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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立爷们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txt下载     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五、不请自来

    离我仅四五米之隔的地上,刺目的鲜红色如同打翻的颜料一般,面目狰狞的泼溅在地上。它的源头,是一个身穿浅绿色连衣裙,黑发肤白的女孩。正是前几分钟还跟我在天台见过面,现在却躺在地上的副班长王倩倩。

    她的身体侧向一边,四肢呈现出诡异的弧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脸,有一半掩埋在了凌乱的黑发中。只有死死望向前方的双眼,依旧黑白分明。仿佛在对生的渴望,做最后的挣扎。

    “啊,死人啦!”

    “快打120!”

    “打什么120,这么高楼上摔下来,早死透了,直接打110!”

    是啊,七层高的教学楼,坚实的水泥地,就算有十条命,也禁不住这么摔。最后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扶起来的,只记得回过神来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

    王倩倩的尸体周围,被迅速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其中两个警察朝我们挥了挥手:“别看了,快回去上课吧。”

    本来还在围观的学生立刻作鸟兽散。我被人群夹带着,机械的往回走,满脑子都是王倩倩鲜血淋淋的模样。实在想不明白,刚才还嚣张跋扈,趾高气扬要跟我做交易的女生,怎么眨眼间说没就没了呢?

    “叶小鱼你站住!”正失神的往前走着,忽然胳膊被人用力往后扯了一把。我险些摔倒,抬头一看,是刘玲和李萌。

    “你把手放开。”我盯着李萌拽住我的手,冷声说道。

    李萌听了非但不放,还尖声大喊了一句:“叶小鱼,一定是你杀了倩倩,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这么一喊,原本四散的人群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我们三人看过来。

    我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嘴唇,指尖微微发抖。这一天,也真是够了!上午被围观,中午又被围观,是不是下午还要被围观?

    “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努力忽视掉各种针扎一般的目光,把李萌的手拂掉。

    “就是你害死了倩倩,全班人都知道你们两个中午约在天台见面。”刘玲见我从李萌手中挣脱,顺势一把又抓住了我,好像生怕我逃走似的,“一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你一走倩倩就死了?”

    “是啊,你敢说她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没有。”

    她们想不明白,我又何尝不是?从天台到楼下,撑死不过三分钟,为什么我一走王倩倩就跳楼了?当然不可能是我把她推下楼的,但要说她是自杀的,凭良心讲,连我都不信。

    排除以上两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王倩倩自己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将她从上面推下来的。想到后一种可能,我没来由的脚底一寒,如果假设成立,那么王倩倩不就是被谋杀的?

    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当时是午饭时间,教学楼几乎没人,整个天台更是只有我们两个。更何况王倩倩虽然跋扈,但因为长得漂亮,除了我以外,对其他人都不错,理应没有仇人。要说真的有人恨她入骨,在其他人眼里,恐怕非我莫属。

    可要说她自己不小心掉下来,那是要多不小心才会发生的情况。天台上的不锈钢护栏有半人多高,除非是真心想寻死,否则想掉下来都难。

    结合各种可能往深里想,就越发觉得王倩倩死的古怪。

    “你们三个吵吵嚷嚷干什么,还不快离开!”正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让开一条路,走过来一拨人,说话的正是校长大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学校领导怎么可能不知道。从正副校长到行政主任,全都来了。我一看情况不对,转身要走,结果刘玲拽着我的手,直接对跟领导一起过来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知道倩倩是怎么死的!”

    托她的福,因为她一句话,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人都被带到了行政处问话。

    “你们叫什么名字,和死者什么关系?”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警察例行公事的问话。

    “我叫李萌,她是刘玲,我们都是倩倩的同学。”李萌斜了我一眼,鄙夷的说,“她是叶小鱼,我们一个班的。”

    “你们刚才说是她害死了王倩倩,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早上…;…;”李萌大致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讲述了王倩倩跟我在天台12点见面的约定。

    “她说的情况属实吗?”

    我点点头,毕竟在警察面前,李萌也不敢添油加醋,说的**不离十。可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假如王倩倩被认定是他杀,那么我将是最大嫌疑人。

    “她们说的12点天台约定是怎么回事?”戴眼镜的警察看向我。

    “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从门外进来的人打断了。循声望去,这不是那天在医院看到过的那个浓眉大眼,长得非常精神的年轻警察吗?

    看到我,他显然也很惊讶:“叶小鱼,我们又见面了。”

    我愣了一下,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不过转念又释然了,我这张脸,别人要想不记住都难。

    “赵队,你来了?”戴眼镜的警察站起身,把记录本递过去,“这是刚才了解到的情况。”

    他接过记录本,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对我说道:“叶小鱼,你继续往下说。”

    看样子,这个被叫做赵队的警察很有威信。虽然年纪轻轻,但他一进来,其他警察就不吭声了,都在一旁安静待命。我心知不能马虎,稳了稳情绪,这才一五一十的把天台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王倩倩拿照片要挟你,要你下周不许参加期末考试,有什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我想了想,把早上放进包里的照片给了赵队,然后又说:“就是这些照片,至于我说的是否属实,你们可以去检查王倩倩的包,她的数码相机就在里面。另外关于照片里的内容,我想是我的私事,和案件无关不便放在这里说。”

    赵队将照片都看了一遍,没有说话。倒是那个戴眼镜的警察开口了:“赵队,一到现场我们就提取了证物,并没有发现她说的数码相机。”

    我听完顿时懵了。怎么可能,我在天台和王倩倩见面的时候,分明看到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淡粉色的数码相机,怎么会没有呢?

    “叶小鱼,一定是你对早上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在天台伺机杀了倩倩!”刘玲信誓旦旦的说道,仿佛亲眼看到了天台上发生的事一般,“什么数码相机,什么交易,不过都是你自己的胡编乱邹而已!”

    “那么请问,我胡编乱邹这些,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神一样的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智商跟猪一样,却还要胡搅蛮缠的对手,“如果人真是我杀的,那么我把这些说出来,不就更好的坐实了报复杀人的动机?试问,有哪一个凶手会蠢到不打自招?”

    “更何况,我人都已经在楼下了,王倩倩才跳的楼,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是我的目击证人,我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哼,就算倩倩不是你杀的,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我总算明白了,和疯子是永远讲不清道理的。

    “这位同学 ,事情还没查清楚,请不要妄加定论。”赵队目露赞许的对我点了下头,同时又叮嘱道,“在没查清楚真相以前,希望三位同学能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同时,如果案件需要的话,我们还是会随时找你们谈话。现在,可以回去上课了。”

    李萌和刘玲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我对赵队说了声谢谢,跟着她们往外走。才走到门口,突然冲出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看到我就问:“你就是叶小鱼?”

    我并不认识这个人,狐疑的点了下头。下一秒,一个巴掌毫无征兆的甩在了我的脸上。力道之重,让我瞬间想到了一句广告词“看东西模糊,重影,快用xxxx”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说着她扑上来又要打,被后面赶来的赵队拦下了。不用说,这么彪悍的女人,除了王倩倩的妈,还能是谁?

    “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把杀人凶手放跑!信不信我告你们去!”即便被赵队拦着,王倩倩妈都能霸气的把两旁的警察挠伤。可想而知,如果这几下挠在我的脸上,会是什么后果,反正是彻底不用出门见人了。

    “这位女同志,请冷静一点,案子还在调查中,不要意气用事。”赵队跟两旁的警察使了个眼色,就把王倩倩妈一人一边架住了。

    学校领导也陪着笑脸安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校方也很遗憾,请女士节哀,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同时也会尽力配合警方调查。”

    “调查什么,如果不是这个丑八怪打了我家倩倩,她能想不开跳楼吗?”她瞪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我家孩子自尊心那么强,我从来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竟然被你这个丑八怪欺负!”

四十六、我这是怎么了?

    与其问他知不知道王倩倩怀孕了,冒可能被他一口否认的风险,继而被赶出去,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王倩倩怀孕了。

    一来可以看看他的反应,看他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二来,我也有私心,想知道,万一林晓洸真的不知道王倩倩怀孕的事,如今他又会作何反应。是像对我一样厌恶,还是因为对方是王倩倩,而无奈的接受呢?

    虽然无论我用什么方式试探,从决定来找林晓洸的一刻起,我就辜负了赵队的信任,但求人不如求己,很多事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主意一定,我放下杯子,半真半假的说道:“王倩倩告诉我,她怀孕了,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

    “砰!”

    我本来想卖个关子,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也没打算说下去。谁料听了我的话后,对面的林晓洸突然手一抖,玻璃杯应声落地,碎成了几片玻璃渣子。

    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就见他脸色刷白,惊疑不定的问:“叶小鱼,你都知道了?”

    “嗯。”如果不是王倩倩来找过我,又和赵恒谈过,我也不会知道。

    “她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她竟然敢骗我!”林晓洸说着,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日波澜不惊的双眸泛着一丝戾气,“叶小鱼,这件事你还告诉过谁?”

    “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总不能告诉他,警方已经知道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大对劲。好像我们两个说的重点,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等一下,听他话里的意思,他确实知道王倩倩怀孕了!但即便证明我猜测没错,他也不该说王倩倩答应他,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啊?

    毕竟一个女大学生,未婚先孕,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于情于理,也都是王倩倩求着林晓洸保密才对。怎么到了他们两个身上,就给调了个头呢?

    “叶小鱼,你的条件是什么?”正当我觉得云里雾里的时候,林晓洸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他侧头看着我,表情很温柔,是认识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只是,这份温柔并没有到眼睛里去,眼神冷的让人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

    “条件…;…;什么条件?”我现在是彻底糊涂了。

    “别跟我装傻充愣,叶小鱼,你今晚上来找我,不就是想利用这点来威胁我吗?”前一刻还笑着的林晓洸,下一秒突然毫无征兆的拽住我的手腕,将我压到身下,恶狠狠的说,“你的这点小心思,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吗?”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把王倩倩怀了我孩子的事说出去,我就答应做你男朋友。”

    “什么?”我感觉脑袋“duang”的一下,被这几句话砸的有些发懵。什么叫答应做我男朋友?为什么要做我男朋友…;…;他刚才说,王倩倩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终于,从不亚于五雷轰顶的消息中醒过味来,我瞪大眼睛,望着上方的林晓洸,越看越觉得这张脸陌生。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他可能知道王倩倩怀孕的事,而借机想从他那里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许会对警方破案有利。或者说,我仅仅只是想确定,他在整件事情中,参与了多少。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他不仅知道王倩倩怀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可是时间上分明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撑死也不过两个星期左右。难道,在一起之前,已经…;…;

    “叶小鱼,你骗我?你根本不知道王倩倩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也许是看我吃惊的表情完全不像装的,林晓洸狐疑的审视几秒,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来套我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还保持着半躺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思绪已经清醒了,但整个人却不好了。望着平日里虽然少言寡语,却气质干净的男生,如今变得面色狰狞,双目狠厉,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

    “林晓洸,我只知道王倩倩怀孕了,并不知道孩子是你的。”是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又怎么会不打自招?

    “那现在你知道了?”林晓洸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再抬起头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所以,做我女朋友吧,只要你替我保密。”

    原来,感情在你的眼里,真的就这么轻贱吗?甚至可以随便用来交易!叶小鱼,你当初一定是眼睛被屎糊住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自私自利根本不懂得爱的人,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翩翩公子?

    再回想过往点点滴滴,没有气度,行事冷酷,缺乏爱心,仿佛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缺点,全都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和他光鲜的外表,干净的长相,优异的成绩,慢慢融为一体。最后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不被理想化的林晓洸。

    我坐起身,望着他,摇摇头:“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做你的女朋友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林晓洸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愤怒了,“我都不介意,你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说不!”

    “我是丑,可我这里,”我指着心口,“比你干净。”

    我话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条短信:别轻举妄动,林晓洸有问题。发件人:警官赵恒。

    我佯装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回去,脸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翻起了惊天巨浪:难道赵恒也查到了王倩倩肚子里的孩子是林晓洸的?但仅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林晓洸有问题吧?还是说,他查到了别的什么线索?

    不对,从他短信上的语气来看,我怎么好像感觉赵恒知道我在林晓洸家里?他在跟踪我?想到这一点,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如此放心的让我从警局离开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离开过他们警方的视线,我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去到哪里,他们都了如指掌。

    呵呵,我果然有够蠢的。头上戴着“嫌疑犯”的帽子,怎么可能被人无条件的信任。

    “叶小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也总是什么样的。

    “林晓洸,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接近你的人都有企图?”

    “难道不是么?”他无不嘲讽的睨了我一眼,“你喜欢我,渴望我回报你同样的喜欢,这不是目的是什么?”

    “同样,王倩倩处处欺压你,就希望我能对她另眼相看,这不算目的吗?”

    “可是,不管是你,还是王倩倩,你们都叫我恶心!”说到这里,林晓洸猛的朝我看来,眼神陌生的令人心悸,“因为你,叶小鱼,我高中整整三年都被班里的男生当做笑柄。你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吗?‘林晓洸,今天上课你家丑媳妇又在盯着你看啦!’你知道那种被人安上莫须有关系的痛苦吗!”

    看到他深陷在回忆的痛苦中,我沉默了。我真的不知道,自以为稳妥的暗恋,曾经给他太来过这么大的苦恼。

    只听他继续往下说:“好不容易高中毕业了,我以为可以就此摆脱你,谁想到你居然跟着过来了!”

    “这也就算了,我认栽,可到了大学又多出一个王倩倩!这个贱女人,趁我离开,居然在我的饮料里下了药。我还是个大学生,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怎么可能要这个孩子?”

    原来王倩倩是这样怀上林晓洸孩子的。

    “我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坚持要把他生下来。还说,这个孩子将来一定像我,很聪明。去他妈的,生下来之前也得问问老子想不想要这个孽种!”

    林晓洸似乎是压抑了太久,豁出去了,完全不顾自己在说什么:“叶小鱼,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念书,难道这也有错么?”

    “可是你们一个个,却非要把我往死里逼。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狗咬狗!我故意答应和王倩倩交往,让她考试要超过你,否则就分手。她果然没让我失望,有她在,你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纠缠我。就连那些照片,都是我故意让她拍的。没错,当时我就在医院,不仅如此,将这些照片传到学校还是我出的主意。”

    “为什么我会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这句话,他更像是在自问自答,“还不都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

    说了这么多,林晓洸终于安静下来了。喘着粗气,双手攥成拳头撑在膝盖上,整个人颓败的如同被折断翅膀的老鹰,光芒不再。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后,我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什么?”他还在**,迷茫的看向我。

    “这么多年来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从今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从小到大,没有被过多关爱的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争取,就一定会有回报。学习上如此,生活上如此,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感情上也是如此。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是付出就有回报。得不到,要学会放手。

    “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林晓洸冷笑了一声,缓缓直起腰,眼中一片阴郁,“太晚了。”

    “叮咚——”我正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四十七、晚了?

    等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储藏室里。头顶吊着一只昏黄的钨丝灯泡,在密闭的空间,让人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地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旁边支着一张破旧的小木床,脚边还有一只积满污垢的痰盂。整个环境脏乱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一刻也呆不住。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反应过来后,我下意识去摸手机,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钱包和手机早已不知所踪。回想起被打晕前听到的对话,即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绝对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先前手臂上被烟蒂烫过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指甲盖大的水泡,晶莹剔透的,稍稍用手一碰就火辣辣的疼。我忍着痛,厌弃的往四下打量,除了一扇紧闭的大铁门之外,别说窗户,连个老鼠洞都没有。看来要从这里出去,只能从正门走。

    我用力拽了下门把,纹丝不动。不出所料,被人从外面锁死了。又不甘心的使劲撞了几下铁门,伴随着“咣咣”声,非但没把门打开,反而把肩膀给震麻了。

    “有人吗,开门啊,放我出去!”实在没办法,我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结果筋疲力竭的喊了老半天,外面自始至终没有人回应我。这种寂静中的沉默对峙,甚至让我生出了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一个。

    终于放弃了,我靠着铁门坐下来,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是来参加奶奶葬礼的,却得知其实两年前奶奶就已经死了。不仅没见上她最后一面,连带来的全身家当都被那个男人拿走了。现在又被关在这个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的破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要从这里出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走的非常小心。

    我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屏气凝神仔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就停在了外面。“咔嚓”一声,铁门底下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原来这里还有个门洞!我欣喜了一下,但转念又傻眼了——我去,脑子被关傻了。我又不是狗,有门洞也照样出不去,瞎高兴个什么劲。

    之后我眼睛死死盯着狭长的门洞,隔了一小会儿,一个食盘从外面小心翼翼的递了进来。就在门外的人放下食盘要撤回去的时候,我瞅准时机一把将对方的手抓住了。

    “啊——”外面响起一声急促的低呼,是个女孩子!听声音透着几分稚嫩,应该年纪也不大。

    “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也不管她是什么人,直奔重点问。

    “求求你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送饭的。”对方的手腕都被我抓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反过来向我求饶。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立马又喝道:“不告诉我,我绝对不放,有本事我们比比谁更有耐心。”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都这样了,还不许我耍无赖吗?

    “这位姐姐,我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方还真的哭了起来,“你要不放开我,等会钱三爷一定会罚我的。”

    钱三爷,就是那个凶神恶煞把烟蒂捻在我胳膊上的大光头?他把我抓来干嘛?我一愣神,对方就立马从我的手中挣脱了。门外响起比来时要慌乱的多的脚步声,人已经跑远了。

    我看着食盘上的菜,两个荷包蛋,一只鸡腿,外加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小青菜。说不上多丰盛,起码也没亏待。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不如保存体力再跟他们周旋。这么一想,也不管储藏室里臭气熏天,我端起碗大口吃起来。没错,亏待谁都不能亏待自己,我叶小鱼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吃过饭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过人。我望着结满灰尘的天花板,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抠墙缝,心里估摸着,要等下一次饭点才会有人来。果不出所料,隔了几个小时后,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应该跟之前是同一个人。

    门洞再次被打开,一个新的食盘小心翼翼的递了进来。

    这一次我不像之前那么莽撞,而是打起了迂回战术:“小妹妹,我不为难你,我只想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新的食盘放好后,旧的食盘被收走了。眼看着对方快要忙活完了也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晚上。”就在我以为无望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开口了,“我只能告诉你那么多,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走了。

    已经是晚上了?根据醒来的时间,再推算到被打晕的时候是下午,那么我被关在这里就算没有两天,也足有一天一夜了。我看着食盘上又换了新花样的菜,越发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如果是绑架,对方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就算把我撕票,也捞不到一分好处。如果是软禁,又为什么一边把我关在这种破地方,一边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这样做,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这样前后仔细一想,问题又不得不绕回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既然我和钱三爷互不相识,那么作为同时认识我们两个的人,就一定有问题。

    想到他故意以奶奶的死讯将我诓到这里来,还把我拿来的两万块钱全都给了钱三爷,一个可怕的猜测就从我的脑袋里冒了出来——他是不是拿我,跟钱三爷做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以此来抵债?

    意识到这一点,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古代父债子还的戏码:老爹欠一屁股债还不上,就把儿子拿去抵押给别人当奴才,把女儿卖到青楼去还债。我该不会这么倒霉催,也要被他们…;…;

    我简直不敢往下想,太惊悚了!也不管这个猜测有几分真假,如此一来,我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无奈,之后的日子,除了每天由那个小女孩送三餐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包括那个钱三爷。望着那只我宁可憋尿憋到膀胱破裂都不愿意蹲上去的痰盂,连尿急要上厕所这种蹩脚的理由都没地方用。

    时间在我度秒如年中慢慢流逝,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了。之前的焦虑,忐忑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麻木和迷茫,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手腕那串,如深海一般幽蓝的手链上,思绪又透过铁门飘向了远方。不知道凤渊回家了没有?他要是进门看不到我,会不会着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这里来,毕竟我从来没告诉他自己老家在哪里,就算要找,恐怕也得费些功夫。

    不过我心里抱着侥幸,他不是一般人,要找我一定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出现,最根本的原因,应该是他家里的事还没解决,脱不开身吧。

    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过每一颗珠子,冰凉的触感,如同凤渊的体温一样。虽然透着寒意,没有一丝温度,却莫名让我觉得很安心。直到这一刻,我才猛然发现,这三天中我想的最多的人,居然是他。

    妖冶的他,冷酷的他,耍无赖的他,高高在上的他,霸道独占的他,和总是在危险时刻出现,救我于水火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已经如此依赖他的存在,或许还在更早的时候吧,在我不再那么讨厌肚子里这个怪胎的时候。

    “把门打开。”思绪被门外一个粗粝低哑的声音打断了。

    我抬起头,门被打开后,那天的大光头钱三爷就被几个保镖簇拥着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子,穿着围裙,头发有些凌乱,低着眼帘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猜,应该是每天给我送饭的女孩。

    “啧啧!”钱三爷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嫌弃的捂住鼻子,对那个女孩子说道,“你等会赶紧给我把她收拾干净,不然小亮会不高兴。”

    “是,主人。”

    主人?这年头,还有这种称呼?他当自己还生活在奴隶制时代呢!

    我鄙夷的皱了下眉,三天来终于有机会跟他当面对质,怎么可能错过:“你到底是谁,凭什么抓我,难道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我说完,钱三爷没有开口,倒是他一旁的保镖都笑了:“小丫头,在这里,咱们钱三爷就是王法,就是天王老子,识相的话就乖乖闭嘴。”

    “我管你们是天王老子还是王八羔子,快放我出去!”这些人一定是狗血剧看多了,说话跟背台词似的,我叶小鱼又不是吓大的。

    “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几个保镖还想说什么,被钱三爷一抬手,拦了下了。

    他斜叼着烟,晃着腰板靠近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你叫叶小鱼是吧?”见我不吱声,他也不恼,兀自往下说:“不说也没关系,过了今晚你就是我钱家的儿媳妇了,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他们钱家的儿媳妇?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四十八、阴谋

    整块黑板的三分之一都被大大小小的照片占据了。照片的背景是医院,里面除了偶尔拍到的几个行人外,唯一的主角就是我。有在排队挂号付费的,有拿着检查报告单的,也有靠在走廊上发呆的。

    其中最最醒目的一张,还被刻意放大,贴在黑板的正中间。照片中的我,拿着病历卡,正神色憔悴的朝问诊室走去。问诊室的右上方挂着一块白底蓝字的牌子:妇产科。

    而这张照片下方的空白处,还被人用红色的粉笔写着几个大字:叶小鱼是表子!字迹狂狷潦草,无从考究出自谁手。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叶小鱼,你该不会想说这些照片是假的吧?”见我没有反应,王倩倩面露讥色。

    这些照片当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因为上面的每一个场景,都是我昨天在医院检查时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也正因为是真的,我才觉得害怕,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故意跟踪我?

    一时间千头万绪,搅得我心乱如麻,雨天沉闷的空气更是让我头痛欲裂,喘不过气来。

    “怎么没话说了,你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不知道这些照片算不算见不得人,要不你跟大家解释解释?”

    面对王倩倩的咄咄逼人,我只能咬着嘴唇,双手攥紧拳头。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颤悸,好像只要过了这一秒,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此刻我不合时宜的沉默,又恰巧从侧面证实了照片上的事,更是给了别人妄加揣测的理由。

    “真没看出来啊,原来钟无艳私生活还挺丰富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前我还觉得她挺实在,虽然长得是丑了点。”

    “切,没听过老话说丑人多作怪吗,平时一副清高德行还不都是装的。”

    人天性都有恶的一面,尤其喜欢看别人出丑,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尽管很多时候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但只要是在适当的场合,有适当的对象,被适当的人挑拨,这丑陋的一面就会被无数倍放大。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非议声,脑海中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了,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超脱了,整个人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一般。然而实事上,我只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是不打算爬起来的,就想着直接摔死好了,一了百了。可正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婴孩的啼哭。那么清脆,那么纯真,失神间,人就已经重新爬起来了。

    “呦,说不过就演苦肉计吗,还真像那么回事。”王倩倩嗤笑道,说着脑袋还故意靠到了林晓洸肩膀上,眼神挑衅的看着我。

    我差点忘了,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在交往了。我的视线掠过王倩倩,落在林晓洸的脸上。看着自己一路追随,喜欢了五年的男生,尽管知道不切实际,可是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你们别说了。”我都愿意感激他一辈子。

    但其实他只是淡漠的瞟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书了。王倩倩的头还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对于他而言,连落进眼睛的一粒灰尘都不如。

    “你们都在干什么,不知道已经上课了吗?”老师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这出闹剧,“多大的人了,还在闹闹闹!”

    “叶小鱼,别干杵着,回你自己座位去。”谢了顶的历史老师挥手赶我,可惜我的尴尬并没有就此结束,“等一下,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话一说完,班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的脸上。

    “老师,您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吗?”刘玲捂着嘴笑。

    历史老师闻言,朝每张照片扫了一眼。整个过程,站在他旁边的我,跟当众被扒光衣服没有两样。片刻,他狐疑的问我:“叶小鱼,照片里的人真是你?”

    也难怪他不信,我的历史成绩一向出挑,平时给老师的印象也十分稳重自律,现在乍然知道一个乖学生背后的秘密,不吃惊才怪。

    “是我。”我平静的抬起头,不再闪躲。

    既然都那么想看我的笑话,就让你们看个够吧!我索性当着老师的面,将照片一张一张有条不紊的撕下来,然后码整齐,带着回到了座位上。

    照片扔进了书包,我趴在桌子上,浑浑噩噩的整堂课都没在听。头痛到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耳边却全是听不清内容但又知道是在说我的议论声。到最后,连什么时候下课的都不知道,还是被一本从天而降的英译词典砸醒的。

    我忍着痛抬起头,对上了王倩倩的眼睛。她夸张的喊了句:“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没事。”我懒得跟她多做纠缠。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刚说完,李萌就接过了话茬:“果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居然还睡得着,要我是你,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趴在桌子上打算继续眯一会。结果有人凑了过来,挨近我的耳朵根,低低说了一句:“叶小鱼,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吗?”

    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倩倩:“没兴趣。”

    不是真的没兴趣,而是我已经猜到了是谁拍的。除了这三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还有谁会这么无聊。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撞见的,但毫无疑问,这些照片就是出自她们其中一人之手。

    “脾气还挺倔的。”像是早有所料,王倩倩冷笑着又说道,“如果我说要把这些照片放到学校论坛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观摩?”

    “王倩倩,你别欺人太甚!”我蹭的从座位上蹿起来。

    照片放在自己班级和学校论坛完全是两码事,一个再闹得怎么凶,也只是小范围。一个要是传开了,不仅让我以后没脸出门,更可能直接印象这学期的奖学金申请。

    “不容易啊,总算知道害怕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盯着她的眼睛。

    “中午十二点,教学楼天台不见不散。”转身离开前,她神色鄙夷的补充道,“你可以不来,但有什么后果,我就不能保证了。”

    放学后,我随便在食堂打了份蛋炒饭,本来因为发烧没胃口,强迫自己吃了几口,结果还吐了。该死!这一切全都怪凤渊这个蛇精病!要不是他,我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憋了一肚子火,饭也不吃了,直奔教学楼天台。

    “来的还挺准时的。”王倩倩看了眼手表。让我惊讶的是,来的只有她个人,李萌和刘玲根本不在。

    “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淡粉色的数码相机,随意晃了晃,踱步向我走来:“如你所料,照片是我拍的,不过我并没有故意跟踪你,只是恰好碰到而已。”

    见我不接话,她自顾往下说:“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总是处处针对你?”

    是啊,我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以前不算融洽,但好歹井水不犯河水。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学期一开学,她就开始对我百般刁难。

    “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因为林晓洸说,只要我的成绩可以超过你一次,就答应跟我交往。”说到这里,王倩倩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上次期末考,我只差了你两分而已,你知道这两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们两个人的事,干嘛拉上我?”听到林晓洸拿我和王倩倩做比较,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看来在他心里,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你以为我愿意?林晓洸说,他不想跟一个连丑八怪都不如的人交往!”

    这一句话,瞬间将我打入地狱。我甚至宁愿他永远无视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如此不堪。

    “如今他好不容易答应跟我交往了,可前提是这次一定要超过你。所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即使她不说交易的内容,我也大概能猜到:“只要你不参加下周的期末考试,我就把照片全都删掉。”

    “另外,你以后都不许喜欢林晓洸,最好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这他妈才真的叫躺着中枪!除了为什么,我还能问什么呢?

    “很简单,和你这样的人喜欢同一个人,让我觉得恶心。”

    听到这里,我笑了,凑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白日做梦!”话落不等她反应,我扬手就给了她一大耳刮子:“这是上次还你的,利息就免了。”

    “你…;…;”王倩倩捂着脸要打回去,我不傻,偏头一闪躲开了。随后也不管她在身后气得如何跳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天台。

    和喜不喜欢林晓洸无关,从她说出交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答应她。人可以丑,可以穷,但不能懦弱,更不能没有脑子。我今天退一步,明天就要退两步,直到最后就会退无可退。照片什么的要发就发吧,我不信都倒霉到这份上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是阴沉的可怕,风吹在脸上很凉,完全不像初夏的天气。

    我深呼一口气,觉得胃里还是恶心的慌,想去小卖部买瓶水漱漱口。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四下里响起了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刚从食堂出来的人群,顿时沸腾了。

    我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当场吓瘫在了地上。

四十九、礼物

    隔了半晌,我才蹦出一句:“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你们家儿媳妇了?”

    “你的意见不重要,因为你赌鬼老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钱三爷将嘴边的烟拿了下来,嘿嘿笑了两声,我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下,怕他又给捻在我胳膊上了,“否则,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可是欠了我二十万啊,看在你的份上才收了他两万块,这个狗娘养的龟孙子!”

    果然,又是他干的好事!虽然和我一开始的猜测有出入,但有一点千真万确,为了还债,他把我给卖了。不仅如此,还是拿着我的两万块钱,把我给卖了!

    “我是我,他是他,他欠你们的钱,凭什么要我来还!”我知道眼前这帮人绝对不是讲理的主,可是无论如何,我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钱三爷把烟蒂掷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了几下:“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我只要我的小亮高兴就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钱三爷的眼神里奇异的露出一抹柔和的光,但转瞬间又暗了下来,恶狠狠的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带走,当心误了时辰,我要你好看!”

    钱三爷话落,那个女孩子就过来要拉我,被我往后一闪躲开了:“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嫁给你儿子的!”

    “哼,进了钱家的大门,可由不得你做主。”钱三爷朝其中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早料到你不会乖乖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看那保镖上来,我暗呼不妙,抬手挡了一下,没挡住,反而被对方扭住了手腕。下一秒,一块白手巾就飞快的捂在了我脸上。顿时,鼻子里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紧跟着没多久,整个人感觉头晕脑胀,四肢乏力,软趴趴的摔在了地上。

    “把她带走。”

    偏偏思维还很清晰,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扛起来,带到了一间盥洗室。其他人都出去了,此刻留下来的只有那个送餐的女孩子。

    我躺在浴缸里,光着身子任由她帮我清洗。不是我不害臊,而是害臊又能怎么样呢,我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想到等会就要被迫和那个素未抹面的钱三爷儿子结婚,我心里就急得直上火。

    别跟我扯些既来之则安之,钱三爷这么有钱有势,当少奶奶也不吃亏之类的鬼话。

    首先,我叶小鱼绝对不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哪怕对方是总统。其次,我肚子里怀着凤渊的孩子,要是被他知道我跟别人结婚了,以他的脾气还指不定会把我怎么着。退一万步来讲,我宁可和凤渊结婚,也不要和那什么狗屁钱三爷的儿子结婚。

    再说了,钱三爷的儿子要是没问题,以他家的条件,怎么可能会讨不到老婆。但凡用脑子想想,也可以猜到一二。被逼到要从别人手里买媳妇的地步,这个男人不是身体上有残疾,就是精神上有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者都有问题。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婚绝对不能结!

    看来现在只能从这个女孩子身上找突破口了,这样一想,我艰难的动了动嘴巴,幸好还能说话:“我叫叶小鱼,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一脸防备,我又解释:“别担心,我不会为难你,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留在钱三爷身边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个三观正常的姑娘,能自愿留在这种地方?就算她没能力救我,打打同情牌,摸摸这里的底细也没有坏处。

    也许是同病相怜,或者觉得我不至于对她构成威胁,女孩沉默了几秒,怯怯的开口:“我叫唐小佳。”

    不错,是个好的开始。我心里一喜,继续说道:“小佳,你能跟我说说钱三爷儿子的情况吗?”怕她不肯说,我紧跟着加了一句,“我们同样都是女孩子,你一定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这…;…;我也没见过他,只是经常听钱三爷提起,名字叫钱亮。不过听说前不久…;…;”唐小佳抬了下眼睑,胆怯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同情。

    我被这种比看流浪狗还要怜悯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跟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提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非常重要。

    “磨磨唧唧干什么,动作快点!”正当她要往下说的时候,突然被门外态度恶劣的保镖打断了,“要是错过了吉时,有你好果子吃!”

    “知道了,马上好。”唐小佳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钱三爷的儿子,前不久到底怎么了?我眼瞅着唐小佳的神色,应该是不愿意再向我透露更多了,只能硬生生把没问完的话都吞了回去,任由她倒腾。

    约莫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唐小佳终于把我收拾妥当了。而这时,窗外的天也完全暗了下来,黑黢黢的,看不到一点灯光。仿佛这座钱家大宅,是建在荒山上的,没有一丝人烟。

    我任凭摆布,斜靠在座椅上,吃力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大红色镶金丝线的对襟丝绸短衫,同样颜色的罗裙不做任何修饰,层层叠叠十分繁复。外边系了一圈腰带,镶着金丝线,和上面的短衫相互辉映。脚底下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红色绣花鞋,穿在没有袜子的脚上,衬得皮肤异常苍白。

    而抹了过多粉底的脸,虽然将胎记整个都遮盖住了,却被浓的要往下淌的口红映照的分外妖冶,同样也分外骇人。

    从这身打扮来看,不难看出对方想要一个古韵十足的中式婚礼。可即便是这样华美绝伦的新嫁娘红妆,在我眼里非但看不出一丝喜气,反而莫名觉得心慌得厉害。总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冷冰冰的,萦绕着一股死气。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了,进来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妇人。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袋,胸前别着一朵夸张的大红花,眯着眼睛瞅了我几眼,乐得露出了一排泛黄的牙齿:“不早不晚刚刚好,赶紧的给新娘子盖上红盖头。”

    也不知这老妇人又是个什么角色,唐小佳唯命是从,将放在床沿上的红盖头一丝不苟的披在了我的头顶上。这下倒好,除了自己的脚趾尖,啥都看不见了。

    因为身上的药效还没过,我根本直不起身,两个身高马大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我,把我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大房间里。

    透过红盖头,朦胧中我看到前方烛光摇曳,入眼处皆是一片晃眼的血红,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也不知是不是冷气开的太足的缘故,从进门开始,我就觉得这里寒气逼人,阴森森的。

    “新娘子别怕,拜了堂成了亲,你就是钱少爷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了。”老妇人话落,不由分说将一个类似于用麻布包裹,质感尤其粗粝的东西塞到了我手里。

    我刚低头想看,紧接着就听老妇人吊着嗓子大喊一声:“一拜天地!”

    冷不丁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两个保镖按着弯了腰。直到重新起身,才猛然察觉不对劲:就算要结婚,也得有新郎才行啊,怎么说拜就拜。这结的又算哪门子婚,该不会是让我自己跟自己结婚吧?这个钱三爷吃饱了撑的,还是他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儿子?

    “二拜高堂!”可哪里给我问话的机会,老妇人已经喊了第二声,我被迫再次弯腰下拜。

    没有新郎,没有宾客,一个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两个保镖和老妇人,我完全感觉不到第五个人的存在。寂静的四下里,老妇人一声一声的高喊显得尤为空洞,像穿过弄堂的风,一阵阵盘旋在房顶上。

    “夫妻对拜!”我被按着完成了最后一拜,耳边就响起了老妇人高亢的吆喝:“礼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喊完这一声,老妇人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般,急迫的招呼两个保镖:“快快,将新娘子扶到里屋去,我们赶紧离开!”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后,我被平放到了一张质地颇为柔软的大床上。之后就听到三人匆匆离开的脚步,和重重落锁的关门声。

    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婚礼?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头上的红盖头没有掀掉,就这么罩在脸上,本来就看不清四下的景物,这下是彻底盲了。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等身上的药效自己退去,再另做打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觉得双手有了点知觉,试着慢慢活动了一会,勉强能够抬起来了,这才把红盖头扯下来。只是除了手以外,其他部位还是跟瘫痪了一样,毫无知觉。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把之前老妇人塞在我手里的东西凑到眼前看了一下。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夏天的,所有寒毛骨被数九寒冬的风刮了一遍似的,根根倒竖——原来我一直拿在手里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活生生的,人的手!

五十、抢不走的爱人

    望着窗外西沉的日头,一天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累的不行。想着还有两天假期,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白天出现过,所以晚上他并没有来骚扰我,倒让我睡了个好觉。清早走出小区,除了遇到几个晨练的老太太,也没碰上熟人。我拦了辆的士,直奔网上查来的老中医馆。

    没错,既然诊所靠不住,那么我就买药来自己打。

    老中医馆位置有点偏,等我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到晌午了。洗好瓦罐,弄了个小炉子,在阳台慢慢的熬。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放在了桌子上。

    叶小鱼,别怕,只要喝下去,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我端起碗,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后眼睛一闭,将苦涩的汤药一口闷进嘴里。好了,现在只要按照老中医说的,耐心等待半小时,肚子里的烦恼就会自己掉下来。

    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不紧不慢的拨动着。很快,半小时就到了,然而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不像老中医说的那样会痛如刀绞。

    也许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吧,我安慰自己,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样。除了中途上了一趟厕所外,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跟喝了一碗白开水没差。

    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既然中药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用西药。虽然会更伤身体,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从一家私人小药房买到一小盒药,说明书上说,两个月大的胎儿只要吃两粒就见效,我毫不犹豫的用温水服送了四粒。有过前车之鉴,对于这个怪胎,必须双倍剂量才能凑效。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一气之下把整盒药都灌进了嘴里,然后发现悲剧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往厕所跑,怪胎没弄掉,他妈居然拉稀了,也是够了!我记得我买得是打胎药,不是泻药啊,混蛋!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再次拖着发软的双腿从厕所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正打算去厨房倒杯水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窗边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顿时浑浑噩噩的思绪立马清醒了。

    “是谁?”说完,我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扫把。

    “每次看到我,除了这个问题,你就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黑影渐渐逼近,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一双星光般的眼眸,除了那个大变态巨蛇怪,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家?”我没有放下扫把,后退了几步,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有几分阴森。

    “虽然不怎么友好,但起码比第一个问题进步多了。”他抬手,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灯都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的四下恍如白昼。

    我这才看清楚,今天的他换去了医院里的白大褂,竟然穿着一袭墨蓝色镶金边的广袖长衫。修长的身形和笔挺的脊梁,衬得他如同从古装戏里走出来的妖孽美男,和灯光一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是的,这货的打扮不折不扣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所以,他不仅是个蛇精,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古董老蛇精。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不老怎么能成精。

    “现在,就让我来一个一个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退无可退,被他逼到墙角上,“我的名字,叫凤渊,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相公或老公。”

    相公你妹啊,你全家都是小相公!

    “至于为什么会在你家里,既然你我是夫妻,这里不也就是我的家么?”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

    “为什么,不听话?”气压徒然骤降。

    “什么?”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就这么讨厌我们的孩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药没有效果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没错,何止是讨厌,简直是痛恶至极!”只要一想到这几天受的苦,我突然不觉得害怕了,“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更何况,鬼知道你一条蛇精,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因为脸上的胎记,被村里的人视为不祥,连亲生父母都嫌弃,从初中开始就被赶到了外地读书。到了高中,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断了,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才撑到了大学。

    好不容易和暗恋了五年的男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还在一个班级。本来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多少还有一丝希望。但是这一丝卑微的希望,在我得知自己怀孕的一刻,就已经化成了泡影。

    是的,我不恨林晓洸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恨王倩倩她们对我的屡次捉弄,我恨的是这个只有几面之缘,却让我陷入绝望的男人。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不仅仅是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还有一份让我永远都无法抬起头做人的羞耻感!

    “呵,这倔脾气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对我的一番怒吼置若罔闻,这个叫凤渊的男人低笑一声,伸出食指揩去了我脸上的泪痕,“叶小鱼,不管曾经你过的如何,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不过对于我们的孩子,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要试图伤害他,否则…;…;”

    “我再说一次,那不是我的孩子,它是个和你一样的怪物,蛇精!不,是杂种!”我一定是不要命了,明知对方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还非要跟他硬碰硬。

    结果我又一次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附和我:“嗯,他确实是个杂种,可惜我不是蛇精。”说着,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朝房间走去:“我说过,假如你不听话,我很乐意惩罚你。现在看来,仅仅只是拉肚子,好像远远不够。”

    “…;…;”原来如此!

    想起在医院时医生的叮嘱,我忿忿的想:既然两个月的胎儿很不稳定,那么就算不用药物,也照样有办法将它弄掉。比如跳绳,跑步,或者干脆去跳高!一时间各种剧烈运动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怎么办,你沉思的样子实在太可口,我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凤渊把我放到床上,俯身凑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

    见他这副德性,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厚着脸皮主动一次,所有的烦恼都会迎刃而解。况且,如果是凤渊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也没有理由迁怒于我。

    望着上方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再三权衡之下,我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生涩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心里还不住在给自己打气:叶小鱼,你他妈腿抖个屁啊!

    见我如此,凤渊一语不发,任凭我自由发挥,我这才察觉到骑虎难下的尴尬。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偷偷睁开一条缝,正好撞见凤渊一脸玩味的看着我。顿时心一慌,对准他的嘴巴就撞了过去。

    “啊!”两人的牙齿直接撞了个正着,我已经感觉不到门牙的存在了。

    而同样被撞到牙齿的凤渊却不怒反笑:“叶小鱼,你的主动我很喜欢,但显然,你还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合格的妈妈。”

    随后他压低脑袋,用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放心,在咱们儿子三个月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

    听他说完,我感觉天灵盖被雷狠狠劈了一下。原来我的如意算盘,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的意图。回想刚才他满是玩味儿的眼神,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自作聪明!

五十一、红包风波

    王倩倩的事告一段落后,学校也正式迎来了期末考试。虽然前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没有断过,但好在基础不差,稍微复习一下,应该还是有望申请奖学金的。

    这期间,也接到了赵恒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林晓洸全都交代了,人确实是他杀的。因为王倩倩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堪忍受压力的情况下,他才会选择走极端。

    而那部数码相机,虽然里面的照片都被清空,但上面同时有王倩倩和林晓洸的指纹,而且是唯一能指证林晓洸当时在现场的证物。就算不知道里面曾经有哪些照片,也没有多大问题。总之,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林晓洸想不伏法也难。

    “你是怎么看出开关罩有问题的?”赵恒在电话那头问我。

    “我瞎猜的。”我讪讪的笑了两声,打着马虎眼,“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赵恒顿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半真半假的开了句玩笑:“歪打正着有时候也是一种本事,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做调查顾问,说不定那些陈年旧案被你这么一歪打正着,都破了。”

    “哈哈,赵哥别取笑我。”我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心想,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天天跟警察打交道,心脏受不了。

    挂了电话后,周围那些有意无意探究的目光也跟着撤离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自从怀孕的事情被王倩倩曝光后,班里的同学对我不再视若无睹。只要经过我身边,或者远远的看见我,就会忍不住指指点点,俨然我已经成了他们茶余饭后不可或缺的一道佐料。和现在这样一比较,我反倒怀念起以前清净的日子了。不过无所谓,等考试一结束,就放暑假了,眼不见为净。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了,其他同学回家的回家,旅行的旅行,我依旧呆在这个城市,哪里也去不了。因为我还要为下学期的学费努力,大学的开支可不是盖的。

    值得让我高兴的是,自从上个星期离开后,凤渊就一直没再出现过。想到临走时他说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不过要是能成功拖住他,我希望他家事情越多越好,免得到我跟前乱晃,碍眼。

    看着时间不早了,我换了身衣服,赶往夜宵城上班。说来惭愧,上次生病发烧老板娘多给了我两天假期后,马上又迎来了期末考试。为了不影响成绩,索性拖到了学期结束。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我几乎都在请假,根本没来上班过。今天是暑假开始的上班第一天,怎么说也要精神点。

    “小鱼,你可总算来了!”刚进餐馆,老板娘就一把拉住了我,“平时有你在不觉得,可你一走,这餐馆简直快糊成一锅粥了,全乱了套。”

    “老板娘,不好意思!最近老是请假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以后都不会了!”我是真觉得过意不去,羞愧的脸颊都发烫了。

    “哎呀,回来就行,说这些干啥!”老板娘拉着我的手,突然咂巴了下嘴,惊讶的感叹了一句,“小鱼,才一个多星期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

    “别说,还真是变好看了!”我刚想说话,被迎面走来的周扒皮打断了,“叶小鱼,你是不是偷偷去整形医院了,我眼瞅着这块胎记颜色淡了不少。”

    我睨了一眼周扒皮,和住院前相比,又胖了不少。估计这段时间趁着受伤没少偷懒,把他给养膘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老板你真会开玩笑,我要有那个闲钱,还来餐馆打工干嘛。”说实话,虽然上次没在赵恒面前将他的龌龊心思抖出来,但总归膈应的慌,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哦?你的意思是这块胎记自己变淡的?倒真是稀奇。”说着,竟当着老板娘的面,伸手要来摸我的脸。

    这德行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当着老板娘的面,我也不敢太让他下不来台,只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曾想,这时从我身后蓦地伸出一只手来,动作先我一步抓住了周扒皮的咸猪手。指骨匀称修长,皮肤白皙,更是衬得周扒皮的手黑黢黢,粗粝不堪。

    周扒皮比我先反应过了,看着我身后的人问:“你,你是什么人?”

    在我转头的同时,就听对方淡淡说了一句:“我是叶小鱼的…;…;男朋友。”慵懒的语调,冷冽的声线,和故意被拖得长长的“男朋友”三个字,即便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我也能清楚的察觉到其中的怒意。

    凤渊,他怎么到我打工的餐馆来了!

    然而比起这一点,此刻更让我震撼的是他的打扮!一头利落的过耳短发,上身一件宽松的黑白相间细边条纹t恤,下面穿了一条发白的破洞收脚牛仔裤,再配上一双红色为主白色为辅的骚包板鞋,简约不失随性,整个就是一紧跟潮流的青葱美少年啊!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妖孽到不行的红唇,璀璨若星辰的双眸,和山脊梁一般挺的鼻子。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揪着他的衣领问一句:“说好的长头发呢,说好的古代华服呢,你把它们怎么样了?”

    好吧,原谅我的脑洞,实际上我只是盯着他的脸,愣了十秒钟。然后仅仅出于正常女性的审美角度,羞耻的脸红了。

    “天呐,小鱼!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他也太帅,不,太美了吧!”老板娘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一把推开被凤渊扣住的周扒皮,凑了上去,“你好,我是小鱼的老板娘,请问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对于这个看脸的时代,我也是绝望了。

    不过毫无疑问,老板娘刚才无心的举动,倒是救了周扒皮一命。不然谁知道某个大变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想到遇见他的第一个晚上,我还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你好,我叫凤渊。”我以为他不会给老板娘好脸色看,结果又一次大跌眼镜。不仅彬彬有礼的做了自我介绍,还破天荒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差点没把站在一旁的我闪瞎:“请问美女老板娘,贵店还需要服务生吗,我想在这里打工。”

    “不需要不需要,人手够多了!”在老板娘开口之际,我先把话挡了回去。开玩笑,让他留下来,那往后我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结果我话刚说完,就被老板娘暗暗掐了一把,没把我给疼死:“要要!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活招牌!”

    “谢谢,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凤渊看着老板娘,眼角微微瞥向我,里面的狡黠之色溢于言表,连同嘴边勾起的笑都在肆无忌惮的嘲弄我:叶小鱼,你逃不掉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现在,马上,立刻就能上班!”我真的怀疑年过四十的老板娘,春天要来了。

    “可是老婆,我还没答应呢!”说完这一句,周扒皮就识趣的闭嘴了。倒不是因为被老板娘瞪了一眼,而是我清楚的看到,在对上凤渊似笑非笑的眼睛后,他肥硕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悸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似的,瞬间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只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免去试用期,凤渊顺理成章变成了餐馆里的正式一员。“小鱼啊,既然小凤是你的男朋友,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就好好带带他。”最后,老板娘丢下这句话,便笑靥如花的去忙活了。离开时的脚步,那叫一个轻盈。

    我再次在风中凌乱:小凤…;…;什么鬼?

    周扒皮一看老板娘走了,原本还想对我说几句,不过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巴,灰溜溜的逃走了。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没准会以为这个餐馆被凤渊承包了。

    这个餐馆在夜宵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厨房加大堂,前前后后工作人员也不下二十个。加上是开了近十年的老店,有很多固定吃客,周围的餐馆也是老熟人,认识我的人不少。很快,叶小鱼有一个大帅哥男朋友的消息,就迅速在这一片传开了。

    于是整个晚上,我都在应付以下问题:

    “小鱼啊,男朋友帅嘛,在哪里认识的呀?”

    “小伙看着很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小鱼,你男朋友专门为了你来打工的吗,真爱啊!”

    真爱你妹,他根本就不是我男朋友!充其量只是我肚子里孩子他爹。好吧,听起来还是男朋友顺耳一点。可这些都跟我有什么关系,麻烦你们的眼睛离开他的脸,好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好吗?

    “凤渊,你到底什么意思?”终于逮着一个空挡,我把他拉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怒气冲冲的问,“为什么要来餐馆工作,就算要你真的想工作,也不用到我上班的地方来横插一脚吧?”

    面对我一连串钢珠般的质问,凤渊只是低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就把箭拔弩张的氛围拨乱了:“啧啧,我老婆年纪不大,记性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被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周离开前,他好像是说过要陪我打工之类的话。当时我只当做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加上后来考试忙的焦头烂额,谁还有心思惦记这些。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

    “家里的事情一忙完,我就赶来了。”说完,他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怎么,一连六天不见,难道就不想我么?”

    日子算的还挺清楚!我伸手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反而被他低头狠狠擒住了双唇。

五十二、开学季

    “姑娘别怕。”她故意把语调拖得又细又长,眯起来的双眼冒着精光,“我们不干什么,只是肚子饿了,想吃顿好的。”

    说话间,骨瘦如柴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紧跟着我就看到她的口水从带着绒毛的嘴角边淌了下来。

    我忍住胃部的不适感,强装镇定的指着桌子上的大碗:“饭就在那里,你们去吃,不用管我。”

    “嘿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那只手慢慢从我脸上挪开,突然间又重重按在了我肚子上,“你这里怀的可是个好东西,老天爷开眼,竟让我黄婆子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我被她按得腹部一阵绞痛,整个人弓了起来。浑浑噩噩间,好像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非常确定,这两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是冲着我肚子里的怪胎来的。所以,我现在落到这个下场,归根结底都怪凤渊这个始作俑者。

    “娘,你跟她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只要吃了她肚子里的阴世子,我们就能多一百年修为,外头还不知道多少人眼馋呢!”她儿子催促道。

    他们要吃我肚子里的怪胎!虽然我是不喜欢它,但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把它处理掉。更何况,他们要是把它吃了,我还能活命么?

    冷汗刷刷从后背冒出来,我顿时想到了进院子时那些人贪婪饥饿的眼神。现在看来,应该和眼前这两个是一路货色。那么,就算我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最后还是会落入外面那些东西的手里。看来今晚,凶多吉少。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怀孕的?为什么吃了我肚子里的怪胎能增加修为,还把它叫做阴世子?

    “姑娘,要怪只怪你自己不走运,”这个自称是黄婆子的东西咧嘴一笑,两侧白森森的牙齿就露了出来,“到了那边可别记恨我们。”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胸口袭来一股劲风,她无比锋利的指甲瞄准我的腹部就切了过来。

    糟糕!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要被开膛破肚的一瞬间,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我迅速侧身就地一滚,她尖刀似的指甲就擦着我的耳朵根划了过去。我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痛,用手一摸,耳朵已经流血了。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刚才那一下没有躲过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别白费功夫了,你逃不掉的。”她儿子见我躲过一击,立马从后面截住我的去路,再次向我袭来。

    我本想故技重施,谁料被黄婆子一眼看穿,在她儿子出手的同时,她也飞快扑了过来。在他们一前一后夹击下,我俨然成了一块夹心饼干,逃无可逃。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我绝望的站在原地,连最后的挣扎都放弃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凌空提了起来。下一秒,已经稳稳落入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我愣愣的抬起头,思绪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就对上了一双好似星光般璀璨的眸子。而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焦虑,担忧,惊怕,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竟显得分外温柔,完全没有了往日居高临下的气势和恶趣味的戏谑。

    “凤渊,你怎么来了?”我定定的望着他,一时间竟看得挪不开眼睛。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预备把我们儿子当成下酒菜,孝敬给这两只胆大妄为的畜生?”

    原来如此!听他说完,我立马清醒了——自己刚才居然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动,现在看来完全是想太多。他来救我,不过是因为我肚子里怀了他的种而已。更何况,要不是因为这个种,我至于落到这个田地吗?

    想到这里,我一下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当成下酒菜又怎么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坏东西,一到了我这里就变得牙尖嘴利。啧?”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语气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只见他头也不回的抬起右手,五指成爪,在空气中用力一扯,便听到一声尖锐无比的惨叫彻响整个房子。

    我循声望去,在看清楚发生的一幕后,一下没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黄婆子身体抖得筛子一般,惊恐万分的看着她的儿子。她儿子倒在一边,面无血色,早已晕死过去。而他的不远处,散落着两只鲜血淋淋的胳膊,就像被野狗丢弃的两根臭骨,惨不忍睹。

    入眼处皆是一片刺目的红,我看着两只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残肢,感觉自己的肩膀也在隐隐作痛,于是吐得更厉害了。

    “凤渊大人饶命,饶命啊!”黄婆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伏在地上拼命磕头,一个比一个响,“小的一时糊涂啊,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我吐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在听到黄婆子这么说的时候,还是不由的愣了一下:凤渊大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以后?”凤渊听罢,眼角都没抬一下,冷冷吐出两个字。随后俯身,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诧异于他在如此暴虐冷酷的同时,居然还会顾及到我的感受,耳边又响起了黄婆子的哀求声:“没有以后了,再也不会有以后了!小的真的知错了,看在这位姑娘毫发无损的份上,还望凤渊大人网开一面!”

    “你应该为她的毫发无损感到庆幸,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从头到尾,凤渊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

    “开恩呐,小的不知那是您的孩子,如果知道…;…;啊!”

    黄婆子话没说完,我就看到凤渊笑意森然的勾了下嘴角。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黄婆子的双眼就变成了两个骇人的血窟窿。

    如果说之前我吐是因为觉得恶心,那么这一刻,我只感觉到了透彻四肢百骸的寒意。他这么做,到底是在替我出气,还是在杀鸡儆猴?如果当初我真的把他的孩子打掉了,那么他们的下场,会不会就是我的下场?

    一时间我竟不敢往下细想,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望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他,是你的孩子吧?”仿佛对一切视若无睹,凤渊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之前还在惨叫的黄婆子立马噤若寒蝉,几秒钟后,明白过来凤渊的意思,脑门磕在地上咚咚响:“ 大人,您要怪就怪小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他的事!”

    “呵,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察觉到他又要有所动作,我拽着他衣襟的手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心底里恐惧不知道这一次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惩罚这对母子。并不是我同情心泛滥,而是这样的折磨,不如把他们直接杀了更痛快。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害怕的同时,原本嘴角挂着冷笑的人,突然紧抿了一下唇,似乎做出了某种妥协一般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之后双眸一沉,目光终于扫了过去,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如获大赦,黄婆子又连磕三个响头。生怕凤渊反悔似的,不敢多做停留,摸索着背起她的儿子,一瞬间消失在了屋子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剧情发展太快,我有点蒙。

    “黄皮子。”凤渊一边说,一边冷眼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随后抱着我走出了院子。

五十三、新来的

    “小的只是一时糊涂,饶命啊,凤…;…;”白无常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看到凤渊的眼神后,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紧接着,他略带困惑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几分之一秒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极度震惊的伸出食指指着我,结结巴巴的喊出一个名字:“小,小红叶?!”

    小红叶?他这是在叫我吗?我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凤渊,心想,好土的名字,他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可眼瞅着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无常大人,你是在叫我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怪怪的,索性直接开口问他。

    不料听我这么一说,他惨白的脸色当即大变,“咚”的一下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不敢当,不敢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白好了。”

    小白?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感情这白无常也是个小傲娇啊,居然会有这么苏的小马甲。不对,听他的口吻,怎么说的我两很熟络似的,还“和以前一样”。难道我真的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和白无常熟到了可以随意叫他小马甲的地步?

    我百思不得其解,拿眼神询问凤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岂料这货只是故弄玄虚的冲我勾了下唇角,完全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掉过头,不咸不淡的对白无常说道:“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余不该说的,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是!”白无常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小心翼翼的应道。

    随后低眉顺眼,将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说起钱亮的事情来:“这小子名叫钱亮,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因为见他死的可怜,又有几分机灵劲,小的就生了恻隐之心。正好身边缺个跑腿的,想留下来好好培养一下。小的以为他只是有些顽劣,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这次回去,一定好好惩戒他!”说到这里,白无常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他死不悔改,小的必定将他送到幽冥死地去,让他永不超生。”

    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既把自己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又最大程度上保全了钱亮,换做一般人,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只可惜,对方是凤渊,不是一般人:“你所谓伤天害理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他今晚差点杀了我的小鱼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么?”

    分明是被笑着说出来的话,听在耳里却如同催命的丧钟,冷得我脊梁骨莫名一寒。

    “什么!难道他说今天娶得新媳妇,就是小红叶?”面对凤渊的质问,白无常又是一惊,目光再次向我投来。

    虽然露出来的小腹已经被凤渊宽大的衣袍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丝端倪,但被划破的新娘礼服还耷拉在腰侧。即便都是红色,也不难看出被血渍浸染过的部分,显得格外刺目,暗红。

    收回目光后,白无常的整张脸都在微微抽动。倒不像是迫于凤渊的威慑,单纯觉得恐惧而已。反而来的更复杂,有点惊愕,有点愤怒,当中还夹杂着后怕。嘴巴开开合合半天,终于阴沉沉的憋出一句话:“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落,也不拖沓,直接朝钱亮走去。

    “老,老大,你不帮我报仇也行,你把我放下来吧。”钱亮见白无常也拿凤渊没辙,脸已经差不多垮到地上了,退而求其次,央求白无常放了自己。

    “我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无常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钱亮不甘心的嘟哝道:“那也不能总这样把我困在这里吧?”

    “当然不会。”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诡异中显得有几分萧索。

    远远的,我瞥见白无常埋在阴影中的脸,微微勾了下嘴角。这如此熟悉的嗜血感,让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从他宽大的白袍袖口处,滑出一把乌黑的铁钩子,根本不容人反应,就猛的一下扎在了钱亮的胸口上。

    “老大,你…;…;啊!”甚至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钱亮不置信的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铁钩,喉咙里咕噜噜的喘出最后一口气,就化作了一缕雾气般的白烟,被夜风吹散了。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三分钟,从此,无论是人间还是冥界,都再也不会有钱亮这个人了。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刚才的一幕根本形同空气。他们看不见白无常,也看不见消失的钱亮,看到的只是我和凤渊的自说自话。所以,在他们眼里,现在的我们也许就是两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患者,还是没吃药就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那种。除了目瞪口呆,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但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钱三爷。虽然同样看不见,但是从他望着钱亮消失的方向,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绝望不难看出,父子连心,他感应到了。见他这样,说实话心里确实有些不忍。但说到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处置完钱亮,白无常又折了回来。垂着双肩,耷拉着脑袋,站在凤渊跟前,完全没了最初的气焰:“虽然钱亮已经处置,但小的失职,差点害了小红叶,还望凤…;…;责罚!”

    到目前为止,即便白无常一直躲躲闪闪,加上凤渊自己也闭口不提,但从两人态度上的差异和白无常一口一个“小的”来看,哪怕我再蠢,对凤渊的身份也差不多能猜测一二了。

    首先,凤渊一定比白无常厉害,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其次,既然白无常是冥界的,而最早以前凤渊就再三强调自己不是蛇精病,好吧,去掉那个病。那么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和白无常一样,来自冥界。

    只是如此一来,我又犯难了。假如猜测属实,在冥界中凤渊又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能让白无常怕成这样?而且作为冥界中人的凤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我一个凡人死缠烂打?抛开这些问题不说,白无常又怎么会认识我?

    不对,是认识那个所谓的小红叶。显然不是他认错了人,就是我和这个小红叶长得十分相像。那么问题又来了,小红叶,他妈到底又是谁?

    卧槽,叶小鱼,快打住别想了!本来以为只要抓住蛛丝马迹就可以顺藤摸瓜,谁知道越往下越混乱,摸到最后不是一个瓜,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球。我要继续想下去,一定会把自己逼疯!

    “老婆,你想怎么责罚小白?”

    “啊?”正在天人交战之际,耳边飘来凤渊略带玩儿味的询问,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白,什么小白?”

    随后就看到一脸期艾状的白无常正一顺不顺的看着自己,暗骂一句,怎么转眼就给忘了!赶忙扯了下嘴角:“无常大人,反正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您也不必太在意。”

    笑话,我要今天头脑一发热,听了凤渊的话,给白无常使绊子。回头哪天我要是死了,落到白无常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料听我这么说,白无常不仅不高兴,反而苦着脸恳求:“小红叶,我求你了,你就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小白成不?”感情我说了这么多,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称呼上。

    见他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又瞧着凤渊不以为意的神色,我赶鸭子上架的喊了一句:“呵呵,小白。”完了,我到底在干什么?不禁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哈哈,没错我是小白!小红叶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幸亏白无常并没有生气,相反,听到我叫他小白,高兴的直接蹿了起来。这样子,和刚才将钱亮打的魂飞破散的冷酷阴狠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传说中恐怖骇人的白无常,实际上也是个逗比。既然你真的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以后就勉为其难叫你小白好了。当然,最好没有以后。

    “既然小鱼儿不打算追究,这事就到此为止。”凤渊抬了下眼帘,望向还被钉在墙上的钱三爷,语气淡淡的对小白说道,“虽然有规矩,不能伤人性命,但有些东西是可以变通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没来由的为钱三爷捏了把冷汗,就见小白点了下头:“小的明白。”

    “还有,”凤渊话锋一转,声音蒙上了一层霜,“今天的事再有第二次,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白又哆嗦了一下。

    之后,凤渊不再理会一干人等,抱着我朝房子里面走去,看样子今晚是不打算离开了。

    也好,最近几天我都没怎么休息好,加上今天晚上这么一闹,整个人都乏的厉害,过一夜再走也不迟。

    “等一下,我朋友还在那里!”没走几步,我蓦地想起还有个唐小佳,赶紧对凤渊说,“她是好人,在钱家这几天幸亏有她照顾我。”是啊,不仅给我送饭送菜,梳洗打扮,还在危急时刻出手帮助我,我要是回头就把她给忘了,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五十四、见不得人的男朋友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至少不会取的太过分。可当看清楚眼前这张脸时,即便明知对方不是善类,我还是忍不住可耻的脸颊烫了一下:

    一双好似有星光落在里面的双眸,睫毛如同扇子般长而浓密,只是现在这样随意的眯着,都让人觉得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山脊梁一样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刀刻般的薄唇,红润的色泽,好像打翻的朱砂。连同坚毅的下颚线,都将下巴勾勒的别有气势,顺着脖颈的弧度看去,仿佛是一只高贵的黑天鹅。

    而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更是衬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竟然比女人还要细腻几分,完全挑不出一丝瑕疵。如果不是脖子上突兀的喉结,估计有人跟我说他是个妹子我都信。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他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还让我怎么活?看看他,再想想自己,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怎么,看傻了?”见我愣愣的,他低笑了一句,刚才的薄怒跟着消减了几分,“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看着我,像个十足的小花痴。”

    “…;…;”我可不记得之前有见过他。听他怀念的口吻,我再次断定这人脑子有问题,只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那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他说着,用冰冷的指尖挑了一下我的下巴,神情餍足。

    “你究竟是谁?!”我发誓我真的快要被他整疯了。

    “别急,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勾了一下右侧的嘴角,眼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我,是你的老公啊…;…;”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咬住了我的唇,居高临下的姿势霸道的让我喘不过气来。气息交替间,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低低的飘进了我已经开始混沌的思绪:“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毫无温度的舌尖划过我的上齿贝,又像一条灵蛇似的探进了口腔中,在上颚细细的扫了一遍,引得我不由战栗起来。我挣扎着想踹他,可刚有这个念头双腿就一麻,立马失去了知觉。

    我一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偏过头躲避他极具侵略性的吻。然而下一秒,下巴就被死死扣住了。紧接着,双臂也和双腿一样,完全没有了感觉,就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人,难道会妖术?我瞪大眼睛,已经忘了要反抗,任由他在口中扫荡。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这个吻比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任何一幕吻戏都要漫长,直到我憋得都快窒息了,他才恋恋不舍的退出去。

    “现在,想起来了吗?”他的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胸口上,说话间,用力捏了两把。刚才亲吻的时候,这只手没有少占便宜,而现在也没见他有放开的意思。

    我拿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尽管如此,心里很明白,刚才被强吻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就在几天前的夜晚,梦里,那个男人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

    而现在,我不得不逼迫自己正视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认定那是个噩梦,其实从始至终,就根本不是梦!

    “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不仅能操控别人的身体,还能轻易制造幻境,混淆视听,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而且对于他,我心里隐隐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很陌生,又熟悉,连冰冷的体温,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你确定想知道?”听我这么问,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之前恶趣味的表情。

    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见我如此,他将放在我胸口的手慢慢移到了我的肚子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然后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乖儿子,等会你娘亲被吓哭了,可别赖我哦。”

    话音一落,他突然抬头看向我,之前还噙着笑的面庞霎时间如同结冰的湖面一样,没有了任何表情。而那双美的如同有星光的双眸,瞳孔的黑色渐渐褪去,最后变成了琥珀一样的淡金色,只有中间还留着一束黑光——这是一双,蛇的眼睛!

    就在我猛然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脸上突兀的浮现出一个硕大的蛇头。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我清晰的捕捉在眼里:幽蓝的鳞片,森冷的眼神,不就是在餐馆遭遇的那条巨蛇怪吗?

    一时间,我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震惊或恐惧来形容了。想到这几天接二连三遇到跟蛇有关的匪夷所思的怪事,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我他妈被一条公蛇精给缠上了,不仅如此,它还趁我睡着的时候强了我!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居然还怀上了这条蛇精的小蛇种!非常抱歉,凭我的脑洞,实在无法想象,一条蛇和一个人结合生出来的东西,会是个什么鬼模样。

    既然肚子里的不是人,我就更不能把它生下来!我看着已经恢复原样的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肚子里的怪物弄掉。

    “叶小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首先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你认为的蛇精。”他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其次,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妄想试图伤害他。”

    “其实在今天之前,我有一千种办法阻止你来医院。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还有另外一千种办法,让你清楚在我面前你有多渺小。”

    “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他一番连削带打的话说得我心惊肉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我觉得不可理喻。这算变相威胁软禁么,笑话,我又不是受虐狂,凭什么要任由你摆布?

    “那么多女人,干嘛要找上我?”

    我就闹不明白了,以我的条件,要找出比我丑的可能有点困难,但要找比我漂亮比我有气质的,满大街一抓一大把,比比皆是。可偏偏为什么要在那么多女孩中,就一定要相中我呢?难不成他的思维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崇尚以丑为美?

    “这个问题我只许你问一次,记好了。”他欺身上前,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你是我的,也只有你,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

    完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卯上了。我呜呼哀哉的想,心里哇凉一片。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你再试图挑战我耐心的话,我很乐意惩罚你。”

    “现在,好好休息吧。”说着,他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和之前充满侵略性的吻不同,这次倒显得格外温柔小心翼翼,好像怕把我碰碎了一样。

    随着他起身离开,我发现四周的景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手术室的布置在逐渐远去,整个房间的摆设变得越来越熟悉,直到最后,我发现竟然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不仅如此,身上还整齐的穿着昨晚入睡前的睡衣。

    难道我今天压根没出过门,更没有到过诊所?还是自己又在做梦了?不对,之前发生的一幕还历历在眼前,一定又是他在暗中捣鬼。既然已经知道他不是人类,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我诧异的四下看了看,那人早已不知所踪,同时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他说过的话: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有多渺小。

    是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句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让肚子里的怪胎生下来。因为我不想当一个怪胎的妈妈,更不想和一个非人类的怪物在一起。否则,我不也成了怪物?

五十五、新朋友

    望着窗外西沉的日头,一天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累的不行。想着还有两天假期,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白天出现过,所以晚上他并没有来骚扰我,倒让我睡了个好觉。清早走出小区,除了遇到几个晨练的老太太,也没碰上熟人。我拦了辆的士,直奔网上查来的老中医馆。

    没错,既然诊所靠不住,那么我就买药来自己打。

    老中医馆位置有点偏,等我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到晌午了。洗好瓦罐,弄了个小炉子,在阳台慢慢的熬。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放在了桌子上。

    叶小鱼,别怕,只要喝下去,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我端起碗,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后眼睛一闭,将苦涩的汤药一口闷进嘴里。好了,现在只要按照老中医说的,耐心等待半小时,肚子里的烦恼就会自己掉下来。

    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不紧不慢的拨动着。很快,半小时就到了,然而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不像老中医说的那样会痛如刀绞。

    也许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吧,我安慰自己,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样。除了中途上了一趟厕所外,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跟喝了一碗白开水没差。

    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既然中药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用西药。虽然会更伤身体,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从一家私人小药房买到一小盒药,说明书上说,两个月大的胎儿只要吃两粒就见效,我毫不犹豫的用温水服送了四粒。有过前车之鉴,对于这个怪胎,必须双倍剂量才能凑效。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一气之下把整盒药都灌进了嘴里,然后发现悲剧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往厕所跑,怪胎没弄掉,他妈居然拉稀了,也是够了!我记得我买得是打胎药,不是泻药啊,混蛋!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再次拖着发软的双腿从厕所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正打算去厨房倒杯水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窗边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顿时浑浑噩噩的思绪立马清醒了。

    “是谁?”说完,我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扫把。

    “每次看到我,除了这个问题,你就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黑影渐渐逼近,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一双星光般的眼眸,除了那个大变态巨蛇怪,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家?”我没有放下扫把,后退了几步,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有几分阴森。

    “虽然不怎么友好,但起码比第一个问题进步多了。”他抬手,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灯都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的四下恍如白昼。

    我这才看清楚,今天的他换去了医院里的白大褂,竟然穿着一袭墨蓝色镶金边的广袖长衫。修长的身形和笔挺的脊梁,衬得他如同从古装戏里走出来的妖孽美男,和灯光一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是的,这货的打扮不折不扣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所以,他不仅是个蛇精,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古董老蛇精。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不老怎么能成精。

    “现在,就让我来一个一个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退无可退,被他逼到墙角上,“我的名字,叫凤渊,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相公或老公。”

    相公你妹啊,你全家都是小相公!

    “至于为什么会在你家里,既然你我是夫妻,这里不也就是我的家么?”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

    “为什么,不听话?”气压徒然骤降。

    “什么?”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就这么讨厌我们的孩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药没有效果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没错,何止是讨厌,简直是痛恶至极!”只要一想到这几天受的苦,我突然不觉得害怕了,“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更何况,鬼知道你一条蛇精,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因为脸上的胎记,被村里的人视为不祥,连亲生父母都嫌弃,从初中开始就被赶到了外地读书。到了高中,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断了,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才撑到了大学。

    好不容易和暗恋了五年的男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还在一个班级。本来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多少还有一丝希望。但是这一丝卑微的希望,在我得知自己怀孕的一刻,就已经化成了泡影。

    是的,我不恨林晓洸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恨王倩倩她们对我的屡次捉弄,我恨的是这个只有几面之缘,却让我陷入绝望的男人。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不仅仅是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还有一份让我永远都无法抬起头做人的羞耻感!

    “呵,这倔脾气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对我的一番怒吼置若罔闻,这个叫凤渊的男人低笑一声,伸出食指揩去了我脸上的泪痕,“叶小鱼,不管曾经你过的如何,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不过对于我们的孩子,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要试图伤害他,否则…;…;”

    “我再说一次,那不是我的孩子,它是个和你一样的怪物,蛇精!不,是杂种!”我一定是不要命了,明知对方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还非要跟他硬碰硬。

    结果我又一次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附和我:“嗯,他确实是个杂种,可惜我不是蛇精。”说着,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朝房间走去:“我说过,假如你不听话,我很乐意惩罚你。现在看来,仅仅只是拉肚子,好像远远不够。”

    “…;…;”原来如此!

    想起在医院时医生的叮嘱,我忿忿的想:既然两个月的胎儿很不稳定,那么就算不用药物,也照样有办法将它弄掉。比如跳绳,跑步,或者干脆去跳高!一时间各种剧烈运动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怎么办,你沉思的样子实在太可口,我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凤渊把我放到床上,俯身凑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

    见他这副德性,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厚着脸皮主动一次,所有的烦恼都会迎刃而解。况且,如果是凤渊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也没有理由迁怒于我。

    望着上方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再三权衡之下,我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生涩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心里还不住在给自己打气:叶小鱼,你他妈腿抖个屁啊!

    见我如此,凤渊一语不发,任凭我自由发挥,我这才察觉到骑虎难下的尴尬。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偷偷睁开一条缝,正好撞见凤渊一脸玩味的看着我。顿时心一慌,对准他的嘴巴就撞了过去。

    “啊!”两人的牙齿直接撞了个正着,我已经感觉不到门牙的存在了。

    而同样被撞到牙齿的凤渊却不怒反笑:“叶小鱼,你的主动我很喜欢,但显然,你还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合格的妈妈。”

    随后他压低脑袋,用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放心,在咱们儿子三个月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

    听他说完,我感觉天灵盖被雷狠狠劈了一下。原来我的如意算盘,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的意图。回想刚才他满是玩味儿的眼神,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自作聪明!

五十六、溺水事件

    望着窗外西沉的日头,一天又过去了。我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累的不行。想着还有两天假期,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可能因为白天出现过,所以晚上他并没有来骚扰我,倒让我睡了个好觉。清早走出小区,除了遇到几个晨练的老太太,也没碰上熟人。我拦了辆的士,直奔网上查来的老中医馆。

    没错,既然诊所靠不住,那么我就买药来自己打。

    老中医馆位置有点偏,等我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到晌午了。洗好瓦罐,弄了个小炉子,在阳台慢慢的熬。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放在了桌子上。

    叶小鱼,别怕,只要喝下去,所有的噩梦就都结束了。我端起碗,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后眼睛一闭,将苦涩的汤药一口闷进嘴里。好了,现在只要按照老中医说的,耐心等待半小时,肚子里的烦恼就会自己掉下来。

    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的指针不紧不慢的拨动着。很快,半小时就到了,然而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不像老中医说的那样会痛如刀绞。

    也许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吧,我安慰自己,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样。除了中途上了一趟厕所外,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跟喝了一碗白开水没差。

    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既然中药不行,那就退而求其次,用西药。虽然会更伤身体,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从一家私人小药房买到一小盒药,说明书上说,两个月大的胎儿只要吃两粒就见效,我毫不犹豫的用温水服送了四粒。有过前车之鉴,对于这个怪胎,必须双倍剂量才能凑效。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一气之下把整盒药都灌进了嘴里,然后发现悲剧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往厕所跑,怪胎没弄掉,他妈居然拉稀了,也是够了!我记得我买得是打胎药,不是泻药啊,混蛋!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再次拖着发软的双腿从厕所走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正打算去厨房倒杯水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窗边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顿时浑浑噩噩的思绪立马清醒了。

    “是谁?”说完,我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扫把。

    “每次看到我,除了这个问题,你就真的没有别的可说了?”黑影渐渐逼近,一头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一双星光般的眼眸,除了那个大变态巨蛇怪,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家?”我没有放下扫把,后退了几步,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有几分阴森。

    “虽然不怎么友好,但起码比第一个问题进步多了。”他抬手,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灯都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的四下恍如白昼。

    我这才看清楚,今天的他换去了医院里的白大褂,竟然穿着一袭墨蓝色镶金边的广袖长衫。修长的身形和笔挺的脊梁,衬得他如同从古装戏里走出来的妖孽美男,和灯光一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是的,这货的打扮不折不扣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所以,他不仅是个蛇精,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古董老蛇精。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不老怎么能成精。

    “现在,就让我来一个一个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退无可退,被他逼到墙角上,“我的名字,叫凤渊,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相公或老公。”

    相公你妹啊,你全家都是小相公!

    “至于为什么会在你家里,既然你我是夫妻,这里不也就是我的家么?”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

    “为什么,不听话?”气压徒然骤降。

    “什么?”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就这么讨厌我们的孩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等等,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药没有效果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没错,何止是讨厌,简直是痛恶至极!”只要一想到这几天受的苦,我突然不觉得害怕了,“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更何况,鬼知道你一条蛇精,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糟糕了。因为脸上的胎记,被村里的人视为不祥,连亲生父母都嫌弃,从初中开始就被赶到了外地读书。到了高中,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断了,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才撑到了大学。

    好不容易和暗恋了五年的男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还在一个班级。本来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多少还有一丝希望。但是这一丝卑微的希望,在我得知自己怀孕的一刻,就已经化成了泡影。

    是的,我不恨林晓洸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恨王倩倩她们对我的屡次捉弄,我恨的是这个只有几面之缘,却让我陷入绝望的男人。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不仅仅是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还有一份让我永远都无法抬起头做人的羞耻感!

    “呵,这倔脾气倒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对我的一番怒吼置若罔闻,这个叫凤渊的男人低笑一声,伸出食指揩去了我脸上的泪痕,“叶小鱼,不管曾经你过的如何,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不过对于我们的孩子,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要试图伤害他,否则…;…;”

    “我再说一次,那不是我的孩子,它是个和你一样的怪物,蛇精!不,是杂种!”我一定是不要命了,明知对方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还非要跟他硬碰硬。

    结果我又一次低估了他的忍耐力。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附和我:“嗯,他确实是个杂种,可惜我不是蛇精。”说着,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朝房间走去:“我说过,假如你不听话,我很乐意惩罚你。现在看来,仅仅只是拉肚子,好像远远不够。”

    “…;…;”原来如此!

    想起在医院时医生的叮嘱,我忿忿的想:既然两个月的胎儿很不稳定,那么就算不用药物,也照样有办法将它弄掉。比如跳绳,跑步,或者干脆去跳高!一时间各种剧烈运动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怎么办,你沉思的样子实在太可口,我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凤渊把我放到床上,俯身凑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

    见他这副德性,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厚着脸皮主动一次,所有的烦恼都会迎刃而解。况且,如果是凤渊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也没有理由迁怒于我。

    望着上方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再三权衡之下,我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我闭上眼睛,生涩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心里还不住在给自己打气:叶小鱼,你他妈腿抖个屁啊!

    见我如此,凤渊一语不发,任凭我自由发挥,我这才察觉到骑虎难下的尴尬。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偷偷睁开一条缝,正好撞见凤渊一脸玩味的看着我。顿时心一慌,对准他的嘴巴就撞了过去。

    “啊!”两人的牙齿直接撞了个正着,我已经感觉不到门牙的存在了。

    而同样被撞到牙齿的凤渊却不怒反笑:“叶小鱼,你的主动我很喜欢,但显然,你还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合格的妈妈。”

    随后他压低脑袋,用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放心,在咱们儿子三个月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

    听他说完,我感觉天灵盖被雷狠狠劈了一下。原来我的如意算盘,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的意图。回想刚才他满是玩味儿的眼神,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自作聪明!

五十七、扑朔迷离

    “你的肠胃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至于屡次呕吐的原因,建议你去看一下妇产科。”

    一大早到了医院,又是挂号又是检查,好不容易折腾完,结果被医生带到了妇产科。我笑了,就算胃没有毛病,也不至于让我看妇产科吧,难不成我呕吐还能是因为怀孕了?

    别逗了,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怀孕。别告诉我是圣母玛利亚转世,耶稣能跑到一个东方人肚子里?

    “小姐,您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此刻坐在我面前穿着白大褂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医生不是天使,而是索命的白无常,“头三个月胎儿很不稳定,建议您不要做剧烈运动,更不易行房事。”

    “…;…;”行房事你妹!睁大眼睛仔细瞧瞧,在你面前其貌不扬的女人还是个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

    我想咆哮,可看着检查报告单上的结果,手指冷的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是日了狗了,一个还没拆包的女人,怎么可能好端端会怀孕,而且已经有两个月了!

    回想两个月前,白天学校上课,晚上夜宵城打工,清白的不能再清白,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说,我是个雌雄同体的怪物?** off!要真的是雌雄同体,到我现在这个年纪,孩子早就一箩筐会打酱油了!

    等等,不对劲的地方,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前一晚上那个诡异的噩梦。难道,我真的在梦里被一个男人强了,然后怀上了他的种?

    靠!我怀疑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一定会精分。先不说做梦会让人怀孕这件事靠不靠谱,就算真的会,加上今天事情过去也才两天,肚子里的孽种怎么可能有两个月?

    要按这样算,是不是等到第十天,孩子就要呱呱落地了?洗洗睡吧!

    “为了宝宝的健康,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千万别吃生冷辛辣的食物…;…;”走出医院,耳边还回想着医生热切的叮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这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翘课,也是打工以来第一次翘班。

    整个下午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满脑子来回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是啊,我才21岁,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本来就不堪推敲的人生,再多一个莫名其妙的拖油瓶,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继续撑下去。

    一直躺到太阳下山,天色灰蒙蒙,我才从床上下来,强打起精神下了楼。是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再确定一次。要是误诊最好,可如果真的有了,没办法,只能打掉!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还听到导购员在互相挪揄:“瞧人家,长成这德行都有人要,你也不差,怎么还是万年单身狗一只?”

    “单身狗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狗粮。”

    呵呵,我倒是万年单身狗不假,只不过是一只莫名其妙怀孕的单身狗。

    一回到家,我就心急如焚的冲进了洗手间。等待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可比起看到结果,这些煎熬算个屁!我捏着两条杠杠的验孕棒,恨不得喝一瓶敌敌畏直接去回炉重造!

    坐在马桶上发了会呆,我心灰意冷的把验孕棒丢进垃圾桶,重新躺回了床上。又做了好一会功夫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随后给班主任和老板娘打了电话,各请了三天病假。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毕竟还要完成学业,实在不能胜任带球过日子的风险。

    请完假后,我换了套衣服出了门,想四处打探一下比较靠谱的私人诊所。正规医院是不敢去的,一个是费用太贵,我还要留着钱付房租和下个学期的学费。另外一个是人多眼杂,万一让哪个熟人看到,我叶小鱼就彻底完蛋了。

    马路上人来人往,基本都是三五成群,像我这样孤零零的一个,难免显得有几分突兀。不过现在完全没工夫顾影自怜,我强打起精神,视线在各处的弄堂和电线杆上瞟。很快,一则广告印入眼帘:妇友门诊,女性朋友的知音。无痛,快速,烦恼去无忧。

    我看了下地址,离住的地方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最关键的是价格很实惠。我记下号码打了个预约电话,决定一早先过去看看。

    一夜无梦,起了个大早,我就直奔诊所。前台的妹子看到我,立马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热情的介绍起无痛手术的好处。

    我一头雾水的听她说了半天,最后听明白了一个意思:要无痛,再加一千麻醉费。

    我笑着告诉她:“谢谢,不用麻醉。”

    笑话,我本来就是为了便宜才找的你们诊所,如果再加个一千,跟其他家有什么区别。尽管我也想过可能自己是被广告忽悠了,可转念一想,现在的诊所都半斤八两,换汤不换药。与其把三天假期浪费在找性价比高的诊所上,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更痛快。

    “你先填一下表格,等会安排你做体检。”

    听我这么说,妹子的脸一下拉长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冰冰的丢过一张表格。我也懒得理会,自顾把表格填好了。当然,填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凡是涉及到**的,一律胡编乱造。

    象征性的做了一番体检,我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给我做手术的是个高个子的女医生,虽然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挡着,但从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和露出来的一双星光般的眼眸不难看出,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我紧张的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和护士忙活着术前准备,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我一向怕痛,平时手被划破一个口子都能痛上很久,更别说无麻醉手术了,等会难保不痛晕过去。晕过去也就算了,怕就怕又被痛醒过来,然后发现手术才做一半,这就悲了个催了。

    “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手术。”其中一个助手对医生说。

    医生冷冷的“嗯”了一声,侧过头来看我,向上挑起的眼角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顿时我觉得脑袋duang的一下,后脊梁骨都毛了——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手术台前的三个助手突然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浑身一软,齐刷刷瘫倒在地上,全都失去了意识。只有那个长发医生还站着,目含笑意,慢慢向我走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方越逼越近,我挣扎着想从手术台上下来,不料反被扣住了双手。

    “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说我是什么人,嗯?”低沉的声音,冰冷的气息,慢慢贴近我耳边。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透着淡淡的威胁。这他妈哪里是女医生,分明是个男扮女装的大变态!

    早知道这种私人诊所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我就算花再多的钱,丢再大的人,也坚决不来这里。

    “救命啊,来人啊!”我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又看对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分明在说: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这变态是怎么混进来的,单看他的架势,就莫名让人觉得恐惧。神不知鬼不觉就瞒过了所有人,还把三个助手同时弄晕,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回答你之前,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尽管隔着口罩,我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就像猫抓到老鼠之后,会做最后一番戏弄。

    反正逃不掉,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的说:“来这里还能干嘛,难不成保胎?”

    我说罢,这回他终于蹙起了眉川,松开扣住我的手,直起身冷笑道:“啧,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能耐不长,胆子倒大了不少。”

    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他以前认识我?可无论我怎么想,也搜刮不出关于他一星半点的记忆。还有,我说他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简直和梦里强了我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我猛的记起刚才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如果以上情况属实,那么是不是说明,噩梦成真了?

    正当我惊疑不定,思绪在脑海里百转千回时,他一下压低身形凑了过来,口罩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子尖上:“多么可惜啊,如此美妙的夜晚,你居然把它忘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重温一下,叶小鱼。”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将口罩摘了下来…;…;

五十八、帮忙

    “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凤渊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我那叫一个汗颜:“那也不能让她睡在外面啊,着凉了怎么办?”

    “凉拌。”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凤渊欺身凑近我的脸颊,眸光一转,又露出了几分无比熟悉的戏谑,“她又不是我的老婆,我为什么要帮她?除非…;…;”

    “除非什么?”我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老婆替她求情。”凤渊狡黠的勾了下薄唇。

    尼玛,我就知道是这样:“放我下去,你不帮,我自己帮!”

    说完,我使劲挣脱双臂,想从他怀里下来。然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并没有这个能耐。除了被他更用力的圈在怀里,防止我掉下去以外,连他一个小拇指都没有掰开。

    一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的人,继续抬腿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去:“在过这道门之前,你还有一次机会。”

    眼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门,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唐小佳,我忿忿的咬了下嘴唇。求情吧,无疑在变相承认自己是凤渊的老婆。不求情吧,我总不能眼睁睁放任唐小佳不管。

    “如果没有那么多蚊子的话,其实睡在外面也挺不错,凉快。”某人还在说风凉话,“老婆,你说是吧?”

    是,才怪!既然外面那么舒坦,你自己怎么不去睡?

    两人一番沉默的对峙后,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行,我求你!”在凤渊前脚即将跨进门槛的一刻,认命的喊道:“求你帮帮我朋友,这样总行了吧?”

    结果我的让步并没有换来如愿以偿,而是听凤渊故作无奈的低叹了一句:“看来几日不见,好不容易教会你的东西,又全都还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我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了之前在家里时,他对我展开的各种见缝插针式的“教育”,两颊当即一烫,把脑袋埋进了他冰凉的胸膛里。然后闷闷的问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他似乎就等着我说这句话,口吻一下低迷起来,微凉的呼吸若有似无的喷到我的耳朵根上,“说,老公,我要…;…;”

    “要你妹!”这下我算彻底明白了,这货出门前一定没有吃药。众目睽睽,朗朗星空之下,居然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骂完,我又把头往更深里埋了些,感觉沸腾的血液都快把脸烧成猴子屁股了。

    被我拒绝,凤渊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啧了一声,话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老婆,我都没说要什么,你就害羞成这样。莫非,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看到了吧,典型的激将法,外加猪八戒倒打一耙。我怀疑跟凤渊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心机婊。

    但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很凑效。我要沉默,就等于变相承认,我要反驳,势必会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左右一权衡,又想到还躺在地上的唐小佳,我心一横,默默的宽慰自己:没事的,叶小鱼,早死早超生,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想罢,视死如归的抬起头,盯着凤渊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恶狠狠的说道:“老公,我要…;…;唔!”

    什么情况!猝不及防,来势汹汹的一吻,让我天灵盖如遭雷击,脑细胞就像被煮沸的浆糊一般,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视线所及,只有一双璀璨若星辰的美眸,和里面倒映着的一个面红耳赤,瞪大双眼的小小的自己。

    短暂的失神间,凤渊的舌尖已经顺利攻下了高地。一会儿划过上齿贝,一会儿又绕到口腔内壁,我试图将他推开,却反被他整个缠住了舌头,被迫与他展开了一场耳红心跳的追逐。

    浑浑噩噩间,根本无从考据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唯一知道的是,当凤渊心满意足放开我的时候,我没忍住,连吸了三大口气,差点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窒息的女人。

    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呵呵,凤渊最擅长的是什么?补刀啊!在我还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时候,奸计得逞的人又轻飘飘的吐出一句:“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我们回家再慢慢复习。”

    说话间,还故意眯了眯因为**浸染而显得分外迷离的眼睛。随着一张一合的动作,湿润红艳的薄唇莫名透着几分意犹未尽的蛊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凤渊,看在眼里竟觉得分外妖冶,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咬一口。

    等等,我在想什么!是被他给亲傻了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赶紧偏过头去,躲开凤渊的视线。幸亏从刚才开始脸就一直烧的没停过,没被他发现异样。否则,这脸算是不能要了。

    “那个女的,交给你了。”我还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就听凤渊侧过身,淡淡的不知对谁吩咐了一句。

    视线随即跟过去,紧接着就看到远处站着一动不动,双眼发直,惨白如纸的面色中泛着一丝诡异红霞的小白。哦,f-u-c-k!我忍不住爆了句洋文,怎么把这货给忘了!千万别告诉我,就在几秒钟之前,我当着他的面,和凤渊表演了一场法式湿吻真人秀!行,别说话,我想静静。

    我沉浸在深深的自省中,由凤渊一路抱着,来到了之前梳洗过的大房间。直到坐在床上,才醒悟过来自己好像又被耍了:“凤渊,你这个混蛋!搞了半天,还是小白帮了我!”

    早知如此,我当初直接拜托小白照顾唐小佳不就结了,还用得着把自己搭进去吗?

    “不,是我帮了你。”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从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排书籍上划过,慢悠悠的落到了我的耳畔,“没有我的允许,你说什么都是徒劳。”

    “不公平,你这样是耍诈!”

    “兵不厌诈。”

    “…;…;”心头顿时爬上一股无力感,难道我这辈子注定要被这个蛇精病吃的死死的了吗?不对,谁要跟他一辈子!

    吵闹过后,凤渊又摆出了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询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组织了一下词措,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倒不是我故意逮着机会告状,而是我不说,他也有办法让我说。而且这些办法,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听我说完后,凤渊抿着唇沉声不语,眸光忽明忽暗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重新抬起头,脸上一片风轻云淡,根本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洗过澡之后,凤渊照例将我圈进他冰凉的怀里,下巴磕在我的肩窝上,语调慵懒的说了一句。

    我确实累了,顺从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人就开始迷糊了。就在似醒非醒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睡意就去了大半:“那个,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即便很不想承认,我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习惯了凤渊存在的同时,貌似也完全接受了肚子里的这个小怪胎。当时刀子刺进小腹的一刻,只要想到这个小生命从此就会离我远去,胸口就忍不住一阵闷痛。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问,是因为凤渊的出现,这种不适应的情绪被自己刻意忽略了而已。可如今只要一回想起来,心就跟着七上八下的,总提着一口气,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

    “老婆,你这是在担心我们的孩子吗?”不等我吱声,凤渊心情大好的又兀自往下说道,“别担心,只要你好,他就好。”

    所以说,这个小怪胎还顽强的活在我的肚子里是吗?也对,依凤渊的脾气,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罢休。

    这样一想,心里也就踏实了,任由凤渊抱着,彻底坠进了梦乡。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伸了个懒腰,人还有些迷瞪,不经意间转了个身,就看到旁边还在熟睡的人。

    乌黑细长的发丝如绸缎一般披散在枕头上,有几缕还被我压在了脖子底下,用脸颊蹭了蹭,质感还挺柔软。星光似的双眸轻合着,投下一片浓密纤长的睫毛,连同略微上翘的薄唇,都带着一丝不设防。这个样子倒比醒着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孩子气,少了些气势逼人的凌厉。

    不得不说造物主的偏心,这家伙的颜值简直高到人神共愤。静谧中,我盯着他的睡容,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挪不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就在凤渊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嗯,手感还不错。

    “我以为看了这么久,好歹也会偷亲一个。”刚要收回手,就见睡着的人缓缓打开了眼帘,里面星光熠熠,“原来只是有色心,没色胆。”

    卧槽,他到底什么时候醒的?我赶紧摆摆手,替自己辩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只是,只是…;…;唔!”

    “那就当我想那样好了。”大脑死机前,耳边飘来最后一句话。

    我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句至理名言——no zuo no die!

五十九、你听到了吗?

    奸计得逞的凤渊见我一脸幽怨,不再刁难,松开我的同时,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斜靠在他身上。而一直到现在,我的双腿仍然没有恢复知觉。

    正打算让他适可而止的时候,就见前一秒脸上还挂着坏笑的人,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速度之快,跟川剧变脸似的,连语气都难得透着几分严肃:“家里出了点事,明天起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像是不放心一般叮嘱:“我不在的几天,记得按时吃饭,别亏待了我儿子。”

    张口儿子,闭口儿子,说的好像我会饿死他一样。见我没吱声,他又说道:“放心,不会离开太久,我会尽快赶回来。”

    谁关心这个,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可以清净了。但见他目光一顺不顺的看着我,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后面的话就让我想立马掐死他,如果我有这个本事的话:“虽然刚才已经把你喂得很饱了,但如果你敢背着我到外面招蜂引蝶,我不介意提前多调教几次。”

    看到了吧,别人是帅不过三秒,他是正经不过三秒。一旦说完他要说的正事,就会立马变回原形。

    “您多心了,就我这样貌,别人躲还来不及,还招什么蜂引什么蝶。”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审美观畸形,脑子进水,眼睛被屎糊?自己当个宝也就算了,还天天担心别人来跟你抢,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

    等等,我这样说自己真的好么?

    “别人如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一顿,狭长的眼角挑了一下,指尖在我胸口一点,“这里,从今往后,只能有我。”

    我讪讪的干笑两声,腹诽道: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吧。愣神间,觉得手腕上一冰,低头看去,发现多了一串通体幽蓝色的圆珠手链。一颗颗饱满莹润的色泽,触手沁凉,仿佛每一颗珠子里面都藏着一汪深海,只要随便一晃动,就会在光线下熠熠闪烁。

    好漂亮!我呆呆的看了几秒,抬头问凤渊:“这是,送给我的?”

    “它本来就是你的。”凤渊的手覆盖在手链上,声音显得有几分低迷,“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串手链,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手链。相处久了,对于凤渊时不时冒出来的没头没脑的话,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以前还会觉得奇怪,想要问清楚,现在听多了,连问也懒得问。反正问了他也只会说:“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这是用什么做的?”我仔细端详了片刻,觉得像水晶,又像宝石,又好像都不是。

    “你猜。”他见我很喜欢这串手链,笑意更深了。

    “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反正管它什么做的,好看就行。我也懒得刨根问底,一看时间午饭时间快到了,没好气的对凤渊说:“你要还不让我动的话,今天午饭就你来做。”

    这样一说,凤渊才将我松开,放手之际还趁机在我屁股上捏了两把。猥琐之意,连如此漂亮的皮囊都掩盖不住。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没有凤渊惯例的调笑声和他的咸猪手,我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竟有一瞬间的失神。貌似,有点太安静了…;…;

    躺在床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去洗漱,然后下楼买早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被凤渊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

    买回了一袋豆浆和两个豆沙包,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不知怎么的,明明和往常一样的早餐,吃在嘴里怎么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呢?

    晃荡了一上午,头一次觉得时间走得如此慢。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本来不打算做午饭,可想想要是凤渊回来看到我瘦了,一定会说我虐待他的宝贝儿子,继而对我张开报复,最后还是煮了两菜一汤。

    汤要出锅前,我舀起一勺,转身喊:“喂,尝尝味道怎么…;…;”后半句话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身后,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随后悻悻的转回身,将汤勺丢进锅里。

    整个吃饭的过程,满脑子都是平时凤渊在的场景。从我碗里抢走啃了一半排骨,将我的汤喝完,用我的调羹和筷子。虽然当时烦不胜烦,但和现在这样一个人冷清清的吃饭相比,要有趣多了。

    就连晚上去上班,都好像提不起精神来。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甚至几次把菜上错,还差点把盘子给打碎了。

    下班后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更是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分明是一样的房子,一样的摆设,以前一个人住了这么久都没觉得,偏偏凤渊一离开,看哪哪不顺眼。

    直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我才幡然醒悟过来,这一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全都是习惯在作祟!

    虽然这段时间屋子里冷不丁多出一个大男人,而且这个大男人还是我肚子里孩子他爹,生活上肯定出现了许多不便。但不得不承认,自从凤渊来了以后,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全变了。

    就像一汪死水被人放进许多活蹦乱跳的鱼虾,还种上了各类水草,引来了活水,整个都生动起来了。即便是吵嘴拌架,当时憋得一肚子火,事后想想也觉得很好笑。

    现在让这间屋子和死气沉沉的生活变得生动的男人一离开,又变回了原来冷冷清清的模样,自己才会感到这么膈应。果然,习惯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可是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同样的道理,从孤独到陪伴容易,从陪伴重新回到孤独很难。这次凤渊才离开几天我都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要是暑假结束后他不住在这里了,我该怎么办?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就不畅快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总觉得好像有些东西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可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在闷闷不乐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当然不可能是凤渊的,因为他根本没手机。

    我原本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谁还会给我打电话,可等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显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居然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这么多年,自从被赶出家门后,他们就没有管过我的死活,现在半夜三更打来电话,到底有什么事?我拿着手机,半天没有接。直到感觉电话快要挂断了,才按下通话键,冷冷的开口:“喂。”

    “喂你麻痹,老子打你电话干嘛半天不接!”电话那头的男人粗暴的吼了一句,“是不是这几年没打你,皮又痒了?”

    “你找我什么事?”我沉着声音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你这个丧门星!”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老样子。

    没错,电话里满嘴粗口,暴虐不堪的男人,就是生我没有养我的父亲。从小学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我觉得叫他,简直侮辱了爸爸这个温暖的称呼。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我怀疑他打电话来纯属是为了来找我撒气的。

    就在打算结束通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沙哑了:“你奶奶,今天晚上走了,你早点回家来送她一程。”

    “你说,什么?”脑袋“嗡”的一声,当下没反应过来,险些摔倒。

    “你他妈耳朵聋了吗,老太婆死了,你爱来不来!”吼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耐烦的补充道,“没钱办丧事,你来的时候带两万块钱来。”

    我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冷,浑身发紧。仿佛掉进了无边无垠的海水里,靠不到岸,抓不住浮板,越来越往下沉。到最后,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犹记得当年被送到初中寄宿学校的时候,还是奶奶把我送上车的,她拉着我的手说:“小鱼儿啊,用功读书,将来才有出息。”

    “嗯!等我有出息了,给奶奶在城里买间大房子!”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从有记忆开始,奶奶就被父母赶出大房子,住在不远处的窝棚里。冬天冷,夏天闷,说的难听点,比狗窝好不了多少。

    那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赚很多钱,买个大房子给奶奶。本以为她身体一向硬朗,再坚持两年,可以等到我大学毕业将她接出来。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奶奶,小鱼儿还没买大房子,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老板娘打电话请了一星期假。说明原委后,又向她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又将银行里所有积攒下来钱拿出来,东拼西凑的,离两万块还差两千七。

    叶小鱼,你真的好失败,没能兑现承诺也就罢了,现在奶奶死了,你连让她入土为安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配她那么疼你?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想到了凤渊留给我的钱包。当初这些钱他是给我买菜用的,如果不是被逼到现在这样走投无路,我绝对不会去动。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到时候跟他解释了。我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钱都取了出来,除去以前用掉的,还有三千五,足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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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等一下,我诡老公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等一下,我诡老公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