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命运在敲门(2)
十五朵玫瑰花。
还要七朵红,八朵粉?
两套正装?
这是要参加宴会吗!
蔡真将这些条件,默默记在心中,并且推断出符合逻辑地答案。
最关键的一点,王郁她说,她必须要多吃一点,否则抬不动。
会是什么东西,一个成年女性都抬不动!
“晚饭还在做,在等个十来分钟就好了。”
“我现在就准备花和正装。”
“红姐您先休息一会儿!”
蔡真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路明站在门口掏出烟盒,懊恼地扯了扯领子,见蔡真急匆匆地往这里赶,就立马叫住她:“小蔡,借个火!”。
真是越急越有拦路虎。
蔡真对路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越发的瞧不上眼了。
可算起来,路明也算是自己的上司,虽然管不到自己,但也不好闹的太僵。
只能从兜里掏出火柴,递给了路明。
“老周说,是我自己搞错杯子的?”
路明点燃火柴,把手里的香烟点燃,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顺手将火柴盒,还给蔡真。
蔡真接过火柴盒,淡淡的说道:“就是你搞错了!”说完,就快步进屋。
路明算是看出来了,蔡真跟周乙,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想要摆脱自己喝酒误事的罪名,还需要自己努力啊!
但这位周队长,到底在这场任务中扮演什么角色啊!
蔡真走进前楼,见周乙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于是简洁的说道:“有动静了!”
“要玫瑰花和两套衣服!”。
周乙听到蔡真的话,将报纸放下,沉思片刻,果断说道:“不管有什么含义,都先满足他们。”
“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不能玩砸了。”
“既然是交代你的,就你去办。”
“顺便通知科长,让他准备一下,好戏要上演了!”。
特务科众人当中,就周乙官最大,他的安排就是命令,蔡真必须得执行。
于是戴上帽子,穿上棉袄,快步离开。
周乙闻到了厨房的菜香,知道晚饭快好了,就将报纸扔到桌子上,去厨房帮叶金荣的忙了。
...
焦旭东站在窗口,用望远镜小心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罗马尼亚大使馆。
整个大使馆灯火通明,门口的堵着不少的车辆,看样子是要举行晚宴。
李狗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窝窝头,就着碟子中的猪头肉,实在是太香了。
老杜倒是没有吃多少,就吃了一张大饼子,喝了几口水。
猎手进山时,都不会吃太多食物,也就是五分饱。
吃多了,会发困,影响精神头,感受不到猎物和危险的存在。
吃少了,也不行。
林子中天寒地冻的,穿多少都没有用,两股风就吹透了。
肚子里没有食,根本熬不住。
“咯..”谷
“真过瘾!”
李狗子将手上最后一块窝窝头咽进肚子里,栽倒在地板上,幸福地打着饱嗝。
焦旭东往后看了一眼,发现盘子里一斤多的猪头肉,都进了李狗子的肚子里,担心地说道:“半大小子,吃倒老子。”
“你家摊上你这个玩意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顿吃两斤猪头肉,六个拳头大的窝窝头,就算是村头王老抠家,也养活不起你啊。”
“赶紧活动活动,别撑死了!”。
要是平常,李狗子一定对焦旭东的话嗤之以鼻,但今天他的确吃的有点多。
这窝窝头不像家里做的,里面有细粮白面,软软和和的,特别好吃。
加上第一次吃猪头肉,的确有点没控制住自己。
“再过一刻钟,咱们就出发。”
“狗子,你找给老杜找个视线好的地方。”
“咱们俩可能得贴身。”
“匣子炮准备好,这回弹夹多,多装几个。”
“别到地方拉稀!”
焦旭东又用望远镜瞄了一圈,看了一眼全二支队唯一一块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果断下令。
李狗子听完之后,立马从地板上爬起来,从大提琴箱子中,掏出两盒子弹,又抓了几个弹夹,往里填子弹。
这是关于小命,马虎不得。
家里的老娘,还得着他娶妻生子,给老李家传宗接代那。
忙乎了半个小时,三人身上挂满了弹夹。
时间也刚刚好,焦旭东将茶几上的油纸收拾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看着里面豪华家具,将门重新锁上。
三人身穿着黑色的棉袄,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从后门出了公寓,相互对望一眼,便消失在漆黑的胡同中。
...
小安子也没有回家休息,而是一身短打扮,如同一位江湖人士,坐在酒楼地包厢当中,哼着小曲,吃着酒菜。
他的对面,这是一帮跟他打扮相同的男人,他们每个人脚下都放着一个背囊,看背囊外表鼓鼓囊囊,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良辰美景奈何天,夫妻双双把家还,到家就把衣裳脱...”
小安子嘴里唱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陈词滥调,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拍着旁边女人的大腿。
听声响,他用力非常大,旗袍下面的娇嫩的大腿,都应该被拍红了。
但女人没敢吱声喊疼,而是端着酒壶,往桌子上的酒杯添酒,让小安子一直可以有酒喝。
“安先生,这些人都是好手,一定靠谱!”
旗袍女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国语,给小安子介绍着前面的众人。
小安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旗袍女人,饶有兴趣地说道:“梅姑,你来东北多少年了?”。
梅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对于大客户,她一贯是很有耐心的。
加上这个安先生手眼通天,可以搞到她需要的东西,万万不可得罪。
“来哈尔滨也有十几年了。”
“有什么问题吗?安先生为何如此发问?”。
“都来了十几年,你这口国语,说的还没有刚出生孩子利落。”
“看来你不是真心喜欢哈尔滨啊!”
小安子埋汰了梅姑一句,之后继续喝着酒。
这话算是说到梅姑的心坎上了,她的确不太喜欢哈尔滨,这里实在太冷了。
西伯利亚的寒风,能将最娇艳的牡丹花,变成一根光杆。
既然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会从内心排斥这个地方的语言。
第136章:命运在敲门(3)
“哈哈,我这个人比较笨。”
“记吃不记字,怎么也学不会。”
“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可以了解的。”
“不说我了,快尝尝这肘子,这是荣海居的拿手菜。”
“对了,安先生,我不是不相信您,但我上面也有人执掌大局,需要您拿出点诚意,也就是订金...”
“您看?”
梅姑笑嘻嘻地将小安子暗含深意的话岔开,之后开始索要订金。
价钱是事先谈好的,二十本良民证。
名字和照片,都按照事先给的名单填好了,盖的是特务科的大印。
在满洲国,只要拿着这些特别签发的良民证,绝对不会搜查带走,是居家旅行的必要法宝。
国破山河在,用这句话形容这帮朝鲜棒子,在合适不过。
他们是流亡跑出来的,汉城是回不去了,原本躲藏的东北,也让关东军占领了。
为了继续躲藏,不被发现,只能耗费财力,获得合法身份。
对于这帮流民来说,合法身份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就算花钱搞定了民政厅那帮吸血鬼,也过不了警视厅特务科这关。
可别人那里千难万难的事儿,在小安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良民证现在就在自己口袋中放着,二十本一个不差,只是现在还不能交给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做生意,根本没有先给钱这件事儿。”
“梅姑,我可不是威胁你,想要良民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现在兵荒马乱的,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杀手。”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的口袋里,我听说梅姑吃人不吐骨头,倒想见识见识!”。
梅姑这些年在东北厮混,什么委屈没有受过,几句风凉话,是刺痛不了她强大的内心。
图财害命的勾当,她也不少干。
但杀肥羊,那也得踩好点子。
眼前这位,不太像是肥羊,反倒像是一只猛虎。
再者说,一天之内,就能办好二十本良民证,这得是通天的关系。
谁知道这小子后面站的是谁!
不能得罪!
梅姑眼睛一转,心里掂量了一下轻重,马上站起身,坐在小安子的腿上,娇滴滴地用手拍着自己丰满地胸口,一脸委屈的说道:“都是一群没长牙的,总在外面胡咧咧。”
“害的小女子我啊,一直没有找到郎君!”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没办法了,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今天这活,就是我亲爹亲妈来了,也都给他们咔嚓了!”。
小安子可不吃美人计,直接一把就将梅姑推开,见到对面五个男人面露怒气,就冷笑一声。
“哥几个,别愣着了。”
“今天晚上不知道折腾到几点那,多少吃一点吧!”
梅姑爷看到气氛有点尴尬,就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动筷。
但很快,这五个彪形大汉,就给小安子上了一课。
听到梅姑开饭的指令,这五个人根本不客气,目标一致地抓向餐桌上的烧鸡。
一只两斤重的烧鸡,眨眼间,就被十只手分尸了。
小安子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之后看向梅姑,希望她老人家解释一下,这五个见肉眼睛都冒绿光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五星杀手。
“最近财路不太好,伙食差一点,让您见笑了!”谷
梅姑有点下不来台,尴尬地解释了一下。
小安子砸吧了一下嘴,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突然生出无限的惆怅。
感觉今天晚上的路不太好走,手上的酒怎么也喝不下去,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让店家再上三只烧鸡,今天的饭钱,我给!”
“不管任务成不成,每人三百块,要是死了,自然有安家费!”
小安子搓搓脸,立刻重振旗鼓,对面前的五人说道。
五人一起放下手上的鸡肉,相互看了几眼,之后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
王郁换好衣服,化好妆,又用手把口红抹均匀一点,一切就绪之后,便从厨房走到饭厅。
“十分钟之后,大家出发!”
饭厅中的众人,终于听到这句话,心里都露出了得意笑容。
目的不同,心怀鬼胎。
给今天晚上的大戏,又增添了几分戏剧性。
楚兰再吃饭之前,就换好了衣物,见到王郁下达出发指令,接了一句:“咱们怎么多人,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路明听完这话,看见王郁要开口,就立马抢过话头:“现在哈尔滨的特务比较多。”
“大家一起行动,会安全一点!”。
王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车上还得留下一个空位置。”
“也许回来的时候,或许用得上!”。
周乙扫视了众人一眼,一锤定音道:“那我和老路留下待命。”
“老叶陪着红姐跟楚兰去执行任务!”。
王郁又上了趟厕所,见楚兰都准备完毕,就戴上帽子,走到楚兰面前,握了握他的手,将从冼手间中顺出的刀片,塞进他的指缝当中。
“出发!”。
王郁率先走出前楼,楚兰和周乙紧跟其后,一同来到车前。
周乙上前一步,拉开车门,突然发现,说回屋休息的路明,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上。
“不是咱们俩留守嘛?”
周乙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
叶金荣也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参合的。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就掉头冲着前方了。
“上级的安排!”
路明也没有废话,直接将上面抬了出来。
周乙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特务科这次是要逮捕内奸,这一定是高彬的安排,安排路明看着自己。
“那空位子还留吗?”
周乙转过头,语气平淡地问道。
“留着。”
说完这句,就绕过周乙,率先坐上了车。
楚兰微笑地看了一眼周乙,冲他眨眨眼,让他放心,就坐到了王郁的身边。
“路上注意安全,老路,保护好他们!”
周乙用力地将门关上,之后对着开车的叶金荣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叶金荣摁了一下喇叭,而后调转车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第137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咱们也该出发了!”
蔡真一改之前洋气少女的打扮,换了一身咖啡色的风衣,头顶带着一定宽严西洋礼帽,语气如同外面的天气,冷若冰霜。
周乙没有说话,而是掏出腰间枪套中的配枪,摸了两下,打开保险,重新塞进怀里。
对蔡真笑了笑,便肩并肩地走向剩下那台车,准备前去跟高彬汇合。
高彬今天也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便装,安静地坐在自己轿车的后座上。
司机同机要秘书,让他打发回家了,驾驶室内坐的是谢子荣,今天晚上由他开车。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刚才鬼楼那边才来电话,说蝗虫已经出笼,正在围着哈尔滨绕圈子。
追捕班的人,已经全都撒出去了,一人一段路。
怎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看看这两只蝗虫,会不会去找其他的同伴。
要是今晚能将哈尔滨地下活动的**一网打尽,这可是大功一件。
朝思暮想的副厅长之位,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
三颗铜小梅花变成一颗大金梅花,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科长,周队长他们来了!”
谢子荣不知道高彬正在做美梦,见周乙和蔡真出现,立马禀报。
“嗯。”
高彬被人打断美梦,心情不爽,哼了一声。
周乙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对着高彬禀报道:“那个女的说,要在车里留个位置。”
“说可能带回来一个人。”
“我推断,这个人应该是从西伯利亚过来的!”。
高彬被这个新情况,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共产国际前前后后派了十几波间谍,从满洲搞走了不少的情报。
每一次,都是带着重要任务而来。
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不着急,抓住了,不管是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高彬淡淡说了一句,注意力继续盯着前方的通讯车,等待着通报。
通讯车中很快就下来一个人,快步跑到高彬的车前,神态恭敬地向车内众人禀报:“科长,人现在在巴尔干大街晃悠。”
“情报班分析,接头地点应该就在附近!”。
高彬见地点已经确定,就不在等待,挥了挥手,示意全军出击。
车外的人,见到高彬的指示,立刻大喊了一声:“出动。”
“目标,巴尔干大街!”。
操场上等待指示的秘密警察,立刻上车,准备出发。
汽车的轰鸣,开始响彻整个警视厅大院,门口的警卫也抬起路障,放出这帮野兽。
...
“去巴尔干大街。”
王郁手里拿着小镜子,检查着自己的妆容,见没有不妥之处后,对前面开车的叶金荣,淡淡说道。
叶金荣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到王郁还是满脸淡定,张嘴问道:“巴尔干大街什么地方啊?”。
楚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插嘴道:“先在巴尔干大街晃悠,时间还没有到!”。
路明还是安稳地坐在后座,没有理会几人之间的对话,反正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
他倒要看看这出戏,到底唱的是桃园三结义,还是贵妃醉酒。
叶金荣在巴尔干大街前后左右地转悠了三圈,算是把以前看不到的风景,都看了一遍。
大街上的行人,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天空中也不断有雪花飘下,看样子,今天晚上的雪,不会小了。
叶金荣在心里感慨了几句,就继续开车转圈,等待着后面的王郁落锤。
“好了,时间到了,你在前面的路边停下就行。”
王郁收好小镜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罗马尼亚大使馆,对叶金荣说道。
路明也注意到人来人往的大使馆,饶有兴趣地看向王郁:“红姐,就是这里?”。谷
居心叵测的男人!
路明这样的人,王郁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应付。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现在这个情况,这个老路,也不敢撕破脸。
“别熄火,楚兰走!”
王郁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冲还在后座的楚兰说了一句。
楚兰立刻推开车门,走到王郁的身边,两人一同向大使馆走去。
叶金荣手握方向盘,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开。
路明也撩开窗帘,看向两人的背影,感觉不对劲,松开窗帘,快步下车,拦住了王楚两人。
“等一下。”
王郁暗叫一声不好,但还是转过头,淡定地看向阻拦的路明。
“那个大使,是***分子,特别反动。”
“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
路明面露担忧之色,诚恳地提醒道。
王郁紧了紧脖子上松懈的围巾,平静地回答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就在这里面。”
“他必须要安全返回苏区。”
“里面就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要进去。”
“我们别无选择!”。
重要人物?
返回苏区?
没想到还是一条大鱼!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红姐应该说的不是假话。
也没有必要说假话了!
路明心中有点心动,但又不能将两个人都放进去。
这要是一去不复返,自己这个现场指挥官的罪过,就太大了。
“必须要按计划行事。”
“否则这个重要人物,不会跟我们离开的。”
王郁见路明有点犹豫,就继续加码道。
“我跟你们进去!”
路明想到了破解之法,就是跟他们一起进去。
楚兰不屑地笑了笑,感觉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联络人要是发现来的人不对劲,会立马暂停行动。”
“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楚兰干脆地拒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路明也冒出点火气,生硬地说道:“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是组织上面交给我的任务。”
“而且我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圈套,我是阻止错误的发生!”。
“有问题?”
王郁立马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又看向路明,迟疑地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既然有问题,行动取消,我们赶紧撤退!”说完,就往车旁走。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路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说这个干嘛!
“我在路上看到两个巡捕房的人,应该就是巡街,没有其他问题。”
“我这只是正常的提醒!”。
路明只能想出这个蹩脚的说法,企图蒙混过关。
第138章:逃
三人僵持在门口,谁也说服不了谁。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消散,警视厅的大部队,应该也快到了。
要是将巴尔干大街围个水泄不通,他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楚兰心一横,牙一咬,满脸温柔地看向王郁:“王郁姐,你一个人进去。”
“接头暗号是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
“人就在二号桌,他会穿一身白色西装,上衣口袋中,别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老路,帮忙将后车厢的玫瑰花,捧出来!”。
王郁,这娘们叫王郁。
张宪臣的背景资料上写着,他有个妻子,名字就叫王郁,看来就是这个娘们。
路明在心里冷笑一下,赶忙点头,小跑到车厢后,把那十五朵玫瑰花捧了出来。
王郁震惊地看着楚兰的脸。
她并不是震惊楚兰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他的决定。
留下的那个人,十死无生。
生死一线之间,有人贪生而怕死,审时度势,避难而退。
有人舍生而取义,迎难而上,死中求活。
楚兰今天是要做这个英雄。
“快去吧!”
“别耽误了接头!”
“我们在外面等你!”
楚兰接过那一捧玫瑰花,放进了王郁的怀中,温柔地说道。
王郁眼中闪烁着泪光,害怕自己露出马脚,只说了一句“好!”,就转身走向大使馆。
留下一人,路明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阻拦王郁,而是看着她走向大使馆的门口。
王郁走向大使馆门口的侍者,将手上的一大捧玫瑰花放在登记台上。
“夫人,您的请柬!”
门口的侍者是东欧人,但操着一口流利地中文,很有礼貌地讨要进入会场的证明。
“大使夫人是我的朋友,出来的时候着急了一些,请柬遗漏在家里。”
王郁面露羞愧,对着门口的侍者解释道。
侍者也习惯了这样的说辞,拿起被玫瑰花压住的宴会名单,轻声询问道:“请问您的姓名?”。
“我叫王郁,是景田商会的!”说完,她就把手套摘下来,握在右手中。
名字,暗号都对,侍者面露微笑,做出欢迎进入的手势。
王郁笑着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大使馆。
路明站在原地,看着王郁的进入,心里感觉到不对劲。
而在路明旁边的楚兰,反倒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将风衣竖起来,重新回到车上。
见此情景,路明也不好在路中央站着,只能先一步退到墙边,拿出烟盒,点燃香烟,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王郁走进大使馆,将身上的大衣交给了服务人员,询问了后门和洗手间的位置,便往洗手间前进。
来到洗手间之中,发现事先约定好的三号隔间,锁着门。
王郁走上前去,敲了敲,发现没有人说话,见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外面也是吵吵嚷嚷,就迎门一脚,直接将洗手间的门踹开。
三号隔间中的确没有人,马桶盖子上有一个包裹。
踹门的动静不小,王郁快速地躲进了三号隔间。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快速进来,见到女洗手间中没有人,也就去调查其他地方了。谷
时间紧迫,必须要珍惜每一秒。
不出意外,警视厅的人正在往这里赶,要是大使馆被包围了,那可就跑不出去了。
这可是楚兰用自己的命,搏出来的逃生机会。
王郁不能,也不会耽误。
换好衣服,她快速冲出洗手间,就连三号隔间的衣服,都没有去收拾,快步来到后门,顺着后花园,来到后街上。
一台轿车正停在路边,前轮胎上,还拴着一条红色的布条。
王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钥匙就在上面插着,副驾驶上有一个公文包,里面是证件和手枪。
终于逃出生天了!
王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之后眼神复杂地看向大使馆。
就这样等了几秒,心里明白楚兰不会跟过来,就扭动钥匙点火,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路明死死地盯着大使馆,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一狠心,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快步往大使馆走去。
门口的侍者自然发现来势汹汹的路明,尽职地将人挡下。
“先生,您的请柬那?”
路明没有闲心搭理门口的侍者,一把将其推开,高声说道:“我是跟前面的那女的一起的,我叫楚兰。”说完,就冲进大使馆当中。
门口发生的一幕,被车里的叶金荣,楚兰看的一清二楚。
叶金荣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一双小绿豆眼卡巴了几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楚兰,见他满面忧虑,也不好说什么。
“我先把车停道边!”
叶金荣重新启动汽车,掉头往路边开。
道路昏暗,只有一盏路灯尽职的释放着光芒。
汽车的车灯一扫,楚兰发现道路旁边的胡同中,停满了车。
前挡风玻璃后面黑压压一片,就知道这些车里面一定坐满了监视的狗特务。
楚兰咧嘴笑了笑,明白自己今夜很有可能就交代到这里了。
就坐在后座闭目等死,那不是证明自己几个月的训练,一点成效都没有了嘛!
他楚兰,还不至于怎么废物。
手伸进口袋中,摸到王郁交给他的刀片。
刀片威力大,体积小,厚度比纸还薄,锋利无比,吹毛寸断,割人皮肉,一击下去,就可以划断血管。
这等利器夹在指缝里,轻轻一摸,便能切断大动脉,致人非命。
苏联教官当中,不少人就精通此手艺。
本着世界无产者团结一起的精神,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这帮中国学生。
让他们逃命的时候,可以有所依仗。
没想到,还真起效果了!
“老叶,有烟吗?”
“有点乏,抽一根!”
楚兰伸了个懒腰,满脸疲倦的说道。
叶金荣也是嘿嘿一乐,从身上掏出烟,笑着说道:“没事儿,抽上一根,赛过神仙。”
“这玩意可解乏了。”
“等到任务结束,有时间给你休息。”
叶金荣说了一大通,先给自己点上,才扭过身子,把手里的香烟递给楚兰。
电光火石之间,楚兰突然发难,扬起拳头砸向叶金荣的鼻子,之后趁他捂脸格挡的时候,左手扳住他的头,右手用刀片准确划开他的大动脉。
第139章:最后一舞(上)
(合一下章,因为这章不能断。)
叶金荣用一只手疯狂地攻击着楚兰的脑袋,想要让他松开困住自己脑袋的胳膊。
而另一只手则捂住摁住自己的伤口,不想让体内的鲜血,那么快地离开身体。
楚兰也没有闲着,胳膊死死地揽住叶金荣的头。
砂锅大的拳头,不停地往他太阳穴招呼,想要将他击晕。
用尽全力打了十几下,才将叶金荣放倒。
车子的剧烈摇晃,让后面跟踪盯梢的特务们,感觉到不对劲,纷纷准备下车查看。
而就在这时,路口突然拐出一台车,大灯耀眼,直接照亮了整条漆黑的胡同。
楚兰见到有车开来,顾不得喘气,立刻扶正叶金荣的身子,让他挡在前面,并且把他抽烟的手,放到窗外。
这突发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安排。
因为灯光的愿意,车里面的便衣,也是没有第一时间下车查看。
而是等车走远之后,才敢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可这个时候,他们又看见之前叶金荣抽烟的手,伸了出来,抖落这烟灰。
这是什么情况?
便衣们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研究了一下,决定静观其变,看看一会儿有什么动静,再采取行动。
周乙一直坐在高彬的车中,就停在叶金荣车的最后方。
距离虽远,但视线是最好的。
毕竟给上峰的位置,必须要最直观,也最安全。
叶金荣车里的摇晃,车上的四人都看见了,但都没有做声。
心里都在暗骂前面行动队和警备队的傻子们,没有主见,发生这样的状况,都不知道派个人,到车旁去瞧瞧。
身为行动队长的周乙,老脸一红,对着身旁的高彬说道:“科长,我下去瞅瞅。”
“应该是有情况了!”。
高彬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周乙,干脆地点点头,让他自便。
周乙心里明白,高彬这个老狐狸,因为他在电影院的动作,已经加大了对自己的怀疑。
现在就想印证他身上的疑点,看看他周乙,是不是隐藏在哈尔滨警视厅内,最大的仓鼠。
既然要看,那就让这个鳖孙,看个痛快!
说干就干!
周乙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蔡真,让她保护好高彬,之后掏出枪,戴上帽子,向叶金荣的车走去。
楚兰浑身都是血,但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老叶的。
烟马上就抽完了。
虚张声势,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路明已经进入大使馆中,不知道王郁逃没逃出去。
还得填上一把火啊!
楚兰心里哀叹了一声,将手里的香烟对折,扔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后车镜,猛然发现,一个身影,正向自己走来。
是老周!
楚兰太熟悉周乙的身影了,外八字,有点驼背,可能是早年间执行任务伤到了腿,走起路一瘸一拐的。
就跟马戏团表演的小丑一样。
但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一个是扮演,另一个是身体缺陷。
算了,送一个大人情给他吧!
帮他洗脱一下怀疑!
从老叶身上搜出他的枪,快速地挪到驾驶室,见老周马上走到跟前的时候,猛地打开车门,一脚将昏迷的叶金荣踹出车外。
自己则坐在驾驶位置上,把车门关上,对着周乙身前的空地开了两枪。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就算是周乙有所准备,也没有想到掉出来的是叶金荣。
他来不及查看路中间的叶金荣到底死没死,而是抬手就是几枪,都打在车上。
枪响了,这就是发令枪。
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都被这几声枪响,调动起来。
副驾驶位置上的蔡真,也掏出枪,推开车门,几步跑到前面的车中,大声的命令道:“行动!”
“别让人跑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行动队加上警备队的人,都开始动起来,纷纷上车,边开枪,边追赶。
巴尔干大街的半空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硝烟。
周乙蹲在路上,用手拦住了一台车,这才检查起叶金荣的情况,见他身上还有点热乎气,就让手下将他送到医院去抢救。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手下,包围了整个大使馆,去寻找路明和王郁。
...
小安子站在教堂的阁楼中,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激烈地枪战。
还是没跑了啊!
他心里哀叹了一声,就把这无聊地情绪驱散,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梅姑说道:“干活吧!”。
梅姑没有说话,也没有按照约定下令。
在来的路上,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大街上都是警视厅的探子,本以为是有什么贵宾要来,没想到是特务科抓人。
这个安先生,到底想杀什么人?
“安先生,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官面上的人,我们可不碰。”
“要是让武藤机关抓到小尾巴,我们这帮人,一个都活不了。”
梅姑思考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拒绝这单生意。
“再加十本!”
小安子也不啰嗦,直接加码。
人都有价格,皇帝有皇帝的价格,乞丐有乞丐的价格。
只要是价码合适,亲爹亲妈,都可以送上天。
梅姑犹豫了一下,看向身后的五人。
这几个人都是从长白山翻过来的,属于生面孔,查不到自己和组织的身上。
“再加五本。”
“他们几个的身后事儿,也需要您来安排!”
梅姑咬咬牙,开出了个自以为的天价。
“成交!”
“这是订金!”
小安子从身上解下来一个小口袋,毫不犹豫地扔给了梅姑。
“小的们,为了一家老小,干活!”
梅姑打开包裹一看,清点一下,二十本良民证,正正好好,于是对身后的人,下令道。
五人点点头,拿着手上的家伙,顺着楼梯下去了。
小安子拿出一根小礼花,打开一旁的玻璃,将礼花点燃,一朵大红色的菊花,出现在半空中。
趴在楼上的老杜,自然也看见这朵漂亮的礼花图案,在心里由衷地夸奖了一句真它娘的漂亮,就将枪口对准最后方的车中。
因为车上的老头,就是组织上交代的任务。
看前呼后拥的,应该是个大当家的。
“碰!”
高彬耳边忽听得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一颗子弹就从后车玻璃中射了进来,就打在眼前的靠背上。
“靠!有刺客,快保护科长!”
谢子荣也被这一枪吓坏了,伸出头,对外面傻愣着的护卫大喊,喊完就玩命地踩动油门,想要逃出去。
高彬也没有犹豫,不管车地板上的玻璃碴子,直接就趴在了上面,对着前面的谢子荣,大喊了一声:“快开车!”。
车外的便衣们也楞在原地,不知道这一枪是谁打来的。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掏出枪和手电筒,四处乱照,想要找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
看底下的人,慌作一团,车也准备往外跑,就知道这一枪并没有解决。
老杜不慌不忙,将准星瞄准在车轮上,又打了一枪。
这枪很准,直接打在了轮胎上,让车一歪,向旁边的楼撞去。
两击不成,老杜只能放弃车内的重要人物,交给狗子和旭东,自己专心解决旁边的小喽啰。
警视厅的便衣们,通过这两声枪响,也找到了楼上的老杜。
一同开枪,进行火力压制。
可手枪的射程有限,超过十米都发飘,准度只能交给老天爷,根本打不到楼顶上的刺客。
老杜立马换了一个位置,跳到对面的楼顶,继续朝下面射击。
身为小兴安领狩猎状元,枪法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一枪撂倒一个。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分钟,很快就有一批身背三八大盖的警察,加入了战局,占据了有利位置,就往楼上开枪。
老杜躲了回去,子弹就在他耳边嗖嗖作响。
但这点小风小浪,对于他来说就是小意思,根本不会挂在心上。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雷管,叹着气,摇着头,本想带两个手榴弹的。
但是怕目标太大,就没拿来。
真是可惜!
在遗憾中,老杜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雷管的引信,等到它烧到一半,才往打废的汽车上一扔。
高彬从后座中爬了出来,衣服都被玻璃划出几道口子,帽子也不知道丢在哪里,脚上的鞋都跑丢一只,整个人十分的狼狈。
谢子荣也赶紧从车上跑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来到高彬的身旁,指挥着身边的便衣,保护他们俩,往旁边的公寓楼里退。
就在撤退的时候,感觉到天上有东西朝他们飞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滋滋冒火的雷管。
高彬一时间,三魂丢了六魄,心里哇凉,嘴里发苦,根本迈不动腿,眼看小命就要丢在巴尔干大街了。
关键时刻,还是后面的手下们顶用,见情况不对,挡在他身后,一把将高彬推进了楼里。
“哄..哄..”
雷管中包裹的tnt不少,威力十足,直接将高彬的豪华座驾掀翻在天,径直砸在楼梯上。
虽然有忠心的手下帮忙抵挡冲击波,但爆炸产生的能量也是推背感十足,直接将高彬甩进大厅中的前台中。
高彬已经年过半百,身体不比小年轻的,挣扎半天,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谢子荣也没有比高彬好到那里去。
他是脸先着的地,本身就不突出的鼻子,变得更加平了。
鼻血淌得满嘴都是,眼镜也摔裂了,后槽牙也松动起来。
大厅中,哀嚎一片,都是爆炸波及的伤员。
楼内哀声哉道,楼外尸横遍野。
雷管爆炸就是讯号。
李狗子和焦旭东从胡同中的隐藏处杀出,对着还朝天空放枪的黑皮狗们,抬手就是一梭子,一个照面,就打倒对方三四人。
巷战的残酷,就在于突发性。
谁也没有办法预料,旁边的小巷子中,埋伏着多少人,有多少杆枪。
王郁让叶金荣围着哈尔滨,绕了三四圈,警视厅的人,根本没有时间,摸清附近的情况。
当然,就算是时间够用,特务科的便衣警察们,也不会摸排调查。
这里是哈尔滨,是他们特务科的地盘。
山上的抵抗军,根本不会来这样的大城市。
剩下的小虾米,见他们面,跑都来不及,还怎么会主动攻击。
不管办什么事儿,都害怕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侥幸心理,一定会出漏子的。
就如同现在,此时此刻!
不过,特务科的便衣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反应速度都很快,立马调转枪口,对着李狗子,焦旭东二人方向开火。
“孙子们,尝尝爷爷的利害!”
老杜一声怒吼,从楼顶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两根点燃的雷管,朝着特务科的人堆中,扔了过去。
特务科的便衣们,心里都骂上了娘,也不知道那惹来,这个活雷震子。
“狗子,人在楼里,不能放走了!”
焦旭东躲在拐角处,不停地朝人群开枪,扭头冲着后面装弹夹的李狗子喊道。
李狗子装好弹夹,正想回答,耳边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板油路直接炸开了一个大坑,石子夹杂着泥土、冰雪,扑面而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爆炸声搞到失聪,都痛苦的抱着脑袋。
李狗子离爆炸的中心最远,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快步从胡同中的阴影跑出来,对着挡在面前的便衣们,就是几枪。
挡在前方,捂头痛苦的便衣,应声倒地两人。
周围的便衣们,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眼睛立刻变红,也顾不上难受不难受,继续抬枪对射。
警视厅内部配发的手枪,是南部14式手枪,也就是俗称王八盒子。
此枪设计者为南部麒次郎,外形就是照搬模仿德国鲁格P08式手枪。
但设计得非常失败,比如撞针硬度不够且较脆,击发无力,容易折断,甚至连自杀也无法保证。
卡壳频繁,由于弹匣卡笋设计上的失误导致射击时弹夹易脱落,容易走火。
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穿透力极差,连厚一点的木板门都无法击穿。
这实在是一款设计得糟糕的手枪。
就连关东军内部的军官们,都不想使用它,而是委托美国商会,订购制作精良的马牌撸子。
激烈地短兵相接之后,警视厅的便衣们发现,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还没有这三个刺客火力猛,被打的节节败退。
第140章:最后一舞(中)
(腰扭了,更新有点晚)
(杂事比较多,的确达不到承诺的标准,一月份我努力努力)
(一月一号,休息一天。)
身后如此大的动静,周乙不是聋子,自然是察觉到了。
罗马尼亚大使馆周围的一百米,已经让行动队的人,团团围住。
大使馆当中,悦耳的音乐,也已经停了下来。
参加生日晚宴的来宾,都靠在窗边,惶恐地看向窗外,想要知道哈尔滨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动乱。
大使馆内负责警戒的士兵,也从大楼中跑出来,架着枪,对准外面包围的警视厅的便衣们。
“队长,外事科的人,正在往这里赶。”
“咱们用不用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乙身旁的便衣,看了一眼身后的爆炸火焰,咽了下口水,小声地请示道。
周乙回头看向这名建议的手下,又向侨民区的巡捕房看去,发现巡捕房方向,没有一点动静。
手下也看出周乙的疑惑,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脱出:“队长,德国侨民区的巡警只有三十人。”
“这还是德国大使馆跟关东军多轮谈判的结果。”
“他们手上那点人手,是不会出来参合这档子烂事儿的。”
“要出现,也是明天打扫现场的时候出现!”。
周乙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沉思几秒,就对身边的手下们下令道:“张洋,你带一个小队人,在这里搜捕。”
“不能放走那个女人。”
“老路也在追捕,听从他的指挥。”
“我带剩下的人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说完,周乙就带着人,往回跑。
...
楼外面的枪声不断,李狗子正躲在邮筒后面,不停地朝着便衣们开枪,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焦旭东也没有闲着,他同楼顶上的老杜,组成火力交叉点,掩护着狗子的前进。
谢子荣脑袋还是嗡嗡地,不过意识到是清醒了不少,连滚带爬的往柜台后面滚去。
高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柜台,坐在地上,左胳膊如同风铃一般,晃晃哒哒的。
从疼痛来判断,应该是断了。
高彬心里哀叹了一声,自己这是让这帮**们给设计了。
也对,他杀了那么多**,以地下党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开展报复行动。
他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报应来的会怎么快。
夫人元旦新年的时候,就请了个高人给祖坟看风水,就说自己流年不利,需要加倍小心。
真是高人啊!
“科长,科长!您老没事儿吧?”
谢子荣让雷管炸的耳背了,害怕高彬也是一个状况,对着高彬疯狂大喊。
看着马上要亲到自己脸上的臭嘴,高彬嫌弃地推开谢子荣,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激烈战斗,就果断缩了回去。
“走,上楼,等待救援!”
判断了一下目前的形势,高彬果断决定,先上楼,避避风头。
这里是哈尔滨,不是战场。
搞出怎么大的动静,警备司令部和宪兵队,就算是猪,也知道出事儿了。
只要等上十几分钟,援军就应该到了。
高彬强咬着牙,用唯一好使的手,抓住面前的柜子,借着力,站了起来。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谢子荣没有跟上,就回头看去,发现这个愣货,还蹲在原地,卖着呆。
“想啥那?快走啊!”
高彬恼火地喊了一句。
谢子荣满脸呆滞地看着高彬,脸上都是问号,根本没有听见高彬说的是什么。
高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大耳雷子扇到他的脸上,之后抓着谢子荣的肩膀往楼梯上走。
大厅当中还恢复过来的手下,见到上司反方向冲锋,立马福从心至,都跟了上去。
焦旭东对着楼口又打了两枪,发现收效甚微,根本攻不过去。
警视厅的黑皮狗们,都躲进了楼里,不在跟他们硬碰硬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老杜,放信号!”
焦旭东对着楼顶大喊了一声,之后掏出雷管点燃,往楼门口扔了过去。
老杜听到焦旭东撕心裂肺的喊声,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大口袋当中,掏出一块红布条,打了个活扣,系在脖子上。
而后又掏出一个礼花,用火折子点燃引信,手里捏着,冲着天空。
一支信号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朵黄色的菊花形礼花,在天空中绽放。
虽然没有夸张到召唤出千军万马,但还真引来了一队人。
来的这三人,大脖子上都系着红布条,手里端着轻机枪,嘴里不知道胡喊着什么,叫喳喳地就跑来了。
“狗子,援军来了,快系上标志。”
“别让自个同志咔嚓了。”
“那踏马的就冤死了!”
焦旭东趴在地上,从口袋当中掏出属于自己的布条,胡乱地打着结。
李狗子也不犹豫,也从兜里掏出红布条,系上。
“兄弟们,目标就在里面,别让他跑了!”
焦旭东对着赶来增援的人,喊了一嗓子,之后继续对着门口攻击。
在狭窄的街道,轻机枪就是主宰命运的阎王爷,加上旁边两个同伴手上是德国产的冲锋枪,火力杠杠滴。
警视厅的便衣们,也是傻了眼,不知道这帮刺客手里家伙事儿,是从哪里弄来的,火力怎么比关东军都猛。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半梭子扫射之后,站在外面还击的便衣,全部被打到在地。
楼上的高彬,也是傻了眼,他是参加过清缴的,自然是认得轻机枪的声音。
这玩意警备队都没有几挺,这帮**是从哪里来的?
“科长,又来了一队人,咱们该咋办啊?”
一名手下从大厅顺着楼梯,屁滚尿流的爬了上来,对着高彬焦急地禀报下面的情况。
看着手下们慌乱的样子,高彬就感觉到自己心脏绞痛,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倒。
场面已经失控了,如果没人指挥,一定会更加混乱。
有领头羊的羊群,比单跑的狼管用。
现在他还没有输,周乙和蔡真,应该也听到动静了,八成会往回赶。
三处兵马往一起赶,靠人堆,都堆死外面的几人了。
“慌张啥!”
“让咱们的人,全都撤到楼里,再让人找电话,给宪兵队和厅里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支援。”
“堵住楼梯口,不要让人上来!”
身为老油子的高彬,立刻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手下们听到高彬的命令,就像落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抓住,很快分头行事。
高彬重来没有见过,特务科的人如此神速。
真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电话很快就打通,警视厅的接线员,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开始向上汇报。
并告知打电话的人,二十分钟之内,必定有人前去增援。
希望的曙光,在这帮堵在楼里的残兵败中挥洒,让他们重新激起斗志。
一个传一个,很快就传到了门口防御的便衣口中,他们精神为之一振,反击的强度,也提升了一倍。
楼外面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
焦旭东见还击的火力越来越猛,就猜到里面的人联系到援军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打了八分钟了。
距离撤退的最后期限,还剩五分钟。
“靠!狗子,能打进去吗?”
焦旭东见时间快到了,心里有点急躁,对着身边的狗子怒问道。
李狗子的脸,被子弹咬了一口,鲜血流的满脸都是,不过得亏是寒冬,伤口很快就冻上了,不在继续流血。
“要有手榴弹,我早就打进去了。”
“雷管就是动静大,杀伤力有限!”
说完,他就抬手一枪,子弹尖锐的呼啸着撕破了风雪,没入了窗户后偷袭男人的额头,在他的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撤!”
焦旭东不甘心的喊了一句,拍了拍旁边机枪手的肩膀,示意他一起。
谁知,机枪手摇摇头,旁边的同伙解释道:“你们走吧!”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
“等下回见面,我们哥几个请你喝酒!”说完,就继续封锁楼口。
焦旭东有点搞不懂,举棋不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东哥,咋办?”
李狗子也不知道咋办,只能看向这位临时的小队长。
焦旭东抬手继续对着楼门口开枪,咬牙说道:“咱们还有几分钟时间。”
“手里的子弹打完就走。”
“这都是咱们的同志,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机枪手感激地看了焦旭东他们一眼,就是这回腾不出手,要是能腾出来,就给他们竖个大拇哥。
与此同时,周乙终于带着行动队的众人赶了回来,一看巴尔干大街街头的景象就愣住了。
这可是哈尔滨,并不是前线。
子弹横飞,汽车燃烧着自己,给黑暗提供光亮。
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是冲锋枪的爆裂脆响。
滚烫的枪管子喷吐出烈焰火舌,把纷乱的雪花烧灼成白烟。
“东哥,西面来人了!”
李狗子身为侦察兵,眼睛尖儿,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赶忙将战场的新情况汇报给焦旭东。
“哥几个,走吧?”
焦旭东赶紧将枪口冲西面,先阻击西面来敌。
机枪手看了一眼西面来人,就立刻停止射击,把轻机枪扔给傍边的同伴。
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大捆的雷管,将它们一同点燃,等了两秒后,猛然扔向大楼。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巴尔干大街,冲击波甚至将周围楼房的玻璃都震碎了。
硝烟散去,焦旭东和机枪手望去,发现大门都已经被炸开,里面躺了一地的尸体。
“哥们儿,咱们山不转水转,总有能见面的时候。”
“风紧,扯呼!”
机枪手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上崭新的轻机枪,将梭子里面的子弹都宣泄出去,就非常光棍地扔在地上。
同焦旭东说了一套水词,就带着两个同伴撤退了。
焦旭东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立刻把手塞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示意老杜撤退。
老杜受到信号,也同样心疼地将枪扔在了楼顶上,只拿一把匣子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撤退。
来去如风,用来形容这两战斗小队身上,无比亲切。
楼里面的人,应该都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追赶。
周乙也没有让自己的属下去追,这胡同中黑灯瞎火的,进去多少人都白搭。
今天晚上特务科已经吃了大亏,这地上至少躺了二十几号人,还是别在徒增伤亡了。
“救治伤员,通知医院来抬人!”
周乙对着下属下令,之后一个箭步,就窜进了楼中。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高彬的死活!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这句话放在高彬身上,再合适不过。
虽然他整个人狼狈了一点,但身上并没有致命伤。
“科长,您怎么样了?”
周乙来到高彬的身旁,语气关切的询问道。
高彬满脸苦笑,艰难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听到外面不再响彻枪声了,知道这伙刺客是放弃刺杀了。
“伤亡怎么样?”
周乙听到高彬的询问,也是低下头,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科长,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说明,现场的情况十分的惨烈。
要不然,堂堂的周大队长,也不会这样支支吾吾的。
“救护车来了嘛?”
周乙见高彬身上都是鲜血,胳膊也滴里当啷的,就岔开话题,询问起救护车的情况。
“周队长,车已经叫来了!”
一名脸上都是黑灰的警备队组员,站了出来,禀报了一下。
“安排人,护送科长去医院救治!”周乙点点头,对身旁还能动弹的下属说道。
“先不忙!”
“胳膊上的伤,离心脏远着那,不打紧。”
“蝗虫小组的两人,抓住了没有?”
“折腾出怎么大动静,手上要是没有个硬玩意,这关咱们俩都过不去!”
高彬推开想要扶自己的手下,忍着痛,对周乙说道。
这话倒是实情!
巴尔干大街都已经彻底打烂了,还派人包围了罗马尼亚大使馆。
根本没有同省府那边打招呼。
周乙甚至能想象出来,驹井德三狂怒的样子。
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这关还真不好过啊!
第141章:最后一舞(中2)
(卡文)
(实在抱歉)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虽然刚才气氛也没有好到哪去!
火花四溅,激情且颓丧。
周乙突然露出微笑,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之后轻声说道:“放心科长,人跑不了。”
“小蔡跟路明正在追人,大概是不会失败的!”。
大概?
失败?
是高彬当下最听不得的词。
这两个词语,就像两根纤细的钢针,直插在他的双目之中。
虽不致命,但难受的要死。
“咱们都是船上的人,这条船,本来是咱们说的算。”
“想往那开,就往那开。”
“可现在船上还有一个艄公,他手里也有船桨,也能改变方向。”
“你我别无选择。”
“还是要藤井副科长变成正的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骨折的伤痛,让高彬人都站不稳了,强撑着才站直,神色平静地讲述这特务科的局面。
周乙没有回答高彬的隐喻,而是淡淡的反问道:“今晚的行动,藤井副科长不知道嘛?”。
有时候,交易双方表面上的话,并不重要。
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警备队不会从行动队当中分离,继续归行动队指挥。”
原本这样的政治交易,应该在暗室中进行,不能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
可现在是危急时刻,高彬也顾不得体面了。
现在必须拉住周乙的心,让他不要乱说,顺便逮住逃跑的两人,才是关键。
听到高彬松口,周乙的脸上,也露出微笑。
之前这个老小子,为了削弱他的权利,暗地里蓄谋很久,意在把行动队一分为二。
方案都在司法部通过,本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谁曾想,会有这样的转机。
见好就收,周乙立刻说道:“科长,您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儿办明白!”。
救护车的警示铃,正在楼外喧闹。
见周乙已经跟自己一条心,高彬也稍微放心一点。
胳膊上的伤,需要赶紧救治。
高彬不准备在这个伤心之地多待,踢了一脚身边的谢子荣,让他跟自己一起离开。
“安扬,你带上人,护送着科长去医院!”
刚发生了刺王杀驾的大事儿,周乙也不敢松懈,立马指挥手下,护送高彬离开。
...
路明手里拿着枪,站在十字路口中间,不停地阻拦着过往车辆,查看王郁的下落。
洗手间中的衣服,他已经看到了。
整个大使馆,也都找了个遍,并没有这个该死的女人踪迹。
无计可施的路明,只能出此下策,站在大马路上,不停寻找王郁。
雪越下越大,视线越来差。
路明心中十分的焦急,这是大使馆外出的必经之路。
如果要离开巴尔干大街,就必定要经过此路,除非她是步行离开这里的。
可整条大街,都被特务科的人把控住了,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当然他也注意到后街的爆炸声,虽然疑惑,但并没有挂在心上。
在哈尔滨,只有特务科给别人找麻烦,还没有人敢给特务科找不自在。
可固定印象存在的目的,就是被打破的。
当然,这是后话!
站路中心,横行霸道的路明,王郁自然是看到了。
的确是个老警探,知道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关键位置。
箭在弦,不得不发。
王郁压低了头上的帽檐,不让人从前风挡玻璃看到自己,不停摁住车喇叭,催促着前车快开。
车喇叭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是会产生连锁反应,没有一声是无辜的。
人类在血液中,有着对极致速度的渴望。
这种欲望副作用,会让人出奇的愤怒。
对世界,对人生,尤其是对前车的司机。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离开汽车五分钟,就会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路明被这一阵阵的车鸣声,搞的心烦意乱,但还是细心地查找,不遗漏一台。
王郁有点吃瘪,她本想引起混乱,之后在趁机逃跑。
可前面的司机并不帮忙,整个十字路口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怎么办?
现在王郁脑海中,全都是这三个字。
车辆正在一台台前进,自己被卡在中间,连掉头都掉不了。
看样子,文得不行,只能来武的了。
警视厅埋伏在周围的便衣警察,也注意到了十字路口的情况,都往这边跑。
见到身为行动队副队长的路明,正在逐台检查车辆,于是准备加入其中。
“专心一点,那个死女人应该就在这里。”
“抓活的!”
路明大喊了一声,继续寻找。
队伍壮大,最直观的反馈,就是场面更加有序。
王郁在排队的顺序,从第三位上升到第一位,要直面路明了。
这时的王郁,反倒是放松了。
因为选择变少了,就如同华山一般,只有一条路。
既然路已经摆明了,那就往里面冲就好了。
王郁将车灯调到最亮,径直地照向路中央的路明,晃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之后猛地撞向他。
路明感觉自己在飞翔,对!飞翔!
其实这不准确,更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滑翔。
路明滑翔了几秒之后,就撞到旁边的木质电线杆。
口吐鲜血的路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王郁先发制人,他现在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示意手下们,动手!
眼神是万能的,但也是万万不能的。
手下们都楞在了原地,惊慌地看着倒地的路明,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枪,对着王郁的车开枪。
可开枪的时候,只能看到王郁的车尾灯,发泄地清空着自己的弹夹。
王郁低着头开着车,心里感觉到不可思议,居然怎么简单,就解决了老奸巨猾的老路。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这一恍惚,就出了祸事儿,跟对面驶来的车,来了个碰碰撞。
这一下撞击,力道可不轻。
王郁的头,直接撞到了方向盘上,额头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糊面。
她擦了一把脸的血,拿着手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车已经撞废了,也就开出一百多米,警视厅的人,还在后面那!
向前跑了几步,王郁出于好奇,想要看看撞车司机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对面车的司机,居然是垫后的楚兰。
怎么会怎么巧?
真是见鬼了!
王郁心里暗骂了一句,停下脚步,准备营救被困住的楚兰。
楚兰这时也是满脸鲜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应该是撞到了头。
两车相撞,驾驶台已经变形,他的双腿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王郁看清楚情况后,对楚兰说了一句“忍着点!”之后用力掰弯铁皮,让他把腿拽出来。
楚兰疼的大喊了一声,而后将腿挪了出来,之后扯下领带,绑在了大腿的伤口处止血。
后面警视厅的便衣们,也没有想到有意外之喜,见车已经撞毁,立刻跑了上去,准备活捉这个女**。
王郁扶着楚兰往下走,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都苦笑不已。
不远处的前方,几道刺眼的光束已经迫近,这是追击楚兰的追兵。
后面大喊着跑来的,是路明的手下。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去无可去,进退两难啊!
楚兰掏出自己的枪,依着自己的废车,将枪口瞄准后面的来人,对着身边的王郁说道:“分开跑!”。
闻听此言,王郁固执地摇摇头:“上一次是我跑了,这次轮也该轮到你了。”
“快走吧!我在这里掩护。”。
“我这条腿费了,跑不了。”
“能走一个是一个,别耽误机会,快走。”
“为孩子们想一想!”
楚兰推了一把王郁一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黑胡同,让她往里面跑。
听到孩子们这三字,王郁身体一震。
老张是出不来了,找孩子的事儿,只剩下她了。
她要是也死在这里,两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挺住下一个寒冬。
“走吧。”
“别犹豫了。”
“我喜欢楚兰这两个字,要是有男孩,就让他叫这个名。”
“王郁姐,认识您,我很荣幸!”
楚兰眼里含着眼泪,搞怪地做了个邀请女伴跳舞的绅士礼。
王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双膝跪地,对着楚兰磕了一个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者死,走着生。
愿意留下断后的,无异于撤退者的再生父母。
共产主义战士不兴这个。
但王郁还是跪下了,因为这是替自己两个孩子跪的。
楚兰突然想抽根烟,但是摸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
上大学的时候,正在搞新文化运动。
所有大学生,都以苦行僧的标准要求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用洋货,每日锻炼身体。
同班三十人,只有他一人坚持住了。
可到了苏联,跟小兰的儿女情长,让他非常苦恼。
老张是个蔫坏的人,就教他抽烟解忧愁,这一来二去的,就彻底学会了。
等跟小兰彻底确定关系之后,这小姑奶奶特别烦抽烟的人,自己只能戒掉了。
这大雪纷纷的天,也可能是自己最后一天了,要是有根烟,助助兴,该是何等美事儿啊!
楚兰有些后悔,没有把老叶身上的那包烟带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声,轮胎在地面滚动声,越来越近了。
楚兰看了一眼右边的胡同,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王郁的身影。
“我的同志,快跑啊!”
“马克思保佑!”
他在心里呻吟了两句,之后就从躲避的车厢探出头,对着赶来的追兵,当当就是两枪。
蔡真坐在后座,看着不远处浑身是血的楚兰,对着车上的便衣们说道:“必须抓活的。”
“抓到了他,荣华富贵也就都有了。”
“行动的时候,都招呼一声。”
车上的三人,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而后看向被团团围住的楚兰,眼睛里都冒绿光,恨不得亲手抓住这个男人。
自己老婆孩子的好日子,都挂在这小子的身上了。
楚兰边抵抗,边往左边的胡同中跑。
他的腿伤十分的严重,根本快跑不了。
而且腿上流下的鲜血,全都洒在积雪上,十分明显,只要顺着血迹,就能准确的找到他。
奔跑,是毫无意义的。
可楚兰往胡同中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把警视厅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样,就能给王郁,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这时,周乙也接到禀报,赶到了胡同前面,看着道路上的满目疮痍,就直皱眉头。
“周队长,楚兰跑进去了。”
“我已经让人,把这条胡同的所有出口,都封锁住了。”
“他跑不了了。”
蔡真布置完,就跑到周乙面前汇报,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周乙还是面沉如水,没有一点波澜,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对蔡真认真的说道:“今天的任务失败了。”
“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儿。”
“楚兰不能出问题,必须要抓活的。”
“要不然,咱们都过不了关。”
“地下党袭击了科长,他已经去医院治疗了。”
“咱们当中有内鬼,这个楚兰应该能找到内鬼。”
“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蔡真也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到高彬受伤住院,她也是暗吃一惊。
心里寻思着,会不会是这样的,蝗虫小组回来,就是为了刺杀高彬?
疑惑在蔡真心里盘旋。
可这些都是推断,只有抓住楚兰,才能知道乌特拉行动的真正意图。
还有那个潜伏进警视厅的内鬼。
周乙掏出自己的配枪,一歪头,率先进入漆黑的胡同,顺着血迹,寻找着楚兰的下落。
蔡真也跟在周乙的后面,仔细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叶金荣生死未知,路明重伤,唯一活蹦乱跳的,就只剩下周乙。
盯着楚兰,看他对谁开枪,是高彬交代的任务。
况且,蔡真也很感兴趣,到底是谁,能潜伏的怎么深!
胡同当中七扭八歪,楚兰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腿上的大量失血,也让他有点神志不清,他现在全凭感觉在跑。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警视厅的人找到他了。
也是,地上那么多的血迹,换做任何一个酒囊饭袋,都能找到自己。
手枪的弹夹中,只剩下三发子弹。
不过他还有秘密武器,就是那个大耳贼塞给自己的左轮。
楚兰从腰间将其拔出,边走边看,发现里面子弹是全的,正准备合上的时候,却发现撞针有锯掉的痕迹。
锯掉的撞针,短了几分,根本打不到子弹的底火上。
这就是一把费枪!
楚兰沮丧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最后的依仗,居然是一把费枪。
真是搞笑!
但楚兰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把枪是被那个贼女人小蔡拿走的,会不会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可现在的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后面的脚步声越发逼近了。
第142章:最后一舞(下)
(乌特拉行动的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算是在圆我一个梦,感谢各位读者大大们一同观看,谢谢!)
算了!
不跑了!
楚兰疲惫的坐在拐角处,等待着黑皮狗们的到来。
左轮的子弹跟手枪子弹并不通用,这是他最惋惜的事儿。
要不然,还能多打死几个为虎作伥的中华败类。
他懊恼了几秒钟,就从鞋子里掏出一片药片。
这是老张在帽儿山分开时,发给众人的毒药。
王郁姐的食物中毒,就是用它造成的。
吃下去之后,三秒钟就能见效。
见效快,痛苦少,算是自我了断的最优选择。
周乙离着老远,就瞧见了楚兰身影,扭头对着身边的人小声说道:“抓活的!”。
手下们点点头,便悄悄地占据有利地形,防止楚兰再次逃走。
“楚兰,投降吧!”
“跟我们合作,还能留下你一条命!”
周乙见现场已经把控好,将人团团围住,立刻对着里面的楚兰喊话。
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楚兰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同志话语。
天不遂人愿,原本这次撤退计划是很稳妥的。
谁也不曾想到,计划执行起来,会有怎么多的变数。
不过结果还算不错,王郁跑了出去。
“哈哈,老周咱们又见面了。”
“你到我面前来,我就投降,你这个狗腿子,死汉奸!”
楚兰往里窜了窜,避免被打伤手,大声地对喊话的周乙骂道。
冥顽不灵!
人群后面的蔡真,见楚兰还是这个态度,就知道这家伙是不准备就范了。
她挪到周乙的身旁,小声地说道:“得上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援军?”
“他应该没有随身携带子弹,弹夹中应该也没剩几颗了。”
“快一点,咱们还有功夫去庆东吃包子!”。
“那就不啰嗦了!”
“上!”
周乙心里纵有万般不忍,也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自己饰演的角色,不得不铁石心肠,要是露出马脚来,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现场指挥官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但困兽的反击,最为致命。
手下们心里都没有底,谁也不清楚楚兰的枪中还是几颗子弹,毕竟谁也不想倒在黎明之前。
虽然不情愿,但包围圈还在缩小。
身处最中央的楚兰,嗅到了一丝胆怯的味道。
这要是搁在往常,他一定会奋起一搏,杀出一条生路。
可现在,身体中的血,实在流出太多了,眼皮一直往下耷拉,稍不留神,就会睡过去。
还不能睡!
楚兰赶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晕晕沉沉的大脑清醒一点,之后把枪口对准包过来的黑衣狗,清空自己的弹夹。
三中一,不错的命中率。
这要是在部队当中,一定会当成神枪手培养。
不过,楚兰没有这个机会了。
没子弹了,楚兰将空枪扔到一旁,第二次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假模假样地掰开扳机,继续向外瞄准。
周乙并不清楚,楚兰的左轮枪被人动了手脚,但他还是亲自过去劝降。
“老楚,别抵抗了!”
“跟我们合作,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想想自己的家人。”
“据我说知,你家里的条件不差,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们就让你回去!”
周乙对着楚兰就是一通喊话,就是想让他迷途知返。
不过这话在楚兰耳中就是笑话,他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信仰的。
王郁这时候也应该离开巴尔干大街这块是非之地了,该落幕了。
“别费劲!”
“世界无产者团结在一起!”
楚兰大声地喊了一句共产主义宣言,猛地站起来,将手心当中的药,塞进嘴里咽下。
冲了出去,对准周乙,满眼凶光,朝着他胸膛方向不停地开枪。
周乙一下子就愣住了,但很快就滚到一旁,一脑袋扎进,之前没有来得及清理的雪堆中。
雪堆中的他,并没有听到枪响,立马想到是有人在枪上做了手脚。
楚兰怎么做,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
表演完苦肉戏的楚兰,不甘地看向手上的左轮手枪,之后药效上来,之后就摔倒在地。
“他服毒了!”
“赶紧叫救护车!”
周乙见到楚兰人倒地,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
他爬到楚兰的身旁,想要掰开楚兰他的嘴,可这张嘴,闭的非常严实,根本撬不开。
周乙努力地想要救楚兰的命,可见到他嘴角流出黑色鲜血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没救了。”
蔡真目睹了楚兰最后的表演,尤其是他拿着枪,准备杀死周乙的一幕。
周乙的嫌疑,也随着楚兰的举动,彻底消散了。
“找到王郁。”
“或者随便找一个能顶账的人。”
“我们得先过这一关。”
周乙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帽子正插在雪堆中,平静地捡起帽子,拍打了两下,重新戴在头上。
“任务失败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据我所知,花谷正将军还是很看重你的!”
蔡真无所谓地笑笑。
任务并不是总能成功,失败也是常有的事儿。
只不过今天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而已。
只要武藤机关还在容忍界限中,就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毕竟,还需要有人干这些脏活。
闻听此言,周乙有点奇怪,他不属于高彬的直系手下,可蔡真是。
她是警察学院出身,她所在的情报班的班主任,就是高彬,身上已经烙印上高系标志。
这时候的她,应该诚惶诚恐,不应该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意思!
“欣赏并不稳妥,我们都是戴着镣铐的舞者,牵线的木偶。”
“没有成绩,就会被扔到垃圾桶中。”
“好了,先去医院吧!看看高科长怎么样了!”周乙说完,就转身离开。
...
小安子坐在车上,指挥着朝鲜五虎,远远地跟着前面的救护车。
巴尔干大街的血战,他算是全程目睹。
高彬狼狈地登上救护车的一幕,让他开心不已。
虽然两个战斗小队,都没有了结这个狗崽子的命。
但破绽已露出,只要见缝插针,就能解决这个小问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安子就是今天晚上,最大的黄雀。
“安先生,人有点多,我们兄弟没有太大的把握!”
开车的朝鲜五虎之一,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前方的护卫人数,谨慎地说道。
“既然没有把握,那就更不能在医院动手了。”
“超过前面的车队,咱们动手!”
小安子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住自己半张脸,只漏出两只眼睛。
朝鲜五虎跟小安子出来,就是卖命的。
不管成不成功,梅姑都会把他们的家人,从大邱带到上海,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上海落脚生活。
五人纷纷戴上黑面罩,掏出身上,小安子重金买来的捷克冲锋枪,准备给高彬最后一个惊喜。
车正在加速,超过了前面的救护车,猛地转弯,撞向正在正常行驶的救护车。
救护车的司机也愣住了,他就听说过有悍匪劫镖局银车的,可没听说过有人劫救护车的,真是奇了个大怪!
就在救护车司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车就撞向了道路边上的电线杆子,被迫停了下来。
后面担任护卫的小轿车,也是躲闪不及,径直追尾在救护车的后方。
“好车技!”
小安子嘴里夸奖了一句,之后就推开车门,跳下轿车,对着后面的小轿车,就是一通扫射。
车内行动队的便衣们,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就被打死在车里。
而在前面开路的车,根本没回来,加速逃离现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小安子感觉有点不对,但仍然小心地指挥着朝鲜五虎之中的两人,去查看后车是否还有活人。
身为朝鲜冷面杀手,这五人的手脚还是利落的,二话没说,就用手上的冲锋枪,对着后车不停地扫射。
看车上的密集的弹孔,车里面的几人,应该没有活路了。
“打开救护车!”
朝鲜五虎中的领头大哥,将能动性发挥到,没用小安子指挥,直接用枪托砸了砸救护车的后面,生硬地喊道:“开门。”
“否则我们开枪了!”。
很快,救护车的后门就打开了,身披棉服的护士跳下车,惊慌地看着面前六个凶神恶煞的劫匪。
“车上的人那?”
正如小安子所料,救护车中并没有高彬的声音,便故意哑着嗓子盘问道。
小护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面,早就吓麻爪了!
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问了好几遍,才得知,高彬根本没有坐救护车,而是带着医生,乘坐的前面的轿车。
马老奸,人老滑。
高彬凭借着经验,还真躲过了这次的必死局。
真是让人佩服!
前车早就跑没影了,追是追不上了。
高彬应该都不会去就近的医院,而是返回警视厅,毕竟骨折并不致命,医疗科也可以妥善处理。
“走。”
既然刺杀不成功,也没有必要在原地懊恼。
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可以办了高彬。
小安子也没有难为护士跟开车的司机,只是打晕了他们,便乘车离开了。
...
陈真正端着酒杯,品尝着里面的高档红酒,顺便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俞秋烟端着话筒,正在电话的另一头的冯仲云,小声地交换着情报。
电话讲了能有五分钟,才挂断。
“第三小队,已经把王子阳同志,安全地送出哈尔滨城。”
“王郁也到了事先准备的安全屋。”
“其他的两个战斗小队,也没有人员受伤。”
“只是..”
俞秋烟欲言又止,看着陈真的背影,不在言语。
先用好消息铺垫,再用坏消息结尾,这是汇报工作的一贯套路。
看来是出了纰漏了!
陈真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上的高脚杯,转过身,看向俞秋烟说道:“都说出来吧。”
“别藏着掖着的!”。
“楚兰留下殿后了,生死未卜,很有可能落在特务科的手中。”
“咱们该怎么办?”
俞秋烟说出了心中所想,之后面色难看地瞅着陈真,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怎么办?凉拌!”
“明天就能见分晓的事儿,用不着惊慌。”
“我现在更想知道,高彬怎么样了!”
陈真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看向门口,回到桌前,等待着小安子的到来。
可陈真等来等去,并没有等到小安子,而是把冯健等来了。
冯健满头大汗,手里捧着文件,诚惶诚恐地俞秋烟的公寓门前,见到开门的俞秋烟一身睡袍,自觉地低下头,谄媚地问道:“小姐,请问陈队长在嘛?”。
听到是找陈真的,俞秋烟而是让冯健等着,回到屋中说了一嘴,就进入卧室换衣服。
陈真走到门前,打开门让冯健进来说话。
“中队长,出大事儿了!”
冯健关上门,夹着文件,对着重新坐回去的陈真,就是一嗓子。
见到自己手下这个活宝,陈真也是哭笑不得,伸手接过文件。
发现上面是警备司令部下达的紧急命令,让他们宪兵队出人维持治安。
“别一惊一乍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吃饭的时候,就不消停,是有人在哈尔滨城内打炮玩?”
“对了,刘秘书长那?”
陈真满不在乎地将文件扔了回去,问询道。
冯健见陈真发问,也是不含糊,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就在说的时候,门又一次响了起来。
陈真让冯健去开门,自己则在脑袋里过一遍,省得有遗漏不妥之处。
这次来的人是王婷,看样子她是从警视厅赶来,身上还穿着警服。
“老板,逮捕行动失败了。”
“高彬重伤逃回警视厅,听说回来的路上,还遭遇了截杀。”
“他手下的精英也出事儿了,路明被车撞成重伤。”
“叶金荣被**割了脖子,还在医院抢救。”
“两名**,一跑一死。”
“整个警视厅,现在都炸开了锅!”
督察处的探子算是立了功,把所有陈真不知道的情报都补齐了。
“刘秘书长去哪了?”
陈真没有说什么,而是第二次询问起小安子的下落。
王婷来之前,就跟刘安通过电话,所以立马说道:“码头有批货被海关查了,刘室长准备去调节一下。”
“现在正在往回赶!”。
陈真站起来,面上装出烦躁之极的样子,走了两圈,才下令道:“冯科长,你现在改任军务科长,顺便统领警备队。”
“去把大兴旅店保护好,不能让任何可疑分子靠近。”
“一定要把花谷正将军保护好。”
“明白吗?”。
“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可是街面上的事儿,交给谁处理啊?”
冯健认领完任务,之后一脸为难的问道。
“楚青是死了吗?”
“要是还有一口气在,就让他滚出去执行任务!”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王婷,你回到警视厅,继续观察情况,对叶金荣,全程监视,要是有人过问,就说我下的令!”
“秋烟,秋烟,赶紧把我的军装拿出来!”
陈真对着卧室大喊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王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就知道自己顶头老板的心情,不是十分美丽,就带上帽子离开了公寓。
冯健也退出了公寓,站在门外等候。
陈真两分钟就穿好了军装,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公寓,往大兴旅馆进发。
第143章:尘埃落定(上)
逮捕行动的第二天,陈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尽职地打着小报告。
“恩师啊!这真不赖我啊!”
“高彬行动,连身为同科同事的佐藤副科长都不知道。”
“这对内的保密工作,是做到了家了。”
“我看就是高科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有人抢他的功劳。”
“您煞费苦心组建的团队协作,全让他给耽误了!”。
电话的另一头很安静,只有隐约听见笔尖滑动纸面的声音,陈真也不好继续上眼药,只是静静等待着土肥原贤二开口。
“别抱怨了,见到花谷正将军了嘛?”
话筒中传来土肥原贤二阴沉的声音,询问起花谷正的情况。
“见到了,我已经将三位要员,都安排到大兴旅馆当中。”
“安保是由宪兵队提供,保证万无一失。”
“我里里外外安插了一个营的兵力,并且不允许他们跟外界联系。”
“不知道老师这面还有什么安排?”
陈真立马将自己的部署告知土肥原贤二,并且等待着他的指令。
“嗯,这样就很好。”
“你在一旁协助就好,功劳少不了你的。”
“内鬼查的怎么样了?”
除虫任务失败,自有人去承担责任。
懊悔昨天,是最愚蠢的做法。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土肥原贤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隐藏在警视厅内的奸细。
这话就问到陈真心坎里去了,他立刻回禀道:“学生近日来暗中调查,还真找出来一点眉目。”
“行动队的叶金荣,有重大的嫌疑。”
“白海供出,叶金荣跟抵抗军一直有生意往来。”
“而且他还利用职位之便,签发了很多张通行证,下落成迷。”
“而且在审问地下党的时候,发生了犯人逃跑事件。”
“参与审问的人员,也提供了很多叶金荣的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什么可疑之处?”
土肥原贤二是知道叶金荣的,也知道他是跟随高彬多年的忠犬,也是武藤机关准备任命的警备队队长。
算是哈尔滨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特务科的重要行动,这个叶金荣都会参与。
这样重要的人,如果是地下党的奸细,那警视厅在地下党面前,真就没有一点秘密可言了。
“审讯途中打开牢门,支开所有审讯人员。”
“犯人逃跑的车辆,还是他的座驾。”
“再加上跟抵抗军关系暧昧,我不得不怀疑他!”
陈真如实地将小安子刺探出的信息,全盘脱出,准备给高彬最后一击。
“督察处有权调查任何人,之前的授权书不是给你了嘛?”
“除虫行动的所有档案,全都扣押。”
“尽快出结果吧!”
土肥原贤二也是当机立断,立马下令陈真接手调查。
“是,学生定不辱使命!”
“对了,老师,一会儿就要开会了,应该是讨论除虫行动的得失。”
“学生应该如何行事儿,还请老师明示啊!”
陈真想要知道武藤机关的态度,所以开口向问。
土肥原贤二的态度,就是武藤机关的态度。
“人员的调任方案,我已经签字了。”
“高彬因为指挥不利,降衔一级,调任保安科科长。”
“佐藤一郎从机要秘书改任为特务科科长,行动队队长周乙仍任原职。”
“副科长的人选,正在筛选。”
“这下你满意了吧?”
土肥原贤二也没有遮掩,直接就把任命说了出来,并且开门见山的调侃了陈真一下。
对于高彬的反感,陈真从来不掩饰,哼哼哈哈的否认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你亲自去特务科,将除虫行动的全部档案拿回来。”
“让王婷立刻搜查叶金荣的办公室,车、房子,家人,一样都不能落下。”
“顺便将通报文件,送到高彬的桌前。”
“虽然地下党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我得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这下斩断了他一根大拇指,看他以后还怎么跟我作对!”
陈真没有犹豫,立刻让坐在沙发中的小安子去按章办事。
小安子昨天是折腾了一夜,人、人没有全救出来。
花了一大笔钱,也没有把高彬的小命结果掉。
这是倒霉至极!
还折腾了一夜,搞的觉都没睡好,晦气至极!
陈真也看出了小安子情绪不佳,立刻安慰道:“求其上,得其下。”
“哪有尽善尽美的事儿。”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高彬离开了特务科,威胁就变小了许多。”
“他想要回到特务科科长的位置,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副科长的位置,还得看他日后的表现。”
“佐藤一郎是个生瓜蛋子,整顿特务科还需要一段时间,特务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建树。”
“去吧!别让我的高科长等急了,马上就要开会了!”。
小安子强打起精神,走出陈真的办公室,就满走廊叫人,将督察处的精兵强将集合齐,就杀向特务科,准备把高彬的老窝掀了。
陈真也拿上帽子,端着自己的茶杯,悠哉悠哉地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松井康川老早就到了,他留恋地看着会议室内豪华陈设,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主持警视厅的内部会议。
他已经得到准确消息,他被寺内将军点将,一同前往台湾,到哪里任职。
自己的继任者,就是旁边洋洋得意的南田云一。
陈真慢悠悠地来到会议室,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到的。
松井康川和南田云一,早就落座等候。
而且两人都不说话,气压低到最低值。
陈真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同这两位打完招呼,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等了五分钟,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金桂荣照例请病假,并不参加议会。
高彬本该在家里养伤,但还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坚强的参会。
周乙,蔡真,还有警视厅内其他的头头脑脑,都已经到齐。
就连王婷这帮中层小头目,也走进了会议室。
看样子是开全员大会啊!
陈真有点诧异,不是处理高彬吗?
用得着怎么多人,一起羞辱嘛?
第144章:尘埃落定(下)
陈真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松井康川见警视厅的头头脑脑都到齐了,也就不再啰嗦,直接让自己的秘书,宣读武藤机关的命令。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松江康川不升不降,直接调到台湾,当地方的守备官。
南田云一凭借着自己优秀的业绩,成功上位,连胜五级,成功成为警视厅实际的一把手。
陈真自己不升不降,虽然功劳不大,但老鬼的一波自爆,还是给他争光不少。
所以这次的风波,并没有波及到督察处。
相较于安稳过关的陈真,高彬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佐藤一郎直接扶正,成为特务科的正牌科长。
而高彬则是挪窝,官降一级,转任为保安科科长。
剩下的人,则没有变动,继续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为满洲国发光发热。
松井康川简单地跟南田云一交接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妖艳秘书,离开会议室。
他订了今天晚上的轮船,先回东京,之后转机前往台湾。
南田云一虽然职位上去了,但军衔还在松井康川之下,客气地将其送出门,才继续主持会议。
陈真心情很不美丽,因为他在松井身上投资了大笔钱财。
这个家伙只坚持了一个月,就滚蛋了!
真是混蛋之极!
“陈处长,佐藤科长,高科长留一下,剩下的人,可以回去工作了!”
南田云一不耐烦地将场面走完,之后只留下陈真、佐藤一郎,高彬三人议事儿。
会场上的其他人都快速离场,给这警视厅四巨头留下谈话的空间。
“陈处长,你之前上交的报告我看了,你有几分把握?”
南田云一不喜欢绕来绕去,直接了当的问道。
陈真先没有开口,而是让坐在自己身后的小安子,将说明材料给在座几人发一下。
“警视厅内有内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督察处经过月余的排查,将目标锁定在特务科行动队叶金荣的身上!”
陈真见在座三人都拿到材料,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被陈真的话震惊了。
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毒俱全的人间败类。
会是地下党在哈尔滨警视厅内的最大奸细嘛?
多少都有点违和!
地下党都是有信仰的,在这一点上,叶金荣就有点四六不靠。
南田云一在松井康川的办公室内,就看到了督察处的这份报告。
他也有点不相信督察处的汇报,感觉上面的证据,都有点牵强附会。
“相信大家都感觉不可思议,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证,也不敢相信。”
“但白海已经交代了,叶金荣跟山上的抵抗军,经常有贸易往来。”
“审问张宪臣的时候,张宪臣也是从他手里逃脱的。”
“要知道,张宪臣也是开着他的车离开的。”
“并且,他车上还发现了帮助张宪臣掩护的证件。”
“以上种种情况表明,叶金荣的身份,并不简单!”
陈真见材料已经发到其他三人手中,就把自己掌握的证据,全盘脱出。
有理有据!
南田云一点了点头。
高彬手骨折,只有左手好使,费劲地拿起材料看了起来。
叶金荣目前还在医院治疗,生死未卜。
高彬也在思考,这小子有没有可能,是地下党派进来的奸细。
固定印象害死人,往往最不像的,才是最有可能的。
就在屋内几人低头查看材料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南田云一的秘书,赶紧站了起来,合上会议记录,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条小缝,发现是督察处的王婷站在门口。
“高桥秘书,要是我督察处的人,就麻烦放他进来。”
陈真把身体一靠,对着门口犹豫的高桥樱木喊道。
高桥樱木闻听此言,顺势让开身体,放王婷进去。
王婷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敬了个礼,之后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会议桌中央。
这本《七侠五义》,高彬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他的书桌上,也有一本。
当时为了干扰视线,他连警视厅高层,都没有告知正确版本。
知道正确版本的人,也仅限于鬼楼当中执行任务的那几个。
这本书,王婷是从何而来?
“王婷,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陈真问道。
王婷听到自己老板明知故问,也非常捧场,大声地禀报道:“禀报各位长官,这本书,是从叶金荣汽车座椅中查到的!”。
听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
佐藤一郎面露狐疑之色,伸手拿起这本书,发现上面有翻阅过的折痕。
这应该是本老书,不是新买的。
可之前高彬拿给众人的版本千奇百怪,这其中有什么差别那?
见这两个日本人面露疑惑之色,陈真就明白这对傻瓜是缺乏生活常识。
但这也不怪他们,日本,本来就是弹丸小国,古籍有限。
不像华夏大地,各个时期的译本都有差别。
但这些事儿,不能由他来讲解,则需要高彬来解惑。
“有些事儿,我也是才明白个大概。”
“还是请高彬,高科长,您这位指挥官,给大家解释解释吧!”
陈真没给高彬留情面,直接就推给了他。
高彬不愧为老江湖,知道这关是逃不过去的,于是避重就轻的解答了一通。
南田云一跟佐藤一郎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看高彬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了。
“陈处长,你打算怎么办?”
南田云一盯着高彬看了几秒,但考虑到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就转头看向陈真,询问他的意见。
陈真也是装模作样地思考良久,之后果断地说道:“不能犹豫了,如果让叶金荣跑了。”
“这口黑锅,大家都甩不开,扔不掉。”
“立刻逮捕叶金荣,进行审问,看看他是不是有同党在警视厅!”。
有理有据有深度!
南田云一很是赞同陈真的想法。
加上督察处就是负责内部审查的,这个活,交给他陈真,在合适不过。
“很好,叶金荣就交给督察处进行审问。”
“有任何需求,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南田云一同意了陈真的意见。
...
十天后,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叶金荣,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潜伏在警视厅特务科内部的奸细。
南田云一闻之大怒,亲自下达了即刻处决的命令。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如同死狗般拖到行刑场,被秘密处决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子荣被巡警发现,吊死在电线杆上,身上还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背叛同志者死!
第1章:来自南方的信
俞秋烟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计算着上一个月咖啡馆的收入。
从试营业算起,开业已经两个月了。
生意时好时坏,跟想象中相差很多。
世道不好,扮小资,装小开的人,越来越少。
要不是督察处和宪兵队的人时常过来捧场,早就关门大吉了。
这生意要完啊!
俞秋烟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之后用力地合上账本,百般无聊地看向窗外,把过往的行人,当西洋画看。
服务员吴梅,早就习惯自己老板每天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也有点搞不明白,她身后有那么大一座靠山,干点啥买卖不挣钱,非得开个咖啡馆。
就算弄个饭庄子,也得天天爆满。
咖啡这玩意儿,苦不拉几的,喝的时候还得加糖,能有人上座,就算是老天保佑,还有啥不知足的。
不过,对于衣食父母的老板,吴梅感觉不能强势点醒,还得智取。
“老板,王太太来了,说想找您说会话!”
吴梅将手里的铁托盘放在柜台上,掏出一把瓜子,躲在柜台前的角落里,边嗑边说道。
俞秋烟看向身前的小松鼠,感觉自己生意离破产就差几步,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这个小妮子的额头,便走向窗边的王太太。
王太太的老公,是哈尔滨交通厅副秘书长王桐。
副秘书长这个官,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王桐的靠山是丁鉴修,是现任交通部部长,交通厅的对外工作活动,都交给他去处理。
就算是驹井德三也会给点面子,让他成为哈尔滨交通公司的监理董事。
因为老公有权,这个王太太也是整日出入马迭尔酒店,维持着老公影响力,整天的开派对。
她跟俞秋烟的初次相见,也是源于这些派对。
俞秋烟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她跟王太太的相交过程,那些激情颓废的生活。
“王太太,我记得今天百货公司有新礼服的发布会,您怎么没去看看?”
俞秋烟在这两个月中,也并不是无所收获,至少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王太太自然知道百货公司的发布会,可她现在有很着急的事儿,顾不上衣服了。
“秋烟,我现在那还有这个闲心啊!”
“家里出事儿了!”
王太太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小声焦急地说道。
出事儿了?
他家能出什么事儿?
一个管交通运输的官,涉及不到机密,老实挣钱就完了!
俞秋烟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但还是落座,等待着她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出事儿了!”
图穷匕见,王太太也不在遮掩,立刻竹筒倒豆子,全都倒出来了。
提起王太太那个神仙弟弟,俞秋烟都跟着头疼。
他可算是北满最出名的混人,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不知道又闯什么祸事儿了!
“您可别着急,这嚷嚷的我脑袋疼。”
“这屋里都是熟客,没有多事儿的人,您就赶紧说出什么事儿吧!”俞秋烟拉了拉自己的披风,让王太太赶紧说。
王太太也察觉到自己的表演有点过,立刻不好意思地说道:“秋烟,我这还不是着急的嘛!”
“这个混小子,因为赌钱,被军法科的人抓了。”
“现在就在宪兵队的大牢里关着那!”
“我知道秋烟您在宪兵队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先把这个混小子捞出来?”
王太太开门见山,楚楚可怜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听到是赌钱被军法科抓了,俞秋烟也是嫌弃地撇撇嘴。
临近年关,不少当兵的休假进城,闹出了不少的热闹。
军法科把这些人通通抓了,准备年后一一判处。
王太太的弟弟本就是个赌鬼,不知道王太太是托了谁的关系,竟然将他送到了军中。
当了三年兵,混了个准尉,当了个小排长。
可王桐在军中熟人也不少,怎么就求到自己头上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般地步!
俞秋烟在心里寻思了一下,并没有直接答应,感觉这个王太太有点不对劲,于是试探的说道:“王太太,这可不对啊!”
“您表叔不是在JMS当团长嘛?”
“托他的关系,这件事儿还不水到渠成?”。
王太太一听到俞秋烟提到自己的表叔,就赶忙摆摆手,让她别提了:“我那个表叔,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可关键时刻,一定用都没有。”
“宪兵队他根本没有熟悉人,说不上话。”
“你姐夫还去新京祝寿,根本指望不上。”
“我听说军法科的人,手不是一般的黑,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自小娇生惯养,这顿皮鞭子沾凉水下去,不得把小命丢了?”
“我爹他老人家,就留下这一个不争气的玩意。”
“好妹妹,您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王太太焦急地说道,边说,边用手绢,擦拭着眼角因为着急掉下的眼泪。
见王太太没有其他深意,俞秋烟也就放心,正好最近生意不太好,正好借这个机会,小赚一笔。
山上最近又缺粮了,冯仲云找了自己好几趟,想要募集点经费。
“没事儿,我的好姐姐,怎么还哭了?”
“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现在空口白牙的不好使,需要硬家伙活动。”
“这是规矩,你好我好之后,交情才能长久。”
“要是纯靠人往下压,下面也会有怨言啊!”
俞秋烟也不再兜圈子,示意着王太太该大出血了。
王太太早就有准备,她从座位上拎起自己的手拎包,从里面掏出两厚沓钱,推到了俞秋烟的面前。
这两捆钱,少说得有两万。
俞秋烟满意地点点头,让王太太先回家,给自己弟弟准备洗澡水。
王太太听到这话,立刻千恩万谢,又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咖啡馆。
粮食的钱,有着落了!
俞秋烟掂量了一下这两捆钱的重量,心里暗自欢喜。
“您好,请问这里有叫俞秋烟的嘛?”
咖啡馆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背着大背包的邮差,走进了咖啡馆,大声地询问道。
第146章: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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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烟听到咖啡馆当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是一个邮差,便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您好,您是俞秋烟女士嘛?”
邮差被冻的面颊通红,手上戴着一双大棉手闷子,再一次确定。
俞秋烟点点头,就招呼小松鼠将自己包拿来,从里面拿出自己通行证,让邮差检查。
名字对上了,邮差也就没有在这里耽误时间,自己还有十多家要上门送件。
“这是一封信,您在这里签字就好!”
邮差拿出登记本,让俞秋烟在上面签字。
铅笔上都是寒气,俞秋烟抵触地拿起来,在纸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再见!”邮差收回登记册,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咖啡馆。
俞秋烟拿过信,发现并不是自己远在上海的朋友写的,而是来自广州。
自己在广州并没有熟人,会是谁来信?
带着这样的疑惑,俞秋烟迟疑地拆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都是一大堆客气话,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这就更让俞秋烟迷惑了,但她这阶段的确得到了锻炼,于是继续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结尾的署名是婉君表妹,还有她到达哈尔滨的具体时间,以及列车号。
婉君表妹的含义,就代表万分紧急,是苏区直接下达的最高指示。
俞秋烟手边并没有密码本,没有办法翻译这条命令,焦急地心,让她下意识地捏紧手上的信件,将上面的数字,牢牢记住。
“小梅,你照看着店里的生意。”
“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休息了!”
俞秋烟将信件放进手拎包中,走回柜台,穿上自己的狐皮大衣,对着还在嗑瓜子的吴梅说道。
吴梅赶紧将手里的瓜子,重新揣会口袋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用力地点点头,回到柜台值班。
吴梅是全天服务员,过会还再来一位夜班服务员上班。
有两个人手,加上厨房中的厨师,怎么都能忙过来。
俞秋烟又看了一圈店里的客人,见没有什么事儿,就走出咖啡馆,往家里走了。
车是上个月,小安子送过来的。
车牌、手续,都挂在督察处身上,路上的巡警、交警根本不敢拦。
在德侨区这片,谁不知道俞秋烟身后是谁。
能把原来的特务科科长高彬拉下马,手里能没有两把刷子嘛!
一路上畅通无阻,俞秋烟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将厚重的大衣甩到沙发上,俞秋烟赶紧来到自己卧室,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一本笔记本。
从手拎包中,找出从广东来的信,摊在被子上,根据笔记本上的密码,进行翻译。
这区区数十字,但却如晴天霹雳,在俞秋烟的脑袋中炸开。
内务省往苏区派遣了一批特工,保卫局初步判断,这批特工是来自于武藤机关。
大概率是在北满培训,要求飞蛾小组,尽快找出潜伏人员名单。
俞秋烟将密码本塞回床底,之后躺在自己的床上,将翻译过来的最高指示,铺在自己的脸上。
内务省在北满、南满机构很多,就连关东军都不能过问。
每年培养的谍报人员,数以千计,光是她知道的培训学校,就有两个。
这该如何是好啊!
俞秋烟十分忧愁,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
将脸上的指示又拿起来,仔细地记在脑袋中,就把纸张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进了肚子里。
...
陈真并不知道从遥远的南方来了指令,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同小安子商量着孙茹的阵亡补恤金的事儿。
孙茹的家人,已经上门好几次了,询问已经消失很久孙茹的消息。
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加上保卫科也折了四个人手。
哈尔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小道消息,就会传的满城都是。
“既然是因为公事阵亡的,就按照她能享受到的最高标准补偿。”
“警视厅也要出一份,不能光宪兵队吃亏。”
“你秘书室也要派专人去慰问,问问她家里有什么要求。”
“不过分的,就满足一下。”
“毕竟在名头上,是咱们的人,不能让下面看的心寒!”
陈真在文件上签了字,略显疲惫地指示道。
小安子点头称是,表示会派专人去处理,接着将剩下需要批阅的文件送上去。
宪兵队,督察处,日常的工作非常繁忙,加上还要应付大兴旅馆中的那几位,让陈真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钱中山已经同人接完头了,对方只让他等待,并没有吩咐什么任务,之后就离开哈尔滨,返回新京了。
当不当,正不正地来这一下子,也不知道党务调查科在搞什么鬼?
新京方面的监视,自有人负责,用不到陈真操心。
真让陈真头疼的,是花谷正。
这家伙跟土肥原贤二根本是两种人。
土肥原贤二喜静,并且真心热爱自己从事的职业,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其中。
可花谷正不是这样,情报主任就是他的职业,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上班干活,下班娱乐,两不耽误。
一到晚上,花谷正就会给陈真打电话,让他过来喝酒。
就连天野六郎都有点吃不消了,让他注意一点影响,毕竟他们两个不是来哈尔滨度假,而是公干。
但花谷正满不在乎这些告诫,照样我行我素,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
甚至还让陈真送一些舞女到大兴旅馆,给他助助兴。
吃喝嫖赌,是男人彼此之间,友情最好的催化剂。
陈真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让小安子找了十几个白俄大妞,甚至有几个身上都有贵族爵位。
花谷正跟天野六郎知道后,都很感兴趣,很快就接受了陈真的美意,乐不思蜀的鬼混起来。
陈真的警惕心并没有因为他们鬼混而松懈下来,因为他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
他让小安子秘密调查花谷正、天野六郎在新京的日常,对比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而且让陈真不敢松懈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韩又洁自从进了大兴旅馆之后,就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
147章:活在阴影中的人
一个正常人,不出屋,吃喝拉撒都躲在屋里,这本身就不正常。
陈真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来,轻扔在桌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舒展自己紧绷的神经。
“收拾卫生的人,是旅馆的嘛?”陈真对桌前的小安子问道。
小安子下意识地摇摇头,大兴旅馆的服务人员,都是旅馆原本的员工。
还有一部分,是从新世界借过来的,但都集中在厨房。
“只有领班和护卫是咱们的人,领班叫李震,是行动队的副队长。”
“护卫则由一分队负责。”
“大哥,是需要继续往里面派人嘛?”小安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人员部署,之后询问道。
刚开始没往里面安插好人手,现在就不好在往里派人了。
目的性太强,容易让那三个老狐狸察觉出来。
陈真下意识摇摇头,但又十分挂念韩又洁目前的动向,于是迟疑地说道:“现在派人,有些不妥。”
“但韩又洁整日地在房间里捅捅咕咕,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发明创造。”
“要是让她搞出惊天发明,不就衬托咱们无能嘛?”。
小安子也很奇怪,在他眼中,这个韩厂长是个闲不住的主。
如此岁月静好,有点违反常理。
要说她没有私底下搞鬼,鬼都不会相信。
“我想个由头,进去看看?”
小安子想了片刻,之后问向椅子上的陈真。
硬闯!
这可不行!
这点好奇心,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容易引起关东军情报部门关注。
有些事儿,平常看轻飘飘,可一旦上了秤,千斤不止。
陈真虽然明面上经得起查,但要是武藤机关,内务省派人深入调查,就一定会出现问题。
阳光之下,任何人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不行,这样会暴露的。”
“而且,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推断,那就是咱们的韩厂长,很有可能,已经不在那个房间当中了。”
“盯住所有进出人等,一切物资,都要由咱们的人经手。”
“但表面上,要如从前一样!”
陈真厘清思路之后,立刻下令。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之后迟疑一下,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我往督察处电讯班派了人手。”
“他们通报说,有人在306号的专线上,做了手脚。”
“我去看了,是监听设备。”
“该怎么办?”
“再有就是,有个叫冯仲云的人,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俞小姐的咖啡馆。”
“有心人已经关注到这一点了,正在秘密调查他!”。
老话讲,年关难过!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一个好消息都没有,的确有点邪性。
陈真考虑,最近自己是不是找个庙拜拜,布施点香火钱,给自己转转运?
“冯仲云的事儿,通知秋烟就好,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专线上都有人敢动手脚,来者不善啊!”
“这事儿不能怎么算了,你估摸是哪路高人下的手?”陈真认真地反问道。
小安子早有准备,他翻开自己的公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公文,递给了陈真。
陈真接过一看,发现是保安科排查线路的通知,不用说,一定是高彬搞的鬼。
这孙子自从骨折之后,看谁都斜楞着眼,一直在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陈真没有想到,这家伙找来找去,又找到自己的身上。
真是孽缘不浅啊!
“高彬真是胆大包天,都敢查到我的头上了。”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将情况和设备,送到武藤机关,报告写重一点。”
“给南田云一也送过去一份,看看他怎么处理!”
陈真将手里的报告递了回去,淡淡说道。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就去办,但不解地反问:“大哥,就这样放过高彬了?”。
陈真摇摇头,笑着说道:“让王婷把排查线路的人,一个不落的都抓进去督察处的大牢里。”
“要是没有点反馈,高彬,高先生,该失落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起了,陈真示意小安子稍等,文件待会再签。
电话是俞秋烟打来的,是给人求情。
陈真记下名字,推给小安子,捂着话筒,小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去秋烟哪里。”
“纸上的人,是秋烟的朋友,你让军法科把人放了。”
“临放前揍一顿,让他以后都不敢赌了!”说完,就让小安子赶紧去办。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安子感慨地撇撇嘴,发愁地看向桌上的公文,知道这些都需要自己代签了。
他从一堆文件当中抽出一份,郑重地放在陈真面前,用手势表达,这是最后一份。
见到小安子不依不饶,陈真也有点好奇,并没有立刻下笔挥毫泼墨,而是仔细端详一番。
无语地发现,这是小安子的俸禄提高申请。
从每月的五十块,提升到每月一百五十块。
按理说,小安子并不缺钱,这点钱都不够他每月买书的。
码头上的事儿,都是他处理的,没有月的收成,他拿走一成半。
多了没有,一个月两三千块还是有的。
有必要大张旗鼓地提升着一百块嘛?陈真有点困惑。
对着电话哼哈两句,陈真就挂断了电话,之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安子,好奇地问道:“就加这点钱,够花嘛?”。
“这那够花啊!”
“都不够买两条烟的,大哥你可不知道,现在老美商社有多黑。”
“骆驼烟,五块钱一盒了!”
“就您给我开那点钱,也就够买十盒烟的!”
小安子眼睛一转,立刻哭起穷来,嚷嚷着物价疯涨,自己的月俸,屁用都不是。
陈真冷哼了一声,之后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是厚厚一叠钞票,少说得有一两千。
这钱是家里特意安排的,给他傍身用的,万一没有人在身边,自己也好有钱花。
把钱全部拿了出来,抽出两张和一些零钱放回钱包,剩下的都拍在小安子的手上。
“报告拿回去,不批。”
“钱不够,就去佟忠哪里去支取。”
“但我得跟你说好,要是拿这钱吃喝嫖赌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一个月才不到五百月俸,你要一百五,别人该怎么看?”
“朱传安给松井康川的份子钱,正好空出来了,归你了!”
“回去之后,在起一份报告,给督察处每个人发一笔过年奖金!”
“算是犒劳!”陈真收回钱包,吩咐道。
148章:玩法不同
小安子欢天喜地的点着手里的钱。
自己的目的是涨工资,算是委婉地达到了。
朱传安的保护费,松井康川也就享受了一个月,就拍着腚沟子滚蛋了。
原以为会便宜给南田云一这个王八蛋。
但大哥并没有像从前一般,去腐蚀拉拢这位实权副厅长,而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这让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照理说,应该进这份孝敬,划归给南田云一,这样才能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当中。
对松井康川就是如此行事儿的,效果显著,怎么不继续延续下去?
这种种疑惑,压在小安子的心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大哥,这钱为什么不给南田这孙子?”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把他拉拢住了,咱们以后也会方便不少?”
小安子在陈真面前,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将自己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小安子想的挺好,但就是短视了。
喜欢钱的可以送钱,可遇到喜欢钱的怎么办?
南田云一是破格提拔,以上尉军衔,领警视厅常务副厅长。
这本就是破格提拔,按道理说,这个位置是轮不大他的。
南田云一需要证明自己,证明他有这个能力,担任更高的职位。
对于这样一心想证明自己的人,就不能拿钱去拉拢。
这就是见人下菜碟!
“南田云一要的是业绩,给他钱,反倒会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九州的疯子,单纯又狡诈。”
“再者说,他只是小小的上尉,用不上最高规格的拉拢。”
“要知道,土肥原贤二可是我的老师,应该南田向我靠拢。”
“他能不能干长远,都是土肥原贤二一句话的事儿!”
陈真站起身来,穿上自己价格不菲的披风,给小安子解惑。
政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全凭个人直觉。
说话办事,里面讲究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领悟的。
小安子悟性不差,一瞬间就明白自家大哥话中的含义。
南田云一这货,是想要政绩,保证自己的位置,跟松井康川这个钱串子不同。
打蛇打七寸,不投其所好,怎么也不好出头。
“别干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我去秋烟哪里,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
“记得明早上来接我!”
陈真戴上帽子,边走边嘱咐道。
上司可以悠闲,但下属不能。
这些文件都是要紧的,明天就要发往各处,耽误不得。
自己看来要加班了!
小安子无奈地吐槽着。
陈真并不知道小安子要彻夜处理公文,而是要出车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前往俞秋烟的公寓。
就在陈真离开警视厅的同时,震惊中外的长城会战,正式地拉开了序幕。
其实在1932年5月中日淞沪协定签订之后,中日两国军事、政治形势都发生了变化。
1932年5月15日,日本国一批少壮派军人发动政变,袭击了首相官邸及警视厅等国家重要机关,杀死了首相犬养毅,组成了斋藤实新内阁。
新内阁以确立所谓“国防国家体制”为宗旨,将日本政体的***化推进了一步。
在此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决定“调头把战争指向热河省”。
热河省位于长城以北,连接东北、华北和内蒙。日
军如占领该省,既可随时进窥内蒙和华北,又可切断关内和东北义勇军的联系,巩固它在伪满的统治。
早在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两个月后,关东军就已在《满蒙自由国设立方案大纲》中将热河划入预定建立的伪满洲国版图。
1932年2月,关东军炮制的“东北行政委员会”,在其所谓的《独立宣言》中说:“热河省与旧东北三省有不可分割之关系。”
1933年1月,日本外相内田康哉在议会发表演说,说:“满蒙与中国系以长城为境界者,由历史而言,亦无议论之余地。尤以热河省之属于满洲国之一部者,征诸该国建国之经纬,当可明了。”
日本一面设法拉拢汤玉麟,一面开始筹划直接以军事行动夺取热河。
在这种情况下,南京政府还是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
但在北方,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张少帅在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的支持下制止汤玉麟降日。
采取增兵热河和暗中接济义勇军等措施,以遏制日军的侵略活动。
到1932年底,在热河的军队共有步兵4个旅、骑兵3个旅及特种部队约1.7万人,部署在热河东朝阳、开鲁间,及凌源、赤峰附近和承德周围地区。
另外在河北境内和平津地区驻有步兵22个师另2个旅,并骑兵4个师及特种部队。
张少帅于1932年10月组织了以北平分会参事柏桂林及工兵人员组成的阵地构筑委员会,指导热河境内的阵地构筑。
其阵地编成:第一线由赤峰经建昌营、建平、叶柏寿、大城子至界岭口内,线上共有6个据点,每个据点有2个支撑点。
第二线由赤峰经楼子店、西桥头、三十家子至喜峰口,再于大城子、三十家子间筑成斜交阵地。
但由于天寒地冻、土质坚硬,开掘困难,且材料器具缺乏,工事构筑进展十分缓慢。
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曾派代表参加伪满洲国建国会议,但畏于全国人民的义愤,不敢公开降敌。
关东军见诱降不成,乃决心以武力占领热河省。
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及其正、副参谋长小矶国昭和冈村宁次等为了将华北方面中国军队的主力牵制于冀东地区,以使其进攻热河容易,并保障其进攻部队之侧背安全。
从1932年夏季开始,不断在山海关和辽宁与热河交界处制造事端。
10月,发生了伪满警察非法进入山海关城、与东北军士兵冲突的第一次“山海关事件”。
12月8日,又发生了日军装甲列车炮击山海关的第二次“山海关事件”。
1933年1月1日23时,日军山海关守备队长落合甚九郎派人在营院内投掷手榴弹并鸣枪数次,却反诬中国军队所为。
即以此为借口,向中方提出4项条件,蛮横无理地要求中国军队、警察及保安队撤出山海关的南关及南门,由日军进驻。
遭到东北军拒绝后,日军于2日晨强占南关车站,并将中国警察缴械。
上午9时开始攻城,被守军击退。日军第8师团即向第9旅送来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军队立即撤出山海关。
10时,日第8师团一部兵力乘4辆列车,在3辆铁甲车护送下到达山海关,10分钟后与其守备队在飞行第1中队5架飞机支援下共同发起进攻。
守军沉着应战。战斗至17时许,日军受挫退去。
当晚,武藤信义命令第4旅团长铃木美通:“一并指挥随着事件发生而准备出动的各部队及由步兵第16旅团增派的部队,与山海关守备队协力夺取该地。”
3日晨,日第8师团一个多旅团的兵力在15架飞机轮流支援下对山海关南门展开猛烈的攻击。
日海军第2遣外舰队的舰炮亦从山海关以东的海面上对中国守军进行轰击。
激战至14时,东南城角被日军突破,团长石世安组织反击未能奏效,第1营营长安德馨及第2、3、4、5连连长先后战死,2个营的官兵已伤亡殆尽。
石世安率余部于15时从西水门向石河西岸撤退。日军于当日占领了山海关,4日攻占五里台,10日攻占九门口,控制了关内外的交通要道。
武藤信义于1月28日下达了进攻热河的预先号令:命第10师团派部队接替第6师团的防务。
命第6师团、骑兵第4旅团、第8师团、混成第14旅团、33旅团分别向通辽、彰武、打虎山、锦州、绥中等地集结,做好进攻热河的准备。
担任进攻部队的参谋于1月30日和2月1日乘飞机侦察了热河地区的地形。
战争正式开始了!
149章:教堂
索菲亚大教堂,哈尔滨第一座,也是最大一座的东正教教堂。
原本是随军教堂,后由俄亚银行和茶叶商会联合出资,重新建设。
三年前,俄亚银行又大方的资助了一波,让索菲亚教堂得以进行翻修,直到去年的十一月份才开始允许信徒进入礼拜。
韩又洁身穿一件狐皮风衣,火红地颜色,立刻让她成为一众信徒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站在过道当中,直视着面前高大的耶稣受难像,嘴角露出些许轻蔑。
面对神,需要谦卑,放下自己的高傲,才能获得神的救赎。
过来礼拜的信徒,大多身穿黑色礼服,不少沙俄少女,甚至用黑纱遮面,用来表示尊敬。
见到异类出现,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大多都是匆匆离去。
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轻松,应该是万能地主,原谅了他们犯下的罪过。
“耀眼的红色,并不属于教堂。”
“韩太太,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神挑衅嘛?”
一名身穿神父服装的中年男士,终止了于信徒之间的谈话,面露不悦地走到韩又洁的面前,满脸严肃地说道。
韩又杰笑了笑,便开口说道:“神到底是在人的心中,还是在教堂里?”
“说我挑衅,还不如说阁下看不透。”
“你我都是半斤八两,我是表面不信,心里依旧敬畏。”
“可马努西夫阁下与我正好相反,您是表面上信奉,但在心里唾弃。”
“阁下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一面杀人放火,一面神怜世人。”
“虚伪至极!”。
马努西夫神父听到韩又洁的冷嘲热讽,倒是不以为然,神父只是自己众多职业之一。
同样的,经营匪帮也是。
身为哥萨克的一员,马努西夫可忘不了,祖先们那些融入血液中生存技巧。
西伯利亚的故地回不去了!
但不要紧,大兴安岭一样的寒冷,一样可以让他们打家劫舍,过上好日子。
“我们是合作关系,怎么揭合作伙伴的老底,是不是不太淑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的办公室谈!”
马努西夫说完就转过身,对着耶稣的神像,虔诚的划了个十字,便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韩又杰跟在这位双手沾满鲜血的神父身后,一起前往二楼的办公区。
身为索菲亚大教堂的首席司祭,马努西夫拥有一间宽敞地办公室。
窗户明亮,算是教堂中,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阳光的房间。
壁炉中的火焰,也散发着热和松木燃烧的味道,十分的好闻。
办公室内的布置,也很齐全,很符合他的身份。
司祭就是希腊语的祭司或者神父的意思,是继主教后的第二个等级的神品。
司祭拥有除主教所特有的按手神品和祝圣圣膏与祭台布等权利外,拥有与主教一起祝福,主持教堂的所有圣礼与礼拜等一切权利。
更加称职的司祭可被授予首席司祭头衔,即主要的司祭或神父,在司祭们中间的冠军,所以称为首席司祭。
如果司祭在担任司祭的同时也是修道士的话,那么他就是修士司祭,即修士神父。
修士司祭如果被委任为其所在修道院的负责人,就会被人容耀的授予修院院长或更高的修士大司祭头衔。
一般只有修士大司祭才有资格被选拔为主教。
韩又杰回忆起自己浅薄的宗教知识,在情报班培训的时候,她就对宗教知识不太感兴趣。
所以她就被派到了东北,这片原始、纯粹的大地。
“韩夫人,请坐!”
马努西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打量办公室韩又杰,邀请她入座,之后从旁边的书柜当中,掏出一瓶红酒。
“办公室真不小,没想到马努西夫神父,不光在深山老林中如鱼得水,在神的光辉下,也是步步高升啊?”
“你们东正教的神职人员,还可以喝酒?”
韩又杰看着面前斟满葡萄酒的高脚杯,满心好奇地询问道。
马努西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摇晃着高脚杯,让高脚杯中的红酒,散发出酒香,也让酒跟氧气充分接触,使单宁软化,让口感提升。
“红酒在传说中,是主的鲜血。”
“我们饮酒,就是为了跟主更加贴近,将信仰游走在身体中。”
“如果是中国人吃惊,还情有可原。”
“据我所知,贵国的神职人员,也是生冷不忌,结婚生子,吃肉喝酒,都没有忌讳。”
“真是令人羡慕啊!”
“主教回莫斯科述职,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身为首席司祭的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坐进他的办公室了。”
马努西夫品尝了一口红酒后,才还以颜色,报了在大厅中的仇。
在斗嘴上,韩又杰很少能遇见对手。
没想到,这个匪帮头子,嘴上也是有几分功力。
“所以,这就是我从小不信奉这诸天神佛的原因。”
“好了,我来这里,并不是喝酒闲聊的。”
“我听说你有生意要谈?”
韩又洁没有喝酒,而是拿起酒杯,深深地闻了一口,之后终止了斗嘴。
马努西夫点点头,也放下手上的酒杯,笑着看向眼前的女人,认真说道:“我们之前的协议,是否继续执行?”。
韩又杰一直是关东军跟沙俄匪帮联络的代表,之前为了帮助张海鹏,她就用钱雇佣了这些匪帮,让他们帮助张海鹏打跑奉系驻军。
这也让关东军高层注意到,这帮老毛子虽然无恶不作,但战斗力确是一顶一。
现在关东军在前线的兵力匮乏,现从本土调兵,也有点来不及了。
就想着收编这帮沙俄匪帮,把他们当炮灰用。
盘踞在滨江省和黑省的沙俄匪帮,大大小小有十几支势力,拢在一起也有上万人。
他们大多都是旧沙俄的军官、士兵,军事素养和战斗力都不差,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也是,韩又杰此行的目的。
“当然执行,每个月两千斤粮食,二十万日元的军饷,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提议,不知道神父先生,想不想听一听?”韩又杰问道。
眼前这个女人,别看在外面满嘴的仁义道德,可实际上心肠歹毒,栽在她手里的人,光他马努西夫认识的就不少。
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要不然容易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