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郎不想喝药（完）
“……好，我也该回家了。”听完魔珠的讲述，褚敬之没有耽搁，准备开始回家。
“褚义士，要回家了啊？”跟褚敬之打招呼的这位，是隔壁客房的客人。
说来也巧，客栈失火那天，这位跟褚敬之就是邻居，他的老娘，还是被褚敬之救出来的。
崔家给了所有客人赔偿后，很多人都拿着银子离开了。毕竟住客栈的人，基本都是外乡人，即便因为某些原因在省城停留，也不会住太久。
他们利用群情激奋，生生敲了崔家一笔钱，待真的拿到了银子，这些人虽然高兴，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尤其是客栈掌柜第一时间带着妻儿跑路，一副唯恐崔家找后账的模样，众人更加不安了。
除非是真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大部分人基本都在最短时间内离开了。
而这位邻居和褚大郎就是为数不多的必须留下的几个人。
这位邻居是为了给老娘看病，而中医嘛，基本都讲究疗程，十天半个月能有所好转，那都能被人赞一句“良医”。
为了老娘的病，这位也只能战战兢兢的留下来。偏巧没过多久，崔家就呈现出颓势，这位就没有那么惧怕了。
而褚敬之留下的理由，则很让人感动与钦佩：“我不信后院的那些渣子是我的娘子，她一定还活着。我、我要留在省城找她。”
邻居：……
好男人啊，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这般深情厚意，即便脸上有那样可怖的胎记，也值得女人托付终身。
唉，可惜咱既没有妹子，也没有个闺女，要不就招了褚大郎做女婿。
邻居心里很是扼腕，许是太可惜了，出去跟人闲聊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褚敬之夸了又夸。
再加上，“万银求秘方”的事，褚敬之是当事人，还有随后的火场大急救，省城的坊间早就有褚敬之的传闻，而邻居的卖力夸奖，彻底让褚敬之的形象愈发丰满和生动！
能从崔家要来万两银子，显见是个能干的人。
能拼死救人，足见其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义士好人。
如今又有了对妻子不离不弃的行径，便愈发有种铁汉柔情的感动。
只除了样貌有些……那又怎样，瑕不掩瑜嘛。
正巧此时崔家倒台，称得上省城近两年来最大的新闻，偏偏因为有官府的影子，百姓们暗地里会议论几句，可在公众场合下，大家还是有所顾虑。
而褚敬之一介平民，跟崔家有些瓜葛，坊间更是流传着“一张秘方”的段子，公开讨论他，既能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又不会招惹麻烦，何乐而不为？
更有脑子活络的卖艺人，直接说起了“褚大郎”的故事。
待褚敬之离开省城的时候，“褚大郎”的种种传奇已然在省城的茶馆酒楼恣意流传。
对比，褚敬之当然不知道。就算魔珠告诉他了，他也只是笑笑。
好男人？
哈，那又如何。只要他脸上的胎记不褪，他仍然是那个人人躲避、嫌弃的鬼脸怪、阴阳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褚敬之回到客栈，正好碰到“老邻居”，便随意寒暄了几句。
“嗯，我在省城已经呆了两个月，家里数次来信催促，我、我必须尽快回去了。”褚敬之故作怅然的说道。
见他这般，邻居无比敬佩，他轻声劝慰：“褚义士，你对娘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这般情义，也绝对对得起她。”
“她若有知，也定不会怪你。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对也不对？”
其实，邻居很想说“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但褚敬之始终一副“我娘子还没死”的模样，弄得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忍心说出“人死不能复生”的慰问之语。
唉，估计还是时间太短，待多过些时候，事情淡了，褚义士约摸就不会这般耿耿于怀了。
“她真的不会怪我？”褚敬之佯做犹豫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冷笑：杜秀娘会不怪他？哈，开玩笑！
想必这个时候，杜秀娘最恨的人就是他褚敬之，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变成一个“死人”？
假死托生什么的，绝不是戏文里说的那般简单。别的不说，单是一个户籍问题，就足以让杜秀娘无比为难。
褚敬之都没有让魔珠开启“监视”模式，他只凭想象就能猜测得出，此刻的杜秀娘，一没有银子，二没有户籍路引，却空有一副好皮囊，身子还虚弱……定会深陷泥潭、生不如死。
而事实上，杜秀娘也确实被某个不入流的妓馆“拣”了去，做起了迎来送往的生意。
更讽刺的是，当杜秀娘被丑陋、油腻还会凌虐人的客人折磨之后，周围的妓子还在用羡慕的口吻谈论绝世深情好男人褚大郎！
杜秀娘：……
她好想告诉所有人，褚敬之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他不肯放弃寻找妻子，也绝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能亲自折磨她、最后再要了她的命！
可惜，杜秀娘不敢，因为现在的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还能苟活。
而一旦被褚敬之找回去……嘶，只是想一想，杜秀娘就有种深深的恐惧。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她，杜秀娘已经是个“死人”了。别说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就是她的亲爹亲娘也不会承认她！
杜秀娘自己把路走绝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只求在年老色衰之前，能够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男人，求着让对方为她赎身，然后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
这般卑微的想法，对于心高气盛的杜秀娘来说，绝对是很卑微、很低的要求，然而，就这，她也等了将近五年。
五年的皮肉生涯，不但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还磨去了所有的傲气。
过得不好，杜秀娘终于开始后悔，当初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放着富家少奶奶的日子不过，非要偷人？
当然，自私的人哪怕真的后悔了，也不会自省，她只会怪别人，觉得是对方哄骗了自己，这才害得自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所以，从良后，跟着“新婚”丈夫来到某个小地方定居的杜秀娘，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胸中涌出了无尽的恨意。
崔家兴，你个该死的负心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241章 富妈妈穷妈妈（一）
其实，过去的这五年，崔家兴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初他堵着一口气，回到了县城。他虽然有意给褚敬之添堵，故意做起了卤肉生意。可他气归气，却没有一味的意气用事。
比如，最开始，他没有弄太大的摊子，而是挑了个扁担，沿街叫卖。
虽然累了些，也有些丢脸（他崔家兴可是做过大酒楼二掌柜的人啊），但好歹赚到了钱。
毕竟崔家兴是打着褚家秘方的旗号，而他做的卤肉也确实地道。
而褚敬之这边，因为那几个月，人一直在省城，褚家的酒肆都没有营业。
据说“买”了秘方的钱家，却一直都没能做出正宗的卤肉，县城那些吃惯卤肉的食客们早就馋的不行。
崔家兴的出现，最是时候，他一天卤两大锅，刚刚挑着担子来到大街上，还不等吆喝，就被等候已久的食客们争抢一空。
时间久了，生意很是兴隆，崔家兴就有了野心。当然，也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太累，且还有点靠天吃饭的意思。
还是有个铺子好，阴天下雨都无须在意，他还能像当初的褚家一样，拿着秘方当诱饵，吸引几个想“偷师”的免费劳力。
崔家兴越想越觉得开铺子好，再加上不管自己如何招摇，褚家那边也没有回应，他便愈发觉得：褚鬼脸一定是心虚了，所以才不敢找上门来！
也是，这个死怪物足足坑了他一万两银子呢，还害他被崔家驱逐，要是折算损失，褚鬼脸一条贱命都不够赔！
崔家兴愈发觉得理直气壮，他也没了最初的谨慎，而是投上了所有身家，在褚家酒肆对面开了个铺子。
崔记卤肉铺子刚刚开业，关闭了好几个月的褚家酒肆忽然开门了。
“哼，开门我也不怕。反正都是一样的东西，大不了劳资和你拼价格。”
望着甫一开门就熟客云集的褚家酒肆，崔家兴暗自发狠。
不得不说，他在省城几个月，又待在崔大老爷身边耳濡目染，还真学会了一些商战手段。
而价格战，就是诸多商战手段中最常见、最有效的方法！
崔家兴这边想得挺好，而人家褚敬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褚家酒肆开门第一件事不是迎客，而是“招商”！
“招商？什么意思？”县城的百姓们很好奇。
“听说是招什么加盟商，只要拿出一笔银子，褚家就把卤肉的秘方传给他，还允许他打出‘褚家卤肉’的旗号。”有知情的人，赶忙热情的介绍。
“那贵不贵啊？我记得西街的钱家，花了一千两银子呢。”有人心动了。
不说褚家靠着卤肉发了家，就说最近一段时间的崔家兴，啧啧，那小生意简直不要太好啊。
没看人家短短一两个月，就从挑担子变成了开铺子？！
崔家兴：劳资能开店，不是卤肉赚了大钱，而是投进了全部身家！
而现在，崔家兴的“破釜沉舟”没能得到想象中的赚大钱，反而因为褚敬之的“招商”而变得无比惨淡。
虽然不至于血本无归，可在“褚家卤肉”烂大街的形式下，想要靠着卤肉赚钱，根本不可能。
崔家兴倒也果决，趁着“加盟商”还没有烂大街，趁着自己铺子的家伙事儿还算新，他尽快把铺子转了出去。
一买一卖赔了不少钱，可至少让崔家兴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通过这一次，崔家兴也学乖了，他卖了铺子的第二天，就带着老娘离开了县城。
褚敬之，他惹不起，他躲出去总成了吧。再说了，崔家兴还就不信了，褚敬之能把卤肉配方卖的满天下都是。
但，崔家兴仿佛得到了诅咒，不管他躲得有多远，他刚刚靠着卤肉赚了钱、试着扩大规模的时候，同一个地方就会出现竞争者。
而最终的结果，也往往都是，靠着卤肉可以养家糊口，却无法大富大贵。
这让一直想走捷径、喜欢钻营的崔家兴十分不能接受。
而多年的反复失败，也慢慢消磨了崔家兴的雄心壮志。弄到最后，他只求能娶妻生子、混个温饱。
但，就这样卑微的愿望，也被因为生不出孩子（实则年老色衰）而被丈夫抛弃的杜秀娘破坏掉了。
“宿主，杜秀娘给崔家下了毒药，崔家兴母子惨死，杜秀娘也被官府砍了头。”
魔珠告诉褚敬之这些的时候，他正在跟着一个在路边摆摊的老婆婆学习熬甜水。
当年褚敬之把褚家秘方卖得满大街都是，顺利逼走了崔家兴之后，他没有继续做生意，而是开始四处游历。
他没有目的地，而是追寻着美食的味道，走走停停、看看学学。
走的地方多了，见识到丰富多彩的风俗人情，品尝到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也看多人间悲喜……他的心胸开阔了，他的厨艺精湛了，他不再执着于外貌，而是有了更多在意的东西。
当年的种种，他也都放下了。
所以，当忽然听到魔珠提到那两个曾经让他恨入骨髓的名字时，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他们死了？”褚敬之喃喃的说了一句，此刻，他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褚敬之自己都没有察觉，束缚他心脏的最后一丝线，在听闻崔、杜两人死讯的那一刻，彻底断了。
几天后，他终于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摘下了遮住一半脸的面具，忐忑的说：“如果你、你不嫌弃——”
不等褚敬之把话说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就红着脸，一双清澈明媚的双眼没有躲闪，而是直视褚敬之那张有些可怖的阴阳脸，脱口而出：“我愿意嫁给你！”
……
卫素梅从医院出来，手里捏着一张诊断书，上面的诊断结果，赫然写着：“……乳腺癌Ⅱ期，建议手术治疗！”
乳腺癌啊，不是晚期，还能治疗，可、可手术费肯定不低。
卫素梅虽然还有点积蓄，老家也有一套房子，但不管是那几万块钱的存款，还是小山村那根本不值钱的房子，跟动辄让人倾家荡产的医药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给卫素梅看诊的大夫还建议她跟家人好好商量，卫素梅忍不住苦笑：“家人，我哪里还有家人啊。”
老公早就死了，婆家娘家也都没了可以依靠的人。女儿，她倒是还有，而且还有两个，但——
卫素梅划开手机通讯录，手指悬在屏幕上面，在韩一诺和姜萌萌两个名字之间晃来晃去……
第242章 富妈妈穷妈妈（二）
赵一诺、姜萌萌。
卫素梅犹豫再三，她的手指最终还是落在了赵一诺的手机号码上面，不管怎么说，她们做了二十来年的母女，哪怕……她们之间也该有些情分，对吧。
就是在卫素梅的心里，其实也跟赵一诺更亲近些。
手指按下那个号码，卫素梅反倒没有那般犹豫不决了，她的心里开始有了期待。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卫素梅的心有点焦躁不安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天知道，在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那声“喂”的时候，卫素梅有多么的惊喜——诺诺还愿意接我电话！
这是不是表明，对于她而言，自己这个“妈妈”还是有些分量的？
“妈，哦不，阿、阿姨，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活力。
只是，她说出的话，瞬间让卫素梅飞扬的心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阿、阿姨？
做了二十年的母女，自己一直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的女儿，居然改口叫自己“阿姨”？
卫素梅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开始发白，她的呼吸声有些重，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另一端的赵一诺似乎很能理解卫素梅的沉默，或者说，她也觉得刚才那声“阿姨”太伤人。
可、可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刚回到赵家，跟亲生父母还在相互熟悉、相互磨合的阶段。
而曾经的“平民”经历，让她面对高贵优雅的贵夫人亲妈时，本就有些自卑与不知所措，她真是不想再做出丁点儿让亲妈不喜的事。
亲妈虽然没有明说，但赵一诺有种感觉，亲妈应该很瞧不起贫民姜家。
对于当年的乌龙官司，赵夫人更是十分厌恶，俨然就是她完美人生的耻辱。
连带着赵一诺这个被姜家养大的孩子都受到了迁怒！
赵一诺至今都记得三个月前，她刚刚被赵家接回去的时候，赵夫人矜持又冷漠的对她说：“我们赵家跟那些城中村的落魄户可不一样，我们是省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一言一行都要有讲究。”
赵夫人到底顾及赵一诺是自己的亲闺女，所以没有说太难听的话。
但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姜家的嫌弃，也处处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赵一诺那时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尴尬、难堪甚至是莫名的羞愧。
她愈发自惭形秽，愈发谨小慎微，以至于此刻她接到卫素梅的电话，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她也不敢习惯性的叫一声妈。
阿姨？
哈，就算是她们母女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情的，就算赵一诺被赵家认了回去，卫素梅也是她的养母啊！
“……对、对不起！”赵一诺心里愧疚，忍不住就说出了抱歉的话。
而她的这句对不起，反而让卫素梅更加难受。
原来诺诺不是不知道她的那声“阿姨”太过伤人。可她还是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这约摸就是穷人的悲哀。
看到了吧，她卫素梅不如赵夫人有钱有地位，所以，连做妈妈的资格都没有！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毅然丢下她这个当妈的，马不停蹄的投奔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至于卫素梅亲生的女儿赵萌萌呢，哪怕dna报告放在面前，哪怕赵家把当年抱错孩子的意外调查得一清二楚，人家也表示：“我舍不得我妈，不管怎样，我心里只有我妈这一个母亲。”
赵萌萌的这番话，大大取悦了赵夫人，那位矜持的贵夫人，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明显的愉悦：“她们都是成年人了，咱们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对吗？！”
卫素梅只觉得伤心又难堪。那种人穷志短的无奈，更是如同鞭子一样鞭笞着她的心。
卫素梅也终于深刻体验到了穷人的悲哀。是的，卫素梅不傻，她当然知道不管是养女还是亲生女儿，她们那般“执着”的留在赵家，只因为一个字——钱！
如果赵家和姜家一样是普通百姓或都是大富豪，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样情况，更现实的结果，应该是“维持现状”，两家当亲戚一样走动。
“……你过得还好吗？”卫素梅心底的热切彻底被那声“对不起”浇灭了，她忽然不想跟赵一诺讨论自己的病情了。
说实话，她打这通电话的本意，只是乍一听到噩耗有些不知所措，想找个亲近的人倾诉一二。
也不是跟亲人讨要什么，只是想有人能抚慰一下，跟她说一句“没关系，妈，癌症也不是必死无疑，咱们好好配合治疗，一定有希望”云云，她也就满足了。
卫素梅甚至都做好了放弃治疗的打算，仅剩的那点钱，与其白白送进医院，还不如留给“亲人”，好歹也是一个念想啊。
可现在，赵一诺的一句“阿姨”惊醒了卫素梅，她早已没有了亲人，养女也好、亲生女儿也罢，人家根本没把她当成“妈妈”。
她要是贸然跟人家说，“我病了，乳腺癌”，人家兴许还会觉得她是来要钱的！
算了，算了。她卫素梅确实穷，可她还有骨气，她、她绝不让自己变成那样可笑又可怜的存在。
“我挺好的。”赵一诺听出卫素梅的意兴阑珊，她愈发心虚、愧疚。
说完这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赵一诺发现，如果她说自己在赵家过得很好，要啥有啥，各种她过去只能过眼瘾的奢侈品，现在都能轻松得到……哪怕她不是有心炫耀，也会刺痛卫素梅这个养母的心。
如果说她在赵家过得不好，呃，赵家唯一给她添堵的人就是赵萌萌。而赵萌萌是卫素梅的亲生女儿，赵一诺不想让卫素梅误会自己在告刁状。
所以，赵一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她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陷入沉默当中。
卫素梅也没有再开口。
曾经最亲密的一对母女，现在隔着手机却无话可说。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就在卫素梅觉得没意思，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另一端的赵一诺飞快的说了句：“我、我要出国了，您以后多保重！”
说完这句话，赵一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后多保重”？
哈，我哪里还有“以后”！
第243章 富妈妈穷妈妈（三）
“……五万块钱，老板，我求求您了，你就借给我五万块钱。”对于您来说，都不够一顿饭钱！
“老板，求您了……大夫说了，最多五万，我闺女就有救了。”而如果没有这笔手术费，我闺女就会死！
“……怎么还？我给您干一辈子，我把命给您都成！”您估计都忘了，我之前就救过你一次啊。
医院花坛的另一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对着手机又是哀求又是抹眼泪。
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偏偏这样的场景，在医院里最常见。就像那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人最大的病就是穷病”。
卫素梅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还不是最可怜的，她至少都五十多岁了，过了大半辈子，死了也不算太亏。
而医院还有很多年轻人，甚至是孩子，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遭遇了重病的折磨。
另外，这些人都有父母，如果他们不幸离世，亲人们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卫素梅也是做母亲的，她当然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与绝望。
不像她，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人在乎。
一想到这个，卫素梅满心悲哀，她忽涌起一股冲动——咱也学一回有钱人，花钱做个慈善！
要知道，卫素梅就是极为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日里最是节俭。为了便宜几分钱，她能跟一群老太太去超市争抢鸡蛋。
而省下的钱，她也大多花在老公和孩子身上。她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更不用说去捐款了。
偶尔女儿学校搞募捐，赵一诺随大流的捐个五十、一百，卫素梅都能心疼好久。背地里更是没少絮叨：“捐啥捐？咱家就挺困难，怎么也不见有人给咱捐款？”
就这么一个典型的小市民，近期内忽然遭受了诸多变故，竟真的大受刺激，冷不丁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
嗯，卫素梅永远都忘不掉，几个月前，赵夫人跟自己“摊牌”的时候，谈判间隙，曾经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明晚的慈善晚会我会去……嗯，就捐五十万吧。”
五十万，不是五块，也不是五十，而是足足五十万啊，就、就这么轻飘飘的款出去了。
事后，卫素梅回想起来，也渐渐回过味儿来：那天赵夫人这么说，有很大原因是“下马威”。
她估计就是想用“实例”告诉卫素梅和赵一诺，他们赵家是豪门。
而事实上，赵夫人的这番操作也确实有效，没看到人家赵一诺在第一时间就跑去赵家了嘛，而卫素梅面对赵家的强势也没有半点反抗，任由人家留下了两个女儿！
“好，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咱也感受一下有钱人的快乐！”卫素梅咬了咬牙，竟直直的朝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喂、喂喂，老板～”中年男子对着手机喊了半天，听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让他彻底死心了。
他脸色铁青，眼底更是闪烁着猩红的光，他整个人都处在疯狂边缘。
“五万块，我就借五万块钱，怎么就这么难？”他又不是不还，他是没钱没房，可他还有这个人啊，他给老板打一辈子的工，难道都不行？
明明老板根本就不差这点钱，而他也是做父亲的，他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
中年男子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老板那个肥嘟嘟的儿子，才五六岁大的小崽子，买个玩具就要上万块。
而他可怜的女儿，却因为几个玩具的钱，就要活活等死。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还有老板在电话里的冷漠，更让中年男子几近黑化。
就在他脑子里开始冒出可怕的念头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五万块钱？我借给你！”
中年男子：……
哈，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别说是他了，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准备搜寻目标的魔珠，无意间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叹为观止：好家伙，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捕捉到这个画面，魔珠倒不忙着找新的目标了，而是默默的跟着卫素梅。
果然，三天后，卫素梅有些发灰的神魂竟开始闪烁着金色的亮光。
嗯嗯，这是功德金光啊！
而且还非常磅礴、非常纯粹。
按理说，她只借出了五万块钱、救下了一条人命，就算有功德，也不会这么多。
但，卫素梅的情况不一样。按照原有的命运轨迹，唐峰，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因为借不到钱，又痛恨老板的绝情，一时激愤便绑架了老板的儿子。
而在逃脱警察追捕的时候，唐峰的车撞到了一辆校车，发生了大爆炸，车里有四十多个孩子，全都罹难。
四十多个孩子，背后就有四十多个家庭，有的父母接受不了孩子的惨死而抑郁、自杀，其中还有人在得知事故的原委后竟心理扭曲继而开始报社……
就因为五万块钱，最终却酿成了巨大的难以挽回的悲剧。
而卫素梅的一次冲动，不但把唐峰从犯罪边缘拉了回来，也间接救了上百条人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卫素梅却救了一百多人……这些功德都会记在卫素梅的身上。
“唔——”魔珠漂浮在卫素梅的头顶，深深吸了一口气，沾染了功德金光的神魂果然美味、诱人啊。
魔珠真想一口把那神魂吞下去，可惜，它还没有跟对方签订契约，现在只能守着绝世美味猛吞口水。
不过，也快了。
作为万能的魔，魔珠当然知道卫素梅命不久矣。
而且，魔珠也详细了解到了她的生平，知道她心有不甘。
虽然还没有达到痛恨的地步，但只要不甘心，只要有执念，魔珠就有信心吃掉，哦不，是跟卫素梅签订灵魂契约。
不过，多次的经验，让魔珠学会了“等待”。它必须等到目标走投无路、深陷死地，然后再出现。
如此，既能让目标毫不犹豫的跟自己签约，也能让目标吃够教训，以后报起仇来，也能更果决、更坚持。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卫素梅还没有到将死的那一刻，心中就陡然生出无尽的不甘与渴求……
第244章 富妈妈穷妈妈（四）
“……知情人爆料，齐州商界知名铁娘子赵夫人有意参加柠檬台最新推出的真人秀《妈妈的乐园》，只是不知她会跟哪个女儿一起参加。”
“切，无良营销号又开始带节奏了，什么叫‘哪个女儿’？你们这是故意制造话题。”
“这还用说？当然是跟赵萌萌一起啦。毕竟赵萌萌半年前刚出道，艹的就是豪门千金的人设。而赵萌萌是赵家的女儿，本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赵家的女儿？算了吧，不过是个假千金，也就是赵家念旧情，这才任由她留下来。”
“村里刚通网，假千金又是什么梗？”
“楼上还真是村网通啊，这样大的八卦都不知道。想当初赵某人顶着豪门名媛的光环杀进娱乐圈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光，那叫一个有派头。或许是太嚣张，她喜极生悲，还没嘚瑟几天，就被知情人扒了皮。”
“对对，这都过去一个月了，网上还有人内涵赵某人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为了钱，连亲妈都不要！”
“切，她还用被人‘内涵’？难道说她嫌贫爱富，还冤枉她了？”
“就是，事实就摆在这里！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啊，啧啧，赵某人真是比那啥都不如！”
“其实，忽然有点同情赵某人的智商。你说她长得不差，也接受了名媛教育，索性借着赵家的平台直接嫁个富二代不行吗？为什么要进娱乐圈？继续保持高贵美丽，它不香吗？”
“估计是被人下了降头吧，确实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网上议论纷纷，而被众人吐槽的赵萌萌，此刻也有些懊恼。
是啊，当初她怎么就一时头脑发昏，做出了进军娱乐圈的决定？
是因为赵一诺在国外表现越来越好，得到了赵家更多的关注与支持？
还是因为上流社会有关真假千金的话题越来越热，连带着她的未来婆家都开始对她换了态度？
亦或是赵家对她不再像过去一样予取予求，反而变得开始冷淡、轻慢？
原因太多了，而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赵萌萌需要钱。而在华国，公认的来钱最快、最轻松的地方，就是娱乐圈。
赵萌萌长得甜美，又有才艺，最要紧的，她还是“豪门千金”。只这一个名头，就足以让她快速在娱乐圈出名。
事实上，赵萌萌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混得风生水起。接广告、拍网剧，开直播、上综艺，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赵萌萌就拥有了七百多万的粉丝，俨然跻身三四线艺人。
在真假梗被爆出口之前，甚至都有知名导演邀请她参加女三的试镜。
偏偏就在赵萌萌即将腾飞的时刻，有个名媛圈本就跟她有矛盾的真千金，见不得赵萌萌这个假千金居然还能借着富二代的名头在娱乐圈骗钱，便找人曝光了赵家的隐秘。
真假梗这种貌似只存在于影视作品的狗血桥段，居然在现实中上演了。
所以，可想而知啊，当这个八卦被爆出来的时候，媒体和大众是何等的疯狂。
赵家一时成了网友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而网上也充斥着各种或真或假的“揭秘”、“八一八”。
赵夫人很是气恼，她向来自诩自家是豪门，是人上人，结果却被一群现实中不如意的屌丝、键盘侠在嘴里过来过去，赵夫人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赵夫人暗暗责怪那个“揭秘”的千金小姐，可人家的家世并不比赵家差，赵夫人根本不能以势压人。
但，胸中的那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赵夫人索性就迁怒赵萌萌这个软柿子，她不但以“避嫌”为借口让赵萌萌搬出了赵家，还督促她尽快把名字改过来。
原本，两个孩子身世大曝光的时候，赵萌萌就该改回“姜”姓，而卫素梅就一直认为赵萌萌是姜萌萌。
但赵萌萌一副舍不得赵夫人的模样，大大满足了赵夫人的虚荣心。两个孩子各归各位的事便被含糊过去，而赵萌萌也一直姓赵。
现在，赵夫人发现自己的亲生女儿自打出国后，就变得愈发自信、愈发优秀，而赵萌萌这个养女却“自甘堕落”的跑去当什么戏子，还给赵家惹了麻烦，便又生出了“各归各位、各找各妈”的念头。
为了能让赵萌萌认清自己的身份，赵夫人甚至口头答应了《妈妈的乐园》这档节目，她要跟她的亲生女儿一起参加真人秀。
至于赵萌萌，呵呵，她有自己的亲妈。
“萌萌，我觉得，你还是别对赵夫人抱有幻想了。就算你也要参加这个节目，也绝不能去求赵夫人。”
说这话的人正是赵萌萌的经纪人，这位还算靠谱，没有因为现在赵萌萌深陷低谷就跟她拆伙，而是竭尽所能的为她筹划。
“为什么不能？我现在人气下滑的厉害，都快一个月接不到像样的通告了。”
赵萌萌就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而在她的心里，也始终把赵家父母当成自己的至亲。
因为真假梗，她被全网群嘲，人气也一降再降，正是需要曝光率。
而赵夫人作为商场有名的铁娘子，头一次涉足娱乐圈，她参加的那个真人秀一定很有热点。
作为自家人，她赵萌萌跟着蹭个热度怎么了？
还有，网上都笑她是假千金。而她也确实很赵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她和赵夫人以“母女”的名义参加节目，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便会不攻自破——养母也是母，只要赵夫人承认她，她就依然是尊贵的赵家名媛。
赵萌萌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全，才不是像网友嘲讽的那般“单蠢”。
经纪人：……
心好累，感觉哪怕自己是个王者，也未必能带动赵萌萌这么一个傻孩纸。
最后，经纪人也懒得解释了，直接丢出大杀器：“萌萌，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信啊，我当然相信你！”赵萌萌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直觉敏锐。
当初她在众多经纪人中选择了娜姐，就是觉得她靠得住。
而现在看来，娜姐也确实靠谱，没有因为她一时危机就舍弃她，反而为了她各种奔走、努力。
“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经纪人娜姐强硬的说道：“首先，你不许去找赵夫人；第二，主动联系你的亲妈卫素梅，并请她跟你一起参加《妈妈的乐园》这档真人秀……”
第245章 富妈妈穷妈妈（五）
“……我、我考虑一下吧。”卫素梅放下手机，表情有些犹豫、迷茫。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接到亲生女儿的主动来电，呃，虽然她打来电话是想让自己“帮忙”。有点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
但对于习惯了对儿女付出的卫素梅来说，她并没有太过计较。
做父母的人，自从有了孩子，她这辈子就开始为了儿女做打算。不求回报的付出，早就已经习惯了。
更不用说，卫素梅对赵萌萌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赵萌萌只认赵夫人这个富妈妈的行径，确实让卫素梅有些伤心与失望；
另一方面，卫素梅对这个亲生女儿又有些底气不足、甚至是愧疚。
因为她从未养过赵萌萌一天，也从未像对待赵一诺那般悉心照顾，没有多年的情意，只靠一份看不到、摸不着的血缘关系，卫素梅还真的做不到那般理所应当！
所以，卫素梅虽然难过于赵萌萌的选择，却从未怪过她。毕竟对于卫素梅自己来说，她心里也是更亲近赵一诺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
而赵一诺选择回归亲生家庭……卫素梅也不怪她，这件事，其实两个孩子最为难，她们怎么选择都会有非议，都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非要怪，那就怪她卫素梅，谁让她太穷、太没用，弄得两家贫富差距太大，连带着两个孩子都跟着作难。
卫素梅谁都不怪，也不是因为真的豁达，而是，随着病情的加重，她愈发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卫素梅虽然还没有达到“将死”的地步，但得病的这段时间，她真的想通了，不再纠结与那些恩怨。
卫素梅甚至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把五万块钱“借给”唐峰后，就带着仅剩的两三万块钱回到了老家。
她没有再去医院，只是买了一些止疼药，在身体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吃上一片，然后就这般等着死神的降临。
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她的癌细胞的扩散速度似乎也没有那么快。
在老家待了半年，除了偶尔疼痛，卫素梅几乎感受不到癌症的存在。
就在卫素梅想着要不要回一趟齐州，找个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时候，就接到了赵萌萌的电话。
说是赵萌萌的来电，其实在电话接通后，说话的基本是经纪人娜姐。
娜姐很聪明，她也做了母亲，所以她很清楚如何去打动卫素梅——
“阿姨，我知道，当初萌萌选择留在赵家，让您很伤心，可这事也不能怪她。二十多年来，萌萌都是赵家的女儿，她与赵家二老的关系也很好，结果忽然有一天却被告知，当年她和另一个婴儿抱错了，这、这，换谁也受不了啊。”
“阿姨，您没有跟萌萌接触过，可能不太清楚，萌萌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心底很善良，她只是生长的环境太优越，又被父母娇宠着，有些任性、自我。”
“她更多的时候，都是随性而为，却从未去想，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别人。这不是性格问题，而是因为优渥的家庭条件，让她无需看别人的脸色，无需忍让别人，更无需克制自己。”
“当然，她这样肯定不行。如果她……唉，就像现在，她的身世大曝光，而把她宠坏的赵家却不愿继续纵容她，她、她就落得现在被群嘲的境地了。”
“萌萌太单纯，有些话，我不好跟她说得太透，怕吓到她。但阿姨，您见识多，应该能够理解，萌萌现在的危机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这次她撑不过去，她以后就真的只能在泥潭里挣扎了。”
“阿姨，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而言有些为难，可、可放眼这个世界，除了您，再也没有人能够、或是愿意无条件的帮助萌萌。毕竟您才是萌萌的亲生母亲，咱们这些做妈妈的人，哪怕自己委屈，也要让儿女过得好，对吧？”
不得不说，娜姐真的很会说话，她尽量模糊赵萌萌不认亲妈的凉薄行径，而是将这个过甩到了赵家头上——是赵家把赵萌萌养得自私任性。
可娜姐在话里又隐晦的帮赵家做了辩解，人家也不是故意把赵萌萌养歪，而是人家的家境本来就很好，赵萌萌的种种缺点，说穿了就是某些富二代的通病。
只要他们家庭不倒，他们就永远能恣意自我下去。
赵萌萌为什么现在会翻车，并不是她本身的问题，而是赵家不再愿意宠着她。
如果她的亲生父母跟赵家一样有钱，甚至比赵家还要有地位，赵萌萌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卫素梅：……
真的不是她多想，她本来就因为自身的贫穷而有些自卑。
听了娜姐的一番话，她愈发胡思乱想了，甚至觉得亏欠赵萌萌这个亲生女儿。
虽然当年的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错误也已经铸成。卫素梅没有养过赵萌萌一天，当然，或许对于赵萌萌而言，人家并不稀罕。
但对于卫素梅这个当妈的人来说，面对赵萌萌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
除了给与了赵萌萌一条生命，卫素梅似乎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
如今更是因为自身的贫穷而害得赵萌萌不能继续当个大小姐……卫素梅心乱了。
如今，萌萌遇到了难处，好不容易有个翻红的机会，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卫素梅这个亲妈一起参加。
卫素梅只是个普通家庭主妇，别说上电视了，就是自家拍视频她都有些手足无措。
而且……卫素梅摸了摸又黑又瘦的脸，明明才五十二岁的人，却看着像六十几岁的农村老太太。
她这幅模样，如果去参加真人秀，自己被嘲笑是肯定的，兴许还会连累萌萌啊。
推辞掉？也不好，不管萌萌那边会不会误会，这次可能是她今生唯一一次帮助自己亲生女儿的机会啊。卫素梅真的不想错过！
“谁能帮帮我？”
“我想好好的当一回妈妈，没有其他的奢求，佛祖、主啊，不管是谁，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哪怕让我立时死了，哪怕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也愿意！”
第246章 富妈妈穷妈妈（六）
卫素梅虽然还没有到临死边缘，但她灵魂深处陡然迸发出无比强烈的诉求与祈愿。
一股股肉眼看不到的愿力自卫素梅的身体里飘散开来，魔珠哪怕没有一直跟着她，也能因为超强的感知力觉察到她的“心愿”。
呃，居然不是报仇？！
魔珠多少有些扼腕，但它也知道，世间符合它的诸多条件的目标，其实并不多。
而卫素梅神魂上的功德金光又太诱人，如果只是因为她不够“杀伐决断”就放弃这么一个目标，它多少有些不舍。
其实，如果换个角度想，帮助卫素梅“逆袭”，也是另一种复仇。就像它碰到的第一个目标赵玉敏，她其实也没有把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如何如何。
复仇的方法多种多样，以牙还牙、快意恩仇是一种复仇，而过得比伤害自己的人还要好、让原本欺辱自己的人反过来巴结自己，这些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复仇！
魔珠拼命说服自己，它终于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功德金光的诱惑，在卫素梅求遍了满天神佛、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变得沮丧的时候，魔珠凭空出现了。
还是那一套说辞，还是丑话说在前头的提醒，魔珠严格遵守着自己的原则。
“我愿意，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卫素梅连连点头。
她已经顾不得去想：“啊，这世界还真有魔鬼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心愿可以达成了！
而心底里甚至无比渴望自己遇到的真是魔鬼，虽然西方的寓言故事里，总有欺骗人类献出灵魂的魔鬼，可这种神奇的生物确实能够帮助人类实现愿望。
至于什么灵魂献祭，呵呵，这辈子她卫素梅都过得稀里糊涂，还敢寄希望于来世？
魔主大人也说了，它不但能帮自己实现当个“好妈妈”的心愿，还能治好她的绝症，并给她学习各种技能的机会……反正吧，只要跟魔主大人签订灵魂契约，她卫素梅可以主宰自己余下的人生。
哪怕她想像赵夫人一样，成为让人羡慕、敬畏的女强人，能够让儿女争抢承欢膝下，也都没有问题。
这、这……简直就是卫素梅心底最深的渴望啊。她虽然只是个没啥本事的家庭主妇，可也喜欢做梦啊。
也不一定是白日梦，过去她没能力没魄力，自然只能凭空幻想一下，可现在她遇到了魔主大人啊。
明显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在消失，亲手抽到了所谓的新手大礼包，亲身感受到虚拟学习空间的神奇……卫素梅对魔珠再无半点怀疑。
而有了魔珠，卫素梅也仿佛平添了无穷的勇气。
她第一时间给赵萌萌，哦不，确切来说，是给娜姐打了电话：“我同意和萌萌一起参加《妈妈的乐园》。不过，有些情况，我们需要提前沟通一下。”
娜姐很高兴，“太好了，阿姨，我就知道，您一定愿意帮助萌萌。至于条件，您随便提，哦，对了，我们萌萌知道您没有工作，如今又上了年纪，萌萌愿意承担赡养您的责任。另外，这次参加节目也有片酬，萌萌的那份，还有阿姨您的，都给您！”
娜姐真的很精明，她怕卫素梅狮子大开口，也来个“五千万赡养费”啥的，索性主动开口给钱，摆足了诚意。
娜姐想着，只要卫素梅不是太贪，哪怕再提出一些额外的要求，她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结果，让娜姐意外的事，她说了这一大通，卫素梅却只回了一句：“我不要钱！”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娜姐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直犯嘀咕，萌萌的这个亲妈不会是那种极品吧。
“孩子，你别多想，我不会提出让萌萌为难的要求，你之前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亲妈，而亲妈就应该为自己的孩子掏心掏肺？”
卫素梅不怪赵萌萌对自己的凉薄，可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娜姐在上一个电话里，为了说服卫素梅，说了很多貌似“推心置腹”、实则有点歪理的话。
那时卫素梅看在她虽然跟自己耍手段、可到底是为了赵萌萌打算的份儿上没有计较。
当然，也有可能是卫素梅一心求死，根本不在意那些。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卫素梅不但不会早早的死了，还能逆袭成为人生赢家，她胸口散去的那口气儿又重新聚拢起来。
偏偏娜姐刚才又给她耍小手段，卫素梅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
当然，卫素梅也不会直接跟娜姐撕破脸，毕竟娜姐是自己亲闺女的合作伙伴，随后卫素梅也要跟娜姐打交道，彼此要是闹得太僵也不好。
所以，卫素梅只是小小的刺了娜姐一下。
她相信娜姐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她的意思。
果然，听卫素梅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娜姐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明白了，之前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人家卫素梅不是没看出来，而是看在赵萌萌的面子上，没有跟她计较！
而她娜姐如果继续把卫素梅当成无知家庭妇女般算计、糊弄，下次人家可能就不会给她留面子了。
娜姐：……
卫素梅是赵萌萌的亲生母亲，这是谁都不能抹杀的事实，而她娜姐如果还想继续跟赵萌萌合作，那以后就少不了跟卫素梅打招呼？
偏偏卫素梅和赵萌萌又不是正常的母女，她们的关系本就复杂、敏感，如果拿捏不准分寸，肯定会有大麻烦。
娜姐脑子里飞快的转过这些念头，并迅速做出决定，她忙笑着说道，“对对，阿姨您是萌萌的亲妈，也是我们的长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都多……您有什么建议，只管说。”
听听，多聪明的人。
转眼间就把卫素梅的“要求”说成了“建议”，态度更是开个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卫素梅笑了笑，自己这个亲闺女虽然性子有些不好，但眼光却不差。
看看这经纪人找的，又聪明又靠得住。
“行了，你也别吹捧我了，我就是个寻常的家庭主妇，我可不懂你们圈子里的那些门道。”
卫素梅满意了，她不再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我也不会提什么建议，只是有一点，如果真的要让我和萌萌一起参加《妈妈的乐园》，我必须知道全部剧本，并有权做决定！”
第247章 富妈妈穷妈妈（七）
“没见识的家庭主妇？”
听完娜姐的转述，赵萌萌轻嗤一声：“没见识的家庭主妇会知道真人秀有剧本？还想要决定权？”
赵萌萌对于自己这个亲妈的印象很淡，也就“摊牌”那天才见了一面。
谈不上有什么感情，顶多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对于卫素梅的唯一印象，大概就是黑、瘦、远超年龄的苍老！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赵家雇佣的阿姨看起来都比她体面。
当时赵萌萌那般利索的表示只认赵夫人这一个妈，一方面是心里话，赵夫人或许没有亲自抚养过她，但在赵萌萌的潜意识里，她就是自己的妈妈。
另一方面，赵萌萌也怕被卫素梅赖上。
赵家不是世代富贵，赵萌萌刚出生的时候，赵家还没有发迹，否则也不会跟平民姜家在同一家医院里被抱错孩子。
还是赵家赶上了城市扩建，家里的墙壁上幸运的被涂了一个“拆”字。
赵父没啥能力，原本只想靠着那些拆迁款再买几套房，做个舒舒服服的包租公。
还是赵母有魄力，她强势的要去搞投资、做生意。
而赵母也确实能干，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在商界闯出了名号，铁娘子赵夫人的威名更是响彻整个齐州。
赵家就是个暴发新贵，所以，不可避免的，赵家有很多找上门来打秋风、占便宜的极品亲戚。
从小到大，赵萌萌看多了那些人的贪婪、可笑，所以看到同样出身底层、浑身透着寒酸味儿的卫素梅，她根本不会去想这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只是觉得她是一个有可能缠上自己的吸血鬼。
这、可比那些极品亲戚更可怕。因为那些人再奇葩，也只是“亲戚”，不在法律强制执行的范围内。
而卫素梅呢，她不但能用道德绑架，还能把自己告上法庭。
赵萌萌不愿被卫素梅赖上，便想着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妈妈，而且我和你真的不熟，咱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当时赵萌萌还有点儿担心，怕卫素梅就跟赵家的那些亲戚一样，为了钱脸都不要了，直接给自己来个胡搅蛮缠。
赵萌萌都做好“大不了就给她一笔钱”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卫素梅根本就没有再纠缠。
一听赵萌萌说要留在赵家，她的背脊愈发驼了，沧桑的脸上写满失望与黯然，但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说实话，望着卫素梅孤零零的背影，赵萌萌心底还有些异样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将这些丢到了脑后。因为她很忙，忙着跟赵一诺争宠，忙着在原有的圈子里找男朋友……忙着出道、赚钱。
如果这次不是自己遇到了麻烦，赵夫人又忽然参加了《妈妈的乐园》这档节目，赵萌萌想利用这次机会来个“翻红”，她大约也不会想到自己血缘上的妈妈。
“懂得多，才好啊。”娜姐却有些高兴。
如果卫素梅本人能聪明点儿，或许能在节目里帮赵萌萌刷点好评和路人缘呢。
原本……娜姐眸光闪烁，她心底的那个计划，她谁都没有告诉，就连赵萌萌也不知道。
之前，听到娜姐说，要让赵萌萌带着亲妈卫素梅上节目，那傻孩纸还在着急：“娜姐，你没见过她，你根本不知道，她长得有多难看，还缩手缩脚，浑身小家子气。”
“让她和我一起上电视，你确定是帮我，还是害我跟她一起丢人？”
“特别是跟我妈一比，唉呀，那个画面我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难堪。不行，绝对不行！”
赵萌萌急得都快跳起来，还是娜姐一番似是而非的劝说，暂时安抚住了她。
其实，赵萌萌说的这些，精明的娜姐如何想不到？
但，还是那句话，卫素梅是赵萌萌的亲妈，只要有这层血缘在，不管赵萌萌认不认她，赵萌萌这辈子都别想跟卫素梅彻底切割。
除非，卫素梅做得太过分，或是犯了众怒。
反观赵萌萌，无论她有再多的理由，她不认亲妈而是继续留在赵家的行径，都会让人觉得她嫌贫爱富。
现在网上的黑子，不就都拐着弯子骂赵萌萌“不如那啥”嘛。
那啥是什么？呵，这些人在骂赵萌萌之前，还会说一句“狗不嫌家贫”的俚语。所以，你说“那啥”指的是什么？
娜姐很看好赵萌萌，也不想自己一手捧起来的艺人因为这点事儿就凉凉。
正巧，网上爆出了赵夫人要参加真人秀的八卦，娜姐只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
她要让赵萌萌带着卫素梅一起去。
至于卫素梅可能会在镜头前出丑，或是被人骂，这些娜姐早就想到了。她甚至希望卫素梅在节目里表现的再差、更差一些。
如果她成为全网都嫌弃的坑女极品妈，那、那就更好了。
如此，不但能让赵萌萌直接被洗白，还能帮她永绝后患——有这样令人厌恶、蛮不讲理的亲妈，也难怪赵萌萌不愿意认她！
这个计划，说起来有点损，而赵萌萌虽然有些富二代的习气，但本质上并不坏。
娜姐担心她可能不会赞同，兴许还会阻挠，便没有告诉她。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变化。卫素梅不是个低俗、粗鄙、没脑子的极品，她好像还挺聪明的。
娜姐觉得，她或许应该调整一下计划。
而随后几次跟卫素梅的“商讨”，愈发确定了娜姐的猜测——
“我已经看到剧本大纲了，我建议，可以选定我的老家作为‘乐园’。你们放心，我们老家虽然是个小山村，但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是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还有一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跟萌萌做个沟通。你们千万别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索取什么……我得了乳腺癌，半年前是Ⅱ期，我没有接受治疗，可能现在已经恶化了。”
“你们先别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错，而且我也在用中医在调理，我完全可以撑到节目录制结束。”
“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件事，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我之前在齐州做过检查，如果有人想调查，肯定能查出来。”
“与其等着别人拿这件事兴风作浪，还不如我们主动爆出来……”
第248章 富妈妈穷妈妈（八）
“萌萌，你这个亲妈，真的只是个家庭妇女？”
这次，别说是赵萌萌了，就是见多识广的娜姐都有点儿怀疑人生！
我去，听听人家说的这些话，看看人家这未雨绸缪的意识，怎么看都像个运筹帷幄的女大佬。
还普通的家庭妇女？话说，现在“家庭妇女”的能力都这般强了吗？
“别问我，我跟她真的不熟。”赵萌萌耸了耸肩膀，丢给娜姐一个无奈的眼神。
不过，赵萌萌自己都没有察觉，随着她跟卫素梅的沟通次数增多，她越来越习惯这个人的存在。
别的不说，单是她听娜姐称呼卫素梅为“你妈”的时候，赵萌萌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
其实，早在卫素梅不提任何条件就轻松答应陪她一起参加节目的时候，赵萌萌心里就有些许的触动。
她禁不住联想到赵一诺回归赵家后，整个赵家对她的态度转变。
虽然赵萌萌能够理解——到底不是亲生的，会被区别对待也很正常。
但，赵萌萌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我的亲妈在面对我和赵一诺的时候，她会不会只是因为一个血缘就能枉顾二十多年的感情？！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瞬，毕竟姜家和赵家没有可比性。而赵夫人和卫素梅也是云泥之别。
即便心里嫌弃卫素梅的寒酸，但，听闻卫素梅毫不犹豫就答应帮自己，赵萌萌还是有些感动的——这大概就是亲妈，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付出一切。
尤其是随后，跟卫素梅有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沟通，赵萌萌渐渐了解到，自己的亲妈绝不是无知家庭妇女，她很聪明，也很有主见。
这样的卫素梅不可能不知道，以她的形象，一旦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一旦跟优雅高贵的赵夫人同框，定会被人耻笑，兴许还会被全网黑。
可、可卫素梅明知道会这样，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赵萌萌的请求，这不是最诚挚的母爱又是什么？
“娜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几天，赵萌萌一直都在犹豫。
尤其是《妈妈的乐园》节目组官宣了五组嘉宾的名单后，网上顿时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其他三组嘉宾还好，一个是爱豆和他的医生妈妈，一个是知名笑星和她的老师妈妈，一个则是网红出圈的大主播和他的编剧妈妈，有流量有话题，却还在正常的范围内。
但另外两组嘉宾就有些惊爆众人的眼球——
真千金、海外推特达人赵一诺和她的女强人妈妈；
假千金、国内三线小花和她的山村农妇妈妈！
而赵、姜两家的真假梗，至今还在网上流传。
某赵姓（黑粉：应该是姜姓吧）小花被内涵爱慕虚荣的八卦也还在热搜榜的车尾吊着……如今《妈妈的乐园》节目组直接把这两对处在话题中心的母女弄到了一起。
这、这踏马根本就是搞事情的节奏啊。
真千金vs假千金，豪门贵妇pk山村农妇，都不用亲眼去看，单是这几个关键词，就足以让联想力丰富的网友脑补出八十集的豪门狗血伦理家庭剧！
赵夫人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她热衷慈善事业，很多慈善晚会上，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而她的发家史也极具传奇色彩，加上性别的原因，俨然就是新时代的励志女性啊！
前几年，赵夫人为了宣传自家的品牌，特意开了微博。每次发微博，都会撒出大把的红包或抽奖。
无数网友都跑到评论区喊“亲妈”。
赵夫人的粉丝数，甚至比赵萌萌这个新晋小花还要多，足足一千多万。
有身份，有流量，关键形象还是正能量的，这才是《妈妈的乐园》会邀请赵夫人这个“素人”参加节目的主要原因。
当然，赵家也是节目组投资商的身份，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还有最近的八卦热点，节目组觉得要是不蹭一下，真是太可惜。
种种原因之下，商界有名的铁娘子居然“跨界”了，还成为了节目力推的主咖。
事实上，节目组的筹划很成功，嘉宾名单刚刚官宣，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尤其是赵夫人，她的粉丝们兴奋的嗷嗷叫——
“啊啊啊啊，咱妈终于要出圈了吗？”
“妈妈的乐园，顾名思义，应该就是妈妈最喜欢、最向往的地方，很好奇，像咱妈这样的女大佬，她的‘乐园’会是什么样子？”
“唔，是y国的古堡，还是京城的四合院？是m国的私人牧场，还是太平洋的私人小岛？”
“啊啊啊，早就想看看真正豪门的腐败生活，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吗？！”
“想对《妈妈的乐园》节目组说一句：干得漂亮！”
其实，不只是赵夫人的粉丝，就是普罗大众也都很好奇。
大家仇富归仇富，但心底里还是无比向往富豪的生活。
贫穷限制了大家的想象力，人家《妈妈的乐园》就给了大家了解有钱人快乐的机会，果然够机灵！
但，跟众网友提及赵夫人时的吹捧与兴奋相比，大家对于卫素梅就有些复杂了。
众人倒也没有嘲笑或是讽刺卫素梅，毕竟贫穷虽然是原罪，但直接在网上攻击别人贫穷，就很容易招黑。
但，也有一些赵夫人的粉丝觉得卫素梅自不量力，居然敢跟赵夫人参加同一个节目，这是谁给她的勇气？难道她平时都不照镜子、不看新闻吗？
“哼，敢参加节目又怎样？只等她在镜头前出了丑，自然有人骂你！”
很多人都暗搓搓的等着卫素梅出丑。
网上虽然没有人公然骂卫素梅，但看那些评论，还是能感受到众人对卫素梅的排斥，甚至是恶意。
赵萌萌自然看到了那些，也知道网友们的心思，其实就是她，心里也有些担心。
她一时竟冒出“放弃”的念头，刚刚经历了网暴，赵萌萌当然知道网上的某些人是何等的阴暗、恶毒！
她，她忽然有点心疼卫素梅。
“不能放弃！一来，咱们已经签了合同，违约金可不少；二来，你亲妈未必会退缩！”
娜姐直接否决了，她眼底迸发着热切的光：“萌萌，我有种预感，你亲妈兴许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第249章 富妈妈穷妈妈（九）
“惊喜？我亲妈就是个——”农村出来的家庭主妇。
不等把话说完，赵萌萌就愣住了，脸上一副见了鬼似的错愕。
她、她居然这么自然的说出了“亲妈”两个字，虽然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可到底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喊了一声“妈”啊。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赵萌萌只觉得嘴里发干，双颊也有些烧得慌，纯属尴尬。
抬眼的时候，偏偏又跟娜姐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这下子，她更尴尬了。
“我、我——”赵萌萌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她看到了娜姐眼中的戏谑，脑中灵光一闪，竟想到了什么。
她一根手指指向娜姐，“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天天在她耳边说什么“你亲妈”、“你亲妈”的，让赵萌萌都习惯了这个称谓。
在她的大脑里，也有了卫素梅=我亲妈的意识。
时间久了，习惯成了自然，赵萌萌可不就也这么说了。
“对，就是我。我就是故意引导你！”
娜姐渐渐敛去笑容，轻轻用手挡开赵萌萌的那根手指，一改刚才的玩笑姿态，沉声道，“等你真的见到了卫阿姨，你必须改口。亲妈都不行，必须郑重的叫‘妈’。”
既然要趁着节目洗白兼翻红，那就要全方位的。
赵萌萌最大的黑点就是为了富贵不认亲妈。
而现在，要跟卫素梅一起参加节目了，称问题必须解决。
这一点，娜姐觉得都无需卫素梅自己提出来，赵萌萌但凡稍稍有点智商和情商，她都该主动改口。
不管在私底下如何别扭，众人面前、对着摄像头，赵萌萌都要把卫素梅当亲妈。
实在不行，就当自己在演戏。既然真人秀有剧本，其实也就是需要嘉宾演戏。
但，娜姐还是希望赵萌萌能更自然一些。毕竟以赵萌萌的演技，她还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卫素梅当成亲妈来对待吧。
否则，洗白不成，反而更加黑了！
“我、我——”张不开那个嘴啊。
玩笑似的喊个“亲妈”已经是极限了，她和卫素梅又没有真的相处过，突然让她开口叫妈，她、她真是有些为难。
“……不用这么刻意。”还是卫素梅，听说了这件事，主动表态，“萌萌一直以来的人设都是真性情的任性大小姐。如果她忽然变得乖巧又通情达理，或许一时能讨巧，却彻底崩了人设。”
更重要的是，赵萌萌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如果强行改人设，很容易翻车！
“阿姨，道理是这样，但如果萌萌表现得太冷漠，很容易招黑啊。”娜姐当然明白这些，要知道，赵萌萌的这个大小姐人设还是她亲手打造的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赵萌萌已经不是真的大小姐，没有了“名媛”光环，网友和粉丝就会对她诸多苛求。
曾经的真性情也会变成蛮横、情商低，不懂得给人留余地。
优点变成了缺点，原有的缺点也会被刻意放大！
赵萌萌的人设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任何便利，反而会拖累她。
所以，娜姐这才想着趁着这次的真人秀，让赵萌萌彻底换个形象。
“换了形象，萌萌就不再是真正的萌萌了，她所有的闪光点也会被淹没。”
卫素梅却并不赞同。
“可——”娜姐也舍不得啊，毕竟圈子里善良、好人缘的女星并不少，如果也走这个路线并不好出彩。
还是赵萌萌曾经的大小姐人设更能吸引眼球。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为了赵萌萌能继续在娱乐圈走下去，再好的人设也只能咬牙舍弃！
“放心，我会帮萌萌的。”隔着手机，卫素梅的声音却格外有力量。
仿佛，她真的有办法。
嗯，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才让娜姐和赵萌萌愈发信服她。
“大小姐人设崩了，但真性情不能改。一来这符合萌萌原本的脾性，二来也是能吸粉。”
大家都不想受委屈，都想敢于直言，都想怼得别人无话可说。
现实却非常残酷，太多的人为了生活而不得不委屈自己。
网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键盘侠？原因就在这里。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拥有正常的三观，即不会把自己的负能量倾泻到无辜的人身上。
大家基本上都是自我忍耐，自我克制。
但，忍的多了，心底里还是更渴望敢说敢做、敢爱敢恨的真性情。
而在娱乐圈也是如此，大家为了好人缘，为了所谓的规矩惯例而睁着眼睛说瞎话。
塑料情，就是率先从这个圈子散播开来的。
观众和网友看多了那种虚假的和睦，忽然冒出一个“真性情”，肯定会特别扎眼。
当然，真性情什么的很容易招黑，也容易成为另类而受到排挤。
赵萌萌就有个天然的优势，她出道的时候就是恣意敢说的大小姐，虽然随后身世大曝光，她只是个假千金，但她从小就是接受的名媛课程，做了二十多年的豪门千金。
性格已经养成，就算任性些，大多数网友也能理解。兴许还能戳中某些人的萌点，继而粉上赵萌萌呢。
而且，赵萌萌一直维持着高傲的模样，操作好了，也能吸粉——就算身份变了，她自幼养成的高贵也不会消失。而她在群嘲中还能保持本性，这本身就是一种“骨气”。
真性情，敢硬刚，虽然有点小作，但只要控制好尺度，依然能吸粉！
“……阿姨，您真有信心？”娜姐都被卫素梅勾勒的美好愿景吸引了，她压着内心的激动，颤声问了一句。
“当然。我是萌萌的亲妈，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亲人，我绝不会害她！”卫素梅真切的说道。
娜姐：……
对哦，卫素梅亲手养大的女儿也投奔了赵家，她可不是只有萌萌这一个依靠了嘛。
当然，娜姐也不会完全信了卫素梅，开玩笑，娱乐圈本就尔虞我诈，夫妻都能协议，至亲都能陷害，没有谁是绝对的可信。
更不用说，直到现在娜姐都没有见过卫素梅，她们之间一直都是电话联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娜姐很难彻底信赖她。
不过，娜姐有种预感，当她亲身见到卫素梅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
但娜姐还是没想到，卫素梅带给她的惊喜会这么大……
第250章 富妈妈穷妈妈（十）
“我去！这、这就是那个偏远的小山村？”
别说娜姐和赵萌萌一行人了，就是来负责拍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都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蓝天白云、山清水秀、红墙黑瓦、花木扶疏，这哪里有半点大家想象中的偏远山区的样子？
这根本就是——
“世外桃源！”望着宛若梦中乐园的院落，娜姐喃喃的说了一句。
她心里忍不住在想：阿姨还真没有自夸，姜家在老家的房子，绝对是世外桃源。
“应该就是这里，别忘了，咱们刚刚进村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破旧、低矮的老房子。”还是扛着摄像机的小哥，许是职业习惯，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忍不住格外关注周遭的环境。
所以，他没有错过沿途的风景，也看清了整个山村的全貌。
小山村确实跟华国许多偏远贫穷的山区一样，环境好、空气清新，但也是真穷。
村子里居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妇孺，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
今天不是周末，留守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村子里只有一些老人。
老人，配上破旧的老房子，整个山村都透着暮气、落后。
而面前的这所小院却跟周围的景色迥然不同，仿佛忽然被切换了背景。
四周还是无比现实的山村，唯独这里如梦如幻，如同仙境一般。
看到这样的所在，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感觉仿佛下一秒从里面走出一个仙风道骨、超然脱俗的隐士高人，也丝毫都不突兀！
“你们来了？请进吧！”就在大家惊诧的呆在门外胡思乱想的时候，木栅栏的小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皮肤微黑，身形显瘦的中年妇人。
她五官很秀气，就是有些皱纹，显然年岁已经不年轻了。
她的脸上有岁月的沉淀，却没有生活的沧桑。
她的皮肤虽然不够白皙，却也是自然的小麦色。
她的口音算不得多标准、优雅，甚至还带着些许当地的土音，可听着却一点都不显土气。
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同样都是汉中腔，佟掌柜说得就嗲嗲的、透着别样的风情，而其他人则是大家固有印象中的硬邦邦！
卫素梅看着就像寻常农村老妇，可言谈举止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唔、唔，怎么说呢，娜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准确的形容词，反正吧，眼前的卫素梅绝对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而赵萌萌曾经担心的情况，也都没有发生。
卫素梅的形象或许不如赵夫人那般高贵优雅、光彩照人，倒也绝对不丢人，她甚至有种别样的魅力。
自然、接地气，又透着异样的平淡恬静，让人如沐春风。
“……”妈？
赵萌萌再次看到卫素梅，已经顾不得去发现对方的改变，她的嘴巴张了又张，心里拼命说服自己“就当是演戏、就当是演戏”，可她怎么都张不开那个口。
此时摄影机已经打开了，无人机也已经升空，好几个镜头从各个角度对准了赵萌萌和卫素梅。
这些都是节目的素材，不一定都会呈现在节目中，但赵萌萌这对母女跟其他四组嘉宾不同，她们的故事就跟电视剧一样狗血。
而赵萌萌被骂得最凶的黑点，就是她不认亲妈。
现在亲妈就在眼前，赵萌萌会有怎样的反应——
继续像过去一样，当个被网友们唾弃的拜金女，为了贪图养母的权势，连亲妈都不认？
还是痛改前非，当着镜头，真情上演一幕感天动地的母女相认大戏？
《妈妈的乐园》节目组，负责跟拍赵萌萌的编导及工作人员都有些兴奋。哈哈，这才刚开始，“冲突”就来啦？！
要知道，当初决定邀请赵萌萌、卫素梅母女参加节目，就是要“搞事情”！
节目已经敲定了赵夫人、赵一诺这对母女，那再把赵萌萌她们请来，都不用刻意只要矛盾，这两对嘉宾自己就有天然的冲突。
他们节目组兴许还要控制一下尺度，省得把矛盾弄得太激化！
赵萌萌又急又羞，她当然也察觉到了四周的镜头。她很想喊出那个字，可、可就是不行。
一旁的娜姐都快急坏了，要不是顾及镜头，她真想冲上去打圆场。
《妈妈的乐园》跟其他的真人秀不同，别的节目，基本上都不会让助理、经纪人出镜。但在这个节目里，却可以根据不同的剧本，设定符合某个嘉宾的剧情。
节目组给赵萌萌、卫素梅设计的剧情就是在外面当大明星的女儿，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心理健康出现了问题，所以不远千里来到了妈妈的家里，调整心情、治愈不开心，并跟关系冷淡的妈妈重新拉进感情。
这个剧本有虚构的成分，却也符合赵萌萌的真实情况。
可又不是完全的真实，所以里面有很多演绎、发挥的空间。
而赵萌萌身边的人也有戏份，毕竟综艺节目嘛，都需要冲突。经纪人、助理就是负责激发矛盾或是制造误会的工具人。
但，娜姐作为经纪人的戏份还没到，她现在突然插进来，一来会破坏原有的剧本，二来也未必能帮赵萌萌摆脱窘境。
因为这一幕，是本期节目的“爆点”之一，赵萌萌必须自己解决。
“……”亲、亲妈？
赵萌萌的舌头仿佛打了结，怎么都捋不直。
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萌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卫素梅主动开口了。
她看向赵萌萌的眼睛里满是慈爱，如同天底下所有真心疼爱儿女的老母亲一模一样。
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卫素梅看似平静的神情中却夹杂着激动、心疼，甚至还有隐隐的愧疚。
普通人的眼睛或许无法捕捉这样的表情，但摄像机的特写，却精准的捕捉了下来。
“可、可以！”听到卫素梅的声音，赵萌萌的窘迫瞬间被打破了，她忙回了一句。
“山路不好走，赶了这么久，你们都累了吧，快进来歇一歇。”卫素梅说话的语气是对着众人，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赵萌萌。
但她又注意些分寸，始终让自己的目光保持在有关注却不会令人反感的恰当范围之内。
第251章 富妈妈穷妈妈（十一）
一行人进了小院，顿时被院子里的花团锦簇吸引住了。
“……这、这些都是您种的？”许是熬过了刚才那个尴尬，赵萌萌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太好，担心呈现到镜头上会被人骂。
另外，自己没能张口叫人，多少有些失礼。进门后，她就想拼命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彼此间的尴尬。
入眼处满都是盛开的繁花，这让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题的赵萌萌，也不禁来了几分兴致。
“嗯，这些花儿都是我从山里挖来的，或是赶大集的时候买了花苗、种子自己种的，”卫素梅浅淡的笑容中，透着些许欢喜。
很显然，种花是她的爱好，而这满院子的花，则是她最优秀的作品。
“真好看！”赵萌萌真心的夸了一句。
她没有做戏，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嗯，眼前的这些花，或许不是赵家花园里种的进口花卉，或许都是不起眼的山间野花，但就这样被卫素梅规整在院子里，却形成一副充满田园气息的别样风景！
身处这样的花园里，闻着或浓或淡的花香，眼前飞舞着蝴蝶蜜蜂，山间带着草木气息的凉风吹来，真是让人身心惬意、舒适悠然。
就是不知道，构建这样的山间小院，需要多少钱？
不能怪赵萌萌眼里只有钱，而是作为一个富二代，她早已习惯了用金钱来衡量一切。
不说别的，就是她所得到的父爱母爱，基本上也都体现在钱上。
妈妈，也就是赵夫人，因为天天忙着做生意，根本就顾不上她，所以她就会给赵萌萌各种昂贵的礼物或是直接给钱。
亲人的陪伴都能用金钱所取代，世间还有什么不能用钱来解决？
“没花多少钱，就是自己动动手。”仿佛能够洞察赵萌萌的心声，卫素梅笑着说了一句。
说到这里，卫素梅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随手指了指整个小院，“不只是这个花园，还有这几间屋子，也都是我亲自动手重新收拾粉刷、改建的。除了一些材料费，基本没有花太多的钱。”
“这、这些都是您自己动手弄的？”赵萌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啊，虽然只有几间屋和前院后院，但需要做的事却不少。
而卫素梅也不年轻了，还、还得了绝症，她、她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忽然之间，赵萌萌发现，她印象中亲妈的形象彻底改变了，不再是缩手缩脚、浑身穷酸味儿的农村家庭主妇，而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
至少，赵萌萌终于确定，她这个亲妈绝对跟赵家的那些极品亲戚不一样，她也不会像娱乐圈的那些吸血鬼父母一般趴在自己身上拼命压榨！
确定了这一点，赵萌萌心底对卫素梅最大的抵触消失了。她或许还做不到像赵一诺那般直接对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喊“妈”，却也不会把卫素梅当成贼似的防着。
或许，她可以试着把卫素梅当成一个慈爱的长辈。不用太亲近，却也无需防备、敌视！
其实，不只是赵萌萌，就是娜姐，亲眼看到这么一个淡然、平和的老人，亲耳听到她的那些话，娜姐忽然觉得脸红。
她之前的种种，真是有点小人之心。
不过，幸好她及时调整了计划，这才没有闹笑话，也没有让赵萌萌跟她亲妈之间造成什么隔阂。
毕竟，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言谈间甚至透着隐士高人的范儿，娜姐觉得，如果她故意设计人家，到时候真正出丑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想到这些，娜姐禁不住向赵萌萌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大小姐，这就是你口中那个长得难看、满身寒酸、畏畏缩缩的贫苦山村的粗鄙农妇？！
是，卫素梅确实长得不是很漂亮，可也不难看啊。
而且看到卫素梅的样子，娜姐终于理解了，朴素不等于寒酸，气质比外貌更重要。
是的，气质！
卫素梅通身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就会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哪怕她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裤，却还是透着一股高贵。
她早已到了不需要用名贵服饰来衬托自己的境界，她本身就有着引人关注、令人赞赏的特质！
卫素梅不知道娜姐已经脑补了这许多，如果知道了，也不会再意外。
为了实现自己的彻底蜕变，她可是在虚拟学习空间里，跟着魏晋名士、隐士高人一起学习、生活了几十年呢。
她哪怕摸不到那些真正世家贵族的精髓，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而就这么一点皮毛，也足以让她形成独特高贵的气质。
另外，跟着那些名士高人学习，她也真的放开了心胸，提升了境界。
顺其自然，上善若水，她已然深谙其道，或许她距离真正的超凡脱俗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就目前而言，足以糊弄糊弄世人！
这不，不只是娜姐，一心搞事情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当他们走进小院，来到宽敞、通透又极具复古气息的客厅，喝着卫素梅煮的山间野茶，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都慢慢安静下来。
“这茶叶也是我从山里采摘的野茶，不值什么钱，却胜在清热解火，夏天喝一杯，解渴又消暑！”卫素梅浅笑盈盈。
“阿姨，您这儿的东西，莫非都是自己弄得？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娜姐有些向往的说道，瞧瞧人家这生活，愈发像桃花源里的人家，自给自足，根本不用花钱。
卫素梅：“是呀，山里不如外面便利，却也有属于自己的乐趣。不过，我想说的是，钱确实很重要，可没有钱，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
卫素梅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赵萌萌，“萌萌，你这么年轻，千万别为了赚钱而累垮了自己——”
赵萌萌＆娜姐：靠，这就进入剧情了？人家一个农村老太太，居然比我（萌萌）这个专业艺人还要有职业素养？
“我没病！我都说了，我没病！”赵萌萌不想输给一个“圈外人”，也立刻进去到真人秀的剧本当中。
如果节目做后期的时候，大约会在这里配上“噔、噔噔”的震惊bgm，还会弄一些暂停的画面特写，再配上“赵萌萌发飙”、“到底发生了什么”之类的字幕！
第252章 富妈妈穷妈妈（十二）
“对，你当然没病，你只是太累了。”对于赵萌萌的突然“爆发”，卫素梅没有跟她争执，而是顺着她的话，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语气温和，整个人宽容又慈爱。仿佛天底下所有无条件疼爱宠溺的慈母一样。
赵萌萌的心，不自觉的被触动了一下。这、这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呢。
印象中，她妈，哦，也就是赵夫人，对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赵夫人不是故意要把她养歪，而是真的太忙，别说女儿了，就是儿子她也没有格外投注精力。
赵父则有点重男轻女，相较于赵萌萌这个女儿，他更看重长子。
从小到大，赵萌萌身边就是保姆、家教，父母严重缺席。
而她周围的小伙伴们，也大多都是如此，他们跟雇员相处的时间，绝对比跟自己的父母相处的时间更长。
所以，一直以来，赵萌萌觉得似赵家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正常的家庭情况。
但来到卫素梅的山间小院之后，赵萌萌才慢慢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妈妈——
比如来到小院的第一天，双方寒暄完毕，坐在古朴自然的后院闲聊的时候，她随口说了一句口腔有点上火，她亲妈就午休都不顾的给她熬败火又好喝的冰糖银耳莲子羹。
按照剧情，她有轻微的抑郁症，亲妈就在不刺激她的状态下，给与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有时，望着卫素梅慈爱又包容的笑容，赵萌萌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不是有剧本的真人秀，亲妈也不是在演戏，她是真的把我当成最宝贝的女儿。
“萌萌，来，试试这个！”卫素梅不知道赵萌萌的内心变化，她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盆走了过来。
木盆不大，却十分精巧。
木盆里盛了一些黑乎乎的液体，看着不太有点黑暗系，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赵萌萌的注意力放在的精巧的木盆上，并没有留意那些黑漆漆的玩意儿，“这木盆也是您自己做的吗？”
赵萌萌来到小院后，除了被卫素梅的慈爱包容有所触动之外，她还发现，自己这个亲妈还真是把“自给自足”执行得无比彻底。
整个小院，除了一些实在不能个人用人工制作的物品外，其他的东西居然全都是亲妈亲手制作的。
大到前院花园里的竹制秋千架、后院的小型水车，小到碗、筷子等小物件儿，都是出自亲妈的手。
家里吃的水，是亲妈用竹筒连接起来从后山引过来的山泉水，清澈、甘甜的泉水顺着竹管流到后院，然后又被小巧的木质水车引到水桶里。
顺便说一句，这盛水的木桶也是亲妈自己做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大大的贵妃浴桶，也是亲妈的作品。
别说赵萌萌了，就是跟拍的工作人员也都叹为观止：这是什么神仙妈妈，居然什么都会做。简直就是老年版的李某柒啊。
这些工作人员，在看到如梦似幻的花园、复古诗意的后庭，以及琳琅满目的手工制品的时候，彻底拜服了，哪里还记得“搞事情”的事儿？
而且吧，就算他们想搞事情，也要有机会啊。
看看骨子里透着隐士高人气息的卫素梅，再看看只有在考究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梦幻小院，他们实在找不出制造冲突的点啊。
且随着跟卫素梅的接触加深，包括编导在内的工作人员反而有种异样的灵感：卫素梅不能成为反衬赵夫人的丑角，那么拍一个多才多艺又高贵气质的山野高人似乎也很有看点啊。
编导看着在夕阳下，卫素梅和赵萌萌这对母女，一个坐在廊下，一个趴伏在对方膝盖上，任由对方给她梳头、涂抹药膏的画面，真是唯美又温馨。
虽然一整天下来，赵萌萌始终没有喊出那声“妈妈”，但大家都能感受得到，赵萌萌和卫素梅之间，开始变得越来越亲密。
“这个、真的有效？”唯美画卷里的赵萌萌却有些惴惴。
她刚才一定是被下了降头，怎么亲妈随口说给她专门配了养发的药膏，她居然都没有进行验证，就轻易让亲妈给她涂抹了？！
还是趴到了亲妈的膝头，感受到沁凉清爽的药膏接触到头皮，赵萌萌才猛然惊醒过来：靠，一向非大牌不用的自己，就这种三无、自制产品，她居然就真的任由别人涂在了头上？
万一过敏了怎么办？万一秃头了怎么办？
她原本拥有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可因为最近的网暴，她真的有些焦躁，失眠、多思，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她的发际线就有些后移。
亲妈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啥也没说，自己在厨房鼓捣了半天，然后就端出了这么一盆卖相不太好的黑药膏。
“这是我用中草药熬制的，纯天然无添加，养发生发的效果很不错哟。”
不知道是亲妈的这番说辞打动了赵萌萌，还是这次见面后，亲妈带给她的震撼和触动太多了，赵萌萌居然就信了她。
就是娜姐，虽然有些迟疑，但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兴许真有效果呢。
要知道，赵萌萌的发际线问题，已经有黑粉发现，并开始以此来嘲讽、攻击赵萌萌。
为此，娜姐帮忙想了很多办法，还花了不少钱，但都没有太过明显的效果。
而卫素梅，她今天的种种表现，以及这座山间小院带给娜姐的震撼太大了，让她不由自主的信赖她！
“放心吧，我是你亲妈，不会害你的。”卫素梅还是这套说辞，手里的动作非常轻柔。
仔细的上好了药膏，卫素梅又用十指的指腹轻轻帮赵萌萌按摩头皮。
太舒服了，凉风徐徐，光线变暗，整个头部能是难得的轻松，还有那股若隐若现的中药味儿……赵萌萌竟直接睡了过去。
摄像小哥：……
娜姐：你个铁憨憨！
唯有卫素梅，还是继续按摩着，但也不忘用眼神提醒一旁的助理，请她帮赵萌萌盖上毯子。
赵萌萌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分，醒来后，她发窘的同时，也没有忘了剧本。
而按照原有的计划，每天晚上，这对母女嘉宾需要单独录制一段vcr，说一说今天的感触，自己对对方的感觉。
对着镜头，赵萌萌一脸懊恼、自责：“我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差了，明明心里想着一件事，却始终做不到……”
第353章 富妈妈穷妈妈（十三）
“我知道，今天的节目如果播出去了，网上肯定有很多骂我的声音。”
“但我也是没办法，我真的很想做到那件事，可我、可我真的做不到！”
“……加上今天，我只见过她两次，我真的张不开那个口！”
镜头的特写下，赵萌萌眼中的迷茫格外明显。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心里竟不禁有些同情：是啊，对于赵萌萌而言，卫素梅虽然是亲生母亲，可到底只是个见了没有几次面的陌生人。
试问，换成任何一个人，忽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她的亲爸亲妈另有其人。
然后，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就是你亲妈，快叫妈妈吧。”
这样的情况，别说赵萌萌一个任性自我的千金大小姐了，就是普通女孩儿，她、她很难轻易对着一个陌生人喊出妈妈两个字吧。
别说什么“赵萌萌是艺人、是演员”之类的话。
是，演员因为职业原因，确实能够做到轻易的对着一个陌生人喊爸喊妈喊老公的事情。
但演戏跟现实还是不一样。
演戏的时候，假的就是假的，演员心理都有准备。
可现实中的情况，却跟演戏是不同的。演员也是人啊，镜头前演戏就已经够辛苦了，谁还愿意回到家里还带着假面具？
如果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时候，都需要演戏，那、那活着也太累了。
更不用说，赵萌萌出道后，一直以来的人设就是真性情的千金大孝军。
她敢做敢说，不虚伪、不做作，心里有什么话，也不会憋着，而是直言不讳！
所以，今天赵萌萌的表现虽然称不上“多好”，却胜在真实。
如果观众和网友看到了，兴许还能引起一部分的共鸣——是啊，又不是一起生活过的亲人，就算有血缘关系又怎样？
能够轻松对一个陌生人喊出最亲近的称谓，要么是演戏，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就像那些卖保健品的业务员，人家为了提成，把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伺候得无比尽心，别说喊爸喊妈了，就是喊祖宗也喊得非常亲切。
赵萌萌这般模样，反倒愈发显得她的真是可贵。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网上的骂名吗？
她的黑料又不是违法犯罪，顶多就是略显薄情，只要她当众喊个妈、意思意思的给点儿钱，随便演个“母女情深”的大戏，事情就过去了。
可她并没有屈从现实，而是遵从自己的本心。
而从今天赵萌萌的表现来看，她也不是真的自私凉薄、不认亲妈，实在是跟亲妈不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所以才显得冷漠了些。
事实上，赵萌萌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待卫素梅其实还是很尊敬的。
这种事儿，肉眼可能一时发现不了，却逃不开精准的摄像头。
至少摄影小哥就通过镜头，感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嗯，如果卫素梅那边也“配合”一下，兴许赵萌萌就能在节目里洗白呢。
果然，在给赵萌萌录制VCR的时候，另一边的房间里，卫素梅也在剖析心声——
“其实，我很理解萌萌，她的反应才正常。”
“血缘很神奇，却看不到摸不着，我不能因为这么一种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就对萌萌诸多要求。”
“我不认为我把她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情，也不会觉得，哪怕我没有养过她，只因为这场生育，就可以对她颐指气使，甚至是不顾她的意愿而控制她的人生。”
“相反，我很感恩她的降生，我孕育她的时候，满心欢喜，因为她，我的人生才更加完整。”
“但，因为一个意外，我和她分离二十年，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些，可我没有养育过她确实事实。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我真的很惊讶，惊讶过后则是满满的愧疚！”
“我没有养育过她一天，也没有付出一丝的心血，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做什么？”
“说实话，今天萌萌的表现，已经非常让我欣喜了。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心里别扭，却还对我十分尊敬。”
“这、就足够了，有没有那一声‘妈妈’都不重要。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妈妈也只是一个称谓，只要我真心疼爱她，只要我尽到了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尽到的责任，结果如何，也不重要！”
对着镜头，卫素梅侃侃而谈。
她的一些话，其实有些“叛经离道”。
因为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他们把孩子生下来，这本身就是天大的恩情。
哪怕生下孩子、直接把孩子丢弃，将来他们也能舔着脸找到孩子要求对方赡养他。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的思想愈发开放。
很多人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生孩子不是做交易，生儿防老这本身就带着功利性。
生育子女，是自然的繁衍，是爱的延续，而不应该掺杂太多的利益。
更多的年轻父母，也是十分清楚自己的选择：我生孩子，不是为了将来让她（他）报答我、赡养我，而是因为我想让我的人生更圆满。
将来他们也不会太过苛求儿女，更不会挟恩图报。
因为，在孕育、抚养孩子的过程中，他们享受到了天伦的乐趣、酸甜，让自身有了蜕变与发展。
这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
可这样的想法，还是比较新潮。
至少对于卫素梅一个年逾五十岁的六零后来说，真的非常不容易。
节目组的编导等一众工作人员，听到她的这番话，顿时眼睛一亮。
嘿，卫素梅的隐士高人形象愈发鲜明了。
听听人家这说辞，绝对能引起年轻人的共鸣啊。
编导真是有种预感，卫素梅可能是本档节目最大的亮点。
兴许比赵夫人还能圈粉儿。
随后的事实证明，编导果然没有猜错，一周后，节目正式播出，卫素梅的名字果然上了热搜。
“神仙妈妈”、“别人家的妈妈”等一众话题之中，还夹杂了一个令节目组和吃瓜网友都疑惑的词儿——天价兰花！
什么天价兰花？
这是一档家庭亲情真人秀啊，又、又特么不是拍男频都市网改剧，怎么还闹出天价兰花来了？
第354章 富妈妈穷妈妈（十四）
天价兰花？
难道是说在卫妈妈的花园里，种着什么名贵的兰花品种？
不应该啊，不是说都是从山里采摘的野花野草嘛，怎么还、还扯到“天价”上面去了。
众人很是疑惑，顺手点了那条迅速攀升的热搜，然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剪辑了卫素梅家的花园视频，传到了D音账号上。
结果，有位兰友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刷到了这条视频。
他忽然发现，在一丛丛的鲜花之中，居然隐藏着一棵变异兰花。
“莲瓣兰，有点儿像如意素荷，却又不像，颜色素雅，看着似乎比如意素荷更胜一筹。难道是新兰种？”
那位兰友无比兴奋，不但将视频里的兰花截了屏，还顺着视频找到了原视频，即《妈妈的乐园》第一期。
他将节目最开始的花园特写，反复的看了十几遍。
只可惜，摄影小哥只是大概的拍了拍花园的繁华盛景，即便有特写，也是重点关注那些颜色艳丽、花朵硕大的花草。
而跟这些大红大紫的花朵相比，那株疑似变异的新型兰花，就素淡的仿佛一颗杂草，实在太不起眼。
不是对兰花特别研究的人，根本就不会太过关注。
就是这位兰友，也有些摸不准，将截屏的照片发到了兰花论坛上，向诸位大佬、大神求教：疑似野生变异莲瓣兰，是如意素荷，还是新品种？
照片不是高清的图片，只是一个视频截屏，所以看起来有些模糊。
但，像素这么渣，真正醉心兰花的人还是被照片里的花朵吸引住了，淡绿色的莲瓣花朵，宛如用上好的玉石雕琢，上面的丝丝脉络也宛如玉石的纹路。
三瓣花舒展着，中间还有没有盛开的白色花苞，打眼一看，就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应该不是如意素荷。估计是新的变异莲瓣兰。”
“野生的？还是新培育出来的？”
“照片太模糊了，有没有高清图，或是视频？”
“对啊，求高清图。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新的变异品种。”
“求视频、求高清图。”
兰友论坛顿时热闹起来，听闻有新的变异品种，纷纷跑来围观。
可惜照片像素太渣了，根本无法品鉴。
这位发帖子的兰友见大家如此关注，加上他本身也十分好奇，便想办法联系上了节目组。
节目组：……
这是什么神展开？
赵夫人那边新打造的温泉养生度假村，又有温泉、又有国外进口花卉组成的花海，都没能博得更高的关注，反倒是卫素梅的一个农家小院引起了这般大的热议？
还有，那个什么疑似野生变异兰花，很值钱？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兰花在国内的价值，他也听说过。
早些年，什么素冠荷鼎，什么如意宝鼎，动辄几百万，甚至卖出过上千万的天价。
但，那也只是听听罢了。
国内炒兰花的事屡见不鲜，买的时候比金子还值钱，结果过去这阵风潮，就跟烂草一样。
当然了，那些真正的名贵品种还是挺值钱的。
可问题是，野生的变异兰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稀少。
而这般小的概率，就、就轻易被卫素梅一个山村农妇碰到了？
想想都觉得玄幻。
不过，做节目嘛，要的就是热度。
节目组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只要不违法犯罪，只要不破坏社会公序良俗，那就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节目组赶忙请了当地兰花协会的权威专家，又联系了卫素梅，提醒她将那株兰花保护好，然后一群人又杀了回去。
“没错，这应该是一种新型的变异兰花。素色、莲瓣……”
几个专家蹲在花园里，对着一株并不起眼的兰草啧啧称赞。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懂这些，却知道，如果兰花真的值钱，那就是一个极好的新闻热点。
摄像小哥扛着摄像头，用高清的镜头，将那朵兰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拍了个遍。
“这位大姐，您是在哪儿发现这株兰花的？”
“当时看到这株兰花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兰花？”
“山里？远不远，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不怕不怕，我们不怕走山路！”
三四个专家无比热切，又有新的变异兰花问世，还不是培育出来的，而是纯野生，想想就觉得兴奋。
跟他们的激动相比，卫素梅反倒显得很是平静。
她带着几人去了一趟山里，寻找了大半天，却也没有新的发现。
专家们虽然有些遗憾，但能有这么一株，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们看卫素梅这般淡定，却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很多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变异兰的价值，但看到他们这些专家如此看重，应该也能猜得出来。
几位专家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那些朴实又狡猾的农户们，往往都会自以为高明的做试探：“俺们这个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然而，眼前这个农妇，却没有半点好奇。
仿佛自家来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对着自家的一根草又是拍照、又是讨论……这些事都很正常。
呃，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好不好？
一时没忍住，其中一个专家的学生，便悄声问了一句，“大妈，您知不知道您的这株兰花值多少钱？”
“知道！我记得去年的兰花展上，一株野生新型变异兰拍出了四百二十七万的价格。而那一株，无论是色、形、韵都不如我的这一株完美！”
靠！
这下子，不只是几位专家了，就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惊诧。
原来卫素梅知道野生变异兰的价值啊，那、那她怎么还把这样的天价兰花随意的种在院子里？
这可是几百万啊，就算搁在齐州那样的二线城市，也能换一套很不错的房子哩。
忽然之间，众人看向卫素梅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炫富？
不是炫车、炫表、炫奢侈品，而是明知道东西值钱，却还把它当做杂草一样，随意的丢在一旁。
这、就是传说当中低调的奢华吧，你觉得是天价兰花，而在我眼中，那就是一株能够装点我庭院的普通花草！
卫素梅本就透着一股隐士高人的风范，有了这一遭，她的高人形象愈发生动、立体、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