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法修，体修
他还有百多年的寿元，余生漫漫，他总有时间陪她去看这漫山的红枫，穿谷的清溪。
有时间，带她去他的故乡瞧上一瞧。
云浩天笑着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那双含笑的杏眼，郑重的道，“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那双含笑的杏眼笑得更加弯了起来，粉嫩的脸颊上漾起浓浓的笑意。
“那，我们约定好了，可不许食言。”
鱼小小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这个安静的山谷，娇俏的小脸上笑意满满。
云浩天心中刚刚浮现的一丝淡淡阴霾，也在瞬间便被驱散。
这座山谷之中，在静谧安宁里，又透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太清山，竹屋。
浴桶里的水渐渐变得透明，烟煴的水雾也在渐渐消散。
少女晶莹剔透，白皙无暇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冰蓝色光芒，这些冰蓝色灵光，随着少女轻缓的呼吸，而时明时暗，好似也在呼吸一般。
待到浴桶中的水彻底变得透明，烟煴的水雾彻底消散。
少女散发着灵光的肌肤也彻底恢复了正常，只不过，那肌肤，依旧细腻的好似极品羊脂白玉，剔透的好似无暇冰晶。
灵初睁开双眸，感受着肉身之中，纯粹流淌着的力量，轻轻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嚓声。
满意的点了点头，灵初觉得，自己一拳打死一头牛，已经只是一件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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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已经到了《冰肌玉骨诀》的第一境界冰肌圆满了，按照炼体法门上的记载，在理论上，寒髓与月桂灵树汁不断的前提下，十年炼体，便可以达到冰肌圆满。
但是，灵初还来不及修炼十年，就遇上了兽潮。
后来去了落妖城，收集寒髓和月桂灵树汁的进度也就慢了下来。
断断续续的情况下，直到从落妖城回到三清道宗之后，才慢慢将《冰肌玉骨诀》的第一层冰肌修炼起来。
又因为在落妖城吸收了太多的血煞之气，导致灵初回来的这十余年时间里，大多都在平衡体内的生死二气，抹除血煞之气的影响。
还在不断的磨炼道心。
千年寒髓和月桂灵树汁也不易收集。
种种情况耽搁下来，直到今日，才真正将《冰肌玉骨诀》的第一层冰肌修炼到大圆满。
不过，灵初修炼到这时候，才发现，《冰肌玉骨诀》的第二层，玉骨境界，其实就相当于修士的金丹境界。
《冰肌玉骨诀》是上古的炼体法门，上古的修行法门也好，还是炼体法门，大多不像现如今的修真界，明确的划分了各个境界。
基本上都是像《冰肌玉骨诀》这样，只标明了不同的境界，比如第一层冰肌，第二层玉骨。
而不会是，筑基篇，金丹篇这样标注。
所以，如非修士一点点修炼过去，是很难比照到现如今修真界的境界划分。
当然，这些上古的法门里，也不会有标注，因为，上古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境界划分。
史书，定义，都是由后人书写的。
并不代表当年的真实情况。
灵初修炼的《冰肌玉骨诀》，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冰肌玉骨诀》的第二层，玉骨，就不是像冰肌这样的外炼了，而是内炼筋骨。
便也用不上寒髓和月桂灵汁了。
而是改用月华之力，最好可以调配一些灵药作为辅助，加快修炼速度。
相比于第一层的冰肌来说，第二层玉骨的修炼方法，看似简单了许多，却也加大了难度。
第一层冰肌，只要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便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
而第二层玉骨，却对天时，有了限制，就代表着，灵初一天里，只有晚上可以修炼，而且，若是遇上阴天，修炼效果还要差上许多。
借助月华之力，除非在一些特殊之地修炼，否则，这就是一个水磨的功夫。
灵初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预见了，自己将要在第二层玉骨境界上，磨上不少的功夫。
不过，炼体虽然辛苦，还要时间功夫，但《冰肌玉骨诀》相对于其他炼体法门来说，要温和许多，而且还不算难以修炼。
就是有些抛费钱财。
炼体法门，不像修行法门那样，对于资质有很多的要求。
炼体，开发的是肉身的力量。
灵初天生道体，对于灵力亲和，肉身也契合大道，无论是身为道修，还是身为体修，修行至今，都不曾遇见过瓶颈。
外界都将这一切归结到她的仙品灵根和上佳心性，但灵初却心中有数，这一切，都应该是因为自己的道体。
没有瓶颈，亲和大道，这就已经是道体最大的不凡了。
而对于修士而言，瓶颈，是最大的阻碍。
形象的来说，修士每突破一个境界，就像是要推开一扇又一扇关着的大门，力气不够，门太重，都是修士突破的障碍。
而对于拥有道体的修士而言，他们天生亲和大道，他们眼前的那一扇又一扇的大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一步步往前走，穿过一道又一道敞开着的大门而已。
至于不同道体赋予的不同神通，只是在大道的眷顾下，赋予他们的一个馈赠而已。
灵初从浴桶中起身，身上灵光流转，青罗蝶衣便浮现其上。
青裳长裙曳地，灵初抬起手来，随意的将及腰的青丝挽起，用养神木簪固定住，缓步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壶清茶轻抿了一口。
说不定，她会以炼体先突破到金丹境界也不一定。
毕竟，炼体并不会受到灵力的限制。
灵初眯着眼想到。
随后，捧着灵茶的少女忽然停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是啊，炼体并不会受到灵力的限制！
法修是将天地间的灵力纳入体内，然后汇聚在丹田之内，修炼的是天地间的力量。
体修同样是借助天地间的力量，不过，体修却不需要借助丹田储存力量，体修是用天地间的力量来释放肉身的力量，来锤炼肉身！
丹田，对于道修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但对于体修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虞师妹，你是说，炼体？”
“虞师姐，炼体？”
僻静的山谷中，云浩天和鱼小小两人，一前一后的说道。
不同的是，云浩天的声音，是疑惑中带着一丝惊讶。
鱼小小的声音，则是惊讶里带着一丝激动。
面对着两人惊奇的神色，灵初镇定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着一丝难掩的喜色。
“法修修道，分五行之属，炼体之道，亦有不同，我对炼体之道，有过一些了解，曾耳闻，有炼体者，开肉身窍穴，以窍穴为丹田，熔炼气血之力，蜕变肉身潜力，一身力道，亦可搬山填海，飞天遁地，寿元远超凡人。”
灵初没有细说，但是云浩天和鱼小小同样身为宗门子弟，所学所看所听，都颇为广阔，自然也能理解灵初话中的意思。
就像法修修炼，不同的法门有不同的修炼方法，五行之力，阴阳之力，日月星辰之力，都是道修的一种途径。
炼体的道路，也有很多种，有像灵初这样的，直接淬炼肉身，从皮到骨，一层层淬炼，也有灵初所说的那样，选择开启肉身隐藏的窍穴，然后将气血之力贮存在窍穴之中，战斗之时，引动窍**的气血之力，一身蛮力同样不容小觑。
甚至于，还有一些炼体的方法，更加狠绝，比如外炼的火烧，这就是像打铁煅烧，把肉身像铁一样，不断的祛除杂质，锻造干净。
手段各不相同，大体可以分为外炼和内炼两种。
灵初的《冰肌玉骨诀》就有点儿偏向外炼，外炼绝大部分手段都比较极端，不过，灵初的《冰肌玉骨诀》是难得的温和，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花费的多。
外炼的话，若是有修为在身，还能护持自己一二，也相对比较轻松简单，适合修士兼修。
反之，像云浩天这样的情况，外炼的法子，恐怕有些极端，伤身，若是只走这炼体之道，不如选择内炼的法门。
虽然相对而言会比较麻烦，但至少，对于丹田破碎的云浩天来讲，会是不错的选择。
只要，兑换到炼体的法门。
这些话，灵初没有细细的与云浩天以及鱼小小说，只是简单的说了说这炼体之道。
待灵初说完，这个僻静的山谷，在刹那间便沉寂了下来。
云浩天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比谁都要清楚明白，自然也就在一瞬间，便想明白了灵初所说的话，也就是在想明白的这一瞬间，他就清楚了。
这个炼体之道，他可以走！
而且，还会比别人走的更加轻松一些。
原本，云浩天便是筑基境界的修士，在引气入体的时候，在筑基的时候，都曾经经历过天地灵气的洗礼，肉身相较于其他刚刚炼体的人来说，要好上许多。
再加上这些年因为丹田破碎，宗门一直都有下赐各种丹药给他调养身体，直到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这十年的灵药滋养之下，肉身之中蕴含的丹药之力，也是十分可观的。
一旦他开始炼体，至少，在到金丹之前，是不会有多大的阻碍，甚至，还会十分顺畅。
或许，走炼体一道，金丹亦不是无望。
云浩天的这些想法，在脑海里一直翻腾不休，独臂遮掩在宽大的袖袍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微起。
轻轻垂下眼眸，遮去眼底的波涛汹涌。
机会，就在眼前！
在这一刻，云浩天几乎有了想要哭泣的心情。
当他丹田破碎，灵力尽失，面对那些同情怜悯的时候，都不曾哭过，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你要问他，真的就甘心一辈子当个凡人吗？
真的就甘心从呼风唤雨的修士变成一个凡人吗？
真的就甘心自此离开修真界，归隐乡野间吗？
他不甘心！
若是真的甘心，真的能够放下，他又何苦始终留在宗门之内。
放得下吗？放不下。
甘心吗？不甘心。
云浩天也曾在夜半无人之时，反复的问过自己，十年来，答案从未变过。
而眼下，他终于，有了机会！
就像黑暗中的一缕曦光，云浩天本能的，就想牢牢的抓住。
“虞师妹......多谢。”云浩天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却很是郑重。
他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但他会将这份感激，深深的埋在心底，日后只要有机会，他必然会好好报答虞师妹的恩情。
鱼小小纵然没有云浩天明白的快，但到了此时，也已经想到了一二。
她没有云浩天那么复杂的情绪，她只是，单纯的开心，或许，还有心底深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轻松。
鱼小小性子单纯，却也不是愚钝之人。
云浩天是为了救她而导致丹田破碎的，这一点，鱼小小始终记在心里，放在心上，哪怕这十余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陪伴在云浩天身侧，整日里笑眯眯的，却从未有过一刻放松。
唯有这一回，当她听到灵初的说法之后，心中第一次有了放松了情绪。
就好像，一直紧紧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陡然间松开了些许，在那一刻，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这十余年里，鱼小小一直都在寻觅着可以使修士丹田复原的方法，打听了许多的灵药灵物，拜托了不少的同门长辈。
但她的想法，一直都局限在了丹田上面。
或者说，所有人的下意识想法，都是在如何修复丹田之上，一叶障目，故而不见泰山。
法修不成，便做体修。
灵初的一番话，让眼前困囿于牢笼里的两人，如同迷雾拨开，乍见光明。
“虞师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鱼小小上前了一步，一双圆圆的杏眼浮起淡淡的水雾，一把拉住灵初的手，双目明亮而欣喜。
灵初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鱼小小的脑袋，又看了看云浩天垂眸的神色。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鱼小小用力的点了点头，含着泪却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直垂着眸看不清神色的云浩天，也抬起了头，看向灵初，难得的，展颜一笑，眉目舒朗。
第四百三十七章 海上明月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精致玲珑的小型飞船之上，灵初与顾天秋相对而坐。
顾天秋看着小师妹从出发到现在，脸上始终带着的笑容，挑眉问道。
自己这个小师妹是个爱笑的，却也不会这样，脸上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实在是奇怪。
灵初听到师兄的问话，抬头嘻嘻一笑，故作高深的问道，“师兄，你知不知道丹田破碎的修士，该怎么办？”
顾天秋闻言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轻轻笑了笑，反问道，“师妹你觉得的呢？”
师兄不接招。
灵初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却还是没有放弃，“师兄，丹田破碎的话，是不是就真的没有法子修复了？”
此时的灵初和顾天秋，正在去浮游宫的路上，一路上不急着赶路，也要花费数月的功夫。
时间尚多，顾天秋也就不介意和小师妹聊聊天。
“丹田破碎的话，基本上就断绝了一个修士的修道之路，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世上本无绝对。”顾天秋从手上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碟灵初从未见过的灵果，放在灵初面前。
灵初很想追问这其一是什么，但还是被师兄递过来的这碟灵果给吸引了目光。
这碟灵果很漂亮，各个大小如一，只有一口大小，是半透明的晶莹粉色，最外面的果皮是半透明的，果肉则是浅粉色的，果核则是深粉色，最中央甚至有些发红。
渐变的粉色，看起来粉粉嫩嫩，又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大多数女孩子，对于那些漂亮粉嫩的东西，都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灵初自认为不特别，所以......也被吸引了目光。
“师兄！这是什么灵果，好漂亮。”灵初被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顾天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这是樱果，是浮游宫附近一处小岛上的特产灵果，因为数量稀少，也就在浮游宫那一处地方多一点，深受女修的欢迎，是我在浮游宫的朋友送来的，我想着小师妹你应当会喜欢的，毕竟，我们太清山上的女孩子不多。”
不多？
师父呢？风荷姑姑呢？
师兄，你这是危险发言。
灵初抬头看了一眼师兄，然后就高高兴兴的拿了一颗樱果起来，先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两眼，然后才丢进嘴里，一口咬了下去。
看起来透明的果皮反而有点清脆，浅粉色的果肉一如想象中的甜，不过，甜中还泛着一丝微酸，使得甜味不是那么腻。
吃到果核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萦绕整个唇齿之间。
酸酸甜甜，还带清香。
灵初双眸微微一亮，这个樱果，味道不算很出众，但那一股淡淡的甜香，还有粉嫩的颜值，却让得灵初记忆深刻。
看着灵初闪闪发亮的眸子，顾天秋就知道，这个樱果，小师妹也喜欢。
“浮游宫与其他几大宗门都有些不同，它是五大宗门里面，唯一一个临海的宗门，那里的城市，风土人情，食物风俗，都与我们那儿有些不同，我们到了那儿，离深海魔眼开启也还有一段时日，到时候，我带师妹四处转转。”
五大仙门，除了浮游宫，俱都是位于山川内陆之中，平日里能够瞧见的，也就是连绵的山脉，看到的水，也就是湖泊汪泽，最多也就是一条大江大河。
浮游宫则不同，它位于大海的边缘，整个宗门，据说都建在海上，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蔚蓝的大海。
“浮游宫中，曾遍植花树，当月色伴随着潮水升起，落在那片花树上，那种景色，实是绝响，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月照花林皆似霰，美哉，妙哉，世人皆称之为花月夜，此景，师妹可莫要错过。”
顾天秋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眼中是满满的赞叹之色，对这个花月夜的美景，似是称赞不绝的模样。
说的灵初，都浮起了各种的期待。
她未曾见过真正的大海。
听闻，大海辽远而壮阔，天与海的界限分明又模糊，浪花朵朵雪白，海面是清澈剔透的蓝色，大海的声音，平静而柔和。
这一回，去到浮游宫，她一定要好好的逛一逛。
看着小师妹已经被彻底带偏了话题，顾天秋但笑不语，看着灵初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樱果，不一会儿，就要见底了。
而此时，灵初也终于从对浮游宫，对大海，对临海的各种幻想中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就瞧见了师兄眼底的笑意。
灵初眯了眯眼，她才没有被转移了话题，只不过是稍微聊了几句别的而已。
“师兄，你还没说，那其一是什么呢？”灵初笑着将话题拉了回来。
顾天秋也没有再遮遮掩掩，“你是替你那个朋友问的吧？云浩天？”
对于小师妹的事情，顾天秋虽然没有事事关注，但到底太清山的小辈，就这么一个小师妹，顾天秋还是多关注了两分。
自然，云浩天这个丹田破碎的弟子，也就没有逃过顾天秋的视线。
灵初也不奇怪大师兄会知道云浩天的事情，在灵初看来，大师兄比师父还要像太清山的峰主，宗门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师父知道的还不一定有大师兄多。
遂干脆的点了点头。
“想要恢复丹田并不容易，能够恢复破碎的丹田的灵药，恐怕只有仙丹。”顾天秋神色淡淡的说道。
这个回答，是绝大多数修士都会给出的答案，灵初也听过许多。
知道这不是小师妹所期待的答案，顾天秋垂眸思索了片刻，接着道，“俗话说，不破不立，还有一个法子，索性直接弃了这个肉身，要么转修鬼道，要么，便换一具肉身，左右都是重新来过，不是吗？”
不破不立，直接换一具肉身。
这个法子，灵初倒是第一次听见，确实，这个法子，听起来有些极端和可怕，但对于修士而言，这样的法子，其实比修复丹田，要更有可能。
只不过，如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想要重新换一具肉身，或者是，转修鬼道。
“当然，这两种法子，都很困难，要我说，倒还有一条路，要好走的多，既然做不成道修，便去做体修呗。”
语气轻松而随意，就好像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然而，此言一出，顾天秋就瞧见小师妹脸上神色在刹那间五彩缤纷。
第四百三十八章 镜生城
自从那一日与师兄谈话之后，直到临近浮游宫所在的镜生城，灵初才从被打击的情绪里走出来。
那日顾天秋随口回答灵初的话，对灵初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原本，云浩天与鱼小小，觉得他们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现在，灵初却觉得，是她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有时候，有些人，看事情，总是比其他人要通透。
这与阅历无关，与修为无关，与年龄也无关。
有时候，就是差了那一点，灵光。
顾天秋则有些觉得好笑，揉着灵初的脑袋，笑道，“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回答，何必太在意，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不就好了。”
站在飞船甲板上的灵初，闻言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沮丧，只是觉得，若是早些年就去问了师兄，或许云浩天师兄就不会难过了这么多年，鱼小小师妹也不会愧疚的这么久。
在她的记忆里，云浩天师兄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人，鱼小小师妹应当是个单纯活泼的人。
只是......有些为他们觉得可惜而已。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如师兄所说，至少，结果是好的。
所以，当灵初听到，历时三个月，他们的飞船终于跨越了两州三地，到达了浮游宫直属治下的镜生城。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这是镜生城名字的由来。
镜生城是一座临海的大城，背靠五大仙门之一的浮游宫，城内繁华热闹，出海的，上陆的，皆在此处交汇成形，更有来自各个大陆的行会商人来往交易。
是一座占地面积广阔，又人流喧嚣的繁华临海大城。
海边的天气，不同于内陆。
镜生城的气候，称得上是四季如春。
到处都是繁花多多，五彩缤纷，伴随着温暖的气候，四处都洋溢着勃勃生机。
灵初站在甲板的边缘，探头往下瞧去，只见朵朵皎洁流云掩映之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连接着碧蓝澄澈的天穹，仿佛天海便是一色而生。
此时正值白日升阳，暖融融的阳光遍洒在蔚蓝的海面上，泛起一层层粼粼闪烁的波光，仿佛镜面上镶嵌着的细碎晶石，静谧中透着耀眼的美丽。
灵初的目光在辽阔的大海上流连了许久，双目明亮。
“师妹，我们的脚下，就是临海最大的城池，镜生城。”顾天秋同样站在甲板的边缘上，远眺着那一片蔚蓝的大海，笑着看向飞船之下，云朵掩映里的庞大城池。
听到师兄的话语，灵初顺着连绵的大海看向飞船底下若隐若现的巨大城池，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沿海的城池，倒是与内陆的城池都有所不同。
沿海的城池，虽然同样是用砖石堆砌而成，但这镜生城的城墙上堆砌的砖石，却不是内陆那般厚重沉稳，且大多平滑整齐的青色岩石。
而是一块块长条形的，看起来同样四四方方，但表面却有着各种颜色交错，且粗粝不平，一块垒着一块，看起来，风格有些粗犷，但在粗犷之中，又带了一丝的随意之美。
许是因为这些砖石并非是那等青黑的厚重颜色，而是或深或浅的蓝色白色灰色绿色，交错着堆砌而成的城池，看起来还颇为色彩明丽活泼。
最奇特的是，这些城墙之上，居然还爬满了郁郁葱葱的浓绿色藤蔓，蜿蜒着遍布了大半个城墙，而这些藤蔓上，还开着指甲盖大小的，深深浅浅的鹅黄色小花。
映衬着远处蔚蓝宽广犹如天穹倒影的大海，映衬着明媚温暖的阳光，映衬着雪白自在的流云，整座镜生城，都看得人由心底自然而生出一股舒适和明媚的情绪。
“好漂亮的城池！”灵初很喜欢这样的城池，这是与内陆绿水青山的秀美截然不同的壮阔昳丽之美。
顾天秋也眉眼含笑，笑着点头，“镜生城可以说是沿海第一的城池，不过，她最美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而是晚上。”
“晚上？”灵初嘟喃着反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师兄的回答，她也不在意，反正，很快就能瞧见了，不是吗？
“我们该降落下去了，浮游宫虽然不在镜生城之内，但镜生城却是在浮游宫的统治之下，所有修士，都不能在镜生城中擅自飞行，同样，也禁止修士在城中私下斗法。”顾天秋挥了挥袖子，两人脚下的飞船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没入其袖中。
早有准备的灵初脚下灵光一闪，两仪剑已在其脚下稳稳的拖住了她。
至于灵初身侧的顾天秋，脚下不曾踩着任何的法器，依旧稳稳当当的立在了虚空之中，仿佛轻盈的羽毛。
筑基修士还需要借助法器方能腾空，而金丹修士，则完全可以自由的腾云驾雾，御风而行。
灵初眼中透着淡淡的向往之色，若是此行顺利，数年后，她便也是一名金丹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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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天地之大，也任由她凭风御虚，逍遥自在，寿元四百载。
看出小师妹眼底的向往和期许，顾天秋温润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笑着再次挥了挥袖子，在灵初身外浮现一个金色的护罩。
“小师妹，还是师兄我带你下去吧。”
随后，顾天秋便往下方城池，镜生城落下，被金色护罩牢牢护住的灵初，一点儿风都没有刮到，极其平稳的就从云层之间落下，跟在师兄顾天秋的身后，一点点朝着那个庞大而壮美的城池临近。
顾天秋降落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灵初安心的待在金色护罩之中，望着底下越来越近的镜生城，眼底期待满满。
浮游宫，镜生城。
她记得，当初一同在古战场里陷入空间坍塌的，也有浮游宫的弟子，似乎，是叫做余落霞的一位师姐。
她记得，这位余落霞的妹妹，余秋水，似乎还是她们三清道宗，红缨师姐的好友。
她记得，韩朵儿，似乎就是被送到了浮游宫治下的地界安顿看守，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是在镜生城里。
她记得，小小师妹，还有许久不见的洛羽，便是出身浮游宫治下的云州，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家乡，到底是在何处。
第四百三十九章 见深真人
从天上看镜生城，已然是十分庞大。
当落到地面之上，再看镜生城，迎面而来便觉更是高大。
譬如，这镜生城的城门，非是寻常城池的一孔门，而是三孔并列的城门，而且，三个城门大小都一样。
最中央的城门之上，则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方形石牌，上面雕着镜生城三个大字。
而城墙之上，还有数枝浓绿色的藤蔓蜿蜒着生长到了这石牌的边缘，间或里一两朵深浅浓淡不一的小花开得正热闹。
倒是将这城门的壮阔粗犷之感，冲刷去了大半，隐约里透出一种野趣和自然之美。
此时，这三个孔洞的城门，俱都大开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皆有序的进进出出。
右入左出，显得格外井然有序。
中间的城门，走的人就少了许多。
灵初跟在师兄的身后，四处打量了一会儿这镜生城的外表，随后就跟着师兄朝中间那个城门走去。
镜生城所有城门口都悬挂着一面圆形的镜子，古铜色的镜面看起来根本照不清楚人的身形，但就这么被悬挂在那儿，每一个经过城门的人，都逃不过这面镜子的照射。
灵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头上的镜子，在自己和师兄经过的时候，依旧是晦暗无光的模样，照出来的人影也是模模糊糊。
看着这面镜子，灵初便想到了落妖城的兽潮。
自从兽潮之后，所有修真界的城池，都提高了警惕，这照妖的镜子，几乎稍大一点的城池，都会悬挂上一枚。
三清道宗治下的城池，也大部分都有这样的镜子悬挂。
如非遇到妖类，这照妖的镜子，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镜生城是大城，城内鱼龙混杂，城门口当值的，除了凡人，还有不少的修士，而这些修士，大多出自浮游宫。
在东陆上，金丹修士的数量不算少，但在外行走的，却不多。
顾天秋和灵初此行，本来就是奔着浮游宫来的，自然就没有遮掩身形的打算，才刚刚跨过镜生城的城门，就有一道身影，站在城门后的街道上，看向顾天秋。
来人一身深蓝法袍，身形颇为纤细，个头也不算很高，但肌肤却白皙的几近透明，身上的气度也很是温和平静，整个人就像水一般。
这是一个长相秀气的金丹男修。
此时正看着顾天秋，眼中闪过一缕暗芒，随后脸上漾起笑意，“三清道宗的顾道友，多年不见，风姿依旧。”
顾天秋瞧见来人，温润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值守镜生城的浮游宫金丹修士，会是此人。
“苗道友，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
灵初半个身子隐在师兄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长相秀气的苗姓男修，暗暗思索，看着情形，两人是认识啊。
就是不知道，交情如何。
不过，灵初想着，师兄和这人的交情必然不怎么样，不然的话，师兄来到浮游宫的地界，怎么会不通知对方。
而且，看两人之间打招呼的话语，也不像是很熟稔的样子。
灵初在一瞬间，想了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
苗姓男修盯着顾天秋的脸看了两眼，才将目光缓缓转移到了灵初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戏谑之意，“顾道友，这位是？”
提到灵初，顾天秋侧目笑了笑，眼神微微柔和，“家师收的小弟子，也是我的小师妹。”
看话题说到了自己身上，灵初微微从师兄身后露出脸来，朝着那苗姓男修笑了笑，“见过苗前辈。”
苗姓男修目光触及到灵初那张在美女如云的修士中也算得上出挑的容颜，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紧紧盯着顾天秋，“怎么？顾道友不打算介绍一下你师妹，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吗？”
这一句话，看起来像是亲昵的玩笑话，但看双方的神色，可不算那么友好。
灵初轻轻皱眉。
“我师妹姓虞，小师妹，这位是浮游宫的真传弟子，道号见深。”顾天秋倒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介绍了一句，但，好像跟没介绍也没差。
灵初看着对方秀气的脸上不大好看的神色，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跟着师兄的话，点了点头，乖巧的道，“见深前辈。”
苗姓男修，或者说，应该称呼为见深真人。
见深真人突然收回盯着顾天秋的眼神，仿佛多年老友重逢般问道，“再过三个月，就是深海魔眼再一次开放的日子，看来，你带着你师妹来，是为了这个吧？”
顾天秋性子温润，待人接物也一向温和有礼，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正是。”
这件事，迟早都是要透露出去的，瞒不住的，至少，浮游宫那边，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看来，我们浮游宫今年突然被撤下的一个名额，就是给了你这个小师妹了？”见深真人这一句话里的不怀好意，倒是有些明显。
顾天秋眯了眯眼，眼底有思索之色一闪而过，看来，浮游宫没有挪用外放给整个东陆的那三个名额，而是选择了动用浮游宫自己本身就有的三个名额之一。
无论用了哪一方的名额，等到事情流出出去，灵初都难免会受到一些非议。
那些没有获得名额的人，或许本来就不能获得名额，但人，总会给自己寻找理由和借口。
不管是原本能够获得名额的，还是不能获得名额的，最后受益的灵初，都不可避免的，会成为一个宣泄口。
不过，灵初并不在意，顾天秋也不在意，三清道宗更不在意。
灵初心知，这些流言蜚语，也只能刮过这一阵，等到她成功结成金丹，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将如冰雪消融，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天秋也不在意，灵初的背后是太清山，是整个三清道宗，那些人，也只能嘴上说一说，心里想一想罢了。
“我和师妹还要逛一逛镜生城，就不打扰苗道友值守了。”顾天秋并不接茬，只是轻轻笑了笑，提出告辞。
见深真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还笑着祝二人在镜生城玩的愉快。
只是在三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忽有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原以为，顾道友对所有女修，都一视同仁呢。”
第四百四十章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我原以为，顾道友对所有女修，都一视同仁呢。”
跟在师兄身后的灵初，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
语气幽幽，眼神幽怨。
听到的瞬间，灵初就瞪大了双眸，这语气，这意思。
有猫腻！
灵初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忍不住用小眼神扫向师兄的背影。
顾天秋走在前头，感受着身后那道毫不遮掩的，火辣辣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背后不放，微微一想，便明白是何人，为了何事。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停住了脚步，然后扭头看着小师妹。
前面走着的师兄忽然停下脚步，还低头盯着自己，灵初顿时间有些发慌，不过，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灵初便抬起头来，朝着顾天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顾天秋这回是真的笑出来了，冠玉般的面容上染上一丝笑意，唇角弧度勾起，“我与苗道友的交情不深，不过，当年，我们之间，确实是有一些事情。”
见灵初脸上八卦之色越发浓重，顾天秋却笑得温润和煦，“但，这些事情，与我无关，说到底，也与苗道友关系不大，只能说，苗道友这几十年，白过了。”
灵初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却是第一次见温润的师兄，这般直接的说一个修士。
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灵初摸着下巴，其中，定然有故事！
人嘛，能够记恨几十年的事情，无非就是利和情。
师兄和那见深真人不熟，看样子也不像是有利益纠葛。
灵初的脑子瞬间转了好几圈，最后定格在了情字上。
莫非......是女子？
这个可能性最高！
顾天秋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师妹在脑海里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说完那一句话，就不说了，只是朝着灵初说了一句，“走吧。”
灵初也没有追问，毕竟是师兄的私事，想不想讲都是师兄自己决定。
顾天秋确实对镜生城很熟悉，带着灵初，熟门熟路的穿过一道又一道的街巷，朝着一个方向直直的走去。
镜生城的建筑，也不像内陆的城池那样，多以木头，砖瓦建造，而是多以大块的岩石搭建而成，基本都是两三层的建筑，房屋上还开着大大的窗户，每一扇窗户前，都养着浓绿的植物。
看起来一派生机盎然。
城中的人族，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衣着服饰也与内陆有些不同，男男女女都穿着裤裙，上裳短而宽松，男子下衣即为同样宽松的裤子，双手手腕处和双脚脚踝处却用布条收紧。
看起来有些随性又方便行动。
女子的衣物有些不同，下衣是裙装，但这裙子的长度，却不似内陆那般长及脚踝，走起来曳地婉约，而是只到膝盖下方多一点，露出半截白皙细腻的小腿。
而且，这儿的衣裙，颜色似乎都很偏爱大海般的蓝色，淡蓝，浅蓝，深蓝，湖蓝，碧蓝，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蓝色，都绣着海浪般的波纹，以及绿色的藤蔓，各色的小花。
使得女子们的衣裙，在蓝色的飘逸里，又带了三分的活泼。
灵初目光落在周围一张张笑得露出雪白牙齿，露出的脖颈，手腕，脚踝，都是一片或白净，或蜜色的肌肤。
“师兄，这儿的女子，衣物好似都有些特别。”灵初扯了扯师兄的衣袖，好奇的问道。
顾天秋看着师妹眼底的欣喜，微微一笑，“待会前面会路过一家名叫羽衣阁的店，里面专门卖镜生城的特色衣裳，到时候，师兄带你进去选一选，有喜欢的就都买下来。”
想了想，顾天秋又添了一句，“师兄有钱，给你买。”
第一次跟师兄出远门的灵初，双目闪烁着亮光，眼巴巴的瞧着顾天秋。
原来跟师兄出门是这种感受，灵初觉得，她有必要考虑一下，以后出远门是不是都要带上师兄，实在是太靠谱了，有没有？
瞧着小师妹那巴巴的，亮晶晶的小眼神，顾天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起来。
师妹和师弟，果然就是不一样。
半个时辰后，挑了好几件颜色不同，花样不同的镜生城衣裙的灵初，笑意满满的跟在师兄身后，来到一处客栈前。
灵初站在师兄的身侧，抬头看了一眼这座酒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座客栈，是灵初见过的，最高的客栈了。
“云海楼。”
灵初眯起眼睛，望着这座足有一半楼层都掩映在云海里的巍巍高楼，看着那一块蓝底雕刻雪白海浪纹，龙飞凤舞的写着云海楼三个大字的牌匾。
又是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吗？
灵初低声说道。
“是，这个云海楼，说是一座楼，其实，是一件高等的法器，与这镜生城一般，都是浮游宫治下的，也就是说，这座云海楼背后的主人，就是这云州的霸主，浮游宫。”修士的耳力灵敏，顾天秋听到灵初的疑惑，淡淡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高楼，又看了一眼这座庞大的城池，灵初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宗门治下的城池。
相比之下，灵初发觉，自己的宗门，三清道宗确实是很低调。
像这般直接管理一座城池，还这般显眼的做生意，还真没有。
当然，私底下有没有，就不是灵初这样一个小辈可以知晓的了。
现在的灵初，只觉得，浮游宫在外面，倒是也温和低调的很，没想到，在自己治下的云州，倒是颇为张扬。
“好了，进去吧，这云海楼里，可是汇聚了整个云州的美食，而且，这住在云海楼，本身也是镜生城的一大美景。”顾天秋带着灵初提前来了这么久，自然是要带着师妹好生逛逛这云州第一城，镜生城。
灵初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她来云州，来浮游宫之前，当然也做过功课。
自然是知道，云州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大部分的城池，都临近大海，所以，云州的饮食习惯，也与内陆大有不同。
多为海物！
而且，离开宗门之前，桑梓在得知灵初要去云州浮游宫之时，还再三恳求灵初，让她帮忙多带一些海物回来。
因为，桑梓还没研究过海物的烹饪方法。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云海楼
山林之中有妖兽。
大海之中有海兽。
翠绿色仿佛鲜摘下来的竹条编织而成的竹笼，底下铺着一层深绿色的叶片，叶片之上，端正的摆着一只足有两个手掌大小的螃蟹，清蒸过的螃蟹，是极为好看的橘红色，竹笼之中，还摆着一朵盛开的金黄色菊花，纤细的花瓣卷翘着，鲜妍着，在热气里透出一股清清的香气。
雪白的圆形瓷盘上，中间一朵用淡粉色萝卜雕刻而成的娇美芍药，一层层花瓣晶莹剔透，薄如蝉翼，栩栩如生，围着这朵淡粉色的芍药，则摆着一圈的扇贝，里面朝上，同样雪白的贝身上，满满当当铺着一层跺得细碎的浅黄色蒜末，其中间或有着一两点鲜红的碎椒，先是蒸过，随后又淋上一道滚烫的热油，将蒜蓉的香气和红椒的辣味，都混入盖在其中的贝肉里，最后，再撒上一层碎碎的翠绿葱花，一口咬下，贝肉的多汁鲜嫩里，还混合着蒜蓉的香与红椒的辣，葱花的鲜。
深口的褐色砂锅里，一头又一头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鲍鱼肉，上下各划了数道花刀，煮开之后，则如同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儿，浓稠的深褐色酱汁均匀的淋在这一朵又一朵的鲍鱼花上，中间还点缀着暗绿色的花菜，夹一口淋着红烧酱汁的鲍鱼，肉质细腻弹滑，配着咸香扑鼻的酱汁，爽滑的口感里又带了鲜香。
......
灵初看着这一桌的海味，心中一一比照着临行前，桑梓塞给自己的海味图册。
那一本图册，就是桑梓在知道灵初要前往云州浮游宫之后，特意花费了一年，收集整理出来的，海中所有可以用来吃的海兽的模样，以及名字。
这些能够吃的海兽，据桑梓说，被修真界的灵厨界里，统称为海味！
当然，凡俗界也是如此称呼的。
山珍，海味。
所以，顾天秋就惊讶的发现，他原本以为，需要一一向从未来过云州的小师妹介绍这一桌各色的海味，结果，他发现，自己的小师妹，居然都认得。
而且，还会吃。
比如眼前。
灵初正从一旁托盘里整整齐齐摆着的一套泛着银光的物什，麻利的拿起剪子，将那只硕大的螃蟹蟹鳌咔嚓一下剪断下来，再拿起钳子，咔嚓一下，将蟹鳌打开，再用镊子拆开壳，露出里面雪白粉腻的蟹肉，最后将这开好的蟹肉乖巧的递给顾天秋。
“师兄，吃。”
说完，又麻利的开了另一条蟹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顾天秋沉默了一瞬，随即摇头笑了笑，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个小师妹，是个好口腹之欲的人，洞府里甚至还养着一个走灵厨一道的修士。
其他海味，灵初确实是第一次吃，但是，螃蟹对于灵初来说，就不算是陌生了。
浣娘喜欢吃蟹。
年年金秋十月，菊香蟹肥，正是一年中吃蟹的好时节。
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无他，乃蟹。
浣娘最爱清蒸的蟹，言道，这才是蟹最本真的味道，大腿肉味如贝，小腿肉如银鱼，蟹身肉晶莹洁白，胜似白鱼，蟹黄丰美无比，状如膏脂，鲜黄流油，一见倾心，唇齿留香。
灵初跟在浣娘身边，自然也吃过几次。
想起浣娘，灵初不禁有些出神，算算时日，浣娘如今，也当有八十余岁了。
浣娘是凡人，没有灵根，即使有何叔带去的丹药，保得延年益寿，无病无灾，也脱不开天道的规则。
一百二十载，便是凡人的寿数极限了。
八十余岁，已是耄耋之龄了呢。
于凡人而言，是高寿的岁数。
分离了几十年，现在的灵初，已经不再像幼时那般，想到浣娘便是忍不住的想念，但是，心中的思念，还是有增无减。
灵初吃着蟹，想着，待到这一次成功凝结金丹之后，便去寻一寻浣娘吧。
她想浣娘了。
一边想着事情，灵初也没有耽误吃东西。
一桌十余道的菜肴，很快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而灵初和顾天秋的肚子，都没有变大分毫。
云海楼的菜肴，自然不会是凡俗的食物，皆是用有灵力在身的海兽烹调而成的，这样的菜肴，对于修士而言，就如同吞服丹药一样。
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杂质在体内堆积，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些食物，一旦进入修士的胃里，就会化作一道道纯粹的灵力，转化为修士的修为。
所以说，吃了这一桌的菜肴，灵初的胃并不撑，倒是经脉里的灵力，有点撑。
这也就是灵厨的用处，既保留了修士的口腹之欲，又可以精进修为。
变相的一种丹师。
吃过之后，灵初便与师兄分开了。
他们要各自回去自己的房间。
直到深海魔眼开启的前一个月，他们都将住在这儿。
顾天秋早就打算好了，若是师妹顶替的，是外界的三个名额，那他们就去浮游宫住，若是顶替的是浮游宫的三个名额，那就在镜生城住。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不痛不痒，顾天秋也相信这些话困不住自己的小师妹。
但，能够避免，就避免吧。
到底，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顾天秋还是觉得，小师妹开开心心的，脸上笑意满满，才是对的。
清净难得。
灵初不知道师兄的用意，不过，在推门进屋的瞬间，就想举双手赞成这个决定。
云海楼很高，因为半掩在云海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灵初跟着师兄进来的时候，才知道，云海楼里，居然是用传送阵！
虽然只是微型的传送阵，距离顶多也就百米，但只要是传送阵，还是固定的传送阵，都花费不小。
灵初只能感慨，没想到，云海楼，不，浮游宫，居然如此富有！
拿着房间的号牌，走进传送阵，便会被自动传送进房间里，所以，灵初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几楼。
不过，当那蔚蓝而辽阔的大海，完完全全的映入她的眼帘之时。
灵初顿时双眸一亮，对于住在云海楼直到深海魔眼开启前一个月的决定，万分高兴。
第四百四十二章 财大气粗
这是一整面由透明冰晶石锻造而成的墙壁，正对着一望无际的无垠蔚蓝大海。
正是一日中阳光最盛的时候，层层阳光透过云海，折射在海面上，散发着粼粼波光，又折射在冰晶石锻造的墙面上，一缕缕细微的彩色光芒在空气中曲折。
蔚蓝的大海，澄碧的天穹，雪白的流云，还有那时隐时现，自在翱翔的海鸟。
清鸣微微，波涛叠叠。
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屋子，倒是足够新奇，又足够震撼。
白日里，望着这流泛金光的大海，享受着和煦温暖的阳光，只是静静的坐在透明冰晶石旁，便是一种宁静的享受。
夜色中，明月皎皎自海面升起，清冷的光辉遍洒深沉的海洋，海面上一如白日，泛着粼粼波光，不同的是，这时候的波光，却是一片清宁。
伴着夜色月华入眠，亦是一种平和的享受。
云海楼，倒是不愧这云州第一楼的名号。
放眼这个云州，恐怕没有一座楼舍，能够与云海楼媲美。
灵初站在这透明冰晶石锻造而成的墙面前，望着眼前这难得的美景，只觉身心舒畅，宁静悠远。
景色美，这屋中的摆设自然也不会差了。
不同于内陆，多以木头雕琢床榻桌椅，这云海楼里的摆设，大多都是用石头打造而成的。
灵初住的这间屋子，便是以白色石头打造而成的，地面是灰色的岩石，桌子，床榻，就连摆着花草的桌案，则都是乳白色的石头打造。
不过，桌面之上铺着一层隐隐泛着金丝的桌布，四角还坠着流苏，床榻上则铺着火红的毛毯，瞧起来，倒是温暖的紧。
屋子四角的灯柱，则雕琢着一道道人身鱼尾的模样，面容模糊，只大致分辨得出五官，这些灯柱雕像，都低垂着头，手中捧着一颗半透明的湛蓝色珠子。
灵初只看了一眼，眼中便流露出淡淡的讶异之色。
走到最近的一个灯柱前，灵初伸手轻轻一碰这珠子。
些微的灵力注入，淡淡的，柔和的光芒便在屋中亮起。
望了一眼这灯柱上雕琢的人身鱼尾，又看了看这颗珠子，灵初低声道，“鲛族，鲛珠。”
鲛族，又名泉客。世人多谓之鲛，人身而鱼尾，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善歌，好蛊惑人心，族人多美者。
传闻中，这鲛人一族，可以用歌声迷惑人心，擅长纺织，能够织就一种名为龙绡的纱，入水不湿，又有如同龙鳞般的防御力，兼之其大多美轮美奂，深受修士，乃至凡人的追捧。
且，其眼泪可成珠，人称鲛人泪，其身之油，一滴可燃百年。
是一个既美丽又危险的种族。
云海楼果然是财大气粗。
灵初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看完灯柱，灵初又来到床榻边，伸手摸了摸这看起来就十分顺滑柔软的火红色毛毯，触手间，细腻的手感一如想象。
还有一道微微的暖流顺着手心流向四肢百骸。
“火狸皮。”
火狸皮，是出自一种名叫火狸猫的妖兽，这种妖兽的皮毛，油光水滑，好似最上等的绸缎，火狸猫的皮毛，不仅仅好看，用其制作衣裙，可冬暖夏凉，神异非凡。
火狸猫不似鲛人一族那般难以寻觅，不过，想要制成如此大的火狸毯，需要捕捉来的火狸猫，绝对不下三十只，还要都是这般上等的皮毛，更是艰难。
桌上泡的茶，亦是灵茶，摆的果子，亦是灵果。
就连桌案上随意摆着的两盆花草，亦是难得一见的灵花奇珍，可以洁净空气，散发灵力，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不腻人，却令人心神清明。
灵初坐在桌旁，喝着灵茶，啃着灵果，看着海景，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了一句。
浮游宫，是真的有钱！
饱餐了一顿，对于修士而言，只是尝了尝味道而已，一日三餐并非必要。
所以，灵初打量完云海楼的客房，就有些闲下来了。
她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了筑基巅峰，只等数月后的深海魔眼开启，即使多加修炼，也没有太大的益处，况且，今日又是第一日来到镜生城，灵初难得的想给自己放松一下。
所以，她久违的，舒舒服服的在屋内的一眼温泉里泡了澡，然后舒舒服服的在铺着火狸皮的床榻上睡了一个午觉。
火狸皮散发着暖融融的温度，云海楼的屋子隔音很好，只听得见淡淡的海浪声，风声，灵初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不大，又很轻柔，很规律，一下一下，不疾不徐的敲着。
灵初就是在这敲门声里醒来的。
久违的睡觉，让灵初醒来的瞬间，还有点儿迷糊，不过，只是一瞬间，灵力在体内流转了一下，便已然清醒无比。
灵初坐了起来，看向房门，心念一动，外面的景象已然倒映在脑海里。
男子白衣如霜，眉目温润，唇畔含笑。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对着门扉道，“小师妹，天色暗了，我带你逛一逛这夜间的镜生城。”
外面站着的，正是灵初的师兄，顾天秋。
看到师兄的瞬间，灵初就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心念一动，身上的衣物就穿戴的整整齐齐，青罗蝶衣泛着点点灵光，化作一袭青色的长裙。
灵初刚刚走了一步，忽然记起了什么，皱眉思索了一下，身上的青罗蝶衣便再次泛起灵光，一阵变幻过后。
灵初凝出一面等人高的水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服饰，满意的点了点头。
客随主便，来到云州镜生城，怎么也要体验一下此处的风土人情。
屈指轻弹，水镜又在瞬间化作白雾，蒸腾消失在了原地，不见分毫踪迹。
而灵初，则去给师兄开门了。
顾天秋悠闲的站在门口，等着小师妹开门，待到眼前的门一开，顾天秋看见眼前少女的装扮之时，不由的微微一愣，随后眼底荡漾起淡淡的笑意。
“师兄！怎么样，好看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 萤藤
好看吗？
顾天秋看着小师妹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着问自己好看吗。
那一身碧蓝色的裙衫，白皙细腻的脸庞上带着笑，语气俏皮，双眸之中带着浓浓的期待，仿佛一双明亮的星子点缀在其间。
刹那间，顾天秋有些晃神。
这一幕场景，似乎在很遥远的过去，也曾出现过。
当年，也有人穿着一身的蓝色裙衫，笑着问他，好看吗？
晃神只是一瞬间，顾天秋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头认真的看了两眼小师妹。
灵初此时，正是穿着镜生城风格的裙衫。
碧蓝色的上衫并不长，只到了肚子，袖子和上衫的下摆都很宽松，宽松微皱如同荷叶的袖口，绣着漂亮的雪白色水波纹，交叠的领口和上衫的下摆则绣着零星的米黄色花朵，细细瞧去，正是那城墙上爬满的藤蔓上开出的花儿。
下裙高及腹部，勒出细细的腰肢，下及膝盖，露出半截雪白晶莹的小腿，同样是碧蓝色的裙摆，倒是没有绣任何的东西，只是做成了层层的百褶裙模样。
脚上蹬着一双浅蓝色的绣鞋，鞋面底部绣着一层雪白水波纹，鞋面上则开着两朵小小的黄色小花。
而且，灵初还学着镜生城的女子们，在露出的雪白脚腕上，戴了一个银制的雕花铃铛脚环，走动间发出细微的清脆叮铃声。
是与平日里长裙外衫优雅婉约截然不同的俏皮活泼。
顾天秋很是认真的看了两眼，然后认真的对着灵初点了点头，“好看。”
这个回答很认真，也很走心。
灵初得到肯定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眯了双眸，“谢谢师兄。”
“不过，若是师妹愿意将头发整理一下，师兄觉得会更好。”顾天秋看着灵初笑弯了眼眸，忍不住笑着说道。
头发？
灵初笑着的表情一愣，转身再次凝出一枚水镜来，这一回，她照了自己的脸。
散开的头发垂落至腰间，看起来柔顺而细滑，当然，也难以忽略头顶那几根倔强着翘起的头发。
水镜的镜面里，灵初的脸色顿时一僵。
讪笑着瞄了一眼师兄含笑的神色，灵初手中浮现一柄木制的梳子，三两下就将头发梳直，随后思索了两下，最终，又三两下的，就一左一右的编了两个长长的辫子。
在水镜里，灵初端详了两眼光秃秃，只有两条辫子的头发，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匣子，然后挑了两下，拿出两样东西，一左一右，别在了耳后的位置。
这是一对用蓝色翡翠雕琢花瓣，绿翡翠雕琢花叶的银制流苏发篦，垂着的绿色叶片流苏正好落在耳下，既像发饰，又像耳饰。
“好啦，师兄，我们走吧。”灵初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避开顾天秋。
所以，顾天秋还是第一次瞧见女子梳妆打扮的模样。
不过三两下，十指翩跹，便变了模样。
而且，还有那一匣子的珠宝首饰。
顾天秋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师妹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首饰！
往日里，灵初在三清道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首饰，不过，顶多也就是一些玉簪木簪，哪有什么其他的发钗，发簪，发梳，五花八门。
他原以为，小师妹也是个不好打扮的女修。
万万没有想到，小师妹的储物袋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大匣子的首饰！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以致于，顾天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灵初的话。
“师兄？”灵初疑惑的眨了眨眼，清楚的瞧见了师一向温润含笑的眸子里，浮现的茫然。
顾天秋回过神来，眼底的茫然顿时消散，看着焕然一新，截然不同的小师妹，笑了笑，“走吧。”
灵初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跟在师兄的身后，往门外的传送阵走去。
门外是一条走廊，依旧是石头铺就的地面，墙面则绘着蔚蓝的海浪波纹，走廊的尽头，便是云海楼遍布的传送阵。
那个传送阵是出去，哪个传送阵是上去，云海楼都标注的一清二楚，旁边还会有云海楼的伙计侍立着。
负责解答顾客的一切疑惑，当然，也是确保云海楼内的传送阵完好无损。
云海楼里到处都有鲛人雕像的灯柱，捧着鲛珠，将楼内的一切都照亮的犹如白昼。
所以，当灵初跟在师兄的身后，一步踏出云海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云海楼内，光亮犹如白昼。
云海楼外，则是星辰明月。
夜色中的镜生城，与白日里的镜生城截然不同。
万家灯火倒是没有什么奇怪，令人喟叹的，是那满城盛开的花朵，所绽放出来的光芒。
原本，白日里那些盘踞在窗台，墙壁上，点缀着整座镜生城的绿藤娇花，此刻，正如同山间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散发出淡淡的银绿色光芒。
星星点点，柔和又美丽。
伴随着暖黄的灯火，照耀着整座镜生城。
而镜生城，在这些遍布城池的绿藤之下，仿佛一座萤火之城。
“好漂亮！”
灵初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赞叹，靠近一处正在散发着淡淡萤色光芒的藤蔓，星星点点，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镜生城，又叫做萤火之城，不夜城，”顾天秋站在灵初的身侧，伸手指了指眼前的藤蔓，“这是萤藤。”
“师兄，这个萤藤，是萤火虫的萤吗？”灵初好奇的问道。
顾天秋点了点头。
“那这萤藤，只在镜生城生长吗？”
“确切的来说，是这萤藤的培育之法，只有浮游宫知晓。”
灵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她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藤蔓。
“真漂亮。”灵初抬头看着这满街仿佛萤火的光芒，再次称赞道。
顾天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师妹这就觉得漂亮了，待会儿，师兄带你去瞧一瞧，比这还要漂亮的景色。”
比这儿还要漂亮的景色？
灵初双眸一亮，她越来越喜欢镜生城了。
别的不说，光是这儿的美食，还有景致，就足够灵初心动了。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吧，花月夜。”
第四百四十四章 沙棠果
海岸边的码头上，萤藤沿着码头的边缘，照亮了这一整条宽阔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了码头的前方。
巨石搭就的码头平滑明亮，高于海岸数米有余，波涛声阵阵拍击着海岸码头，声音缓慢，却很是响亮。
此时的海岸码头左右，正各自停泊着两艘极其高大的金雕玉饰大船，随着波涛时起时落。
两艘大船正搭着木板，连接着船舷与码头。
“一人十块下品灵石。”
木板前，有灰蓝色长袍的修士站立两侧，对着码头上排成两行的修士凡人，大声喊道。
灵初跟着师兄从镜生城里走到这处码头，一路上只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的，一切都十分新奇。
沿路卖的东西，都与内陆大相径庭，多是以海中的事物打造而成，例如贝壳制成的风铃，贝壳磨成的手链项链，还有巴掌大小的海螺，附耳倾听，便好似听见海的声音，波涛阵阵。
灵初此时手中，便正拿着一个硕大的海螺，足有成年男人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橘白二色，花纹不规则的分布着，却颇为好看。
一边跟在师兄顾天秋的身后，排着队等着上船，去看师兄说的，镜生城的花月夜美景。
一边将海螺附在耳边，一阵阵轻微的海浪拍打的声音，就这般入了灵初的耳边。
勾起唇角，灵初把玩了两下，心想着等到回去的时候，又可以带一些特产了。
队伍前进的很快，因为是浮游宫的产业，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颇为安静，也很配合。
一个一个的往前，倒是用不了多少的时间。
很快就轮到灵初和顾天秋了。
“十块......”候在木板边的灰蓝色长袍修士习惯性的开口，结果，还未说两个字，就蓦然住了口，脸上顿时转化成了大大的笑容，“哎呀，前辈好！您请上船！”
码头上候着的修士，并不算是浮游宫的正式弟子，修为也只有练气境界，但一双眼，却是特意练过的，一眼看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又面如冠玉的男子，是金丹境界的高人。
按照规定，金丹境界以上的修士，乘坐浮游宫的船，是可以免费的。
“给，十块下品灵石。”顾天秋淡淡的点了点头，却还是给了十块下品灵石。
候在木板边的灰蓝色长袍修士立刻变了脸色，连连摇头，“岂敢收前辈的灵石，宫中有规定，像您这般的前辈高人，是可以免费乘坐云鲸舟的。”
顾天秋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露出被自己高大身形遮掩住的少女。
灵初见轮到了自己，正收起海螺，就觉得眼前忽然一亮，疑惑的抬了抬头。
灰蓝色长袍的修士对上灵初的双眸，先是一怔，好漂亮的仙子。
不过，也只是一眼，因为，顾天秋又将身子挡了回去。
也就是这一眼，这灰蓝色长袍的修士顿时明白了，接过顾天秋手中的灵石，“前辈请，仙子请，欢迎乘坐浮游宫的云鲸舟。”
说完，还侧身行了个礼，伸出手引着两人往木板上走。
顾天秋淡淡的点了点头，带着灵初顺着足有三人并行宽的木板往这所谓的云鲸舟上走去。
云鲸舟很大，足有三层，顾天秋身为金丹修士，可以上至二层，至于第三层，却是不对外开放，只对浮游宫中人开放。
所以，灵初跟在师兄的身后，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二层。
相比于一层的人山人海，二层的人就要少了很多，不过，能上二层的人，大多是金丹境界的修士。
灵初紧紧跟在师兄的身后，也不敢多看，也不敢太随意。
顾天秋低头看了一眼小师妹变得规规矩矩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笑，“二层是有雅间的，能上二层的，起码都是金丹境界的修士，浮游宫是不会让金丹修士们挤成一堆的。”
闻言，灵初顿时双眸一亮，这个好。
二层确实服务好了许多，每隔几米就有一位浮游宫的弟子，顾天秋随意找了一位浮游宫的弟子，说了两句，这浮游宫的弟子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无人的雅间。
雅间不大，但也摆了一副圆桌圆椅，摆了一套贵妃椅，还有左右圈椅，花瓶摆设，瞧着也很是雅致。
最奇妙的，是朝着大海的那一面，只围了齐腰的雕花红木围栏，无论是坐着，躺着，还是站着，都可以将大海的景致一览无余。
“小师妹，先尝尝这儿的茶水点心吧，离开船还有一些时候。”顾天秋坐在桌旁，伸手悠闲的倒了一盏茶，笑着看了一眼正倚在围栏旁的灵初。
灵初还是第一次离大海如此近，多瞧了两眼，才走到桌旁坐下。
端起茶盏尝了一口，不是寻常灵茶的甘甜清香，而是一种微微发涩的味道，有些苦，但是咽下去之后，却又余味甘甜。
是没有尝过的味道。
灵初好奇的掀开白瓷的茶盖，望了望茶盏里的茶水，只见一盏悠黄里透着清亮。
“这是黎果茶，长在海底的一种果子，有明目益心的效用，独云州才有。”不等灵初发问，顾天秋就先开口说道了。
颔首明了，灵初又喝了一口，这黎果茶，虽然不如茶叶清香，回味悠远，但却别有一番滋味，微苦微涩，却又余味甜。
很是奇特。
“再尝尝这个果子，还有点心。”顾天秋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两盘点心果子。
“这是什么果子。”灵初好奇的从盘子里拿起一颗外形像极了李子的紫红色果子，个头不大，看起来饱满多汁。
这个果子像李子，但灵初知道，以浮游宫的行事看来，这应当也是云州的特产。
“沙棠，这个果子，可是有趣的很。”顾天秋看着这像极了李子的果子，笑得意味深长。
这些时日里，灵初已经习惯了师兄的这个习惯，喜欢打太极，什么话都喜欢留三分，显得高深莫测的很。
有趣的很？
灵初心底，却浮现起淡淡的疑惑和警惕。
看着师兄那笑容满面的脸，灵初总有些头皮微微发麻。
第四百四十五章 镜影花月夜
果皮紫红，果肉粉红，咬一口清甜多汁。
灵初将手中拿着的果子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下。
恩，味道......与李子差不多。
看起来像李子，吃起来也像李子。
灵初有些好奇，师兄说的有趣，在哪里？
想了想，灵初索性一口将不大的沙棠吃下，咬了咬，发现没有核，几乎入口即化。
不等灵初抬头问师兄这有趣在哪里，便觉得喉咙里突然有些痒痒，下一刻，灵初刚刚一张嘴，一个透明的泡泡突然就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
自己的嘴里突然冒出气泡来，惊得灵初连忙闭上嘴巴，那个透明的泡泡也随之啵的一声，破碎成了虚无。
灵初难得愣在了原地，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就是师兄说的有趣！
不敢开口，生怕再吐出泡泡的灵初微微瞪圆了眼睛，看向师兄，入目就是一张溢满笑意的脸庞。
顾天秋见小师妹白嫩嫩的小脸上一片红霞，双目瞪圆了瞧着自己，眼底的控诉和生气毫不遮掩。
避开灵初的视线，顾天秋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一些，正色道，“师妹，别着急，你用灵力疏通一下喉咙就好了。”
灵初按着师兄的话用灵力疏通了一下喉咙，随后依旧用双手挡在脸的前面，试着张了张嘴，没有泡泡产生，这才放下双手，怒目看向顾天秋。
“师兄！”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灵初第一次发现，大师兄有时候，也不比二师兄成熟稳重到哪里去。
顾天秋这才惊觉，自己的形象似乎有些受挫，连忙握拳抵在唇侧，干咳了两声，补救道，“师妹，这沙棠果，在岸上吃自然就有些玩闹，不过，一旦吃了此果，便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虽然，只有片刻的功夫，却也是极为有用的果子了。”
想了想，顾天秋又添了一句，“师兄是希望能让师妹牢牢记住，毕竟，那深海魔眼，可是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到时候，除了我给你的避水珠，这沙棠果，你也得多带一些。”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海战，到底对于他们这些内陆的修士而言，有很大的桎梏。
这一句话，顾天秋没有明说，但灵初却也明白。
勉强接受这个理由的灵初，看了两眼桌上的沙棠果，一碟里有大概五六颗，灵初沉默，就这样都拿走，好像有失风度。
“沙棠果不算稀奇，镜生城的孩子们，常常拿沙棠果当游戏玩，到时候回了镜生城，师兄带你去买上一箩筐。”
顾天秋一眼就看穿了灵初的心思，笑着说道。
灵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另一碟点心，刚刚拿起来尝了一口，就听见一阵呜呜的长鸣声响起，犹如号角。
“要开船了。”
顾天秋捧起茶盏喝了一口黎果茶，道。
话落，灵初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微微一颤，随后，是一声更加悠远的鸣叫，先是空灵的好似女子的高歌，紧接着又变化成了滴答滴答的低沉声音，很是奇妙。
下一刻，有拍打海浪的声音轰然响起，随着那空灵而悠远的长鸣，船身明显的一颤，破浪声，风声响起。
灵初心中微微一动，来到围栏的边缘，向下瞧去。
只见在船身明亮的八角琉璃宫灯照耀下，原本反射着皎洁月光的海面，有着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紧紧跟随在船身之下游走。
而那空灵而又悠远的长鸣声，也正是从那道海中的黑影处传来。
刹那间，灵初便想到了这艘船的名字。
云鲸舟。
“师兄，船身下的那个黑影，莫非就是云鲸？”灵初仔细看了两眼，扭头看向坐在桌旁悠闲吃茶的顾天秋。
顾天秋早年间便来过一回，对这些自然是知晓的一清二楚，闻言颔首，“正是浮游宫豢养的海兽，云鲸。”
云鲸，论体型，在海兽中是数一数二的，力量也极为不俗，不过，相比于其他的海兽，云鲸虽然体型庞大，但性情温和，最为难得的，是云鲸，可以短暂的腾空翱翔。
这是绝大多数海兽都无法达到的事情。
灵初早就听闻这云鲸兽的大名，这还是第一回见到。
可惜的是，这第一回看见，还是在海里，只瞧见了一团黑影。
“师妹莫急，想要看到完整的花月夜，还需要云鲸的腾空本领。”顾天秋不疾不徐的走到围栏边缘，眺望着远处的大海。
海风拂面，带来一阵阵轻微的海腥味，还有一丝丝凉意。
“师兄，你对浮游宫，还有镜生城，了解的颇深啊。”灵初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师兄，眼底有着淡淡的调侃。
顾天秋神色稳如泰山，淡淡的瞧了灵初一眼，勾唇一笑，“我到底曾经来过。”
是吗？
灵初不置可否的一笑，只来过一次，还是为了凝结金丹，居然还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师兄也是在是厉害。
顾天秋则望着远方的大海，微微出神。
呜呜的长鸣声再起，灵初明显的感觉到，一楼也好，二楼的雅间也罢，似乎都随着这长鸣声有了动静。
“开始了。”顾天秋收回视线，道。
灵初第一次见到云鲸的模样，只是一眼，就刻画在了脑海里。
伴随着长鸣声起，云鲸舟船身一震，哗啦啦的水声如同倒流的瀑布，划过夜色中的长空，在皎皎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缕缕银光。
足有船身三倍大小的云鲸自海底一跃而出，雪白如流云的鲸身没有一丝杂质，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星芒，双鳍舒展开来，带着自然而生的花纹，溅起无数的水花，犹如一颗颗晶莹的花朵，在空中肆意的挥洒。
云鲸舟整个都被云鲸背负在宽阔平滑的背上，随着云鲸的跃水而出，缓慢而不停歇的朝着天际而去，仿佛在一步步靠近那轮皎洁的玉盘。
“快看！”
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惊呼。
所有人都朝着远处看去，那是一座不大的岛屿。
岛屿之上，却遍植了花树。
成千上万的花树，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点点打开花蕾，雪白的花瓣一层层绽放，一点点的银色流光，便从花蕊中流淌而出，化作点点的星辉缭绕在花树周围。
整座岛屿，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薄纱中，雪白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曳，不断的绽放着，流淌着银色光辉。
而此时的圆月，正好孤悬在这座被雪白花海包围的岛屿上方，那片雪海，那层银纱，恰好与圆月交相辉映。
忽有风过，便下了一场雪白的花雨，仿佛带着月光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到深蓝色的海面上，倒映出那片花瓣，那座岛屿，那轮圆月。
云鲸舟舟行海面上时，还不曾看见这般景色，唯有当云鲸腾空而起，于半空瞧着这圆月，岛屿，海面，才看得见这一幅明月照花海，海镜影花月的美景。
无怪乎，称之为花月夜。
第四百四十六章 浮游宫
镜生城很大，大到灵初足足花了一个月才逛了一遍。
镜生城很小，小到灵初一个月里能遇见好几个熟面孔。
当深海魔眼开启的时间越来越接近，镜生城也越来越热闹。
就在深海魔眼开启的前一个月，顾天秋带着灵初，踏上了前往浮游宫的云鲸舟。
浮游宫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临近大陆的一座孤悬岛屿之上，而想要去往浮游宫，便只能在镜生城的码头，乘坐专门的云鲸舟。
只有这些特定的云鲸舟，才知道去往浮游宫的航线。
除了云鲸舟和浮游宫门人，再无人能够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轻易寻到浮游宫的位置。
而这前往浮游宫的云鲸舟，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坐的上。
不同于数月前，顾天秋带着灵初看花月夜盛景的云鲸舟，只是练气境界的修士把守，这前往浮游宫的云鲸舟，是由金丹修士把守的。
所有上船的人，都得由这金丹修士一一看过。
当灵初看到这云鲸舟的浮游宫金丹修士，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什么缘法。
一袭蓝色长袍，秀丽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见深真人凝视着顾天秋，弯唇一笑，语气熟稔，“顾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顾天秋似乎并不意外，神色自若的颔首回之一笑，“苗道友。”
见深真人也没有为难之举，公事公办的检查了二人的身份，便放行了，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再次开口了。
“当初你离开了，就不该再回来。”
闻言，顾天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平静，“我顾某人，行的端坐的正，这天下，便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见深真人嗤笑了一声，道，“但愿吧。”
话题到此结束。
后来，直到浮游宫隐约出现在眼前，灵初也没有瞧见见深真人再次出现。
或许，这一次的相遇，也只是巧合。
而顾天秋，则一路都有些沉默。
灵初看得出来，师兄虽然依旧一副温润的模样，但眉眼中似乎蕴藏着一抹浅浅的隐忧，不知道是为了见深真人说的那几句话，还是眼前这越来越近的浮游宫。
谁都有不想被打探的事情。
灵初一路上都很安静，站在船舷边缘，望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岛屿，以及其上那座，通体由白色玉石雕琢而成的连绵宫殿。
浮游宫建在一座岛屿上，从岛屿的下方开始，一圈一圈的向上盘旋着建造起了绵延的白色宫殿，宛若一道白色的漩涡。
岛屿山峰最顶部的宫殿，只有一座，却是与底下无数的宫殿皆不同的彩色琉璃。
在碧蓝的天穹下，仿佛接引着天地，绽放着七彩的霞光，如梦似幻。
灵初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叹，浮游宫的宫殿，纯洁无瑕，倒映着碧蓝天穹，蔚蓝海洋，翠绿丛林，倒是一种超脱世俗的美丽。
去往浮游宫的云鲸舟不多，能够坐上去往浮游宫的云鲸舟的人也不多。
当这艘相较于当日观赏花月夜时乘坐的云鲸舟小了许多的云鲸舟停靠在浮游宫一处巨大的圆形码头之时，云鲸舟上，只零零星星下来了些许人。
而且，都是修士，无一个是凡人。
这些修士里，又大多是浮游宫的修士，皆是一身蓝色法袍。
灵初和师兄站在其中，就有些显眼了。
虽然灵初也是碧蓝色的裙衫，但那风格，在镜生城里不显眼，在浮游宫，就有些突兀了。
浮游宫到底是仙门，门中衣物的风格还是靠近内陆仙门的统一风格。
长裙长袍，曳地广袖，仙气飘飘。
像灵初这样，露出雪白小腿的，就很少见了，不过，浮游宫到底是与镜生城比邻，这幅打扮也不陌生，只是一掠而过。
而顾天秋这样一身雪白长袍的，在一堆蓝色里，就有些过分显眼了。
师兄妹二人又都是一张好相貌，引得来来往往的浮游宫弟子，都不由多瞧两眼。
也没有人多问，深海魔眼开启在即，浮游宫最近一段时间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会多上许多，浮游宫中弟子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两位便是三清道宗的道友吧，在下余长欢，奉宫中师长的命令，在此等候两位道友。”
浮游宫的停泊之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白玉石台，石台周围，耸立着七根硕大的白玉圆柱，屹立在蔚蓝海面之上，露出的圆柱上雕琢着一层层汹涌的海浪波涛花纹。
围绕着这座白玉圆台，一一耸立。
此时的圆台之上，正有一位蓝衣少女驻足四望，待瞧见衣着有异于他人的灵初和顾天秋之时，双眸一亮，仔细的打量了两眼，这才上前，开口询问。
灵初看向这说话的少女，少女一身浮游宫的标志性脸色法袍，衣摆绣着精致的雪白花朵，肌肤细腻，目含春水，望着人说话的时候，仿佛脉脉含情。
瞧着柔弱秀美，笑起来说话却是一派爽朗的模样。
这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
“余道友。”顾天秋与浮游宫有联系，知道会有弟子前来接引，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态度温和的说道。
自称余长欢的少女不着痕迹的看了两眼顾天秋的长相，随后落落大方的说道，“您是三清道宗的顾真人吧？见过前辈。”
顾天秋含笑颔首。
余长欢又看向顾天秋身后的灵初，双目微微一亮，眼中有着淡淡的惊艳，“这位想来就是虞道友了，说来惭愧，我的年纪应当比道友还要大上些许，修为却不如道友，果然是少年英才，天资卓然。”
在外人面前，灵初向来是安静温和又稳重的形象，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过是有些缘法罢了，我观余道友身上的气息凝实，气度悠然，想来突破也就在眼前了，日后修为进益必然也是行云流水。”
说完，灵初与余长欢对视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笑意。
相互称赞了一番，倒也有趣。
有时候，女孩子间的好感，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或许只是一句话，或许只是一个动作，或许只是一个眼神。
第四百四十七章 浮游余家
“顾前辈，虞道友，请随我来吧，宫中禁飞，只能劳烦两位随我一同步行至客居之所，揽月殿。”
余长欢脸上带着笑意，在两人身前半步之遥的距离，带着灵初和顾天秋沿着一级级白玉台阶，拾级而上。
这个看起来柔弱秀美的女修，性情却是爽朗，说话也落落大方，一路上都为两人介绍着浮游宫。
声音柔和，语调轻缓，说起话来倒也让人听得如沐春风。
余长欢似乎在浮游宫的地位不低，一路上，都有不少的浮游宫弟子，在向她颔首问好，而余长欢也一一回以笑容，态度柔和。
“余师姐在浮游宫中，似乎颇受欢迎。”
不过短短的盏茶时间，灵初就与余长欢改了称呼，按着年纪换了称呼，一个叫师姐，一个叫师妹。
听到灵初的话语，余长欢笑弯了一双含情美目，道，“他们倒不是欢迎我，是欢迎我这个姓氏。”
余长欢说完，笑声朗朗，“虞师妹，你可知晓，这浮游宫的第一任掌门，姓什么？”
浮游宫的第一任掌门，姓什么？
瞧着余长欢的笑脸，灵初心中微微一动，道，“莫非，是姓余？”
“正是，我们余家，世代都是浮游宫的弟子，也是浮游宫中的第一大姓，”余长欢笑着说道，眼中有淡淡的感慨，“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也都是浮游宫中的长老。”
甚至是她的叔伯，姑侄，当然，还有老祖宗。
可以说，在浮游宫里，生出来，姓余，就赢了大半。
余长欢说着这些话，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只是淡淡的神色。
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灵初弯了弯眉，想到了红缨师姐的好友，“余师姐认不认识余秋水师姐。”
“秋水师姐？”余长欢愣了一下，随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灵初，道，“秋水师姐，按血缘亲情来看，我们还是堂姐妹，按师门关系来看，秋水师姐三年前已经成功凝结金丹，现如今是金丹真人，在外人面前，我许是还要称呼一声师叔。”
余长欢虽然说着该称呼余秋水为师叔，但脸上笑吟吟的，语气间的亲昵之意也不少。
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虞师妹，你认识秋水师姐？”余长欢好奇的扭头看着灵初问道。
灵初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见过一面？”余长欢一双含情目流转着，仿佛波光粼粼。
灵初难得的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古战场。”
古战场三个字一出来，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一瞬。
古战场的那场空间坍塌，五大仙门的弟子都有所折损，是以，五大仙门里面的弟子，对这件事都有些讳莫如深。
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提到古战场之后，余长欢就没有再问了，因为，浮游宫也有弟子在那场空间坍塌里出事了。
而那个人，恰是余秋水的姐姐，余落霞。
灵初曾经听过师兄说，余落霞的下落，浮游宫始终没有对外公布，但五大仙门的人都清楚。
余落霞的命火，在空间坍塌后的一个月，就灭了。
浮游宫的弟子，也有所猜测，而余长欢身为余家的弟子，她心中更是明白。
落霞师姐，已经陨落很多年了。
这件事，对于浮游宫余家来说，是一件不愿提及的事情。
“落霞师姐，曾是余家仅次于非鱼大师姐的天才，可惜了……”余长欢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是淡淡的惋惜。
非鱼大师姐？
灵初眨了眨眼，想到了一个人名，余非鱼。
浮游宫当代真传弟子里的佼佼者，姓余，道号非鱼。
看着余长欢提到余非鱼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的淡淡崇敬之色，灵初想着，这个余非鱼师姐，想来在浮游宫，或者说在余家的地位应当不低。
灵初与余长欢聊的开心，便也没有察觉，身侧的师兄，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
路总有尽头，两人不过聊了几句，便到了揽月殿前。
“揽月殿共有十二处不同的偏殿，现如今剑斋，千机阁此次来深海魔眼凝结金丹的道友都已经入住了，分别在东岭阁，东跃阁，”余长欢想了想，与灵初细细的说了两句，方便灵初了解现在的情况，“对了，你们三清道宗的弟子也来了，住在西侧的西溪阁，至于其他三个来深海魔眼凝结金丹的修士，倒还未来此。”
余长欢说的很仔细，灵初认真的听完，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朝余长欢笑道，“谢谢余师姐。”
“不用客气，”余长欢笑弯了眼眸，她对眼前这个长得漂亮，笑得甜甜的三清道宗弟子还是颇为喜欢的，也乐意多说一些，“虞师妹想住哪儿，余下尚未住人的偏殿都可以。”
这点小权利，余长欢还是有的，也乐得给灵初提供一些。
灵初笑弯了眸子，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看了看一路安静听着，一直没有插话的师兄。
有些事情，师兄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全，搭话这种事灵初可以做，但是做决定这种事，还是要看师兄。
灵初心中很有数。
“劳烦余道友，帮忙安排在我们三清道宗弟子所住的偏殿旁边吧。”顾天秋神色始终温润如玉，笑着说道。
“好，那便是西雨阁和西帘阁，这几处都紧邻着，有事还可以相互照顾。”余长欢领着两人来到了左手边的长廊，指了指两处殿宇。
“多谢余道友。”顾天秋笑着颔首道谢。
灵初也笑着朝余长欢道了谢。
余长欢坦然自若的受了这谢意，随后便行了个礼，提出告辞，“顾前辈和虞师妹若是有事，大可以去揽月殿的前殿，那里有值守的浮游宫弟子，深海魔眼开启之前，会有弟子前来通知道友。”
说完，余长欢便要告辞离开，转身的瞬间，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事，又叮嘱道，“对了，浮游宫中有不少的禁制，顾前辈和虞师妹外出揽月殿的话，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第四百四十八章 做人不要太贪心
“陈师叔，三清道宗的人来了，就住在揽月殿西偏殿。”
浮游宫半山腰上，一座小型宫殿之内，铺陈着淡粉细纱的殿宇一层层仿佛笼着薄雾，坐在其中的女子身形隐约。
一名蓝色法袍的女子正站在粉纱之前，对着隐在粉纱之后的身影说道。
听到三清道宗几个字，粉纱之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似乎是什么瓷器碎裂。
“可算是来了。”
声音有些柔美，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森寒。
站在底下的蓝色法袍女子随着这道声音，轻轻一抖。
此处的主人，可不是个好想与的主儿。
“我家晴儿的名额，岂是那么好顶替的？”薄纱之后的女子，咬牙切齿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蓝色法袍女子立刻低下了头，挡去脸上异样的神色。
想了想，蓝色法袍的女子还是犹豫着抬头，喏喏的说道，“陈师叔，碧源真君赐给晴师姐的灵元髓，拿来凝结金丹，想来也是不差的。”
“闭嘴！灵元髓哪里能够和深海魔眼那淬炼了几十年的庞大灵力相比！”陈师叔厉喝了一声，声音里又带出了几分的怨毒，“我的晴儿，只能用最好的！凭什么，三个人里就只替换了我的晴儿！”
这位陈师叔，显然有些钻了牛角尖。
“陈师叔，掌门不是说了，是按照三位师兄师姐的资历来排的，说到底，不还是夸晴师姐年轻吗？”蓝色法袍的女子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想要劝一劝眼前的陈师叔。
“什么按资历来排的，不过是因为另外两个，一个姓余，一个是她掌门的亲师侄，她是瞧不起我的晴儿，还是瞧不起碧源！”陈师叔显然气的不轻。
蓝色法袍的女子则深深埋下了头，陈师叔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蓝色法袍女子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她，正是浮游宫的掌门。
此次三清道宗有化神修士以令牌换一次深海魔眼的使用，浮游宫掌门收到传讯之后，经过几次长老会议，一致决定不动用外界的名额，而是借调出浮游宫的三个名额之一。
浮游宫世代镇守深海魔眼，所以每一次深海魔眼开启，浮游宫的名额都是最多的。
也因此，对于浮游宫来说，拿一个名额出来，并不算难事。
虽然浮游宫也可以选择动用外界的三个名额，但，三清道宗九渊真尊的人情，他们浮游宫，甘愿为之付出代价。
化神修士大多避世而居，世人知晓的不多，也不深。
但同为五大仙门中人，浮游宫深知，即使同为化神真尊，也有高下之分，三清道宗的九渊真尊，年少天才，出类拔萃，心思更是七窍玲珑。
修道之途一路高歌猛进的同时，还擅长推演之术，传闻中，其推演之术，不弱千机阁。
这样修为高深，又精通推演之术的化神修士，放眼天下，没有修士不想与之结下一份善缘。
浮游宫此次可以使用深海魔眼的三人，原本是余家的余九华，掌门的师侄苏宛，以及碧源真君的徒弟陈晴。
三人之中，陈晴的年纪不是最小的，却是最晚修炼到筑基大圆满的，而且，才刚刚达到筑基大圆满不到三年。
浮游宫一众长老商议之后，便决定此次先剔除陈晴的资格，宗门自会补偿给陈晴凝结金丹所需的所有丹药。
而碧源真君，也可以得到未来十年内，浮游宫资源的部分倾斜。
碧源真君虽然沉默了，但却始终没有反对。
于是，当这个决定下来的时候，浮游宫中的弟子们倒是还好，左右与他们无关，但陈师叔身为陈晴的生身母亲，却是难以接受。
“什么都是借口！全都是借口！”陈师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仿佛卸了一口气，柔美的声音低低的说着这句话。
“陈师叔，不然，您再去问问碧源真君？他是晴师姐的师父，想来，碧源真君会有所安排的。”蓝色法袍女子犹豫着说道。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晴师姐的资质不算很好，但是碧源真君却颇为疼爱这位弟子，既然去不得深海魔眼，想来碧源真君也有他的原因吧。
此言一出，隐在薄纱之后的陈师叔却仿佛瞬间冷了几个度，“出去！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教。”
蓝色法袍女子僵了一瞬，随后恭敬的低头行礼，一步步退出了这座宫殿。
没有人在此处，陈师叔瞬间不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挥手将桌上的果盘茶盏都扫到了地上，脸上一片阴沉。
她何曾不尝找过碧源，哭过闹过，最后也只得了一个灵元髓。
陈师叔至今还记得，当日那个男子，端坐在上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用着最温柔的表情，却说着最冰冷的话。
“陈静仪，你给本君记着，我能够收晴儿当徒弟，已经是看在了她是我血脉后人的份上，给她深海魔眼的资格，给她最好的修炼资源，那都是在本君的随手范围之内。”
“晴儿的天资比得上明河吗？比得上明歌吗？本君的血脉后人，可不止她一个。”
“三清道宗的九渊真尊，十年的宗门资源倾斜，你给的出来吗？”
“宗门补偿了晴儿凝结金丹所需的一切丹药，本君给了你灵元髓，对于晴儿的资质，已是绰绰有余，不过才大圆满三年。”
“静仪，莫要太贪心了。”
“本君愿意给你的，你得高高兴兴的收下，不愿意给你的，你也得高高兴兴的认了。”
那一刹那，陈静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跟了碧源真君上百年，最是清楚那个人的脾性，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闹下去，即便她跟在碧源真君身边上百年，崩塌也只在一瞬间。
没了她，晴儿资质不显，人又不争不抢，到时候，碧源真君哪里还会在意这个血脉后人之一？
所以，陈静仪几乎就在一刹那，收起了那一套哭闹的把戏。
最后，也只敢在屋内闹一闹，气一气。
她如何不知道晴儿资质不显，就是因为太知道了，一旦失去了深海魔眼这个机会，晴儿凝结金丹的机会，只会越来越低，不成金丹，不过两百寿元。
怎么可以！那不是在要晴儿的命，那是在要她陈静仪的命！
薄纱之后，姿容艳艳的女子望着满地狼藉，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幽幽，“......你与我保证的，都是真的？”
空荡荡的宫殿内，忽而间起了一阵阴风。
第四百四十九章 白露
时间过得很快。
灵初自从住进了浮游宫揽月殿的西雨阁，轻易就不曾出门过。
第一，怕招惹是非，毕竟，她是顶替了浮游宫的一个名额，灵初觉得，直到深海魔眼开启之前，她还是低调做人为好。
第二，她在调整状态，凝结金丹，对于灵初来说，其实是一件把握不小的事情，不过，她向来喜欢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也要尽力朝着最好的方向去发展。
而无论是哪一条，都需要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以期在凝结金丹之时，是最好的状态。
顾天秋也没有出门，甚至比灵初还要像闭关状态，房门一点儿开启的迹象都没有。
三清道宗另一位前来深海魔眼凝结金丹的筑基大圆满修士，白露，望着隔壁紧闭的两扇房门，满脸惆怅。
她在大半个月前，从修炼中醒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自己隔壁住进来了两个三清道宗的弟子，一个是太清山的顾师叔，一个是太清山的虞师妹。
一得知这个消息，她就想要上门拜访，毕竟，在这别家的地盘上，遇见本宗的同门，还是很有安全感和亲切感的。
只是，白露怎么也没有料到，她等了大半个月，就没瞧见那两道防御法阵解开过。
直到所有这次要前往深海魔眼凝结金丹的修士来齐了，白露居然都没有见到过哪怕一面自己的同门。
这一日，是浮游宫的弟子，敲响了白露的房门。
这个弟子，是来通知住在揽月殿的客人们，深海魔眼，将在三日后开启，请各位道友在三日后的辰时集合，届时会有弟子前来接引。
也就是在这一日，白露终于瞧见了自己的两个同门。
灵初算着时间，按照余长欢师姐当时告知她的日子，提前一日结束了闭关，第二日一大早，果然就有浮游宫的弟子前来通知。
灵初站在门口，笑着向来通知的浮游宫弟子道过谢，一抬头，就瞧见隔壁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女子，身形高挑，眉目婉转，正紧紧盯着自己不放。
目光之中，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幽怨。
灵初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她记得余长欢师姐曾经说过，她旁边住的，也是三清道宗的弟子，名叫......白露。
对，白露。
“白师姐。”既是同门，灵初便扬起一抹笑容，率先开口问候。
白露只觉得眼前一亮，眼中的幽怨顷刻间便散去了，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虞师妹。”
“白师姐，实在是抱歉，来了浮游宫这么久，也不曾主动去拜会过师姐。”灵初向来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也是个愿意示弱的，看着白露眉目间的游移神色，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师妹不必如此，我观师妹这段日子，都在勤勤恳恳的闭关修炼，实在是勤奋，何谈什么拜会不拜会的，更何况，我们今日不也见到了。”听了灵初的歉意，白露眉目间的游移之色瞬间就消失不见，相反的，她还带上了一丝的不好意思。
白露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自己是师姐，却这般心生狭隘，而且，她总觉得，眼前的虞师妹会说出那样一番话，说不得就是看出了自己心底的一丝别扭情绪。
也正是这一点，让白露有些不好意思。
灵初看着白露师姐脸上浮现的不好意思，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好感，这位师姐喜怒倒是形于色，这样的人，心思不深，也好相处，更不会背后给人下绊子。
总的来说，就是个心思简单，磊落的人。
“师姐，我悄悄与你说，”灵初觉得眼前这位师姐挺适合深交的，便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靠近了白露，压低了声音道，“我来此，可是顶替了浮游宫一位弟子的名额，所以啊，我觉得，我还是少在浮游宫里晃荡的好。”
说完，灵初还偷偷朝着白露皱了皱眉头，一副苦恼又担忧的模样。
这般故作的姿态，果然逗得白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眼前的师妹倒是个有趣的人。
看着灵初的模样，白露还认真的点了点头，四下望了望，瞧着无人，还同样压低了声音，“师妹说得有理。”
灵初瞧着白露的模样，同样轻轻一笑。
而就在这一笑之间，两人顿时觉得距离拉近了许多。
“对了，白露师姐，我是太清山的弟子，你呢？”灵初好奇的问道，她只知道这位师姐叫白露，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是万剑峰的，我知道师妹是太清山的弟子。”白露掩唇一笑，眉目婉转。
万剑峰的？
灵初有些惊讶，万剑峰的首座真君是守光真君，是一位可以说，锋芒毕露的真君，整座峰头，在守光真君的带领下，一个个都不是低调内敛的主儿。
眼前的白露师姐瞧起来眉目婉转，说话和和气气，怎么看也不像万剑峰的。
说是飞花峰或是上善峰的弟子还差不多。
见到灵初没有遮掩的诧异神色，白露又是一笑，“怎么？我是万剑峰的弟子，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灵初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很凶的，只是你还没有瞧见。”白露认真的眯了眯眼，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灵初再次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这一举动，却是让白露再次笑的开怀。
“对了，虞师妹，你这些日子都没有外出，想来还不知道此次去深海魔眼的其他修士是何人吧？”白露难得笑得这么开心，笑了一会儿之后，便记起了这件事，问道。
这个她确实是不清楚，不过，在镜生城的时候，倒是见过几个熟面孔，说不定，此次去深海魔眼的修士里，会有不少她的熟人。
思及此，灵初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她有所猜测，也有所耳闻，但确实还不知道确切的消息。
见灵初摇头，白露顿时笑了笑，她这大半个月，可没有闲着，揽月殿里住进来的修士，她几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露来得早，性子也不错，倒是与浮游宫的弟子混得还不错，消息来源不少。
干咳了两声，白露便准备好好与灵初说一说，此次来得，都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