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巫的徒弟
中年男人拿着几个麻袋，从毡房旁边走了过来，鞋底上还沾了很多泥土，手上也是湿的。
很明显，这个人一大早就去地里把番薯挖了回来。
男人和巫说了一句话。巫转头对周宛芸说：“你看看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他就再去挖一点回来。”
这一堆番薯的数量非常多，绝对不止两百斤，周宛芸连忙表示已经够了。几人一起装好番薯，放在骆驼的背上，然后就动身往回走了。
当然，她没有忘记付钱。
牵着骆驼送他们回去的人，就是那个会说大梁官话的年轻人。在回去的路上，经过聊天后，周宛芸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巫的徒弟，不出意外的话，是下一任的巫。
这个年轻的巫虽然大梁官话很不标准，但是却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一路上都在聊天。经过这个年轻的巫，他们也了解了很多关于那个部落的事情。
赶了两天的路，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居所。远远地，周宛芸就看到自家的房子，矗立在荒野之中，旁边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土地，土地上长着绿油油的庄稼。
可算是到家了！
“咦，那就是你家的地吗？”年轻的巫手指着前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周宛芸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确定指的就是自家的土地：“对啊，那就是我家的土地。”转头看了一眼巫。
巫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片庄稼地，脸上带着疑惑和不解。周宛芸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这幅表情，就顺口说：“这附近方圆几里内，就只有我们一户人家，自然是我们家的。”
“你们的土地里为什么都不长野草？”年轻的巫微微歪着头，皱着眉问道。
周宛芸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在疑惑这个问题。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完成任务的好机会，于是便回答说：“不是我们的土地不长野草，我们的土地里自然也是要长野草的。”
“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野草？”年轻的巫又问，转头看了一眼周宛芸。
周宛芸解释说：“当然是被我们铲掉啦。”
“铲掉？”年轻的巫有点惊讶，“那不会要花费很多时间吗？”
“还好吧，经常去地里看一看，有野草就及时铲掉，不要让野草有机会长大。”周宛芸说道。
年轻的巫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不铲掉野草，庄稼也会长大呀，为什么要花费时间铲掉野草？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做点其他事情。”
周宛芸没有因为对方的质疑而生气，也没有嫌麻烦，而是耐心地解释说：“野草会挤占庄稼的生存空间，夺取原本属于庄稼的肥力，野草太多太茂盛的话，庄稼就会受到影响，减少产量。”
“是这样吗？”年轻的巫面露迷茫，有些疑惑地说道。
年轻巫的这个表现，周宛芸都不用询问系统，就知道任务没有完成，对方根本没有明白。但是，她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否则下次见到狼部落的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现在恰好走到了庄稼地附近，周宛芸就指着旁边的白菜说：“当然了，你看我们的白菜，是不是长得很好？”
豆子还没到结果的时候，自然看不出来好不好，所以只能用白菜来举例。在她们勤勤恳恳的呵护之下，这些蔬菜长得还是很好的，每一颗都是水灵灵的，精神抖擞。
“看起来好像确实长得很好。”年轻的巫小声地说道。
周宛芸趁机介绍说：“其实，要想庄稼的收成好，里面的学问是很多，并不是把种子放下去就完事了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指着地里的豆苗，接着说：“你看这些豆子之间的距离，不同的土地，不同的农作物，距离也是不一样。”
周宛芸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心里很清楚，想要完成这个任务，让对方接受关于种植农作物的方法，就要先让对方看到这种方法确实能提高收成。否则，无凭无据的，对方凭什么相信她说的话。
所以，这个任务急不来，要一步一步，慢慢地来，不能着急。
此时，小安从屋里跑了出来，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看着她，喊道：“姑姑。”
周宛芸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已经很累了，根本没精力和体力抱小安，所以只是伸手牵着小孩儿，随口问道：“你在家里，你娘亲呢？”
“娘亲也在家里。”小安回答。
这倒是让周宛芸有些惊讶了。她还以为，李凝蓉肯定又不在家里，所以也就是随口一问。
“娘亲说她不舒服，不能干活，不能动。”小安又说。
周宛芸听到小安说嫂子不舒服，还是挺担心的，于是加快脚步往正厅走。很快，她就走到了正厅门口，看到李凝蓉蜷缩着身体躺在躺椅上，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的样子。
“嫂子，嫂子。”周宛芸走过去，轻声喊了两次。
李凝蓉这才睁开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小芸你回来啦，怎么样，东西买到了吗？”
“东西都买到了，挺顺利的。”周宛芸回答道，看到李凝蓉病恹恹的样子，担心地询问，“嫂子，你哪里不舒服？”
李凝蓉笑了一下，回答说：“我没事，没有生病。”神情里没有担忧，但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周宛芸突然就明白，大约是癸水到了。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说：“嫂子你去卧室里休息吧。”
“好，你和锦之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那我去卧室休息一会儿。”李凝蓉说道，转身回卧室了。
此时，周锦之他们三人，牵着骆驼走到了屋门口。
“姐，嫂子生病了吗？”周锦之也听到了小安的话，所以关心地询问。
“没事，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你别去打扰嫂子。”周宛芸说道，然后又吩咐说，“锦之，你把我们买回来的红薯和种子，都放到仓库里去。”
“好。”
三人把红薯搬到仓库，然后年轻的巫就骑着骆驼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糖
此时，时间还比较早，下午的时间才过了一小半。三人在正厅里休息了一会儿，吴常义就表示出门去捡些柴火回来，然后就带着背篓出门了。
家里没有了其他人，周锦之才开口问：“姐，这个红薯，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吃呀，很好吃的，我们晚上就吃红薯。”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所以休息了一会儿，周宛芸也决定出去干一会儿活，锄地。弟弟锦之也扛着锄头来锄地，小安则在旁边玩耍。
等到太阳开始西沉时，她就扛着锄头回去了，准备晚上要吃的红薯。她本来打算做红薯饼，因为红薯饼看起来最好吃，可是后来才想起来，出了红薯之外，另外三种材料，糯米粉，白糖，还有鸡蛋，统统都没有。
她只能放弃做红薯饼的想法，决定吃蒸红薯，另外再熬了一点粥。
“你触发了辅助任务，美味佳肴（二），美食的食物离不开各种各样的调料和配菜，精准的火候，以及恰到好处的烹饪手法，请赶紧集齐所有的调料吧：任务目标，制作白糖，任务奖励，甜菜，甜菜种子。”话音落下，关于制作白糖的方法，就完整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周宛芸一边烧火做饭，一边看制作白糖的做法。
白糖的原材料是甘蔗或甜菜，榨汁后经过熬煮，再进行脱色处理，最后得到白砂糖。不过，白砂糖的原材料是甘蔗或甜菜，但是这里全都没有。
甘蔗产于南蛮之地，而甜菜的产地就更遥远了，就算是那些行走于西域和中原的商人，也无法到达那个地方。
不过，这个任务她或许可以取巧，直接购买红糖，然后再次处理后得到白糖。不过，她不确定这样做系统是否承认，所以先问一问系统：“我用红糖来制作白糖，算完成任务吗？”
如果系统觉得不算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算。”系统回答。
这个回答让周宛芸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大家基本上都食用饴糖，红糖在各个城市也有售卖，但是价格并不便宜，是非常奢侈的东西。但是，完成这个任务后，她就能得到甜菜种子。
甜菜是制作白糖的原材料，有了甜菜种子，她就能自己种植甜菜，然后熬制白糖。
这个任务简直太棒了。
和后续的回报比起来，现在购买红糖的支出，也就不值一提了。
周宛芸十分兴奋，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现在就完成任务，幸好被她的理智给摁下去了。
很快，红薯就蒸熟了，散发着独特的食物香味。粥也熬好了，可以吃饭了。她对一旁的小安说：“小安，去卧室叫你娘亲起来吃饭了。”
“好。”小安迈着小短腿，跑走了。
她一小盘蔬菜和红薯都端出去，放在桌子上，而粥则放在旁边凳子上。
他们家现在炒蔬菜都特别节省，因为地里的蔬菜还没有彻底长大，而且也没有地方可买，所以现在只能节省一点。
老实说，她怀疑圣上把他们一家人流放到这个地方，是想让他们死。否则，那么多流放的地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啥啥没有，想买也买不到，而且还缺水干旱。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周宛芸偶尔的抱怨。
她清楚，被流放的地方都是荒凉之地，越荒凉越好，否则就失去了流放的意义。可就算是心里清楚，也难免会偶尔抱怨一下。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一下，不敢说出来。
“哇，这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好甜呀。”李婉蓉走进膳堂，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感叹道。
“这是红薯，是我在狼部落买回来的，都快来尝尝吧。”周宛芸说道。
她率先坐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坐下来。
“吃饭吧。”
周宛芸率先夹了一个红薯，轻轻地咬了一口，瞬间香甜软糯的口感充斥着整个口腔，确实很好吃。她一口气吃完了一个红薯，再抬头一看，盆里的红薯已经少了一大半。
“这个红薯比豆子好吃多了。”李凝蓉说道，“如果我们自己也能种，那就好了。”
“我买回来的红薯，就是用来种植的，只能吃一半。”周宛芸立刻说道，又想到明年还有好多农作物要种植，便说了一句，“嫂子，明年我们要种植的东西可不少，要多开垦一些土地出来。”
李凝蓉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止了，面露疑惑，问：“小芸，你开垦那么多土地做什么？”
“种庄稼啊。”周宛芸不明白嫂子为什么会问这么明显的事情。
李凝蓉说：“那也要不了那么多土地呀，我们自己吃的话，每样农作物不用种很多，种一点点就够了。”
周宛芸同样不明白嫂子的想法：“难道不需要存一点粮食吗？万一以后出现灾害怎么办？”
“我们又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存粮食干什么？”李凝蓉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句话让周宛芸非常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被流放的人，除非是被皇帝重新启用，否则基本上一辈子都要在流放地度过。
这一点李凝蓉不会不知道，那么她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我爹肯定会想办法，让我们早点回去的。”李凝蓉解释道。
周宛芸想了想，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对李凝蓉的怀疑，还是又加深了一点。
所有人都吃完晚饭后，周宛芸和平时一样，准备去厨房清洗餐具。但是，有个人的动作却比她快了一步，是吴常义。
“周姑娘，你去休息吧，碗放着我来洗。”吴常义动作麻利地收拾着碗筷，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只是洗碗而已，周宛芸没有坚持，就让吴常义去洗碗。
这个地方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灯，所以晚上无事可做。大家洗了澡好以后，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周宛芸锁好房门，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可能是惦记着制作白糖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醒了。
此时，大家都没起床。她找出家里的红糖，又去外面找了一些黄泥回来，然后便开始准备制作白糖。
第四十八章 吵架
给红糖脱色有好多种办法，但是最简单最廉价的，也是最容易的，就是黄泥水淋糖法。
方法也挺简单的，把红糖加一点点水，重新做成糖浆。找一个漏斗形状的容器，下面开一个小口，再把这个小口塞住，然后把糖浆倒进这个漏斗形状的容器里。
等到糖浆凝固以后，再把黄泥水浇上去，然后拔掉塞住小孔的东西。黄泥水会慢慢地渗透到最下面去。而最上面的，就是洁白的白砂糖了。
方法确实很简单，但是周宛芸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漏斗形状的容器。准确点说，她找到了同种样式的容器，但是这个容器是编织的，并不是陶制的。而黄泥水淋糖法，需要陶制或铁质的容器。
周宛芸继续寻找合适的容器，但是她把居所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更合适的容器，十分烦恼。
这时候，弟弟周锦之走了过来，见到她在到处翻来覆去地寻找，便开口询问：“姐，你在干什么呢？”
“我想找个漏斗形状的容器，但是却死活找不到。”周宛芸有些发愁，如果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做一个，那就要花费好几天时间。
“这个不行吗？”周锦之问。
她转头一看，弟弟说的是那个编织物，便解释说：“这个不行，糖浆倒在里面会漏出去的，要陶制的，或者铁的，青铜的应该可以。”说完就继续寻找。
过了一会儿，周锦之突然又问：“在这里面铺一层叶子，可不可以？应该也不会渗透出去吧。”话语中有些不确定。
周宛芸却恍然大悟：对啊，干什么一定要个陶制的，根本没必要。她找了很多宽大的叶子，铺在那个容器里面。这些叶子非常常见，大部分商人和小贩都会用这种叶子来包裹货物。
当然，她并没有全部铺满，小心地把底部的小孔留了出来，然后用其他东西塞住，最后再把糖浆倒进去。
对于她所做的这一切，周锦之什么也没有问，没有问这是在做什么，也没有问是在什么地方知道的，只是说：“姐，接下来呢，还要做什么？”
“放着吧，凝固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周宛芸说。
糖浆的凝固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当她中午回来准备午饭的时候，糖浆就已经凝固了。见到糖浆凝固了，她都顾不上准备午饭了，赶紧去把准备好的黄泥水端过来，准备淋到糖浆上面。
可是，她的手被另一双手按住了。
“小芸，你这是在干什么？”李凝蓉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便伸手按住了她，然后看着漏斗里凝固的糖浆，有些疑惑地说：“这是什么呀？”说着，就伸手在糖浆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
周宛芸想挣脱嫂子的手，但是手里端着黄泥水，不敢有太大的动力，怕把黄泥水撒在屋里，只能小心翼翼地挣脱。
此时，李凝蓉已经尝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便惊讶地看着周宛芸：“这是糖吧？”还没等她回答，李凝蓉就大声地骂道：“周宛芸，你是不是疯了？有你这么糟践东西的吗？你知道这种糖有多贵吗？”
虽然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她心里也有些生气，但是她也明白，对于不了解这种方法的人来说，确实很容易误会，所以她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说：“我是在给红糖进行脱色，脱色后口感会更好。”
“周宛芸，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的？很好骗啊！”李凝蓉却完全不相信这个解释，依旧很生气。
周宛芸想说话，但是李凝蓉却压根儿没给她机会。
“你平时喜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钱和粮食，我看在那些东西也不贵的份上，都不跟你计较，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越来越过分，现在竟然拿这么昂贵的东西糟践着玩。”李凝蓉继续骂道。
“谁糟蹋东西了？我做的东西哪一样是没用的？”周宛芸被骂了一顿，也很生气，“我都跟你解释了，这是给红糖脱色……”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李凝蓉似乎是因为她的话，更加生气了，一把掀翻了黄泥水：“我拜托你编谎话也要编得像一样，你看看，”说着指了指屋子里被泥水弄脏的地方，“你看看这些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把泥水往吃食里浇，我是读书少，但我不是傻的！。”
屋里的很多地方都染上了泥水，变得特别脏。
“既然你没见过，那你凭什么说不行？”周宛芸气得脑子都糊涂了，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说错了。她也懒得纠正，继续往下说，“你知道红糖珍贵，难道我不知道吗？”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知道？”李凝蓉阴阳怪气地嘲讽，“我看你周二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胡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愁吃穿的小姐呢？你知道你浪费了多少钱吗？”
周宛芸不擅长与人争吵，特别是毫不讲理的争吵，更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说：“我花钱，也没有花你的钱，那都是我自己的。”
这句话让李凝蓉噎住了，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什么东西就是你的了？我们也没有分家，现在家里就是我作主？你身上的钱，都应该由我来分配。”
“既然如此，那你就分出去吧。”周宛芸想也没想，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不过，这句话说出口后，她却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从到达居所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地两三个月，但是她和李凝蓉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争吵，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你！”李凝蓉似乎也没想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一直软软的小手突然拉了拉周宛芸的手。周宛芸低头一看，是小安。
小安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惊恐地说：“姑姑，你别和娘亲吵架了。”看到小安，周宛芸的愤怒就如同潮水，迅速退去，而且心里十分后悔。
她怎么能忘了小安的存在，在那么小的孩子面前吵架呢？
她心里十分愧疚，于是抱起小安，安慰说：“对不起，姑姑不应该吵架的，小安别害怕。”
第四十九章 分就分吧
小安眼里的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周宛芸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掉小安的泪水，安慰说：“小安别哭啦，姑姑不吵了，别哭啦。”
这时候，周锦之也回来了。
周宛芸立刻把小安交给弟弟：“锦之，你带着小安出去玩一会儿，”说完就看到本来已经不哭了的小安，又有要哭的趋势，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要去准备午饭。”
“好。”周锦之抱着小安，转身便出去了。
“嫂子，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愿意妥协，那就只能分家了。”周宛芸说。
所谓分家，只是把李凝蓉分出去而已。毕竟锦之还是个孩子，没有成家，也就谈不上什么分家。
李凝蓉听完后，表现得十分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对：“行。”
“那吃过午饭，我们就分了吧，我先去做午饭。”周宛芸说道，把凝固的糖浆遮好，去厨房准备午饭。
今天的午饭也很简单，很快就做好了。午饭时的气氛也十分压抑，只有最晚回来的吴常义不明所以，一会儿看看周宛芸，一会儿看看李凝蓉，也不好说话。
午饭过后，两人又坐下来，开始谈分家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无非就是分多少给李凝蓉的问题。
“我不要粮食，也不要你的其他东西，你给我钱就可以了。”李凝蓉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
周宛芸以为她说完了，就开口说：“那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们在旁边帮你搭一个房子？”
李凝蓉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可以让都护府安排我去做其他的。”
周宛芸有些意外，其他的活可都不轻松，而且限制还大，开荒种田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相对来说比较自由。
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了，李凝蓉大概是不愿意种田，觉得那是下等人才干的事情吧。既然如此，她自然是尊重李凝蓉的决定：“可以。”
在分给李凝蓉多少钱财的问题上，周宛芸就有些头疼了：给了少吧，似乎又显得自己人品不好；给多点吧，她又觉得很亏。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锦之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应该问问弟弟的意见，于是转头看向弟弟：“锦之，你觉得应该怎么分？”
“姐，你和嫂子决定就可以了。”周锦之说道，抱着小安站了起来，“我带小安出去玩一会儿。”说完就带着小安出去了。
周宛芸想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说：“嫂子，既然你不要其他的东西，那我就给你十贯钱吧。”说出这句话，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舍。
没想到，李凝蓉却说：“我只要六贯钱就好了。”
这可让周宛芸非常惊讶了，竟然还有嫌钱多的人？难道是她小看了李凝蓉？
“但是小安要你们养，毕竟，小安是你们周家的孩子。”李凝蓉说道。
此时，周宛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这根本不是分家。
不过，李凝蓉的这种做法也很正常，毕竟兄长已经不在了，李凝蓉也还年轻，可以另外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再说了，小安跟着李凝蓉，她也不放心。
“行，小安就跟着我们。”周宛芸点点头，应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突然想到了李凝蓉的那块玉佩。
她不喜欢欠人东西，所以又补充了一句：“你的那块玉佩，是为了我才给出去的，我一定会帮你赎回来的。”
那个收了玉佩的士兵是哪个官府的人，叫什么名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直没有忘记。
然而，李凝蓉却说：“不用了，那块玉佩也不是很重要，我早就放弃寻找娘亲了，它现在就是一块普通玉佩。”
周宛芸敏锐地注意到，李凝蓉的表情非常真诚，是真的不在意那块玉佩，而不是违心的客气话。
这就很奇怪了。
那块玉佩是李凝蓉母亲留下来的唯一物品，李凝蓉一直很珍惜，希望借此找到母亲，怎么会突然不在意了呢？这么多年的执念，怎么会突然就无缘无故地消失呢，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李凝蓉已经找到了母亲？
如果已经找到了母亲，那玉佩确实就不重要了。可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另一个问题。
虽然李凝蓉从来不会说关于寻找母亲的进度，但是从李凝蓉对待玉佩的态度，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进展。
在被流放之前，李凝蓉还是非常珍惜这块玉佩的。很明显，那时候还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消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来到这里短短地两个月，就有了关于母亲的消息？
这个地方别说是人了，就连动物都很少李凝蓉又是从什么得到的关于母亲的线索呢？是找到了母亲的尸骸？
还是……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周宛芸的脑海里：难道是匈奴？她被这个想法吓得一激灵，“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周家的麻烦可就大了，绝对会受到牵连。
“怎么了？”李凝蓉似乎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周宛芸说道。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是她猜测了。
不过，就算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她也不能用全家人的性命来冒险，必须要谨慎一些，所以果断地改变了想法。
毕竟，和全家人的性命比起来，生活中的那些不愉快和合不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重新坐下来，说：“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天气太冷了，做什么都不方便，这件事情还是明年再说吧。”
“现在才十月，天气也不算太冷，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而且，既然我们彼此都看不顺眼，那还是早分开为好，以免以后变成仇家。”李凝蓉说道，面上隐隐地显露出一丝急切。
周宛芸的心往下一沉。
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也没心思找其他理由了，就直接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分家了。”
李凝蓉的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没说：“好吧，那我出去干活了。”说完就出去了。
第五十章 跟踪
周宛芸还是不放心，担心李凝蓉会不管不顾地跑掉，毕竟李凝蓉有过好几次偷偷跑出去的行为。
她亲眼看着李凝蓉拿着锄头在旁边开垦荒地，这才暂时放心了。
她重新弄了一盆黄泥水，浇在糖浆上面，然后也拿着锄头出门干活。
主要是盯着李凝蓉。
傍晚时分，周宛芸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扛着锄头回去了。而李凝蓉几人还在地里继续干活，等一会儿再收工。
回到家里后，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糖浆怎么样了。
她来到那个漏斗面前。漏斗最上面的糖浆已经变成了纯白色的糖。她拿来筷子，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
白糖的口感确实比红糖好很多，没有任何异味，而且特别甜，纯粹地甜。
此时，系统也宣布了结果：“恭喜你完成了辅助任务，美味佳肴（二），任务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收取。”
“这一次的任务奖励又在什么地方？”周宛芸有些无奈地问道。
“系统已经用光标为你指示了方向，你可以跟着光标所指示的方向去寻找。”系统回答道。
周宛芸已经看到了，在她的视野中，有一个由光组成的箭头，指着某个方向，于是赶紧顺着箭头的方向寻找。
这次的任务奖励是甜菜和甜菜种子，而甜菜是非常优良的糖料作物，糖又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所以她有些急迫。
可是，她顺着箭头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周围依旧是枯黄的野草。至于甜菜，连影子都没看见。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能暂时回去，明天再出来寻找甜菜的所在地。
她回到家里，准备把刚做好的白糖收集起来，就看到吴常义和李凝蓉围着白糖，啧啧称奇。
吴常义的位置正好面对着门，所以第一个见到她，立刻就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周姑娘，你真的太厉害了，竟然真的做出洁白如雪的糖，实在是太厉害了。”脸上是没有丝毫伪装的赞赏之情。
李凝蓉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尴尬，可能也是为了因为中午那些信誓旦旦的嘲讽而感到尴尬吧。
周宛芸没有翻旧账，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
反正，什么事都推给古书就对了。
吴常义并没有产生怀疑，反而称赞说：“看来多读书还是很有好处的，也不枉费花那么多钱。”
周宛芸笑了笑，把制作出来的白糖收好，储藏起来，以免被蚂蚁之类的小虫子偷吃，然后才去准备晚饭。
她走到厨房，发现吴常义和李凝蓉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一个人准备主食，另一个人准备菜，配合得很好。
她也乐得休息一会儿，于是便来到正厅，坐在凳子上休息。
很快，晚饭就准备好了。
吃过晚饭，洗漱之后，大家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周宛芸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脱了外衣准备睡觉。她刚刚躺到床上，就听到弟弟的声音。
“姐。”
她重新披上外套，走过去打开房门，然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这个地方的昼夜温差相当大，白天还挺暖和的，没有入冬的感觉，但是一入夜气温就骤降，冻得她直打哆嗦。所以，只要一入夜，她就不愿意从床上起来。
“锦之，什么事呀？”
周锦之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姐，嫂子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爹？”
周宛芸也意识到，这件事应该告诉父亲，毕竟父亲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
可转念一想，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依照父亲的性格，肯定会大义灭亲，于是便对弟弟说：“嫂子的事情还不确定，暂时不要告诉父亲，等确定以后再告诉他。”
“好。”周锦之应道，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说，“对了，姐，以后你做白糖的时候，别让他们看见。”
周宛芸明白弟弟的担忧。
用红糖来制作白糖，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看一眼就能够学会。而现在的糖又是很稀罕的东西，白糖就更不用说了。锦之是担心其他人学会这种办法。
对弟弟的担忧，她并不觉得好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揪了一下弟弟的脸颊，笑着说：“小小年级，就担心这担心那，小心未老先衰。”
“我才不可能未老先衰。”周锦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开门声，却没有脚步声，然后又是关门声，依旧没有脚步声。就好像是某个人开门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又关上了门。
这种奇怪的举动，周宛芸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李凝蓉。
难道，李凝蓉今晚又要出去？只是发现她和锦之还在说话，就又回屋了？那她就不说话，假装睡着了，看看李凝蓉会不会出去。
她看了弟弟一眼，周锦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来说：“姐，我回屋去睡觉了。”然后就回屋了。
周宛芸也不再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但是精神却高度集中，一直注意着嫂子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忍不住有些犯困了，李凝蓉的房间却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猜错了？
就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响动，是关门和关门的声音，声音特别小，应该是刻意放轻了动作。
随后，又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她现在也顾不上寒冷了，连忙爬起来，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确实是李凝蓉。
周宛芸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连忙打开门叫上弟弟，一起跟了上去。她今天就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去干什么。
老实说，这种地方不太好跟踪，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幸好今天晚上的月光比较暗淡，再加上他们跟踪的距离比较远，所以并没有被发现。
李凝蓉走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两刻钟，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在李凝蓉面前，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但是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楚长相，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五十一章 原来如此
骑马的人一说话，周宛芸就知道，这是一个外族的男人，但还不清楚是哪个族的人。
这个人的大梁官话不好不坏，能听明白，但不是很标准，标准的外族人学说大梁话的味道。
“我想过了，我不能答应。”李凝蓉低声说道。
“你确定？”男人骑着马，绕着李凝蓉走了两步。
李凝蓉点点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在这边也挺好的。”
“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好吗？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体力活，还要被别人管着，而且吃的都是些没人要的，也没有好衣服穿。只要你跟我过去，你就是公主，而且是唯一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比现在的生活好上一万倍。”男人说道。
周宛芸非常意外，转头一看弟弟，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她担心弟弟太惊讶而出声，被那两个人发现，于是连忙捂住弟弟的嘴。
不过，她也想到了一件往事：李凝蓉的父亲年轻时，也是驻守西北的武将，是大将军姚景的手下。后来却突然自动上奏，要求调去西南。
当时大家都觉得，李父是因为李家的大本营在西南，才调去西南边塞，所以都没有觉得奇怪。
尽管那时候的姚景如日中天，连打了好几次史无前例的打胜仗，手下的武将也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看来，李凝蓉的父亲当年调去西南，恐怕另有原因。
不远处，李凝蓉听了男人的话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决定了。”
男人却不死心，继续劝说：“难道，你真的不想你娘吗？你不想看看你娘长什么样子，不想享受一下母爱吗？而且，你在这边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很喜欢能有个妹妹，已经做好了欢迎你的准备，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他们吗？”
这一次，李凝蓉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周宛芸非常紧张，如果李凝蓉真的答应了，对他们周家来说，可真是一个大麻烦。
幸好，李凝蓉在沉默了许久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不想再重新适应一种环境。”
“只要你想，王后可以为你建造一个中原人的院子，仆人也穿上中原人的衣服，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思来。”男人说。
在之前的对话中，周宛芸就已经听出来了：这个男人口中的王后，是李凝蓉的亲生母亲，想要让李凝蓉回去。
可是，她听到这里，却感觉到有些疑惑：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儿，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外族人对血缘如此看重吗？
不过，这个疑惑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
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身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李凝蓉，很在意李凝蓉接下来的反应。
这一次，李凝蓉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就拒绝了：“不好意思，你回去告诉我娘，我很想她，但是我不能过去，请她原谅我。”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也暂时松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王后也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强求你回家。”男人似乎终于放弃，扔了一个东西给李凝蓉，“这个东西你拿着，如果有困难，就拿着这块牌子去王庭；或者你哪天想回家了，也随时欢迎。”
男人说完，就骑着马离开了。
周宛芸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站在原地，不闪不躲，等着李凝蓉走过来。
李凝蓉目送着骑马的男人远去后，才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夜色中的周宛芸和周锦之。
但是，李凝蓉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停顿了一下，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又继续往前走，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周宛芸也是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嫂子应该是没看清楚是谁，只是以为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以才没反应。
过了一会儿，李凝蓉终于走到了两人面前，认出了是周宛芸和周锦之，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人也呆在原地。
“小芸，你们，怎么在这里？”李凝蓉满脸恐惧地看着他们，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宛芸说：“我们不跟着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
李凝蓉在短暂的惶恐不安后，又迅速地镇定下来，微微昂着头，说：“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也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做出什么错事。”
本来，周宛芸还想着，既然嫂子没有答应那个男人，那就提醒一下嫂子，少和匈奴人接触，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听到李凝蓉的这番话，她忽然意识到，只是提醒恐怕不行，这个人需要重重地敲打。
她说：“你是不是对朝廷的法纪不太清楚？未经允许，私下与化外之人接触，就已经是重罪了。”
而这个化外之人，主要指的就是匈奴人，其他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十几年前，大将军姚景正式和匈奴人宣战后，相关的法纪就变得特别严苛。私下与匈奴人联系，不管说没说什么，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那又怎么样？反正这个地方也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知道。”李凝蓉无所畏惧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匈奴那边，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你能确定吗？还有，这夜色之中，有人躲在暗处偷听，你又知道吗？”周宛芸有些生气，严厉地质问道。
李凝蓉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
周宛芸看到她这幅表情，更加生气了，忍不住提高音量，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我们周家，给你们李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就算不为我们，不为小安着想，那你应该为你们李家想想，他们把你抚养长大，你就这么回报他们吗？”
“那也是他的错。”李凝蓉突然说道，“如果不是他管不住自己，就不会有我，也就不会有这件事情，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是他活该。”
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毕竟谁也说服不了谁。
第五十二章 甜菜
对于李凝蓉父亲，周宛芸只见过一次，也就是兄长和李凝蓉成亲的时候。
除此之外，她对李凝蓉父亲的所有认知，都是从别人的聊天中得来的，所以非常地粗浅和不准确。
当年的事情，她不了解，自然也就无法评价。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李凝蓉的做法：“就算你父亲做错了，那受到你牵连的其他人呢？还有小安，他才五岁，他又做错了什么？”
李凝蓉沉默了，没有说话。
“姐，我们先回去吧，这外面天冷了，容易生病。”周锦之提醒道。
周宛芸揉了揉脸，换了一个表情，说：“行，我们先回去吧。”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不想搭理李凝蓉。
回到家里后，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她也担心会吵醒小安，所以就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她就准备出门寻找甜菜的位置，却又不放心李凝蓉，担心李凝蓉接触匈奴人。
她想了想，便悄悄对吴常义说：“今天你稍微多注意一下我嫂子，别让她偷偷跑出去。”
“为什么呀？”吴常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随即又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行，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她跑出去的，你放心吧。”
“那就拜托你了。”周宛芸说道，然后拿着锄头，牵着骆驼，叫上弟弟一起出门去找甜菜。
甜菜的茎杆比较高大，需要用骆驼驮回去。
她顺着光箭头的方向前行，走了许久，但那个箭头还一直指着前方。
“系统，你真的没骗我吗？”她忍不住问道。
系统立刻回答：“系统没有骗你，请你顺着光标指示的方向前进，很快就能看到任务奖励的甜菜。”
“行吧。”周宛芸无奈地说道。
“姐，我们找什么呀？”周锦之也忍不住问道。
周宛芸只能回答说：“找一个植物。”话音刚落，原本指向前方的光箭头突然转向，指向了脚下的地面。
光箭头所指的这个地方，是一片很宽的干枯杂草。这些杂草非常的茂密，而且植株也比较高，大约有半人高。
这种野草很适合当柴烧，但前提是能割下来。这种野草的茎和叶都长着刺，很容易被划伤，所以她没有想过把这片草地割下来，带回去当柴火。
问题是，系统为什么要指向这里？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甜菜，只有枯黄的野草。
“姐，你看这个。”周锦之用锄头拨开了那些带刺的野草，露出被野草掩盖的绿色植物，甜菜。
这可麻烦了。
“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周宛芸有些发愁，看来是不得不清理掉这片带刺的野草了。
她只能用锄头铲掉那些野草，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拖到其他地方。周锦之也一起帮忙铲除杂草。
甜菜慢慢地显露出来。
这些甜菜的分布没有规律，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野生的一样。
不仅如此，这些甜菜的老叶已经变黄枯萎，叶子也完全散开。很明显，这些甜菜已经达到了植物学上的成熟。
而且，她已经看到了甜菜的种子。
“姐，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呀？”周锦之一边清理野草，一边问道。
对于弟弟，周宛芸还是比较放心的，所以并没有费心思地找借口，而是直接回答说：“块根用来做糖，叶子没什么用，只能用来喂牲畜。”
周锦之突然停了下来，站直身体。
“怎么了？”周宛芸有些疑惑地问道。
“姐，我去叫他们两个人过来，一起挖这个东西。”周锦之说。
“行。”
周锦之放下锄头就回去了。过了许久，又带着吴常义和李凝蓉过来了，小安也背了过来，不放心一个小孩儿留在家里。
周锦之指着地上的甜菜说：“这就是我和姐姐发现的东西，就是被草遮住了。”
吴常义二话不说，拿着锄头就开始干活，动作非常熟练，很快就铲掉了好多草，还没伤到甜菜，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人。
突然，他拎着几颗野草，问周宛芸：“周姑娘，这些草要拿回去烧吗？”
“这种草长满了小刺，不方便拿回去。”周宛芸也觉得有点可惜。
“这点小刺，扎不了人的，不碍事。”吴常义说道，突然看了眼周宛芸，“我忘了，你们皮肤比较嫩，确实会被扎到，那就我来吧，我皮糙肉厚。”
“那就麻烦你了。”周宛芸说。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凝蓉今天一直很沉默，都没有怎么说话。
虽然是四个人一起干活，但这片草地实在是太宽了，他们清理了大半天，才铲掉了全部野草，露出了甜菜。
“周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呀？萝卜吗？”吴常义拔出一颗甜菜，看着形似萝卜的块根，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是偶然发现的，尝了一下，还是甜的，所以就想挖回去，用来制作成糖。”周宛芸解释道，“你要不要尝一下？”
她并不确定甜菜是什么口感，所以想忽悠吴常义尝试一下。
吴常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衣服上擦了擦甜菜的块根，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周宛芸密切关注着吴常义的表情，试图从吴常义的表情中判断出甜菜根的口感是好是坏。
吴常义咀嚼了几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很明显口感不怎么好。
就在周宛芸以为他要吐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咽了下去。
“怎么样？”周宛芸好奇地问道。
“呸呸呸！”吴常义把嘴里的甜菜根渣滓吐掉，才开口说，“一大股土腥味，不过确实很甜，特别甜。”
“那我们赶紧挖回去，不然肯定会被外面的动物啃掉。”周宛芸催促道。
“行。”
大家一齐动手，花了两三天时间，才把所有的甜菜都挖了回去。
天气也越来越寒冷，野外更是一片荒凉，就连以前偶尔出现的小动物也消失了。大家无所可做，于是周宛芸便决定趁着这段时间，把甜菜做成白糖。
第五十三章 告知
用甜菜制作白糖，方法其实也很简单：洗净，切丝，提汁，清净，蒸发，分蜜，干燥，然后就能得到白糖了。
方法虽然简单，但是所耗费的时间却不短，需要很长的时间。幸好现在是冬天，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可忙。
很快，又到了去官府报到的日子。周宛芸报到之后，照例去看望父亲。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李凝蓉的事情告诉父亲。
如果不告诉父亲，万一出事了，父亲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果告诉父亲，父亲肯定会大义灭亲。
虽然她和李凝蓉合不来，但也不希望这样。
“小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周毅盯着她，狐疑地问道。
周宛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父亲，毕竟这么大一件事情，还是应该告诉父亲。
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但还是不放心，于是对弟弟说：“锦之，你去外面看着。”
“好。”周锦之便顺从地出去了。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周毅问道。
周宛芸想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说：“爹，确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周毅问。
“嫂子找到她娘了。”周宛芸很严肃地说道。
周毅不明所以，有些疑惑：“那不是挺好的吗？”
“问题是，她娘不是我们大梁人。”周宛芸说。
周毅虽然性格不知变通，但是能坐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不管是才学还是能力，都是非常优秀的，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
“怎么回事？”周毅问道。
周宛芸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便转头看了一眼李凝蓉：“嫂子，你自己说吧。”
李凝蓉抿了抿嘴唇，抓着小安的手也握得更紧了。李凝蓉的力气很大，手劲也不小，疼得小孩儿皱起了眉头。
周宛芸赶紧把小安揽到自己身边。
“李氏，就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周毅板着脸，本就严肃的表情更加威严。
李凝蓉终于开口了，说：“我们第一次来官府报到的时候，小芸有事留在城里，我和小安先回去，在路上就遇到了几个匈奴人，那些人就说认识我娘，还说我娘是匈奴的王后，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们能准确地说出我娘留给我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由不得我不信。”
听到这里，周宛芸终于忍不住插嘴了：“但是，他们以前也没见过你？为什么一眼就知道你是匈奴王后的女儿？”
“我也问过了，他们说，我和我娘长得特别像，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母女关系。”李凝蓉说。
李凝蓉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他们一直来找我，说我娘一直很想我，特别想见见我，我就犹豫了。”
周毅听完后，没有说话，沉思了好一会儿。
“爹，这件事也不是嫂子主动的，所以不能算嫂子的错。”周宛芸连忙说道，生怕父亲大义灭亲。
周毅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件事必须上报，怎么能私自隐瞒呢。”
“爹！”周宛芸有些着急，“他都把你流放到这里了，你干嘛还要这么忠心耿耿呀？”
周毅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训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以前是怎么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这么怨憎别人，像什么样子？”
周宛芸有些无奈地说：“我没忘，但是在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件事。”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君子的基本要求，而不与化外之人接触，是朝廷的法纪。”周毅义正言辞地说道。
周宛芸觉得，自己是没办法说服父亲了，有些无奈地说：“爹，嫂子也没有透露什么信息，没必要。”
“匈奴人狡猾多端，不容小觑。”周毅说道。
“可是，嫂子已经拒绝他们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了，把这件事情埋了不好吗？”周宛芸不抱希望地说。
周毅却反问了一句：“真的？”
周宛芸一听，似乎有戏，于是连忙回答说：“当然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而且锦之也看到了。”
听了这句话，周毅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吧，那我就暂时不上报，但是如果以后有什么，我绝对不会隐瞒。”
“好好好。”周宛芸连连应道，心里也松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件事，“上次回去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一个晕倒的人，也没有地方去，我就让他暂时住在我们那里。”
对于这件事情，周毅点了点头，赞同地说：“不错，别人遇到困难，能帮忙就尽量帮一下。”
随后，周宛芸和父亲又聊了几句闲话，就离开了官府，又去找铁匠铺的李大勇。
他们来到李大勇的铁匠铺，看到铁匠铺开着门，而李大勇正坐在铺子里，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周小姐，周公子，你们来啦。”李大勇立刻站起来，迎了出来，很热情地说，“快请进，快请进。”
周宛芸一边往店铺里走，一边问：“你的伤怎么样，好了吗？线取出来没有？”
“基本上已经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了，线也取出来了。”李大勇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件事真的太谢谢你了。”
“没事就好。”周宛芸说道。
此时，系统说：“恭喜你完成了辅助任务，助人为乐，任务奖励即将发放，请小心。”
系统的话音刚落，周宛芸的脑海里就出现了大量关于治病救人的方法。这些方法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还在别人的地方呢。
李大勇拍了拍胸脯：“周小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一定帮忙。”
“好呀。”
周宛芸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大勇，我听说周小姐过来了。”声音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到门口了。
她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爱信不信
陌生男人一走到门口，视线就落在周宛芸身上，然后转头问李大勇：“大勇，这位就是周小姐吗？”
很明显，这个人要找周宛芸。
可周宛芸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感觉到很疑惑，不明白这个人找自己干什么。她没有说话，等这个人表明目的。
“这位就是周小姐。”李大勇指着周宛芸介绍道。
陌生男人连忙走过来，急切地说：“周小姐你好，我叫王福。”
“你好。”周宛芸说。
此时，李大勇站了过来，解释说：“是这样的，他儿子前段时间生了病，一直没有好，知道你会治病，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看。”
“周小姐，拜托了。”王福说道。
周宛芸有些犹豫。这并不是因为她铁血心肠，冷漠无情，而是心里有点发怵。毕竟，她只会纸上谈兵，像李大勇那种外伤还好，如果是身体内的病，她就完全很心虚。治不好病倒还好，可就怕把人治出毛病。
但是王福却很明显是误会了，以为她不愿意帮忙，于是连忙说：“周小姐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我一定有重谢。”
周宛芸连忙说：“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也没有给人看过病，所以我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行。”
“没关系，能治就治。”王福说。
周宛芸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那就走吧。”
“好，周小姐请跟我来。”
周宛芸跟着王福往外走，周锦之也随即跟上，但是李凝蓉却忽然开口说：“小芸，你去帮忙看病，肯定需要很长时间，我和小安就不跟你去了吧，我们先回去了。”
一听到这话，周宛芸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毕竟事情才过去几天。她现在哪里还敢让李凝蓉独自回去，立刻就拒绝了：“不行！”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现在除了做糖，也没什么事，你带着小安赶路也不安全，还是明天一起回去吧。”
李凝蓉的表情有些不悦，但是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那好吧。”然后默默地跟着一起去王福家。
这座城很小，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王福家，一个很罕见的小院落。
虽然这个院落很小，也不好看，但是在这个城里，已经非常难得了。王福打开院子的门：“周小姐，请进。”
周宛芸进入院落，就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儿坐在院子里。小孩儿大约两三岁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看起来有些脸色苍白，皮肤也不怎么好。可是，在这样一个干燥且风沙大的地方，皮肤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福，这个女人是谁？你带她回来是什么意思？”女人突然站起来，满脸愤怒，气势汹汹地质问。
周宛芸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样的场景，有些意外。
“这是周小姐，就是给李大勇治好了腿的那个，我特意找来给儿子看病的，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王福好言好语地解释道。
“看病？我看她连药材都认不全，还看什么病？”女人的表情十分凶狠，一只手揪着王福的耳朵，大声地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王福，没想到啊，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改不了你的那些臭毛病，你信不信我哪天给你剁了？”
周宛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说：“如果你们不需要我帮忙看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她可没兴趣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等一下，周小姐。”王福连忙喊道，挣脱了女人，并且还呵斥了女人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王福快步走到周宛芸面前：“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然后伸手拉过旁边的小男孩儿，接着说，“周小姐，这就是我儿子，你帮他看看吧。”
“他怎么了？”周宛芸问道。
“晚上或者光线比较昏暗的时候，就看不清东西。”王福说，“而且越来越严重，我担心他以后会什么也看不见。”
周宛芸一听就听明白了，这应该是缺乏维生素Ａ引起的。
为了确保不会出错，她又问：“身上是不是经常觉得痒，而且摸起来好像砂子一样，还容易腹泻？”
“对对对，周小姐你果然厉害。”王福十分激动地说道，“需要用药吗？要什么药材？我可以托人从带过来。”
这个病的判断还是比较容易的，周宛芸也松了口气，说：“不用开药，你多给他吃一些动物的肝脏，还有蛋，胡萝卜，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转，但是肯定不会变得更糟糕。”
“好好好，我明白了。”王福连忙说道，但是表情还是有些怀疑的样子，“真的不需要用药吗？”
其实是需要用药的，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些药水，所以只能不用。
周宛芸说：“不用，多给他吃一些动物的干燥，蛋类食物，还有胡萝卜，光线昏暗的时候，尽量不要让他用眼睛，不要接受阳光的直射。”
“好的，我记住了。”王福说。
“就这么简单？你别是随口胡说，骗我们的吧？”女人越说越肯定，“我就说嘛，这么小的小姑娘，哪会看病呀，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出来骗人。”
无缘无故地被骂了一通，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周宛芸也有些生气，便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是骗人的，那就不要相信我说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以后看不见的，也不是她。
“你……”
女人还要骂人，却被一旁的王福拦住了。王福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周宛芸也懒得计较这些，反正只是写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的。”王福说道，却没有提报酬的事情。
离开王福家后，时间还挺早的，于是周宛芸便动身赶回居所。
第五十五章 报酬
周宛芸一行人回到居所时，夜幕已经降临了，众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垫着肚子，然后就洗洗睡觉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继续制作白糖。
甜菜洗净切丝后，就开始提汁了。提汁的做法是把甜菜丝浸泡在水里，让其中的糖分淅出来，渗透到水中。而这些含有糖分的水，被称为渗出汁。
接下来的这一步，被称为清净，就是去除掉渗出汁里的非糖类成分。这是制作白糖中最麻烦，但也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关系着白糖的成品质量。
周宛芸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采取最简单的土办法。这个办法所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却只需要一件东西，那就是石灰。
这是她现在就已经拥有的东西。
她先加热渗出汁，再加入石灰，然后加热沸腾，再进行沉淀。沉淀后得到清汁和泥汁，泥汁再次进行过滤和自然澄清，得到清汁和滤泥。
清汁加热蒸发后，再次澄清过滤。这个过程要反复进行好几次，目的是为了得到不含非糖类成分的糖汁，也是为了不浪费任何的糖分。
最后，将干净的糖汁加热蒸发，结晶后再进行干燥，就得到了白糖。
虽然耗费了比较长的时间，但是在最后看到成品的那一瞬间，周宛芸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浓浓的成就感，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外三人看着白糖，也啧啧称奇。
紧接着，又到了去城里报到的日子。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周宛芸成功地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沼气池应该产气了。
到了城里，他们惯例去官府报道，再去看看父亲，然后就准备回去了。
周宛芸刚走出官府的大门，就看到一个人急速地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完全没有防备，被吓了一大跳，于是忙不迭地往后退，同时甩开对方的手。
周锦之眼疾手快，立刻把这个男人的手打掉了。
“周小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来人，也就是王福，并不介意手被拍掉了，依旧十分激动地说道。
周宛芸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人是王福。
王福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立刻道歉说：“周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只不过实在是因为太激动了，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冒犯。”
“以后小心点，要是再动手动脚，就把你的手剁了。”周锦之恶狠狠地说道。
对于弟弟的维护，周宛芸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是表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要假装训斥一下：“锦之，王大哥也不是有意冒犯，你不要这么凶。”
周锦之还没说话，王福就连忙说：“周小姐，是我唐突了，不怪周公子。”停顿了一下，话题一转，“我今天是来感谢周小姐的。”
周宛芸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王福儿子的病好转了。
“这段时间，我按照周小姐所说的，多给小儿吃肝脏和蛋，他的眼睛果然没有再继续变坏了，甚至开始好转了。”王福激动地说道。
“有好转就好。”周宛芸说。
王福又说：“老实说，其实我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毕竟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从来没见哪个郎中有办法。”
这句话周宛芸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毕竟也不能说是其他郎中没用，更不好意思说自己运气好，怎么说都不合适。
“你到底有什么事？”周锦之毫不客气地问道。
“上一次对周小姐太不尊敬了，这一次我是特意过来赔礼道歉的，顺便把说好的报酬给周小姐。”王福说道，从钱袋里掏出一贯小钱，递给周宛芸。
虽然是说好的报酬，但这个数额也太多了，周宛芸免不了犹豫了一下，不确定是否应该收这么多。
“周小姐，请你务必要收下，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王福立刻说道，表情看起来十分真诚。
周宛芸接过铜钱，说：“那就多谢了。”
给了钱以后，王福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周宛芸猜测，肯定还有其他事情，于是便开口询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王福笑了笑，说：“是这样的，我就是问一问，周小姐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让周宛芸立刻警惕起来：“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周小姐你别误会，”王福似乎也意识到问题不妥，连忙摆手解释说，“是这样的，我担心以后家里还有人生病，所以想知道周小姐住在哪里，方便及时找周小姐看病。”
听到这个解释，周宛芸才放下心来，忍不住问道：“城里真的没有其他郎中吗？”
王福摇了摇头，说：“确实没有，就连官府里都没有郎中，生病了就只能硬扛着，扛不过去就只有死。”
“这也太惨了。”周宛芸忍不住说道。
“没办法，这座城是二十几年前，姚大将军占领这里后，才一点点修建起来的，以前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王福说。
“城建好后都二十几年了，为什么还是一直没有郎中？”周宛芸问。
她完全无法相信，一座城竟然会没有郎中。
王福解释说“周小姐，你看看这地方，除了我们这些被流放的人，谁会愿意来这里呀？就连那些逃荒的人，都不可能往这里逃，哪会有什么郎中呀。”
周宛芸一想：也是，这地方太荒凉了，而且连水都很紧张，自然没有人愿意来。
“周小姐，你能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吗？”王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宛芸想了一下，就把居所的大概位置告诉了王福。说完后，她就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走了出来。
“周小姐，大人要见你，让你立刻过去。”衙役说道。
“见我？”周宛芸忍不住反问，“冯大人见我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过去就赶紧过去。”衙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王福也说：“冯大人还是挺好的一个官，应该不会为难你，估计是有正事，你快进去吧。”
周宛芸一想：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于是，便跟着衙役一起进去了。
第五十六章 帮忙
周宛芸跟着衙役进入都护府，找到了冯大人。
“大人，周宛芸已经到了。”衙役说。
冯大人正在房间里写字，看到他们进来，便连忙放下手里的毛笔，对衙役说：“你出去吧。”然后又指着旁边的椅子，对周宛芸说：“坐吧。”
“谢谢冯大人。”周宛芸道完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冯大人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询问：“我听说你治疗外伤特别厉害？”
周宛芸并不疑惑冯大人为什么这么问，毕竟这个城就这么一点点地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很容易传遍全城，所以很明显冯大人也是知道了她给李大勇治伤的事情。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治外伤厉害，便只能说：“还好，只是凑巧。”
冯大人也没有她的客气话当真，继续往下说：“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你指的，是什么事？”周宛芸问。
总要先问清楚是什么事情，才能决定要不要帮忙。
冯大人说：“我有一位朋友，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治疗外伤的手艺。”
听到这个请求，周宛芸的脑海里瞬间就冒出来好几个问题。她清理了一下思绪，说：“你的朋友为什么要特意学这个呀？他就算学会了，用处也不大呀。”
毕竟，普通人平时受点伤都不会太严重，包扎一下，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愈合，也用不上缝合伤口。
冯大人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放心，报酬肯定是不会少的，你如果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周宛芸意识到，这肯定不寻常。
“冯大人，我要知道对方是谁，才能决定帮不帮忙，”周宛芸比较好奇，决定刨根究底，“万一这人是个坏人，那我不就是助纣为虐吗？”
她说完后就意识到不妥，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万一这个人学会后不用来治病救人，那我就没必要帮忙。”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他学会之后肯定是用来救人的。”冯大人笑了一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却还是不愿意透漏这个人的身份。
冯大人越是不愿意透露，周宛芸就越是好奇。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冯大人肯定是不会透露的，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开始思考要什么报酬。既然冯大人说什么报酬都可以提，她自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姐。”周锦之小声地喊了一声。
周宛芸转头看向弟弟，用眼神询问周锦之，有什么事情。
周锦之走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地提醒：“父亲。”
周宛芸也意识到，可以尝试减轻父亲的刑罚。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很可能不太可能，毕竟是皇帝亲自制定的刑罚。
不过，她还是决定试试：“我可以帮忙，我也可以不要其他报酬，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冯大人说。
“你希望你免除我父亲的刑罚。”周宛芸说。
冯大人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思考，就直接回答说：“你这个要求，我没办法立刻答应你，这样吧，你先回去等着，考虑好之后，我会让人去找你。”
“好的，谢谢冯大人。”周宛芸说。
冯大人又问：“我听说，你的那个治疗方法，会需要一个奇怪的东西，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
周宛芸一听这话，心里一喜，连忙说：“那就多谢冯大人了。”既然冯大人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随后，她把蒸馏器的模样画在了一张绢帛上，递给冯大人：“麻烦冯大人帮忙制作一个绢帛上的器物，材质无所谓，但一定经得住火烧。”
“大小呢？”冯大人问。
“大人嘛，大小无所谓，但最好是不大不小。”周宛芸回答。
“没问题了，我会帮你准备好这个东西，还有其他需要帮忙准备的吗？”冯大人又问。
周宛芸摇了摇头：“其他东西我会自己准备的。”其他东西，就算告诉冯大人，冯大人也很难帮忙，还是自己动手放心一点。
不过，冯大人的这个态度，似乎已经笃定了，能解决她父亲的事情。
“冯大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周宛芸说道。
冯大人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你们走吧。”
周宛芸立刻便告辞离开。
她刚刚走到府衙的门口，系统就说：“你开启了主线任务，文明之路（一）；一个文明的诞生和发展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文明的传承也同样非常重要；任务目标，制作纸张。”
她假装没有听见，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这个冯大人的朋友，为什么要拜你为师，就为了学怎么治外伤？”李凝蓉很疑惑地问道，随即又说，“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确实有一点，不过只要能免除父亲的刑罚，其他的都无所谓。”周锦之说。
从这一点来看，周锦之不愧是和周宛芸一起长大的，想法都如此相似。
“小芸，我们现在就回去吗？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办？”李凝蓉问。
“还要去买点东西。”周宛芸回答。
一行人来到卖羊肉的店铺。老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声音非常大：“几位要买什么？”
“我想买点羊肠，没有处理过的羊肠。”周宛芸说道。
她买这个肠子，主要的目的不是吃，而是用来做羊肠线。其实，用牛肠做出来的线质量更好，但是这里并没有卖牛的，所以只能用羊肠来做。
“有的，你稍等。”老板说道，转身进了屋。
“你买这个干什么？又脏又臭的。”李凝蓉瞪大眼睛，表情十分严肃，似乎马上就要生气了。
周宛芸对此却毫无畏惧，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用来吃的，我有其他用处。”
“你……”李凝蓉似乎想说点什么。
此时，老板拿着羊肠走了出来，李凝蓉便把没说的话咽了回去。
老板会所：“这是没有处理过的，你看看怎么样，还合心意吗？”
周宛芸看了看，确定是没有处理过的，便点点头，说：“可以，”停顿了一下，“这个羊肠怎么卖？”
“周小姐。”
第五十七章 沼气
王福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周宛芸身后响起。
周宛芸转头一看，确实是王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王福就走了过来，问：“周小姐，你买羊肉呀？”
“她不买羊肉，买了一副羊肠。”老板嘴快地说道。
“哎呀，羊肠不好吃的，老板，你给她称两斤羊肉，我付钱。”王福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宛芸一听，这怎么能行呢，而且王福已经给过报酬了，她不能再收王福的东西了，于是便连忙说：“不用，老板你不用给我称肉。”
“哎呀，周小姐你帮了我大忙，治好了我儿子的病，这点算不了什么的，”王福说道，又转头对老板说，“老板，你称吧。”
没办法，周宛芸只能解释说：“我买羊肠，不是用来吃的，是有其他用途；而且，你已经支付过报酬了，不用再给我买东西了。”
面对周宛芸的坚持，王福退了一步：“这样吧，这幅羊肠的钱，我来付，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此时，周锦之站了出来，说：“姐，他愿意给，你就收着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就多谢了。”周宛芸说道。
她拿着包好的羊肠，离开了卖羊肉的铺子。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卖羊肉的老板询问王福：“她真的是郎中吗？”
王福回答说：“是不是郎中不知道，但是人特别厉害。”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居所。不过，虽然在天黑前到了居所，但是当他们吃完饭以后，天就已经黑了。
“锦之，去把蜡烛点上吧。”周宛芸说。
“好。”周锦之应道，转身去点蜡烛。
李凝蓉却突然说：“小芸，你之前制作的那个沼气池，不是说可以用来照明吗？”
周宛芸这才反应过来，沼气池应该已经产气了。她以前没有见过这种沼气，心里也很好奇，于是便说：“我去试试看。”
当初布置管道的时候，她单纯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就很偷懒，管道只铺到了厨房。
她来到厨房，拔掉了封住管道出口的封泥，然后用蜡烛的火苗靠近管口。
瞬间，一股火焰就冒了出来，持续地燃烧。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另外两人，周锦之和吴常义也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管口的火苗。
“天啦，这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会冒出火来？”吴常义并不知道沼气池的事情，所以十分震惊。
就连一直参与了沼气池建造的周锦之和李凝蓉，也非常惊讶。
“竟然真的可以燃烧，这也太神奇了，”李凝蓉十分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只是闹着玩的。”
“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吴常义问道，紧接着又说，“我没有打听的意思，就是太惊讶了，随便问问。”
对周宛芸来说，这件事并不是不可以说，只不过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如果没说清楚，让吴常义一知半解，那就更麻烦了。
她想了一下，说：“其实方法挺简单的，你如果以后想弄这个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就太好了。”吴常义说道。
吴常义也没有再追问，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周宛芸消灭了火苗，重新封好管口，然后就洗洗睡觉了。躺在床上，她才有时间看今天刚发布的那个任务：制作纸张。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完全不明白纸张是什么。但是，当系统把制作纸张的方法，以及相关知识都塞进她的脑海里之后，她才明白纸张是什么。
很明显，纸张是一种比绢帛还要方便的书写载体。他们现在使用的是竹简，书写不方便也就罢了，关键是非常沉重。当然，也有使用绢帛书写的，但是绢帛实在是太昂贵了，就算是有钱人，也不可能一直使用绢帛，基本上还是使用竹简。
而纸张就不一样了，不仅原材料廉价，书写方便，而且还非常轻便，比绢帛还要轻便。
如果纸张能推广，那读书识字的人肯定会更多。
虽然她很急切地想要制作纸张，但是现在正是冬季，植物都已经枯黄了，原材料不容易寻找，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尝试制作纸张。
“系统，你这个任务的标题叫文明之路（一），那是不是还有二三四五六呀？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周宛芸无聊，又睡不着，便随便找了一个问题，询问系统。
系统认真地回答说：“这是一个系列任务，后面确实还有一系列相关任务，这个系统任务的最终目的，是让所有孩子都能读书习字，学习知识。”
系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周宛芸却惊讶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被冷得赶紧缩回被子里：“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这个最终任务，简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如果她把这个话告诉别人，肯定会被人嘲讽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系统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在你们这个时代，会觉得这件事是天方夜谭，但是文化教育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不能忽视。”
“好吧，我知道了。”周宛芸说道。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让所有孩子都能去学习，这怎么可能呢？大家为了吃饱饭，就已经费尽心力了，哪里还能送孩子去学习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所以，这个任务的前提，是大家衣食无忧。
“系统，这个任务的难度也太高了，古往今来，那些传诵至今的圣人，都没人做到过，我怎么可能做到？”周宛芸忍不住说道。
“系列任务的最终任务，都是在第三阶段，你可以放心。”系统说。
周宛芸却完全不能放心，不管是第一阶段，还是第三阶段，不都是她去完成吗？有什么区别呀？
系统解释说：“系统的任务都是循序渐进的，不会超出你的能力水平；而且，从第二阶段开始，每一个阶段，都会开启新的任务奖励，帮助你完成任务，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
“新的任务奖励，是什么意思？”周宛芸忍不住问道。
第五十八 商议
周宛芸确实不明白，系统所说的“新的奖励”是什么意思。
系统说：“从第二阶段开始，每完成一个主线任务，就能得到相关的任务奖励，可以辅助你完成更高难度的系统任务。”系统解释道。
听了系统的解释后，周宛芸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不过，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又询问另一个问题：“有几个阶段的任务呀？”
这一次，系统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等任务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周宛芸又问。
系统回答了这个问题：“本系统的名字，已经表明了我的最终目的。”
这个回答，基本上也就等于什么也没说。
聊了几句，周宛芸也有了困意，就不再和系统说话了，放空心思，开始培养睡意。
第二天，周宛芸开始尝试制作羊肠线。制作羊肠线并不需要全部的肠子，只需要小肠粘膜下层的粘膜。
吃过早饭后，她就开始取制作羊肠线所需要的粘膜。
“周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吴常义问。
周宛芸自己还不会制作呢，自然没办法让其他人帮忙，所以便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做就可以了。”
吴常义也没有坚持，就离开了。
制作羊肠线比较麻烦，而且她低估了制作羊肠线对羊肠的消耗，所以在经过好几天的忙活后，只得到了一根羊肠线。
而冯大人那里，却始终没有消息。
周宛芸想，大概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冯大人办不到，所以就没有回音了。她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寒冷，中午那段时间气温还算可以，但是一到夜晚，气温就低得可怕。
再加上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只有不到五个时辰，所以周宛芸几人都不敢离开居所太远。
他们只能在附近开垦荒地，可是很快土地就被冻住了，没办法开荒了。他们只剩下一件事情，研磨碎陶器和石膏矿，为明天修建灌溉用的沟渠做准备。
此时，在京城的御书房，年轻的皇帝手里拿着一封呈报，旁边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太监，前面站着几个身穿官服的男人。
“你们都看看，说说想法。”皇帝把手中的呈报递给了左侧的官员。
站在左侧第一位的，是左丞相江领。
江领接过竹简，快速地阅读后，递给了其他官员。很快，几名官员都传阅了一遍。
“都说说吧。”皇帝说。
众人沉默了一下。
江领首先开口说：“启禀圣上，臣觉得不妥。”
“其他人呢？”皇帝又扫了一眼另外的几名大臣。
“臣也觉得不妥。”
“臣也觉得不妥。”
“臣也觉得不妥。”
……
皇帝突然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地斥责：“你们是刚开始学说话吗？”
另外几名大臣都没有说话，还是左丞相江领站了出来，说：“圣上，周毅私铸钱币，这可是大罪，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饶恕呢？此先河一开，以后的不法之徒将更加猖狂。”
皇帝看着其他人：“你们呢？”
“江丞相言之有理。”
“江丞相说得很对。”
“臣的看法和江丞相一样。”
……
皇帝没有说话，众大臣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气氛有些凝固。
此时，旁边端着托盘的小太监突然开口：“陛下，王爷还送来了一个东西，你还没给众位大人们看过呢。”
“幸好你提醒我，我差点把这个东西忘记了。”皇帝说道，“你拿给他们看看吧。”
小太监放下托盘，打开陶罐，然后用勺子，在陶罐里舀了一勺灰色的粉末出来，轻轻地倒在小碟子里，然后递给江领。
“你们都猜猜，这是什么？”皇帝说道，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是不可能吃的，千万别放在嘴里尝。”
江领接过小碟子，用两根手指捻了捻碟子里的粉末，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满脸疑惑地递给了其他大臣。
其他大臣基本上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当小碟子最后回到皇帝那里时，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变成了一脸的茫然。
“众位爱卿，你们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吗？”皇帝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得意。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江领第一个站了出来，说：“请恕臣愚钝，臣实在是猜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皇帝也没有回答，而是说：“来人，演示给几位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就有两位太监端着一盆水和几块砖，还有有些那种灰色粉末，走了上来。
然后，太监在灰色粉末中加入一点水，搅拌了一下，抹在一块砖上，再放上另一块砖。然后把砖块放下，退了出去。
“圣上，这……”江领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粘合在一起的两块砖。
“左丞相先不要动，这个东西要干透以后才能生效。”皇帝说道，“朕昨天已经试过了，今天刚好看看效果怎么样。”
说话间，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就从端出来一个托盘，拿给几位大臣看。而托盘上放着几块黏在一起的砖块。
江领拿起砖块，用力地掰了掰。但是，砖块紧紧地黏在一起，根本就掰不开。其他大臣也试了试。然而，任凭这些人涨红了脖子，却始终难以撼动分毫。
这一次，最先说话的终于不是江领了，而是另一位大臣，工部尚书何晏明。
“圣上，这是何物？为何如此神奇？如果能大量使用，可以节省下大量的米浆，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而且，有了这种东西，不仅可以修剪出更多样式的建筑物，也可以用于很多地方，实在是一件好东西。”何晏明说。
皇帝说：“这件物品还没有名字，是周毅的女儿献上来的，她还献上来一种治疗外伤的办法，据说可以大大减少士兵的死亡人数。”
“圣上，这是真的吗？”兵部尚书惊讶地问道，“是什么办法？”
“那你们觉得，凭这两种东西，能不能够免除周毅的刑罚？”皇帝问。
第五十九章 结果
几位大臣都看了一眼江领。
江领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圣上，这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不能用一件好事，去抵消犯罪的惩罚，此事万万不可。”
皇帝还没说话，兵部尚书就开口说：“左丞相，如果免除周毅的刑罚，就能得救回无数士兵的性命，为什么不可以？你见过那些伤重不治，最后只能锯掉腿，一辈子失去自理能力的士兵吗？”
“那也不能用免去刑罚，来交换这种治疗外伤的办法；她身为大梁国的子民，理应无偿地交出来，而不是用来要挟朝廷。”江领说。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右丞相，突然开口质问：“那敢问左丞相大人，是否愿意把家产都交出来？”
“你……”江领面带怒容。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身为大梁国的子民，就应该无偿地为大梁做贡献，现在大梁和匈奴的关系十分紧张，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你不应该把家产拿出来，充作军费吗？”右丞相说。
江领怒视着右丞相：“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不能类比。”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为大梁国做贡献吗？”右丞相问道。
此时，皇帝终于开口了：“好了，两位爱卿不要说了，”紧接着，话题一转，“其他几位爱卿呢，有什么看法？”
场面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何晏明站了出来，说：“圣上，臣觉得左丞相的说法不无道理，但是周小姐交出了这样的好东西，也确实应该奖赏。”
“哦，那何爱卿的看法呢？”皇帝问。
“臣以为，可以适当地减轻周毅的刑罚，让他继续在那里开垦荒地，也算是刑罚了。”何晏明说道。
皇帝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而是问另外几位大臣：“你们觉得呢？”
另外几个大臣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领。
“左丞相，你觉得呢？这个办法如何？”皇帝询问江领。
这一次，江领终于松口了：“臣觉得，何大人的办法可行，周毅家世代都是文弱书生，让他去种田，也算是惩罚了。”
紧接着，何晏明又问：“圣上，这种物品，到底是如何制作的？为何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皇帝拿出来另一个竹简，递给身边的小太监：“给众位大人都瞧瞧。”
小太监把竹简递给站在首位的江领。江领快速地阅读了一遍，又递给其他大臣。
“周小姐真的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竟然能利用如此寻常的一些物品，达到如此神奇的效果。”江领称赞道。
“最重要的是，这种物品并不是无用的花架子，而是很实用的东西。”何晏明也称赞道。
因为位置的关系，右丞相是最后一位看到竹简的。
看完竹简后，右丞相也称赞道：“这方法真是太妙了，不仅所制之物的效果好，而且所用的原材料也比较廉价，甚至还利用了只能当做垃圾掩埋的碎陶器。”
和米浆比起来，石灰石这样的物品，就是廉价且无用的东西。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正月十五，他们按照规定去官府报到。
来到都护府，周宛芸就发现今天的都护府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觉得有些不同。
“小芸，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李凝蓉突然说道。
看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周宛芸想道。她认真地观察周围，终于发现了让她感觉到不对劲的原因。
都护府内，出现一些原本不属于都护府的士兵。这些士兵和都护府的衙役截然不同，所以才会他们觉得不对劲。
来到冯大人的房间，周宛芸又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个陌生面孔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比较精瘦，并不会让人觉得文弱。
“见过大人。”周宛芸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冯大人当即放下手里的毛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上次提的要求，我已经帮你办到了，”说着指了指那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这一位就是要跟你学习治疗外伤的人。”
“我叫石丰，你可以直接叫我石丰。”石丰说道，比较严肃。
周宛芸说：“你好，我姓周。”
“你父亲的刑罚可以免除，但是你们依旧不能离开这里，每个月还是要过来报到。”冯大人说。
这句话让周宛芸十分开心，本来都以为已经没有可能，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成功了。实在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多谢大人。”她连忙说道。
“行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出去吧。”冯大人挥了挥手。
周宛芸带着石丰，从冯大人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已经去除脚链的父亲。
“父亲。”她喊了一声。
“辛苦你了。”周毅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父亲，这是我应该做得。”周宛芸说道。
周毅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现在就回去吗，或者，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完成？”
她确实有事情。
周宛芸转头对石丰说：“我们找个地方，我把详细的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告诉你吧，你知道什么合适的地方吗？”
石丰想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地方。
“姐，这里不是有个酒楼吗，我们可以去那里，顺便也可以吃个午饭。”周锦之建议道。
“行。”
他们一行人走出官府，却发现有一队士兵跟了上来，正是不属于衙役的那些士兵。而且，这些士兵还推着一个很大的平板车，车上有一个很大的东西，但是用麻布盖着，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周宛芸忍不住问。
石丰看了她一眼，回答说：“这不是你让准备的东西吗？这东西可不容易，工匠门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
周宛芸瞬间就明白了，平板车上运的是蒸馏器。但是，这个蒸馏器也太大了，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大？”她忍不住问道，“我不是跟冯大人说了吗，这个东西不用做得很大？”
第六十章 石丰
石丰回答：“这是我决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用来做什么，但是大一点，做什么都会快一点。”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唯一的朱记酒楼。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朱老板正缩在柜台后面休息，一看到周宛芸，立刻就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周小姐来啦，快请到楼上坐。”
周毅却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小芸，就在这里，不用去二楼。”
老板转头看着周宛芸。
“那就在这里吧。”周宛芸说道。
他们一行人，包括那些士兵在内，一共有十几个人，坐满了两张桌子。
坐下来后，老板就问：“你们要吃什么？”
“什么方便就上什么，要快一点能做好的菜。”周毅说。
“好的，你们稍等。”老板说。
老板的速度确实很快，一会儿时间就端上来一盆菜。
吃完午饭后，周宛芸才开始准备和石丰说治疗外伤的事情。只不过，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大厅里不太合适，谁都能听见。
“老板，我可以借你二楼的房间，聊点事情吗？”周宛芸问老板。
“当然可以，周姑娘请跟我来。”老板热情地说道，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厢。
周锦之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二楼。
老板离开后，周宛芸关好包厢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石丰说：“对于治疗外伤，你知道多少？”
“我们一般治疗外伤，就是在伤口上敷点生肌止血的药，再用布包扎好。”石丰回答道，随即面露疑惑，接着说，
“不过，我听说你会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就好像缝衣服一样，但是，这样做真的不会让伤势更严重吗？”
“所以，如果伤口不太严重的话，可以自行愈合的话，就不要用这种办法。”周宛芸说。
“那，你让人制作的那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石丰问。
周宛芸没有隐瞒，如实地说：“缝合伤口的时候，需要对所有的物品，包括伤口在内，进行消毒。”
“这个我知道，我们包扎伤口的时候，也会把包扎用的布蒸煮一遍。”石丰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从石丰的话语中，周宛芸意识到，这个人本来就已经是郎中了，却还要来找她学习一种平时不太用得上的方法。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
“针线和布可以蒸煮，但是伤口却没办法蒸煮，所以必须要用其他办法，进行消毒。”周宛芸说道。
“所以，外面那个东西，就是用来制作消毒用的物品？”石丰立刻问道。
周宛芸点了点头：“是的，这种物品叫酒精，现在只能用酒中提取。”
随后，她详细地讲述了提纯酒精的办法，还有制作羊肠线的方法，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之后，她又带着石丰来到外面，详细地讲述了蒸馏器的使用办法，还演示了一遍。石丰又问了一些没有理解的问题。
经过很长时间的讲述后，石丰终于彻底地明白了，然后带着几位士兵离开了。
周宛芸找到老板，准备结账离开：“老板，一共多少钱？”
“一共是二十六个小钱。”老板说道。
周宛芸拿出钱袋，准备付钱。老板却连忙按下了她的钱袋，连声说：“这事不着急，不着急。”
“老板还有什么事吗？”周宛芸问道。很明显，老板的这番举动，就是有其他事情要谈。
老板笑了笑，说：“你上次的那个食谱，大受好评，现在都卖疯了。”
“那就恭喜老板了。”周宛芸随口说道，开始思索老板的用意。
“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新的食谱？价钱绝对让你满意。”老板说道。
周宛芸一想，系统给了她那么无数的食谱，随便拿出来一道食谱，就可以赚至少十几贯钱，挺划算的。
可是，她还没开口，周毅却脸色一沉，铁青着脸，说：“小芸，赶紧把账结了，我们回去了。”
周宛芸知道，父亲生气了。她也不敢公然违抗父亲的话，于是拿出钱袋，准备付钱。
然而，老板却突然开口说：“你是周姑娘的父亲？”
“对。”
“周老爷，我和周姑娘是公平交易，不偷不抢，凭借着自己的脑子赚钱，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为什么如此反感？”老板说。
周毅板着脸，说：“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没有关系。”
周宛芸知道，父亲此刻正压抑着怒火，自己一会儿铁定要挨骂。她连忙朝老板使了使眼色，示意老板不要说了。
可惜，她和老板没有任何默契。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确实是你的家事，但是你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老板说，“我知道，你之前是当官的，所以看不起我们这些生意人。”
“商贾之人，不事生产。”周毅说道，脸上的表情也很明显，就是在说：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说了。
然而，老板不是这样的人，继续说：“此话差矣，谁说我们不事生产了，生产有多种形式，并非只有在地里劳作，才叫生产，木匠做了一张床，叫生产，铁匠打了一把刀，也叫生产，我们将各地的货物远送到同一个地方，让老百姓的生活更愉悦，就算不叫生产，也是有益于老百姓的。”
周毅的怒意已经压抑不住了，脸上带上了怒容：“一派胡言！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做，那谁来耕作，谁来种庄稼？”
周宛芸对自己父亲太了解了，为了避免两人吵起来，便赶紧拉住父亲：“父亲，我们回去吧。”
“对啊，我们赶紧走吧。”周锦之也赶紧过来，一起帮忙，强行拉着周毅离开了。
离开酒楼后，周毅还是很生气，一边走路，一边训斥道：“你认识的这是什么人？以后少和这种人来往，思想不正。”
“我知道了。”周宛芸赶紧答应，安抚父亲的情绪。
周毅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已经没办法赶回居所了，所以就在客栈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客栈的房间非常少，只有三个房间，刚好足够他们五个人居住。
歇息了一晚上后，众人便动身赶回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