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谈吧
“这怎么可能。”周宛芸说。
她只是想要试试看，刘三平的天赋，到底有多强。如果很厉害的话，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她来到刘三平的家，敲开了刘三平家的门。刘三平看到她，有点惊讶，紧接着就嘚瑟起来：“郡主，你是不是来雇我做工的呀？”
“不是。”周宛芸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你来干什么？”刘三平垮下脸，满脸都写着“不欢迎你”。
周宛芸没有理会他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但是，我有另一件事找你，你如果能成功完成，我会付给你两百个小钱。”
“两百个小钱？你这是打发乞丐吗？”刘三平傲慢地说。
周宛芸又说：“这件事很简单，可能两刻钟就完成了，也可能更快，看你自己的能力如何。”
听到这句话，刘三平明显心动了：“真的？”
“自然是真的。”
刘三平已经心动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句，“我可不是为了钱。”
周宛芸带着刘三平去找劫匪，在路上把要求给男人讲了一遍，让劫匪把商队放过来。刘三平满口答应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劫匪的位置。
“你不是去拿制糖的方子？”王大力一副受骗的表情。
周宛芸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刘三平，示意对方去说服劫匪。
刘三平本来和周宛芸并排站着，现在往前站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反问道：“别自以为是，郡主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制糖的方子了？”
“我是谁？我自然是南城的人，”刘三平无所谓地说道，然后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们也真是可怜，天天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挨饿受冻。”
其实，这伙人并不是一直在外面守着。他们挖了一个山洞，平时都在山洞里躲着，只派一个人出来守着。
王大力不为所动，而是对周宛芸说：“这就是你派出来的人吗？”满脸不屑。
“你这是什么表情？”刘三平显得很激动，“我再差，也比你们这些作奸犯科的人强，你以为你们拿到制糖方子就能发财？你以为拿到方子就能源源不断地做出糖来？简直就是在做梦。”
然而，王大力依旧不为所动，也没说话。
周宛芸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这些劫匪要制糖技术，不就是为了发财吗？现在男人告诉他们，拿到方子也不能发财，这些劫匪为什么没有反应？
这不合理。
刘三平继续说：“我说，就算你拦着这些商队，不让商队经过这里，又有什么用？我们郡主又不靠这些商队挣钱，着急的只会是这些商队，而不是我们郡主。”
王大力没说话，但是其他劫匪却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老大，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啊，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冻得跟狗一样，但是对他们好像没什么影响。”有个劫匪说。
王大力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呵斥道：“闭嘴。”
所有的劫匪都闭嘴了。
刘三平继续说：“你这个手下说得很有道理啊，你们在这里守着这么久，一分钟都没捞着，你说这些时间用来干点什么不好？”
“再说了，你们都到这里来干坏事了，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西域购买商品，再拿回中原卖，那不比抢劫更赚钱吗？你说你们辛辛苦苦抢了一个商队，说不定这个商队根本就没有钱，只有货；你们拿着这些货，还不是要卖出去，才能换成钱，还要被朝廷捉拿，有什么意思呢。”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王大力有些心动了，但是依旧没有开口。
周宛芸看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刘三平的能力并不是很强，根本不足为虑。之前能说动大家不帮他干活，还是运气成分占大多数。
刘三平继续说：“再说了……”
话还说完，王大力却不耐烦了，抽出大刀，架在刘三平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废话，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刘三平被吓破了胆，颤抖着双腿说：“郡主，这钱我不要了，我回去了。”说完就跑了。
王大力收好刀，得意地说：“郡主，你还有什么招吗？尽管使出来。”
然而，在刚才的对话中，周宛芸已经大致猜出了劫匪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有人雇你们来的？”周宛芸问。
“我也不怕告诉你，确实是有人雇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你手里的制糖方子，所以我劝你不要挣扎，乖乖地把方子交出来，我们立马就走，否则就一直在这里，干扰你们。”王大力说。
周宛芸说：“你们受人雇佣，不就是为了钱吗？”
“没错，确实是为了钱，”王大力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既然你们只是为了钱，那我给你们更赚钱的方法，怎么样？”
王大力很实诚地说：“不得不承认，我很心动。”
周宛芸并没有高兴，因为肯定有转折。
果然，王大力紧接着就说：“但是，我们干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信誉，否则以后谁还敢找我们。”
这时候，一个劫匪跑了过来，在劫匪头子耳边说了句什么。王大力顿时喜笑颜开，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周宛芸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郡主，我听说你有一个宝贝侄子，你说，如果我把他抓住了，会怎么样？”王大力微笑着问道。
周宛芸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表现出太在意的样子，否则就会陷入被动之中，被这些劫匪拿捏住。
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也知道，他只是我侄子，又不是我儿子，能有赚钱的东西重要吗？”
“看不出来，郡主还是个这么无情的人呀。”王大力笑着说道。
很明显，王大力并不相信。
周宛芸说：“孩子没了，可以生一个，甚至生一打都可以，但是制糖的方子没了，可就是彻底没了，你说，孰轻孰重？”
“看来，郡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王大力转头对手下说，“去把那小孩儿带过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孙家
劫匪领了命令，一溜烟地跑了。
周宛芸在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下周安，是交出制糖的方法，还是另外先稳住劫匪，再想其他办法。
没过多久，劫匪就回来了，但是却两手空空，并没有人带其他人回来。
“人呢？”王大力质问道。
“被救走了。”劫匪说。
“废物！”王大力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下，然后转过来看着周宛芸，似笑非笑地说：“看来郡主的运气不错啊。”
听到周安被救走的消息，周宛芸松了口气：“平时不做坏事，多做好事，自然就会有好报。”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应该那个叫吕峰的人，把周安救走了。
两方的人都僵持住了，商队的人则苦着脸站在旁边。
其实，周宛芸很好奇，这个商队来找自己做什么？
众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周宛芸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威胁这伙匪徒：“我劝你们最好识趣一点，继续下去对你们没有没有什么好处，别为了那几个钱，把一家人的命都搭上。”
王大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低声对手下的劫匪说：“走。”立刻就跑掉了。
其他劫匪也紧跟着逃跑了。
周宛芸这才明白，劫匪之前说的都是大话，估计都是吹牛的。
一行人，包括商队，回到了南城。
周宛芸回到居所，继续考虑雇人的事情。她在考虑，是花时间说服城里的人，还是去其他部落雇人？
走到居所门口，没想到又见到了卓玛。
“卓玛，你怎么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卓玛看了一眼鲁斯，小声地说：“郡主，你要不要雇人干活呀？我想让我原来部落的族人也来。”
有人愿意来做工，周宛芸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她并没有盲目地答应：“你们部落的人不放牧了？”
“放牧的话，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家里的小孩儿稍微大一点了，也可以帮忙放牧。”卓玛解释道。
周宛芸正愁没人干活呢，但还是跟卓玛解释了一遍：“你的族人想要来，我肯定是欢迎的，但是你要跟他们讲清楚，在做工的期间，他们不能回去，吃住都要在那里，而且特别辛苦，工钱是按照他们干了多少活来决定的，这些条件如果都能接受，那我很欢迎他们。”
“没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卓玛说道，飞快地跑了。
卓玛的这番话，让周宛芸决定了：去其他部落雇人。
去其他部落雇人，肯定需要一个人跑腿。至于这个跑腿的人选，她已经想好了，让何虎和王猛去。
何虎和王猛是第一批搬过来的人，闲暇的空余时间，都会来帮忙干活。
她来到制糖的地方。屋子里，除了吴常义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在帮忙制糖，其中就包括何虎和王猛。
“郡主，你怎么来了？”吴常义问。
“我有点事，需要何虎和王猛去帮我跑一趟。”周宛芸说。
听到这句话，何虎和王猛立刻就站了出来：“郡主，去哪里呀？”
周宛芸把雇人的条件和报酬，清清楚楚地讲述了一遍，确定两人都记清楚之后，就让两人出发了。
何虎和王猛离开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这里，观察了一下几人制作白砂糖的过程，有没有错漏。
她看了一会儿，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地回去了，然后继续取沙枣和沙棘果的种子。
没过多久，侍卫鲁斯跑进来，禀报说：“郡主，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谁呀？”
“就是刚才那个商队的人。”
“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商队里那个说话沙哑的的男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郡主。”
“坐吧。”周宛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男人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自我介绍说：“郡主，我姓孙，名泽阳，是孙记商铺的大管家，这次前来，是代表我家老爷过来的。”
听到孙记商号这个名字，周宛芸瞬间就来了精神。孙记商铺是西南一带的，专门做布料生意，他家的蜀锦在京城也非常有名，是王公大臣争相购买的布料。
“是那个会做蜀锦的孙记吗？”
“正是。”孙泽阳说。
周宛芸没想到，这竟然是孙记商铺的商队，很惊讶：“你家不是卖蜀锦吗？也要去西域吗？”
“我们不去西域，”孙泽阳否认了，“我是专程来找郡主的。”
“找我？为什么？”周宛芸很惊讶。
她也不做布料生意，也没有和布料相关的东西，孙泽阳找她做什么？还有那几十辆马车的货物，如果不去西域，带那么多商品做什么？
“还有那些货物，你们不去西域，为什么带那么多货物？”
孙泽阳笑眯眯地说：“我来找郡主，是为了郡主手里的一件好东西，那些马车里的东西，是给郡主的见面礼。”
“纸？”周宛芸猜测道。
目前来说，她手里的东西，只有糖和纸才会吸引来其他商人。
“是的。”孙泽阳笑眯眯地说。
周宛芸有些疑惑：“你们不是做布料的生意吗，为什么会来这里买纸？”
“其实，孙家不只卖布，也经营笔墨的生意，只不过没闯出名号，所以郡主可能不知道。”孙泽阳说。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纸是我造的呢？”
“关于这一点，确实是废了一番功夫，希望郡主不要介意。”
周宛芸没有再追问孙泽阳到底是如何知道的，继续问道：“你们来找我，也是想买纸？”
孙泽阳说：“我听说，郡主在找一起合作的商人，所以我家老爷就让我来毛遂自荐，不知郡主可有意向？”
周宛芸确实需要一个在西南地区的商人来推广纸张，但她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孙记合作。
虽然孙家的布料生意做得很好，也非常挣钱，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些犹豫。
她的最终目的是推广纸张，而不是赚钱，所以纸张的价格必然不会太贵，卖纸的商人也赚不了钱。
对珠红来说，无论挣钱多少，都是个好机会。但是对孙家这样的商铺来说，可能就瞧不上那一星半点的钱财，如果因此而出现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郡主在顾虑什么？是觉得孙记不够厉害，还是觉得孙家的诚意不够？”
“当然不是。”周宛芸立刻否认。
第一百八十二章 礼物
周宛芸解释道：“你先听完我的要求，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郡主请讲。”
“纸是消耗品，所以价格必须足够便宜，必须要确保每个读书人都用得起。”
周宛芸说完，孙泽阳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孙泽阳才说：“郡主，我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随即又说，“不过，给郡主带来的见面礼，还希望郡主收下。”
“这不行。”周宛芸想到那几十马车的东西，立刻拒绝。
孙泽阳却说：“都是一些常见的物品，没有贵重物品，请郡主务必收下。”随后站了起来，“请郡主随我来。”
周宛芸跟着孙泽阳来到外面。院子外停放着孙家带来的马车，足足有几十辆马车，停放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片。
孙泽阳走到第一辆马车面前，揭开盖在货物上的布。
是一车种子。
这确实不是贵重物品，甚至可以说非常廉价了。不过，周宛芸挺喜欢这些东西的，非常实用。
虽然平时经过这里的商队很多，但是商队的货物多是一些有特色的东西，很少有商队的货物是种子。
孙泽阳把其他马车揭开，也都是各种各样的种子，用一个个麻袋装着，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我听说郡主喜欢收集植物种子，想着郡主应该没去过西南，也没见过西南的植物，所以特意搜集了一些植物种子，给郡主带过来，还请郡主一定要收下。”孙泽阳说。
“你有心了，”周宛芸说道，“我太喜欢你带来的东西了。”
“郡主喜欢就好，我让他们帮你搬进去吧。”
“好的。”
孙泽阳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把马车上的种子搬进仓库里。
周宛芸对孙泽阳说：“孙管家，外面太冷了，我们还是进屋坐吧。”
“好。”
两人又重新回到屋内。
周宛芸伸手召来鲁斯，对鲁斯说：“你去糖铺，拿一百斤白砂糖过来。”
虽然种子不是什么值钱的贵重物品，但几十辆马车的种子，千里迢迢地带过来，也不容易。她也不能白收人家的东西，还是要回赠点什么。
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纸和白砂糖。
重点是，这两样东西对她来说比较便宜。
其实，作为赠送给孙记的东西，还有一件东西很合适，那就是系统奖励的新型材料。不过，她和孙家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她可舍不得。
鲁斯领了命令，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鲁斯和吴常义抬着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陶罐回来了。
周宛芸见状，对孙泽阳说：“孙管家，我没什么东西回赠你，这是一罐白砂糖，希望你不要介意。”
“郡主太客气了，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孙泽阳连忙说道。
经过了一番推辞后，孙泽阳收下了这一罐白砂糖，喜笑颜开地回客栈了。
孙泽阳离开后，周宛芸开始思考，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伙人？
她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统统都抓起来，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伙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
她对鲁斯说：“你回去告诉冯大人，让他派兵来剿灭这伙匪徒。”
“是。”
鲁斯领了命令，骑马回都护府。
周宛芸继续之前的事情，继续取沙枣和沙棘果的种子。没过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人，是侄子周安。
周安原本整齐干净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很像是被树枝划伤的，都没必要处理。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见周宛芸看他，立刻就抬起头来，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周宛芸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在外面吃了苦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说：“快去洗一洗，再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继续取沙枣和沙棘果种子。
过了许久，周安重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了。
“小安，你不喜欢这里的话，我可以托人送你回京城。”周宛芸说道，想了想，确实应该送周安回京城。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兄长点头。
周安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气急败坏地说：“就好像我喜欢待在这里似的，我简直迫不及待，现在就想回去，哼！”说完就气冲冲地就要回屋。
周宛芸简直傻了，感觉小孩子真的太难搞了，怎么都不满意。
“小安，小安。”她连忙去敲周安的门。
周安在屋里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走开，我不要你管我，我要回京城，我要去找我娘。”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瞬间有些心虚。她不敢告诉周安，李凝蓉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沉默。
这时候，周宛柏从外面回来，恰好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便直截了当地说：“你娘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原本紧闭的房门就打开了。周安站在门内，怒气冲冲地看着门外的两人，大声地说：“你胡说，我娘活得好好，我姥爷里手里还有军权，我娘不可能会死。”
“你娘嫁给了江家的人，江家谋反，她也被处死了。”周宛柏十分平静地讲述道，平静得就好像在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
周宛芸忍不住看了兄长一眼，见兄长的表情真的没有一丝波动，这才放心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周安喃喃自语，突然反应过来，激动地说，“那我姥爷没有发兵攻打杀了我娘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忍不住皱了皱眉，总感觉周安有点不对劲。
她的意思不是说周安是假的，而是周安不应该说出这种话。虽然以前周安也不喜欢她，也经常说以后要回去找他娘，但从来不会说今天这样的话。
“你姥爷有兵，也不可能随便发兵攻打别人。”周宛柏说。
然而，周安只是个小孩儿，根本不懂这些，听到别人否定他，就很激动地说：“怎么不可能？我姥爷有兵，想打就打谁，谁不服就打谁。”
“这些话谁教你的？”周宛芸很生气地问道。
她现在很确定，绝对是有人教了周安什么。从周安说的这些话就能看出，这个人交给周安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所以不管那个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能继续任由这人待在周安身边。
然而，周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脸警惕地说：“你想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秘密
“你这个讨厌的坏女人，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朋友送走，就像当初把我娘送走一样？”周安生气地说道。
周宛芸没想到周安会说这种话，担心兄长会觉得自己拆散他和李凝蓉，便忍不住看了一眼兄长的表情。
周宛柏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是这个人皮面具非常好，就像真的脸一样，会准确地表现出佩戴者的表情。
不过，周宛柏十分平静，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好不容易有个对我好的人，你又想把他送走，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呀？”周安越说越生气。
周宛芸没辙了。
周安继续抱怨道：“果然他们说得对，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只会受人欺负。”
这话可就说得太没良心了。
周宛芸有点难过，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是自找的，只能憋着。
旁边的周宛柏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说：“我和他谈谈。”
她就没有留在屋里，决定出去逛一逛，转换一下心情。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很快便来到了医馆。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医馆里也没有病人了，只剩下两个郎中在聊天，讨论治病救人的事情。
孔瑞首先发现了路过的她，于是高声招呼道：“郡主。”
“孔郎中。”
“郡主，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呀？”孔瑞问。
“就随便逛逛”
“那进来聊会儿天呗。”
周宛芸想了想，就进去了。屋子里没有烧炉子，所以温度比较低，比较寒冷。不过，两人都各自拿着手炉，暖暖手，暖暖脚。
孔瑞看了她一眼，问：“郡主你没拿手炉呀？那你用我的吧？”说着将手炉递了过来。
“不用了，我不冷。”周宛芸连忙拒绝。
她穿着系统奖励的那种新型材料制成的衣服，一点也不冷。
孔瑞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周宛芸，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不相信。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能直接上手来摸，所以不信归不信，也没有强求。
“郡主，我刚刚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孔瑞问。
“没有，只是心情不太好。”周宛芸说完，想到周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孔瑞便顺势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那就说给我们听听吧，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呢。”
“就算不能帮你想办法解决，把烦心事说出来，对身体也好。”另一名郎中说道。
孔瑞连忙附和：“对啊。”
周宛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有个侄子，你知道吧？”
“我知道。”孔瑞说。
“之前，我以为我哥不在了，恰巧那时候嫂子身上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担心惹出麻烦，就让嫂子的娘家人把嫂子接回去了。”
“所以，你侄子就因此记恨你？”孔瑞已经猜到了。
周宛芸点了点头：“他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也能理解，可是，他竟然说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说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很不舒服，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孔瑞没说话，郭葛说：“你是因为他受人欺负，所以不开心；还是因为他觉的自己受人欺负，所以不开心？”
孔瑞突然对郭葛说：“快到傍晚了，今天该你去买饭了。”
“那我去买饭了。”郭葛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医馆。
医馆里只剩下周宛芸和孔瑞。孔瑞走到门口，看了看周围，又走回来。周宛芸被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搞懵了，问：“怎么了？”
孔瑞重新坐下来，郑重其事地说：“其实，周安不是你兄长的孩子。”
“这不可能。”周宛芸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随后，她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依旧确定那就是自己兄长的儿子：“不可能，我看着我嫂子有了他，看着他从小长到大，怎么可能不是我哥的孩子？”
孔瑞依旧不慌不忙：“那你还记不记得，他出生的那天第一个冬天，你兄长带他出去了一段时间？”
“我记得，小安生了热病，烧得很厉害，我哥带他出去看病了。”周宛芸越说越小声，越说就越没底气。
她已经明白孔瑞的意思了。
“我家世代行医，我爹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大夫，所以你哥就带着周安来找我家的医馆，但不巧的是，我爹进山采药去了，是我接待的，”孔瑞将往事娓娓道来，“孩子没有救过来，这个孩子还是我去找的呢，为了找到合适的孩子，我的腿都快跑折了。”
周宛芸完全不敢相信。
她觉得太亏了。
“这件事对我打击也挺大的，”孔瑞叹了口气，“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一个小小的热病，根本不在话下，没想到却……”
“那我哥，不就一个孩子也没有吗？”周宛芸回过神来，“我是不是要再帮我哥找个夫人呀？”
她刚刚说完之后，就看到了孔瑞一脸无奈的表情，觉得很奇怪，不明白孔瑞为什么会有这个表情，“我说错了吗？帮我哥找个夫人，不是很正常吗？”
孔瑞依旧满脸无奈：“没有，你没说错，”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怎么比你哥还关心这件事呀？”
“他是我哥，我当然关心啊；我也关心我弟弟呀，只不过锦之现在不在这里。”
这时候，郭葛端着两份饭菜回来了。周宛芸见状，便起身离开了医馆，然后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里，就看到周安站在门口，满脸局促不安，觉得很奇怪。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问，周安就已经看到了她，脸上浮现出惊喜，随即又变成了愧疚，低着头。
直到她走近之后，周安才开口说：“姑姑，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非常意外。她从来没想过，周安会跟她说这句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姑姑，对不起，我不该觉得你不疼我。”周安说道，然后也没等周宛芸询问，就直接交代了，“之前那些话，是刘先生告诉我的。”
“刘先生又是谁？”周宛芸皱了皱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后悔
周安说：“就是都护府的刘先生，之前还来我们家买过纸。”
这么一说，周宛芸就想起来了，是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男人：“我想起来了，下雨那天，他来买纸。”
“刘先生特别厉害，什么都懂，而且人也特别好，还免费教我念书。”周安一边说，一边偷瞄周宛芸。
周宛芸自然发现了周安的小动作，心里一软：“不是我针对他，而且他教你的这些话，都是错误的，如果你真的相信了这些话，好一些，也就是一事无成，差一点，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坏事。”
“哦。”周安应了一声。
“进屋去吧，别在门口待着了。”周宛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周安一溜烟儿地跑回卧室了。
周宛芸惦记着孔瑞告诉她的消息，想问问兄长，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她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兄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也习惯了，以前就是这样，很难见到兄长。虽然说起来，她和兄长是亲兄妹，实际上相处的时间特别少。
小的时候，兄长不住在家里，她好几天才能见到一次，甚至十几天，一个月，这个时间并不固定。
长大一些后，兄长成亲了，回家的时间才多了起来。她和兄长的大部分相处时间，都集中在这段时间里。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兄长又不回家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周宛柏也没有回来。
周宛芸也就只能当这个人不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等他了。不过，她想和兄长商量送周安回京城的事，但是又担心明天一早起来，兄长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一直在正厅里等兄长。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似乎有一整晚那么久，才终于听到了有人回来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果然是兄长。
周宛柏看到她，愣了一下：“小芸，你怎么还没睡？”
“哥，我有事和你说。”周宛芸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四肢。
“什么事？”
“我想送周安回京城。”
“这种事你决定就好，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周宛柏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厨房。
虽然周宛芸打算送周安回京城，但现在正值寒冬，所以她打算等到天气暖和后，再送周安回去。
第二天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周宛芸正在家里，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喧哗声。
与此同时，鲁斯进来通报说：“郡主，冯大人派来剿匪的士兵到了，就在外面。”
周宛芸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
院子外，站着两队身穿皮甲的士兵，旁边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这些士兵有的拿着弓箭，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盾牌，而且人数也不少，大约有两百人。而那伙匪徒只有几十人。
看来这次剿匪稳了。
“郡主，你想要抓活的，还是抓死的？”领头的官兵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道。
“如果能够抓活的，那就尽量抓活的。”周宛芸说道。她想要知道，到底是谁雇这伙匪徒来闹事的。如果不把幕后的人找出来，就算这一次把匪徒剿灭了，很快还会有下一伙匪徒。
“是。”
领头的官兵带着士兵，往匪徒所在的方向跑去。
周宛芸回到屋里，准备继续干活，却突然发现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屋门口。
“郡主。”中年妇女喊道。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周宛芸说。
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周宛芸指着凳子，对中年妇女说：“坐吧，坐着聊。”
中年妇女有些局促地坐下来，说：“郡主，我听说你在雇人干活？你看我可不可以？”
“你们不是不愿意给我做工吗？”周宛芸反问道。
这事才过去两天，她可没忘记呢。
“那就是一时冲动，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中了邪一样，”中年妇女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郡主，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小民一般见识。”
周宛芸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何虎的声音：“郡主。”说话间，人就已经进屋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宛芸有些惊讶。
这里可不像中原，部落和部落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跑一趟就需要很长时间。
何虎兴高采烈地说：“郡主，我刚刚离开狼部落，就碰到了另一个部落的人，他们的部落被匈奴人抢劫了，牲口和粮食，还有女人，全都被抢走了，现在无处可去，也没有食物，我就邀请他们过来，他们答应了，我数了一下，有一百多个人呢。”
周宛芸可没有被这个数字迷惑，一百多个人，肯定还有很多小孩儿和老人。
“壮年劳动力有多少？”
何虎想了一下：“大概有六七十个吧。”
原本在一旁没说话的中年妇女突然慌了，哀求道：“郡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之前就是一时糊涂，你别跟我见识。”
周宛芸没说话，何虎却嘲讽说：“我看也是够糊涂的，被人随便说了两句，就脑子不清醒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没了你们，郡主就找不到人干活了？”
“怎么会呢？”中年妇女心虚地说。
何虎继续说：“下次应该派你们去其他部落雇人，你们就会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来郡主这里做工。”
周宛芸见中年妇女已经很羞愧了，就开口打断了何虎，对中年妇女说：“我现在已经去其他部落招到了人手。”
中年妇女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不过，”周宛芸继续说，“我先把他们都安排了，如果还缺人的话，我会考虑在这里雇人。”
中年妇女一下子就高兴了，连声说：“郡主真是大人有大量，多谢郡主。”然后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何虎却很不高兴：“郡主，他们那样对你，你干嘛还要用他们呀？”
“这种人，我犯得着和他们计较吗？”
何虎瞬间笑了：“郡主，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周宛芸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可能要明天下午。”
“行，我知道了。”
“郡主，那我去干活了。”
何虎离开后，周宛芸继续干活，同时等待着剿匪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原因
过了很久，外面才响起了嘈杂声。
周宛芸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剿匪的士兵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剿匪的结果，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看看剿匪的结果。
来到院子门口，她就看到出发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现在却变成了斗败的公鸡，全都垂头丧气的。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人受了伤，看起来非常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
周宛芸简直傻眼了。
二百个士兵，去剿灭几十个匪徒，不仅失败了，还搞得这么狼狈了。
果然，那些匪徒说得没错，这些士兵的战斗能力太弱了。
领头的官兵走到她面前，硬着头皮说：“我们没能剿灭那伙匪徒，请郡主责罚。”
“你们的人数比他们多那么多，为什么还会失败？”周宛芸真的想不明白。
“这伙匪徒太厉害了，而且匪徒头子特别狡诈，我们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奸计。”领头的官兵说。
“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没剿灭这伙匪徒之前，都不许回去。”周宛芸十分认真地说道。
领头的官兵领了命令，带着手下的士兵准备去休息。
这时候，有个人提醒周宛芸：“郡主，这伙士兵没有把那伙匪徒剿灭，那些匪徒会不会一生气，就跑来打我们呀？”
周宛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赶紧叫住这些士兵：“等一下。”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领头的官兵问。
“你们派几个人去外面守着，千万别让那伙匪徒打过来。”
“是。”
周宛芸见几个士兵去外面站岗了，才放心地回到屋里，思考如何剿灭匪徒。既然这伙士兵打不赢匪徒，她就要赶紧想出来另一个办法。
不过，首先要搞懂，这些士兵失败的原因。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系统。
“系统，你能不能告诉我，士兵剿匪失败的原因？”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会动的画”。这幅画上，士兵们正在往匪徒的藏身地走去，懒散而傲慢。很快，他们就到了匪徒藏身的山洞，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
士兵进入山洞后，匪徒就冲了出来。其实，那些匪徒都没有使出什么小手段，就是直接站出来，和士兵对打。然而，狭窄的山洞限制了弓箭和长矛的功能。
所以，士兵就被打败了。
简单得不可思议。
这时候，系统关闭了“那幅画”，对她说：“你触发了辅助任务，剿灭匪徒；任务目标，剿灭城外的匪徒，任务奖励，一百张复合弓。”
周宛芸对剿灭匪徒这种事很不擅长，甚至可以说一窍不通，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找个擅长这种事情的人。
恰好，她有个识人辨才的天赋，可以识别每个人的特长，便决定在那些士兵中找一个有此天赋的士兵出来。
既然想到了，就要立刻行动起来。
她离开居所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巡逻的士兵。
“郡主。”士兵行礼道。
“你知道其他士兵在哪里休息吗？”
“知道，我带郡主过去吧。”
“不用了，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他们在客栈休息。”
“我知道了，你就先巡逻吧。”
周宛芸来到客栈。刚走到客栈附近，就听到了客栈里传出的哄堂大笑，还有热烈的讨论声。这群士兵甚至还在讨论晚上去找女人。
看来，他们没有反省刚才的失败。
周宛芸走进客栈大厅。原本歪七扭八，东倒西歪的士兵，瞬间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道：“郡主。”
看到这些士兵的模样，周宛芸就很生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剿灭匪徒，其他事情可以往后靠靠。
她没有说话，认真地检查每个士兵的特长。
这些士兵的特长种类非常丰富，但是都没有她想要的，非常失望。等她检查完所有士兵的专长，才发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突然，她发现一个问题：领头的官兵呢？
“你们长官呢？”
她刚刚说完，就看到领头的官兵急匆匆地从后面跑出来。
“郡主，是有什么吩咐吗？”领头的官兵问道。
周宛芸认真地打量领头的官兵，这才发现领头的官兵的天赋特长就是领兵打仗。
想要查看某个人的天赋特长，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人，大约眨三次眼睛的时间。不过，这样的表情也很容易引起误会。
领头的官兵被她看得有些害怕。
“你明明擅长打仗，为什么区区一个剿匪，竟然会失败？”周宛芸直接问。
领头的官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郡主恕罪。”
故意打输，也是罪。
其他士兵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场景。
周宛芸又问：“你明明能打赢，为什么故意输掉？”
“郡主，我只是一时大意，并非故意打输。”
周宛芸意识到，对方是害怕受罚，所以坚持不承认。她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等以后对方放下戒心再问。
“行吧，我也不问这个问题，幸好这只是剿匪，输了也不要紧。”
这只是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却让领头的官兵一变。她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事情，但是她现在和这人不熟，问也问不出来，便假装没看见。
她继续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成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领头的官兵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句，“郡主，你知道我吗？”
这句话让周宛芸有些惊讶。从这句问话中，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官兵并不寻常，或者，来历并不普通。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王强。”王强说道。
周宛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确定各家族里没有这个名字，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王强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失望：“那郡主怎么会认为，我是故意输掉的呢？”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输掉的，但是我知道，按照你的能力，区区一伙匪徒，是不应该输掉的。”周宛芸很严厉地说道。
她以为，自己说这番话，王强会不服气。
然而，王强听了之后，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有些愧疚。她觉得，这个人身上可能有什么故事，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好好地问一问。
第一百八十六章 青竹斋
对周宛芸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剿灭外面的那伙匪徒，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一靠。
她十分严厉地对王强说：“我希望明天傍晚之前，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强很自信地说道。
“行，那我先回去了。”
离开了客栈之后，周宛芸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外面逛了一圈。她身上穿着系统奖励的新型材料所制作的衣服，即使在凛冽寒风中，也不会觉得冷。但是，其他人不知道这一点，特别是翠珠。
她路过糖铺的时候，就决定进去看看。一走进店铺，翠珠就冲过来，扶着她的说：“郡主，你怎么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一点也不冷。”周宛芸说。
“郡主，你穿这么少，怎么可能不冷呢？”翠珠说着，伸手过来抓着她的手，结果却发现真的不冷，就觉得很惊讶：“还真的不凉。”
周宛芸连忙转移话题：“最近这两天，铺子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昨天过来的那个商队，过来买了很多白砂糖，还有几个临近部落的人，特意跑过来买白砂糖。”翠珠一一说道。
说到这里，翠珠突然兴奋起来，激动地说：“郡主，我们的白砂糖越来越有名气了，我遇到了一个从很远地方过来的人，来我们这里买糖。”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来自哪里？”周宛芸随口问道。
翠珠急切地说：“很明显啊，那个人说的话很奇怪，我一句也听不懂，身上的衣服也很奇怪，不是我们中原人的衣服，也不是西域人的穿着打扮。”
“对了，”翠珠想起来什么，连忙在荷包里寻找东西，然后摸出来一枚奇特的钱币，“这就是那个人给我的。”
周宛芸接过这枚钱币，粗略一看，就确定不是周围各位的钱币。她在心里询问系统：“系统，你知道这是哪里的钱币吗？”
系统没有回答她，但是却直接展示给她了。
一副巨大的地图出现在她面前，地图上有两个发光的小点，其中一个点上标注着她的名字。另一个点上标注了那枚钱币的图案。
她连忙去看翠珠，见翠珠没有任何异样，确定翠珠看不到之后，才继续看这张地图。
钱币的国家在她的西南偏西的方向，距离非常遥远，旁边还有个很大的“湖”。
更让她惊喜地是，这张地图上精确地划分出了各个国家的范围和位置。虽然地图上没有标注国家的名字，但是对打仗的将领来说，应该很有用的。
虽然系统之前奖励她一张地图。
但是那张地图和这张地图不一样。那张地图是以她为中心来显示地图范围的。比如之前她回京城，地图就变成了京城及其周边的地理和资源点。
“系统，我怎么样才能拥有这张地图？”周宛芸直接问系统。
系统的回答却很含糊：“你尽快完成任务，就能得到这张地图了。”
“好吧。”
周宛芸发现，在任务和任务奖励这一方面，系统的口风特别严，轻易不会透露信息给她。
“郡主，郡主。”翠珠喊了一声。
周宛芸回过神来：“怎么了？”
“郡主，你能不能把这枚钱币还给我？”翠珠可怜兮兮地说道。
周宛芸赶紧把钱币还给翠珠，叮嘱了一句：“好好看守铺子。”然后就离开了。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又去庄稼地看了一眼。
这时正值寒冬，地里的农作物都没有生长，但是也没有被冻死，都好好地长在地里。她看完地里的庄稼后，就转身准备回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有人在河边洗东西，便随口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往回走。又走了两步，她突然反应过来：河里没结冰吗？
这条河是系统才奖励的，而她之前又去了京城，所以一直没有认真地观察过这条河。
周宛芸重新走回河边。
“郡主，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河边洗东西的人问。
“这条河一直没结冰吗？”周宛芸问。
这里的土地都被冰冻住了，河流竟然没结冰？
“没有结冰，”河边洗东西的人很激动地说，“所以说这不是普通的河，是神迹，是老天爷的赏赐，没想到我们来这里，还真的来对地方了。”
周宛芸并不反对这种言论。
事实上，她是很乐见其成的。
原因很简单，她就是个普通人，难免会出现纰漏。如果此地有神迹的想法根深蒂固地根植在其他人的脑海中，她就会比较安全。
“可不是吗，”周宛芸附和道，“当然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或许是因为周宛芸太随和了，所以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时候，她突然看见，有一个骑马的人，正在快速地靠近南城。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暂时看不清楚是谁。
“你慢慢洗，我回去了。”
周宛芸连忙往回走，刚走到居所门口，那个骑马的人也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了。
骑马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外表也就二十几岁，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特别好看。
男人见到她，翻身从马上下来，问：“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昭和郡主吗？”
“对，你是谁？”周宛芸问。
“见过郡主，”年轻男人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自我介绍，“我姓陈，名诚，字守信，郡主可以叫我陈守信。”
“外面太冷，还是先进屋吧。”
周宛芸带着陈守信进到屋里，坐下之后，才继续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郡主，我是扬州青竹斋的老板。”陈守信说。
“没想到青竹斋的老板竟然如此年轻，”周宛芸忍不住感叹，“以前就听说过青竹斋，听说青竹斋的东西都特别好。”
这并不是说谎，而是真话。
青竹斋的东西以价高和质量好而闻名，非常受读书人欢迎。她父亲以前经常在家里感叹：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青竹斋的笔，砚台，还有墨。
“这都是继承祖业，并不是我的功劳，担不起郡主的称赞。”陈守信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办法
“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周宛芸问道，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大概率还是为了纸。
果然，陈守信说：“我这次来，是想和郡主合作卖纸，不知道郡主意下如何？”
周宛芸没有急着答应，也没有急着拒绝，照例说了一遍自己的真正目的，如果对方答应了，那再谈接下来的事。
“合作卖纸的话，我有一个要求。”
“郡主请讲。”
“我造纸的初始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方便天下的读书人，所以我希望每个读书人都能用上纸。”
陈守信沉默了一下：“我明白郡主的意思了。”
“你回去好好地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周宛芸说。
然而，陈守信却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用回去考虑，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认同郡主刚刚所说的这番话。”
陈守信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倒是让周宛芸有点意外。
“既然你认同，那我们继续往下聊，”周宛芸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纸的价格必须便宜。”
她大概地估算了一下，打算算一个最低的成本价出来。可是，这一估算才发现，运输的成本太高了，纸的价格不可能降到她预想中的程度。
她立刻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把造纸的方法给这些合作的商人。但问题是，把造纸的方法给出去了，那些商人凭什么还听她的话？
到时候，就算有契约也不管用了。
那些商人有一万种方法，能够摆脱契约的约束。
还能用什么好办法呢？
“郡主？”陈守信喊了一声。
周宛芸回过神来，对陈守信说：“你先去休息一下，这件事我还要认真地想一想。”
陈守信起身告辞。
周宛芸独自在家里，认真地思考，推广纸张的任务应该怎么完成。
她之前设想得太简单了，就是找几个商人合作，然后用低廉的价格，来覆盖所有的读书人。但是，刚刚只是大概地估算了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赚不了钱。
这个“赚不了钱”不是谦虚，是真的赚不了钱。可是，别人和她合作，就是为了赚钱。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看到吴常义从门口经过。
吴常义在她家也好几年了，人也挺不错的。她连忙喊住对方：“吴大哥。”
吴常义听到喊声，走了过来：“郡主，你叫我？”
“你进来，我和你商量件事情。”
吴常义走进来：“郡主，什么事呀？”
“我想让所有人都用上纸，但是从我们这里造纸，到把纸运到中原的各个地方，所需要的花费太多了，纸的价格也不可能会便宜，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用上纸，你说现在该怎么？”
吴常义挠了挠头：“郡主，我就是一个粗人，哪儿懂这些呀。”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要不，少给一点工钱？”
“这不行，工钱不能少。”周宛芸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过，虽然工钱不能少，但是她或许可以想办法减少人员的数量。
吴常义说：“郡主，你开的工钱比外面的人都要高，少一点也不要紧的。”
“就算少开一点工钱，也还是不行，差得也太多了。”
“那我就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行吧，你去干活吧，我自己再想想。”
周宛芸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出来办法。她有些无奈，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直接把造纸的方法公开，让所有人都能造纸。
这样肯定能完成任务。
然而，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韩定。
韩定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从外面走了进来，还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郡主，郡主。”
韩定是他家的长工。
“怎么了？”周宛芸问。
韩定在她对面坐下来，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郡主，我听说你在发愁纸的事情。”
“吴常义告诉你的？”
“不是，我刚刚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韩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随即又激动起来，“郡主，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听到这话，周宛芸也很高兴，连忙问：“说说看，什么办法？”
“郡主，你不是觉得运纸花费的钱太多了吗，那你可以在中原的几个大城市，各自建几个造纸的工坊，这样就不用花钱运纸了呀。”
这也是一个办法，但也有一个问题。
周宛芸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肯定韩定积极想办法的态度：“这个想法也不错，”随即才指出问题，“不过，在那些地方建工坊，我就没办法知道纸的质量，也不知道那些人干活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韩定特别激动：“郡主你可以派自己的人过去呀。”
“这也不是不可以，”周宛芸想了一下，“不过，我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这个办法也不行。”
“怎么没有呀？”韩定立刻就激动起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这不就是吗？”
周宛芸这才明白了韩定的来意，原来是想回去了。但是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告诉韩定：“我想一想，你回去干活吧。”
“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郡主你一定要认真地考虑一下。”韩定强调。
“行，我会考虑的。”
韩定离开后，周宛芸还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不过，这个办法也只是节省了运送纸张花费的钱，其他部分的钱并没有减少。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读书人太少了。如果读书人够多的话，就算长每张纸挣得钱，但人数多，卖出去的纸张多，那积攒在一起，钱也不少。
她有点发愁。
这时候，孙泽阳又来了。
“郡主，我又来打扰你了。”孙泽阳走进来，行了一个礼。
“坐吧，”周宛芸指了指椅子，见对方坐下来后，才接着说，“孙管家过来，是考虑好了吗？”
没想到，孙泽阳却露出一抹苦笑：“郡主造出来的纸太受欢迎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其他商人来求合作了。”
原来，孙泽阳是知道了陈守信过来的事，所以才着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去商量
周宛芸说：“他也没有做出决定，还在考虑之中，你也不用着急。”
“郡主，你的要求已经超出了老爷的要求，而我只是一个管家，孙家的事不敢私自做主，必须要回去请示老爷。”孙泽阳说。
“那你来回一趟，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周宛芸问。
孙泽阳想了想：“大概，一个月吧。”
周宛芸正为合作卖纸的事发愁呢，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便决定暂时按照原计划进行。她事先跟这些商人说好，这些商家能接受就合作，不能接受就自己让人去各个地方卖纸。
“既然你要回去和老爷商量，那我跟你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郡主，你请讲。”
“主要是关于纸张的具体价格，我的要求是两个小钱一张，最后所得的钱财，除去成本后，六四分，我六你四。”周宛芸说。
虽然也没有钱赚，但是标准还是要规定好。
“还有吗？”
“没了，大致就是这两点。”
孙泽阳站起来，说：“郡主，那我明天就回去告诉老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周宛芸想了想，如果不愿意合作的话，也没必要再跑一趟，所以就对孙泽阳说：“我等你两个月，两个月之内没有来，我就默认你家老爷不同意合作，你也不用再跑一趟。”
“没问题。”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了。
傍晚时分，消失了一整天的周宛柏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很多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都推着车，带着家当，看起来很像是逃荒的感觉。
“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周宛芸问。
“我在路上遇见的，想到你缺人，就带回来了。”周宛柏说。
这一行人抬起头来看着周宛芸。最年长的老人站出来，说：“小姐，求你施舍我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你们，”周宛芸看着这些人，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干活，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去洗一洗，拾掇一下，我再看看你们适合干什么。”
老人连声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你们现在也没地方去，估计也没钱去客栈，外面天气也冷，就在我家洗一洗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周宛芸把这些人带去厨房，让他们自己烧水洗头洗澡，然后便离开了厨房。她刚刚回到正厅，就看到兄长出来喝水，结果却没能从茶壶里倒出水来。
“没水了吗？”她问，“我现在去烧水。”
她又回到厨房，准备烧开水。
厨房里不止一个灶，还有一个烧沼气的小灶，正适合烧开水。
她点燃沼气灶，开始煮汤。
“小姐，你这是什么灶呀？”在旁边烧水的中年妇女，李王氏惊讶地问答。
就连老人也凑过来，围观沼气灶，然后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灶呀，不用柴也不用炭，就能够烧起来，太神奇了。”
“大姐姐，这是什么灶呀？好厉害啊。”小姑娘也问。
沼气池这个东西，自然帮德吉等人做了几个后，就再也没做过了。
一来，很少有人来她家厨房，自然也就看不到沼气灶，更不会发现沼气的好处。其次，就算偶尔有人来她家厨房，发现了沼气灶，也觉得沼气灶很好。
可是，就算那些人觉得沼气很好用，但是他们不养牲畜，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东西来发酵沼气。更重要的是，建造沼气池的所要用到的铁管可不短，这是一笔很大的钱，所以那些人都不愿意建沼气池。
因此，她已经好久没在意过沼气灶了。
“这叫沼气灶，是用牲畜的粪便发酵而成的。”周宛芸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这些人不懂什么叫发酵，但是却听懂了一句，这是用动物的粪便形成的。
“小姐，这个灶我们能不能做呀？”老人问。
周宛芸没有隐瞒，如实地告诉他们：“能做倒是能做，但是这个东西，”她指了指那根运输沼气的管道，“可能需要花很多钱。”
“不能用其他管子代替吗，竹子，或者芦苇？”老人又问。
周宛芸认真地解释说：“这里面的气体是能够燃烧的，用竹子和芦苇太不安全了，万一不小心被烧掉了，或者破了，那里面的气体不就全泄露了吗？到时候附近再有人点火，那可就糟糕了。”
“我明白了。”老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
周宛芸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烧好了开水后，就给兄长端了过去。
周宛柏倒了一杯开水，突然盯着她不放，表情也变得很严肃。周宛芸以为自己的衣服出了问题，连忙低头去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忍不住问：“哥，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小芸，你，”周宛柏仔细地打量着她，很肯定地说，“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心里一惊，连忙问：“哪里不一样了？”
她以为兄长发现了系统。结果，周宛柏却说：“长相和身材都有变化，不过是变得更好看。”
听到这句话，周宛芸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瞬间放松下来：“这里风沙这么大，只可能变丑，怎么会变得好看呢？”
周宛柏笑了笑，没有反驳。
周宛芸只是以为兄长对她不熟悉，记忆出现了误差，并没有当回事。
过了许久，这户人家才拾掇干净了，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周宛芸看了一眼，这家人一共有七个人，两个老人，老人的儿子和儿媳，以及三个孙子辈的。
两个老人的身体看起来还挺硬朗的。不过，仔细想一想，身体不好也不能走到这里，还是在寒冬腊月的天气。
三个小孩的年龄也都不小了，只有一个小姑娘的年龄最小，大概只有十岁左右。另外两个都已经十五六岁了。
“你们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呀？”周宛芸问。
这次开口的，依旧是最年长的那个男人。
“我们姓李，我叫李大兴，”李大兴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分别了介绍了其他人的名字。
周宛芸记了个大概，然后认真地打量了这几个人，考虑给这几个人安排什么活。
“你要看看我们的路引吗？”李大兴问道。
“路引？”
周宛芸很惊讶，她还以为这一家人是偷跑过来的，所以都没有问这家人来自哪里。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猜错了。
“那你给我看看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排
李大兴在行李中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外面的布，里面还是布。老人一连揭开了好几层布，才露出了被包裹的物品，路引。
老人把路引给周宛芸。
周宛芸接过路引，认真地看了一遍。
路引上清楚的写明了有几个人，年龄和相貌，带了些什么东西，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会经过哪些地方，大概会停留多久。
但是，就算路引上写明了这家人的来处，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人家，只能询问系统：“系统，这个地方在哪里？”
系统直接用地图展示给她看。还是上次的那张地图，但是更细致了。
这家人的老家，在关中平原附近。
周宛芸很惊讶的是：“你们的县令也太好说话了吧？竟然准许你们离开。”
路引的申请很麻烦，还需要正当的理由。一般来说，卦师和乐师，以及商人，是最容易申请到路引的，而民籍是最难申请到路引的。
“我们从民籍转了匠籍。”老人解释道。
不过，从这份路引上，她又有了一个想法。
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以后再考虑，现在先把这家人安置好。
“这样吧，你们去帮忙造纸。”
造纸的工坊正好需要人手。
“至于工钱，那就要看你们干了多少活，以及干了什么活。”
“我们明白，我们明白。”李大兴连连说道。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这家人又自告奋勇去准备晚饭，周宛芸自然不会阻拦，就任由他们去了。
在她和这户人家聊天的过程中，周宛柏就一直在她后面坐着，用手支着下巴，一直在发呆。
第二天早上，周宛芸就带着这家人去造纸的工坊。她到工坊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来，屋子里非常安静。
她带着人进入第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活很简单，就是刮皮，把树皮上的那层褐色的刮掉，很轻松，也不费力，所以工钱要稍微低一点。”
她正在考虑让谁在这里，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小孩儿就站了出来：“我们在这里，可以吗？”
周宛芸看着这两人，一个十四五岁，另一个十七八岁。不过，十七八岁的那个是男孩儿，放在刮皮这里有点浪费了。
她看了看老妇人，又指了指十四五岁的那个女孩儿：“你们两人在这里，”随后又指了指堆放在墙角的狼毒草皮，叮嘱了一句，“这种树皮是有毒的，你们在刮这种树皮的时候，一定不能关门，还有下一道工序的人，也是一样，特别是下一道工序的人，一定要记住这一点，非常重要。”
她把李大兴安排在第二个房间煮料。
年纪最大的孩子放在最后一个房间，烘纸。
现在，就只剩下中年夫妇了。
“那我们呢？”中年妇女着急地问道。
“你们两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在第三个房间舂料。”周宛芸说道。
中年男人立刻就问：“那第二个房间呢？”
“第二个选择，就是去挖矿，”周宛芸说，“挖矿的地点距离这里有点远，所以吃住都要在那里，活也很辛苦，但是工钱比较高。”
“选哪个，你们自己决定。”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两夫妻。
中年妇女拉着男人去一旁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回来告诉周宛芸：“我们去挖矿。”
“没问题，”周宛芸其实也希望他们去挖矿，“你们等两天，等其他人来了，再一起过去。”
这时候，李大兴问：“那个，我们能不能暂时住在这里面呀？”
“这里怎么堆放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住人呀？”周宛芸想也没想就说。
李大兴连忙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在里面做饭什么的，我们在外面做饭，就是晚上在这里面睡觉而已，这里空着也是空着。”
周宛芸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主要是，这家人刚到这里，不让他们住这里面，他们又能去住哪里呢？
他们可住不起客栈。
再说了，这家七口人，她也不可能让这家人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谢谢郡主。”
是的，他们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周宛芸的身份，已经改口叫郡主了。
这时候，其他人也来了。
“你们来得正好，”周宛芸对刚到的张铁牛几人说，“给你们说一下，他们几个人以后也会在这里干活。”
然后，她又对李大牛等人说：“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可以问他们。”
交代完之后，周宛芸就离开了造纸工坊，回居所了。
回到居所，就发现陈守信已经在居所门口等着了。
“郡主。”
“你过来找我，是考虑好了吗？”周宛芸问。
陈守信说：“郡主，我想再了解得详细一点，再做决定。”
“那好吧，你进来吧。”
周宛芸带着陈守信进屋。两人坐下之后，陈守信说：“郡主，你能不能详细地跟我讲一讲，造纸需要几个人，一天能造出多少纸张？原材料需要些什么？”
“原材料非常常见，就是我们常见的树皮，或者麻，都可以，”这几个人问题，周宛芸觉得可以回答，所以就没有隐瞒，“至于需要几个人，一天能造多少纸，那就不一定了。”
“一个人也能完成造纸，几十个人也可以，不过我现在有八个人，至于一天能做多少纸张，我还真没数过，都是直接称重，一天大概能出十几斤纸。”
“那你打算一张纸卖多少钱？”
“两个小钱。”
陈守信沉吟了一下，做出了决定：“我答应和你合作。”
“你确定吗？”周宛芸忍不住问道，“这门生意可不算挣钱。”
陈守信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不挣钱的，如果是为了挣钱，那我有太多的选择，根本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签订契约吧。”
这一次，周宛芸事先就准备好了契约。她把两张契约拿出来，递给陈守信：“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守信认真地阅读了契约。
第一百九十章 抓到了
陈守信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契约，期间还问了周宛芸一些问题，修改了契约上的一些措辞和条款。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完全确定了契约的内容。
“还有什么问题吗？”周宛芸问道。
她担心陈守信还有其他要求或疑问。然而，这一次陈守信没有再提出任何意见了，很干脆地说：“没什么问题了，直接签吧。”说完就拿起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手印。
周宛芸也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盖上手印，最后将两份契约对折后拼在一起，然后在拼接的地方写上“契约”二字。她把其中一份契约给陈守信：“两份契约，我们一人一份。”
陈守信接过契约，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既然契约已经签好了，那我也该离开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回去之后，立刻就让伙计过来运纸。”
“好。”
陈守信离开后，周宛芸无所事事，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剿匪。因为上一次的剿匪，所以她对这一次的剿匪也不太有信心，心里十分担心，时不时地就要出去看看。
在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后，终于看到了王强的身影。王强不仅安全地带回了手下人，还带回来了那伙匪徒。
之前耀武扬威的匪徒，现在一个个全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
周宛芸心想：可算是把这伙匪徒解决了。
这时候，系统也提示道：“恭喜你完成了辅助任务，剿灭匪徒，任务奖励已成功发放至仓库中，请注意收取。”
王强见到她后，便带着队伍快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郡主，幸不辱命，已将匪徒全部活捉。”
声音铿锵有力。
周宛芸很高兴，忍不住夸赞：“不错，做得很好。”
解决了匪徒，王强的脸上也带着淡淡地笑容：“郡主，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批匪徒？”
“你们平时是如何解决的？”
“一般都是送去修城墙。”
“修城墙？”听到这个回答，周宛芸非常惊讶，“修都护府的城墙吗？可是北城不是有城墙吗？难道冯年打算扩大北城？”
她刚刚说完，就看到王强笑了起来，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这个城墙并不是北城的城墙，而是用来抵挡匈奴人的城墙。”王强笑着说道。
这个回答更让人惊讶了。
“抵挡匈奴人？我大梁国这么宽的疆域，要修多长的城墙才能抵挡匈奴人呀？”周宛芸问道。
“那就慢慢修呗，总有建成的一天，”王强说道，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周宛芸，“郡主，这伙匪徒是留在这里，还是我带回都护府？”
周宛芸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留下这批匪徒。留下这伙匪徒，是打算让这批匪徒帮忙干活，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都不是老实人，她很可能控制不住，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把带头的留下，其他人带回都护府吧。”
“是。”
王强把王大力留了下来，然后带着手下的士兵，押着其他匪徒离开了。
王强离开后，周宛芸便拉着捆绑王大力双手的绳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你跟我进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被抓起来的王大力也特别老实，并没有试图逃跑，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屋。
进屋后，周宛芸才开口说：“你肯定知道我想问什么，也别让我多问，自己说吧。”然而，王大力却很直白地说：“郡主，这个问题，我是不可能回答你的。”
“这是打算出去后重操旧业吗？”周宛芸忍不住反问道。
这一次，王大力索性不开口了。
周宛芸有点无从下手，毕竟也不能用刑。再说了，她这里也没有那些家伙，根本就没办法用刑。
见她无计可施，王大力竟然得意起来。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老家是哪里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让王大力警惕起来，看着她，十分激动地说：“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不许动我的家人，否则我就跟你拼命了。”
周宛芸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一点。
她看着王大力激动的模样，说：“放心吧，我对你的家人，对你都没什么兴趣。”
王大力松了口气。
周宛芸接着说：“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老家在哪里，那就说说，你去过哪些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过来？”
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缩小目标范围。
王大力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回答她的问题：“我老家是京城附近的一个县，前两年去过苏杭，挣了些钱，年初的时候又回到老家。”
听完这个回答，周宛芸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王奎。
上次王奎在这里的时候，就找她买过制糖的方子，她没有同意。当时，王奎还放了狠话，但她没有当回事。
现在看来，这件事或许就是王奎干的。
但是，王奎在江领的九族之内。江领谋反，被诛了九族，王奎应该也不在了吧。可如果不是王奎的话，那还能是谁呢？
一时间，她也没有了头绪，继续问问题，试图从这些问题的答案中，找到一些头绪。
“那你平时是怎么找雇主的？”
“是他们主动来找我。”
“口口相传？”
王大力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的雇主会帮忙介绍新的雇主。”
“好吧，我明白了。”
周宛芸看着王大力，估摸着对方还没有放下戒心，于是接着问那些不太有关系的问题：“那你们是怎么收费的？”
“这要看事情的难易程度。”
“那这一次，你们收了多少钱？”
王大力一下子抬起头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没有收钱。”
“没有收钱？”周宛芸觉得，王大力是不是觉得她是傻子，“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王大力说：“我们打算拿到制糖的方子后，就自己制糖来卖，不干这个了。”
周宛芸有些意外了：“既然不想干这个，那为什么之前不老老实实地找个活干？”没想到，这句话说出来后，却遭到了王大力的嘲讽。
王大力说：“郡主，你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呀，我家没有土地，人家做工的地方也不会要我们。”
“为什么？”
“以前蹲过牢房。”
“是谁雇你来的？”周宛芸毫无转折，十分突然地问道，试图趁王大力没反应过来，把答案问出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王大力看了她一眼：“郡主，我都说了，这件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的，如果告诉你了，我以后还怎么混呀。”
看着眼前的男人，周宛芸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地问了。她打算用条件去交换答案：“这样吧，你告诉雇主是谁，我给你一份正经的活。”
王大力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下，说：“该不会是只能干一天的活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谁
“当然不是，”周宛芸不是这样的人，“你触犯了朝廷的律令，应该监禁几年，在这几年，你就在我这里干活，工钱我会发给你的。”
“那期限满了之后呢？”王大力问。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周宛芸的话刚说了一半，王大力就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果然如此。周宛芸连忙把后半句说出来：“只要你不是偷懒耍滑之人，我都会留下你。”
这一次，王大力思考的时间更长了。
周宛芸没有开口打扰，耐心地等待着王大力的思考结果。她觉得，王大力应该会答应。
过了一会儿，王大力结束了思考，表情坚毅：“是周五少爷，周仁。”
“这是谁？”
周宛芸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信息，确实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王大力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叫周仁，别人都叫他五少爷，其他的信息，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哪里的人？”周宛芸继续追问，试图从其他信息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我是在杭州见到他的，是商人。”
因为官府对商人的打压和限制，所以商人的外在特征非常明显，很容易被认出来。
说到商人和周姓，周宛芸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素有往来的人，周子良。但是，周子良和她的的关系挺好的，也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更没有提过想购买白糖的方子。
难道，是王大力在说谎？
她思考了一下，确定王大力没有说谎。
或许是另一个姓周的商人，毕竟很多商人都知道白砂糖是她制作出来的。如果有人眼馋，起了坏心思，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只不过，杭州距离此地太远了，她就算想找到这个人，也很麻烦。
这件事只能稍后再想办法。
她把王大力关在一个空房间里，打算再过几天，等雇来挖矿的人到了，再让王大力和那些人一起去挖矿。
结果，那些人当天傍晚就到了。
当时，周宛芸正在屋里，鲁斯突然走了进来：“郡主，外面有一群人要见你。”
“一群人？”她以为鲁斯说错了，又问了一遍。
鲁斯很肯定地说：“是的，确实是一群人，至少有好几十个人。”
周宛芸连忙走出去。
果然，院子外站着一大群人，大约有一百多人，以一个手拿拐杖的白胡子老头为领头人。
“郡主，你好，我是契部落的巫师，你可以叫我沂。”巫师沂谦恭地说。
“巫师，你好。”
周宛芸知道，这应该就是何虎所说的那批人。
她看了看这批人，人数确实不少，而且青壮年的数量还挺多的，小孩儿的数量也有不少，但是老人的数量却非常少，只有几个上了岁数的人。
巫师沂说：“前几天，我们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们，郡主这里需要人干活，所以我们就来了，不知道那个人所说的，是否属实？”
“我确实需要人干活。”周宛芸说道。
这群人瞬间就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是又隐隐地有些担忧。
“不知道郡主需要多少人？”巫师沂问道。
“你们这里的人，我都要得完，”周宛芸趁这些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立刻就接着说，“不过，这个活非常辛苦，是开采石头，你们要认真地考虑一下。”
然而，这些人根本没有考虑，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巫师沂也说：“我们已经考虑好了，愿意给你干活。”
“行，那你们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带你们过去。”周宛芸说。
这些人都是牧民，毡房是可以拆下来携带的，所以她也不用管这些人的住处。
现在人已经到了，跨网的事情要开始动工了。不过，她还缺一个人。挖矿的地方距离南城那么远，她需要一个人来管着这些人，以及记录每天的工作情况。
这个人不好选啊。
这里读书识字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屈指可数，这让她有些犯愁。
她回到屋里，继续发愁这件事。
这时候，周宛柏从外面回来，见到她愁眉苦脸的，就问：“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
周宛芸说：“挖矿的人已经到了，明天我就带他们过去，但是挖矿的地方太远了，我想找个人记录每天的工作情况，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这里的人都不怎么识字，更不要说写字了。”
这一瞬间，她体会到了推广纸张的重要性。
有了便宜好用的纸，就能够降低学习的成本，增加读书识字之人的数量，也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个问题。
周宛柏还没说话呢，反倒是被关在屋里的王大力，大声地嚷嚷起来：“郡主，郡主。”
周宛芸见对方这么急切，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结果，王大力在屋里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地问。
王大力很激动地说：“郡主，我会写字。”
“你真的会？”
周宛芸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写字。
毕竟，识字的人那么少，可这个人们印象中应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劫匪，却会写字，这实在是没办法不让她感到意外。
王大力很肯定地说：“我会，你可以拿笔和墨过来，我写给你看。”
周宛芸盯着王大力，全神贯注地看了一会儿，想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会写字。
没想到，她没看出来王大力是否会写字，反而看出来这人有管理的特长。可转念一想，王大力之前有那么多手下，有这个特长也不奇怪。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只能拿出纸和笔，考一考王大力。
经过一番考验后，她发现王大力是真的会写字。
“郡主，你可以把记录干活情况的事情，交给我去办。”王大力特别激动，很积极地推荐自己。
周宛芸却有些犹豫。
这毕竟是一个匪徒，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人。然而，周宛柏却对她说：“交给他去做吧，反正记录和矿石数量对不上，就惩罚他。”
“好。”
周宛芸决定相信兄长的判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流言
第二天上午，周宛芸和契部落的人准备出发，兄长就跟了出来：“那个地方太远了，而且这些人的数量也不少，出了事你管不住他们，还是我去吧。”
其实，周宛芸也不愿意去。
毕竟，这寒冬腊月的，没有人喜欢在外面赶路。虽然她身上有新材料制成的衣服，不会感觉到寒冷，但是长途跋涉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哥，你知道准确的地点吗？”周宛芸问。
“我记得，你放心吧。”
周宛芸还是不放心。虽然找错了位置，也就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但问题就在于，她不希望浪费时间。
她希望能在开春之前，把新的工具制作出来。
“哥，你等我一下。”
周宛芸回到屋里，拿出剩下的新材料，对系统说：“按照我哥身上的衣服样式，做一套衣服。”
“好的，没有问题。”系统说。
只是眨一次眼睛的时间，系统就说：“衣服已经做好了。”
周宛芸展开布料，确实已经做成了衣服。她把剩下的部落叠好，然后带着刚做好的衣服和地图出去了。
她把地图和衣服交给兄长：“哥，这个衣服你穿上，在外面就不会冷了，地图也给你，别走错了。”
“行，我知道了。”
周宛柏没说什么，接过东西，回屋换上衣服，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周宛芸回到卧室里，看着床上剩下的布料，寻思着，是否应该给父亲做一件衣服。毕竟，父亲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肯定比她更需要这样的衣服。
“系统，帮我做成我父亲能穿的衣服，颜色是藏青色，图案就普通的云纹吧。”
“没问题。”
眨眼之间，衣服就做好了。
衣服做好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把衣服给周毅送回去？
周宛芸想了想，决定去都护府看看，让送公文的官兵，顺道把衣服捎回去。她找了一块麻布，把衣服仔细地包起来，再用绳子捆扎好，然后骑着马去都护府。
大约一个时辰后，她到达了都护府。
到了都护府之后，她就发现一个问题：都护府比之前还凋零了，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几个人，就好像是一座死城。
她赶紧来到都护府。
守门的士兵见到她，行了一个礼，就让她进去了。她进入府内，径直来到冯年办公的书房，敲了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低头办公的冯年抬起头来，看到是她后，立刻站起来行礼：“见过郡主殿下。”
周宛芸直接走了进去。
“郡主，不是还有两天吗？”冯年问。
周宛芸第一时间没有反应，什么两天呀？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冯年说的是她召集官员见面的时间。
“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她连忙解释道，把包好的衣服拿出来，“我想让送公文的官兵，顺便帮我把这个东西带回去，交给我父亲。”
“原来是这件事情呀，”冯年松了口气，立刻就开始称赞周宛芸，“郡主真是太有孝心了，即使是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想着周大人。”
虽然周宛芸知道这只是客气话，但还有点心虚，连声说：“冯大人谬赞了。”
冯年也只是随口一说，所以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郡主过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就只有这件事。”周宛芸说完，又想起来外面街上的荒凉，便顺口问了一句，“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了，我记得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荒凉呀？”
都护府的人搬去南城的很少，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房子和土地都有了，很多人也不愿意再重新去开荒和置办房子。
没想到，冯年却突然叹了口气。
“难道，出什么大问题了？”周宛芸问。
冯年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开始流传说要打仗了，而且要打到这里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都相信了，所以很多人都跑了。”
“你没拦着他们吗？”周宛芸问。
她首先想到的是：不管最后会不会打仗，这些人跑到其他城，很容易造成恐慌。
“这，”冯年苦着脸说，“郡主，这怎么拦呀？根本就拦不住呀，他们宁愿变成流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开城门吧？”
“说的也是。”
周宛芸想了想：“那你查过没有，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有，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冯年依旧苦着脸：“我查过了，可是所有人都在传，根本查不到源头；而且，我也没有听说有准备打仗的消息。”
周宛芸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有问题，必须好好地查一查：“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地查一查，必须要查出来，是谁散播的消息。”
“属下明白了。”
周宛芸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教周安念书的刘成济。她一想到刘成济教周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就有些生气，于是就问冯年：“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刘成济的人？”
冯年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确实有这个人，负责一些文书的工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郡主，他怎么了？”
“我觉得这个人的品行有很大的问题，”周宛芸有些生气地说，“他教我侄子念书，竟然跟他说，他姥爷是将军，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周宛芸越想越生气，“幸好他教周安的时间不长，才没有出问题。”
“郡主你放心，我一定严厉地批评他。”冯年擦了擦额头，连忙保证道。
周宛芸却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本身的思想肯定有问题：“冯大人，使用这种人，还是应该慎重。”
“郡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教训他。”冯年说。
按照周宛芸的想法，这种人就不要用了，但是又一想，还是应该再给一个机会，或许只是一个误会，所以就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官府之后，她在城里转了一圈。
这里的人本来就少，现在就更荒凉了，走了一圈也没看到两个人。不仅如此，原本就很少的铺子，现在就更少了，很多铺子都关门了。
“郡主。”
一个男人喊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在说谎
周宛芸听到喊声，转头一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应该是以前就认识的，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一位？”她有些尴尬地问。
中年男人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依旧笑呵呵地说：“郡主，你帮我儿子看过病，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周宛芸就想起来了：“你是王福？”
“对。”
周宛芸看着王福身后装满东西的马车，还有妻儿老小，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家人要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想去凉州城。”王福说。
周宛芸之前还想着，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既然现在遇见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地，为什么突然要去凉州城呀？从这里到凉州城的距离可不算近，万一路上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王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想走啊，好不容易把家业置办起来了，这一走就什么都没了，可是不走不行啊。”
“到底是为什么？”
“快打仗了。”
果然和冯年说得一模一样，周宛芸在心里想。不过，这个消息出现得也太古怪了，别说是没准备打仗，就算是要打仗，也不可能闹成这样啊。
她问：“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王福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回答：“大家都在传啊，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周宛芸紧又问。
王福想了想：“这，我还真的想不起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
这时候，王福的妻子说：“这个消息是十几天之前开始出现的，就是上一次互市开市的第二天。”
这个回答，让周宛芸有了一些猜测：“这么说，这个消息是通过互市，从匈奴人那边传过来的？”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吧。”王福的妻子说。
可是，周宛芸还是不明白：“就算这个消息是从匈奴那边传过来了，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言，你们为什么都当真了？”
王福却很严肃地说：“我本来也以为假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匈奴人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而且，最近有大量的粮草运往军营，这绝对是要打仗的前奏啊。”
听了这个消息后，周宛芸也有些怀疑：难道真的要打仗？
“郡主，我们得赶紧走了。”
“好。”
王福带着妻儿和家当离开了，周宛芸想了一下，又转身返回官府，询问冯年是否确有其事。
到了官府之后，她径直去冯年办公的房间。然而，刚到门口，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冯年正在和一个男人聊天，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你怎么回事？”冯年很生气地质问。
“出什么事了？”另一个男声温和地问道。
周宛芸听出来了，这就是刘成济的声音，于是便没有开口，决定继续听一听。
冯年说；“你还敢问我怎么回事？我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给你弄了一个官职，你能做就好好做，如果看不起这种小官职，那就请另谋高就。”
“到底怎么了？”刘成济的声音依旧很温和，态度也是不疾不徐的。
相比较起来，冯年就显得暴躁多了。
“我问你，你跟那小孩儿胡说八道什么？”
“谁？”刘成济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随后才恍然大悟，“你说周安呀，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教他念书识字罢了。”
“跟他说他姥爷是将军，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难道不是你教的？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好心，要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儿念书识字，敢情是为了这个。”
刘成济的语气非常疑惑：“这怎么可能是我教的？我当时只是担心周毅回不来，他一个小孩儿在那里会出事，所以才接过来教他念书识字。”
听完这句话，冯年的态度平静了许多：“不是你教的，那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郡主还会故意冤枉你不成？”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周宛芸听到这里，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怪人了？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番话是周安告诉她的，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句话的真实性，可现在看来，似乎未必。
周安和刘成济，到底谁在说谎？
她担心继续听下去，会被其他人看见，到时候可就尴尬了。所以，她放弃了继续听下去的打算，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冯大人。”
屋里的两人都僵了一下。
“郡主，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冯年有些心虚地问道。
周宛芸十分平静地走进去，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一个消息，所以来找你问一问。”
“郡主，你请坐，”冯年连忙说道。
周宛芸没有拒绝，坐了下来。
冯年见状，立刻呵斥刘成济：“还不快去给郡主泡茶。”等到刘成济快步离开后，才转头，恭恭敬敬地问周宛芸，“郡主要问什么？”
“我刚刚在街上碰到一个人，问了几句，他告诉我，他们之所以相信打仗的传言，是因为匈奴人频繁出没，还有大量的粮草运往军营。”周宛芸说。
冯年却面露疑惑：“不管是匈奴人还是运送粮草，都是一直就存在的啊，也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改口道，“匈奴人出现的频率确实比之前高了一点，但也没有高多少。”
“你确定？”周宛芸忍不住反问。
她觉得，如果说是一两个人相信了传言，那可能是因为这几个人傻，可现在这么多人都相信了传言，总不可能是这么多人都傻吧？
再说了，大部分普通人都是喜欢安定的，如果不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是不可能举家逃命的。
所以说，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冯年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确定。”
虽然周宛芸怀疑哪里出了问题，但也只是怀疑，根本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甚至没有怀疑的方向，所以也只是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郡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查清楚。”冯年保证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正常
周宛芸离开官府后，没有在都护府停留，直接就回去了。
回到南城的居所，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看到卓玛带着一群人朝自己跑了过来。她连忙停下来，等待卓玛走到自己面前。
“郡主，”卓玛终于跑到了她面前，气都还没喘匀，就着急地说，“我把人带来了，现在还要人吗？”
周宛芸看了看卓玛带来的带来的人，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男性，确实是正适合干活的年纪。于是，她告诉卓玛：“现在还要，你跟他们说清楚干什么活了吗？”
“我都说过了，他们都是同意的。”卓玛说。
“那就好。”
周宛芸有些烦恼的是，兄长刚刚带着人离开，还没有那么快回来，其他人也不知道挖矿的确切地点，也没办法护送这些人过去。这时候，王猛也带着一大群人回来了。
卓玛和王猛带回来的人，都是这一带的牧民，所以大约一半的人都带着搭毡房的东西。这种简易小毡房搭起来很快，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完成。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周宛芸更喜欢雇这些牧民，不用操心他们住哪里的问题，他们自己就能解决。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办？
看来，只能让这些人在这里待几天了。
当然，她不可能就让这些人闲着。这些人都是为了赚钱来的，如果不给他们活干，说不定有一部分人会走，所以她要给这些人找些活干。
她手里的活还是很多的。
“前一波人刚刚离开，你们需要在这里等几天，”周宛芸说道，“不过，这几天我会给你们另一个工作，工钱也会照常给的。”
“是什么工作？”有人问。
“一部分去运粘土回来烧砖，另一部分人去挖石灰石和石膏矿，哪些人去挖粘土和运粘土，哪些人去挖石头，你们自己分。”周宛芸说。
这些人立刻嘈杂起来。
经过了短暂的混乱后，这些人按照部落组成，自觉地分成了两部分。周宛芸也无所谓这些，找来两个长工，让长工带这些人去干活的地点。
至于卓玛，被安排去造纸工坊干活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
不得不说，这么多人一起干活，效率就是高。只不过几天时间，就已经做好了大量的砖块，等待着烧制成砖。石灰石和石膏矿也开采回来很多。
周宛芸去了一趟造纸工坊，查看今天造出来的纸。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后，这些人干活都特别认真，抄出来的纸也越来越好了。特别是关门和关窗的问题，也没有出现。
她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造纸工坊，准备回居所。只不过，刚走到李大勇站在居所门口，走来走去，看起来特别着急。
她赶紧走过去：“有什么事找我？”
“郡主，”李大勇喊了一声后，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一脸坚决地问，“周老爷不回来了吗？”
“我父亲不会回来了。”周宛芸说。
听了回答后，李大勇十分失望：“那是不是没有人教念书了？”
话音刚落，系统就发布了任务：“你开启了主线任务，传道授业（一），任务目标，开办一间学堂，任务奖励，人才一名，一万本教材。”
周宛芸已经习惯了系统的突然出现，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惊吓，依旧很平静。
她说：“放心吧，我会找到先生的，毕竟，我侄子也要念书。”
这话只是为了让李大勇安心。
她打算天气暖和后，就把周安送回去。当然，就算没有任务，她答应李大勇的事情，也不会食言。
而李大勇听了这句话之后，也放心了：“郡主，那我就回去干活了。”说完就走了。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却又走回来，“郡主，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周宛芸问。
李大勇说：“之前我回北城取东西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不知道郡主听说没有。”
他口中所说的北城，就是都护府。
周宛芸想到了莫名其妙的战争传闻：“你说的是要打仗的传言吗？”
“对，”李大勇点了点头，满脸担忧地问，“郡主，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真假，”周宛芸回答，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李大勇却莫名其妙地放心了，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要打到这里来。”
周宛芸却感觉，这个消息传播得也太快，范围太广了。李大勇只是回北城取一件东西，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可问题是：所谓打仗，根本是没有影的事。
她总觉得，是有人在刻意传播这个消息，只是目的还不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周宛芸问。
“北城的人说的，好多人都跑了。”
周宛芸有些失望，看来李大勇什么都不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消息。
“郡主，我回去干活了。”李大勇说完就离开了。
周宛芸也回到屋里，休息了一会儿，鲁斯就走进来：“郡主，那些大人都来了，就在院子外。”
“他们一起来的？”周宛芸惊讶地问。
这几个郡的位置差别那么大，怎么会一起到达？这不合理。
“是的。”鲁斯回答。
周宛芸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让他们进来吧。”
“是。”
很快，几个郡守就进来了。
周宛芸家的正厅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这个郡守都带着手下和衙役，这些衙役和手下还带着很多竹简，导致本来不算小的正厅，瞬间就拥挤起来。
周宛芸不得不说：“除了郡守，其他人都暂时留在外面吧。”
“是。”
其他人抱着竹简退了出去。
“都坐吧。”周宛芸说。
几个郡守坐了下来。
周宛芸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说起了正事：“你们都介绍一下，各自郡县的具体情况，从张掖郡开始吧。”
“是。”
张掖郡的郡守是个中年男人，外表没什么特别，就是很普通的中年男人长相。
“先说一说，你叫什么名字？”周宛芸问。
“回郡主的话，卑职姓潘，名越。”张掖郡郡守潘越回答。
“开始吧。”
潘越停顿了一下，才开始说：“张掖郡的人口一共是，是……”然后就卡壳，说不下去了。
周宛芸正等着继续往下说呢，却没想到潘越“是”了半天也没“是”出来，有些生气：“怎么？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郡主恕罪。”潘越擦了擦额头，连忙求饶。
周宛芸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行了，你照着说吧。”
“谢郡主。”潘越连忙把捧着竹简的衙役叫进来，拿起一个竹简，展开竹简：“本郡的户数是七千五十二户，共计三万人口；耕地面积是十二万亩，今年的税收是二十五万石粟米，四万贯钱。”
“没有了吗？”周宛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