见他就……
很！不！高！兴！
“赵大东，你是不是想死！”
“是，求砍死！”
“嘿，你来劲是吗？”
“没错，就来劲！是爷们儿就一刀砍死我，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陈宇：……你行，你厉害。
“赵旭东，干嘛这么想不开啊？”前排吴莉莉过来掺和。
“考得不好，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你哪儿考得不好，理综接近200分，英语也过了100，只要数学和语文没有发挥失常，总分过500妥妥的，这还叫考得不好？”
赵旭东不说话，幽怨地瞪了陈宇一眼。
吴莉莉笑道：“这就是你不应该了，跟谁比不好，跟陈宇比。他虽然跟我们一起坐在这角落里，但他是虎落平阳，我们是真学渣！陈宇这次，很有可能冲进全班前五，你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这话一出，得到了另外两位女生的一致赞同。
赵旭东怎会不知道，不过是故意挑事，所以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
又挨了一节课，晚自习终于结束，备受打击的学生再也没有学习的动力，毫不留恋地离开教室，回到了宿舍。
陈宇今天也有点累了，稍待了一会儿，就想回寝室早点休息。
这时，教室里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和第一排靠门口那个不爱说话的女生。
他犯了难。
锁门的钥匙在他手上，他要是想走，要么，等那个女生先走，要么，把钥匙交给她。
陈宇不是多事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她走了，自己再离开。
可是一来，自己今天真的有点累了，二来，那女生坐在那儿半天没动过，陈宇甚至怀疑她睡着了，现在才9点半，这要等她，不得等到10点？
陈宇可没那么大耐性，左思右想，还是起身朝前排走去。
唉，勤奋学生不好当啊！
“咳咳，那个……”
女生吓了一跳，一张瘦削低沉的脸满是恐慌。
陈宇有点不好意思，视线不由自主飘散起来，就看见她桌上铺着刚发的理综试卷，只有147分。
分数真的不高。
陈宇有点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直接说：“我先走了，钥匙给你。你明天早点来开门，行吗？”
女生一愣，连忙点头。
陈宇咧嘴扯出一个笑，转身走了，不知为何，身上竟然起了一层汗。
冷晴，是她写在答题卡上的名字。
27.爆炸
回到寝室，除了孟川以外室友们都在，讨论的仍是这次考试。
王鸿明一见他来，就直接上来勾住他的脖子，一脸贱兮兮地笑着说：“老陈，听说你这次考得不错啊？”
“啊？”陈宇有点反应不过来。
在这个寝室里，他虽然和王鸿明、陈昊两个人，比另外3个人要更聊得来，但也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对王鸿明突然的示好，有点想不明白。
“别装傻啊，大东都跟我说了，你这次，很有可能进全班前五！”
“额……我也不知道！”
“谦虚，谦虚！”
陈宇摊摊手，无话可说。
他能怎么说？难不成说自己瞧不上前五，是直接奔着第一名来的？
那也有点太嘚瑟了吧？
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一向不爱说成绩的孙学军这时开口，恨恨地说：“陈宇，你可得争点气，最好考个全班第一，把那个罗宏宵拉下去。我就看不上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陈宇越听越糊涂，趁着林杨和孙学军扯闲天的工夫，问陈昊发生了什么。
陈昊小声道出原委，原来他们在回寝室的时候，跟罗宏宵一起上楼梯。结果罗宏宵宁愿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也不跟他们说一句话。孙学军就觉得，这小子是瞧不起他们成绩差，自己生了一肚子闷气。
陈宇听完，苦笑了一声。
这种事，还真是不好说，就好像进入社会人人都拜高踩低一样，在学校里，成绩好的学生瞧不上成绩差的，那也再正常不过。就算好生有意识地要自己放平心态，那也架不住差生心有自卑，自卑又变成自负，总能从好生的无意之举中看出瞧不起的意思来。
这事，真没法说。
……
考试成绩出来的这两天，会是学生们最抓心挠肝的两天，不管成绩好坏，所有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和排名。
但是再着急，也只能等着上课，成绩才能一门一门地揭晓。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每上一门课，大家都只会兴奋前两分钟，看到分数后要么高兴要么失落，这个情绪将要伴随整节课，直到下一门成绩公布，这种状态又要再来一遍。
好在，这种状态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今天上午，前两节课是语文，第四节课是数学，也就是说到第四节课，所有人的总成绩就揭晓了。
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包括罗宏宵。
从现在理综和英语的成绩看，他的分数在全班遥遥领先，而且自己另外两门发挥也不错，语文作文的陷阱也成功发现并规避了，不出意外的话，他还是能稳固自己全班第一的地位。
当然，他的追求并不止于此，他想要的，是在对比班排行榜的名次。
这一次，他的理综超常发挥，名次会前进吗？
前三？
或者，第一？
他不敢想象，生怕奢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越不想，心底的希冀却越是忍不住冒出来。
整个早读课，他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早读结束，语文老师终于带着试卷进了教室，面容好似春风拂面。
罗宏宵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简老师这神态，语文应该考得不错。
自己作为尖子，绝没有拖后腿的理由！
简梅在学生们期盼的眼神中，悠悠开口：“同学们，这次月考，咱们班同学表现非常不错，平均成绩在4个班排第二，有三位同学上了120分，还有一位同学上了130分，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这话一出，底下人自然欢呼，好学生最是面色正经，却都期盼这几个高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简梅难掩激动之色，竟没有让课代表发答题卡，而是说：“尤其是这次考了第一的这位同学，他的表现简直让我出乎意料，事实证明，取得好成绩，努力是最重要也是唯一的途径！”
听到这话，罗宏宵的心猛的一沉。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努力”的夸奖，而是以他的成绩，考了全班第一实属正常，完全不会让老师“出乎意料”！
“陈宇，132分！”简梅宣布。
一瞬间，全班愕然！
好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了教室后面的小角落。
陈宇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走上讲台，从简梅手中接过了试卷。
纷纷议论，这才在教室里扩散开来。
“我去，陈宇这次是爆发了吗，直接考了个130？”
“太恐怖了，平时看他不声不响的，坐在那个角落里，没想到一下子这么猛！”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呢！”
“牛掰！”
……
罗宏宵在这嘈杂的议论声里，半天没有回过神，甚至拿到自己的试卷，看着卷面上完全突破以往的高分，却愣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陈宇只比他多考了9分，目前而言，对他完全构成不了威胁，可他展现出来的爆发力，却完全没办法让他心安。
而在听到老师说，这次考试，对比班只有2个人上了130分，陈宇仅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二，罗宏宵的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第一节课，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过的！
课间休息，老师还没走出教室，陈宇的答题卡就被沈思瑶抢走，然后被前排的人争相观赏。
“选择题全对，作文55分，也就诗词和文章分析扣了点分，陈宇，这就是你说的，语文考砸了？”沈思瑶一脸怀疑人生，唬得陈宇不敢说话。
“额……默写确实空了两个！”
“呵！”
听听，这是人话吗？
默写不空两个，直接再加4分，妥妥的对比班第一。
一瞬间，陈宇接受到了来自方圆3米内所有同学怨毒的眼神。
“赵旭东，这你还能放过他？”沈思瑶忍无可忍，决定挑拨离间。
谁想，赵旭东只是冷笑一声：“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完，这位老兄已经放弃抵抗了！”吴莉莉笑着说。
“能不放弃抵抗吗？你们现在惊讶，还早着呢，别忘了，数学才是这小子最厉害的科目！”
赵旭东这一提醒，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28.卢宝平也激动了
这一下，沈思瑶就不止是惊讶，而是震惊了，半天才问：“陈宇，你不会是要冲第一名吧？”
陈宇连忙摆手，惶恐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是语文稍微考得好一点，再怎么样，离前几名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并不是在自谦，要想拿下第一名，别人不提，罗宏宵就是拦在前面的一座大山。而且这一次，罗宏宵明显发挥得很好，光理综就比他高了28分，英语也比他高，现在想靠一门数学补足分差，怎么可能？
陈宇心里盘算之际，罗宏宵听着角落里传来的声音，心里也计较开了。
他本以为这个第一名十拿九稳，没有把班上任何人当成对手，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陈宇，让他危机感大增。
不过他的想法和陈宇一样，这次数学题目难度系数不低，这种情况下，好生和差生的分差会拉得更大，但好生之间的差距反而会因为题目的难度而缩小。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的数学并不差，就算陈宇这一科再优秀，也绝对形成不了碾压优势。没准，自己的分数还要更高呢？
想到这，罗宏宵悬起来的心又放下了，可是到底，心里仍不是滋味。
陈宇的成绩上升得这么快，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就算这一次自己成功守擂，那下一次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二、第三节课，数学课终于来了，这意味着，这次考试最后也是最大的悬念，即将揭晓。
上课铃响，学生们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在位置上坐好，不一会儿，许一州穿着一身蓝白条纹衬衫进来，配上脸上掩不住的笑，显得青春又洋气。
不知为何，罗宏宵突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
许一州几乎是忍不住地宣布：陈宇数学成绩考了全班第一，而且是140分的高分。
罗宏宵怔在原地。
试卷很快发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分数，本来还抱有的几分希望，顷刻间已是荡然无存。
平心而论，以这次数学考试的难度，他考了112分，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并不记得陈宇其他科目的成绩，只是隐约听到了两门，之前并未放心上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理综，可现在，对方在数学上和自己的分差，就足以反败为胜。
他知道自己输了！
莫名其妙地输了！
许一州还在继续感叹：“陈宇这一次，可真是为我们24班争光了，要知道，这次月考数学题目难度不小，全年级，包括文科班，只有9个上了140的，除了陈宇，其他都在16班和17班。因为他这一个高分，直接把咱们班的平均分拉高了一个等次，这次在4个对比班里排第二，跟隔壁23班也就差零点几分，真是不容易！”
全班哑然！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起哄了，脑子里只有震惊。
陈宇的数学好，同学们是知道的，在全班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可考一个140分，直接杀进全年级前十，这是什么概念？
况且在这之前，这位平时不声不响的同学，已经用132分的语文成绩震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了，现在要怎的，把眼珠子都翻出来吗？
所以大家很冷静，一种吓傻了的冷静！
陈宇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地下。
就这样，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全班同学或羡慕或嫉妒但更多是探究的眼神。
“589分，全班第一，对比班第一，理科班前一百，没跑了！”赵旭东已经飞快地计算出陈宇的总成绩，并小声宣布。
如果说，在知道理综和英语成绩的时候，赵旭东对陈宇还颇有嫉妒，语文一门的大比分领先，就已经让他放弃抵抗，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现在，陈宇的数学以更大的优势出现，赵旭东反倒活过来了。
对比自己好一点的人，会嫉妒，但比自己好太多的，就只有佩服了。
赵旭东现在是五体投地了，继而，又因为是陈宇的好哥儿们，而觉得脸上格外有光。
陈宇的突然爆发，造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全班所有人都时不时要瞄他一眼，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人过来跟他说话。
就连吴莉莉、沈思瑶、李斌几个人，现在跟他说起话来，语气也是怪怪的，倒不是拈酸吃醋，而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谨小慎微，好像电视剧里微服出访的皇帝被人发现了身份似的。
陈宇哑然失笑。
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半。
三节课已经上完了，到五点的这半个小时，名目上是班会课，但高三年级哪有那么多会务可以研究，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个班会课都用来上自习。
但是今天，大家都知道这节班会课将名副其实。
果然，上课铃还没响，卢宝平就带着难以遮掩的笑意走进了教室，目光毫不遮掩地就探到了陈宇所在的角落。
陈宇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故意隐藏实力叫老师提心吊胆似的。
卢宝平笑意难平，把手里的成绩单分成三组传了下去，一人一份。
随着成绩单到同学手里，一声声大大小小的惊呼就从前到后传了过来。
片刻后，这种惊呼覆盖了全班，形成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声浪。
全班同学的视线，又一次朝后排的垃圾堆射了过来。
这时，卢宝平难掩得意地开口了：“这次月考，我们班同学的表现让我出乎意料，大家发挥得都非常好。尤其是陈宇和罗宏宵两位同学，分别考了589分和585分，在4个对比班里，名列第一和第三名，是我们班自从高二分班以来，获得的最好的成绩。”
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种掌声是不掺杂任何嫉妒情绪的，毕竟好学生拔得头筹，是全班的荣誉。在这种以集体为单位的教育环境中，集体荣誉感便自然而然地，存在每个学生的心中。
卢宝平继续说：“特别要说的是，陈宇同学，这次以惊人的黑马姿势，直接从理科班第236名，上升到了第76名！这个成绩，就算在创新班里，也已经处于中等水平了，让所有的课任老师都出乎意料！”
全班同学长长地“哦”了起来。
29.苏长民的关注
卢宝平摆手笑道：“今天的班会课，我想用来总结一下这次月考的心得，让几位进步最大的同学作一下经验分享。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学们自然不会反对，上台分享经验这种机会，好学生脸上有光，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差生没本事，哪还有脸反对，所以卢宝平的话音刚落，就立即收到了全班异口同声的通过。
最先叫上讲台的，就是陈宇。
陈宇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氛围，可是大家都在兴头上，他要再像上次拒绝当数学课代表一样，就免不了被人说不识抬举了。
所以他只能起身，在同学们的呼喊声中硬着头皮上台，说了一番运气好之类的感言，全篇不敢提所谓的“经验”。
接下来上台的是罗宏宵。
照理，罗宏宵这次的成绩是他进入高中以来，最好的一次了。可世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之前在对比班200多人中，他最好的成绩是第4名，现在提升到第三名，却从全班第一的位置上掉了下来。
这……
他都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了！
眼看着，新晋冠军在讲台上都没有讲出什么经验，他一个第二名又怎么好意思大谈特谈呢，即便只说了几句场面话，也觉得脸上羞得通红。
卢宝平看出了他的不自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兴头头想搞的经验分享有点太不合时宜，只好作罢。
不过，这点插曲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第一名第二名不肯多讲，那就他来说，整整二十多分钟慷慨激昂，告诫同学们要向陈宇和罗宏宵看齐，加油努力，冲刺高考，把一众少年刺激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天天头悬梁锥刺股才好。
陈宇的爆发所引发的风浪，不止是在24班，还出现在了整个高三理科组。
苏长民是理科组的组长，同时也是16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筠州中学赫赫有名的金牌教师。
就在卢宝平拿着成绩单去开班会课之前，他的手里也刚得到另一份成绩单，是这次理科前100名的排名。
和往常一样，这份名单基本上被16、17两个创新班给垄断了，而且分布得也比较均衡。
让苏长民比较高兴的是，全年级第一还是自己班上的厉云杰，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数学得满分的人。这让苏长民非常满意，也非常骄傲。
他匆匆扫了一眼成绩单，随手就撂下了。
……
不对！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的地方。
苏长民皱起眉，再次把名单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了问题。
第76名，陈宇，589分，24班。
第77名，匡超，588分，23班。
第79名，罗宏宵，585分，24班。
再往后，80名以后还有三个来自对比班的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一次性有6位同学闯进了理科前100名，还有3个进了前80名！
苏长民非常震惊。
匡超他是知道的，高二是他班上的人，因为期末考试失利才掉出创新班，进到了对比班。以他的实力，考到这个分数并不稀奇。
可另外两个人，罗宏宵他还稍有点印象，可这个陈宇，却完全没听过。
总分589，数学140……这样的好苗子，怎么会完全没听过，难道是转学来的吗？
苏长民半天没醒过神来。
……
月考带来的激动慢慢在消退，两天后，高三生活就又恢复寻常。
唯一不同的是，考试后按照成绩重新排座，陈宇第一个被叫进去选座，那感觉……
爽！
相当的爽！
即使在站队时，他能明显感觉到罗宏宵在他身后所造成的压力，但是当他走进教室，看着全屋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那滋味，甚是久违。
说再多不在乎、不在意，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
当第一，就是牛逼！
就是爽歪歪！
陈宇本来想选一个风扇下面的风水宝地，可是想了想，现在已经是9月份，最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再为了风扇选座，完全没有必要，所以他愣了片刻，还是选了自己原来的座位。
卢宝平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罗宏宵第二个进来，看见陈宇还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脸瞬间有点黑。他想了想，也坐在了原座位。
接下来，同学们按考试成绩被叫进来，陈宇本没有太在意，可在叫到第10名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
自己前面，怎么就已经坐满了？
这次考试全班第四的赵梦，原本一直坐在中间那组三四排的好学生宝座，这一次，却选择坐在自己侧前方。第六名的王鸿明，坐在了原先赵旭东的位置，原先万芳、沈思瑶的位置，也被这次考试的第九名和第十名坐上了。
数学课代表王善林这次考试是第11名，一进教室，就觉得眼前的画面特别的诡异。
原本属于好学生专座的位置，现在只坐了罗宏宵和班长朱莎两个人，而观感上就应该是差生的垃圾堆角落，却坐得满满当当。
别说是他，就连卢宝平站在讲台上，也觉得有点尴尬。
这帮学生……真是妥妥的势利眼啊！
等赵旭东、沈思瑶几个被叫进来，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人占了，心里非常生气。可是谁叫他们成绩不好，也没话说，只好挑了别的地方坐。
不过下课之后，两人又想了别的办法把座位换回来。
沈思瑶因为和赵梦关系好，所以才说动了选了她座位的张婷，把座位换了回来。
赵旭东则根本不用开口，因为王鸿明选了座位没多久就后悔了。
那个位置，虽然能挨着新晋全班第一陈宇，可是……挨着垃圾堆，真的是有点臭啊！
王鸿明忍了两节课，已经有点怀疑人生，再加上这个位置根本吹不到电扇，让本就有点胖的他不住地冒汗，更让他几乎晕倒过去。
这时候，面对赵旭东抛出来的橄榄枝，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逃命似的跑了！
陈宇……
说好的一起进步呢？
……
编完座位之后，枯燥的高三生活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没有任何波澜。
对陈宇来说，却并不觉得乏味，一来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打篮球，虽然现在的他仅仅学会了运球，还完全称不上“打球”，但是那种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感觉，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青春的激情和年少的张扬。
这是前世的他经历青春，却从未有过的感觉。
二来，叶嘉言上QQ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但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自己。
因为这，他下了晚自习不会在教室待到10点，顶多留个20分钟就回寝室，洗漱完毕正好十点。
叶嘉言总在这个时间上线。
30.敞开心扉
陈宇不知道，叶嘉言的变化是不是因为自己，但他更愿意相信就是如此。
因为这，他下了晚自习不会在教室待到10点，顶多留个20分钟就回寝室，洗漱完毕正好十点。
叶嘉言总在这个时间上线。
经过几次接触，两个人已经摆脱了前两次的紧张感，更确切地说，是叶嘉言摆脱了紧张感，于陈宇而言，他的情绪更多是激动。
【麦田：你又上线了[开心]】
【阳光：[微笑][微笑]你不是考了全班第一吗，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呢？】
【麦田：哪里不像？】
【阳光：感觉……更像是个网瘾少年[捂嘴笑]】
【麦田：[汗][汗][汗]】
【麦田：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打游戏，不上网吧，除了每天打半个小时篮球，偶尔和你聊QQ是我唯一的课后活动了。】
对方沉寂了很久。
陈宇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解释，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
【阳光：你很厉害，怪不得成绩这么好，自制力很强[大拇指][大拇指]】
【麦田：[害羞][害羞]还行吧，哈哈】
对方没有回应。
【麦田：其实，我不算聪明，所以只能用笨工夫！】
对方没有回应，陈宇有点急了。
【麦田：你……成绩应该也不错吧？】
【阳光：没有，我成绩一般。】
【麦田：是吗？】
陈宇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至少在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非常好，只是升高中时因为家庭的原因，成绩才下滑得厉害。
【阳光：其实……我初中成绩还挺好的，现在不行了！】
【阳光：可能我太笨了吧，高中知识跟不上了！】
陈宇有点高兴，又有点心疼。
高兴是因为，叶嘉言已经对他比较信任，说话不再像之前一样躲闪遮掩，心疼是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始终是她心里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麦田：不可能。初中能学好，高中也一定能学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肯定是有事情影响你了。】
陈宇不打算兜圈子了，高三已经正式开学，离高考只剩下10个月，他没时间再循循善诱了。
对面是久久的沉默。
这一次，陈宇没有急着解释，等了足足两分钟，他才按捺不住，想要打个哈哈，这时却见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放下心，耐心等着。
漫长的一分钟后，手机才重新震动。
【阳光：或许你说的对吧！】
【麦田：你是有什么事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显示正在输入。
【阳光：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看见叶嘉言打出这句话，陈宇松了一口气。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试探和安抚，叶嘉言现在总算对他敞开了心扉。以他对叶嘉言的了解，因为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即使她相貌出众、身材姣好，却很少对人付以真正的信任。
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学校也好，工作了也好，都经常被身边的人视为高冷女神。可很少有人知道，一旦她全心信任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甚至死心塌地，对朋友、对爱人，都是如此。
就拿对陈宇来说吧，前世两人相遇时，陈宇不过是个农村来的稚嫩少年，虽然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可因为太黑了，又没见过世面，丢在人群里也很难令人注意。
可因为偶然机遇，两人聊上之后，叶嘉言慢慢对他敞开了心扉，以至于一向“高冷”的她竟然一反常态，主动追求他。
这可把陈宇吓坏了，一个完全没有“情窦”的乡下少年，面对一个妙龄少女的追求，竟然——
拒绝了！
叶嘉言：？？？
回想起那时候，估计本来就很自卑的叶嘉言，更要怀疑自己了。
好在半年后，后知后觉的陈宇才反应过来，追求他的到底是个多么可爱、率真、美丽的女生，要不是因为原生家庭导致的性格问题，这种相当于中了彩票的好事，怎么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而他扪心自问，班上这么多女同学，唯独他和叶嘉言聊得来，不是因为潜意识里的心动，又因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吗？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陈宇才恍然大悟，又开始反追叶嘉言。
然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从朋友变成情侣后，叶嘉言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原本还有些许矜持的她这回彻底解放了。
除了牵手是陈宇硬着头皮主动的，拥抱、接吻、开房……全是叶嘉言大胆猛烈地进攻，这些程序，只用了一个月。
陈宇：……你要对我负责！
失了身的陈宇，甚至怀疑叶嘉言是个情场老手，要不是两人初夜床单上醒目的血迹，他都要怀疑自己被骗色了！
叶嘉言对他的信任和投入，可见一斑。
自此之后，两人的感情更加渐入佳境，此后八年，即使遇到了再大的难关，生活再苦涩艰辛，吵过再多的架，他们也没有闹过分手。
这其中，又多是叶嘉言的苦苦坚持……
想到前尘，陈宇的心迹泛起波澜，感触良多。
如今穿越到11年前，他除了要完成自己的梦想，更大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改变老婆的生活轨迹，即使不能抹去她前17年所受的苦，也必须让她在后面的几十年生活幸福无忧，不必再消磨在世事艰辛和柴米油盐中。
想到此，他深呼吸一口气，打下了回复。
【麦田：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
片刻沉默，对方没有回应。
【麦田：或者，你可以把我当一个树洞，适当倾诉一下，自己也不会活得太辛苦。】
这句话打出来，对话框立即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陈宇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信息弹了出来，只有一个字：
【阳光：好！】
陈宇露出笑意。
【阳光：今天很晚了，我们下次再聊！】
【麦田：好，晚安！】
叶嘉言回了个晚安的表情，这才下线。
陈宇看着列表里仅有的一个头像，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外面传来吵嚷声，他的思绪才回到现实。
“你他妈找死是吗？”
“是你先推我的！”
“推你怎么了，推的就是你，你牛什么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