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二十）
确切地说，是一具将死的人躯。
出了州牧城，外面就是顾南城军营驻扎的地方，有不少人认得顾南城怀里的人，一时间惊愕无比。
这不是昔日叛国离开的帝师吗？
国师大人还惦念着与帝师的师徒情谊吗？
看着不像……
很快便有军医进入营帐，不知多少人进去然后叹气出来，里面传来了利器破碎的声音。
到了晚上渐渐安静下来。
因为有人醒了。
若熙熙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人，却能感知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人。
“谢谢啊。”感谢这位好人，救了她一命。
“你会好的。”
男人声音僵硬，却很温和，不知道是在安慰若熙熙，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听着你声音有点熟悉……”
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若熙熙一时间想不起来，许是人有相似也说不定。
身旁静悄悄的，良久才听到男人一声：
“许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徒儿，也是这样的嗓音，听着……像松香沾着雪花一样，很好听，很舒服……”
顾南城蓦得顿住。
顾东宰声音平平无奇，算不得好听。
他试探说道，心脏处早已砰砰不止：“想来你与那徒弟关系甚好吧。”
若熙熙摇了摇头。
“他恨我。”
“为什么？”顾南城想起自己一开始乔装接近若熙熙的目的。
他娘亲的事情，真的与若熙熙有关！
男人拳头突兀攥紧，眼底红血丝都快布满了。
女子声音沉沉静静的，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情绪波动：“我对他，委实不算好。”
蛇窟，暗杀任务，还有那么多次的见死不救，以及……冷眼旁观。
都是顾南城恨她的理由。
顾南城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熙熙的身体已经将行就木，他派去找的医师还在路上，若是撑不过这个晚上的话……
是不是也算为娘亲报了仇。
若熙熙，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抚顺城的事情！
他好想好想质问她，可是她却不认识他了。
“恩人，我听附近有军队巡逻声音，你在营帐中，怕是高官，想来能够出军营吧。”
若熙熙突然问道。
“嗯。”顾南城差点忘了这个女人失去视力后的听觉貌似更好了，这么容易就被她猜出来了。
“能不能带我出一次？”
“去哪里？”顾南城本来计划最近几日攻城，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安策……远的话，就不必了。”
安策安策，若熙熙哪里是因为善果儿一句话就会去那里的人。
只是恰好，那个地方有她的秘密罢了。
“不远。”
相反，距离这里很近。
若熙熙去那里做什么？
顾南城心里很烦，女子的脊骨断了，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重新接好，现在还架着呢，她居然想出去……
“你的病还没好全，过些日子再去吧。”
若熙熙咧嘴开玩笑道：“再等几天我人可能就没了。”
顾南城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第二天，他还是带着她去了。
军里的军医一而再再而三反对若熙熙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但是顾南城也不拦着还有一起去，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吹胡子瞪眼给若熙熙安排了一个轮椅。
顾南城是推着轮椅去的，一路上都没坐马车。
若熙熙闻到花香，听到鸟语，还有沿路人的叫卖，她被盖上斗笠，坐在轮椅上谁也看不出来她是谁。
到了安策城，顾南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我记得这里有一户姓谷的人家，很实诚的商人，做的是布匹买卖，你上街打听打听。”
若熙熙蒙着脸还不忘吩咐别人，看起来对安策城很熟。
顾南城心塞，这是他打听的消息中不曾有的，若熙熙到底瞒了多少事。
“我还没做过这种事呢……”顾南城不动如山。
若熙熙：“快去快去，谢谢恩人啦。”
算了……他不去谁去。
顾南城走向一旁的小摊贩去问，若熙熙感觉周围空了人，有点没有安全感。
有小孩的声音在附近，听着像是在玩闹。
顾南城问了个路的功夫，就看到若熙熙被一个小孩子推着跑。
他赶忙追上去，若熙熙倒是笑得开怀，小孩子也是嘻嘻笑。
见顾南城过来，他也没闹，乖乖把轮椅给了顾南城。
“哥哥，这位姐姐是你的妻子吗？”
童言无忌，顾南城心里默念。
若熙熙解释：“不是呢，那是姐姐的恩人。”
顾南城：“……”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都还没说呢。
小孩子要回家，若熙熙要找人，没想到的是，一路上小孩一直和若熙熙他们一道走。
若熙熙进了一处大别院的门，小孩子也进去了。
门口的人没有阻拦他们三个。
顾南城看向小孩，小孩看向顾南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哥哥，你该不会是我们家的客人吧。”
顾南城：貌似还真是。
若熙熙看不见，也笑了，好奇妙的缘分。
“你是，谷怀瑾？”她抱着试探的口气询问。
小孩儿惊讶：“你怎么知道本少爷名字的？我知道了，是因为我的名字在这里如雷贯耳，连姐姐也听到了。”
他得意地摇头晃脑，顾南城却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这孩子年龄看着还小，估计才两岁多一点，若熙熙一直在京城和云州，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小城的少爷名字？
这时间，孩子的父母也从府上出来，看到轮椅上的若熙熙，似乎不敢置信，赶忙走了过来。
他们看着若熙熙的腿，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男一女，面目生得慈善，看上去柔和亲切，对若熙熙也是关怀备至。
不一会儿小孩子就被乳娘带下去了，若熙熙和顾南城则被请进了书房无人处。
顾南城已经疑惑了一路了。
一进书房，夫妇两个直接朝着若熙熙和顾南城下跪。
“主上，多年来，没想到竟会如此。”
顾南城清清楚楚感觉到，这对夫妇有对着他下跪的嫌疑。
“无妨，你们将他照顾得很好。”
谷怀瑾，原名，顾怀瑾。
出生于乌蒙，其母为南诏抚顺城主。
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二十一）
其兄为帝师座下三弟子，顾南城。
化名的谷家夫妇对顾南城又行一礼，若熙熙看不见，顾南城这下子彻底明白了。
他不动声色站在若熙熙的身后，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行礼，是抚顺城特有的礼节。
“谷怀瑾，将来是要去那座城的，一定要牢记。”若熙熙再度提醒。
当年她抱着孩子托付给这对夫妇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如今人之将死，她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大人来看我们就已经是怀瑾天大的福分了，我们夫妇定会好好照料。”
这对夫妇，多年膝下无儿，所以他们能给顾怀瑾的爱，是独一份的，若熙熙很放心。
“我死后，他的身世就告诉顾南城吧，是你们救了顾城主的孩子，与帝师无关，与顾北巷无关。”
若是原本的任务，她是想要顾北巷担着这件事情的，这样顾南城和顾北巷两个人，就能够在一起了。
但是顾北巷那傻货背叛她不说，最近她才知道，那丫是个伪娘。
感觉自己被从头骗到尾的若熙熙没派人去揍一顿顾北巷已经算是念着那稀薄的师徒情分了，让他担着那么多好事？根本不可能！
“主上，您的身体……”
谷家夫妇早就观察着若熙熙的腿了，本以为只是腿疾，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治不好了。”
若熙熙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帝师早就没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个若熙熙，没有幽云十六卫，天地间孑然一身，也该走了。”
自始至终，顾南城都细细听着。
若熙熙的眼底，当真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对了，过些天，外面的那位小将军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们尽量救济着。”
这就是若熙熙全部的遗愿。
她孑然一身来，自然也该孑然一身去了。
话毕后，顾南城和若熙熙在这里歇了一夜，若熙熙被谷家夫妇照顾得很好，到了夜间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明日顾南城就要一个人离开了。
按照若熙熙的话来说，她已经找到朋友了，便就此别过吧。
顾南城这才惊觉，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和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夜间，顾南城正在临摹字帖，门外走进来两人，正是白日的谷氏夫妇。
“南诏国师……抚顺城主座下左右参谋，拜见国师！”
一语落，顾南城眉目舒展。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他确实年少见过这两位，依稀听母亲说过，手下的左右参谋很是恩爱，就是常年无子。
过了这么些年，他们身上的军装变成了常服，面目也苍老些许，顾南城一时间没认出来。
若不是他们对顾南城行礼，他也不会那么快想起这一面之缘的夫妇。
他想要一个完美的解释，若熙熙的故事，还有若熙熙当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
“当年城主确实没有叛乱！”
谷氏夫妇犹豫片刻，便抛出了重弹。
“城主被乌蒙国首领生擒，关在了一处牢狱内，谎称城主投降。”
“母亲她不会屈服的。”顾南城几乎肯定说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出来，南诏这边没有她的消息，一定不会判定叛国。
“但若是已有身孕呢？当年的城主，上阵已然有了六月身孕。”
“什么？”顾南城起身，手中的墨色搅动，乱了一整张纸。
他当时竟是不知情！
“城主怀孕，加上当时与公子怄气，自然无人知晓，所以她一个人上战场，乌蒙国的医师早已发现，故意以此威胁城主。”
“当时我们想尽办法拖延，等待城主诞下孩子便禀告给皇帝，没想到的是，城主为了您和公子，要生生打掉城主肚子里的孩子，不留后患。”
“若帝师就是在那个时候修书告诉乌蒙国，要求赎回抚顺城主，但是城主难产，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顾南城眸光闪动。
答案呼之欲出。
“便是顾怀瑾。”
“她为什么要救……”若熙熙那么狠的人，连对自己的徒弟都是百般苛责，恨不得让他去死，为什么？
“不止是怀瑾，还有您。”
谷家夫妇提起若熙熙时，眼底还是带着惋惜和感恩的。
“当初抄家，天牢的缝隙，足够一个孩子逃跑，是帝师大人一点一点凿出来的……”
这点事情，若熙熙其实是希望谷家夫妇忘记的，因为她当时为了不动内力，天天拿着自制的强酸去凿墙挖洞，身上不知道烫了几个疤，还总是灰头土脸回去。
顾南城却想到了举止笨拙的女子在墙边挖啊挖，一不小心撬墙还会摔一个屁股蹲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又想哭。
难怪那时候钻出来的时候，那个洞那么坑坑洼洼，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父亲让他钻洞离开，因为他知道一个孩子的话，皇帝不会放在眼里，若是父亲跟着他一起走，朝廷的追兵会紧跟着他们不放。
那时的顾南城哭到绝望，满世界都是昏暗的。
没想到，那条他觉得痛苦的逃生路，是一个傻瓜一手一手挖出来的。
她该是多么傻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你们在这里等我，医师还在路上……”
下一秒顾南城便在谷家消失，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若熙熙，你活下来的路，我也要给你一点一点凿出来。
没有人能带走你……没有。
一路上他脑海反反复复，想到之前许多疑点。
若熙熙教他武术的时候，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她站在高台上，台下几个徒弟从来不得她正眼相看，可是一旦顾南城灰头土脸出现，女子就是一副生灵活现的发怒模样。
那些他接过的任务，总会有人莫名其妙帮他。
若是若熙熙知道顾南城这些想法的话，若熙熙只会是一个解释：
你有主角光环啊，那么耀眼的光环，人群中不瞅他瞅谁，路人NPC不帮他帮谁？
若熙熙昏昏沉沉睡着觉，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叮叮当当：
“检测到任务目标依恋值达到百分之五十，任务目标能力检测达到系统要求。”
系统懵了，还以为出现故障了。
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二十二）
可仔细看，发现没有任何毛病。
南诏国突然天降一丞相，名字就叫顾东宰。
而顾东宰上台后，就开始恢复前任帝师的名号，其间顾南城没有出面反对。
前朝事尽了，不过一个名号而已，恢复便恢复，大臣们也没有激烈反对。
关键是顾东宰怎么当上丞相的？
系统觉得自己的人生观被颠覆了，他之前不过一介草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而南诏国内。
南诏的臣子也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顾南城好好地不在前线，突然跑回来和他们呛了一晚上，关键是话题还很是没营养。
顾南城说他想当丞相。
当呗，您都是国师了，丞相之位不过一介虚名，您都掌握实权了啊。
他说话前的沉默可把大臣们吓了一跳，还以为顾南城当国师当腻歪了，想把皇帝踹了自己上龙椅当皇帝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无厘头的要求。
顾南城又说，他不想一个名字揽两个职位。
大臣们：……
敢情您顾南城还有点廉耻心啊。
“所以，本座连夜回来时，给自己想了另外一个虚名，顾东宰，由这个名字，担任我朝丞相。”
荒唐至极，一个丞相之位被一个名字占住，让他们这些老臣怎么办？
他们在官场上这么多年，可没见顾南城给他们一个“虚名”。
于是顾南城花了半个晚上时间和大臣们吵吵，最后那群老臣实在是身体不行，吵不过了，才答应。
“那明日就正式宣布吧。”顾南城轻飘飘说道。
明日？！
当国之大事成什么了？这么草率？
老臣们吵不过，直接使了个眼神给那些新人。
“对了，先帝在位期间任职帝师，曾为本座师尊，抚育本座多年，对本座有再造之恩，本座希望给她一个名份。”
帝师？那不是幽云十六州那位吗？现在什么权力都没有，还没国师你那个大师兄有实权呢，国师你简直分不清主次！
往常帝师有权力，掌管幽云十六州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认亲？
现在人家破败了，你赶着捡垃圾呢？！
台上人自始至终都平平静静：“谁说她是垃圾？”
一名新上任的官走了上来，似乎觉得自己这样鹤立鸡群，所以分外骄傲。
“正是臣下。”
“拉下去，关天牢吧。”
他眸子轻敛，带着一丝薄情寡义的味道，高鼻梁薄嘴唇，完美的下颚线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然完全褪去稚气，变得锋锐无比。
可是谁能想到，长大后的雏鹰会再度飞向那个人呢。
鸣凰在台下无人处，原本她听说顾南城回来，还高兴了好一阵。
他定会来看她的。
没想到她精心打扮，在国师府等了半夜，始终没有看到那一袭红色官袍。
她没敢看台上的人，以他的敏锐，若是视线扫过，定会被他知晓。
原来他是在为那个女人正名。
顾东宰……是他乔装的男子姓名，也是那个女人亲手起的。
嫉妒发了疯一样滋生，掩盖住女人原本艳丽的面庞。
顾南城处理完事情后便匆匆忙忙回到安策城，若熙熙的衰亡一直在拖着，医师也没办法。
他赶到府上时，就看到了离开的谷家夫妇，面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顾南城连忙拦住他们：“怎么了？”
“昨夜还好好的，今日不知怎么，又加重了，连意识都不清楚了。”
夫妇两个愁眉苦脸的，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未来几日是怎样的光景。
谷怀瑾在外面玩闹，声音欢快，孩童不知道有人即将离世，所以不懂成人的悲怆。
顾南城连忙走进房间，若熙熙如他所想一般躺在床上，面色青白。
“熙熙？”他叫唤着，声音轻柔。
内力不要钱似的输入若熙熙枯竭的丹田，希望女子能有一丝回应。
若熙熙意识勉强清醒：“怎么不开灯？”
睁眼便是一片黑，有人在她身旁叫着，声音熟悉动听。
一阵沉默过后，顾南城的声音传入若熙熙耳中：“夜里黑，没蜡烛了。”
“窗帘拉开就不黑了，这几日应该是满月。”
顾南城看向窗外的皎洁月盘，说道：“今天天阴了，没有月亮。”
“这位将军为什么还在这里？”
若熙熙记起这声音的主人，她是让谷家夫妇送他走了啊。
“正巧军中无事，我便来这里看看。”
云州大事，他大军压境，还在交战中，但是现在在“夜里”，他总归是有时间陪着她的。
若熙熙哦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
若不是顾南城一直为她输着内力，恐怕会以为女子没了气息。
“将军知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大事？我想听听。”
顾东宰成了宰相这件事，怎么想怎么离谱！
若熙熙其实就是想听这个，但是又怕目的性太明显，所以换了个说辞。
“最近，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听说南诏新出了一位布衣宰相，朝廷上也是议论纷纷。”
“是谁啊？”
“听说是姓顾。”
女子脸上轻微有了笑痕，顾南城扯了扯笑，有点勉强。
“那倒是很想看看呢。”若熙熙遗憾，自己居然没有亲眼看到顾东宰成相，孩子自己默默就成为了宰相啊。
身为一个宿主，她貌似一直不太合格。
任务目标自己就努力上去了。
这么想来，若熙熙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大啊。
系统默默说道：“知道自己意义不大下个任务就好好做，做得好了意义自然就大了，你参与值可是影响到任务积分了，这次任务的积分可没多少……”
“886，你之前没告诉我这个啊？”
又是一条若熙熙没听过的规则……
系统阴阳怪气：“是啊，我说了三遍，描红了重点，您老当时睡得一塌糊涂，我当然没告诉您啊。”
若熙熙底气不足：“你咋不叫醒我啊。”
886傲娇：“本系统只负责说，听不听是你的事。”
若熙熙：“……”
感情平日里脑壳叮叮当当吵人的是886二号？
若熙熙的沉默却变成了男人眼里的暮气沉沉，他垂落在一旁的手无声攥住。
渗下了鲜红的血。
顾西府，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二十三）
顾南城很忙很忙，他忙着照顾若熙熙，忙着打仗，还要镇压南诏国内的事情。
他从来没这么忙，也从来没这么清醒。
灭了云州，不惜一切代价，让顾西府成为阶下囚。
打断他一寸寸脊骨，让他在乱葬场乞食为生，让他生不如死。
他无比渴望地幻想那一天，只有在若熙熙面前，他才能保存仅有的一丝镇定。
“今天又是阴天？”
若熙熙脊骨断裂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愈合的趋势，这导致她整个人下身浮肿，全身上下都是闷闷的难受。
因此顾南城也有了借口不开窗。
但是这怎么瞒得住呢？
整日整夜的黑暗，若熙熙早已了然。
“嗯。”
出于自己的私心，这几日由侍女负责的捶腿揉腿任务被顾南城代劳了。
若熙熙不晓得是谁的手，只知道这双手挺糙。
揉腿的侍女从来不说话，力道却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若熙熙不止一次对顾南城讲起过那个“她”，闲聊之际，顾南城总能发现她眼底的释然。
等待死亡是痛苦的。
无论是谁。
让顾南城真正烦躁的，是云州最近传来的消息。
顾西府言明顾南城囚禁幽云帝师，并且给出了一系列证据，都是顾南城最近的踪迹，前往安策城的方向几乎被人堵住。
为了拯救师尊，顾西府聚集起幽云十六卫强行攻打南诏围军，幽云民心所向，几乎快要击碎南诏军队。
顾南城几乎连夜间转了谷府的位置，带着谷家人和若熙熙离开。
若熙熙的伤势，因为这个更重了。
军队之间都知道是国师收留了若熙熙，一时间都在逼着顾南城交出若熙熙。
顾南城杀人的心思几番轮回被压制下去。
若熙熙眼瞎，但是耳朵没聋。
所以顾南城再次来看她的时候，若熙熙直接挣脱开了顾南城的手。
“你是顾南城。”她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男人犹豫片刻，声音轻微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想要报答我？”若熙熙近乎嘲讽的语气，让男人的心像被刀子刮了一样。
他不否认，但是又拼命想要否认。
可是若熙熙说的，是对的……
若是没有这些，若是若熙熙杀了他的父母，他的弟弟，他会杀了若熙熙的。
他会杀了她的……他的心清楚地告诉他自己。
杀了她，杀了他自己，与她同葬。
“国师大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我这个将死之人，我很是感激，可一命归一命，我当时可没救你母亲和父亲，要知道，以本座当时的本事，救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现在，可以把我交出去了吧。”
顾南城不语。
他眼神几乎牢牢抓在若熙熙身上，不愿意离开半分。
他说：“不可能。”
“本来就是……我本来就没想着救你父母。”若熙熙强词夺理。
粉嫩双唇一张一合，一直说着顾南城不想听的话。
意想不到的是，下一瞬她就被堵住了嘴唇。
顾南城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么美妙的事情。他曾经无数个夜里幻想吻上它，这一瞬居然成真。
不管哪里的香甜糕点，都比不上她的唇半分。
然后他的唇就被咬破了，血腥铁锈味弥漫。
半刻钟后，顾南城这才放开若熙熙。
若熙熙嘴唇都肿了，上面沾着某人嘴上的血迹，她嫌弃地呸呸呸，一顿狠擦。
“不可能把你送出去的。”
顾南城看向若熙熙的眼神里，带上了颜色，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跤。
原本呸呸呸嫌弃的若熙熙控制不住大笑。
系统幽幽出现：“怎么不自爆了？”
若熙熙：“……可能气运之子身上的气息太干净？”
“这倒是，气运之子都是先天灵胎，连唾液都是灵气……”系统丝毫没有怀疑若熙熙这句话的敷衍，它默默分析着。
有百分之八十六的宿主在被气运之子拥抱，亲吻一系列动作之后，爱上气运之子。
百分之百的宿主不排斥气运之子的亲密举动。
嘴上十分排斥，像若熙熙这种，其实心底根本没有一丝排斥的宿主，属于脸皮比较厚实的。
——
自从那次顾南城摔跤离开后，若熙熙就再也没看到过顾南城的身影。
虽然她本来就看不到，但是顾南城是真的没在她身边出现过了。
或许她睡觉时顾南城来过，或许顾南城内力深厚，闷声不吭一直站在她身边，反正若熙熙是不知道了。
她派人送给顾南城一个小礼物，算是对他没那么狼心狗肺的馈赠吧。
当然肯定不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吻……
幽云十六卫私印，顾南城身为她的徒弟，还是能有一定号召力的。
幽云十六卫不再归若熙熙掌管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真正愿意臣服于顾西府。
顾西府是篡位夺权，本身就是幽云十六卫看不上的……
若熙熙胸无大志，幽云十六卫也看不太上……
但是顾南城不一样，顾南城活到现在，都是自己一步一步打上来的，更让若熙熙觉得幽云十六卫会动摇的是，原主在选他们那些人时，刻意选择了南诏人，留住了他们的家人。
幽云州牧动不了幽云十六卫，因为他们的根基在南诏！
而当初的州牧，有一半以上都是南诏人。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中原人比幽云边境更思乡。
他们这些年在若熙熙和顾西府之间保持中立的态度该瓦解了，若熙熙就是要添一个人进去搅和搅和。
咳咳咳，想得挺美的若熙熙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是黑血。
侍女都被吓到了。
这是中毒了的征兆，可是这几日姑娘的饭食都是被严加看管的，怎么会这样？
“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即将休克，进入死亡状态！”
“宿主即将提前死亡！”
若熙熙：“……”我那三天预留期呢！
“等死吧，要不是我给你屏蔽了痛觉，你现在还有心情想你那三天时间……”
“可是我还没留遗言呢，东宰小孩还没来看我呢。”
“大约半个时辰后，宿主即将脱离世界。”
系统屏蔽若熙熙的唠叨，自顾自宣布任务结束。
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二十四）
云州州牧城外围，得了幽云十六卫少数支持的顾南城马上就要攻入云州了。
营帐外，有人拦住了前来报信的人。
“姑娘现在命悬一线，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那又如何，现如今是大战时期，你让国师这会子回去去看一个女子？”
“可是……国师大人吩咐过姑娘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报给他啊。”
“是女人重要还是军队重要？下去吧，今天这话，我当没听见。”
报信的侍女委委屈屈，奈何军帐外的士兵强硬，她只好哭着离开。
刚刚那话都是说满了，姑娘那样子，恐怕都撑不到她回去……
侍女一走，军帐外士兵立马点头哈腰看向里面出来的人，她一身黑衣，面容妍丽，眼神看向远去的侍女背影却带着几分隐藏的狠毒。
“鸣凰大人，属下都办妥了，来的人没一个让进去传消息的，军师和国师现在在阵前，绝对不会知道的。”
“做得好。”
大战当前，怎么可能让那个没用了的女人误了国事……
况且她已经交出了幽云十六卫的私印，更是毫无价值。
南城会感谢她的。
女子面容娇柔，迷倒了一旁的士兵，在他差一点就要上下其手时，突然感觉心脏处漏风。
临死前他向下看去，一柄鲜红匕首溢出鲜血。
鸣凰抽出匕首，对周围的士兵淡淡说道：“此人刚刚袭击我，怕是云州暗探，拉去乱葬岗吧。”
周围的士兵：“……”
不久后，远去报信的侍女死于郊外。
——
许是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回光返照一般的，若熙熙突然感觉面前的朦胧夜色慢慢清晰，整个人的状态好得不得了。
她示意侍女把她扶起来。
侍女看到她这样的状态，眸子忍不住一落，险些掉出泪来。
她家中母亲早亡，母亲病重去世前，突然神智清明，要一碗她亲手所做的绿豆汤，她马上便去做，母亲等到她的绿豆汤后便说要休息，这一闭眼便再没有睁过眼。
“姑娘要做什么？”她含着眼里泪意，切切看着若熙熙。
“笔墨纸砚，有吗？”
即将离开，该给那个孩子写一封信了。
侍女连忙跑开，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若熙熙想着信，一字一句慢慢写道：
“崽，我要走了，不要伤心。
这世界有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会活得很好。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宰相，但若是成了宰相，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顾南城该是你师兄，愿不愿意认是你的想法。
要是想我，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呢。
落款：若熙熙。”
想来想去，若熙熙画上了一个简笔画，是顾东宰在书房偷懒睡觉，若熙熙趴在窗户上看的场景。
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悄悄补了一句，脑海中困意浮现。
“那个，你先出去吧……”
总不能一死就被发现，现在顾南城打仗着呢，多麻烦人家啊。
侍女悄然退下。
若熙熙强忍着困意粘上信封，烙上印泥，把信妥妥贴贴放好，这才趴在书桌上。
不久后，女子一手垂落，了无痕迹。
——
远处的战场上，顾南城突然感觉心脏骤缩，他晃了晃神，险些被一旁的敌兵戳到。
“怎么了？”军师见他状态不好，赶忙上前辅助他。
“没事。”
不会的，来时若熙熙还好好的，病情稳定，他灌输了那么多内力，怎么可能……
“速战速决。”
云州城门已经快守不住了。
战场上尽是厮杀冲喊，夜晚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刻，云州城门破开。
顾西府被生擒，连带着云州州牧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和顾西府的通房丫头，都被俘虏。
顾南城看那丫头有点熟悉。
倒是顾西府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幽云十六州全部向本府递了投诚信，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一旁的国师倒是笑了，他俯视着这个一向傲气的云州州牧：“哈哈，你怕是不知道，幽云十六州州牧，还没有幽云十六卫说话管用呢……我朝国师得了前任帝师的私印，幽云十六卫怎么可能继续跟着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
谁料顾西府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看向顾南城：“若熙熙的私印怎么可能交给你！那个女人视自己的性命为珍宝，她竟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不可能……不可能……”
下一瞬他的衣领子就被揪起来，面前的男人神色狂暴，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什么命？告诉本座！”
顾西府一愣，旋即竟是癫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堂堂国师，我的小师弟，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啊……”
“你怕是不知道，若熙熙的私印，可是藏在了丹田内，那是浇灌她一身气血的东西，是难得的宝物……”
“若非当初我根基不稳，别说她的内力，连那枚私印，我也能一并盗走！”
“你还要感谢我这个大师兄呢，若不是我给你留了，你能从那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
顾西府半疯半傻一样笑起来，靠近僵硬的男人：“你什么都得不到。”
“拦住他，他要服毒！”国师连忙命令。
下一刻顾西府的喉咙就被攥紧，清冷如墨色深渊的瞳孔失了焦距一样盯着他，没有丝毫情绪，却让人想到了无边阿鼻地狱。
顾南城声音不带丝毫波动：“留下他，其余的赐死。”
他甩开脖颈骨裂的顾西府，便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
那速度，像是生怕见不到什么人似的。
不过，他可能真的见不到了。
国师想了想之前报备上来的消息，帝师若熙熙两年前就没了内力，怕是顾西府这个弑师的王八羔子夺去了，而两年后若熙熙又重新拥有了短暂时间的内力，恐怕便是透支了私印中的精元。
现如今私印可是在顾南城手里宝贝似的藏着，那若熙熙……
“哎，又添一桩白事……”
“恩怨几时休啊！”
攻略腹黑国师？养成落魄小乞丐！（番外）
顾南城满身带血地回去时，她正趴在书桌上休息。
像所有沉睡了的娃娃一般，顾南城怎么碰也没有反应。
向来清冷的瞳孔莫名有点委屈，他扒拉着若熙熙，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手指若有若无抚向女子丹田处，那里渗着血，衣服都是半湿的。
“师尊？”
他轻唤，眼帘子却不敢看向她。
无人应答。
沉睡的人怎么会说话呢？
桌上信封明晃晃的，没有任何署名，带着新鲜的印泥。
顾南城手指挑过，撕开了那封信。
是写给顾东宰的，不是顾南城。
顾南城想起那年他们初见，女子一身锦红衣衫光艳夺目，那时他便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最浓丽的色彩了。
她带着他离开脏乱，带他走出颠沛流离。
她牵了他的手的。
充满了泥土污垢的手对上那般洁白无瑕的指尖，她眨也不眨拉他走出黑暗。
“我本来想着，等这次过后，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的。”
“熙熙，天上的星星太远，我够不到，你回来好不好？”
他喃喃自语，怀中女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两个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
良久传出一声呜咽。
朦朦胧胧，像是有人在说：
“徒儿错了……”
——
南诏天启二年，国师薨，前帝师薨。
国师死前传诏，由军师担任丞相之职，辅佐幼帝成年，军师原名袁方，继任丞相之职后改名东宰。
袁方还记得最后见到那个犟脾气的男人时，他穿着一身白色麻衣，丝毫不顾及宫中礼节。
没有任何原因的，他杀了鸣凰，那个陪了他很多年，让袁方觉得有望成为顾南城妻妾的貌美女子。
他亲手断了顾西府的脊骨，让他活在兽笼中，没日没夜与兽争食。
他临走前，只留下了一枚国师印，带走了一具棺木。
双人棺木……
袁方突然觉得这个人太疯了！
他从前疯，还是有底线的，可现在，他披麻戴孝不成，竟然要为一人去死？
当看到那双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睛时，袁方在口中的话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来。
死水一般的人，还能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呢……
“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说。”
“你成为宰相后，对外可否自称顾东宰？”
“……”
“青史上会有你的名字，只需要自称即可。”
“这样值得？”
“我要她听见，我在此方世界过得很好。”
“好。”
“多谢。”
一番对话后，这世上再无顾南城。
——
这世间有人靠信仰而活，有人靠希望而活，有人将行就木，因为别人而活。
我们终将遇到一个值得依赖和爱护的人。
顾南城曾经遇见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了远走。
走过一切一切的地方，踩着她走过的路，是否也算陪她活过一遭？
最后一站，便是她逝去的城。
这里的山很高，高到山顶处是一截白白的雪峰，他登上扇风俯视着那座城，良久还是忍不住眼尾发红。
雪山风大，很冷，若熙熙的棺木被他放在一旁。
从日出到日落，男人挖出了一个小坑，足以装下棺木。
他手冻得发紫，抱住棺木进入坑中，忍不住打开。
他用了最好的金丝楠防腐，女子面容一如死前鲜红，在雪山中，一抹红色是最罕见的。
顾南城揉了揉若熙熙头顶，发丝轻软，他眼底带着不再掩饰的爱意。
“下辈子，过得开心一点，我会早点找到你的。”
棺木连带着他自己合上，顾南城闭上了眼睛，握住了身旁女子的手。
雪越下越大，将这里掩埋。
爱意不会随着风止。
——
系统空间里，若熙熙好一会儿才醒。
系统差点以为若熙熙出了什么毛病，探头一看脸就绿了。
又在睡觉！
这不是第一次了，若是往常系统一定会大喇叭吹着叫醒她，但是想到若熙熙刚刚从任务世界脱离，还是算了。
毕竟这个世界积分很少，而且若熙熙活得不咋地。
难得休息一会儿，系统表示自己还是很大度的。
若熙熙醒来就张口闭口要旅游，不要做任务，让886忍不住想给她一针让她再睡回去。
若熙熙无力吐槽，每次她都是病死的，衰弱无力麻痹感几乎持续十天半个月，若熙熙觉得自己再做下去就真的抑郁了！
886托腮，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关任务啥事？明明这次是你自己作的。”
放着好好的幽云十六卫不要，非要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还不识小人心被坑了。
“……我这不是想着好好做任务吗？”
系统叉腰：“好好做任务就得努力融入世界，你做啥了，你在排斥这些世界。”
若熙熙难得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这次又是走了狗屎运，啥都没做呢就完了，该说是任务目标给力还是你太不给力了……”
系统看着那张任务积分单子，忍不住唏嘘。
“话说，我走后，顾东宰怎么样了？”
“一国宰相呗，还指望他把皇帝废了自己当皇帝啊？”
“有没有妻妾之类的啊？”
“有，三四个吧。”
“哦。”看来孩子没听话，说好专心致志娶一个的，这咋一下子娶了四个。
系统突然补了一句：“他之所以那么顺，是因为顾南城在你死后不久就暴毙了。”
若熙熙没反应过来：“谁？”
“顾南城。”
“！！！”怎么可能！
“暴毙原因无从得知，我们已经脱离世界了，但是应该不是因为你。”
若熙熙不由得想起那个没有丝毫规矩的吻，呐呐说道：“我觉得也是。”
她与顾南城的关系太过复杂，复杂到若熙熙自己都不愿意去捋一捋，但是绝对不会有爱情之类的情愫。
“休息休息，准备好下一个任务吧。按照本系统的经验来看，这个任务应该比较适合你。”
若熙熙立正起身：“是！”
旋即找地方睡了过去。
不成器的女人，不知道找它看看世界线吗！
“开启下一个任务，原世界攻略江湖药王，进展百分之零，任务转变，攻略白莲花夫君，让他体验世界的险恶。”
“正在扫描世界线，宿主即将进入原世界线。”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一）
“这次不是培养未来社会主义接班人了？”
若熙熙想起那朵娇生惯养的白莲花，让他体验社会的险恶？他的那群追求者还不得追着她揍！
“当然，这次测定的不是依赖值，而是黑化值。”
黑化，并不一定是这个人便坏，只要低于百分之六十，便是对社会的体验和认知程度。
这次任务的要求便是让白莲花变成灰心莲，不再盲目帮助救助人。
毕竟那朵白莲花，太会发善心了。圣母玛丽莲光辉不但要照耀每个人，还要净化每个人。
但偏偏他没有好人缘，随地一捡就是流氓地痞级别的……
若熙熙想起被小白莲坑的那些日子，不由得悲从中起，喜上眉梢。
系统险些以为若熙熙受刺激了。
谁料若熙熙坚定点头，还握拳鼓起了劲：“好！我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这不是一个大好的报仇机会吗，啊哈哈哈哈……
“你还是想好该怎么从药王手底下逃吧。”
系统默默泼了一盆凉水，若熙熙嘴角得意笑容突然僵化。
药王……
药什么？
什么王？
她想起来了……
若熙熙初次进入这个世界便是九幽门的大小姐，九幽门这个名字一听便不是什么正经的名门正派，它诞生下来就是与所谓的名门正派作对的。
若熙熙身为九幽门大小姐，自然遗传了其父的作风，手段狠辣不说，还总是滥杀无辜（？）
，当然这是外界对她的看法，至于真正的若熙熙，只对一个人不怎么地。
那就是九幽门主的养子，名唤裴清许，名字是一股子正道之气，这个人也甚是光明磊落，在一众魔道中格格不入，对九幽门的行为早已不满，碍于青梅竹马的若熙熙和养父才没能撕破脸。
真正让裴清许与九幽门彻底决裂的是，若熙熙竟然用他试毒，稀世毒药灌进裴清许的经脉中，让他痛不欲生，而绝望之中，连义父也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
成片成片的草药熬成汤，裴清许险些没能挺过来，九幽便出了乱子。
他在外结交的好友听闻他的消息，便纷纷来救他。
自此之后，江湖上少了一个快意恩仇的裴清许，多了一个常年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冷面药王。
“让你当时不听我的意见，非要让气运之子恨你。”系统慢悠悠说道。
若熙熙：“……”
她哪里能想到有今天？
不过毒是真喂了，药也试了，她身斜不怕影子正。
眼前画面转换，若熙熙来到空旷的草原地，睁眼还不得晕眩缓过去，就听到有人一声大喊：“来人啊，抓住这个魔女！”
危机感瞬发而至，若熙熙想也不想抽出了刀。
一弯明月刀。
刀光闪烁，靠近她的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还好还好，她是投胎进这具身体的，内力武功都是自己练的，没有丝毫凝滞感。
不然的话刚才就被人砍了。
有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凌厉起来，像刀子一样，似乎要刮去她的皮肉。
若熙熙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堆人，清一色的素白。
不过白色这颜色，挑人。
所以哪怕一群人都穿白衣，人们也能一眼看到白衣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哦，就是那个显眼的人，在看她呢。
“大饼脸，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本姑娘吧，饶是本姑娘貌美如花，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若熙熙明月刀直直砍向那张大饼脸面具，他身边的人没来得及，直接被若熙熙闯到了大饼脸身前，揭开了面具。
面具之后，是一张平凡相貌。
周围人气势一下子不怎么稳了。
原本他们想借着药王谷的名头杀了这个魔女，没想到出师未捷就葬送了同伴不说，还直接被发现了。
“呦呵，本姑娘倒是不知道，药王之颜，竟是如此。”
下一瞬，被揭开面具的人还没来得及惊慌逃走，便倒地而死，鲜血流注一地。
让他用那种眼神看她！
这种不干不净的眼神，没挖了去便是魔女的仁慈了。
四周的人见计划败露，几乎一下子散开了，像是要分四路逃。
只要有一个人逃走了，便能传回消息给他们的主人。
若熙熙运转内力飘扬，慢悠悠踩在了树上的宽大叶片上，清楚地看清了每队人的逃跑线路。
她收起剑，抽出了身后的弓。
树枝做箭，唰唰在空气中擦过。
一个，两个，五个……
还没等她射中最后的几个，身后出现一阵动静。
若熙熙低头看向下面的人。
戴着一张大饼脸面具的人，白衣无暇，站在树下看着她。
面具滑稽无比，他身形却挺拔如松，让那丑陋面具也好看了不少。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黑压压的，像剔透的琉璃珠沾了墨水，看着有点凉凉的。
若熙熙干脆不找那两个落荒而逃的小鬼了，她折断一根树枝，对着下面的人比划了比划。
正正对着白衣心脏处。
“说吧，把后面的人供出来后痛快地死，还是现在就死？”
白衣男子依旧看着她。
若熙熙：“不说？那就去陪他们吧。”
箭利落下去，却没能折了这人的命，他居然徒手接住了若熙熙射出的箭，啊不对，树枝！
若熙熙不由得高看了这人几眼。
“姑娘，你腰带松了。”他出声，声音如同六月的飞雪，寒凉无比，语气柔和却不亲切，无端一阵冷风从若熙熙心头刮过。
大热天的，她居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若熙熙连忙看向自己的腰带，发现果然松了。
偷窥狂！！！
她再度看向树下时，发现原先的地方空空如也，连脚印都没有，就像刚才是若熙熙的幻觉一样。
而那两个漏掉的小鬼也不见了。
“呼呼，我相公嘞？本姑娘急需白莲花的安慰。”
虽然白莲花发善心跟发洪涝一样，顾及到了每一个坏人，让若熙熙心里非常不好受，但是若熙熙也是坏人啊，她每次心情不好白莲花都会安慰她，简直是个贴心暖宝宝。
系统本来想提醒若熙熙，刚刚下面的人就是裴清许，而且那一瞬间裴清许泄露出来的一丝杀机足矣让若熙熙身首异处。
但是看自家宿主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它默默住了嘴。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二）
有时候傻一点，也是挺有福气的。
若熙熙在这个世界是嫁了人的，她的父亲，九幽门门主在去世后便将她托付给了至交好友，也就是白珏那朵白莲花。
当时白珏与父亲相识不到两个月，也不知道怎么被白珏洗脑了，坚定地认为白珏是他的乘龙快婿，当然白珏和若熙熙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碍于他老人家死前唯一的遗愿，白珏就那么不明不白地答应了。
两人之间没有婚礼，更没有洞房，除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名份，而且这个名份只有白珏的一些“好友”知道，江湖上人都不知道白珏有了妻子。
婚后若熙熙管理着她的九幽门，白珏做着他祖上传下来的慈善事业，两个人谁也不沾边。
有时候若熙熙也在想这个名份的意义，一度想要甩了白珏，但是这娇生惯养的白莲花什么事情都好说话，唯独这件事一提就炸。
“这是门主遗愿！”他不止一次暴走提醒。
“可是这样对我两没啥好处啊，还不如分开各觅良缘。”
这一说，也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小白莲了，他脸色青白看着若熙熙，一副她无情无义的样子，那双眸子含着泪，是玛利亚的眼泪。
若熙熙一下子被玛利亚光环苏到了，顿时闭嘴。
“我的错。”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下次莫要再提。”
正主白珏一副普度众生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脸颊，目光一下子“慈和”下来。
他眼眶附近干干的，眼泪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若熙熙一度以为白莲花在耍她，但是再三与系统确认之后，她终于明白白莲花就是这样……
他拥有眼泪想掉就掉，想收就收的本事。
自那之后若熙熙再没有提过分开的事情，白莲花也再没有滴过泪珠子。
他两婚后便住在了一起，不过不是在九幽门，是在白莲花的祖宅。
关于两人分居的吵闹争论若熙熙暂且不提，反正她是没赢。
若是往常若熙熙定然要回白家看看白莲花，但这次在外面被人围了，若熙熙得尽快回去九幽门和长老们商议一番。
但是想到在白家祖宅的白莲花……
若熙熙犹豫一瞬，今天该是月圆之夜了，白莲花每次都在这天搞失踪，他们无需同房睡觉。
不回去应该没事。
于是若熙熙原路返回，去了九幽门。
夜幕将至，锦江城灯火通明，开始了夜市的生活。
这里的首富是白家，而王国的锦绣花，是锦江城。
每年有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流入锦江城，它几乎成了京城之外最繁华的都市。
而富人聚居地的锦江城，为首的白家一家独大，这几年更是出现了最繁荣的况景。
某方面来讲，若熙熙她爹把白珏当成乘龙快婿是有道理的。
九幽门门人活得潇洒肆意的代价就是穷，没人和他们做生意，只能干巴巴紧凑活着，或者抢别人的。但是自从白珏娶了若熙熙之后，九幽门人再也没有饿过一顿，抢劫风气一下子淡了下来。
白珏对此很是满意，若熙熙对白莲花的大方出手则是瞠目结舌。
那些银子，她这辈子都花不完。
白莲花却一副视之如粪土的样子：“这只是彩礼的一部分，其他的，夫人想要多少，为夫便给多少。”
若熙熙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金钱砸的幸福。
白府虽然富得流油，但是在府邸装修上却是精简得不能再简，几乎清一色的白墙黑瓦，住惯了石窟的若熙熙对此丝毫不嫌弃甚至感觉到了生活质量的提高。
而此时，白墙内，黑瓦下，有人兀自坐着。
他眉目清和柔软，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色衣衫垂挂着白色锦囊，无双俊逸的面庞少了几分浓艳色彩，有些寡淡，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个人的绝世无双。
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让人见到不得不感叹一声：君子如莲。
外面夜色昏暗，内里是若熙熙特意装上的豪华大大大夜明珠，让室内如同白昼。
白珏面前的沙漏再度倒过来，显然男人的耐心已经不足。
他皱眉，哪怕是质问的句子，他念出来也别有一番亲和力：“还没回来？”
侍候的人自然知晓是谁，眸中难免多了些嫉妒。
“回公子，没有。”
那样粗鄙的人，凭什么得公子另眼相待还娶了回来？
白珏翻动着面前的沙漏，指尖沿着沙漏的边缘绕啊绕，像滚陀螺一样，流沙的速度快了起来。
“你走吧。”
他神色有了些许不耐，侍女以为是要自己出去，有点不舍。
这样的容颜，平日里很难看到，她好不容易讨到了若熙熙房间打扫的活儿，才能得见几眼。
可惜若熙熙不争气，少爷平日里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是。”她颇为不愿意地挪步。
出去时她还想再回头看一眼，结果门直接闭上了。
侍女心情不太美妙，她转头想要离开，就看到了经常在公子面前出现的侍卫，面色冷冷的，所以被人称为冷卫。
他不知是何来历，也不知年龄功力，只知道常年呆在公子身边，如同影子。
她平日里无时无刻不想和冷卫打好关系，奈何冷卫常年冷冰冰谁也不搭理，她不好意思热脸贴冷屁股，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如今冷卫亲自来找她，怕不是看到公子多看了她几眼，起了巴结的心思？
“你明日不用来了。”
巴结的话没听到，孔雀的尾巴还没扬起，她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为什么！”
“公子说了，你不该在这里。”
她忍不住回头想要进门质问一向温和的公子，但是还没等她大喊，便晕了过去。
冷卫默默收起蒙汗药瓶子。
夫人说了，能动药的，就别动手，能动手的，就别动嘴。
果然很有道理。
小院子外面的人自然有不少看到了的，但他们视若无睹。
这场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白家祖宅里，发生得还不少吗？
这新来的姑娘心思不正不说，还一心想要飞上枝头，院里没有一个愿意和她亲近的，自然没有人告诉她府里的暗事。
他们的主子，可不是个善人。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三）
黑夜中，夜明珠一直亮着，房里的男人执着等着。
满月之辉照耀大地，他眸子血腥无比，抑制不住的魔气在他四周翻涌，想要将男人的意识吞没。
他眸底始终保持着清醒。
“主上，该去冰泉了。”外面的冷卫不由得提醒。
往常这时段，白珏都会暗疾复发，需要在冰泉里彻夜泡着降火，否则变会烈火焚身，痛苦不堪，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去了，今日压到这个时辰还没有动静，已经是罕见无比。
门内男人一声不吭。
冷卫了然，一动不动守在门口，再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若熙熙回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和长老们商量到半夜，离去的那两个人早已循着踪迹追去，以九幽门的能力，找到那两个没有蒙面的人，分外容易。
他们的脸就是最大的证据。
借着药王名声害她，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她商量完后睡到了晌午，吃过饭就收到了冷卫的加急信，若熙熙瞧着信里白莲花不太妙的状况，连饭后甜点都没来得及啃两口就连忙跑出了九幽门。
九幽门的几位长老一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无奈表情，还带着几分戏谑看着若熙熙匆忙远去的身影：“哎……女大不中留啊，你看这丫头，一听说白家那小子病了，窜得比谁都快。”
说话的名叫杜明，是若熙熙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
比起白珏那位半道上遇见的至交，这位至交的水分没那么足。
杜明身旁的黄老，一头黄白长发作髻，见状调笑：“想当初若丫头听说裴小子病了，跑得也是这样快。”
杜明一下子脸沉下来，变得有几分忌讳：“大庭广众，谈那个叛徒做什么！”
黄老见气氛不对，后面一群人支起耳朵偷听，他连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那小子好歹和我们熙熙是青梅竹马，说来当时还以为他们能看对眼，没想到没一个半途插进来的白家人抢了去……”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裴清许那个小子！”
杜明面色阴沉，不过想起若熙熙大事已定，白家的人也乐意宠着她，倒也多了几分真实笑意。
这事已成定局，乾坤还能翻转不成？
——
若熙熙踏进自己房门内第一刻就感觉到了气氛凝滞。
抬头看去，白衣男子只着一身亵衣，面色潮红，那双清莲般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清明，沾上了几分雾色。
那是雪山天池的净水才能氤氲出的干净。
白莲沾上了红色，这不是惹人亵渎吗？
若熙熙直接捂住了眼睛。
床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那娇气又脾气大的白莲花白珏嘛！
话说他没事不去自己房间，干嘛来她的房间啊！
若熙熙欲哭无泪，她本来想着钻到自己房间里缓一缓，等白莲花好得差不多了，脾气消下去了在去关心磋磨一番，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
她想扇自己一巴掌，忘了啊，白珏这个人可是犟得很。
还有还有，这个白莲花穿那么诱人做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圣人啊啊啊……
若熙熙拼命忘掉自己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把白莲花脸上的潮红幻想成平日里禁欲的透白，努力催眠自己。
这是白莲花，这是圣母玛利亚，不能玷污。
怎么办，这么一对比，更加好看了啊啊啊……
“过来。”白莲花声音比往常轻了轻，语气中的风雨欲来却是丝毫未减。
好娇的声音……好苏啊！
若熙熙没忍住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男人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她清醒些许，挪到了白珏旁边。
这一靠近，白莲花身上那股清香混着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一股暖莲香气让若熙熙脑袋晕了晕。
许是嫌弃她动作太慢，虚弱的白珏直接把若熙熙拉进了怀里，香气扑鼻。
“昨晚去哪里了？”
若熙熙原本想挣开，但是白莲花的神色不太对劲。
她缩在白莲花怀里，近距离地看到他洁白的肌肤上透出粉红，连眼角眼尾都是些许桃红，他身上的热气也不对劲。
“九幽门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若熙熙又不会随便出去厮混……而且就算厮混，以白珏的好脾气，恐怕也只会数落几顿。
“为什么不回来？是白府的人给你脸色了？还是他们伺候得不好？”
白莲花语气质问，那张脸却是软软的。
“没有，是有急事。”
若熙熙贴了贴男人额头，心里一惊，这么烫！？
“什么急事不能和我说？”他眸子贴近若熙熙，整张脸差点贴在若熙熙脸上，似乎很享受若熙熙的抚摸，像绒毛狗一样蹭了蹭。
若熙熙一颗老母心哗啦一下软了，化了。
“小事而已啦，当初不是说好，不插手私事吗？”
若熙熙不太想和白莲花说这些，他太干净了，又太善良了。
系统冒头提醒：“咳咳，任务，黑化，懂？”
“现在说他能懂？”若熙熙看向虚弱得骨头都软了的白珏，系统想让现在的白珏黑化？
她不理系统，自顾自松开呆住的白莲花，让他躺下盖上被子。
发烧了，对于他们江湖中人来说只需要排一排经脉内堵塞的浊气就好，但是对于凡人来讲，貌似是了不得的大病。
若熙熙的母亲便是凡人，九幽门主做到了一生只爱一人，却没能拦住红颜薄命。
娘亲早些时候感冒发烧，父亲总会守在娘亲床前，默默输送着内力，帮助娘亲渡过难关。
还要有几碗发烧药。
不过白珏从来不喝这些药，讨厌到了一喝就吐的地步，所以若熙熙没想着用药。
先帮他疏通一下经脉吧！
若熙熙把着男子脉象，默默计划着怎么缓解。
“冰块。”门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冷卫提醒。
许是见若熙熙愣得时间有点太久，怕若熙熙这个粗心大意的主母一不小心把自家主上送上西天，冷卫难得说话。
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但好歹把若熙熙脑袋里危险的想法暂时摒除了。
“冰块？”她怎么没想到呢？物理降温哎！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四）
不久之后就有人搬来一个大冰桶，里面都是去年冬天储存的冰块。
若熙熙包起冰块放在男人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发烧不但要额头降温，还要全身降温。
若熙熙于是掀开了白珏的被子，让白珏差点以为这女人要做点什么。
下一刻他浑身冰凉，少女直接把一块半人高的薄冰贴在了他身上。
白珏：“……你可以出去了。”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多呆一刻，都有被掐断喉咙的风险。
他刚刚究竟在幻想什么？
“不行，你发烧了，我得照顾你。”
白莲花知道她走了一下午的路，所以不想她劳累，一定是这样的。
她怎么能让这样的白莲花委屈呢？
白珏藏在床内侧的拳头拼命握紧，他真怕一时不慎伤了这个蠢货！
“把我扶到我们房间后面，那里有个池子。”
若熙熙挪开冰块，男人亵衣上已然湿了大半，还好只有他们两个人。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估计会……禽兽不如。
房间后面背靠着大山这一点若熙熙向来清楚，有一道温泉的事情若熙熙也知道，毕竟她闲来无事总会去泡泡。
但是白珏连看都不看那道温泉，让若熙熙扶着走到温泉后面，若熙熙这才发现温泉后面有个夹层泉眼。
比起池塘一般大的温泉，这泉眼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两人进去的地步。
它不同于温泉的乳白色，是一种淡淡的冰蓝，冒着雾气。
阳光之下，若熙熙打了个哆嗦。
这是温泉？光是看着雾，脑子都要冻僵了。更别说里面是什么温度了。
白珏面无表情进了泉眼。
若熙熙蹲在泉眼旁，盯着他看。
白莲花脸上的薄红一下子消去不少，但是唇色也被冻得青紫了。
若熙熙好奇想要去碰一碰泉眼，却被闭眼的白莲花直接制止：“不想死就别碰。”
若熙熙：“……”
白珏的意思是这冰泉容易冻伤人，到了若熙熙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这是我家的东西，你这个女人没资格碰。
“不碰就不碰。”若熙熙缩回手，有点气闷。
闭眼疗伤的男子不再说话。
若熙熙看着他，生怕他一迷瞪就栽进池子里冻坏了脑子。
呆着呆着若熙熙突然发现这一处泉眼地势颇高，在这里能完全看到下面温泉的风景。
白珏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他看。
他默默起身，浑身湿透，伸出了手。
若熙熙：“？”
“衣服。”他言明扼要。
若熙熙看了看四周：“没有哎。”
白珏额角黑线：“去我的房间里找。”
“你怎么不让冷卫去？”
男人不知怎么的，面色变得有几分危险：“你想让他来？”
他不过神志不清了一会儿，若熙熙就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在若熙熙眼里就是白莲花的清高倔强上来了，也不知道白莲花哪里来的这些臭脾气，偏偏他只对她这样，白莲花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若熙熙嘴上应道：“好好好，我去。”
不一会儿就搜刮回来一套常服，白珏衣服都是白的，所以若熙熙不需要纠结拿什么颜色。
从前裴清许的衣柜里，可全都是些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衣服，若熙熙有时候帮忙拿衣服，颜色不合他的心意总能让裴清许一顿说道。
说若熙熙不了解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喜欢什么。
若熙熙那时候就觉得裴清许脑子有点毛病。
不喜欢的衣服，干嘛放在衣柜里。
白珏很是满意，若熙熙自觉转身，很快伴随着清冷莲香的男子就站在了她身边。
“走吧。”他面色还是有点虚弱，但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
外面的冷卫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古家的人前来拜访了。
古家，江湖上有名的富商，靠着与江湖中人贸易得以立足锦江城。
这位古家家主的作风并不怎么好，名声也臭，所以很少有人与他来往。
若熙熙身为九幽中人，算是个魔头了，对古家家主的作风也很是不喜。
九幽门曾经与古家有过一场交易，当时声明要做纯铁手工吴钩，结果下来偷工减料了不说，还差点害得她父亲派去的部下全部葬送在交易的地方。
那时候九幽门不是什么魔门第一大宗，就是一个中等门派，结果古家家主直接放弃了他们这一单生意，暗地里接了名门正派的令牌，想要把九幽门从江湖上铲去。
吃相可以说非常不雅，但最后却落了一个正道名流的好名声。
她爹记仇，后来就趁着古家家主睡觉时让他身首分离了，整个古家闹得翻天覆地，也没能查出来真凶。
现在古家是那个家主的小儿子做家主，小儿子和他老爹不一样，不搞那些名流虚名，只会见钱眼开。正邪两道的兵器有小半都是他们家铸造的。
只是九幽门坚决不与古家合作，古家家主最近没少缠着她。
想到那个讨厌的人，若熙熙拉住了要离开的白珏：“你发烧了，先休息一会吧。”
白莲花怎么都是和这些人有牵扯……
白珏目光一愣，紧接着若熙熙直接将他推开：“去吧，知道你的事不能掺和。”
刚刚是她多管闲事了，两人之间结婚一年，难得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她居然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谁？
从根本上来说，若熙熙只有一个虚无的名份而已，她有她的九幽门，白珏有他的白家，他们两个本就毫不相干。
抬眼一看，白珏走了。
若熙熙不争气地踹了踹一旁的石头，把石头踹烂了。
白莲花果然只对她这样！
她脚尖摩擦着地上的石头碎渣，把它想象成白莲花那颗脑袋，只感觉心头yo一股无名火蹭蹭上涨，发不出来的火气变成了满腹的委屈和憋闷。
石头碎渣旁边突然多了一双白鞋。
白莲花的颜色。
她不可置信：“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应该去找古家的人吗？
“夫人要我休息，我哪敢不从啊。”白珏眼底淌过暖流，揉了揉若熙熙的脑袋。
若熙熙嘴硬：“古家好歹是个大家族……”
白珏却不接话，黄昏下他的眸色温和通透，映满了她。
他与她并行。
“熙熙，往后我们的事，都是一家的，好不好？”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五）
若熙熙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是白莲花虚弱的声音那么清晰，看向她的眼神郑重无比，让若熙熙一时间手足无措。
良久，若熙熙呐呐说道：“九幽门是魔道，白家还是要名声的。”
所以不能和白莲花的白家有牵扯呢。
白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白家怕这个？”
这傻姑娘听了哪家的话，信了谣言。
“不是谁告诉我，是我自己以为的。”
白莲花那么干净的人，她本来就是借机攀附，要是再有什么不知好歹的心思，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要是我执意如此呢？”白珏身上的气息变幻，有那么一瞬间若熙熙以为这不是白莲花，是个盖世大魔头。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刹那间让她感到害怕的气息消失，白莲花只是单纯的质问。
“那……”我们干脆分开好了。
话还没说出口，若熙熙就被白珏捂住了嘴，男人手心冰冰凉凉的，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良久他无奈说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握了若熙熙的手，以不容挣脱的力道。
若熙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问了：“白珏？”
男人应声。
“刚刚那处泉眼，你经常去泡吗？”
白莲花面无表情：“不。”
若熙熙看白珏神情不似作假，心里的那点不对劲顿时消失了。
白莲花这么一个好人，行为坦荡磊落，怎么会做不符合正人君子行为的事呢？
殊不知白珏另一边的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他见过……只是不小心看到过……
——
白珏虽然娇生惯养的，但是睡了一觉之后全身上下都没什么毛病了。
生龙活虎的。
若熙熙最近收到了长老的消息，漏掉的两个人已经逃到了蓬莱洲边境，长老的意思是直接杀了，但是还是询问了一下若熙熙的意见。
“蓬莱州？”若熙熙心里一跳。
这个名字，若熙熙不止一次在一个人嘴中听到过，
药王谷谷主——裴清许。
裴清许年幼居于蓬莱，母亲更是蓬莱洲上的第一仙子，虽然后来被收养，但这段记忆在裴清许脑海中却很深刻。
若熙熙曾经无数次提到过要去蓬莱洲看看那里的风景山水，那里的岛屿，湖泊，和云海高山，那时候没有时间，现在是没有敢去的勇气。
裴清许……可是在那里的啊。
“留着，逼到蓬莱药王谷那里，让药王自己解决。”
若熙熙提笔回信，手还是有点抖。
她甚至不敢说裴清许这三个字。
药王谷容不得在外面虚张声势假冒的人，所以还不如让正主亲手解决。
过了几天，若熙熙收到一封信。
“药王未杀。”
手中信封一下子被若熙熙折碎了。
裴清许，就这么恨她？
连带着那群杀她的假冒伪劣产品都能姑息留下，就因为他们对她有危害吗？
看来这趟得若熙熙若熙熙亲自去了，不然有这两个冒尖的，后面全是随波逐流的人。
若熙熙不怕他们打过来，她只嫌烦。
门外脚步声传来，白珏带着客人回来了。
她躲在屏风后面，正堂内多了两个人。
一身白衣沉静，一袭紫衣灵动。
“白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古家看我啊。”
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若熙熙脑海，她脑海中自动对应一个人物：古家小妹，古青莲。
人如其名，身上自有一股莲香，被锦江城的人誉为青莲仙子。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和白莲花一见面就对上了眼，当然是古青莲单方面的，白莲花怎么想若熙熙倒是看不出来，只不过看那若即若离的样子，白莲花绝对在欲擒故纵。
这时候，白珏柔和的声线传来：“我去古家，不是看你。”
温柔刀，刀刀剜人心啊。
古青莲锲而不舍：“我知道你是为了和哥哥商议那批货，要是白哥哥愿意哄哄我的话，我可以和哥哥说说的。”
若熙熙一愣，什么货需要白珏几次三番去古家？
“你算是你哥的妹妹，仅此而已。”
白珏声线再次柔和下来，像是对自己最亲最亲的妹妹，话语却让古青莲脸面挂不住。
这意思不就是说，古青莲没了这个哥哥，什么也不是？
而且古家家主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小丫头随便就改的。
这点古青莲知道，白珏也知道，但是白珏这话，让听起来调情的话变了质。
古青莲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若熙熙没听到声音，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拼命扒拉屏风，巴不得在上面戳一个洞。
屏风一动，声音离奇地大。
古青莲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还没等白珏拦住她，屏风就被掀开。
后面空无一人。
她没死心，又往屋顶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八爪鱼之类的藏匿人物。
窗外安安静静，白家的侍卫不会这样疏漏。
“我听错了？”
她疑惑，回头就看到白珏一张冷面：“屏风是一整块的紫檀，上面的画，是孤品，字，也是孤品。”
古青莲被白珏这眼神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看着躺地的屏风，字画确实坏了。
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回，白珏直接大手一挥：“送客！”
这是不计较了？
古青莲哪有那么多钱来赔这莫须有的字画，所以当即就溜走了。
若熙熙在白珏身后的座椅冒出，忍不住啧啧而叹：“白大少爷真是大方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幅画是不是孤品，但看古青莲的样子真被吓到了，十有八九是了。
白珏居然没叫她赔，哎呦喂……
男人转头看她，黑漆漆的眼神一动也不动。
若熙熙嘚瑟的姿势立刻软了，耷拉着一副骨架：“对不起，白公子，我不该偷听的。”
她身份敏感，出现在白家还被人发现，容易给白珏招黑，所以若熙熙第一反应是躲了起来。
谁知道他两打情骂俏剧情还挺不错，一时间听进去了……
险些被发现，也是她不对喽。
“你不该躲起来。”白珏站在她面前，身量上的优势让若熙熙感觉到了些许压迫感，他想了想，补充道：“你应该告诉那个女子，我是你的丈夫。”
若熙熙：“？？？”
攻略江湖药王？养成白莲小娇夫！（六）
第二天，若熙熙一大早就从白家离开，开始去蓬莱洲。
经过白珏的房间时，若熙熙看了一眼白珏房间的窗户。
是打开的，白莲花应该醒了。
一觉过后，心情应该会好一点的吧。
若熙熙见爹爹和娘亲吵架时，每次都是惊天动地的，但第二天爹爹总是笑哈哈来哄娘亲，看上去没脾气似的，就像没了前一天的记忆。
小时候的朦胧记忆，让若熙熙觉得天下男人都是如此模样。
用爹爹的温暖记忆安抚了一下内心之后，若熙熙开开心心走上去蓬莱洲的路。
没看到身后窗户里冒出的幽怨眼。
白珏本以为丫头知错了来道歉，但没想到她直接越过了他，开开心心出门了。
原本满腹欢喜，一脸面瘫的模样还没装出来，就真的面瘫了。
“那么想蓬莱洲？”他带着些气音。
想起来他气的是自己，心情更不好了。
——
昨天。
白珏刚说出一番自以为很打动人的话，就被小姑娘泼了一盆冷水。
“然后她告诉别人，消息滚来滚去，你的那些追求者来揍我？”
若熙熙之所以保持低调没拿着白家媳妇的身份作威作福，不是因为她有多清高多不在意。
而是因为白珏的追求者们。
上至公主，下至街头小孩，白珏的追求者怕是锦江城都塞不下。
平日里古青莲之流不少，但是乾坤未定，她们很默契没有相互掐架。
要是让那些女人知道若熙熙趁其不备占了这个位置，若熙熙相信，自己的狗命会不保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承认？”
白珏倔脾气上来了，若熙熙很好脾气的安抚：“因为大局，你希望几千几万的女子不开心哭泣吗？她们都那么美……”
白珏毫不犹豫：“关我何事。”
若熙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白……白家人，你怎么能这样不关心别人呢？”
她险些脱口而出白珏的外号，反正嘴上一顿瞎扯就行，玛利亚白莲会动恻隐之心的。
谁知道这朵白莲花一下子被气着了，直接掀了桌子。
“白珏！那是黄梨木！”
白珏不听还好，一听更气，砸翻了一旁的茶壶。
“那是紫砂壶啊白珏！”若熙熙肉疼。
“你走啊！”这是白珏头一次朝若熙熙吼，虽然声音软绵绵，但是很有气势。
若熙熙犹豫着抱走了正堂旁边一看就很贵的搪瓷花瓶，顶着满头花出去了。
白珏：“……”
有点想笑，又很气。
若熙熙出去就听见了系统的播报：“目标人物黑化值百分之五，检测到原因为宿主，请继续努力！”
哦豁！
原来气白珏也能涨黑化值啊。
系统迷之沉默一瞬：“……貌似不对，但确实是这样，白莲花被你气黑化了。”
若熙熙被白莲花赶出来的不满顿时消失了。
她甚至还想回去再补几句。
886由衷提醒：“少作死，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是若熙熙这么多个世界一来系统总结的至理名言。
若熙熙左耳进右耳出，欢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留下了一封信交给冷卫。
虽说让冷卫隔天再送，但是冷卫向来以自家主子为尊，下一瞬信就到了白珏手里。
无非就是最近九幽门有事，要去蓬莱洲一趟，一路很安全，不要担心之类的。
丝毫没提白珏发飙的事。
倒是顺嘴提了一句昨天的屏风，说是尽量让那位小姐赔点钱，意思意思。
原话是这样的：“古家青莲虽然言语行为不当，但品性尚可，不足以强行追究，但可适当警告。以上仅是个人意见，不喜勿究。”
白珏气得碎了手里的陶瓷。
昨天那个古家的那样明显了，若熙熙没有丝毫醋意，反而说她品性尚可？
还有那句个人意见，她是觉得她的话白珏不会听吗？
这不像一封夫妻间的信件，甚至不像是朋友之间的私人交流，哪怕放在公众眼中，若熙熙的话也是无可挑剔，公事公办。
而白珏，最讨厌她的公事公办。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一道墙，却总是能被若熙熙变出无数道鸿沟。
——
蓬莱，蓬莱。
若熙熙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一个人来到蓬莱。
九幽门很少有人在这里，蓬莱基本是那些亦正亦邪的人呆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好坏，只有对与错。
驱使着人来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这里的稀有草药，还有绝佳的环境，与不同于外界的轻灵美人。
当然更多人记起蓬莱，都会想到昔日许文君的绝世风华。
世有三美，蓬莱洲，云海，和名动九洲的许文君。
可惜红颜薄命，许文君早逝，香消玉殒于海外，自此天下盛景少了一景。
因为在蓬莱洲，没人会在意你在蓬莱外的身份，所以若熙熙早早就扯掉了面纱，素面朝天走着。
一路上好多人看向她，眸带惊艳。
若熙熙疑惑拿出了袖中的弯刀，刀刃面透亮，清晰映着她的脸。
白白净净的，没脏啊。
她再抬头，附近的人却不再看她了。
确切地说，是不再明目张胆看向她了。暗地里的窥视多了几道。
若熙熙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收起刀默默走着。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看似松散的一群人连忙聚在了一起。
“看到了没？”有人声音激动，但是刻意压低了。
“看到了……”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眸若秋水，腰如柳絮，秋水为神玉为骨，尤其是当拔出银月弯刀的那一瞬间，那双潋滟眸子不自觉带上的冰冷和杀意，让美人一下子活了起来。
“这是谁？”
“不知道啊，没见过。”
“从未见过如此凌厉潇洒的女子……”
“风采堪比……”
“嘘，有人听着呢。”
见到的人不由得作比，被一旁的人捂住嘴。
蓬莱洲，最忌讳有人提那位已逝女子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被压住的话还是在那人心中说出。
堪比昔日风玉神。
这是少有人知道的名字。
蓬莱洲一舞，许文君引来凤凰，让风雨栖息，名动九州，却很少有人知道背后的曲子是谁所弹。
有一人，一手琴音能引上古珍兽徘徊，安抚九天风雨栖息，更甚许文君。
而今这女子，居然与风玉神有八分相似，七分神韵！
无标题章节
她们身上是几乎穿透的血窟窿，但是神情迷茫怔忪，似乎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白珏觉得卫无烬似乎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下一刻两个女孩就被他分别揽在了怀里。
“神血，神血都被我们放出来了，卫无烬，你休想得到！”
有人张狂笑道，下一刻就身首分离。
白珏看到一旁干干净净的透明罐子中，是通红的鲜血，像是有灵性一般涌动，还有一罐，是普普通通的血液，暗红沉重。
不论哪一罐，都能看出来，这里的人，禽兽不如！
卫无烬几乎将这里杀了个干净。
但还是有几个在外面的没能回来，躲过了这次屠杀。
后来，清冷的玉神请求师尊逐出师门，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魔族青年离开。
灵动的文君，见到了一身黄色龙袍的太子爷，两个人双双殉情，留下一个半大孩子。
白珏原本漫不经心，突然看到那个孩子，竟是与自己年少时一模一样。
这么说，许文君……裴远，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父亲……
他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信息，接下来的场景居然看到了若熙熙。
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在人群之中一直找着他，嘴上亲切说着叔叔阿姨，询问着一个看上去瘦弱，但是很漂亮扎着发辫的男孩子。
白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若熙熙了。
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卫无烬的视线却又跳跃了。
他明白，这中间的事情，是他这个外人不能看的。
是若熙熙慢慢长大的场景，一帧一帧，少女慢慢长高变瘦，越来越漂亮。
想必这位卫剑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若熙熙。
白珏内心些许嫉妒。
哪怕他参与了若熙熙成长的全部过程，但他就是不太乐意有人这么偷偷摸摸盯着若熙熙看。
下一刻眼前又是血色浓重。
与血色罐子一样的颜色，跳跃着，透着生机和活力的血液成了血雾，让四周的空气雾蒙蒙沾染上血气。
透过卫无烬的双眼，身上满是血窟窿的少女扑向记忆中的他。
她琵琶骨断裂被撕扯开，像破布的娃娃一样倒在了裴清许手上。
少女的唇落在了微微张开的唇上，溢出一抹苦笑。
带着释然和无畏，她神情没有一丝痛意。
卫无烬的听力很好。
他听见一声：“我恨你。”
他还听见一声：“我爱你。”
一字不落，白珏听得清清楚楚。
少女呼吸尽断。
白珏忍不住想要上去救，但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一桎梏，自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出现，他眼睁睁看着她呼吸消失，一身血雾，都被炸开。
就像是她真的在自己面前死过一次一样。
时间仿佛定格，满是鲜血窟窿的少女，与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自己。
心脏处漏了一块，风刮着，是刺痛的，滴落着冰凉的血，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消散了大半。
大风刮过，雨水打过，泥地里爬过。
却从来没有这样……
痛不欲生过。
他张口，说：“假的。”
唇薄而白，透着虚弱的无力感。
“假的。”
他再度轻喃出声。
耳旁有人声回响，似乎是从时间长河穿越而来，透着时间的遥远距离感，遥远而宏大：“如此，便是吾之一生。”
“假的！”他猛然大喊，眼底溢出红血丝，转眼间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庄园。
眼前一幕幕在他脑海呈现，冷卫消失不见，庄园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动不动。
脚步不自觉抬起，走向了白家祖宅。
他越走越快，慌乱之下，白珏忘了自己不会武功的假象，忘了外面的马车，忘记了一切。
他只记得白家有个少女，在等他。
他记起了。
被他压在心底那十余年的生活。
若熙熙会陪他一起吃饭，会和他一起练功，会倒在他的怀里大笑。
她不喜欢出去，却因为他一次次地出去，违背门主的命令。
她不喜欢他处处行医，但还是愿意给他搭把手。
她不喜欢练剑，却还是为了教他，自己偷偷学。
她不喜欢啊。
明明可以甩开他的手，偏偏每一次她都握得紧紧的。
她是他触手可及的光。
白珏越过白家的大门，不顾门内众多人的惊愕之情，匆匆走向了若熙熙的房间。
若熙熙的院子里十分冷清，花草树木，房间用具无一不缺，唯独缺少了一丝人气。
他站在门前，叩门的手突然停顿下来。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内心的悔恨和铺天盖地的压抑却快要把他压垮。
怀疑，不信任，还有断剑。
她的伤，都是因为他。
他枉顾了她的爱，又怎么还有资格奢求原谅。
抬起的手突然落下，男人无力坐在台阶前。
天空本就阴沉，这次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白家的侍女看到自家少爷坐在雨里，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全身上下湿透。
他身上似乎带着一丝暮气，还有浓重的颓然和悔意。
与早上出门的少爷截然不同。
雨水打湿台阶，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递一把伞。
男子的气息压抑而沉闷，像被关闭多年的野兽，在这一刻开始拼命撞击牢笼。
断剑，忘情……
他身上一直以来被束缚的枷锁无声碎裂，原本压抑多年的感情一瞬间爆发，白珏眼角通红，硬是没有流下一滴泪来。
他爱的女子，经受那么那么多的痛，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她是最怕疼的人，却比任何人都坚强。
雨水打湿少年肩膀，朦胧了他的眼睛。
如今想找她，却是不配了。
若熙熙正在书房看书，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原本惺忪睡意让她差点倒下去，外面侍女的声音突然传入她耳中。
“少夫人！不好了，少爷他，不知怎么，一直在淋雨，身上气息可怕得很。”
这侍女，声音真大。
若熙熙被吵醒，揉了揉微痛的脑袋。
“淋雨？”神经病吧，白珏脑子有病？
“少奶奶，快去看看吧。”侍女在门外敲着门，若熙熙再度揉了揉脑袋。
她无奈说道：“门没关。”
门被侍女打开，外面豆大的雨点子丝毫没顾及情面刮了进来。
若熙熙：“……”
白珏就这样淋呢？
攻略魔门教主？养成黑化魔君！
“宿主，在上个世界好歹也呆了九年呢，你休息也该休息够了吧。”
886在系统空间里，看着耍泼无赖的若熙熙，语气柔和行动坚定，拽住若熙熙要把她拉向世界入口。
若熙熙哭唧唧：“你是在把我扔进火坑！有你这么狠心的系统吗？”
她脑海里简直不能想象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
高级位面气运之子，不亚于主世界的天道，这种地狱级难度的任务，当初主系统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破灭宿主大大们的幻想的吧！
莫听雪可没给她一点温暖，全是彻骨的寒冷和威压。
简直不是人！
哦，差点忘了，他本来就不是人。
“不做任务还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吗？”
系统磨牙威胁，掩饰自己那一丁点害怕的念头，千万不能让若熙熙发现。
莫听雪，可是最接近那个人本来面目的大魔头，换做是它，说不定早就装死逃遁了。
哪能像若熙熙一样，在他身边呆了几年，不但苟住了项上人头，还成功混上了左护法的位置。
当然最后若熙熙作死了是真的。
她这个左护法可能也就刚进去世界就到头了。
“我突然不太想了……”比起过去，生命才更有盼头好吧。
若熙熙一副瘫痪模样，不想再留恋世界。
“若熙熙！你以前可是很牛掰的，真不想知道？”
若熙熙：“能牛掰过莫听雪吗？”
“能……的吧。”
系统带着一丝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若熙熙面前突然划过一道光幕，看上去似乎是系统很早以前的库存，画质有点不清晰，但是依稀能看到一个素衣身影。
若熙熙只看一眼就否定：“这绝对不是我，我可不喜欢白色衣服。”
系统微笑脸，不语。
紧接着屏幕上错乱，那道身影突然跃起，落在了一处云彩上。
她手中突现一抹银月弯刀，铁画银钩，身姿飘逸却不繁复，刀法如同流风回雪，肆意坦荡。
可是刀意却带着纯粹的杀意。
一往无前，不杀便不回的气势。
屏幕没有丝毫声音，若熙熙却仿佛听到有人说话。
决然凌厉：“杀！”
刀光见红，女子身形飘忽，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到素衣未曾见血。
她落在地上，膝盖微微屈地，一手撑住刀剑，摩擦过坚硬石板，削铁如泥一般，弯刀带着石板灰，再度见血。
一刀一刀，没有任何多余的姿势和比划，都是纯粹的杀人招式，由繁入简，精简到极致，却极难模仿。
动作与刀意都融汇于心的人，才能这样游刃有余。
若熙熙眸中跳跃起光芒，手腕似乎与影像中人同步，一扭一弯，没有刀剑的掌心一笔一划，看似临摹，实则再现。
画面突然中止。
若熙熙仿佛看到一道黑色人影越过，就被系统暂停了。
“现在信了吧，你的刀意可不会骗你。”
系统环住胳膊，很是人性化地说道。
若熙熙指尖刀意消失，心里对过去的自己已然抱起了期待。
不过，她嘴上还是说道：“不去！”
现在这样子，根本无法在莫听雪的五指山下逃脱，她不想被压成肉酱。
系统：“我给你办了终身保险，这个世界伤亡会有补贴的。”
“……呵呵，系统你个中间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赚差价！”
“这次保证都打到您的账户上！”系统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羞愧之意，拍着胸脯保证。
若熙熙想了想自己口袋里的钱，距离得到那样东西就差四位数了。
说不定这次任务保险金一到账，就足够若熙熙购买那样东西了。
不就是一死吗！
若熙熙狠了狠心，给自己打气：“要死死吧！”
“记得，痛觉给我开到最最最低！”
886笑得如同一个奸商：“好嘞！”
若熙熙来到世界入口面前，画面定格在她将莫听雪退出去那一瞬间，男人清冷孤傲的背影仿佛就在眼前，下一刻就要回头咬断她的喉咙。
莫听雪……
魔界，莫听雪，人间，应诉雨。
一个魔头，一个仙子，仙魔之恋，看似不可能，但只要是莫听雪，便一定可能。
若熙熙呆在这个魔灵世界，应该有几十年了。
她刚去就是新手村，靠自己摸索着，几十年才能沾到魔尊的衣角，而应诉雨，与她一样同为仙品水灵根，因为师门和绝世修为，很早就能够与魔尊相对而坐。
魔灵世界分为一魔一灵两界，两界虽然分离却有通道可走，然而很多年前的一场大战让魔尊莫听雪被封印在魔界，魔界和灵界的通道也就此消失。
灵界获得百年的和平，魔界却因此郁郁不振。
莫听雪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被封印，对于他来说如同奇耻大辱，可是他这些年来不动如山，像座立定的佛像……
啊呸，侮辱佛祖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总之莫听雪一动没动很多年，甚至没去想他亲爱的应诉雨，若熙熙身为新晋左护法，刚去报道第一天就看到莫听雪那尊快要石化的人像，还好奇摸了摸。
软的……
还好没被其他人发现，否则若熙熙拍马屁得来的左护法位置，就要拱手让人了。
后来不知道哪天，莫听雪突然就动了。
他这一动，简直是万马奔腾，魔界同欢，灵界齐哀。
整个世界都被这牵筋动骨的一动吓醒了，灵界和魔界异于往常的安静，趋于活跃起来。
魔界在恭迎他们的主人，灵界则在思考怎么把两界之间的大门堵得更严实。
若熙熙身为左护法一枚，站在风口浪尖上，自然是知晓了全部。
莫听雪一醒就召来了冥界十殿殿主，十尊魔影其中就有一尊她昔日的头儿，平日总是对她颐指气使的胖子到了魔尊面前连跟头都不敢栽，恭恭敬敬跪着。
若熙熙那时就感觉到了权力的美妙。
因为她站在魔尊身边，四舍五入约等于胖子老头对她下跪，心里简直不要再美滋滋。
莫听雪这个分量高到灵魔两界都要齐齐重视的魔尊，自然不会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他一醒来就要轰塌那道门。
攻略魔门教主？养成黑化魔君！（二）
然后十大殿主一系列规划，讲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若熙熙站在那里，听得头一点一点的。
原本她是想表达对他们方案的认同，但是殿主们一个讲半天，十个殿主估摸要讲整整五天，若熙熙实在忍不住，直接站着睡着了。
她也不是想睡就睡，不过是太困想掐醒自己的时候，突然瞄到坐在高高魔座上的莫听雪。
这一看了不得，最大的头儿都在睡觉！
他斜倚在漆黑的玉石座椅上，久久没见光的苍白皮肤上是鲜红的唇，微闭的墨色眼睫又浓又密，鼻梁高挺，弧度流畅，是一副异域美人的长相，在他脸上却没有阴柔之气。
繁复秀丽的黑色锦袍下一双洁白如玉雕刻的手，巧夺天工，修长精致，是生来便该把玩玉器印章的手，却没有丝毫多余的坠饰，他单手扶额，竟是在殿上睡着了。
然后若熙熙就受到了鼓励，也睡了。
修为到这个阶段，站着睡简直是太简单了好伐！
开通灵魔两界大门的商议结束，十大殿主们都不是吃素的，自然给出了一套完美且符合实际的方案，按照魔族说干就干的性格，这几日早就集结了各地大军，只等莫听雪挥师，他们就能立刻出发。
若熙熙因为太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醒来就看到面前的十殿主，尤其是她以前的胖子主人，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向她，眼神泛着的光像是巴不得让她原地消失。
“……”对不起，俺错了。
不过莫听雪应该没发现吧……
若熙熙听到一声如同仙乐一般的嗓音，沉重带着华丽的磁性，像是在人心拨动着琴弦一样，让她的心脏忍不住跟着砰砰跳起来。
这是什么绝美的嗓子！
啊啊啊啊！
“传本座令，即日起攻打两界门户，通两界！”
十大殿主一下子振奋起来，胖子老头也没空搭理她了。
还没等若熙熙缓过一口气来，就感觉到一阵凉得渗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蛇吐着信子，人方能感到危险。
“无用之人……”
……
大殿一片寂静。
轻飘飘的视线落下，莫听雪走出了大殿，连同十大殿主。
若熙熙：“……”没有提到她，却处处暗含着嘲讽之意。
胖子老头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剐了。
她都能完美复刻老头内心的想法了，一定是这样的：本来以为找了个机灵的，没想到还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提前找人做了她，魔尊就不会怪到他身上了。
这场战争下来，若熙熙绝对就是个活靶子，谁中谁得奖。
于是若熙熙跟了上去。
因为只有十大殿主知道魔尊评价她是“无用之人”，十大殿主不是喜欢交头接耳的人，所以这件事还没传到下面人的耳中。
刚好右护法有事回了老家，只有若熙熙一个人伴着魔尊圣驾，以右护法那巴不得若熙熙倒霉的个性，要是知道这件事，若熙熙八双手也堵不住众人的口。
若熙熙跟着大部队，她还是众魔眼中的左护法，魔族对她倒也恭恭敬敬，无可挑剔。
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谦卑了几分。
魔尊醒来，原本可有可无的左右护法位置，分量就重了。
毕竟是第一个看到魔尊苏醒的人，若是得到魔尊青睐，飞上枝头，他们也能沾沾喜气。
他们一定没想到若熙熙这一手好牌被她打得稀烂，现在连命都快保不住了。
沾喜气？没沾到她死去的血都算他们幸运了。
若熙熙为什么要来前线呢？因为她想立功。
到时候要是功盖过过错，指不定莫听雪就能饶她一命。
万万没想到，若熙熙苟在前线做任务，灵魔两界的大门突然被轰炸开，居然有炸药从中爆破开来。
整个门户被震得一荡，两界都颤抖了几下。
若熙熙抬头就看到面前呼啸而至的炸药飞沫，带着炽烈的火星。
纯白的火焰，无物不焚，烧尽世间一切！
是能烧灭魔族的南明离火……
也是若熙熙的水灵根最怕的火焰！
这火不是在莫听雪身上吗？怎么跑到了灵界，还炸到了自己这边！
刹那间若熙熙以为自己要死翘翘了，莫听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该死的，这个大魔头该不会是想要拿她当替死鬼吧，若熙熙浑身一激灵，就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跑到了莫听雪身后。
然后把大魔头推上去了……
没错，就是这么豪横。
伴随着一阵眩晕，若熙熙回到了她造孽的点上，只恨自己手欠。
被大魔头掐死和被南明离火烧死哪个死相更好一点？
当然是南明离火了！
一样的痛法不一样的死相，怎么着也得死得好看点吧。
若熙熙回到这方世界，耳旁的爆破声还在持续，莫听雪挡在她身前看不清神色，双手却已经开始结印。
是想打她呢还是封火呢？
若熙熙想起自己的保险金，原本积攒的勇气让她更加无畏，将大魔尊推出去的手又拉住了他的衣袖。
莫听雪一顿，许是有点不耐烦。
若熙熙挡在他身前，想要延续迟来的救主之功。
还没琢磨好面部表情就被人单手拎住，男人单手掐印，浮现一道红色印记。
好简单的法印……呜呜呜，杀她足够了。
若熙熙闭眼，没等到疼痛，等来了男人轻哼。
空气中难以言喻的燥热消失，恢复常温状态。
“用本座的东西，还妄图杀本座的人！尔等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人，应该是他后面的魔族将士吧。
从若熙熙被男人单手提着的角度来看，他现在傲视一切的模样，真的帅呆了。
只是被拎着有点不舒服。
门户炸开，对面是仙气飘飘，充满仙灵之气的灵界大佬。
谪仙神女，一个个如同神袛，散发着仙气儿。
不过他们还都不是仙。
若熙熙被人放下，不轻不重扔到了后面的无人地，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连裙子都没被烧破。
她扫来扫去，也没看到一点火星子。
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印？
她知道了，莫听雪杀她都不需要结印，单手就能掐死。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挫败。
不过能活着从莫听雪手下走过来，是不是代表莫听雪不想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