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哭
周锦之的手从骨头里拿了出来，手里竟然拿着一块牌子。
“我看看。”周宛芸从弟弟手中接过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这块牌子是青铜所制，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正面是一些很奇怪的图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反面只有一个字：朱。
很明显，这不是官员的令牌，而是私人的牌子，还是一户姓朱的人家。难道，这里面的二十几副人骨，都是同一户人家的吗？
只不过，如果哪户人家同时死了二十几人，那绝对是大事，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她也应该会听说。但是，她从来没听说过哪户人家同时死了二十几口人。
“我想起来了，我听一个从苏杭过来的人说过，他们那里有个大商号，派出去的一队人失踪了，怀疑是死了，会不会就是这些人？”周锦之说道。
“失踪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报官？”
“看这个位置，又是商人，可能……”
周宛芸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是商人的话，又是在这种地方，那就是去和匈奴人做交易了。这种违反朝廷法纪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报官，只能自己认了。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或许，是被劫匪杀死的吧。”
周宛芸找了几根较长的骨头，插在地上，稍微做了一个标记，然后便和弟弟一起回家去了
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骨头，想到这件事。一个二十几人的商队，规模也不算小了，但是却被无声无息地杀死在这里，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
此时，她终于明白，系统为什么会发布一个关于贸易路线的任务了。
只不过，她还是有点想不通，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
和匈奴人交易，本来就是违反朝廷法纪的事，系统却要为他们建立一条安全的商贸路线？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她不明白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想什么呢？还是吓到了？”周锦之问道。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周宛芸自然不能说实话，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周锦之：“我在想，为什么这里全是石头，没有泥土，也没有植物？”
“这有什么可想的。”
本来这只是一个敷衍的借口，但是话说出口后，她还真的有点好奇了，于是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现在还没有开启相关任务，所以不能告诉你原因，等你开启相关的主线任务后，就会明白了。”系统说。
听到这个答案，周宛芸只能无奈地说：“好吧。”
“请你尽快完成主线任务，就能开启后面的主线任务了。”
“行，我知道了，我会赶紧的。”
回到住所后，周宛芸和嫂子说起路上见到的人骨。李凝蓉听完后却说：“会不会是士兵呀？”
“可是，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和士兵相关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战争的痕迹，看起来不像士兵，应该就是商队。”
“一个二十几人的商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哪里，太可怕了。”李凝蓉感叹了一句。
周宛芸没有接话，这个话题就无疾而终了。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的光芒也越来越弱。
趁着天还没黑，他们必须赶紧吃饭，然后洗头洗澡，否则天黑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虽然他们也有蜡烛，但是蜡烛并不便宜，且数量稀少，自然是能省就省。
晚饭依旧是豆子。对于周宛芸几人来说，虽然难吃，但是为了填饱肚子，也不是吃不下去。
可小安却不一样。就算再懂事，他也只有五岁，就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小芸，后天就是初一了，我们该去官府报到了吧？”李凝蓉说。
“对，那我们是明天下午动身去城里，还是后天一大早动身呀？”
“后天早上吧。”
突然，小安开始哭了起来：“我不要吃这个，我不要吃这个。”
周宛芸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凝蓉就“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呵斥道：“你再哭，信不信我抽你？”
李凝蓉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三个哥哥也都是武将，全家人的习惯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口，所以她也习惯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风格。而且，她长得也很像她父亲，特别是眉毛倒竖的时候，就更像了，也很吓人。
至少，小安被吓住了，不敢再哭，只是小声地抽噎。
“嫂子，小安虽然还小，但是好好讲道理，他会明白的。”周宛芸忍不住说道。
李凝蓉瞪了一眼小安，然后跟周宛芸说：“他就是任性，娇气，骂一顿就好了。”
周宛芸实在是不能同意李凝蓉的这种态度和做法，但是小安是嫂子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对李凝蓉说：“嫂子，这也不能怪小安，就算是我们，天天吃这种东西也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五岁的孩子。”
“那也不能惯着他这个毛病，家里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他没有任性的权利。”李凝蓉坚持自己的看法。
周宛芸实在是无法说服嫂子，感觉有些无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时候，系统说：“你触发了新的任务，美味佳肴（一）；美味的食物能够让人心情变好，提升生活品质；任务目标，在现有的情况下，制作成一顿美味的饭菜，或者开发一道新的食物；任务奖励，古今中外的所有菜谱。”
听到任务奖励，周宛芸瞬间就激动了，太符合她的兴趣爱好了。
以前她就很喜欢美食，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食物。只不过，以前她有各种各样的配料和辅助，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任务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对于制作美食，她从来都不惧怕挑战。
“小安乖乖吃饭，等以后有时间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周宛芸轻声劝说。
她并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只是说以后，因为这段时间要完成沼气池的任务，所以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做这个任务。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李凝蓉突然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表情严肃地盯着她，说：“小芸，你不能这么做，这样会惯坏他的。”
周宛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嫂子说出来的话。
第十七章 背沙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周宛芸还觉得李凝蓉这个人挺好的，虽然她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这个嫂子，但是一直以来相处都比较融洽，也没有发现李凝蓉的性格这么苛责。
为什么到了这里后，就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她压下心里微弱的烦躁感，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嫂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小安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让他忍饥挨饿，身体怎么好得了？”
“你这是没有道理的猜测，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同样有长得很高大，身体很好的。”李凝蓉说。
周宛芸心情有点烦躁，也没心思照顾嫂子的情绪，毫不客气地反驳说：“吃都吃不好，拿什么来长身体？”停顿了一下，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哥死了，小安也是你亲生的儿子，你能不能对他好点！”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非常僵。
李凝蓉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周宛芸也不再说话，继续吃饭，同时思考制作食物的事情。
言出必行是他们周家的家训，所以就算李凝蓉不高兴，她也要完成说出口的承诺。
这件事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难，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研究豆子的烹饪方法，也算是小有成效，但是因为材料不够丰富，再加上过于复杂，就被她放弃了。
吃完晚饭以后，李凝蓉带着小安去洗澡，她独自在厨房里清洗厨具和碗筷。洗澡的房间和厨房之间，还有一间仓库。所以在厨房里说话小声一点，洗澡间就听不清楚。
这时候，弟弟周锦之走进了厨房。
周锦之今年十三岁，长相和母亲非常相似，再加上身高比不上成年男性，所以现在看起来还有点像个小姑娘。
当然，这只是外表给人的错觉。
事实上，周锦之力气非常大，远超同龄人，而且骑术射箭都非常优秀。这一点完全不像他们周家人。周家历代以来都是读书人，虽然说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骑术射箭之类的能力确实只能说凑合，绝对不能说优秀。
“有什么事？”周宛芸问。
周锦之现在的身高和她差不多，说话时离得近一点，刚好能凑到她耳边。
“姐，你刚刚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周锦之担忧地问道。
周宛芸没想到会被弟弟误会，连忙解释说：“没事，你别胡思乱想，就是单纯的想法不一样。”
“哦。”
第二天，她还要继续去背泥沙回来，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累。要知道，那条河道所在的位置，可比黏土的位置远多了。
虽然她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累，但还是强撑着去背泥沙回来。幸好，弟弟周锦之很懂事，不用她开口，就自觉地跟着她一起去了。而李凝蓉则留在家里看着孩子。
不过，在去河道的路程中发生了一件事：他们走错路了。因为路上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物，所以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幸好，周锦之的方向感很强，很快就发现走错了，及时修正了方向。
两人走了很久，总算是看见了那几根立起来的骨头。
周宛芸在背篓里铺了一层布，避免泥沙漏出去。她体力不好，只装了小半背篓。周锦之的力气大，装了满满一背篓。当然，他们的背篓不是那种特别大的背篓，而是中等大小的。
不过，回去的路程就比较艰难了，走一段歇一会儿，走了很久才回到住所了。
周宛芸想，一定要做一辆车，或者买一辆车，不然搬运东西太不方便，太麻烦了。
毕竟，找到泥沙还不算完，她们还要去寻找石灰石和石膏，还有碎陶片。这些东西都是在野外，需要用人去开采，然后搬运回来，所以购买牛车迫在眉睫。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两样东西长什么样子了，也知道大概能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两样东西，但还是觉得：好麻烦啊！
为什么造个沼气池这么麻烦？她感叹道。更可怕的是，系统竟然还说这个任务简单，只是想让她了解一下系统罢了。然而，这任务哪里简单了？是她和系统对简单的定义不一样吗？
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想起来一件事：砖坯应该已经阴干了，可以开始烧砖了。
她去外面挖来泥土，砌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把砖放在里面，再塞满柴火，然后点燃柴火，再把空间密封起来。为了保持里面的持续燃烧，又用细签子扎几个孔。
然后只需要耐心等待两天就可以了。
“小芸，这样真的可以吗？”李凝蓉问道。
周宛芸也没有亲自试验过，这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办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李凝蓉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嫂子，有什么事情吗？”她坐直身子，轻声问道。
“小芸，你弄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呀？”李凝蓉的身子略微往前倾，稍微靠近周宛芸，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到嫂子的询问，周宛芸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嫂子。略一思考后，她意识到，就算现在不说，以后把东西做出来，嫂子也会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说。
“我想造一个沼气池。”
“沼气池？那是什么东西？”李凝蓉皱着眉，重新坐直身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奇怪的东西？”
周宛芸想：这个问题果然还是来了。她之前不愿意告诉李凝蓉，就是知道嫂子会询问这个问题，所以才一直不愿意说。
“我是从书上看到的。”
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借口。如果说是听别人说的，那也太容易露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她每天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李凝蓉基本上都知道，所以这个理由根本骗不了李凝蓉。
其实，她也可以说是做梦梦到的。但是，她不希望搞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而且她从来也不信，突然之间改变想法，只会引人怀疑，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书上看来的最合理。
首先，在一两百年前，那时候各种学派都非常兴盛，也出现了很多神奇的技法。比如墨家后学的东西，都是比较神奇的，用书籍记录下来，也是很合理的吧。其次，李凝蓉家世代都是武将，全家人都不爱读书，看到书籍都躲得远远的。所以，综合来看，这个容易比较容易糊弄过去，不容易露馅。
果然，李凝蓉听完之后，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继续追问，但是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个沼气池，到底有什么用呀？”
第十八章 报到
“它的用处可多了，首先可以燃烧，可以用来烧火做饭，其次，它还以为用来照明，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解决牲畜的粪便，保持周围环境的干净整洁。”周宛芸说道。
“真的吗？是不是做成以后，以后就不用捡柴火了？”李凝蓉突然兴奋，激动地问道，“这个地方的柴火真的太少了。”
周宛芸也只是照本宣科，并不确定是不是不用捡柴火，所以只能糊弄说：“大概吧，就是这个沼气池建造起来有点麻烦，还要去找其他材料，特别是通气需要的管道，很麻烦。”
“一时的麻烦没有关系，只要东西做出来好用就可以了。”李凝蓉换了一个坐姿，接着说，“还需要什么东西？好找吗？要不要我也出去寻找？”
“还需要石灰石，石膏，以及陶器碎片。”
“陶器碎片我知道，但是这不是没用的垃圾，为什么还要这个？还有，石灰石和石膏又是什么？”
“就是一种材料，看起来像石头，我会去找的，嫂子你就不用管了。”
“行，没问题。”
吃过晚饭后，洗漱完以后，一家人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李凝蓉就醒了，然后把其他人一个个叫醒，起床上路。虽然大家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但直到午后，太阳已经过了头顶的位置，才总算是赶到了都护府。
其实都护府只是官府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城市的名字。但是，这个城市本来也没有名字，为了方便，大家也就叫这座城市为都护府。
都护府不仅城市小，官府更小，几乎只有一个院子大小。
官府的大门紧闭着。周宛芸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大门打开。一个穿戴整齐的衙役站在门内，问：“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找都护府大人报到的。”周宛芸说。
衙役打量了她们一眼，恍然大悟：“哦，你们就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周尚书家人呀，进来吧，我带你们过去找大人。”
“谢谢。”
周宛芸一行人走了进去，跟着这名衙役，找到了正在雕刻石雕的都护府苏大人。
“禀大人，流犯来报到了。”衙役说道。
苏大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衙役离开后，苏大人终于正眼看她们了：“你们就是周毅的家人？”
周宛芸没有开口，而是让弟弟开口。
“回大人的话，是的。”周锦之回答道。
苏大人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宛芸被他的模样搞得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情绪，继续安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苏大人终于有反应了，从书堆里取出一个竹简，在上面写了点什么。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周锦之却没有离开，而是询问道：“大人，我们可以去看看我父亲吗？”
“可以，去吧，他现在应该在库房里。”
“谢大人。”
众人离开书房后，便去库房找父亲。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每个地方都一目了然。她们甚至都不用衙役带路，就看到了库房的位置。
周宛芸快步走过去，看到了正坐着休息的父亲。
在见到父亲之前，她害怕会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精神萎靡的父亲。不过，现在见到父亲后，她终于可以放心了。虽然父亲脚上带着限制行动的铁链，但是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挺好的。
“爹。”
库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穿着官差的服饰，很明显是官府的衙役之类。这个人见到她们后，立刻会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你家里人吧，你们聊吧，我去院子里逛一会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周宛芸走过去，喊了一声：“爹。”
“你们怎么样？”周毅问道。
“我们挺好的，爹你在这里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呀？”
“放心吧，我以前和孙宁有些交情，他也没有为难我，给我一个最轻松的活。”
“那他怎么还给栓铁链子？”
“胡说什么！这是朝廷的规定。”
说到这里，周宛芸突然想起来，自己制作简易水泥，需要大量的碎陶器。
如果要说哪里能找到碎陶器，估计也就只有城里了，但是她也大海捞针似的，漫无目的地寻找，于是便问父亲：“爹，你知道哪里有碎掉的陶器吗？”
周毅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打扫卫生的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不过，你找碎陶器干什么？这种东西也没有用。”
“爹，我找碎陶器有正经用途。”
周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再追问：“那我帮你问问其他人。”说完就站起来，往库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就停了下来，高声喊了一句：“赵兄。”
被唤作赵兄的，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并没有走远，主要是地方太小，也走不远。
赵玉书快步走回来，问：“怎么了？”
“赵兄，你能不能帮我去把打扫卫生的人叫过来，我有点事想请教他。”
“行，没问题，你稍微等一下。”
赵玉书转身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过来了。
“周兄，人找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宛芸决定还是自己来问，于是便开口问：“我想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碎掉的陶器？”
打扫卫生的男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说：“碎陶器都是单独处理的，这件事你要问打扫卫生的人。”
“那你知道是谁在打扫城里的卫生吗？”
“这，应该是老李头吧。”
“那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好像是住在城里的三十三号。”
“谢谢你。”
赵玉书带着人离开后，周毅突然又问：“小芸，你到底找这个东西干什么呀？你要是缺钱的话就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
“爹，你放心吧，这不是因为缺钱。”周宛芸没想到会造成这种误会，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周毅的表情告诉她，父亲并不相信她的解释。
第十九章 寻找
周宛芸意识到，如果不说清楚的话，父亲肯定会一直误会，于是便解释说：“我找碎陶器，是用来制作砖石的粘合剂。”
“碎陶器怎么可能制成粘合剂呀？”周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否定了。
周宛芸就知道父亲会这么问，所以在开口之前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当然不止这一件东西，还需要添加其他物品，然后按照特定的比例混合起来，才能够制成粘合剂。”
周毅听完之后，皱着眉头看着她，很明显不相信。
她以为父亲可能要说点什么，或者劝诫什么，可是父亲最后什么都没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场面十分安静。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从身上摸出来一纸聘书，递给父亲说：“爹，我想把聘书退还给苏家。”
当初父亲突然获罪，被判处流放之刑，全家人也被强迫陪同流放。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定罪判刑也太过迅速，以至于她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甚至来不及收拾家中的物品，就被官府要求出发，只来得及带走一些重要的，轻便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这封聘书。
“当初他们家没有落井下石，也算是不错了；但是现在我们家的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是不要连累人家了，”周毅接过聘书，“我会托人把聘书给苏家送回去的。”
全家人聊了一会儿。
李凝蓉突然说：“小芸，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晚上到不了住处了。”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周毅也催促道。
和父亲告别后，周宛芸还要去找那个收拾城里垃圾的人，然后还要去找碎陶器。这肯定需要不少的时间，但是嫂子好像挺着急回去的。
她想了一下，对李凝蓉说：“嫂子，我还要去找碎陶器，还要去买点东西；要不这样吧，你要是着急回去的话，就带着小安先回去吧。”她只是随便说说，表达一下态度而已。
事实上，她觉得大家一起回去更安全，可李凝蓉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行吧，那我和小安先回去了。”李凝蓉说道。
周宛芸有些意外，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依旧十分平静：“如果明天下午我还没回去的话，记得帮我把烧的砖取出来，”停顿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从小就开始习武，可不是一般女子。”李凝蓉浑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带着小安一起离开了。
周宛芸看了一眼嫂子的背影，转头对弟弟说：“锦之，我们也走吧。”
她记得官府的人说，那个收拾垃圾的老李头住在三十三号。她不知道三十三号在哪里，只能一个一个地查看门牌号。幸好这里的房子不多，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找到了三十三号。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房门从外面上了锁，看起来屋主应该不在家里。她寻思着，是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去其他地方逛一会儿再过来。
这时候，旁边的那户人家房门打开了，一个妇女走了出来，看到她俩有些意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找谁呀？”
“大姐，你知道这户人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周宛芸指了指上锁的门，笑着问道。
“他呀，应该是出去玩耍了，可能还要很久才回来。”
“那你知道他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吗？”
“大概率是去看角抵运动了吧。”
“那……”周宛芸想问在什么地方。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个人似乎就看出了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说：“你出去走一圈，一下子就能看到他们。”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周宛芸也没有继续追问了，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带着弟弟去找人。
角抵运动是一种两个人的搏击运动，大概就是比脚上和手上的力量。她以前见过，但次数不多。京城的娱乐活动太多了，人们都不太喜欢这种好似野蛮人的娱乐活动。
这种娱乐活动什么也不需要，随便找块空地，再找一个人，就可以进行了，非常方便。
不过，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似乎也只有这种娱乐活动最合适了。
周宛芸庆幸，这个城足够小，因此他们只走了几十步，就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把里面的场景严严实实地遮挡了。围观的人或发出惊呼，或欢呼雀跃，很热闹的样子。
“姐，应该就在这里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是一群人，其实仔细数一数，也就十几个人罢了。因此，他们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
周宛芸很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着这些人，她心里突然有点发怵，于是后退了一步，让弟弟周锦之站在前面。
“你们好，我想找住在三十三号房子的那个人，他在这里吗？”周锦之问道。
“老李头，找你的。”
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老头从人堆里走了出来，长的瘦瘦小小的，满脸都是皱纹。老李头走到他们面前，问：“你们是谁呀？找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负责处理城里的垃圾，所以想问一下，城里产生的碎陶器，你掩埋在什么地方？”周宛芸问。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老李头听了之后，却突然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戒备地看着他俩，没好气地问：“关你们什么事？”
周宛芸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只是本能地准备解释，却被周锦之往后拽了一下。
“老人家你别误会，我们家门口有个坑，所以想找点碎瓷器填平。”周锦之站到她前面，解释说。
周宛芸十分惊讶，忍不住转头看着弟弟，倒不是觉得不能说谎，只是想说：周锦之你好歹想个像样的理由啊，这借口也太烂了，这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可事实却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原来是这样啊，”老李头瞬间就放松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第二十章 老李头
在老李头的带领下，周宛芸和弟弟往城的北门走去。
这座城市非常小，但是也有两道城门，分别是北门和南门。之前她们进城时经过的那扇门，是南门，而现在她们要去的是北门。
从北门出来，她就看到了堆放在墙根下的碎瓷器。
“就是这里。”老李头指着那堆碎瓷器说道。
周宛芸终于明白了，之前询问碎陶器掩埋在什么地方时，这个老头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敢情是这个老头偷懒，没有按照规定处理碎陶器，所以被她这么一问，就不自觉地心虚了。
“麻烦你。”周宛芸说道。
可能老李头是急着回去看角抵运动，所以二话不说，就直接转身离开了。直到老李头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周锦之才开口说：“姐，现在怎么办？马上就搬回去吗？”
“我们先去买其他东西，这些碎陶器也不会有人要，就暂时堆放在这里，等离开的时候再来搬。”周宛芸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好。”
两人重新回到城里。
“姐，你还要买什么呀？”周锦之好奇地问。
“先去买点蔬菜种子，再去买辆牛车，或者马车，或者驴车；没有车太不方便了。”
“可是，我们没有钱了。”
“我有办法。”
可惜，他们在城里走了一圈，无论是卖牛车的，还是卖马车的，甚至是卖驴车的，全都没有看见。
当他俩第二次经过铁匠铺的时候，铁匠铺老板李大勇终于开口喊住了他们：“周姑娘，你们在找什么呢？我看你俩都转了两圈了。”
虽然只有一次交易的情分，但是大家好歹也算认识。周宛芸便停下脚步，走过去，解释说：“我想买辆牛车，或者马车，但是没看到。”
“这个呀，那你可能很难买到了。”李大勇略带遗憾地说道。
“为什么？”周宛芸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用车吗？那出门怎么办，搬运东西怎么办？用人去背吗？”
“当然不是。”李大勇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笑意，“这里除了像我们这样的流犯，还有戍边的士兵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要是做这个生意，早就饿死了。”
“原来是这样呀。”周宛芸也反应过来，自己想茬了。
李大勇又说：“而且，这里的本地人更喜欢骑骆驼，搬运东西也是用骆驼，很少有人骑马。”
周宛芸还是第一次听说骆驼这种动物，正准备询问骆驼是什么，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骆驼的样子，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动物。
她明白，这肯定是系统告诉她的。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西域的马特别好吗？为什么他们会不喜欢骑马呢？”周宛芸很不理解。
先帝在世的时候，为了得到西域的良马，想了各种办法，甚至不惜重金求购，怎么可能这边的人不骑马呢？
老板笑着解释说：“这里的地方太辽阔了，而且气候又干燥，常年不下雨，很多地方连草都没有。”
“这倒是。”这一点周宛芸也深有感触，忍不住点头赞同。
李大勇接着说：“骆驼虽然不能奔跑，但是它每一步都特别大，所以速度也不算慢；最主要的是，骆驼可以半个月不喝水，一个月不吃东西，无论去什么地方，都特别方便。”
李大勇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而且，它能驮特别重的东西，还能一整天不休息，你们要不要买？要买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这个老板积极的态度，差点让周宛芸怀疑他是不是和卖骆驼的人有什么交易，或者什么关系。
“我想想。”周宛芸连忙说道。
这个情况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所以她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行，考虑好了要买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带你们去。”
离开铁匠铺之后，周宛芸的脑子就在思考骆驼的事情，也没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另一条街。而弟弟周锦之一直跟在她身后，也没有说话。
“姐，你想好了吗？我们要不要买？”周锦之见她回过神来，立刻问道。
“买肯定是要买的，只不过我们要先去凑钱。”周宛芸快速地做了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周锦之皱着眉，有些担忧地问：“那钱怎么办？”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周宛芸说道。
关于钱的问题，从住所出发之前，她已经认真地想过了。更准确地说，几天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在这个没有人烟的荒凉之地，想要挣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地方。
原因也很简单，不是因为这里物产贫瘠，而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没有人，她们就算有无数的好东西都没有用，只能等待那些穿梭于两地的行商。
她带着弟弟来到城里唯一的酒楼，朱记酒楼。
这个酒楼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酒楼，有两层楼高。在中原，这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地方，就显得鹤立鸡群。
此时，酒楼里只有一个人，大约二十多岁，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周宛芸走进过，轻轻地敲了敲柜台。这个人被吵醒，还有点迷茫，睡眼惺忪的，但是一见到人，立刻露出笑容，十分热情地说：“两位想要吃点什么？菜单在墙上。”
“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周宛芸说。
此时，这个人已经完全清醒了，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宛芸：“不是来吃饭，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想跟你们老板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这个人问道，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感兴趣”四个字。
周宛芸也不在意，她相信老板听完之后，肯定会感兴趣的：“你是老板吗？我只跟你们老板说。”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难免有点尴尬，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有一样东西，想要卖给你。”
“什么东西？”老板问道。
“食谱。”周宛芸说。
老板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一只手摸着下巴，没有说话。周宛芸知道对方在思考，所以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老板就开口询问：“什么食谱？”
第二十一章 成交
周宛芸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而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菜谱，但是我可以先演示一遍给你看，等你品尝过这道菜以后，再看值不值得。”
“没问题，我现在带你去厨房。”
厨房在酒楼的后院，厨具和调料等物品一应俱全。走到厨房门口，周宛芸就对老板说：“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行。”老板应道，后退了几步，在院子里等候。
周宛芸走进厨房，关上房门，然后挨个确定了食材和调料，才开始烹饪菜肴。这道菜是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研究出来的一道菜品，也是她最满意的一道菜。但是，由于耗材颇多，制作工序复杂，她也很少做这道菜。
这一次为了挣钱，她才把这道菜拿出来。不过，她也没有舍不得，反而恰恰相反，如果这个人能买下她的菜谱，她还是挺高兴的。
不仅仅是钱的原因。
周宛芸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能同时做一件事，所以速度比较慢。虽然她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了，但是美食是急不来的，火候和时间都必须要恰到好处。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道菜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她将调制好的汤汁浇在码放整齐的菜肴上，独特的香味瞬间从鼎中蹿出来，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香味一直不停地往她的鼻子里钻，诱惑着她的味蕾，引诱着她去食用。
她打开厨房门，准备告诉老板菜已经做好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酒楼老板就一下子蹿到她面前，急切地问：“是不是做好了？可以品尝了吗？”
周宛芸的心已经放下来一半了：“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老板就一把拨开她，跑到盛放着食物的鼎前。
不过，老板并没有急着品尝食物，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赞叹道：“香！真的太香了！”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再慢慢地咀嚼。
周宛芸一直盯着老板，观察对方的每一个表情。
老板吃完第一片肉之后，没有说话，立刻又夹了一筷子食物塞进嘴里，同时伸出左手，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
此时，周宛芸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食物很有信心，但是一直以来只给自家人尝过，这还是第一个让外人品尝，所以难免有些担心。
老板以风卷残云之势，将食物全都吃完了：“不错，不错！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这道菜真的太棒了。”
“你愿不愿意买这张食谱？”周宛芸问到。
“这还用问吗？当然要买。”老板毫不犹豫地说道，态度十分坚定。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终于笑了，而且是开心地笑了。
一直以来，父亲都不喜欢她下厨，总说上不了台面。虽然没有禁止她下厨，但不止一次地为此而训斥她。只有弟弟支持她的这个爱好，还偷偷帮她搞来了一些少见的材料。
“那我们商量一下价钱吧，”老板说道，“这道菜的菜谱，你打算卖多少钱？”
周宛芸克制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尽量平静地说：“二十贯钱。”
“二十贯钱？”老板十分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她，反问了一句。
“是的。”周宛芸回答道。
老板立刻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不行，不行，这也太贵了，我只能出十贯钱。”
“二十贯钱。”
“十贯钱。”
“二十贯钱。”
“十五贯钱。”
“二十贯钱。”
老板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好吧，二十贯钱，我买这道菜的菜谱，你把方子告诉我。”
“成交！”
掌柜的取出文房四宝，说：“你说吧，我来写。”
周宛芸详细地复述了这道菜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又回答了老板的一些问题，然后拿着老板支付的二十贯钱，离开了朱记酒楼。
“姐，你太厉害了！竟然一文钱都没有少，”周锦之一离开酒楼，就激动地说，“我刚刚真的很担心他会说不买了。”
周宛芸现在的心情很好，就连一贯的干燥气候也不觉得讨厌了：“只要这道菜好，多少钱他都会买的。”
“为什么？”周锦之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我们的菜谱？这里人烟稀少，去酒楼吃饭的人更少，他什么时候才能赚回这二十贯钱呀？”
周宛芸忍住了卖关子的欲望，解释说：“他确实是赚不回来这十贯钱。”
“那他为什么还要买？”周锦之更疑惑了。
“他赚不回来，可不代表别人赚不回来。”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他的长相和白云间的朱老板非常相似。”周宛芸提醒道。
周锦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朱似昀那个杀了人的弟弟？”
“对。”
“可是，不是说朱似昀的弟弟被判了死刑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
“姐，我还有点不明白，朱似昀的弟弟很少在人前露面，你都没见过，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朱似昀的弟弟？”
“我不确定呀。”
“那……”
“他左手的手串，朱老板的手腕上也有串一模一样的，再加上长相这么相似，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走吧，现在有钱了，我们去买骆驼。”
周宛芸和弟弟回到铁匠铺。铁匠铺老板一见到他们，立刻就问道：“你们决定好要买骆驼吗？”
“是的，麻烦你了。”周宛芸说。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会儿，我关店门。”李大勇说道。
周宛芸突然意识到，自己耽误人家做生意，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连忙说：“要不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耽误你做生意。”
“不碍事的，”李大勇却毫不在意，干脆利落地关了店门，“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守一整天也不一定有人来买东西，而且那户人家不在城里。”
“走吧，我带你们去。”
李大勇带着他们从北门出城，然后就一直往前走。
大约半个时辰后，周宛芸眼前的景象总算是有了变化，不再是单调的草地，多了一群骆驼，以及一顶帐篷。
第二十二章 买骆驼
李大勇指着那群骆驼，说：“就是这里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周宛芸跟在李大勇身后，走到了那群骆驼的地方。然而，这里却只有骆驼，没有人。
李大勇绕着骆驼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咦，人呢？难道在帐篷里睡觉？”然后又转头对周宛芸说，“我们去帐篷看看吧。”
周宛芸抬脚准备走，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附近的一堆干草。她指着那堆草，说：“会不会在那堆草后面呀？”
“我过去看看。”李大勇说道，往那堆草走过去。
周宛芸也跟了过去，果然在那堆草后面看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年龄应该不是很大，但是皮肤却很黑，显得有些沧桑。而且，这个男人的长相和穿着都很奇特，一看就不是中原人，而是这里的本地人。
“小鲁。”李大勇走过去，大声喊道。
被唤作小鲁的年轻男人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小鲁看到李大勇，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李大哥，你怎么来了？”说话间，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却有些惊讶。这个小鲁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看起来都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域人，但是却说了一口标准的官话，没有一丁点异族人的口音。
“这位姑娘想买一头骆驼，我就带她过来找你了。”李大勇解释道。
小鲁转头看着周宛芸：“你想买骆驼呀，大骆驼还是小骆驼？”
周宛芸立刻就意识到：骆驼这种动物，和其他牲畜一样，小骆驼的价格肯定要比大骆驼便宜。既然这个人可以卖刚出生的小骆驼，那自然是买小骆驼更划算。可转念一想，她买骆驼是为了驮重物，根本没时间等骆驼慢慢长大。
她正准备开口回答，老板却突然插嘴说：“她要买成年的骆驼，用来拉货和耕地。”
“哦，买大骆驼呀。”小鲁嘴里叼着一根草，始终没有扔掉，但是口齿很清楚，“一头大骆驼十贯钱。”
这个价格完全超出了周宛芸的预料。她没想到，骆驼的价格竟然会这么昂贵，比普通的牲畜贵了许多。
不过，不管骆驼的价格有多贵，她都必须要买。在这样的地方，没个交通工具驮重物，真的太不方便了
她还没有开口，李大勇就又抢先开口了：“小鲁，大家都这么熟了，别扯这些虚的，说个真心想卖的价格。”
小鲁看了周宛芸一眼，想了一下，说：“行吧，看在李大哥的份上，我就八贯钱卖给你吧。”
“再便宜点吧，七贯钱，怎么样？”周宛芸试图讨价还价。
小鲁毫不让步，坚持说：“不行，八贯钱就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低了，我的骆驼养得很好的，比其他人的骆驼好多了，你绝对不会亏。”
周宛芸不死心，再次询问：“真的不能再便宜点吗？”
“不行，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一峰骆驼要好几年才能长大呢。”小鲁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虽然骆驼的价格有点出乎意料，但是周宛芸肯定是要买的，根本就不用考虑。她在想的是，要不要再买一头小骆驼回去。这里全是草地，太适合养牲畜了。而且，骆驼也有很多用处。
“小骆驼多少钱一只？”周宛芸忍不住问道。
“看在李大哥的份上，一贯钱一只，你要几只？”
周宛芸思考了一下，最后买了一峰成年的骆驼，还有一峰小骆驼。付了钱之后，她和弟弟带着刚买的骆驼又返回城里了。
现在的时间太晚了，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她们没必要赶夜路回家，更重要的是，她还要购买其他东西。
回到城里，夜幕已经降临了。
周宛芸和弟弟去了上次的那家客栈。没办法，城里只有那一家小客栈。
客栈的老板还记得她俩，一见面就笑着问：“姑娘和公子来住客栈啦，还是一个房间吗？”
“对。”周宛芸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种不必要的花销，能省一省就尽量省一省，反正周锦之还是个小孩儿。
说完后，她才发现弟弟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似乎有话要说，也没有在意，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锦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周宛芸被他的这个反应搞懵了，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到底怎么了？”
“姐，我们要两个房间吧。”周锦之又看了她一眼，小声地说道。
周宛芸着实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弟弟为什么提这个要求。虽然一间房确实不贵，但是现在家里条件不好，能省一点是一点，为什么要浪费一间房的钱呢？
周锦之也没解释，只是又喊了一声：“姐。”
“行，那就要两个房间。”周宛芸也没有坚持，改口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客栈老板拿出钥匙，往二楼走。
在客栈的房间里坐下来之后，周宛芸才突然反应过来，弟弟为什么要两间房，原来是长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真的是蠢透了，竟然没意识到弟弟已经不是那个晚上独自睡觉会哭的小孩儿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把身上的钱取出来，数了一下剩下的钱，然后小心地包起来。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姐。”周锦之喊道。
周宛芸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弟弟周锦之。她走回去，在凳子上坐下来。
周锦之在她对面坐下来，说：“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周锦之却犹豫了。这反而让她有些疑惑，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姐，我……”周锦之的话刚起了一个头，又突然终止了，“算了，没什么，我回去睡觉了。”说完就要离开。
周宛芸被搞得一头雾水，一把拉住弟弟，问：“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第二十三章 回家
周锦之重新坐回床沿上，看了周宛芸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姐，我都已经长大了，不要总当我还是小孩子。”
周宛芸哑然失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行吧，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退了客栈的房间，然后去木材行买拉货的车。走到木材行门口时，周宛芸才反应过来，用骆驼驮东西不用车子，于是便离开木材行，去粮食种子店。
她准备去买点应季的蔬菜种子，现在地里只有白菜这一种蔬菜，品种实在是太少了，到时候大家肯定会吃腻，所以还需要再种植一些其他品种的蔬菜。
这座城只有一间卖粮食种子的店铺，她上次买豆子的时候就去过一次。
可能是这里的人真的太少了，她刚走到店门口，老板就很热情地招呼道：“小姐和公子又来买粮食啦，这次准备买点什么？”
“我要买点蔬菜种子，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种植的。”周宛芸说。
“有的，现在比较适合种萝卜，还有葵菜，你要买多少种子？”老板问。
周宛芸各买了二两萝卜种子和葵菜种子，付了钱准备离开。走到店门口时，老板却突然叫住了她：“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周宛芸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询问老板。
“你要是喜欢种植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适合现在种的作物，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拿出来给你看。”老板说道，在货架上认真地寻找想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老板从货架上取出来两个小陶罐，放在柜台上，然后打开陶罐的盖子：“这是青豆和蚕豆，正适合现在种植。”
周宛芸从陶罐里抓了一把青豆和蚕豆，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这两种作物都不是我们中原的，蚕豆是本地的作物，距离中原比较近，你可能见过，但印象不深。”老板说。
“那这个青豆呢？”
“青豆是婆罗门的商人带过来的，但是据婆罗门的商人说，这也不是他们本地的作物，是从其他地方传过来的。”老板解释道。
周宛芸在思考，要不要购买这两种作物的种子。
老板极力地劝说她购买：“这种作物特别好，成熟后的干青豆可以吃，新鲜的豆荚和鲜嫩的茎稍也可以吃，而且特别好吃，我不会骗你的，你买一点回去试种吧，绝对不会后悔的。”
周宛芸并没有思考很久，就做出了决定，各买了两斤青豆和蚕豆，然后就离开了这家粮食种子店。
然后，他俩又去北门，捡那些碎陶器。
出门前，周宛芸就已经想好了，要在城里收集一些碎陶器回去，所以带了两个箩筐出来。她用箩筐装碎陶器，再把箩筐放在骆驼的背上，然后牵着骆驼回去。
骆驼虽然不能奔跑，但是腿长，所以速度也不算太慢。午后大约一个时辰，他俩就已经到达了居所。
“总算是到了。”周锦之说道。
周宛芸却发现，居所的大门紧闭。虽然大门是从里面关上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奇怪：嫂子为什么把门关着？现在是农历九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也不用睡午觉了。
那么，李凝蓉关着门在屋里干什么？
“咦，门怎么关着？”周锦之也觉得有些奇怪。
周宛芸快步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门，结果竟然推开了。
很明显，房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而且，她打开门后，屋里也没有动静，李凝蓉也没有出来查看。
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嫂子呢？”周锦之问道。
周宛芸也想问这个问题，只能猜测道：“可能是出去捡柴火了吧。”话音刚落，小安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姑姑。”小安迈着小短腿，朝着她跑了过来。
周锦之半道截下小孩儿，然后一把抱了起来，问：“小安，你娘呢？”
小安也不哭不闹，回答说：“娘说她出去捡柴火了，还让我告诉姑姑，她要傍晚才能回来，砖还没有取出来。”
周宛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也不说，跳过这件事，说：“我去看看砖烧好没有。”
她来到烧砖的地方，敲开外面的土层，一股热气瞬间扑面而来，也露出了里面的砖块。
砖块已经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应该是烧好了。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砖块，却被烫得缩回了手。
她只能耐心地等待砖块降温。
这时候，周锦之带着小安过来了：“姐，你看着这些砖干什么？是不是没烧好呀？”
“砖太烫了，我等它降温。”周宛芸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砖块的温度就稍微降低了一些，勉强可以用手去拿了。
周宛芸捡起一块砖，在地上轻轻地敲了敲，砖块并没有断裂。
“姐，你干嘛呢？”周锦之问。
“试一下硬度。”周宛芸回答。
随后，她又用不同的力度，反复敲了好多次，砖块都没有断裂，看来硬度还算可以，这才放心了。
这些砖是用来砌沼气池的，而沼气是一种可燃烧的气体，如果渗透到空气中，就会变得非常危险，所以要确保沼气池足够坚固，不会轻易漏气，材料也就非常重要。
“怎么样？”周锦之问。
“应该可以吧。”周宛芸也没有经验，只能猜测着说道。
此时，系统冒了出来，说：“虽然这批砖的质量只能算勉强合格。”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的心里一沉，以为要推翻重做。幸好，系统紧接着又说：“不过，在目前的条件下，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这批砖是可以用的。”
听到系统给出的结论，周宛芸总算是彻底放心了。她把烧好的砖拣出来，整齐地码放在空房间里，备用。
至于烧砖后留下的垃圾，那些碎土块就敲碎后倒在外面，而灰烬就倒入草木灰中，用作以后的肥料。
此时，时间不早不晚，出门干活就太晚了，留在家里休息又太早了。
她想到自己买的各种种子，于是拿着锄头去开垦荒地。
第二十四章 石膏矿
开垦荒地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直到太阳西斜，周宛芸和弟弟也只开垦了不到半亩地。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李凝蓉却还没有回来，她只能暂停开垦荒地，准备回去准备晚饭。
然而，她刚走到屋门口，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往这边行进，定睛一看，正是李凝蓉。
李凝蓉背着一个中号的背篓，背篓里装满了柴火，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
只不过，当她走到居所门口，看到周宛芸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小芸，你回来啦。”说着把背篓取下来，放在地上。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拴在门口的骆驼上，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消失：“这是什么动物？”
“这是骆驼，用来拉货的。”周宛芸解释道。
“多少钱呀？”李凝蓉又问。
周宛芸想也没想，就如实地回答：“八贯钱。”说完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八贯钱？”李凝蓉的声音陡然高了一截，表现出十分震惊的样子。
“对啊，”周宛芸立刻就意识到，嫂子应该是觉得太贵了，毕竟她刚刚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也觉得很贵。
她连忙解释说：“确实有点贵，但是这种动物比牛和马都好用，这边的人基本上都用骆驼。”
李凝蓉却不为所动，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容，大声地说：“你知道这些钱用来买粮食，要买多少粮食吗？”
“嫂子，我记得之前就告诉过你，要买一个拉货的工具。”周宛芸说。
“你之前说的是买牛，可不是这种叫骆驼的东西。”李凝蓉依旧很激动，转头看了一眼小骆驼，“而且，你买一只大的还不够，还买了一只小的，这么贵的东西，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对于事事和自己想法不同的嫂子，周宛芸的内心免不了升起一抹烦躁，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了：“当然是用来干活呀，难不成还是用来看吗？”
“你……”李凝蓉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脸上的怒容也消失不见了。
其实，刚刚那句话一说出口，周宛芸就后悔了。那句话的语气太冲了，极易引发争吵，不利于家庭的和谐。
更重要的，她突然意识到，根本没必要和嫂子计较。李凝蓉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不妨碍她，就没必要计较。
她的想法一变，内心的烦躁也就烟消云散了，心平气和地说：“嫂子，我刚刚不是生你的气，你别放在心上。”
紧接着，她又解释说：“骆驼的价格是稍微贵了一点，但是用处非常多，不仅可以用来驮东西，还可以拉磨，犁地，身上的毛还可以用来纺织。”
这些东西，自然是系统告诉她的。
她停顿了一下，忍不住补充了最后一点：“甚至，还可以用来吃肉。”
朝廷不允许吃牛肉，牛老了也不能杀死吃肉，但是没说不可以吃骆驼肉。而且，骆驼肉也很好吃。
“没事。”
李凝蓉转头看了眼堆放在屋门口的碎陶器，问：“对了，你捡回来的这些碎陶器，要怎么处理？”
“很简单，敲碎，然后磨成粉。”
“磨成粉？这些碎陶器真的能磨成粉吗？而且，就算真的能磨成粉，那要费多少时间呀？”李凝蓉瞪大眼睛看着她，惊讶地问道。
这个问题，周宛芸也不知道。只不过，系统给的方法是这么要求的，她也就只能照着做。
“慢慢来吧。”周宛芸说道。
第二天，周宛芸并没有出门，而是继续开垦耕地。他们三人花了整整一天，才开垦出了足够的土地，把刚买回来的那些种子全部种了下去。
把种子种下去后，她又继续出去寻找石灰石和石膏。依旧是周锦之陪她一起出去，而李凝蓉留在家里看着小安，顺便研磨碎陶器。
这段时间，他俩频繁外出寻找东西，对附近稍微近一些的地方，都已经比较了解了。远一点的地方则不是那么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觉得，石灰石和石膏，最有可能出现在居所的西面，或者西南方向。
从居所往西方走，行走了一段距离后，脚下的路就变成了石子，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变成了各种坚硬的石头，而且奇形怪状，甚至还有其他颜色。
走了许久，她终于看到了大山。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每一座山。她观察得特别仔细，确保不会遗漏任何的线索。但是，不管她观察得多仔细，都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
“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家。”周锦之提醒道。
“行，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开始往回走。
周宛芸刚走了几步路，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看起来有些不一样。那里的石头看起来有些奇怪，和普通的石头不一样。
“锦之，我们过去看看。”周宛芸有点期待，也顾不上了弟弟，就一路小跑着走过去了。
周锦之也立刻跟上。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石头处。走近之后，周宛芸能够更加仔细和清楚地观察这些奇怪的石头。
经过仔细的辨认，她确定这些奇怪的石头就是石膏矿。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询问系统：“系统，这些石头是石膏矿吗？”
“是的，恭喜你找到了石膏矿，希望你再接再厉，早点找到石灰石。”系统说。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周宛芸就放心了，对周锦之说：“锦之，就是这种石头，我们先挖一块，带回去吧。”
“行，幸好出来的时候带了工具，不然想挖都挖不了。”周锦之说道。
然而，他们即便是带了工具，想要开采石膏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东西太坚硬了，而且和普通石头，还有泥土混在一起，十分麻烦。
他俩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了一块石膏矿出来。
周宛芸看了眼天上的太阳：“锦之，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挖这个东西。”
“好。”
这一块石膏矿的体积也挺大的，重量也不算轻。不过，周锦之的力气大，背着这块石膏矿也不影响赶路。
回去的时候，他俩又路过了那条掩埋着人骨的干涸河道。
第二十五章 被掳
周宛芸忍不住看了眼干涸的河道。周锦之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调侃道：“姐，你不会还害怕吧？”
“怎么可能。”
“那你在看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帮忙把这些尸骨收敛一下，挖个坑埋了，毕竟入土为安，就这么散落在外面，也太惨了。”周宛芸说道。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尸骨是谁的，也不可能把尸骨带回他们家乡，但是挖个坑埋一下，让他们入土为安，还是没问题的。
周锦之并没有反对她的提议，说：“今天不行，今天的时间太晚了，我们改天有时间的话，再过来帮忙埋了吧。”
“行。”
回去的路程没什么意思，就是枯燥的赶路。一路上都十分荒凉，连颗草都没有，十分枯燥。不过，就算这里风景如画，对于她们赶路的人来说，也根本不会关心。
而且，她和周锦之虽然是姐弟，感情非常好，但是也没什么话可聊。因此，她两一起赶路，真的非常枯燥无聊。
紧赶慢赶，她们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了家。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自家的居所，在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十分明显。而且，离得很远，她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门口，不停地眺望远方。
很明显，那是担心的李凝蓉。
周宛芸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快步赶回了家。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们赶不回来。”李凝蓉见到她们，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周宛芸说：“我们发现了石膏矿，挖了一块回来，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李凝蓉就很激动地说：“真的找到了？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就在小锦的背篓里。”周宛芸说。
李凝蓉满脸兴奋，快步走过去。此时，周锦之正好要把背篓放下来，背篓的肩带还在身上。李凝蓉帮忙把背篓取下来，但是或许是因为太激动，没掌握好分寸，差点把周锦之摔倒了。
“对不起，小锦，你没事吧？”李凝蓉连忙问道。
“我没事。”
李凝蓉把背篓放在地上，取出来里面的石膏矿。这块石膏矿的体积不算小，重量也不算轻。但是李凝蓉却很轻松地就把东西拿了起来，甚至还举在头顶。
“咦，没想到这种石头竟然是透明的，还有点好看。”李凝蓉说道。
周宛芸有些惊讶，她都没看出来这块石头那里好看，嫂子竟然觉得好看。她顿了一下，忍不住说：“如果嫂子喜欢这种漂亮的石头，以后我和锦之出门的时候，会帮忙留意的。”
“我听别人说过，西域盛产各种宝石，价格也特别便宜，如果仔细一点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宝石。”周锦之说。
“我就是随便说说，如果看到了帮我捡回来就可以了，不用特意去找。”李凝蓉连忙说道。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安突然开口说：“娘，我饿了。”
“我现在就去做饭。”李凝蓉说道，转身就去了厨房。
接下来几天时间，周宛芸又继续去寻找石灰石，整个过程枯燥且无趣，并且十分劳累。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她终于找到了石灰石。
接下来，就是把石灰石开采出来，然后运回去。这些事基本上都是她和弟弟一起去做，嫂子因为要看着侄子，基本上都是留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这一天，周宛芸和弟弟正在开采石灰石。
“姐，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周锦之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表情严肃地说道。
周宛芸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地倾听。果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马蹄声非常急促，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很显然正在快速地靠近。
周宛芸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环顾四周，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这里连棵树都没有，怎么藏呀？
此时，马蹄声已经很近了，十几个很明显是异族士兵打扮的人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周宛芸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周锦之拉着她就开始往回跑。然而，双脚怎么跑的过骑马的，自然很快就被追上了。
这些士兵将她们团团围了起来，然后绕着她们转圈，然后开始叽里咕噜地聊天。虽然她听不懂这些士兵的语言，但是她看得懂这些人脸上的表情。
一开始见到她们的时候，这些士兵是激动和兴奋的，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猥琐。
周宛芸被士兵围在中间，心里十分着急，但是却无能为力。然后，她就被这些士兵带走了，但是在看到周锦之时，犹豫了很久，还商量了一阵子，甚至还在周锦之身上摸了一把，最后把周锦之扔下了。
周宛芸被扔在马背上，经过很长时间的颠簸后，到达了一个由很多帐篷构成的聚集地。
很多人从帐篷里迎了出来，看到她之后都表现得十分兴奋，热切地聊着天。但是，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心里十分着急，以及害怕。
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士兵把她扔进了一个帐篷里，一脸淫邪，在她脸上摸来摸去，一边摸还一边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听不懂，但是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她忍不住往后退，但是帐篷就只有这么大，她又能退到哪里去呢？最后已经退到了角落里，无法再退了。
她心想：完了。
然而，这个士兵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此时，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心里升起了逃跑的想法。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被理智按了下去。
此时还是大白天，而且还是在人家的聚集地，也没有逃跑工具，根本不可能成功逃脱。她只要一站出去，就会被其他人发现，然后被逮回来，所以她必须耐心地等待机会，保证一次成功。
这时候，一个妇人端着一碗膻味十足的东西走了进来，递给她，说：“姑娘，喝点东西吧。”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这里面没放什么东西。”
“你会说大梁话？”周宛芸非常惊讶。
第二十六章 铁制品
“我以前也是大梁人。”妇人低着头，避开了周宛芸的视线。
周宛芸猜测，这个妇人可能也是被掳来的，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她只是好奇，这个妇人为什么来给自己送吃的：“所以，你是来帮忙劝我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妇人摆了摆手，着急地否认了。
周宛芸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连忙说：“不是就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激动。”
妇人又把那碗膻味十足的东西递了过来，说：“我不是来帮他们劝你的，只是给你送点羊奶过来，虽然闻起来味道不好，但是对身体很好，你多少喝点吧，不然饿着肚子也做不了什么。”
“你放在这里吧，我暂时还不太渴。”周宛芸说。
她也明白，妇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这个羊奶的腥味实在是太重了，没办法入口。
妇人把羊奶放在旁边，却没有离开。周宛芸不习惯这种和陌生人相顾两无言的状态，于是便没话找话：“你知道这里离都护府有多远吗？”
“这里离都护府很远的，你是不可能自己走回去的。”妇人说道。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帐篷又被掀开了，另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随后，这两人交流了两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先进来的那个妇人就离开了。
场面十分让人难受。
这个妇人是个纯粹的外族人，完全无法交流。
周宛芸实在是无聊，只能打量着帐篷里的东西，每一件都仔仔细细地盯着看。
这顶帐篷里的东西非常匮乏，一看就是那种一个人住的地方。不过，她在这里面看到了很多铁制品，倒是非常让她意外。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也有铁制品，但是价格相对比较昂贵，所以一般人家里的铁制品都很少。
掳她回来的这些士兵一看就是普通士兵，从帐篷里的陈设来看，也就是个普通人，但是铁制品却特别多。只不过，铁制品虽然多，但是工艺却非常粗糙。
她有点心疼：这么糟糕的工艺，实在是太浪费材料。
不过，从这些粗糙的铁制品来看，这个地方的铁应该很多，所以才能容许像这样浪费。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虽然这些宝石都很小，不如那些大块的宝石值钱，但也不是没人要的廉价物品，在京城的价格也比较昂贵，但是在这里却被串成一串，随意地扔在帐篷里。
此时，系统突然冒了出来：“你触发新的辅助任务，寻找铁矿石，任务奖励，距离居所最近的煤矿位置。”
周宛芸的心情很糟糕，完全没心思理会系统的任务。
时间流逝，夜幕渐渐地笼罩着整片天空。
周宛芸的心情也越来越糟糕，她知道夜晚意味着什么。很多白天不会发生的事情，都会在夜晚发生。
在忐忑不安中，那个梁国妇人又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肉，饼子，还有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饮品。
梁国妇人把食物放在她旁边的小桌子上，温言细语地劝说道：“姑娘，吃点东西吧，你放心吧，这些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掰了一点饼子吃掉了。
周宛芸知道，这些食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那些人把她掳回来，也不是为了杀她，所以肯定不会下毒杀她。
但是，她还是担心食物有问题，比如吃完会昏迷不醒。
梁国妇人吃完后，一直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问题。周宛芸这才放心了，也开始吃东西。她不是矫情的人，所以不会饿着自己，否则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她发现，这些匈奴人的食物，和中原完全不一样，虽然卖相很糟糕，但是味道还不错。
梁国妇人见她开始东西，就起身离开了，但是没有其他人过来。此时，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意识到，这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她立刻放下食物，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然后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查看外面的情形。
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了，但是还有月亮和星星，并不是漆黑一片，所以很多人都在帐篷外聊天。她看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没有逃跑的机会，便重新回到帐篷里，继续吃东西。
时间越来越晚，周宛芸的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此时，帘子突然被掀开，那个匈奴士兵又回来了。这一次，士兵脱掉了外面那层薄薄的盔甲，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
因为帐篷里比较昏暗，所以看不清士兵的容貌。但或许正是因为看不清，所以士兵给人的压迫感也降低了很多。
周宛芸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脑子也瞬间变得清明，不再是乱糟糟地，没有任何思绪。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先拖住这个士兵，不要让他动自己。但是，因为语言不通，所以这一点非常困难。
士兵已经来到她面前了，白天的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淡了很多。周宛芸这才注意到，这个士兵的发梢还有水珠，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这名士兵完全没有试图交流的打算，二话不说，直接就扑了过来。周宛芸忙不迭地往旁边闪躲，躲过了这一扑。士兵也没有生气，就好像猫逗老鼠一样，又好像是在玩乐一样，兴致勃勃地朝她扑了过来。
周宛芸只能不停地躲。在漫长地一扑一躲地过程中，士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态度也开始认真起来，没有了那种调戏的轻浮态度。
周宛芸明白，这个帐篷里的空间太狭窄了，一旦士兵认真起来，自己就很容易被抓住，所以要赶紧跑出去。
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总算是离开了帐篷。
一离开帐篷，她什么也不管，疯狂地朝外面跑。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她也不管是什么方向，只要看见哪个方向没有人，就往那个方向跑。
她的体力还是太差了，很快就没力气继续跑了，而士兵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一眨眼的工夫，那个士兵就追上了她。
完了！
就在这时候，部落里突然响起来了喧闹声，所有人都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拿着武器往同一个方向跑。
场面非常混乱。
第二十七章 救
这个匈奴士兵也停止了动作，转头看了一眼，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果断地抛下她，转身跑了。
她松了口气，准备赶紧离开这里。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把她往旁边用力一拉。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发现这只手的主人穿着熟悉的铠甲，是梁国的士兵。
“走！”
梁国的士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跑。
士兵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力气极大，周宛芸有种自己的胳膊快碎了的感觉，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忍着疼痛，踉踉跄跄地跟着士兵往外跑。
帐篷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是，现在夜色深重，她也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士兵带着她跑到聚集地之外，那里有几个骑着马的大梁士兵在等待。见到他们之后，其中一名士兵吹了一声口哨，似乎是某种暗号。口哨声十分响亮，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
士兵把她扔到马背上，没有停顿，立刻就离开了。
周宛芸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直到天光大亮，太阳都已经爬到半空中了，她才看到了熟悉的地方，自家的居所。
“是这里吧？”士兵李永望问道。
“就是这里，谢谢你们救我回来。”周宛芸说道。
李永望把她从马背上放下来。
周宛芸之前坐在马背上，背对着这些士兵，所以她一直没看清楚这些士兵的模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都护府的士兵。毕竟，只有她家人知道她被掳了，去都护府报告，然后都护府派兵去救她。但是，现在看清楚这些士兵的模样后，她才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都护府的士兵。
这些士兵全身都穿着铠甲，武器也都是精良的铁器，而且身体健壮，精神状态良好，根本就不可能是都护府的士兵，而是戍边的士兵。
是谁救的她呢？
“那我们就告辞了。”李永望说道，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周宛芸连忙喊道。
这些人为了送她回来，赶了一晚上的路，肯定也是又累又渴又饿了。她多余的谢礼是没有的，但是让这些人喝口水歇一歇，还是能做到的：“你们赶了一晚上的路，肯定很累了，都进来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其他士兵都看着李永望。
李永望想了一下，翻身从马上下来，说：“那就多谢小姐了。”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从马背上下来。
住所的房门虚掩着。
周宛芸推开房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就连小安都不在。她有些疑惑，就算弟弟去都护府报官，嫂子和小安也应该在家里呀。还是说，嫂子带着小安出去了？
她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对李永望几人说：“进屋坐吧。”
“谢谢。”李永望先道了谢，然后才进屋。
“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是你们救了我。”周宛芸说道，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你们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打水，你们洗一下手。”
她拿着木盆来到井边，准备打水。
“姐，你回来啦！”
是周锦之兴奋的声音。
周宛芸抬头一看，弟弟从远处快速地跑回来，跑到她面前才停下，然后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看她，关切地询问：“姐，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有人救了我。”周宛芸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锦之松了口气，连声说道。
周宛芸可没忘记屋里的大兵，于是连忙打好水，递给周锦之，说：“你把这盆水端进去，让他们洗洗手，我去厨房烧点水给他们喝。”
“好。”
烧一壶水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她很快便烧好了一壶水，然后拎着茶壶去正厅，让那几名士兵喝点热水。此时已经快十月了，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喝点热水会让人觉得更舒服。
她拎着开水来到正厅，正厅里却没有人。
此时，屋外传来了李永望的声音：“这是你们自己烧的砖？”
“准确的说，是我姐烧的砖，我们只是帮忙把土背回来。”周锦之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我姐可厉害了，不仅懂得如何烧砖，还会制作砖石的粘合剂，比米浆的效果还好。”
周宛芸立刻放下手里的茶壶，走出屋子，转头看了看左右。周锦之和那几名士兵都站在那几堆制作水泥的材料面前，好奇地观看。
她不希望这些士兵继续研究这些材料，所以赶紧走过去，说：“几位军爷，茶水烧好了，你们进屋喝点茶水吧。”
然而，李永望对这些水泥材料的兴趣更大，问：“周小姐，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几堆材料，“真的能制成比米浆效果还好的粘合剂吗？”
周宛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必须给出一个答案。可是，她也没试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效果更好，但还是选择相信系统，十分肯定地说：“当然。”
“那能省下不少粮食呀。”士兵甲感叹道。
“是啊。”士兵乙也赞同。
士兵甲突然问：“周小姐，这种粘合剂的具体制作方法，你能告诉我们吗？”
周宛芸有些为难，按理说，这几个士兵刚刚救了她，她不应该拒绝他们的要求。但是，她确实不愿意随随便便告诉其他人，所以罕见地沉默了，没有说话。
突然，李永望重重地拍了士兵甲一巴掌，训斥道：“别胡说八道。”然后又转头对周宛芸说，“周小姐别放在心里，他就是随口一说。”
周宛芸松了口气：“我没有放在心上。”说完后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一个方法，还没试过是不是真的，并非不愿意告诉你们。”
她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这几名士兵休息了好一会儿，让马儿休息好了以后，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那些士兵离开后，周宛芸便有些生气地敲了敲周锦之的额头。
“姐，你敲我干什么？”周锦之问道。
“还问我为什么？你先前跟他们胡说什么呢？”周宛芸问道。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让弟弟以后不要随便透露自己家的信息给别人。
“他们不是救你的人吗？”周锦之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二十八章 复命
“这是两回事，他们确实救了我，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可以信任的。”周宛芸解释道。
“好吧，我知道了。”
此时，李凝蓉带着小安回来了。李凝蓉见到周宛芸，也很高兴：“小芸你没事就好，真的是吓死我了。”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周宛芸说。
“没事就好，昨天你出事后，锦之一定要连夜去都护府报官，我就只能去附近找找，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李凝蓉说道。
“我没事，让嫂子你担心了，”周宛芸说，然后转移话题，“衣服太脏了，我先去换件衣服。”
她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多，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了，于是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感觉舒服了。不过，昨天一整晚都在赶路，没有睡觉，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想睡觉。
此时，一阵困意涌上来，她伸手遮住嘴，打了一个哈欠。
“小芸，你困的话，就去睡一觉吧。”李凝蓉说。
“那我去睡一会儿，一会儿再起来干活。”
“你去睡吧，家里的话我和锦之会弄的，你放心吧。”李凝蓉说。
周宛芸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醒来后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走出房间，看见嫂子和弟弟正在研磨碎陶器，就走过去一起干活。
碎陶器的硬度很高，研磨成粉末还是比较困难的。他们先把碎陶器硾成小颗粒，再慢慢研磨成粉末，过程非常缓慢和艰难。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碎陶器磨成粉末。
周宛芸一边干活，一边思考昨天的事情。
救她的那些士兵不是都护府的人，而是戍边的士兵。可是，那些士兵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救她，肯定是得到了来自上头的命令。
据她所知，现在戍边的将领是王爷，副将是钱方。那么，问题来了，救她这件事，是王爷授意的，还是钱方授意的？
据说，钱方曾是前任大将军姚景手下最得力的副将，年纪轻轻就跟着姚景打胜了多场重大战役。大家都觉得，姚景死后，肯定是钱方升任大将军。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另一位资历更深的副将升任了大将军。这位副将能力很差，屡战屡败，罕有胜绩。好不容易熬死了这位将军，大家又以为，论能力论资历，这次总该是钱方了。
结果，圣上空降了安乐王。
“昨天你被那些人抓走之后，锦之立刻就去都护府报告大人，本来以为还要几天才能把你救回来，没想到会这么快。”李凝蓉突然说道。
周宛芸忍不住说：“不是都护府的兵。”
“不是？”李凝蓉的动作一下子就暂停了，抬起头来看着她，有些不解和惊讶，“这怎么可能？”
周宛芸连忙解释说：“救我回来的是戍边的士兵，我觉得应该不是都护府的人。”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应该好好谢谢人家的。”
“他们是戍边的将领，保护老百姓是他们的职责，有什么可谢的。”李凝蓉不以为意，继续研磨碎陶器。
周宛芸没有接话。
按道理说，确实是这个道理，可现实并非如此。比如在部落里的那个大梁女性，从对方熟练的匈奴话就可以看出，那个女人被掳走至少有好几年了，甚至已经十几二十年了，但是却没有人救她回去。
在她没看到的其他部落，不知道有多少被掳走的女人。
从昨天的那个大梁女人身上，她看到了对方的认命。或许一开始，那个女人还希冀着有人救她回去，可是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那个女人终究还是失望了，只能认命地在那里生活下去。
她也能猜到，不管下令救她的人是钱方还是王爷，之所以会特意来救她，大概率还是因为她父亲。虽然她父亲现在获罪了，但是好歹也任职过礼部尚书，和那些人也有些交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特意来救她，她特别感激，只是遗憾不能当面说声谢谢。
突然，她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那盆奇怪的柴火，便随口说：“我昨天在那些匈奴人的部落里，见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明明是石头，却能够燃烧，而且温度还挺高的。”
“这么神奇？不可能吧。”李凝蓉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可惜没来得及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里有这种东西。”周宛芸想起来还是有些可惜。
她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那种石头是什么呀？”
“那是以后的任务，目前还没有开启该任务，只有完成了前面的任务，才能开启该任务，所以请赶紧完成现在的任务吧。”系统说道。
看来，系统暂时是不会告诉她答案的了。
周宛芸看着正在被一点点研磨成粉末的碎陶器，感觉任重而道远。她现在连第一个任务都还没完成呢，更不要说其他的任务了。
她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致志地研磨原材料。
此时，系统突然又开口说：“提醒你一下，你还有辅助任务没有完成，别错过了时机。”
周宛芸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制作肥料的辅助任务。这个任务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搜集制作肥料的原材料需要花费点时间。
她知道，系统说的很对，这个任务必须赶紧完成，否则就要错过时机了。现在已经快十月了，冬季马上就要来了，野草都已经大面积地枯黄了，树叶也快掉光了。而制作这种简易的肥料，需要树叶和野草。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她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焦急，继续研磨碎陶器。毕竟，这件事情还是挺不轻松的，她不能总是不做这件事情，很容易让嫂子误会。
但是，她越想越着急，还是觉得不能搁置。这个制作沼气池的任务，一时半会儿还完不成，还需要很长时间。她不能等到沼气池完成后，再去制作肥料。
“小芸，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好像有点着急。”李凝蓉突然说道。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必须赶紧完成。”
“很着急吗？”
“确实不能继续搁置下去了，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就很难完成了。”
“你着急的话，那你就去吧，这里我和锦之来做就可以了。”
周宛芸摇了摇头，说：“嫂子，还是你去吧，就是割点草，捡些树叶;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家里，都没怎么出去过，你也趁机出去转转吧。”
“行，没问题。”
此时，士兵到了军营后，李永望便和其他人分开，直接去了最豪华的那个营帐。
第二十九章 制作
“王爷。”李永望站在营帐门口，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进来吧。”营帐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李永望掀开营帐走进去，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开口说：“王爷，我们已经把周小姐安全地送回去了。”
“有受伤吗？”王爷头也没抬，继续看手里的竹简，似乎只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我们去得及时，周小姐并没有受欺负。”李永望回答说道。
“行，我知道了，下去吧。”王爷依旧看着手里的竹简，头也没抬。
李永望却没有离开。
王爷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李永望，问：“还有什么事吗？”
“王爷，我们在周小姐的住所，听说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说说看。”
“周小姐似乎能制作一种可以替代米浆，用来粘合砖石的东西。”
王爷放下了手里的竹简。
李永望接着说：“主要是，这种粘合剂只是用了一些奇怪的石头粉末调和而成，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碎陶器。”
“你确定没有看错？”
“属下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是周小姐说这种粘合剂不知道是否会成功，”李永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是属下觉得，周小姐只是不愿意让属下等人知道，故意这么说的。”
王爷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沉默不语。李永望一直安静地等待着，没有离开。
过了片刻，王爷突然抬起头来，问：“对了，搞清楚周宛芸是在哪里被掳走的吗？”
“问清楚了，在小红河一带。”
“那里寸草不生，她去那里做什么？”
“据说，那些匈奴士兵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挖石头，属下猜测，应该就是用来制作粘合剂的石头。”
王爷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吩咐道：“你找个人去盯着吧，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比米浆还好的粘合剂。”
“是，属下领命。”
此时，一个身穿铠甲，膀大腰圆，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声地嚷嚷：“王爷，我听说你昨天私自用兵了？”
“你出去吧。”王爷对士李永望说道，然后又对男人说，“钱副将，请坐。”
而此时的周宛芸，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磨碎陶器。
第二天早上，李凝蓉带着小安一起去寻找制作简易肥料的材料，而周宛芸和弟弟继续去挖石灰石和石膏。之前他们就找到了石灰石和石膏，但是只来得及挖回来一点点，还需要继续挖。
这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
到了傍晚，周宛芸和弟弟带着石膏矿回来了。而嫂子早就已经收集了很多野草和落叶，足够她制作肥料了。
制作简易肥料比较简单，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她没有耽搁，打算在天黑前，把这件事完成了。
她先挖一个坑，然后铺一层杂草和落叶，再铺一层泥土，再铺一层杂草和落叶，如此循环往复，最后把坑封好。
她和弟弟两个人一起行动，成功地在天黑前，完成了这件事情。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几个月，就可以了。
但是挖石灰石和石膏，却并不容易。她们花了大约半个月，才挖到了足够多的石灰石和石膏。
接下来就是研磨这几种材料了。
在研磨材料之前，还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她去完成，那就是管道。
按理说，管道应该用塑料管道，埋在地下也不容易坏。可是，这个东西短时间是没有希望做出来的，所以只能用其他东西替代。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竹子。毕竟竹子是中空的，而且也容易获得，重点是便宜。可仔细一想，竹子确实便宜，但是太容易破损了，不切实际。
随后，她就想到了用青铜铸成管道。这件事并不困难，但是却有一个问题：那些制作青铜器的人，愿不愿意做？
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去试试看。
两天后，又到了去报道的时间。他们先去官府报道，紧接着去看了父亲，然后才去寻找制作青铜器的工匠。
周宛芸在城里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制作青铜器的店铺，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她来到李大勇的铁匠铺。
“周小姐和周公子来啦，这次你们打算买点什么？”李大勇热情地问。
“我不买东西。”周宛芸说道。
李大勇依旧笑容不减，只是表情有些疑惑，问：“你们有什么事问我吗？”
“确实，”周宛芸有些不好意思，不买人家的东西，却经常来麻烦人家，“我想找制作青铜器的师傅，但是在城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用青铜器干什么？用铁器多好啊，比青铜器更坚硬。”
“铁器太贵了，”周宛芸如实地说，“你知道哪里有制作青铜器的工匠吗？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李大勇突然哈哈一笑。
周宛芸有些疑惑，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我就是啊。”李大勇说。
“你不是做铁器的吗？”周宛芸迷惑了，直截了当地问。
李大勇回答：“在做铁器之前，我就是做青铜器的，现在也做青铜器。”
“那你的店里怎么都没看到青铜器呀？”周宛芸依旧有些不明白。
“大家都知道啊，而且铁器摆在外面，更容易吸引到顾客啊。”李大勇说。
周宛芸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大勇接着又问：“对了，你要买青铜器吗？”
“我想做一段管子。”周宛芸说。
李大勇的脸上出现了迷惑的表情：“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呀？用来喝水？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呀。”
对于这个猜测，周宛芸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说：“当然不是用来喝水，我有其他用处，你能不能做？”
“能倒是能，但是……”李大勇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周宛芸立刻就问：“但是什么？”
“我为了你专门做一套模具，那收费肯定就要比一般青铜器更高，而且很不划算。”李大勇解释道。
第三十章 开动了
周宛芸听完后，并没有改变主意。这件事她早就已经想好，又岂会轻易改变主意：“我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做这种东西，所以也不算一次性的买卖。”
“行吧，我可以稍微便宜点，”李大勇无奈地说，“你要的这种管子，多粗，多长，具体什么样子？”
“管道的粗细是一寸左右，总长度要十三尺以上。”周宛芸说道。
李大勇听完后，却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太长了，我做不出来的，不仅仅是我，就算是整个大梁的工匠，都没人愿意做。”
这个问题，周宛芸也想过了。
她回答说：“你可以做成一段一段的，每段三尺长，再做一个用来连接管道的小东西，也不是很难的。”
“这……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连接两根管道呀。”李大勇说。
“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周宛芸说，“就是一小截稍微大一点的管子，刚好能够把要连接的管道塞进去，不多不少，就可以了。”
李大勇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工匠，一听就明白了：“我明白了，确实不难，你的这个活，我接了。”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终于放心了：“这种管子不用太厚，可以薄一点。”
“行，我明白了。”
周宛芸付了一点定金，约好十五天后来取东西，然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之后的日子，他们都一直在家里研磨原材料。十五天后，他们又去了报道了一次，顺便取回了青铜管道。
不得不说，李大勇的手艺确实不错，做出来的东西非常好。
除此之外的时间，周宛芸和嫂子，还有弟弟，一直在家里研磨原材料，磨完了碎陶器又磨石灰石和石膏。
石灰石的硬度很低，很容易研磨成粉，但是石膏就不太容易了。石膏的硬度比较高，所以磨成粉就比较困难。
但是，不管多么困难，他们还是研磨出了合适重量的石膏粉。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容易了。
周宛芸从凳子上站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叹道：“总算是完事了！”
“希望沼气池制作出来后，对得起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付出。”李凝蓉紧接着说道。
“肯定值得。”周宛芸保证，“我去看一下，在哪个地方挖沼气池。”
长时间的静坐，让她感觉身体都快僵住了，所以迫切地需要活动活动。她在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活动身体，顺便寻找挖沼气池的位置。
最后，她将位置定在了厕所和牲畜棚的附近。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还是因为系统给的知识，就是这么建议的。
“姐，这里这么脏，你确定要在这里挖沼气池？”周锦之走过来问道。
“对，就在这里，”周宛芸用脚点了点脚下的土地，“挖一个三尺长，六尺宽，十二尺高的坑。”
“现在吗？那我去拿铲子。”周锦之说完便转身准备去拿工具。
周宛芸连忙拦住他：“不着急，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只是先告诉你一下而已，我还要先把粘合剂调配出来。”
她回到屋里，将几种材料取出来，按照固定的比例调配好。
她并没有全部调配出来，只调配了一部分而已，不够用就再调配，反正这一步操作也很容易。
剩余的其他材料，她都分门别类地用陶罐装好，然后储存在仓库里。
“小芸，你快来看。”李凝蓉突然在外面大声喊道。
周宛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跑出去，看到李凝蓉站在庄稼地里，心里咯噔一下。
可别是庄稼出了问题。
“嫂子，出什么事了”
李凝蓉满脸欣喜，指着地里的庄稼，喜笑颜开：“小芸，你看地里的庄稼。”
周宛芸定睛一看，地里的豆苗绿油油的，长势都非常好，让人心生愉悦。
“太好了，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周宛芸感叹道。
因为这里的气候比较干燥，为了保证种子的生长，她们必须经常浇水，但是又不能一次性浇太多，否则容易把苗淹死。
上一次浇水的时候，很多豆苗的状态并不好，周宛芸一直都提心吊胆地，就怕那些苗会死掉。她现在才体会到了庄稼人的不容易，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并非努力就有好收成。
“可不是嘛。”
“我去看看蔬菜。”
她们在旁边开垦了一小块土地，用来种蔬菜。现在因为是秋季，所以只种了白菜、萝卜，还有葵菜，浇水的时候也会顺带浇一遍。
周宛芸走过去，见到了同样长势喜人的蔬菜。
“太好了。”
“再过一阵子，白菜就可以吃了吧？”
“应该可以吧，不过我们还是等它长大一点吧。”
“走吧，回去了，这外面天冷了。”
“现在才十月，就已经这么冷，到了腊月，可怎么办呀。”
“到时候再说吧。”
“还是要干活，动起来还暖和一点。”
休息了一会儿，周宛芸见时间还早，于是便拿着铲子去挖沼气池。到了之前选定的位置，才发现周锦之已经在挖了。
李凝蓉也拿着铲子走了过来。三个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坑。
“小芸，接下来要怎么做？”
“再用粘合剂和泥沙，在坑的内壁糊上一层，再用砖在上面砌一个盖子，确保不会漏气，挺简单的。”周宛芸说。
“听起来也不难，而且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赶紧把这个东西弄好吧。”李凝蓉说道。
周宛芸没有反对。
大家立刻开始动手，把所有的材料都搬了过来。不过，面对着这些材料，李凝蓉和周锦之都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我来吧。”周宛芸说道。
虽然她也没亲手做过，但是好歹知道应该怎么做。她按照系统的方法，把泥沙和粘合剂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好，然后倒上一定比例的水，混合成粘合剂。
接下来就是把沼气池的内壁糊上一层厚厚的粘合剂，确保池壁不会漏气。
虽然大家都是新手，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这件事确实简单，沼气池的面积也不大，所以很快就糊好了。
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粘合剂糊上去之后，要等上两天，等粘合剂干透了，才能进行后面的步骤。
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