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章 第一寨
“呵呵……”罗信含笑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难攻打的关卡，但是对于这些反贼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口袋？”
“口袋？”何心隐和云知秋等人愕然。
“好了！”罗信望了一眼山谷口，透过山谷口，甚至他都能够看到里面守卫的反贼。回身道：
“回营！”
十八寨第九寨是十八寨中最强的山寨，寨主叫作梁天宝，是十八寨的盟主，此时在大殿之内，几个赤膊大汉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这些赤膊大汉中，只有一个人没有打赤膊，而且喝酒也文雅了许多。
“张兄弟，你不用担心。”其中一个满脸横丝肉的壮汉向着那个没有打赤膊的人端起酒碗道：
“喝酒！”
张道源和梁天宝碰了一下，然后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梁兄不要掉以轻心，罗信这个人不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
梁天宝哈哈大笑道：“口袋谷，易守难攻，当初胡宗宪打下第一寨，也损失了一万多人。这次罗信只是带来了八万人，如果在第一寨伤亡一万多人，军心就散了。即便是他勉强继续，等打到我这里，还剩下几个人？”
“我看他根本就打不到这里。”
“就是，就是！”
“哈哈哈……”
“罗信可不是胡宗宪！”
“不管换了谁，来到我的底盘，是龙就得卧着，是虎就得趴着。”
“就是，上次将胡宗宪杀得伤亡一半，这次便将罗信的人杀光，让他们再也不敢进入老林一步。”
张道源想了想，也觉得虽然罗信被誉为军神，但是这老林可不是北方，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罗信那一边，于是也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和大家喝了起来。
一直喝道黄昏时分，张道源才摇摇晃晃地从大殿内走了出来，向着后山走去，来到了自己的小院，推门走了进去，站在床前晃了晃脑袋，便一头扎了床上睡了过去。
黄昏的最后余晖，从敞开的窗户上透射进去，随着透射进去的还有一双目光，那双目光的主人，便是在窗户对面的一棵树上瘦小的人。
罗信手下轻功最好的，也可以说是整个大明轻功最后的人，时运。
第一寨。
几个人聚在了一间宽敞的房子里。一个人凝声道：
“官府在搞什么鬼？只是几个人在谷口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回去。”
“恐怕是知道打不进来，回去商议了吧。”
“他们会不会商议出来什么办法？”
“嗤……，除了强攻之外，他们还能够商议出来什么办法？”
“但是……大哥，第一寨曾经被攻破过，我们这些人原本不是第一寨的人，只不过梁老大给了我们机会。只是我们的实力还不如原来的第一寨，虽然有近万人，但是能打的还不到三千人。如果官府强攻的话，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死又如何？即便我等死，也要拉着官府万人死。你们以为我们投降官府，就不会死吗？你们简直是在做梦。这要是放在以前，还可以。我们也不过是杀几个人，那样的话，只要我们肯归顺，官府就不会追究，他们也无法追究。
但是，这次我们杀了多少人？
我们杀了差不过六万人，这是几个人能够相比的吗？、
而且这次朝廷都把罗信这个大明军神给派来了，你们觉得我们归顺，那罗信会让我们活着吗？”
几个人脸色都变得苍白，那个第一寨主脸色狰狞道：
“不会，罗信根本就不会让我们活着，这次朝廷派罗信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剿灭我们。所以，我们只有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
在绝望的情绪下，却是激发了他们的凶性。第一寨主双手往下一按道：
“而且我们也未必会死！”
众人的眼睛一亮，都望向了第一寨主。
“只要我们顶住官府的几次进攻，给官府造成巨大伤亡，罗信就不敢继续攻击了。再说了，梁老大他们，也不会眼看着我们被剿灭，这要我们争气，给官府重创，让官府失去了士气，梁老大一定会来救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顶住官府的进攻，而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难。只要我们守住山谷口，官府没有三五天，根本就攻不进来。”
“大哥说的对！”
“我们就死守山谷口，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
大明军营内。
罗信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众将也都坐在罗信的周围，然后便是一个隔离带，有士兵把手，其他人近不得。
“大人，末将愿意打前锋。”王将军凝声道。
“王将军，如果让你打前锋，你觉得几天可以拿下第一寨，要伤亡多少士兵？”
王将军思索了片刻道：“最少三天，估计得伤亡一万人以上。”
“这不行！”罗信摆摆手道：“如果我们一寨伤亡一万人，六寨就会吧人打光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罗信摆摆手道：“不要担心，打下第一寨并不是什么难事。王将军，我给你一个任务。”
王将军霍然抬头，将目光望向了罗信。
“一会儿，我们就埋锅造饭，吃完饭之后，你便带着一万人前往谷口处，你要做的便是，不让一个反贼从山谷内冲出来。用弓箭覆盖整个山谷口，出来一个，给我射杀一个。”
王将军神色一愣道：“这太简单了，只是一个五米宽的山谷口，弓箭能够轻易地封住，末将不会让一个人出来的。”
“嗯！”罗信点点头，又将目光望向了另一个人道：“李将军。”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在外围，如果有反贼跑了出来，你们就负责追杀他们。”
“是！”
“可是……反贼怎么会自己跑出来？”
“到时自知！”罗信含笑道。
夜！
峭壁之上，正有一百多个黑点在移动，那是一百多个江湖人，这一百多个江湖人都是当初经过陆翠翘精挑细选，让罗信带到江西的。此时这一百多个人，正在攀爬峭壁。
*
第1353章 火烧第一寨
这陡峭的峭壁，别说是对大明的这些将士，便是对生长在这里的山民来说，也是不可攀爬的峭壁。但是对于这一百多个精挑细选的江湖人来说，却不算什么。
罗信有钱，非常有钱。
他有车马行，有镖局，而且还参与了南方市舶司和北方互市，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只要有钱，最起码在江湖上，几乎是无往不利。
江湖！
就是一个名利场！
王翠翘大把钱撒出去，几乎便一网打尽了所有的江湖高手，又从这些江湖高手中精挑细选出一百多人，可以想象，这些江湖人的一身本领。
所以，针对别人来说是天堑的峭壁，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不至于是如履平地，却也没有多大的难度。
此时王将军和李将军已经各自带着军队，悄悄地埋伏在了距离山谷口一百多米之外。罗信带着众将站在后军，月色之下，望向对面的山谷口。
何心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历朝历代，山民都是朝廷最为头疼的。山势复杂，河谷盆地，悬崖绝壑，羊肠小道，密林茂盛，不仅是行走艰难，更容易令人迷失在无尽的老林之中。”
“是啊！”云知秋手放在悬在腰间的剑柄上，感慨道：“只要朝廷军队一到，他们就退进老林，来无影无踪。不器，你究竟有何计谋？”
罗信抬头望着峭壁之上，低声道：“快了！”
午夜！
一弯新月高挂天际。
山谷两旁的峭壁山脊上，此时一百多个人都已经攀爬其上，每一条山脊上，有着六十几个人。这一百多人此时正沿着山脊一线排开，每个人的后背背着两个竹筒，一百多个都趴在山脊之上，一个人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拔开了盖子，火苗升腾，那人将火折子举在了空中，画了三个圈子，从对面的山脊上，也出现了一点火光，在夜空中画了三个圈子。
罗信微微眯起眼睛，看到了山脊之上的火光，低声向着身旁的传令官道：
“传令，让王将军和李将军准备战斗。”
“是！”传令官猫着腰，悄然离去。
何心隐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山脊之上的火光，听到罗信如此命令，一个个不由心中奇怪，但是也不好问，便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向着山谷口望去。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山脊之上。
山脊之上。
画了三个圈的火折子消失了，山脊上的每个人都从背后取下来一个竹筒，那竹筒内装的都是桐油，外面有着粗大的引线，用火折子点燃，立刻便燃烧起来，如同一个个火把。
“嗖嗖嗖……”
一百多个装满桐油的竹筒向着山谷内扔了下去，那竹筒还在空中下落，那一百多人，便已经取下来第二个竹筒，点燃，向着山谷内扔了下去。
山谷内。
能战的三千多人，就守在了山谷口，他们席地而睡，随时准备战斗，只有十几个人，背对着谷内，睁大眼睛面对着山谷外，张望着。
“嗯？”
虽然他们的背对着谷内，但是却感觉到天空似乎亮了一些，不由抬头，然后又回头……
“那是什么？”
“星星掉下来了？”
在他们的视野中，便见到无数的光亮，宛如星辰一般地从空中降落。
“砰砰砰……”
那光亮从高高的悬崖上摔落在地上，掉在山谷内四面八方，倒数都是。
有的掉在田地的庄家里，有的掉在木屋的房盖盖上，有的掉在树林里……
竹筒摔碎，桐油洒落出来，向着四周蔓延。
“轰……”
火起……
漫天大火，那山谷内瞬间便成为了一片火海，山谷内，天干物燥，到处都是可燃之物，只是片刻之间，火海就连成了一片。
无数的人从木屋中冲出来，但是又进入另一片火海，最重要的是，整个山谷内，浓烟一片，让人窒息。甚至已经辨不清方向。
“着……着火了？”
山谷外的大明士兵透过五米宽的山谷口，已经能够看到山谷内的火光，甚至能够感觉到从山谷口内扑出来的热浪。
王将军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喝道：“弓箭手准备，绝对不能够让一个反贼漏网，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每一个士兵都弯弓搭箭，脸上现出狰狞的仇恨。他们的兄弟朋友，在之前永久地留在了老林之中，这个仇恨压抑在他们的心中太久了。
惨叫声从山谷内不断地传出来，一个个黑影狼狈地从山谷口内奔跑出来，手中没有兵器，也没有章法，完全是亡命。
“放！”王将军大喝了一声。
“嗖……”
万支箭矢向着不到五米宽的山谷口射去，如同由箭矢构筑而成的墙，向着山谷口封堵而去。
“啊……”
无数的惨叫声响起，那些反贼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但是依旧有反贼不断地从山谷口内冲出来，然后被箭矢射杀，扑倒在地上。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便再也没有人从山谷内跑出来，山谷内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热浪从山谷口内扑了出来，夹杂着烤肉的味道。
“回吧！”
罗信淡淡地说道，转身向着中军走去。何心隐，云知秋，陶兴彦和众将默默地跟在了罗信的身后。他们虽然不知道山谷内为什么会突然起了大火，但是却知道这一定和罗信有关。
回到了中军，罗信摆摆手道：“都去休息吧，天明还要行军。”
“是！”
众将纷纷散去，何心隐，云知秋和陶兴彦却没有离开。何心隐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从罗信告诉他，要屠杀十八寨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只不过反贼死的方式不同罢了。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云知秋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很明显年轻的时候，就仗剑走天涯的他，心要比普通人硬了很多，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但是陶兴彦却是不同，他没有何心隐和云知秋的精力，所以开口道：
“不器，这……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
*
第1354章 心服
“兴彦……”云知秋开口拦阻。却被罗信摆摆手止住，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弯月，脸上现出黯然之色，但是随即就变得坚定道：
“如果能够换来整个江西的安定，从今往后，让这些山民对朝廷知道畏惧，朝廷再对这些山民进行安抚，让他们与汉民最终能够和平共处，走出老林，那就让我把这种残忍进行下去吧。”
陶兴彦嘴唇动了动，最终他也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战争会死人，会死很多人。但是往常他不过是听到一个数字，如今却是亲眼看到，心中的感觉自是不同。默默地向着罗信拱拱手，便走到了一旁，坐在一块石头上。
天明。
罗信躺在草堆里，一阵脚步声传来，罗信睁开了眼睛，便见到王将军和李将军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见到罗信从草堆里坐了起来，连忙开口道：
“大人，山谷内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嗯！让大家埋锅造饭，吃完饭，我们就直奔第二寨。”
距离第一寨一百余里之外，有着一座山寨，这便是第二寨。此时，第二寨的大寨主正和自己的几个左膀右臂在一起喝酒。
“听说官府的军队又进山了？”
“嗯！”
“官府这是还没有被我们杀够，又给我们送人头来了，哈哈哈……”
“这次不同，听说是大明的军神，罗信亲自来了。”
“就是那个灭鞑子，灭高丽和灭倭寇的那个？”
“嗯！”
“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是老林，这里是我们的天下。别说是军神，就是军魔来到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官府两次攻入老林，而且在山外封锁。我们根本就不能够下山购买物资，就是想要下山抢，都没有机会。这样下去，我们虽然能够不断地杀死官府军队，但是我们也会被饿死。”
“那我们就去抢罗信！”
“抢罗信？”
“不错，我们抢了他们的运粮队，如此我们有了粮食，他们却没有了吃的，只有退出老林。”
“好！”那个大寨主目光扫过几个左膀右臂道：“谁去探查一下罗信他们已经走到哪里了？”
“我去！”一个健壮的汉子站了起来。
“速去速回！”
“大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山间小道，八万军队蜿蜒如龙，陶兴彦此时已经有些想通了，而且有些羞惭，以前读兵书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知兵了，此时才真正的意识到慈不掌兵的含义。
这一路上，他仔细回想着罗信的一举一动，对于罗信能够想到火攻，心中钦佩不已。不费一兵一卒，便覆灭了第一寨。
“这就是罗信能够灭掉鞑子，灭掉高丽，灭掉倭寇的原因吧？这就是用兵如神吧？”
陶兴彦回头看了看，拖在最后面的一支军队，那些士兵都挑着担子，担子里面装的是粮食。山间小道，已经不能通马通车，只能够由人挑。但是，陶兴彦却知道那单子里面装的不是粮食，只是装满了树叶。粮食早就分给了每一个士兵。前天进入第一寨山谷内，还找到了一些没有燃烧的粮食，也都分给了士兵，各自携带，后面的运粮队就是一个幌子。
“难道罗信会用这个幌子来吸引反贼？”
“不器，你后面的那个运粮队可是想要吸引反贼？”
“不错！”罗信点头道：“想必在这个时候，第二寨应该已经收到了第一寨覆灭的消息，而且会得知被我们一把火给烧死。所以，他们一定会害怕，会害怕我火攻。”
说到这里，罗信呵呵笑了两声道：“他们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怎么放火的。不知道我们怎么放火，他们就更加的害怕。所以，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不让我靠近他们的山寨，只要我到达不了他们的山寨，自然也就无法放火了。呵呵……”
“所以，他们就会来主动出击？”
“第二在也不过七千多人，想要和我们硬战，即便是在老林中，他们也不够资格。所以，他们就把有限的力量，集中在抢粮食上。如果他们抢走了粮食，或是烧掉了粮食，我们就只有撤军了。”
“烧粮食？”陶兴彦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那……他们会不会火攻我们？”
陶兴彦想到了前两天进入山谷之后，看到的场景，他当时就吐了。此时想到，一旦反贼对他们火攻，他们岂不是会死得和山谷中那些人一样？
“不用担心！”罗信含笑道：“我怎么会不防到这一点？你就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军有什么不同？你不是也读过兵书吗？”
“我那是纸上谈兵！”陶兴彦不由脸色一红，但还是认真地开始打量四周的地势。
忽然一阵风刮过，陶兴彦左右转着脑袋看了看，眼睛便是一亮道：
“我知道了！”
“说说看。”罗信含笑道，而此时身旁的众将也都望了过来。
“我们一直走在上风口，即便是反贼放火，也烧不到我们，而是烧的他们自己。”
“不错！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放火！”
众将闻听，脸上都现出了然之色，方才听到陶兴彦说起反贼火攻，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此时得知自己等人在罗信的指挥下，一直都的上风口，不由对罗信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些人可都是胡宗宪的骄兵悍将，在他们的心中这一辈子只服一个人，那就是胡宗宪。即便是对罗信，心中也不大服气。在他们的心中，罗信绝对不如胡宗宪。
但是，胡宗宪却是一战死去了十二万人。让他们的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罗信来了之后，又带着他们进入到老林，说实话，他们对于罗信缺乏信任，但是第一战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条件下，攻下了第一寨，这便已经让他们对罗信心生敬佩。如今又见到罗信事先就走在上风口，不给反贼火攻的机会，这不仅让他们在心中暗子比较胡宗宪和罗信，无奈的发现，似乎他们敬佩的胡宗宪，真的不如罗信。
“成名没有侥幸！”
*
*
第1355章 袭击
这不仅让他们心中发起了感叹。众将此时也都知道，那后面的运粮队就是的诱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将第二寨的人引来？
如果真的能够引来，这罗信真的是用兵如神了。
“嗖嗖嗖……”
一条人影如同飞了一般地向着这边飞掠而来，只要看到那个人的衣服，这些人便放下了戒备。这两天，经常有几个这样的人，来向罗信汇报，他们也都知道了，这几个人是罗信的家丁，一身轻功，为罗信探查周围的地势。
他们并不知道罗信带来了一百多个江湖人，这一百多个江湖人并不和他们行走在一处，平时只有几个人和罗信联系，而罗信告诉他们是自己的家丁。
“老爷！”那几个人既然被罗信暂时当作家丁，所以也都管罗信叫老爷。
“探查的如何？”
那人点头道：“老爷，再有两日路程，在前方便是夹谷道。”
那人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一边在地上画着，一边解释道：
“左右两侧都是大山，只有中间有着一条羊肠小道。如果反贼想要袭击我们，这里已经是到达第二寨之前，最好的地方了。”
“嗖嗖……”
又是一条人影奔掠而来。
“老爷，第二寨的反贼出来了。”
周围的人眼睛都是一亮，罗信凝声问道：“出来多少？”
“有五六千人。”
罗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望向第一个人道：“夹谷道距离第二寨多远？从第二寨到夹谷道需要多久？”
“最低也需要十个时辰。”
“那来不及给他们一个反埋伏了。”罗信皱起了眉头：“有人跟着他们吗？”
“有！”
罗信点点头，站了起来道：“王将军，李将军。”
“在！”
“你们两个各带五千人，现在就和队伍分开，我们会放慢前进的速度，你们加快一点，要秘密潜行，从这两座大山的背后绕过去，然后占据这两座大山的山顶制高点。等到我们和反贼交手的时候，你们就冲杀下来，我们前后夹击那些反贼。”
“得令！”两个人眼睛一亮，这就是军工啊。
罗信又望向那两个江湖人道：“你跟着王将军，你跟着李将军，给他们带路。”
“是，老爷！”
“去吧！”
王将军和李将军两个人立刻各自挑选了五千士兵，悄然出发。而罗信他们则是降低了速度，沿着山路缓缓而行。
在夹谷道的另一边，也有一支队伍在前行，却正是第二寨的反贼。
夹谷道。
已经埋伏好的第二寨反贼，一个个懒散的或是趴在草地上，或是躺在草地上，或是靠着大树。突然，大寨主一个翻身，站起身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向着下面望去，便见到一个身影奔掠而来，看清那个身影，大寨主松了一口气，那个人跑到他的面前道：
“大当家的，官军来了。”
大寨主眼睛一亮道：“大家准备好，先隐藏好自己。等着官军进来之后，先不要动。走在前面的一定是他们的斥候，然后会是他们的大军。最后才会是他们的粮草，我们的目的就是那些粮草。”
“这里是夹谷道，羊肠小道，到时候我带着一千兄弟截断官军的粮草和前军的联系，堵在小道上。老二，你们抢了粮草绕道滚兔岭返回山寨。”
“大哥，你挡得住？罗信可有六万人。”
“呵呵……”大寨主冷笑道：“别说是六万人，就是六十万人也白费。这里地势是两山夹一沟，只要我带着一千人挡在这个山沟中，便是千军万马也闯不过来。多了不敢说，挡他们一个时辰没有问题。一个时辰后，你们也跑远了，到时候大哥我也就撤了。”
“好，大哥你要小心。”
“不要担心我，记住，我们一定要用最大的声势，最恨的手段扑向那些运送粮草的士兵，那些人在恐惧之下，一定会扔下粮草，拼命地向着罗信的大军跑去，到时候我带着一千人就在后面追，那些运送粮草的官兵就会将罗信的大军冲垮。
不要忘了，这里是老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就算他的军神，和我斗，还不够资格。”
“大哥威武！”
“准备了！”
“锵锵锵……”
一阵抽动兵器的声音，然后便寂静了下来。
大约三刻钟之后，便见到远处树枝摇动，接着便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数万人走动的声音。随后，便见到十几个人走进了夹谷道，一个个东张西望，但是却并不专心，有个人甚至在树边尿了一泼尿，十几个人嘻嘻哈哈，完全没有察觉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山坡上，埋伏的数千伏兵。
大寨主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现出了自得，转过头，向着身旁的几个左膀右臂挑了挑眉头，那几个人便悄悄地向着他竖起了大拇哥。
那十几个斥候走过了夹谷道，然后拿出来竹哨吹响，然后便见到罗信的大军轰隆隆地开进了夹谷道。
便听到有人高喊道：“这道路太窄，加速通过。”
在大寨主的视野中，便见到官军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小跑。
但是，这些身上没有什么负重的官兵倒是跑得起来，而且跑得轻松，可是那些运输粮食的士兵就艰难多了。
那些士兵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大口袋，那大寨主看去，那一袋子绝对有一百斤。每个士兵扛着一百斤的粮食，而且还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
走都困难，别说是跑了。
所以，很快官府的大军和运粮队伍就脱节了，罗信的大军都通过了夹谷道的三分之二，而运粮军对才走了三分之一，双方之间，有着超过两千米的距离。
这让大寨主心花怒放！
“杀！”
大寨主一挥手中的大刀，率先冲了下去，随后所有的反贼也都叫嚣着从山坡冲了下去。
“啊，跑啊！”
那大寨主还没有跑下山坡，便见到所有的运粮士兵都将扛在肩膀上的大口袋扔在地上，撒开两条腿，向着前方的罗信大军跑去。
“太好了！”
*
*
第1356章 势如破竹
大寨主哈哈大笑，那些逃跑的运粮队的士兵，正是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向着罗信的大军冲击而去。当即大喊道：
“老二，带着人扛着粮食走，老三，带人跟着我追。”
大寨主拎着刀向着正仓皇逃命的那数千运粮士兵追去，在他的身后是一千嗷嗷叫的反贼，两千多米的距离，很快就跑过，为了给罗信大军形成冲击，大寨主追得非常快。当那些溃逃的运粮士兵，跑到罗信的大军身后，就要对罗信的大军形成冲击的时候，大寨主他们已经追击得距离不到一百米。
大寨主的目光突然一缩，因为在他的视野中，突然看到了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他看到那些原本慌张失措的运粮士兵，突然整齐地趴在了地上，随后他就看到了对面的大明官兵弓箭手，前排蹲着，后排站着……
“大哥，我们上当了！”
大寨主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涌起了不详之感，回头向着老二望去，便见到两千米外的老二双手抓起一个麻袋，然后双手用力一撕，那个麻袋就被撕碎。
但是……
从麻袋里面掉出来的不是粮食，而是树叶……
“杀……”
从两边的山顶上传出来喊杀声，他看到了一片片大明士兵从两边的山顶冲了下来，迅速地接近。
“叮叮叮……”
一片弓弦声响，大寨主抬头望着天空，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飞。
“大哥……”
二寨主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被射成了一个刺猬，身体倒在了羊肠小道上。而且这个时候追击那些运粮士兵的一千反贼，已经倒下了二百多个。剩下的那七百多个反贼调头就跑，向着二寨主疯狂的奔逃而去。
“杀……”
罗信发了一声喊，大军便向着反贼反扑了过去。
“杀！”
两边山坡上冲下来的官兵越来越近。
二当家立刻调头就跑，此时向着罗信的大军冲击，那是找死。两边的山坡也不能够去，只能够从罗信他们进来的那个方向跑出去。
但是……
“叮叮叮……”
当他们跑到夹谷道的出口处的时候，却听到一片弓弦声，跑在最前的十几个人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如此，反贼被包了饺子。
两侧山坡上的官兵已经冲了下来，后面罗信的大军也逼近了过来，前面的出口虽然没有人冲进来，但是他们已经看到了外面站着一排排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瞄准着他们，只要他们敢冲出去，出去一个，被射死一个。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地上躺倒了一片尸体，绝大部分都是反贼的，没有几个官兵。
“不器，第二寨应该没有什么能战之人了，好计谋。”何心隐大笑着走了过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火攻用一次，反贼就有防备了，总要换着花样才能够攻下一座座山寨。”
何心隐点点头道：“如今一个反贼都没有逃掉，第二寨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人全军覆没，我们连夜行军，突袭第二寨，应该能够一举拿下。”
罗信点点头道：“出！”
黎明十分。
罗信的大军出现在第二寨，也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处，不过此时罗信却不想再等。在众人寂静的注视下，见到罗信的几个家丁，飞檐走壁，便翻进了山寨内，干掉了哨兵，打开了山寨的大门，大明的军队便如同滚滚洪流冲进了第二寨。
“烧了!”
大火冲天，火焰腾空，在罗信他们的身后燃烧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午十分，罗信他们灭掉了第二寨，离开之后，一把火将山寨焚烧。
王将军和李将军等人跟在了罗信的身旁，望着第二寨的大火，王将军低声道：
“这老林之中，我们根本不可能长期住兵，等我们离开，那些山民又会重建山寨。当初胡大帅已经烧了一次，没有想到数个月的时间，便有聚集了一群人。”
“是啊！”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只要没有让这些山民从老林中走出来，而且让他们走出来之后，便能够过上比在老林中更好的生活，再也不想要返回老林，不管烧多少次，他们都会很快地聚集起来。”
“山民反复无常，实际上很多地方，官府对这些山民已经很好了，当然我承认有的地方，官府欺压山民。但是大多数官府对这些山民比汉民都好，反而是那些山民在欺负汉民，而官府为了不招惹事端，都是向着山民。但是，稍有不如意，那些山民就烧杀抢掠，然后跑回老林。”
王将军叹息着说道：“我就不明白，他们就不能够老老实实地生活？”
何心隐，陶兴彦和云知秋神色也不好看，他们当初都是劝过罗信，要善待招揽山民，而不要屠杀。但是，来到江西之后，看到的听到的，完全不是在京城听闻的那么回事儿。
“朝廷一味地推恩并不能够让山民成为一个良民，只能够让他们认为朝廷怕了他们，人一旦心中没有畏惧，便会做出恶事。所以，想要让这些山民真正的成为大明的百姓，就必须将他们打痛，打怕。
这就是向他们显示朝廷的威严！
到那个时候，在给与他们好的生活，让他们出老林。他们心中有了畏惧，才能够认识到，朝廷对他们的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管是汉民，还是山民，都生活在大明的律法之下。
整个山民过百万，如果能够通过杀他们十万二十万，而让其他百万山民过上幸福祥和的生活，这就值得，即便是我不被京城的那些腐儒弹劾，最终被罢官，我也无悔。
因为我问心无愧！”
京城。
皇宫。
嘉靖帝的御书案上堆着一堆奏章，在他的脚底下，还有两个箱子，里面也都放着奏章，这些奏章都是弹劾罗信的。
徐阶和高拱站在嘉靖帝的面前，房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啪！”
嘉靖帝将手中的一封奏章仍在了御书案上，目光望着徐阶和高拱，又将目光落在了脚下的两个大箱子上，淡淡地说道：
“这两个箱子里面奏章的内容都一样吧？都是弹劾罗信的吧？”
*
*
第1357章 谣言
“陛下，可见百官对罗信深恶痛绝。”徐阶盎然道：“罗信的恶行已经违背了圣人之意，如今大街小巷中，都在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话？”
“古有白起，今有罗信！”
房间内陷入了沉寂，半响，嘉靖帝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退下吧！”
“陛下……”
“退下！”嘉靖帝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徐阶和高拱对视了一眼，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徐阶和高拱行走在白石路上，高拱望着徐阶道：“徐大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古有白起，今有罗信这句话？”
“呵呵……想要有还不简单！高大人，如今我们两个可是一条线上的，我们并没有私心，只是为那些无辜的山民讨个公道。”
高拱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化成了一声叹息。
御书房内。
“黄伴伴！”
“万岁！”
“古有白起，今有罗信，呵呵……你说真的有这句话吗？”
“老奴不知，老奴这就安排人去查。”
“不用了！”嘉靖帝抬头望着窗外，神色变得黯然道：“朕就像一只笼中鸟，被关在了这个紫禁城内。”
“万岁！”
“黄伴伴，去安排一下，一会儿陪朕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儿？”
“出宫，朕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出宫了，做了二十年的笼中鸟了。今日我们就出去走走。”
“万岁……”
“去安排吧，我们偷偷从后门离开。”
“万岁您要微服？”
“嗯！”
“万岁不可……”
“去安排！”
“是！”
长安街。
嘉靖帝一身员外服，身旁跟着便服的黄锦。在他们的周围有着二十几个人，却是不同的打扮，有的是商人打扮，有的是儒生打扮，还有的是老道，贩夫走卒，这二十几个人散在嘉靖帝的周围，仿佛与嘉靖帝不认识，只是同行，却将其他人无形地和嘉靖帝隔开。
“老爷，我们去哪儿？”黄锦轻声问道。
嘉靖帝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道：“我们先去京城最大的茶馆，晚上我们再去太白酒楼吃饭。”
“是！”
嘉靖帝一脚踏进了茶馆，脸上便现出了笑容。茶馆里的人还真是不少，这种繁荣的景象，让嘉靖帝很开心，这证明他是一个明君。找了一个角落和黄锦坐下，黄锦要了茶水和瓜子，这才将目光望向了那个正在说书的人。
此时，那个说书的人，正说到悲情之处。
这个故事讲的是江西的山民，被朝廷招降，出了老林之后，如何欺压汉民，而官府为了息事宁人，反倒是压制汉民。
说的是一户人家的女儿，生的俏丽，却被山民强*奸，女子不堪其辱，便头井自杀。女子的父亲告到官府，那些山民便成帮结队地去衙门闹事喊冤，最终官府却判女子老夫没有证据，诬告山民，被打入监牢。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山民残暴，贪婪的事件，听得茶馆内人群情激奋，一个汉子一拍桌子吼道：
“这样的人就应该杀了，难道我大明已经懦弱到如此地步吗？竟然惧怕那些山民，而不敢公正，掉过头来欺辱中心于大明的子民。此风若涨，人人学习，大明岂不是遍地刁民？真是国将不国了。”
“是啊！”那个说书先生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各位客观，听我继续说下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那些山民愈加地跋扈起来，他们稍有不如意，便聚众闹事，甚至打砸官府。最后竟然发展成为了造反。”
“杀！杀了他们，我大明连北方鞑子和东南倭寇都杀了，一些小小的山民，大明究竟在怕什么？”
茶馆内群情汹涌：“像这种刁民，必定要把他打痛了，打怕了，让他们对大明产生畏惧。这些道理，我们这些百姓都懂，当朝诸公不明白吗？”
“前些日子，白莲教和张道源造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说书人宏声道。
“知道！”
“知道！”
“……”
“可是却败了，胡大人率领三十万大军，分兵江西和广东各十五万，却没有想到白莲教和张道源等反贼，和那些山民竟然勾结到一起。那些山民佯作良民，和白莲教与张道源无关，主动帮助胡大帅剿匪。
实际上却是将胡大帅的一切行动都告知了反贼，并且将胡大帅引入埋伏，最终杀死了我大明十万余将士。”
“什么？”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陛下和朝堂那些大人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嗤……”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嗤笑道：“那些大人们在争论该如何教化山民。”
“教化？”
“不可能！陛下和大人们不可能那么昏庸，都让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还和他们讲道理？”
众人纷纷议论，那个书生见到众人都不相信，脸上现出急怒之色道：
“你们还别不信，我刚刚从太白酒楼吃了午饭过来，那里有很多朝廷官员经常吃饭，我是亲耳听他们说的。你们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吗？”
“说了什么？”众人相问。嘉靖帝也竖起了耳朵。
“呵呵……”那书生先是冷笑了两声道：“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在胡大帅因为那些山民剿匪失败之后，受伤昏迷，如今的南方经略罗信罗大人，便亲身前往江西。”
“罗大人去了？”
“太好了！”
“有我们大明军神亲自前往，势必能平定反贼。”
“这位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那书生摇头道。
众人便是一阵失望，有心急的人更是骂道：“你不知道，在这里乱说什么？哗众取宠吗？”
那书生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又不是朝堂诸公，如何知道这等军国大事？这些话都是我在太白酒楼听那些官员说的。如果那些官员没有说谎，那就一定是真的。”
“那就肯定是真的了！”众人议论纷纷道：“那些官员自然比我们这些百姓消息灵通。公子，快说，你还听到了什么？”
“咳咳……”
那位书生咳嗦了两声，众人就是一静，目光汇聚在那位书生的身上。
*
*
第1358章 投降
那位书生脸现得色道：
“我听到这等大事，自然也是竖起耳朵，听过之后才知道，罗大人先是去了江西，到了江西之后，了解是事实真相，便勃然大怒。言道，这些山民之所以敢勾结反贼，便是以往朝廷只是对他们施恩，而没有示威，让这些山民在心中对朝廷没有畏惧，以为朝廷软弱可欺，稍有不如意，便反复无常，这次必定将他们杀得胆寒，让他们对朝廷有敬畏之心。
张道源等人已经被胡大帅杀得大败，手中根本就剩不下几百人，几百人如何能够杀得了官军十几万人？
真正杀死十几万官军的主力，不是白莲教和张道源，而是那些反复无常的山民。所以，罗大人便亲自带兵进入深山老林，要将山民十八寨屠光。”
“好！”茶馆内的众人便是一阵喝彩。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书生站起来道：“罗大人此举有违圣人之道。”
茶馆内的人就是一静，齐刷刷地将目光望向了那个书生，那个书生弹了弹衣袖道：
“圣人之道，当以教化为主，屠杀生灵，已经走了魔道，那山民十八寨也有十数万人吧，难道罗大人就这样将他们屠光？”
“闭嘴！”第一个书生愤怒地一拍桌子喝道：“怎么？那些山民是人，我们大明的军队就不是人？他们杀了我们大明将士十余万，在你的心中他们依旧是良民，而不是魔鬼？
难道那些山民是人，我们大明的将士就不是人？
他们可以杀我们大明将士十余万，我们就不能屠了他们？
真是好笑！”
那书生一甩衣袖，脸上更是气愤道：“更是客气的是，我在太白酒楼听到那些人竟然在说，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言，古有白起，今有罗信。”
“…………”
嘉靖帝闻听，眉毛耸动。那个书生继续说道：“我想请问大家，今日以前，你们可知道罗大人前往江西剿匪？”
“你们连罗大人去江西剿匪都不知道，又如何得知罗大人要屠杀山民十八寨？”
“我们不知道。”众人纷纷摇头。
“你们都不知道罗大人去江西剿匪，更不知道罗大人要屠杀十八寨，那又如何知道，古有白起，今有罗信？”
“我们不知道啊，你知道吗？”有人开始相互询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听说过这句话。”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王先生，你是说书的，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说过古有白起，今有罗信这句话？”
那说书先生连连摇头道：“我都不知道罗大人去了江西，怎么可能知道关于罗大人的事情和谣言？”
“…………”
茶楼内议论纷纷，嘉靖帝起得脸色铁青，以他的智慧如何不知道，这是有人有意在传播古有白起，今有罗信这句话。
从这个茶楼的情况来看，古有白起，今有罗信这句话也是刚刚开始传播，而这句话就是在上午御书房内，嘉靖帝听徐阶说的，如此以来，这句话从谁那里传播出来，由谁推波助澜，那还用说吗？
“徐阶！”
嘉靖帝咬牙切齿，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让嘉靖帝有一种要杀人的感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茶馆。
“老爷，我们去太白酒楼？”
“不用去了！回宫。”
嘉靖帝低声道，以他的智慧自然是知道不用去了，那里此时就应该是一个传播源，然后将不利于罗信的谣言传播出去，既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还去敢什么？
去生气吗？
茶馆内，在嘉靖帝离开不久，那两个书生也悄然离去。两个书生和说书先生都是王翠翘的人，三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而且今日在京城无数个地方，都在发生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便是有人在大骂罗信残暴，传播古有白起，今有罗信这句话。另一件事情就是有人各种方式，有说书先生以讲故事的方式，有朋友之间闲谈的方式，有神秘的爆料方式，但是不管那种方式，都在陈述一件事情，那就是山民的贪婪，残暴和野蛮，将那些山民做过的无数恶事讲述出来。自然也就有了胡宗宪和罗信的出兵。
这两件事以恐怖的速度在整个京城蔓延，最后不可遏制地碰撞在一起，爆发了火山般的争论。
一方痛斥罗信残暴，一方痛斥对方迂腐，而且拿汉人的命不当人命。
第二天。
朝堂也变得热闹起来，以张洵等人为首的复兴社官员也开始纷纷上奏，抨击徐阶和高拱等人迂腐，更是痛斥徐阶和高拱，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暴，如此下去，大明就要毁在这些腐儒的手中。
嘉靖帝看着这些双方争论激烈的奏章，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争论才好！
如今才能够让嘉靖帝有周旋的余地，也能够让他拖延一些时间。
江西。
老林。
罗信的大军正在向着第三座山寨行进，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罗信凝目问道。
很快，前军的统领王将军便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罗信目光一闪，便认出这是一个山民。
“大人，这是第三寨的寨主。”
“哦？”罗信上下打量着那个中年人，皮肤黝黑，很是精壮，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郝大通，拜见罗大人。”
罗信点点头道：“你找本官何事？你可知本官这次进入老林，便是要屠光你们十八寨？”
郝大通的眼中现出了恐惧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小人……知道。”
罗信的目光现出了凌厉的杀意道：“那你还敢来？是想要找死吗？”
“我……”
“噗通”一声，郝大通跪在了地上：“小人恳请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给你们生路？”罗信阴沉着脸道：“那谁给死去的十数万朝廷将士生路？”
“我……”
郝大通心中真的是怕了，他并不是山民中的大姓有实力之人。当初胡宗宪连续攻下五座山寨，却也损兵折将，最终被剩下的十三寨联合，当然也纠集了像郝大通他们这样的无权无势的山民做炮灰，给了胡宗宪致命一击。
*
第1359章 威吓
在击败了胡宗宪之后，剩下的十三寨根本就没有理会已经被摧毁的五座山寨。
一方面是那五座山寨都已经被胡宗宪烧毁，想要修复，耗时耗力，并不容易。而且那十三寨都有着自己的山寨，对一片废墟的五座山寨也不感兴趣。
另一方面是山民的传统，如果那座山寨失去了主人，那么大家就可以去争抢，最终获胜的那一方，便是山寨的主人。
而郝大通便是最终获得第三座山寨的主人，也就是说，他原本也是山民中的一个苦哈哈，或者是说他是十八山寨趋势的炮灰。如此是坐上了寨主的位置，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罗信就进山了。
第三寨到现在还没有修复，而且当他得知第一寨和第二寨已经被付之一炬，而且罗信杀光了所有人，他便害怕了。
最重要的是，他原来并不是寨主，只是一个苦哈哈，所以他并没有存粮，又因为战争，耽误了他们的耕种，所以他们占据了一个被烧毁的山寨之后，面临着一个严峻的局面，那就是他们快要被饿死了。
这个时候，闻听你到罗信毫不手软地屠杀了两座山寨，此时正奔着他们第三寨而来，郝大通怕了。
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来见罗信。向朝廷投降，愿意下山走出老林，受朝廷的管辖。
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郝大通想的十分明白。先带着族人下山，哪怕受点儿委屈，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下山之后，朝廷一定会给他们安排住处，而且还会分发一些粮食。如此他们就不会饿死。
等到过了这一关，大不了他们再返回老林。
甚至……
他们在返回老林之前，还能够抢一把，反正朝廷的官员一个个为了政绩，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此时的郝大通便跪在了罗信的面前，态度真诚的一塌糊涂，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呵呵……”罗信听完他的请求，冷笑了两声道：“你觉得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大……大人……是什么意思？”
“你能够占据这座寨子，就说明你虽然之前也属于山民中的苦哈哈之类，但是也有些实力，对吧？”
“是！”郝大通不得不点头，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像你这样的人，在当初伏击胡宗宪的时候，也出力不少吧？”
郝大通脸色就是一变：“大……大人……小人那都是被逼……”
“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罗信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带人杀了我们大明将士，现在却想着靠着你那张嘴，说出一句归顺朝廷，就能够去山下，吃饱喝足，然后再抢一把，逃回老林，对吧？”
“我……不……”
“闭嘴！”罗信冷喝了一声，脸色阴沉地说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郝大通心中的不安在放大。
“本官这次来，不是来招降你们的，而是来屠杀你们的，也不对……”
当郝大通听到罗信说，是来屠杀他们的，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又听到罗信说也不对，便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望着罗信。便听到罗信慢慢地说道：
“我是来屠光你们的。朝廷一直头疼你们这些山民，你们反复无常，与强盗无疑。既然我来到了这里，便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杀光，没有了山民，自然也就没有了问题。”
“你你你……你不能这样……”郝大通浑身都开始颤抖。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罗信冷然地望着郝大通：“当你们对大明将士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不不不……朝廷不是一直要说要善待我们，招降我们吗？我们投降，投降啊……”
“那是以前！”罗信淡淡地说道：“从你们将屠刀砍向朝廷将士的那一刻起，便堵死了自己的路。”
“大人，您不能够这样啊，很多山民是无辜的啊……”
“呵呵……你是想说，你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吧？你们的老婆，你们幼小的孩子，都没有杀过朝廷将士，对吧？”
“对对对！”
“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是这个机会要你们去争取。而且……你们毕竟不是当初十八寨的人，并不是袭杀朝廷将士的主力，只要你们拿出投名状，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郝大通的眼睛中露出了希望和不安，望着罗信道：
“大人，您要小人做什么？”
“要你们将功折罪啊！”罗信冷然地说道：“第一座山寨都被我们烧光了，连粮食都烧光了。不过在第二座山寨倒是缴获了一些粮食，可以分给你们一点儿，这些粮食可以让你分给你族中的那些老弱妇孺，让他们带着粮食立刻离开第三寨，愿意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反正你们都习惯了老林，总能够找到生存下来的地方，但是却不能够出老林。”
“为什么？”郝大通不解地问道：“我们投降了朝廷，为什么不让他们下山？”
“呵呵……因为在本官进山之前，已经让胡宗宪大人带着骑兵封锁了山下，只要有人从山上下来，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斩杀！”
“啊？”
郝大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自己都快尿了。他也和大明官府多次打过交到，别看官兵进入到老林之后，如同瞎了眼的苍蝇，但是当官兵在山下，那些骑兵就是虎狼之师，而他们这些山民就是待宰的羔羊。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我放你回去，你回去准备和我们一战。另一个就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大人……”
“继续启程！”
罗信一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大人，这个反贼怎么处理？”
“不用管他。”
大军再一次开拔，郝大通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无边的大军从他的身边经过，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用仇视，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目光望着他，让他遍体生寒。
*
*
第1360章 投降
他的脑海中显现出自己的族人被罗信杀得一干二净，遍地尸体的场面，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匆忙占领了第三寨，实力完全不能够和之前的第三寨相比，而且他也意识到罗信不是胡宗宪。
胡宗宪进山的时候，两眼一摸黑，唯有靠着山民中的向导，而那些山民中的向导一旦被他们杀死，胡宗宪便成了无头的苍蝇，完全迷失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而罗信不同，罗信好像非常熟知这深山老林中的途径，而且他们这些山寨在罗信的大军还没有到第一寨之前，便派出很多山民，想要袭击罗信。但是，却没有一次成功，反而损失惨重。
罗信他们熟知老林中的途径，而且他们也发现罗信他们也有向导，但是那些向导绝对不是山民，而且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罗信每次行军，根本就不给山民他们袭击的机会，每次行军，左右两军对中军都有着很好的防御。
比如，行走山道，必定让左右两军先行走两边山脊，占据制高点。
这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像当初攻击胡宗宪那样，突然攻击罗信的机会，只有依靠山寨阻挡罗信的大军。
但是……
第一座和第二座山寨根本就没有起到阻挡的作用，就被烧杀一空。
罗信真是狠啊，杀得一个不留！
这个时候，郝大通怕了。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他们终于惹怒了朝廷，以前朝廷对他们的忍让，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触动到朝廷的底线，如今触动了朝廷的底线，他们这些山民和朝廷对抗，那就是一个笑话。
“大人……大人……”
郝大通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罗信追了过去。倒也是没有人拦他，但是也没有人搭理他，直到他追上了罗信，大军也没有停，郝大通只好一般跟着罗信一边说道：
“大人，如果我们投降，而且愿意听从大人调遣，等着您班师回朝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山？”
罗信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郝大通的喉结干涩地蠕动了一下道：
“大人，我们一旦投降了朝廷，而且帮助朝廷攻打山寨，我们将成为山民的敌人，再也没有了在老林中生活的余地，我们……我们……”
罗信抬头拍了拍郝大通的肩膀道：“放心，一旦战争结束，你们自然可以下山，到时候朝廷自然有所安排。”
“真的？”
“本官不屑说谎。”罗信淡淡地说道：“有你们，朝廷能够轻松地屠光十八寨，没有你们，朝廷也能够轻松地屠光十八寨，本官并不需要你们。当然，你们愿意投奔朝廷，本官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你们表现出你们的诚意，本官便会将你们视为朝廷的子民。”
“那好！”郝大通一咬牙点头道：“大人，想必您也知道，第一寨到第五寨，当初都被胡宗宪大人给攻破烧毁过了，现在第一寨到第五寨的人都是像小人这样，后来占据的。大人，还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去说服第四寨和第五寨的寨主，让他们都投奔朝廷。”
“你可以去说服他们！”罗信淡淡地说道：“但是大军不会停。”
“大人……”
罗信摆摆手道：“本官说过，本次扫平十八寨，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招降你们。朝廷有着详尽的计划，能够将十八寨一扫而空。所以，有你们和没有你们投降，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但是这个机会是要依靠你自己去把握，而不是朝廷的大军配合你。
你现在不应该再在这里，向本官恳求什么条件，而是应该以你最快的速度返回你的山寨，做好投降的准备，然后是否再去第四寨和第五寨，为你的朋友争得活下来的机会，是你自己的事情，朝廷不会因为你的想法，停下一息的脚步。”
郝大通的脸色变得苍白，从罗信的决然话语中，他听到了凛然的杀气。想要和罗信讲条件，是不可能了，罗信给他的感觉，就是为杀，才进入到老林。
“我……我马上就走！”
郝大通撒开两条大腿，向着第三寨的方向飞奔而去。
“大人！”李将军望着郝大通离去的方向道：“我们要不要放慢行军速度？”
“不！”罗信摇头道：“我们的行军速度原本就不快，因为我们搜索的面积非常大，这样虽然避免了被山民突然攻击，但是却也制约了我们的速度，所以根本不需要在为郝大通放慢速度。”
“那……既然郝大通已经投降，我们是不是可以收缩队伍，加快行军速度？”
“不！”罗信摇头道：“我们要提防有诈。”
周围的人心中就是一凛！
是啊！
一旦那个郝大通有诈，就是要让大军收缩队伍，加快行军速度，到时候伏击大军，那就糟了。
众人不再说话，开始严格地按照之前罗信的命令，不疾不徐地行军。
话说，郝大通离开了罗信的大军，飞快地赶回了第三寨。回到第三寨，将事情的经过一讲，族人却是慌了神儿。当即有年轻人热血沸腾地喊着，要和罗信拼了。被郝大通一顿臭骂。
“你拿什么去拼？
啊？
我们这里是有近两万人，但是能够真正打仗的只有七千多人，你们也看到了，第一寨和第二寨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挡罗信的大军分毫。而且没有一个山民活下来。”
“魔鬼！”
“不错，他罗信就是魔鬼，但是你有和魔鬼作战的力量吗？你眼睁睁地看着近两万族人都被罗信杀死吗？”
“老二，老三。”
“大哥！”
“你们两个立刻去第四寨和第五寨，将这里的事情和他们说一下，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生死之交，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
两个人匆匆离去。郝大通又开始吩咐道：“小武，你带着两千精壮，保护着族人带着一半……不，三分之二的粮食，立刻离开山寨，去小混沟去，一定要保护好族人，等战争结束，我们便可以下山了。”
*
第1361章 讲道理
“大伯，如果朝廷败了呢？”
“看这次的模样，朝廷不会败。”郝大通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真的败了，大伯这五千人也是先死的人，你们就离开小混沟，去大山中更远的地方生活吧，不要被梁鸿山他们抓到。”
两日后。
罗信的大军到达了第三寨，便见到郝大通带着五千人，站在山寨之外，迎接罗信。
“小人郝大通拜见罗大人。”
“小人黄山拜见罗大人。”
“小人魏河拜见罗大人。”
“起来吧！”罗信淡淡地说道。
郝大通三个人站起来，郝大通开口介绍道：“大人，黄山是第四寨的寨主，魏河是第五寨的寨主。他们都和小人一样，愿意投降朝廷。”
罗信点点头道：“李将军。”
“在！”
“带一队人进入山寨，将粮食都收集起来。”
“是！”
李将军带着一队人向着山寨行去，郝大通急忙安排人给李将军引路。随后罗信有大手一挥道：
“穿寨而过！”
“轰隆隆……”
大军开始向前挺近，郝大通急忙跟上道：“大人，我的人呢？那可是五千精壮……”
“让他们穿寨而过。”
“是！”
郝大通，黄山和魏河见到罗信对他们都带搭不理的，一个个都心惊肉跳地跑去带领着五千精壮调头进入到山寨，然后从后门穿寨而过。
罗信的大军也不停地穿寨而过，当最后一队人从后门走出来之后，李将军也把粮食都抗了出来，一把大火，将第三寨燃烧了起来。
郝大通呆呆地望着浓烟滚滚的山寨，这个山寨自己还没有呆上半年，这就彻底烧毁了。
罗信命令大军休整，让人将郝大通，黄山和魏河叫了过来，众人开始埋锅造饭，罗信，何心隐，云知秋，陶兴彦和郝大通三个人围着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坐着。
罗信并不言语，只是垂目坐在那里，给郝大通三个人非常大的压力。直到手下送上了吃食，罗信才抬起眼帘道：
“大家吃吧！”
郝大通三个人原本在山民中连寨主都不是，如今能够和传说中的罗信一起吃饭，而且罗信给他们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十分霸道，此时心中难免便有些受宠若惊，因此也就小心翼翼。
罗信默默的吃食，其他人也只有默默地吃。等着吃饱之后，罗信的目光才望向了郝大通道：
“郝大通。”
“在！”
罗信的目光又淡淡地扫过了黄山和魏河，两个人急忙欠了欠身，神色紧张。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罗信的威名放在那里，大明军神，北打鞑子，南灭倭寇，这是打出来的威名，被称之为罗砍头。
这一进入老林，便屠杀两寨，片甲不留，让他们三个的心中真是产生了畏惧，感觉到只要和罗信作对，便只有死路一跳，这也是因为他们山民中的苦哈哈，才坐在寨主的位置上，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差，此时能够和一代军神，罗砍头坐在一起吃饭，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罗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是不是因为让你们打前锋，在你们感觉就是让你们去送死？而且不让你们族人中的老弱妇孺下山，这也逼着你们的族人去死？”
“小人不敢。”三个人的额头上便渗出了冷汗。
罗信摆摆手道：“你们有这种想法很自然，否则就不正常了。”
郝大通三个人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在那里讪讪地笑着。罗信继续说道：
“其实了解你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换位思考就可以。”
“换位思考？”
三个人迷茫地望着罗信，便是何心隐也一脸的迷茫，倒是京城听罗信说些奇怪词汇的云知秋和陶兴彦好不吃惊。
“哦，换位思考，就是我站在你们的位置上考虑一件事，或者说是我在心里把我当成你们，来看待这件事。”
包括何心隐在内，众人都是神色恍然。郝大通三个人脸上现出感激之色道：
“谢谢大人。”
罗信摆摆手道：“我把我自己放在了你们的位置上考虑这件事，你们现在也可以尝试把你们放在我的位置上考虑此事。然后我们再谈谈。”
郝大通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了下去。他们还真是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官兵的位置上考虑此事，如今被罗信要求，便尝试去思考。可是越想，脸色越苍白。
以他们这些山民的性子，如果有人杀了他们十几万人，然后他们还占有优势的话，那还有什么说的？
杀啊！
必须将那些敌人杀光！抢光！
绝对不给敌人活命的机会！
三个人不由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罗信，心中暗道，如今罗信还给他们一条生路，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大人，我们……多谢大人……”
“想明白了？”罗信淡淡地说道。
“小人明白。”
“山民勾结反贼张道源，你们意味着这是什么吗？”
“这是……”
“这意味着你们也成为了反贼，朝廷对待反贼是一向毫不留情的。不管你们三个是不是主力，但是当初都参与了残杀官兵的行动，这一点，你们不否认吧？”
“是……”三个额头上的冷汗流得更多。
“犯错就要受到惩罚，更何况你们的犯错导致官兵死亡十几万人，那么就要用人命来赎罪。”罗信冷冷的说道：
“当然，知道你们全心全意地听从我的调遣，服从我的命令，我会尽量减少你们的死亡数量。”
“真的？”郝大通三个人霍然抬头。
“你们在怀疑我？”罗信淡淡地说道。
“不，不敢！”
“怀疑我也没有问题。”罗信继续说道：“事实会证明一切，我会尽量减少你们的伤亡，这个结果会让你们清楚的看见，但是你们能够保证在征伐山民的时候，不留一丝情面吗？”
“我们……”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本官也就没有必要减少你们的死亡数量，有些事情，是双方互惠的。我给你们需要的，你们就要给我需要的，这就是公平。”
*
第1362章 酒
“我们明白，我们一定尽力！”郝大通立刻拍着胸脯道。
“呵呵……”罗信笑了两声，郝大通便讪讪的坐在那里，罗信盯着他道：“尽力？七千精壮，只留下五千，这叫尽力？”
郝大通的眼中立刻现出了慌乱，他没有想到他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罗信的眼里。罗信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心中暗道，信得过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山民，那我罗信可就蠢了。
郝大通此时心中慌乱，同时心中也很迷糊，他不知道罗信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族人中奸细？
他哪里知道，罗信早就派一些轻功绝佳的人在监视着他们。还没有从这件迷惑中清醒过来，便又听到罗信说道：
“本官当初答应你，可以带着一半的粮食离开，但是你却让你的族人带走三分之二，只留下三分之一，这叫作尽力？”
“噗通！”郝大通当即就跪了：“大人，小人……小人……”
罗信摆摆手，将目光望向了黄山和魏河道：“你们是不是也想要像郝大通那样尽力？”
“小人不敢！”黄山和魏河急忙道：“我们必定将精壮全部留下，粮食只拿一半。”
“嗯！”罗信点点头道：“可以给你们族人一千精壮，保护族人离开。”
“谢大人！”
“只要你们真的尽力帮助朝廷，真心归顺朝廷，本官自然会给你们一条生路。本官也知道，你们对朝廷反复无常，也有着客观的原因，就是你们太穷。即便是下山，朝廷分给你们的土地也不多，不足以养活你们，所以你们的劣根性，在你们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便目光短浅的抢了一把，跑回山林。总以为，朝廷拿你们没有办法，但是你们忘记了，偌大的一个朝廷，只是没有把你们当一回事，如果真的决心要铲除你们，就凭什么这点儿人，没有丝毫存活的希望。”
“我们也知道。”黄山叹息了一声道：“但是，我们实在是太穷了，每天都有饿死的人。”
“呵呵……”罗信笑了两声道：“别说这次本官带着人进山剿灭你们，就算本官这次不进山，你们以为还能够活过这个冬天？
因为你们和张道源反贼勾结，胡宗宪大人率军进山剿匪，虽然胡宗宪大人损失惨重，但是你们有春耕吗？
实际上，只要本官把大军在山下一围，不让你们下山，你们百万山民，一冬之后，恐怕会被饿死冻死一半。”
黄山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罗信的话说得没有半点虚假。而且说得还轻了，如果罗信真的大军围山，一冬之后，恐怕得饿死三分之二。
“所以，我们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这场战争结束的越早，我们越能够早一些准备如何活下去。”
“大人……”郝大通立刻激动了起来：“大人，您会帮助我们？”
罗信看都不看他，不搭理他。郝大通脸色讪讪，随后又是精神一振道：
“大人，我立刻就派人将那两千精壮都叫回来，保证服从您的命令。把多拿的粮食要运回来。”
罗信的脸色这才一缓道：“叫回一千就行了。”
“是是！大人，我这就让人去。”
郝大通匆匆地离去，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跑了回来，讪讪地说道：
“大人，今天日落十分他们就能够到。”
“嗯！”罗信轻轻点头道：“战争结束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办？我罗信从来不欺骗自己的属下，既然你们投奔了我，我就把你们当作我的属下，实话说，即便你们下山，走出老林，朝廷也不会分给你们太多的土地，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那些土地不足以养活你们。”
“大人，这我们也知道，只是我们呆在山林，也活不下去。说句大不敬的话，为了活命，最终我们还是要下山去抢。”
罗信点点头道：“如果本官有办法，让你们在山林里面居住，也能够吃饱呢？”
“真的？”郝大通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没有什么难的。”罗信语气笃定地说道：“我们结束这场战争之后，本官会送一些粮食给你们，保证你们能够活过这个冬天，然后本官会传授你们一种技艺，让你们凭借这个手艺，使所有的山民都能够在未来活下去，最起码不至于饿死。”
三个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激动而期盼地望着罗信道：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何心隐闻听，心中也激动了起来，在他看来，罗信即便是将整个山民灭了，也不是什么大功，但是如果能够让山民活下来，那才是大功。当即脸色一沉道：
“你们不要忘记了，罗大人除了军神之外，还有一个称号。”
“财神！”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随后脸色就更加地激动了。
“可是……”激动过后，三个人又冷静了下来：“我们这山里有什么能够致富的？大人，说实话，没有人愿意去抢，当山贼，我们山民每年为了去抢一些粮食，也死很多人。如果不让我们受穷，我们绝对不会再做过去那样的事情。说到根本，我们都是穷的。”
罗信目光扫过周围的山林道：“不要小看你们的山林，里面可是有着数不尽的宝藏。”
“宝藏？我们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们如果都知道，那你们就是财神了。”
“嘿嘿……，还请大人指点。”
“你们这山林中有着很多的水果吧？”
“嗯！”三个人连忙点头道：“但是，这些水果不能够存放太久，而且也不值多少钱，我们当初也曾经运送水果下山贩卖，根本就买不了多少。而且一过了季节，这些水果就都烂了。”
“当然不是直接卖水果，而是酿酒。”
“酿酒？水果酿酒？”魏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道：“我们也年年酿酒，但是浑浊不堪，口味酸涩，根本就卖不出去，我们自己都不愿意喝。”
*
*
第1363章 诈门
何心隐却是眼睛一亮，他知道罗信家里有着一个酿酒坊，而且酿酒坊也酿制水果酒，他曾经在罗府喝过，非常好喝。
“不器，你肯将酿酒的技术传给山民？”
“嗯！”罗信点头道：“为了山民过上富裕的日子，不再成为朝廷的羁绊，送给他们技术也无妨。”
何心隐站了起来，对着罗信深深鞠躬道：“不器大义。”
罗信急忙扶起何心隐道：“何大哥，我来这里，不是单纯的剿灭反贼，也希望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山民的问题。一点儿利益和这个比起来，微不足道。”
何心隐闻听心中更是感慨，一旁的云知秋和陶兴彦也是一脸敬佩地望着罗信，这些人可不是书呆子，他们可都知道一个酿酒的方子值多少钱。
郝大通三个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何心隐，云知秋和陶兴彦三个人的表现。
不就是水果酿酒吗？
他们又不是没有酿造过，根本就没法喝。这些人这么激动做什么？
难道是联合起来演戏给我们看？
“啪啪啪！”
罗信拍了几下手，鲁大庆便走了上来，从自己的背包内取出了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瓷坛子，然后又取了三个白瓷小酒杯，放在了岩石上，打开了瓷坛子，将里面的水果酒分别倒进了三个杯子里面。罗信抬手指了指三个酒杯，对郝大通三个人道：
“你们尝尝！”
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人伸着脖子向着小酒杯内望去，眼中就现出震惊之色。因为那酒杯中的酒液澄清清亮，没有一丝浑浊，红红的如同瑰宝一般。
“这是……水果酿的酒？”三个人霍然抬头。
“葡萄酿制的，你们尝尝味道。”罗信淡淡地说道。
郝大通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端起小酒杯，然后一口喝到了口中，没有一点儿酸涩，醇厚的酒味在味蕾中炸开，让三个人直接楞在了那里。良久，三个人犹自不可置信地向着罗信问道：
“这真的是葡萄酿造的？”
“自然！”罗信点头道：“实际上，你们也应该能够喝出来味道。”
“是是是！”三个人如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这确实是葡萄酒的味道，但是要比我们酿制的好喝太多。只是……大人，真的愿意将这酿酒的技术传授给我们？”
“自然！”罗信点头道：“不过，我传授给的是山民，而不是反贼。”
三个人神色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立刻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大人您放心，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您指东，我们绝对不往西。而且十八寨那些人已经不是山民，他们是反贼，是毁灭我们生活的反贼，我们出手绝对不会留情。大人，您要心得过我，我立刻去联系其他部落，让他们加入朝廷围攻十八寨的队伍。”
“我也是，我也可以去联系其它部落。”
“我也是！”
黄山和魏河也纷纷开口道，罗信却是淡淡地摇头道：
“没有你们，我也能够轻易地推平十八寨，所以没有必要让你们亲自去联系。你们可以派人去，想要投奔朝廷的，心中还有些不信任本官的，他们族长可以先来看看。当然，不是族长的就不要来了，本官没有时间接见小人物。”
“是是！”三个人又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郝大通思索着问道：“大人，您什么时候会传授给我们酿酒术？”
罗信神色一肃，冷然道：“方才不已经和你们说了吗？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到时候我会派人来统一传授给你们酿酒术，而且还是留下一段时间，指点你们酿酒，这可是整个大明唯一一家会酿造这种水果酒的商会。”
“是是！”三个人又连连点头。并且又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我们一定全力帮助您剿灭反贼。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山林有着超过百万人口，这山林中又有着无数的水果，想要让这么多的山民能够吃饱，不再受穷，这酿造出来的水果酒数量可不会少，我们……我们害怕卖不出去……”
罗信淡淡地说道：“我会让传授给你们酿酒术的那家商会收购你们所有酿造出来的水果酒。”
“真的？”
“本官何须骗你！”
“是是！那运输……”
“你们负责运送到山下指定地点，之后往全国各地的运送就不用你们管了。具体内容，到时候会有商会的人和你们谈。”
“是是，那我们去安排人通知其他的族长。”
“去吧！”
黄昏时分，第一寨又加入了一千人，如此郝大通带着六千精壮投奔了罗信。
次日，大军开拔，行走两日，来到第四寨。
黄山分出了一半粮食让族人带着，又分出一千精壮保护着族人离开，罗信带着大军穿寨而过，一把火将山寨烧得浓烟滚滚。
又过两日半，第五寨也浓烟滚滚。罗信率领着大军，向着第六寨行去，而且此次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跑在前头的是魏河带着一百多人，满身的狼狈，来到第六寨外，高声喊道：
“高大哥，小弟的山寨丢了，只有来投奔你了。”
很快，山寨之上，便现出了第六寨寨主的身影。实际上，第五寨的丢失，他已经知道，因为隔着百里开外，就能够看到第五寨的方向，浓烟滚滚。
对于第一寨到第五寨这种刚刚得到寨主之位的穷逼，像他这种老牌寨主非常瞧不起，只是看了一眼，确定是魏河之后，便吩咐手下，打开寨门，让魏河进来，而他则是直接转身去了聚义厅，根本就没有迎接魏河的打算。
但是……
正当他刚刚走到聚义厅大门前，脑子里还想着一会儿如何讥讽魏河，便听到寨门的方向传来的呐喊声和厮杀声。
“怎么了？”他霍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向着寨门的方向望去。
“大哥！”一个喽啰向着他跑了过来：“魏河带着人打了进来，杀了二龙头。”
*
*
第1364章 风动
“什么？”大龙头愕然道：“就他那一百多人？”
“不是！”那喽啰满脸焦急道：“有一万多人，我看到了郝大通和黄山，那一万多人，都是他们山寨的。”
“一万多人？”大龙头心中一惊：“他们三个山寨联手了，我们想要干什么？”
“杀……”
郝大通他们已经杀入了大龙头的视野，大龙头沧浪一声拔出了长刀，狰狞地喝道：
“魏河，你想造反吗？”
“你才是造反！”魏河一刀劈死了一个山民，揉身向着大龙头冲了过来：“某家今日就是来灭掉你们这些反贼的。”
“当……”两个人长刀相撞，魏河的力量明显不如大龙头，身形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大龙头抢上一步，长刀一劈道：
“你投降了朝廷？”
“就准许你们这些人引狼入室，将反贼引入山林，祸害山民，就不许我投奔朝廷？”
“我今日就杀了你这个山民的叛徒。”大龙头大怒。
“你才是山民的叛徒。”
“当当当……”
两个人争斗了没有几个回合，魏河便落在了下风，而且身上被划出了一个口子，不由放声喊道：
“郝兄，黄兄，助我！”
郝大通和黄山双双杀到，和魏河围攻大龙头，霎时间，打得难分难解。而就在这个时候，罗信的朝廷大军姗姗来迟，方才到达山寨门口，罗信摆摆手道：
“片甲不留。”
“杀！”
八万人冲进了寨门。
这第六寨是一个老牌山寨，而且上次胡宗宪也没有打到第六寨，所以第六寨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这个山寨有着两万人左右，而且能够战斗人打到了八千多。
但是，即便是如此，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山寨的人加起来却已经打到了一万八，超出了第六寨一半还多，而且第六寨完全没有丝毫的准备，被打了一个突然袭击，原本就完全落在了下风，再等到罗信的八万大军涌进来，便简直就像是割庄家一般。
到了后面，郝大通，黄山和魏河都是满脸的不忍，但是看着站在高地上的罗信，满脸的冷漠，这便让他们心中生出了畏惧。叹息了一声，带着族人继续对第六寨的人出手，那个大龙头早就被他们三个人联手斩杀。
“投降，我们投降了！”一个人跪下，放下兵器，便像是被传染了一般，无数人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高声喊着投降。只是片刻功夫，所有第六寨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郝大通等人不由停下了脚步，握着兵器回头望向了罗信的方向。但是，大明的军队却没有停，而是向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行去，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每个第六寨跪在地上的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大明士兵，他们将目光望向了罗信。
那些第六寨的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因为此时已经静了下来，那些第六寨的人都跪在地上，头顶着地面，不敢看周围，大明的士兵站在这些跪在地上的人身后，转头望向罗信，而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山寨的人此时的目光也不由望向了罗信。
罗信抬起来手，大明士兵抬起了刀，郝大通等人的心悬了起来。
罗信的面容十分冷硬，高举的手向着下方一挥。
“噗噗噗……”
一颗颗人头落了下来，鲜血从脖腔内喷射出来，一个个无头尸体栽倒在地上。
“嘶……”
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山寨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在他们的认知中从来没有见过。大明官府从来没有如此做过，一旦敌人投降，便不会再杀。但是今天的罗信颠覆了一切。看来罗信说是要屠光十八寨，没有一点儿虚言。
这若是当初他们三个人没有主动投降……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一片庆幸。
第六寨的大火冲天而起，此时罗信的大军已经行走在通往第七寨的山路上。郝大通三个山寨的人小心翼翼，不时地望向大明的军队，眼中露出了恐惧。而大明的士兵却是士气高昂，憋了许久的怨气，一点一点的倾泻了出来。
罗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六个山寨，并且残忍的屠杀了四个山寨的事情，被郝大通，黄山和魏河派出去劝说各个部落投降罗信的人，带到了各个部落，传播了出去。
这让各个部落有的对罗信升起了恐惧，有的对罗信升起了憎恨。但是，不管是对罗信憎恨，还是恐惧，却没有一个部落来投奔罗信。虽然，派去劝说的人，说了罗信会传授给他们酿酒技术，但是却没有人相信。而且他们也不关注这个，反而更关注罗信大军的战果。
所以，当罗信攻破了第六寨之后，散落在老林四处的部落，已经有十分之一从郝大通等派去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些部落派出了几个勇士，前往第七寨，当然不是去第七寨，而是远远地观望，观看罗信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会将第七寨屠杀一空。
而且，他们也想要看看，罗信究竟是如何攻打下第七寨的？
毕竟第七寨可是大寨，地势险要，仅是精壮就有着一万人。易守难攻，在他们看来，便是罗信带来的八万人都死在这里，也未必能够攻下来第七寨。
此时，正有三个人穿行在山路小径上，他们三个是来自奇石部落，前往他们部落劝说的人，便是郝大通派去的。但是他们没有同意投降罗信，很冷淡的赶走了郝大通的人，郝大通的人也不在意，而且趾高气昂地用手指点着他们道，以后不要后悔！
在郝大通派去的人离开后，奇石部落立刻便派出三个部落勇士，去探查罗信大军的状况，而且叮嘱他们，不要接近罗信大军，也不要接近各个山寨，我们就是一些苦哈哈的部落，远远地观看就好，得到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此时这三个人距离第七寨已经不远，其中一个矮壮的汉子道：
“石头哥，我们转过这座山，便是第七寨了吧？”
*
*
第1365章 震惊
“不错！”石头哥点头道：“我们转过这座山，便不再前行，远远地观看第七寨就好。”
“石头哥，我看族长这次有些紧张，往常也没有派我们提前探查官军啊？”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矮壮汉子撇着嘴道：“就那些官军，一进入我们老林，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呆宰的羔羊？”
“是啊，石头哥，那胡宗宪带着十几万人，还不是几乎让我们杀了一半？听说这次罗信只是带了八万人，现在还不知道剩下几个人。”
石头哥摇了摇头道：“胡宗宪从进入到老林，到攻下第五寨，总共花费了多长时间？”
“让我想想……”那矮壮的汉子想了想道：“好像用了三个多月。”
“你再想想罗信从进山到打下第六寨总共用了多少时间？”
“不到一个月！”矮壮汉子震惊地说道。
“你们看？”突然，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个人指着前方的天空呼道。
石头哥两个人急忙抬头，便看到一股烟柱在山的那边直冲天际。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加快了步伐。
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个人绕过了这座山，便见到第七寨浓烟滚滚，火光一片。
“第七寨完了！”
“这第七寨怎么就这么快就完了呢？”
“是啊，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呢？不知道官军伤亡了多少？”
“这得从那边的山脊绕过去才能够看到。”
“我们也可以等到第七寨的大火熄灭之后，从山寨穿过去。”
“这场大火没有个几天几夜根本就无法熄灭，而从第七寨到第八寨，也只是需要两天半的时间，所以我们等不起，我们从那条山脊穿过去，只需要两天的时间，估计还能够赶上官军攻打第八寨，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官军究竟是如何打下第八寨的。走，我们快走。”
三个他调头就走，一边走，那个矮壮的汉子还问道：
“石头哥，你说族长为什么派我们看官军攻打山寨？”
“因为罗信攻打山寨的速度太快了。当初胡宗宪攻打山寨的时候，不仅速度慢，而且伤亡很大。如此也给了梁寨主充足的时间，不仅征调了剩下的十三个山寨，而且对我们这些散落在老林中的部落，也全部征调，这才重创了胡宗宪。
但是，罗信从第一寨打下了第七寨才用了多久的时间？
一个月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梁寨主根本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别说纠集我们这些散落的部落，就是召集剩下的山寨，时间上都有些来不及。所以，我想这个时候，梁寨主已经开始派人去各个山寨和部落，召集人马了。
族长派我们来的目的，就是看看，我们究竟能不能抵挡住罗信，如果抵挡不住，这次我们就不会响应梁寨主。”
“不响应梁寨主？”矮壮的青年神色一愣道：“那梁寨主会饶了我们？”
“呵呵……”石头哥冷笑道：“如果罗信很快的拿下第八寨，兵临梁寨主的第九寨，他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我不这么想！”矮壮青年摇头道：“就算罗信打下了第八寨，兵临第九寨。但是，第九寨是整个十八寨最险峻的地方。别说罗信只有八万人，就是八十万人，也未必能够打得下来。
第九寨两边峭壁，前后只有一条路。即便是有八十万人，也用不上，因为那条路只有两人宽，也就是说，一次面对的只有两个人。罗信的八万人就是摆设。而梁寨主在前门阻挡官兵，却可以从后门派人召集剩余的山寨和我们这些部落，兵力和粮食也会源源不断。罗信一辈子也别想打下来。”
石头哥皱了皱眉，心中也没有了主意，便道：“我们去看看再说吧，到时候把消息禀报族长，最终还是要族长拿主意。”
三个人不再说话，在山道上狂奔。
这种事情在老林中各处出现，无数部落派出来的探子都在向着第八寨狂奔而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罗信的行军速度更快，而去罗信他们是笔直地向第八寨挺近，而那些探子因为开始来的都是第七寨，此时还要绕道赶往第八寨，速度就要比罗信大军慢了一些。他们期待的就是第八寨能够抵挡住罗信大军，如此他们就能够来得及赶上官兵和第八寨之间的战争。
罗信之所以加快行军速度，就是要在第七寨被打下来的具体原因还没有泄露之前，赶往第八寨。
他之所以能够快速的打下第七寨，用的策略依旧是黄山，郝大通和魏河几个人装作败军，去诈开了山寨的大门。这次罗信依旧要赶在第八寨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之前，诈开寨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第八寨。
果然，事情的进程也正如罗信所计划的那样，郝大通，黄山和魏河顺利的诈开了第八寨的大门，罗信没有多少伤亡就拿下了第八寨。等到各个部落的探子赶到的时候，只是看到了火光一片，和滚滚的浓烟。
“怎么会这样？”一个个探子满脸都是震惊。
“第八寨就这样被打下来了？”
“那罗信是神吗？”
一个个身影出现在第八寨的寨门前，此时在这边已经没有了人迹，这些探子都知道罗信的大军已经穿过了第八寨，此时正在向着第九寨前行，所以他们都很大胆地一个个出现。彼此震惊的打着招呼，相互打探着消息。人越聚越多，最后已经有了一百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有用的消息。
空气中弥漫着焦肉的味道，令人作呕。这一百多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一个人，心中就已经知道，罗信这次是真的来屠杀了，没有放过一个人。
“绕道吧！”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大家便纷纷绕道前往第九寨，他们不相信宛如天堑一般的第九寨，也会被罗信迅速拿下。
在第八寨的另一边，罗信大军并没有像那些探子想象的那般，正在前往第九寨，而是在修整。
在中军，罗信等人聚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商议着。
*
*
第1366章 封堵
“大人！”
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人，此时已经铁了心投奔罗信了。一方面，他们帮助罗信连续屠杀了三座山寨，此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另一方面他们也看到了十八寨的末路。又有着酿酒这个大饼，他们便死心塌地了。此时，郝大通拍着胸脯道：
“大人，您放心，这次我们一定还会诈开第九寨的寨门，将第九寨一鼓作气打下来，只要打下来第九寨，剩余的山寨便是一盘散沙。第九寨的梁寨主是整个山民的龙头，和张道源联合的决定，也正是他决定了。所以，只要打下第九寨，杀死梁寨主，所有的山民一定会归降大人。”
“不！”罗信将手中的一块干粮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吞下去道：“第九寨的地势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你去诈开山门的人数不能够太多，多了就会引起第九寨的怀疑，也就只能够有一百人左右。第九寨的地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通往山寨大门有一条一千多米的，只有两人宽的山道，两边都是峭壁。而在你们去诈开山门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够出现在第九寨的视野当中，所以，我们距离山门最少要有两千米的距离。
而在山寨门内，却是广阔的空间，你们一百多人瞬间就会处在被包围之中，恐怕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会被消灭。
而两刻钟的时间，我们又能够做什么？
每次只能够并肩行走两个人。能够给你们多少增援？
而且我说的是两刻钟就会把你们消灭，但是夺回山道控制权，恐怕用不了半刻钟的时间，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那……怎么办？”郝大通神色一滞。
罗信摆摆手道：“听我说完。另一方面，我这次来是要消灭整个十八寨，如果我就这么提前把第九寨消灭了，其余的山寨望风而逃，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要将张道源的人一网打尽。所以，暂时留下第九寨，其余的山寨就不会逃亡，反而会来增援第九寨。”
“围点打援？”何心隐眼睛一亮。
“不错！”罗信拍拍手道：“我们现在就分兵。”
他的目光望向了王将军道：“王将军。”
“末将在！”
“如果我让你守在这两人款的路口，不去攻打第九寨，只是守在那里，不让第九寨的人冲出来，你需要多少人？”
“只是守在那个两人宽的悬崖路口？不用进攻？”王将军愕然问道。
“不错！”罗信点头。
“五千，不，三千人就够了。”王将军笃定地说道。
“好，我给你一万人。”
“不用！”
“你听我说完。”罗信摆摆手道：“给你一万人，你要多多地撒出去斥候，防备有山民从你们的背后，第八寨的方向攻过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也不得不防。”
“末将明白。”
“记住，如果出了岔子，你就提头来见吧。”
“尊令。”
“你立刻带领一万人开拔。”
“是！”
王将军点齐一万人，向着第九寨疾行而去。
“不器！”何心隐望着一万人离去的背影，思索着说道：“还真得提防梁龙头召集山民从王将军的背后攻击。你给王将军的兵少了。”
“几乎没有这个可能，我提醒王将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会立刻绕道前往第九寨的后寨门，在那里同样是一个千米的两人宽的悬崖通道，只要我们封住道口，第九寨的人根本就出不来，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召集山民？”
“你要围困第九寨？”何心隐眉毛一挑。
“何以见得？”罗信含笑道。
“说实话。”何心隐紧锁着眉头道：“这个第九寨真的不好打，说是天堑不为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山寨前后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而且每条路都在只有两人宽的悬崖上，而且足有千米长，这在人数上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别说我们来了八万人，便是八十万，八百万人都没有用。对方只有几百人，就能够挡住我们的进攻。
更何况……
对方不止几百人，能够参战的精壮就有近两万人。
所以，我认为强攻是不明智的，也是无效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围困。想必第九寨的存粮也不会太多，绝对坚持不了一年。当他们没有粮食的时候，便是我们主动，他们被动了。他们必须冲出来，否则就会饿死。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最佳的策略就是围困，还可以借此围点打援。”
罗信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时间。”
何心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罗信的局面他很清楚，京城的局势不用想，就非常恶劣，弹劾罗信的奏章一定如同雪片一般，如果罗信不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这场战斗，恐怕就会功亏一篑。
“那你准备怎么般？”
“围困，围点打援和主动进攻，多点开花。”
“主动进攻？”
“嗯！”琴双点点头，然后派人去将郝大通，黄山和魏河叫来。
不一会儿，郝大通，黄山和魏河三个人就联袂小跑着过来，向着罗信施礼道：
“拜见大人！”
“坐！”
“谢大人。”
“有从这里通往第九寨后寨门的道路吧？”
“有！”郝大通点头道：“道路也不算是难走，不过要绕不短的道路。”
“从这里到达第九寨前寨门需要两日半的时间，我们绕道前往后寨门需要多久的时间？”
郝大通计算了一下时间道：“最少需要五天的时间。”
“那从这里通往第十八寨可是有路可走？”
“有，不过有几段路十分难走。”
“需要走多久？”
“需要……”郝大通，黄山和魏河商议了一下，最后由郝大通说道：“最少需要十八天的时间。”
罗信想了想，然后打开了地图，将李将军叫了过来道：“李将军，我也给你五千人，在将黄山和他的六千人交给你，总共一万一千人，立刻赶往第九寨后寨门，封堵在那条两人宽千米长的悬崖下，不让一个反贼冲出来，能够做到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