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交易
二十多分钟过去。
朱道临和画完勘测草图的亲卫凑在一起,标上高程,最后朱道临指向边上的海岸,低声叮嘱郭中骏和三名年轻参军:
“三天之内,必须弄清楚方圆十公里海域的水情,特别是要弄清楚是否有暗礁……尽量寻找本地渔民,不行就去找朱大人或者陈大人寻求帮助,再不行就干脆找条小船,亲自测量所在的这片海域。”
“具体要求是向海岸以外延伸1公里,我们的舰炮在500米距离内才能发挥最大效力,若想进行精确打击,则距离需要缩短到300米……敌人炮台的火炮射程约在450米左右,必须测量清楚才能让水师制定出作战方案。”
“明白!”
郭中骏等人齐声回答。
朱道临指向西南方800米外的几座小山岗:“等会儿咱们去那里看看,那地方距离城墙约为850米,在我们50炮和80炮的最佳射程之内……”
“四天内,天枢阁会送来一种威力巨大的攻城炮,炮弹可使用自制的10公斤药包,发射很方便,一炮轰出,巨大的冲击波使得方圆五十米无人能活,但有个缺点,最大射程只有450米。”
“所以,我打算以那几个小山岗为野炮发射阵地,利用超过敌军两倍的射程炮击城头,出动枪兵营,掩护攻城炮抵近城墙350米之内,只要能成功发射十几炮,登州城就能顺利攻下来了。”
郭中骏等人听了震惊不已。
朱道临示意他们不要追根问底:“等攻城炮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再教你们怎么使用,现在收拾好东西,尽快赶过去实地勘测……记住,步枪和燧发枪都要上膛,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
王来骋这时转过来,拉住朱道临,好奇地问道:“朱兄是否需要买马?”
朱道临点点头:“越多越好。四天内我的辎重营就能把银子运来……王兄有门路?”
王来骋嘿嘿一笑:“我营中可以匀出50匹上等战马和200匹挽马,关宁骑兵那边也能买到100匹左右的战马……”
“其实战马最多的是巡抚朱大人麾下各卫所,朱大人接任山东巡抚没几天,就拿出二十余万两银子购买战马和驮马。加上山东各地乡绅踊跃捐赠,最多时候拥有3,800匹战马和5,500多匹挽马骡马。”
“数月来,朱大人陆续调拨各军约三成,不过最好的战马和挽马仍然掌握在朱大人麾下各卫所指挥使和领兵千户手里……”
“那些人什么都敢拿出来卖的,只要有现银。25两就能买到1匹上等战马,18两能买到1匹5岁的挽马,骡马更便宜,12两就能买到1匹。”
“如果朱兄不好出面,小弟我愿意代劳,先把马送到朱兄营中再结账,反正十天半月也打不下登州,有的是时间。”
“谢了,兄弟,你可帮我大忙了!”朱道临非常高兴。
王来骋摆摆手:“咱们一见如故。不用客气,哈哈!”
“哦对了,不少人托小弟询问朱兄,还有没有宝刀转让?就是昨天小弟砍断的那种唐刀,你麾下近半弟兄腰里挂着的都是唐刀,好多人看得眼珠子都红了,奢侈啊!”
“如果能用唐刀换马,那就更容易了。”
朱道临摇摇头:“多了不行,十把以内能勉强凑一凑。”
“十把就十把,至少能满足几个老熟人。最好的倭刀要600两银子,唐刀远比倭刀锋利坚韧,单身也厚上一分,每把1,000两银子比较公道。行吗?”王来骋问道。
朱道临想了想:“好吧,等会儿回去我让亲卫队挤出十把来,你先拿回去再说,还有几把海外天枢阁打造的绣春刀和唐刀跟随辎重一起随后到来,到时候再送你一把唐刀和钢盔吧。”
王来骋不由又舔了舔厚嘴唇:“多送我一把唐刀行不行?”
“我堂弟武功不错,打小跟着我。现在是我的家丁头目,下月初一他满二十岁,我想送他把宝刀!”
“他一直眼馋皇上送我的那把宝刀,估计这会儿他还在营中和工匠在一起,想法子把那把断成两截的宝刀接上呢。”
朱道临哈哈一笑:“没问题,再送个钢盔给他,算我恭喜他成年的冠礼吧,哈哈!他脑袋多大?”
王来骋大喜过望,立刻说和你差不多,说完拉上朱道临就要往回走。
朱道临请他留步,指指东南面的小山岗:“我还要和弟兄们到那几个山岗上看一下地形,否则打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排兵布阵。”
王来骋二话不说,拉上朱道临跳下大石板,直接朝东南方的山岗走去:
“小弟陪你去,刚才听说你领着千余弟兄大摇大摆策马走过南门外,距离城墙不到200步,把城里的叛军气得不轻。”
“刚才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不少叛军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挺有趣的,等下靠近点儿再看看那些孙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
三个小时后,朱道临和麾下亲卫携带诸多勘测数据返回河口营寨。
郭中骏很快从亲卫队中挤出十把唐刀送到王来骋手里,和朱道临一起把义气深重的王来骋送出军营。
朱道临返回营中,立即召集队长以上军官,吩咐大家和六名参军一起,根据勘测数据,学习绘制战场地形图。
晚饭过后,朱道临再次把不用值哨的军官召集起来,对着刚刚绘制成的大幅战场地形图开始讲解。
朱道临从士卒冲刺的耐力和最大距离,说到城头敌军的可能反应,从燧发枪射程和火力密集度,说到守敌居高临下的弓箭和弩机,从敌军火炮的射程和发射间隔,说到冲锋时机的把握和冲锋过程中可能导致的战损,听得军官们如痴如醉,收获巨大,对即将进行的战斗充满了必胜信心。
深夜,朱道临把诸多事项交代完毕,将郭中骏和两位营长赶回去休息,独自走出军营,沿着涛声隆隆大海边沿向东漫步。
将营寨后方一公里长宽的平坦海岸走了个遍,朱道临这才放心地走向突出东面倒塌废弃的西峰台,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五九章 兵临城下(求月票)
朱道临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魏国公徐弘基率领的联合舰队32艘战船,经过十五天的航行,终于顺利抵达威海卫。
看到密密麻麻的战船缓缓进入港湾,两天前赶到威海卫的张德义和新军骑兵教官皇甫翊欣喜若狂,拉上诚惶诚恐的威海卫千户迟崇智,匆匆走下瞭望台,一阵小跑赶到码头,大声吩咐傻愣愣站着观看的威海卫数百士卒赶快准备系缆绳和跳板。
淡水分舰队的两艘550吨级新战舰率先靠泊。
两百余名海军陆战队员登上码头后立即展开警戒,全副武装的分舰队参军长李长隆和镇抚官谭岳紧随而下,向张德义、皇甫翊和迟崇智等人敬礼并致以问候。
皇甫翊连忙把朱道临的安排简要通报。
李长隆和谭岳听完后略微商议,命令跟随在身边的信号兵打出“全体靠泊、登岸休整”的旗语。
距离海岸线约莫800余米的海湾中央。
江南水师550吨级的新旗舰“伏波号”刚刚落下主帆,站在甲板上的水师统帅徐弘基一脸焦黄,气色萎靡不振,他身边的陆师统帅张拱薇也掩不住满脸的倦色,显得极为虚弱。
两人在一群将校的簇拥下,遥望码头上不断舞动的信号旗,一面大骂朱道临不是东西,一面下达船队靠泊登陆的命令。
徐弘基和张拱薇身上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外面披上厚实的大氅,仍然冷得嘴唇发紫,不断跺脚。
十五天的逆风航行,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麾下官兵同样在剧烈颠簸、似乎永无止境的旅程中饱受折磨。
素来牛逼轰轰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江南水师将士,也无法适应海浪翻涌、风向多变的海上航行,超过半数将士连续数日呕吐不止,如同大病一场,唯独朱道临麾下的海军将士应付自如。还和出发时一样龙精虎猛,这下徐弘基和他麾下将士想不服气都不行。
张德忠率领留守后卫6,000官兵率先下船,徐弘基、张拱薇、西梅诺和淡水舰队主将巴加斯紧随其后。
紧随其后的是吴季诚率领的金州卫两个炮兵营,以及还没有战马的两个骑兵营、1个辎重营和1个工匠营陆续登岸。最后才轮到人数高达16,000人的水师官兵和宝山卫3,000名海军陆战队队员。
江南陆师留守后卫的6,000官兵直接开进威海卫城驻扎,朱道临麾下的海陆两军将士却没有这个福气,略作休息燃起数百堆篝火,开始陆续卸下十几艘运输船上运载的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
徐弘基、张拱薇和西梅诺等人在千户官迟崇智等人的引领下,直接进入当年戚继光大帅扩建的威海卫。来到卫城中央颇为气派的将府大堂,在熊熊炭火旁捧起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下大半杯,这才感到身上有了丝暖意。
张德义是率先跟随朱道临北上的编外参军。
数日前张德义被朱道临打发到威海卫来迎接他老爹和大哥,刚开始他还不怎么愿意,此刻面对满脸慈祥的父亲和笑容亲切的长兄,张德义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亲情涌上心头,终于明白兄长朱道临的一番苦心。
即将担任威海卫指挥同知的新军骑兵教官皇甫翊,捧出一沓册子大步进来,游目四顾,先把属于海军的五本册子分发给海军参谋长西梅诺、分舰队统领巴加斯、参军长李长隆、镇抚谭岳和战术教官诺曼西亚德卡利斯。剩下的四本则分别送到徐弘基、张拱薇、张德忠和吴季诚手里:
“这是军令处根据我军斥候的侦查和山东巡抚朱大典的战场通报总结出来的资料,详细记录了叛军的将领情况、各部人数、武器装备和登州城的防御态势,其中也包括了山东巡抚朱大人麾下的四路大军。”
“可惜的是,属下刚到登州就赶来威海,前锋各部尚未进行战场实地勘测,因此无法绘制战场地图和海图,只能做些文字方面的总结。”
徐弘基细细看完五页纸的战场通报,便对登州敌我态势了然于胸。他望向出自麾下亲卫营、如今是朱道临手下干将的老部下皇甫翊,好奇问道:“皇甫翊,你刚才说的‘军令处’是个什么东西?”
皇甫翊连忙回答:“报告国公爷。军令处是朱将军数月前组建的作战指挥机构,专门负责制定作战方略、情报收集、地图绘制、兵力调遣和军事训练等……”
“刚开始的时候军令处只有7个人,全都是紫阳武馆的武学教习,上月开始从各军中抽调不少能写会算的年轻百户官和总旗官。目前人数已增至36人!”
“首任军令处长是留在青岛卫训练新兵并负责建造军港的厉易良厉老哥,军令处大部分参军都留在青岛卫辅佐他。”
徐弘基望向若有所思的张拱薇,嘿嘿笑道:“贤弟,你麾下最能干的家丁头子还是被那小子挖走了!”
张拱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老厉一直想重返沙场,让他出去闯几年吧,否则他总是感叹生不逢时。我听了也腻味。”
众人哈哈一笑,徐弘基笑完转向另一侧低声商议的西梅诺、李长隆、巴拉斯和卡利斯等人:“西梅诺将军,你们有什么打算?”
西梅诺连忙站起来:“公爵阁下,看过朱将军的通报和建议,我们一致认为朱将军的意见是可行的,也是最好的。”
“根据目前天气情况、风向和海况判断,未来三天内应该不会出现大的变化,三天之后只有上帝知道了,所以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如果舰队明天上午7点出发,最迟下午5点能够抵达登州北面的长岛……”
“到时候派出五艘小型战舰展开一轮炮击,便能一举摧毁岛上叛军的抵抗意志,随后3000名海军陆战队强行登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消灭岛上人数不到800人叛军,迅速建立我们的作战基地!”
徐弘基连忙和张拱薇商量。
机灵的张德义把几个佛郎机军官的海图拿到老爹和徐弘基面前,两位统帅对着海图比划良久,最后认为西梅诺他们的意见完全可行,占领长岛就有了落脚点,还能作为进攻登州水城的发起点。
************
ps:谢谢夜奏优比涅大大的五星评价,谢谢还没发现大大的慷慨打赏和月票!
月底了,大家还有没有投的月票吗?再不投就浪费了哦,小火拜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六〇章 两不耽误
威海卫城,将府大堂。
虽然已经确认了进攻方案,但生性谨慎的徐弘基依然再次询问西梅诺:“长岛的风浪大不大?昨天开始天气骤变,经过成山角时海浪高达两米,这个情况你们考虑过没有?”
西梅诺轻松地回答:“从配发的海图上看,长岛北面和西面还有四个大岛和十几个岛礁,正好挡住北面和东面的风浪。”
“根据我们的经验,长岛西面那片海域是相对平静的水域,风浪不会太大,非常适合战舰的停泊和休整。”
“更为重要的是,长岛距离登州仅7公里,只要占领长岛,随时可以对叛军舰队和海岸线上的两座炮台展开打击,叛军的战舰比不上我们的战舰,叛军的火炮也非常落后……”
“根据通报上朱将军做出的判断,叛军的火炮射程不超过500米,而我们最小的8磅舰炮和12磅舰炮的有效射程为500米,18磅舰炮为800米,24磅舰炮为1,200米,完全可以在叛军火炮射程之外展开炮击。”
“只要顺利摧毁海岸上的两座炮台,就能一举封锁叛军的海上通道,我们的作战任务也就完成了。”
“要是叛军上百艘战船涌出来交战怎么办?”张拱薇问道。
西梅诺和巴加斯都笑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照顾这位权力很大的侯爵的心情。
原葡萄牙海军少校、现任淡水舰队战术教官卡利斯是个耿直的人,他的大明官话学得很好,看到西梅诺和巴加斯憋得很辛苦,便站起来大声解释:
“侯爵阁下,根据我们的了解,以及多年来在东方各国获得的经验,整个大明帝国没有任何人的战舰吨位、速度、火力和坚固程度能够超过我们,哪怕大明帝国东南部的福建那支庞大舰队也不能。”
“我们已经总结出对付众多小船围攻的战术,完全可以利用舰炮优势,以及海军陆战队装备的先进燧发枪和威力巨大的定装投掷炸弹。粉碎一切敢于靠近妄想登船搏杀的敌人。”
“如果登州叛军的舰队和我们展开海战,我们将非常高兴,每一艘战舰上刻苦训练半年多的孩子们也会非常高兴。”
不懂海战的张拱薇无语了,徐弘基笑了笑。向张拱薇说同意西梅诺他们的意见。
张拱薇立刻问道:“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6,000将士和你们一起去攻打小小的长岛吧?”
“对啊!还有我们,火炮和弹药已经卸下,6个营3,000弟兄加上73门野炮怎么办?”即将担任金州卫指挥使的吴季诚也叫唤起来。
徐弘基哈哈一笑:“你急什么?休息一晚,明天行军吧……威海至登州不到300里,用新军的新算法好像是145公里吧。以你们的行军能力走三天就到。”
吴季诚不干了:“这怎么行?水师明天出发,后天一早开打,我们这么多辎重,一匹马也没带来,恐怕走五天都到不了登州,哪怕五天后我们到了登州,恐怕战事已经结束了,还有个屁用啊!”
众将校哄然大笑,徐弘基也乐得不行,笑完之后觉得真是个问题。他可以不考虑吴季诚的抱怨,却不能不顾及老兄弟张拱薇的感受。
张拱薇率领的江南陆师留守右卫同样携带大批火炮、弹药和辎重,要是联合舰队真的击溃叛军水师,摧毁水城北面两座炮台,登州城里的叛军慌乱之下向朱大典投降了,千辛万苦北上的张拱薇父子和江南陆师岂不白来一趟?
于是,众将校开始讨论如何解决行军问题,看有什么好办法既能让联合舰队抓紧时间发起攻击,又能让近万新军兵临城下参加战斗。
水陆双方将校讨论半个多小时仍然没个结果,吴季诚最为着急。深怕不能参战立功影响到他升任金州卫指挥使职务,于是大声建议:“水师休息两天再出发,我们陆师明天一早抓紧时间赶路,争取三天内抵达登州。”
“不行!谁知道两天之后天气会变成什么样?”
徐弘基麾下大将赵盛武一口拒绝。西梅诺和巴加斯随声附和,还搬出朱道临预测十二月上旬可能出现暴风雪天气的原话。
最后还是年纪轻轻不受重视的赵德义想出个办法,他指向地图大声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陆师携带火炮和足够打一仗的弹药连夜登上运输船,已经卸下来的粮草辎重和辎重营、工匠营、没有战马的两个骑兵营,明早从陆路押送辎重前往登州。所有战舰带上3,000陆战队去打长岛,运输船运送新军行驶到这里……登州城东面7公里的红石山!”
“我听道临大哥说过,红石山一带海水较深,完全可以在这片海湾把陆师放下,如果同意的话,我连夜率领斥候小队一人双马赶回登州,哪怕路上走慢点儿,明天中午也能到,通知驻扎在河口营寨的道临大哥前来接船,如此一来两边都不耽误。”
吴季诚等将校连声叫好,3个骑兵营长和2个辎重营长大声反对,联合舰队十余将校立刻凑在一起商议,最后认为这是当前的最佳解决方案。
徐弘基和张拱薇郑重讨论过后,采纳了张德义的意见,满堂将校不管高兴还是沮丧,都立刻行动起来,尚未卸下的物资继续留在船上,已经卸下的火炮和弹药再次装船,一时间码头上喊声四起,混乱不堪。
######
卫城西门外,篝火熊熊,火把高举。
斥候小队12名精锐全部包裹在厚厚的棉大衣和大棉帽中,一人双马肃立两旁,张拱薇望着头戴棉帽、身穿棉大衣的小儿子张德义,忽然发现儿子长大了,嘴唇上细黄的绒毛变成了浓黑的小胡子,原本总是一副执拗轻浮的白皙脸庞,如今现出男子汉的轮廓,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坚毅自信,令张拱薇感慨不已,也欣慰不已。
张德忠再次检查弟弟勒紧的宽阔腰带,低声叮嘱注意安全,不要走得太快。
张德义笑着说天上星星都没有一颗,想快也快不了,随后扎紧雷锋帽的护耳,退后一步,并腿而立,向父亲和长兄敬了个新军的军礼,毫不迟疑地转身上马,率领两名护卫和斥候小队打马离去。
**********
ps:求订阅!求月票!谢谢您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六一章 迎难而上
张家父子久久站立。
直到看不见张德义一行的影子,张拱薇才幽幽一叹:“德忠,最近这段时间你弟弟进步很大啊!”
“之前我对他期望不高,现在看来,他干得不错。”
张德忠笑着说道:“弟弟从小就聪明,只是不把聪明用在正事上,一旦认真起来绝不比别人差……这两个月他整天跟在道临大哥身边,想偷懒都不行。”
“道临大哥只要身在军营,天没亮就跟随士卒一起训练,平时只要有空,就向身边亲卫传授兵法和技能!”
“弟弟近水楼台,自然进步神速,我现在都有点儿羡慕他了。”
张拱薇含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用羡慕,你也不差,只要带好你的6,000新军,跟随你道临大哥征战几年,经验有了,阅历深了,功勋自然也就有了。”
张德忠想了想,低声问道:“爹,我大明真的积重难返了吗?”
张拱薇叹了口气:“别问,用你的眼睛去看,踏踏实实去做,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要是你道临大哥的推测不错,西北40万暴民很快就要席卷北直隶南部,然后掉头南下,洗劫中原和淮北地区。”
“儿子,把握好机会,千万不要骄傲自满,否则会被你弟弟比下去的!”
“好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就要兵临登州城下,进入战场就容不得半点儿疏忽了!”
######
子夜已过,刺骨的北风忽强忽弱延绵不绝,汹涌的大潮也缓缓退去,逐渐变宽的海岸线在暗夜中如同一条深灰色的绸带若隐若现。
倾颓多时的西峰台断垣上,枯草萋萋,紧靠海岸的土台周围满是残砖断瓦。
朱道临紧裹着大氅,围绕460个大木箱走一遍,也不管高坎上的500顶赈灾帐篷和2,000面卡车篷布是否堆放整齐,搓了搓鼻子下凝结的冰渣子。沿着海岸默默走向西面3公里外的河口营寨。
此次他定制的345门臼炮和110套火箭炮全部运回,能够动用的只有臼炮。
为了方便运输,580根火箭炮管集中装进50个长木箱,105套尚未组装的基座和零配件装在另外65个大木箱里。短时间他没有办法组装起来,也没有时间制作火箭弹,战事结束其中大半会被海军拿走,只有少部分装备需要开赴金州卫和皮岛的两支新军。
朱道临特意买回来的500顶帐篷和2,000张卡车篷布同样不会用于登州城外,而是要运到威海刘公岛和皮岛使用。
离开这几天朱道临想到很多。意识到当前还不到插足山东的时候。
山东地面上不但有众多传承数百年的豪强势力,还有根深蒂固影响巨大的朱家皇族和孔孟家族,各势力盘根错节,极其复杂,或许让李闯王、八大王什么的冲进来弄个翻天覆地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还有个关键原因是,登州乃至整个山东在战争中的地位极为重要,根基未稳的朱道临不能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原本朱道临打算长期霸占的登州北面7公里的长岛,战事结束也要毫不犹豫地放弃,还要大大减少威海卫的投入,集中精力经营好目前并不显眼的青岛卫。
若有余力。宁愿去霸占济州岛,也不能在朝野瞩目的海防四大卫之首威海卫投入太多,在远离海岸的刘公岛上建立补给基地应该就足够了。
营寨内外一片寂静。
值夜的固定哨和游动哨忠于职守,让朱道临颇为满意,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凭借高超的身手进入营寨,回到中军木房子里才惊动值班亲卫。他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别出声,简单吩咐几句便进入留给自己的卧室,脱去外衣坐在榻上盘腿练功。
######
天色微亮,朱道临出现在营区内。
亲卫队长郭中骏和骑兵营长齐恭良等将校正在集中车马。准备赶往东面3公里的西峰台搬运货物,看到朱道临出现,连忙上前来敬礼汇报。
得知姜玉龙和唐正林率领的主力各营昨晚已经抵达黄县,中午之前便能到达。朱道临立即吩咐众将校尽快去西峰台运回物资和装备,叫上郭中骏和齐恭良返回室内,几名参军立即送上热茶、米饼、肉铺、红枣和核桃等小吃。
朱道临示意大家坐下:“凌晨时分我巡视一圈,发现新搭建的马圈里满当当的,没时间细数,有300匹马了吧?”
“280匹。今天王将军还要送来100多匹战马和200匹以上的挽马,北面两排营房都堆满了粮食和草料,算上昨天交了钱今天要运来的30,000石,总数达到72,500石,暂时够用了。”负责总体事务的郭中骏回答。
朱道临询问齐恭良:“老齐,登莱巡抚陈大人那边能卖给我们多少马匹?”
四肢健硕、脸型却显得消瘦的齐恭良兴奋地回答:“总共250匹战马,600匹驮马和骡子,此外还有380副崭新的马鞍,中午就能送来,4,000石麦子需要等到明天,价格和王将军帮忙买回来的一样……”
“由此看来,四路大军的将领之间暗地里没少做生意,价格都一样。”
这下朱道临终于放心了:“弟兄们士气如何?”
“一句话,求战心切!”
齐恭良抢先回答,郭中骏立刻问他关你们骑兵什么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朱道临一口喝完杯里的茶,站起来笑着吩咐:“你们这几天绘制的地形图我刚才看了,很不错,但我还想到西面的蓬莱阁看看。”
“如果摆得开的话,龙潭军直接开到蓬莱阁上建立阵地,负责水城西炮台和攻打西北城墙。”
郭中骏立即劝道:“师兄,蓬莱阁住持元峙道长道法高深,德名远播,和我上清派同出一源,论辈分比我们还要高出两辈,登州都打成这样了,都没有一方敢触犯蓬莱阁,如果我们进驻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同道非议。”
“你去蓬莱阁拜访过了?”朱道临问道。
郭中骏点了点头:“前天勘测地形的时候我就去了,元峙道长还问起掌教真人和我师父,我把师兄的师承和如今的官职简要告之,元峙道长很惊讶,说很想见你一面。”
这下朱道临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打完仗再见吧!”
“蓬莱阁的三清观东南角距离水城北面的西炮台不到150米,我原本想派个火枪营上去的,只需端起500支火枪对准西炮台连续射击,几轮齐射就能把西炮台打成哑巴……”
“唉!算了,另想办法吧,走!”
***********
ps:月底了,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三六二章 城西大营
朱道临带着郭中骏、齐恭良和十余亲卫策马出营,穿过王来骋的睡虎山大营便一阵急奔,掠过南门三百步之外,一路径直向西而去。
一行人经过黑峰山下的军营时,恰好与出营的吴襄父子碰面。
朱道临立即减速,来到吴襄父子前面五米,抱拳致意,看到吴襄客气地翻身下马,只好下马迎上去。
身形笔直的吴襄,长髯黝黑,仪表堂堂,满面红光,丝毫看不出已年近五十,他身边的吴三桂年方二十,和他老爹一样长着高挺的鼻子和略显细长的双眼,放到哪个时代都是一对帅哥。
吴襄看到朱道临抢先一步行礼问候,立刻上前托住朱道临的手,连声道:“朱将军客气了,哈哈!不知将军一早要去何处啊?”
朱道临指向东面1公里的登州城:“我想看看蓬莱阁和城墙之间600步宽的地面能不能摆下一个卫的兵马。”
吴襄吓了一大跳:“地方是够宽,原本巡抚陈大人的5,000人马就驻扎在蓬莱阁南面的营寨里,距离城墙约莫800步,可孔有德在城墙西北角上摆开8门大将军炮,连续炮轰几次之后,陈大人的人马不得不撤出好不容易扎下的营寨,向后挪了500步重新立营。”
朱道临非常惊讶:“城头上的大将军炮能打出800步?”
吴襄点点头:“没有800步也有700步,硕大的铁球扎在结冻的地面,能跳出百步远,你看那儿……空荡荡的那排缺口,就是被炮弹撞碎倒塌的。”
朱道临遥望北面位于蓬莱阁西南那片被遗弃的宽阔营寨,想了想说要去看看,吴襄主动要求一同前往。
两批人马合在一处,浩浩荡荡打马向北,在城头数百叛军紧张地注视下,直接从倒塌的营寨豁口进去。很快便来到寨子中央空无一人的木板房前,翻身下马,一同登上前方被削平的土岗,遥望距离1,000米左右的西城墙。
“快看!城头上的贼叛军像是在拖火炮。看样子要向我们发炮。”双眼圆睁的吴三桂大声提醒。
众人震惊之下连忙看去,朱道临却毫不在意,吩咐土坎下的几名参军骑马逛一圈营寨,勘察营区前方空旷地的地形和宽度。
四名年轻的参军立刻翻身上马,策马奔向营寨四角。没过多久便汇合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打马出营,直接去到距离城墙300米至500米之间,由南向北仔细巡察,完了调转马头,再次向南慢跑,看得吴襄父子和关宁军官兵目瞪口呆。
朱道临平静地说道:“城头叛军到现在没把两门炮摆好,完全是虚张声势……就算他们玩真的,搬出火药铁弹装填好,至少也需要半刻到一刻时间。哪怕装填完毕,点火发炮,能打中我四名弟兄的机会不到一成,弓弩又射不到,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将吴襄一脸赧然,对于朱道临的大胆终于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他身边的儿子吴三桂沉思片刻,双目炯炯地望向朱道临,正好与转过头来的朱道临目光相对,吴三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头去。
朱道临客气地问道:“吴将军。在下8,000弟兄正在从黄县开过来,想进驻这个营寨便于下一步发起进攻,不知是否需要征得巡抚大人的同意?”
吴襄笑着回答:“巡抚大人巴不得有人进驻此地……原本驻扎此地的5,000人马,如今就在黑峰山北面的新建大营里。有人挡在他们面前,恐怕睡觉都能踏实许多。”
朱道临也笑了:“等会儿我还是去向朱大人和陈大人禀报一声,反正我的8,000弟兄也没地方驻扎,修建营寨恐怕来不及了,这片靠海的地方夜里能冻死人。”
吴襄对朱道临颇有好感,想了想低声提醒道:“若是贵军真要驻扎此地。恐怕攻打西城门和西北城墙的重担就要压到你脑袋上了。”
朱道临毫不在意:“没关系,千里迢迢来到这地方,不就是为了打一仗吗?吴将军的任务是否是攻打西门?”
“没错,巡抚朱大人的两个卫驻扎在我们身后,共同承担攻打西门的重任……如果朱将军接过西门以北的攻坚重担,估计陈大人会主动将麾下5,000人马交给朱将军指挥。”吴襄和蔼地回答。
朱道临点了点头,看到四名参军策马返回,便向吴襄告辞,率领麾下直奔城东南的中军大营。
吴三桂望着英姿勃勃的朱道临策马远去,心里感到非常羡慕,想起他老爹刚才的话又觉得不怎么对劲,看到老爹叹了口气要走,连忙跟上低声问道:
“刚才爹说陈大人会主动将麾下5,000人马交给朱将军指挥,孩儿细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啊……登莱巡抚如今手头就剩下这么点儿人马,他舍得?”
吴襄语重心长地教诲儿子:“他肯定舍不得,可人家朱道临主动进驻最危险的地方,只要山东巡抚朱大人一声令下,就要承担起最艰险的攻坚重任……在这样的情形下,陈大人总要有所表示吧?”
“人家朱道临可是替他排忧解难了,至少嘴巴上要说得漂亮些才不**份,至于到时候是否真把5,000人马交给朱道临指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大明文官是什么嘴脸,这么多年在宁锦、在山海关,你还没看够吗?”
吴三桂立即虚心说是,到了山丘下忍不住又问道:“那咱们是否要向朱道临表示一下愿意并肩作战的意思?”
吴襄停下脚步,认真地询问儿子:“你觉得朱道临如何?”
吴三桂皱眉沉思:“英勇无畏,一身是胆,孩儿觉得他应该有办法打下登州。”
吴襄点了点头:“直觉不错,为父也觉得他能打下登州,只需看他麾下几个营清一色火器装备,就知道他所仰仗的是什么。”
“之前几次军议,王来骋和丁思侯两位将军也提到过用火药炸毁城墙,大举冲锋,朱道临很可能会这么干……只要他能炸毁城墙,就等于拿下了登州,咱们为何不向他表明并肩作战的诚意?”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惨败而归,对咱们也没害处,咱们是骑兵,不需要爬墙,城破就打马冲进去建功立业,若是朱道临和其他各部溃败而回,咱们顶多是回营歇息,进退自如,何乐而不为呢?”
吴三桂终于明白了,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孩儿明白了,正如舅舅所说的那样,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要是家底打没了,恐怕皇帝不会再看咱们吴家一眼!”
吴襄欣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有长进,爹老了,以后咱们老吴家只能靠你来发扬光大了!”
######
吴襄父子的心思朱道临毫无所知,他也不想知道,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了,朱道临根本不会鸟吴家父子,更没想过与后世臭名昭著的吴家父子并肩作战。
整个关宁军在历次抗清战争中的恶行,给朱道临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他早已把关宁军视为未来必须消灭的无良军阀。
不过,有一点吴襄说得不错,朱道临主动要求进驻被遗弃的城西营寨,令朱大典和陈应元欣喜不已,陈应元果然主动表示愿意率领麾下5,000人马并肩战斗,必要时交给朱道临统一指挥。
朱大典高兴之下奖赏朱道临800石粮食和不少酒肉,送到了朱道临即将率部进驻的城西营寨。
明知道朱大典的意思是你要是不进驻城西营寨我就不送你东西,朱道临还是恭敬致谢,刚想提请告辞,中军探马及时来报:
“江南新军8,000人马抵达西南10里西山脚下,全军将士装备大量火枪火炮,行军速度非常快!”
朱大典和陈应元大喜过望,立刻站起来说要迎出三里,好好观摩一下江南新军的雄姿。
***********
ps:最后一天啦,再不投月票就浪费了,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六三章 大军齐至
堂堂的巡抚大人要出营三里迎接,绝对是件很给面子的事情,可如此一来就需要集中卫队,竖起大旗,摆出仪仗,结果拖拖拉拉近半个小时尚未出营。
风尘仆仆的张德义就在此时从威海返回,赶到河口营寨不见朱道临,立即在留守营寨的李玉鸣陪同下打马前来,却被拦在辕门之外无法入内。
朱道临得到通报,立即骑马赶到营门外。
听完赵德义的禀报,朱道临大为高兴,更令他感到满意的是,麾下将领不但很好地执行了他的命令,还能审时度势,制定出合理的作战计划。
朱道临掏出怀表,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吩咐赵德义回去休息,然后打马入营,找到刚刚换上大红官袍的朱大典,告诉他魏国公徐弘基和隆平侯张拱薇率领江南水陆两军即将到来。
朱大典惊讶过后满脸笑容:“太好了!这样一来叛军再也无路可逃,拿下登州可谓是指日可待,哈哈!”
“今晚本官设宴,为魏国公和隆平侯接风洗尘,顺便议一议这仗怎么打更好些。”
朱道临借机请示:“谨遵大人谕令!在下尚有一事请大人定夺。”
“请说,朱将军无需客气。”
朱大典豪爽地笑道,这时候换上新官袍的陈应元也到了。
朱道临抱拳施礼,低声呈报:“叛军从登莱水师手里抢夺的大部分战船均停在城北水城之中,水关外只有十几艘不到五丈长的巡逻快船,一时半会儿叛军不会知道江南水师到达。”
“如果咱们能与江南水师取得联系,先声夺人骤然发动,对水关外的敌船和两座炮台展开炮击,定可一举摧毁水城北面威胁最大的两座炮台,将叛军的退路彻底堵死!”
“要是一切顺利,我新军各部说不定还能抢占炮台,然后把火炮搬上去,对水城里停泊的敌船展开打击。”
朱大典和陈应元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相互看了一眼,朱大典好奇地问道:“叛军盘踞的两座炮台占据地利,上面架设的十余门大将军炮居高临下,威力巨大……江南水师战船上的火炮能不能比得上?”
朱道临耐心解释:“比得上。江南水师的战舰上火炮不少,至少有50门火炮威力超过大将军炮,不但打得更远,使用的炮弹也比大将军炮的炮弹重……”
“叛军炮台地方不大,摆上八门炮已非常拥挤。一旦有两三颗炮弹落到叛军炮台之上,就能把叛军的大半火炮给摧毁。”
“什么!?江南水师的火炮竟然如此厉害?”
陈应元震惊不已,他无法理解比起大将军炮威力更大的火炮如何能装在船上。
朱道临肯定地点了点头:“都是花巨资从佛郎机人手里购买的新式长管铜炮,炮口要比大将军炮大得多,装药也多,所以威力无比巨大。”
这下朱大典终于放心了:“如能摧毁两座炮台,彻底封锁水城,叛军也就成了瓮中之鳖,定会军心浮动,不战自乱。对我军下一步的行动非常有利,很好!烦请朱将军与江南水师联系,只要对战事有益,尽可见机行事。”
“谢大人!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朱道临由衷致谢。
有了朱大典这句话,等于是获得了战场最高军政长官的许可,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打下登州,不用再另行做请示通报。
至于战后朱大典是否会恼羞成怒,那就不关朱道临什么事了,打下登州抢一把就走,你奈我何?
隆重的迎接仪式结束后。朱道临命令姜玉龙将金州卫将士带到东面的河口营寨,抓紧时间进食,然后好好休息,随后便亲自带领龙潭军将士开赴城西营寨驻扎。
官兵们进入战场。看到近在咫尺的登州城西城墙上,聚集成百上千叛军大吼大叫,还不断向自己射箭,虽然稀稀拉拉射出的箭镞距离很远就落下了,但官兵们心里仍然难免感到紧张,进入营寨之后再也顾不上一路劳累。立刻在各自长官带领下收拾营寨,修补栅栏,不用督促便已干劲十足。
营寨中央的高台上,朱道临向龙潭军主将唐正林、镇抚李玉罡、副将赵五德和十个营长介绍敌我态势,对照新鲜出炉的手绘地图,指点龙潭军将校如何布置警戒、如何设立可快速推进的火炮阵地、如何应对叛军可能的炮击。
朱道临特别提醒众将校要防备叛军从水城与城池西北角之间隙摸过来,务必做好一切防范。
最后,朱道临向将校们通报水师和其他各部即将汇聚的消息,告诉众将校一旦水师袭击得手,全军将会在明天上午从北面和东西两个方向,对登州城发起猛烈进攻。
唐正林等人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剩下的全是满腔战意。
朱道临再三提醒他们不能麻痹大意,留下两名参军和两名通信兵便返回河口营寨,检查完从西峰台运回来的数百个木箱和帐篷等物资,匆匆用过午饭便集合队伍,赶赴红石山海岸。
下午四点,800官兵用木桩、木板临时搭建的两座3米宽、60米长栈桥顺利完工。
300名全身湿透的官兵歪歪倒倒跑到岸上,围在熊熊燃烧的数十堆篝火旁,其他弟兄七手八脚帮助他们脱下身上快被冻结的衣衫,裹上厚重的被子,送上驱寒的烈酒,十余名受伤的弟兄得到医官们的及时治疗。
四点四十分。
十二艘运输船出现在了红石山东北方灰蒙蒙的海面上,站在刺骨寒风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的朱道临如释重负,悄悄呼出口浊气,收起望远镜,对身边举着望远镜满脸笑容的张德义问道:“看到你老爹了吗?”
“人没看到,但看到他的赤龙帅旗了。”
赵德义放下望远镜,乐呵呵转向朱道临:“我爹的帅旗土里土气的,大哥能不能帮忙设计一面新战旗?”
朱道临笑着道:“你爹的战旗是五军都督的定制战旗,和魏国公的青龙战旗一样,是不能随便改变的!”
“而我们却不同,我们是新成立的军队,皇上和兵部根本就顾不上我们,也没有心情管我们用什么战旗,只要不违制随便我们怎么干,明白了吗?”
赵德义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东北方海面。
***********
ps:本月最后半天啦,小火求订阅和月票!尤其是月票,再不投就浪费了哦,请大家仔细检查下,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六四章 先声夺人(求月票)
潮水层层拍击海岸,水位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慢上涨。
张德义、郭中骏、姜玉龙等弟兄对朱道临的博学钦佩不已,他们都知道大海每天都有潮起潮落的时候,但谁也没有朱道临的本事,能够精准计算出下午两点至三点潮位最低点,正好搭建用于卸货的栈桥。
四点以后水位再次缓慢上涨,到晚上九点左右涨到两米以上的最**位,而且还会持续两个多小时,足够新军把武器装备和弹药卸下船了。
对于弟兄们的崇拜,朱道临非常享受,他知道在弟兄们眼里非常神秘非常高深的种种本事,是增强个人魅力和权威的有利手段,所以他不会轻易说破。
其实,他也不懂沿海各地的潮汐规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神奇,是前几日回到段德铭那里提货时,为了登州战事特意上网查阅登州沿海的潮汐表。
由于数据太多,朱道临无法清楚地记下,干脆把渤海和黄海的全年潮汐表打印出来放在金钢圈里,为此他还暗暗决定,下次回去立即购买海事局出版的全国沿海各地潮汐表,这对他的海军和今后的发展非常重要。
船队缓缓而至,两艘500吨级战舰开到西面海域游弋警戒,张拱薇乘坐的700吨运输船率先靠岸,由于水深不够,700吨运输船无法靠上栈桥,张拱薇等人只能乘坐放下的小艇登岸。
令朱道临感到意外的是,魏国公徐弘基父子竟然跟随张拱薇父子一同到来。
满载的小艇直接划到靠近海岸的栈桥中后方,朱道临乐呵呵走上栈桥,把张拱薇父子和徐弘基父子一个个拉上桥面,回到坚实的陆地上才正式见礼。
“你小子可把我们给害苦了,早知道海上航行这么辛苦,我宁远走着来。”张拱薇仍然唏嘘不已,整个人几乎憔悴瘦了一圈。
众人随声附和,朱道临等人却乐得不行。
交谈片刻,朱道临询问徐弘基:“国公爷怎么不去指挥主力舰队打长岛?”
徐弘基不屑一股地说道:“屁大一个岛。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众人哄然大笑,朱道临笑完低声通报:“根据最新情报,由于被官兵包围了三个月,长岛上的3,000叛军十日前就已断粮。所以大部分跑到登州城里混饭吃,留在长岛的不到500人,战船没几艘,估计很快就会传来捷报。”
话音未落,北面遥远的海上随风传来阵阵低沉的炮身。众将校下意识地扭头北望,可天气阴沉,海涛声声,哪里看得见七公里以外的海岛正在发生的炮战。
张德忠感慨道:“15艘大战舰装备600多门大小火炮,还有3,000名装备精良的陆战队将士,根本没有半点儿悬念,不过意义重大,拿下长岛就等于成功一半!”
众将校随声附和,朱道临心里也很高兴,晃眼看到吴季诚从栈桥上小跑而来。立即离开众人迎上去,接受吴季诚的敬礼,听完他的汇报,便低声问道:“我离开金陵前给你的那五门臼炮练得怎么样?”
吴季诚笑道:“那么简单的臼炮,几天就琢磨透了,炮一营所有弟兄轮番操作十几遍,对发射药量和抛射轨迹都已心里有数,都能把握好两种发射药的射击距离和药包落点,可是按照你的要求,不能进行实弹训练。射出去全是泥土代替的假药包,虽然通过药包药量的计算知道威力不小,可谁也没见过,不知道威力到底有多大。”
朱道临放心了:“威力很大的。操炮弟兄必须穿上皮甲和棉大衣,耳朵里必须塞棉花,训练的时候你照做没有?”
吴季诚嘿嘿一笑:“衣甲是穿够了的,耳朵没塞棉花。”
朱道临顿时沉下脸:“你给我听好了,等会儿回营用完晚饭,你立刻带领炮兵一营500弟兄训练三个小时的臼炮发射。必须严格按照规程训练,绝不能偷懒!”
“明天上午九点发起攻城战,海军和陆军同时发动,海军攻打水城不用你理会,你的炮兵一营是此战的重中之重,500弟兄要一分为二,分别布置在东西两面新军阵前,战斗打响,各部野炮率先向城头叛军展开轰击。”
“五轮炮击过后,你的炮兵一营必须冒死向前,抵近城池300米,操纵40门臼炮把药包射上城头,利用10公斤药包巨大的爆炸力清除城头叛军,提前布置在东西两面的警备营爆破队就会冲上去炸开城池,新军各部才能从缺口冲进城里!”
“可以说,此战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炮兵一营身上,你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大了吧?”
吴季诚又是激动,又是羞愧,猛然挺起胸膛大声回答:“属下明白了!回去用过晚饭,立即遵照规程展开严格训练,一定不会辜负将军和全军弟兄的希望!”
朱道临拍拍他的肩膀:“很好!现在返回你的部队,回到营寨我派参军小组协助你,遇事多动脑子,不要急躁,此战只是初步检验,等你率部驻扎金州卫,置身于远离后方的残酷战场,你就会明白我对你多么严格都不过分,去吧!”
“是。”
吴季诚敬礼离去,忽然赶到肩上担子变得异常沉重,再也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徐弘基和张拱薇来到朱道临身边,目光中满是赞许,显然已经听到朱道临对部下的训诫。
张拱薇对徐弘基笑道:“这吴老六原本只是兄长麾下的水师中的一个百户,没想到转眼之间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看来在人才培养方面,我们哥儿俩都比不上道临啊!”
朱道临连忙岔开话题,把朱大典要为两人设宴接风的事情如实相告。
徐弘基和张拱薇无法推辞,虽然文武有别,但同处一个战场,而且朱大典不但是封疆大吏,还是钦命的主帅,若是婉言拒绝,定会生出隔阂,今后彼此不好相见还是其次,说不定会影响到此战应有的军功,到时候若是闹到皇帝面前,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啊!
朱道临召集各部主官略作吩咐,派遣李玉鸣赶赴中军大营向朱大典禀报,然后陪同徐弘基父子和张拱薇父子回营洗漱,更换正装。
在三百亲卫的护卫下,一行人于黄昏时分浩浩荡荡来到中军大营,受到朱大典和上百文武官员的盛情接待。
彼此间相互见礼,谈笑风生。
不少武将和上年纪的文官与徐弘基、张拱薇都认识,热情的朱大典一手拉着徐弘基,另一手拉着张拱薇进入营中。
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城北方向突然传来激烈的炮击声,吓得众文武猛然转身,一个个脸色发白,惊恐万状。
**********
ps:最后几小时,求月票支持!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三六五章 瓮中之鳖
朱道临听到熟悉的炮声,便知道是自家战舰上的12磅和24磅铜炮在连续发射,猜测叛军战船与护卫运输船卸货的两艘战舰发生交战,当即向惊魂不定的朱大典等人解释几句,征得徐弘基的同意后立即翻身上马,赶回河口营寨。
河口营寨以北的海面上,叛军的十几艘战船偷袭不成,反而被击沉三艘,剩下的战船连忙掉转头逃往水城方向。
淡水分舰队的两艘500吨级战舰紧追不舍,两艘卸下新军官兵的运输船很快加入到追击行列中。
朱道临策马赶到海边时,叛军的两艘400料海沧船先后被追到200米内的战舰发炮击中,前面那艘被24磅弹丸打碎船艉,当即倾覆,另一艘战船桅杆被打断,船只在层层海浪中团团乱转。
除此之外,东面还有一艘被击中的1,200料福船大半沉到海里,淡水舰队的两艘战舰和两艘运输船再次加速追击。
驻马观战的众亲卫禁不住欢呼起来,指着快要追上敌船的两艘500吨战舰兴奋地议论。
郭中骏打马上前,与朱道临并马而立,遥指前方即将被俘虏的失控敌船,高兴地说道:
“叛军水师还真是不长眼睛,竟敢招惹我们比他大几倍的战船,哈哈!”
“快看,前面两艘500吨战舰队速度起来了,距离保持很好,再追上两三百米,就能用左舷的十几门火炮来个齐射。”
朱道临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淡水分舰队终于磨练出来了,我估计叛军错以为我们都是大货船靠岸卸货,想出来捡个便宜,不知道我们每艘战舰上安装的火炮,比他们的七艘战船加起来还要多,就连我们的500吨货船上也有8门大小火炮,一个打他三个毫无问题。”
郭中骏又是哈哈一笑,随即指向东面那艘在海潮中沉沉浮浮的1200料福船:“那艘敌船好像是被打得坐滩了。距离海岸不算远,估计是被打破船壳进水触底。”
天色慢慢变暗,但朱道临眼力很好:“是坐滩了,船还挺新……这样吧。明天让海军修补一下,打完仗拖到刘公岛去,作为短途运输船还是不错的。”
这时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密集响起。
两艘追击的战舰终于靠上去对前方船只展开齐射,朱道临除了看到阵阵火炮发射的火光之外,已经看不清夜幕下两公里之外的海上情景。
两艘战舰再次击沉三艘敌船后不再恋战。向外绕行,调转方向从容返回。
一艘货船赶到叛军沉船周围,打捞俘虏,另一艘货船上几十个陆战队员端起燧发枪,逼迫那艘断了桅杆的船上叛军举手投降。
朱道临吩咐郭中骏前往中军大营,向那群惊惶不安的文武官员报告情况,请魏国公和隆平侯他们放心喝酒,自己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
缴获的两艘叛军战船和160余名**的俘虏被带到红石山栈桥旁。
海岸上,卸下的火药、弹丸和行军帐篷尽数装车,12艘挂上航灯的运输船徐徐驶离近海水域。赶赴西北方10公里外的长岛停泊,新军将士赶着满载的马车,返回西面5公里的河口营寨,缴获的两艘破船系在栈桥的木桩上。
160余名叛军俘虏围在堆堆篝火旁,惊恐万状,周围全是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新军官兵,看到骑着高大白马的朱道临打马而来,身边跟着数十精锐骑兵,俘虏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谁知朱道临很好说话,命令麾下官兵给俘虏送上棉被和烈酒。休息一会儿押回营寨,然后调转马头快速离开,所有俘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知道自己这条贱命大多能捡回来了。
######
深夜十点刚过。徐弘基和张拱薇等人回到河口营寨,朱道临立即把他们迎进充当临时指挥部的大仓库里。
徐弘基和张拱薇看到三十余名将校面对两张大幅地图整齐就坐,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起来行礼,然后坐在侍卫们搬来的箱子上,认真倾听朱道临的战前部署。
朱道临把兵力布置方案和作战方式再说一遍,望向双眼发亮的张德忠:
“张将军的留守后卫炮兵营和姜玉龙将军的炮兵营要统一使用。布置在距离东城墙680米的高地上,对东城门至东北角城墙上的叛军展开炮击。”
“炮兵阵地已提前勘测,射击诸元等会儿下发到二位将军和炮兵营长手里,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遵命!”
姜玉龙大声回答。
朱道临询问将校们是否还有问题?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宣布散会,徐弘基父子两人和张拱薇父子三人没有动,一群亲卫迅速把几个大木箱子拼到一起,麻利地摆上茶点,移动炭盆,随后退到两侧肃手而立。
徐弘基心情很好,接过朱道临递过去的热茶,低声笑道:“今天你给我长脸了,初来乍到就击沉敌船5艘、俘虏2艘外加百余叛军,小郭进去把战况一报,所有人都放心了,满堂文武一片喝彩。”
“朱延之和陈左白嘴上恭喜,其实心里不知有多羡慕,功劳都记在我江南水师的头上了,哈哈!”
“本来就是江南水师取得的战绩,晚辈现在的职务不还是江南水师宝山卫指挥使吗?”
朱道临谦虚地回答,把斟好的热茶轮番送到张拱薇和三位弟兄面前,他仍然不怎么习惯称呼字号,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朱延之就是山东巡抚朱大典,陈左白就是登莱巡抚陈应元。
徐文爵脱下脑袋上的银质头盔,急切地询问朱道临:“朱大哥,我们水师明天怎么打?”
朱道临将水师将领从长岛送来的作战计划递给徐文爵:“你家老爷子麾下大将程将军、赵将军等人,还有我们这边的几名将校都主张速战速决,他们共同制定这份作战计划派‘镇江号’送来。”
“天黑前我军与叛军水师发生交战,我担心天亮之后叛军水师要逃,所以把他们进攻的时间由上午九点,改为清晨六点四十分。”
“水城里停泊的大小船只两百多艘,大多是些小型划桨船和火龙船,500料以上的货船和战船约为70艘左右,其中有四艘4,000石的福船,所以我不想放过,只要击溃水关外十几艘小船,这些船包括城中叛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先说好,一人一半。”
徐文爵不好意思开口,他老爹毫不客气地预先索要了。
张拱薇父子听了哈哈一笑,朱道临摇摇头,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
ps:谢谢还没发现、山青盈、我爱我姐我弟大大的打赏,谢谢ququ、金沐灿尘、书虫公子、舒夫真高、hr_yxh、書友20100322、还没发现大大的月票!
新的一月了,小火求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六六章 魂飞魄散
河口营寨,大仓库所在的临时指挥部。
说好水师的安排,朱道临转向张拱薇父子,低声说道:“明天上午需要张叔坐镇指挥城东各军,我到城西那边去!”
“德忠,届时吴季诚要率领炮兵一营抵近城墙下展开炮击,所以需要你来担任主将,玉龙师弟做你的副将,11,000新军全部交由你来指挥,包括设置在火枪营和骑兵营身后的两个炮兵营。”
众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从未指挥过作战的张德忠连连摆手,可是他尚未开口就被朱道临制止:“千万别说自己不行,我也是第一次指挥实战,不比贤弟好多少,按照既定的作战方案行事即可。”
“届时,玉龙师弟和参军小组将会全力协助你,遇到战场变化拿不准,不是还有你爹吗?”
张拱薇慎重地说道:“此战关系到我江南新军的声誉和全军士气,还是派个有经验的老将担任主将吧……德忠的经验尚有欠缺啊!”
“是啊,大哥,我看吴老六就不错,至少他比我熟悉。”张德忠满腹忐忑。
朱道临笑道:“其实这一仗很好打,8个火枪营突前摆开,两翼和中军有骑兵掩护,军阵后方高地上有68门大小火炮,就算城里三万叛军同时冲出来拼命,也无法冲到阵前50米。”
“你只需抓住时机,等吴季诚的臼炮发射完毕,立即派出警备营100将士组成的爆破队,冲上去挖开城墙填埋500公斤火药,等他们把城墙炸出个大口子,就下达冲锋命令!”
“如今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叛军的抵抗程度!”
“德忠,今晚你得仔细琢磨一下,看哪个营最先冲锋,冲进城中各营又该如何展开,遇到大规模抵抗如何应对,只需要把这些细节定下来。其他就没有问题了,我在城西同样会这么做。”
这下张拱薇父子心中有底了。
张拱薇知道这是朱道临帮助自己儿子尽快上位,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于是笑了笑不再推辞。
张德忠也终于有了信心。要是这么简单的一仗还打不好,真的说不过去。
心知肚明的徐弘基指指刚摆到前方的大幅地图:“道临,水城怎么打?”
朱道临轻松地回答:“舰炮摧毁两侧炮台,海军陆战队2,000官兵乘坐宝山卫的2艘450吨战舰和龙江卫的4艘300吨战舰,快速靠近两侧海岸抢滩登陆。以最快速度拿下炮台。”
“水城西侧200米是渔民使用的小码头,东侧数十米是水深原本登莱水师的简易码头,完全可以停靠450吨战舰,在十几艘战舰700多门舰炮的轰击下,叛军的两座炮台能不倒下就不错了,哪怕叛军出动几千兵力也挡不住。”
“所以啊,看似险恶的抢滩登陆,其实没什么危险,估计这个时候,长岛上的水师将领们已经制定出完善的作战计划。不用我们操心。”
徐弘基频频点头,非常感慨地叹道:“我从来没想过仗还能这么打,打得如此轻松,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相互呼应,毫无破绽,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合适。”
“由此看来,火炮和火枪的大量运用,已经改变了传承千年的战争方式,也让我感到自己落伍了。”
“是啊!小弟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受。这天下是年轻人的了!”张拱薇颇为失落地叹道。
徐文爵和张德忠、张德义几个都不敢说话,朱道临见状连忙站起来:“新军各营都已准备完毕,我们也歇息吧,四更造饭。五更列队,再不睡没时间了。”
“到这个份儿上谁还能睡觉?反正我是睡不着了!”张德忠的一句嘀咕,立刻引发一片笑声。
“道临,你先别走。”
徐弘基叫住收拾好东西的朱道临:“我们招呼不打一个,要是明天真拿下了登州城,恐怕两位巡抚大人面子不好看啊!”
朱道临笑道:“中午我已经和朱大人和陈大人打过招呼。朱大人亲口答应我可以见机行事的,何况隔壁京营总兵王来骋王将军、西门外的关宁军吴襄将军也会和我们一起干。”
“吴襄将军那边都是骑兵,叛军已经堵死西门无法进城,王来骋将军这边我答应他一起冲进去……到时候我们水陆两军只要首功,其他功劳可以分润出去嘛。”
“两位巡抚大人不用出力就能立功,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顶多是分不到战利品而已。”
徐弘基听完哭笑不得,张拱薇哈哈大笑,几位年轻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纷纷说朱道临阴险狡猾。
######
次日凌晨6点,登州城外东西两侧的营寨里火光熊熊,人影幢幢,战马的嘶叫和车轮隆隆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城头上的叛军吓得飞报城中各部主将,寂静的登州城很快便喧嚣四起。
叛军各部主将因为昨天傍晚突然发生的水师交战,聚在一起商讨大半夜,仍旧搞不清楚官兵从哪儿调来如此强大的佛郎机战舰和火炮,有的高声提议尽快从海路突围,能逃走多少是多少,有的则主张打起精神继续坚守。
吵到最后,孔有德一句“黑灯瞎火的,茫茫大海怎么逃?”,就让大声嚷嚷立刻从海上突围的将校们闭上了嘴,。
随后,坚守的一方很快占据上风。
叛将们对登州城防很有信心,都说想看官兵有何本事攻打城墙高耸、坚固厚实的登州城,别的不说,布置在四周城墙上的两百多门大小火炮一打响,就能让胆小怕死的官兵闻声而逃,只要火药弹丸没打完,官兵休想进入登州城。
令叛军将校没想到的是,忙了大半夜刚回来躺下不久,忽然接到官兵大规模异动的急报,各部将校立刻爬起来,穿戴整齐,顶着刺骨的寒风跑上城头细细观望,果然发现东西两面的官兵正在集结兵力,看样子确实要展开大规模攻城战。
没等各部叛军将校再次聚集,城北水城方向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钟声。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炮击声骤然炸响,海面上炽焰闪烁,浓烟滚滚,延绵不断的炮击声时急时缓,就是不停下,炮弹的尖啸声不绝于耳,前所未有的激烈炮击,震得城中叛军双耳轰鸣,魂飞魄散。
叛军主将孔有德强忍心中的震惊,在耿仲明等十余将校的簇拥下,策马赶到北门内,飞身下马,登上城头,扑在女墙上遥望前方人声鼎沸乱成一团的水城,望向海边笼罩在滚滚浓烟中的两座炮台。
“水闸怎么落下了?狗娘养的水师怎么全都退到水城里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通晓海战的耿仲明大喊起来。
话音未落,边上的东江叛将毛承福大叫起来:“炮台上插上了红黑战旗!”
众将校连忙望去,透过随风翻卷的硝烟,终于看到两面硕大的红黑战旗,在残缺不全的东西炮台之上猎猎飞扬。
“完了……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东江叛将毛有顺的绝望叹息,如同尖利的锥子,无情地刺入孔有德等人的心脏,所有人都明白后路被断意味着什么。
“报——”
孔有德部的千户官孟长山冲上城头大声高呼。
众将校立刻转过身来,孟长山压住剧烈的喘息,大声禀报:“西城门外,江南新军主将朱道临亲自策马出阵,他高呼将军的名字,说要见将军,估计是劝降。”
众人大为惊骇,纷纷询问孔有德是否认识声名鹊起的朱道临?
孔有德连连摇头,沉思片刻,果断决定:“去西门,老子倒要看看,这个朱道临是否长着三头六臂!”(未完待续。)
第三六七章 临阵斩将
cpa300_4(); 登州城西门之外,战旗林立,一片肃杀,数以万计的步骑兵在距离城墙不到700米的狭长区域里整齐列阵,丝毫不惧城头上架设的火炮,如此大胆、如此决然的举动,在三个多月的交战中从未有过。
城中叛军早已被北门外猛烈的炮声震得惊恐万状,紧接着传来水城东西炮台在官兵强大的水师轰击下垮塌失守、装备无数火枪的官兵已攻进水城两岸的坏消息。
后路瞬间断绝,叛军上下魂飞魄散,再看到东西城外的官兵自北向南排出一个个整齐队列,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身穿绿衣,头戴黑盔,扛着闪闪发亮的火枪,尖利的铜哨声和雄浑的鼓点声不绝于耳,所有叛军都意识到大难临头了。
西门外,两名背插令旗的小将从南面策马而来,掠过半里长的新军阵列,飞速冲到高高飘扬的火红将旗前方,勒马行礼:“末将奉巡抚大人之命,拜见朱将军!”
白马上的朱道临拱手回礼:“不客气。”
小将深吸了口气,大声问道:“请问朱将军,贵部是否单独攻城?”
朱道临知道巡抚大人朱大典不高兴了,当即沉下脸冷冷回答:“昨日巡抚大人亲口准许我军见机行事,经过激烈战斗,我水师将士已攻占水城东西炮台,叛军水师大多弃船逃入城中,因战事紧急不及上报,还请见谅!”
“请你回去禀报巡抚大人,叛军后路已断,士气全无,我军决定趁热打铁,东门外的京营将士和西门外的关宁骑兵业已列阵完毕,将与我军并肩作战,不破城池,誓不归营!”
传令的小将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得罪恶名远扬的朱道临,只能拱手告辞打马而去。尽快把朱道临的话向一无所知的巡抚大人转达。
朱道临抬头望向前方的西门城楼,仍然看不到叛将孔有德的大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转头望向侧后的张德义和郭中骏:“八点四十五分了。孔有德那孙子不会是不敢见我吧?”
手持将旗的张德义策马上前,来到朱道临身边高声笑道:“水城那边枪炮声刚停,叛军水师在我军战舰几百门火炮的抵近轰击下不是被打死,就是早已逃回城里,孔有德身为叛军主将。肯定要布置好城北防御才能赶过来……”
“来了!”
一直凝神观察城楼方向的郭中骏大声提醒。
朱道临连忙抽出望远镜细细察看,果然看到黑边黄底的孔字大旗出现在巍峨的门楼前方,他微微一笑收起望远镜,抽出插在马鞍右前方特制皮套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不动声色地拉机上膛,小心插回皮套里,对身边神色古怪的郭中骏和满脸震惊的张德义说道:“你们留在原地,我自己过去就行!”
没等张德义和郭中骏反应过来,朱道临已策马而出,胯下雄健的白马被朱道临身上会突然迸发的浓浓杀气所感染。兴奋地昂首嘶叫大步奔跑起来。
新军阵列后方的高台上,一身戎装的魏国公徐弘基和儿子徐文爵惊愕不已,徐弘基望着独自策马奔向西门的朱道临叫起来:“他想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距离西门800米的高地上,接到急报的关宁军主将吴襄连忙翻身上马,遥望策马奔向西门的朱道临满脸赫然:“这家伙实在胆大包天啊!也不怕城头上飞出一片利箭?”
城头上,孔有德和身边将校同样深感惊讶,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单人单马来到城下百步之内的朱道临,一时间竟被朱道临无惧无畏的凛然气势震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耿仲明恼火地大叫:“大伙把弓箭拿出来!”
十余将校立刻动起来,身后数十全身铠甲的精锐家丁也迅速抽出强弓和利箭。
心神不定的孔有德没来由一阵心悸,死死盯着城楼下方距离仅有60步左右的朱道临。两军数万将士的目光全都投向西门外,投到骑着白马身披黑色大氅的武将身上。
城头上的叛军将校和数十家丁默默抽出利箭搭在弓弦上,只要孔有德或者耿仲明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弯弓发箭。把城楼下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朱道临射成刺猬。
气势被夺的孔有德犹豫了,示意大家暂时不要发箭,上前半步靠在两个墙垛之间,微微探出身子刚要喊话,朱道临的洪亮声音已经传来:“你可是孔有德?”
城头上的众将校勃然大怒,孔有德强忍心中愤怒。抬手遥指城下的朱道临大声呵斥:“某家便是孔有德!何方鼠辈胆敢……”
“呯——”
清脆的枪声突然响起,两军数万将士均被吓一跳,尚未看清怎么回事,朱道临已经调转马头狂奔而回,
城头上忽然一片混乱,被血水和脑浆喷得满头满脸的耿仲明跌坐在地,抱着没了大半个后脑勺的孔有德嚎啕大哭,惊醒过来的将校们冲向城垛举起弓箭,朱道临已策马跑出300步外。
激动的郭中骏和张德义几乎同时收起望远镜,高举战旗策马迎上凯旋归来的朱道临,迎面而来的朱道临哈哈一笑,轻轻勒紧缰绳,白马便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发出威风凛凛的嘶叫原地转个大圈,引发全军将士震天喝彩。
“大哥太准了,打得太神了!”张德义激动地喊起来。
郭中骏同样亢奋不已:“师兄,叛军已经大乱,下令吧!”
朱道临欣然同意:“好!传令炮兵,五轮齐射!”
“是!传令炮兵,五轮齐射!”郭中骏大声领命,调转马头冲向火枪阵列后方的炮兵阵地。
“滴滴——”
几声铜哨响起。
排成五段射阵形的龙潭军火枪营2,500将士齐步后退,早已准备就绪的24门50MM口径和12门80MM口径火炮齐声怒吼,36颗铸铁弹丸呼啸而出,准确飞到城墙之上,打得城头砖石崩裂火花四起,打得叛军惊叫连声四散而逃。
新军各部欢呼不绝,炮兵阵地后方五十米则是一片紧张。
金州卫炮兵一营的200弟兄迅速揭开30辆大车上的蒙步,拖动装载臼炮和发射弹药的大车快速前行,龙潭军副将赵五德率领100骑兵亲自压阵,抢在炮兵阵地进行第五轮炮击之前,顺利冲到距离城墙300米的发射阵地,叛军架设在城头上的十余门火炮竟然来不及发射一炮。(未完待续。)
第三六八章 摧枯拉朽
整个战场,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新军火枪兵和两侧骑兵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南面的关宁军也情不自禁欢呼起来,只有主将吴襄父子和数名将校一直在翘首观望,新军炮兵的训练有素、并不起眼的火炮拥有超远的射程和准确的打击能力,令他们深感震撼。
新军阵列后方的高台下,警备营200精锐脱下身上的棉大衣,露出尚未普及的标准作战装备,黑色皮甲外的长袖半身锁子甲非常醒目,双臂和小腿上制作精良的黄铜护臂和护腿,以及头上的钢盔和野狼面罩,处处显示出超强的防护力,行动还非常灵活,看得高台上的徐弘基父子无比羡慕。
朱道临策马来到高台前,飞身下马,走进正在把一包包**背到身上的200精锐中间,这个拍一拍,那个问一句,瞬间把士气调动起来。
已经36岁的警备营长赵翼鹏大步来到朱道临面前:“将军,我部已经准备完毕,三分钟后出发!”
朱道临满意地点点头,替这位来自江南陆师的老资格教官整理腰间打折的锁子甲:“爆破步骤确定了吗?”
“确定了,先挖开墙脚离地一米的十几块城砖,用3公斤**炸出个小缺口,迅速将缺口扩大,遵照外窄里宽的原则向纵深挖掘,预计需要20分钟至25分钟时间即可引爆。”赵翼鹏冷静地回答。
朱道临补充道:“臼炮三轮炮击之后,城墙上估计没人能站起来,为以防万一,我再调两个火枪营掩护你们,不要担心来自头上的危险,只管拼命干。如果遭到敌军攻击,只要死人不超过半数,不许后撤!”
“明白!”
赵翼鹏满脸肃然,他知道爱兵如子的朱道临说出这话多么不容易。
朱道临拍拍他的手臂,向身边的李玉鸣吩咐几句便转身走上高台,城头上的叛军开始组织起来。纷纷射出满天乱飞的箭镞,却没几支射到本方弟兄头上。
炮一营弟兄已在阵地前方摆开20门臼炮,代表预备发射的黄色三角高高举起,朱道临急忙吩咐徐弘基和徐文爵拿出棉球塞进耳朵,自己也从腰间皮盒里掏出两团棉球塞到耳朵里。
徐弘基慢吞吞掏出棉球看了看,询问是否有点小题大做?徐文爵还笑问朱道临死都不怕怎么怕炮声?
话音未落,沉闷的发射声“嘭嘭”传来,20个磨盘状的药包飞上天空,划出长长的弧线落向城头。
城头上的数千名叛军官兵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剧烈的爆炸声接连而起,刺眼的烈焰瞬间吞噬数百米城墙上下,宽达数百米的滚滚硝烟腾空而起翻卷蔓延,方圆五里山摇地动狂风大作。
距离城墙600米外的阵列骚乱起来,早已把棉球塞进耳中的近万新军官兵还是被震到一片,南面的关宁军骑兵则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数以百计的失控战马冲出阵地。惊恐嘶叫四处狂奔。
响彻天地的爆炸声仍在持续。
城头上烈焰乍起浓烟笼罩,破碎的砖石和衣衫碎片漫天飞舞。就连城头上方的空气也发出丝丝尖啸。
第三轮抛射的药包炸响之后,心中愧疚的朱道临掏出耳中棉球扔到一旁,扶起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的徐弘基:“叫你塞耳朵偏不听,不好受吧?”
“什么?再说一遍!”双耳轰鸣的徐弘基大声喊道。
朱道临一看就知道数分钟内不用和他说话了,再看边上呆呆凝望城头身躯抖个不停的徐文爵,摇摇头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头。长达一分多钟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唯独西门以北两百米处的城墙下,赵翼鹏率领的爆破队正在快速挖掘。
徐弘基刚回过神来,再次看到东面的天空猛然一亮,巨大的黑云蒸腾而起扶摇直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而至,立刻意识到东面的张拱薇父子得手了,禁不住幽幽而叹:“恐怕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啊!”
边上的朱道临听得真切,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加重几分,但他不后悔今天的举动,若是自己没有来到大明,城里的叛军绝大多数能够全身而退,接下来就会认贼作父,举起屠刀挥向曾经的战友和兄弟,最终成为屠杀成百上千万同胞的急先锋。
对这些失去人性和野兽毫无二致的汉奸走狗,朱道临不会有丝毫怜悯,他的不安和愧疚是对城里无辜民众而言。
虽然黑火药威力不大,距离爆炸中心200米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强大的冲击波会震塌房屋,距离300米内很可能会被震破耳膜成为聋子,所以他深感不安,真心期盼不要给城里无辜百姓造成太大伤害。
时间分秒过去,恢复过来的全军将士再次整齐列队严阵以待,紧张注视纷纷后撤的两个火枪营和爆破队弟兄。
城墙下,最后留下的两位年轻参军在一阵青烟之后转身就跑,越过结冰的护城河,飞身跳上河岸继续狂奔,尚未回到前军阵中,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响起,漫天泥石飞溅,地面剧烈颤抖,浓烈硝烟直冲半空翻腾扩散,如同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在一片狼藉的登州城上急剧变形越变越大。
漫天碎石泥块刚刚落下,嘹亮的冲锋号声响彻四方。
阵列前方的龙潭军主帅唐正林拔出长刀嘶声怒吼,一营长丁二雄率领500弟兄率先冲向硝烟未散的城墙豁口,各营将士端起装上刺刀的长枪紧随而上,呐喊着越过残存的墙基冲入城中。
朱道临悄悄舒了口气,晃眼看到从南面快速奔来的百余骑兵和高举的两面战旗,冷哼一声收起望远镜,对翘首凝望的徐弘基父子低语几句,跳下高台跃上战马,吩咐赵德义收起战旗,率领亲卫队从北面绕道而行,赶赴东面的进攻阵地,避开即将到来的山东巡抚朱大典和关宁军主将吴襄。
半小时后,新军各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领了整个北城区,京营总兵王来骋率领8,000将士从匆匆打开的东城门冲入城中,向叛军云集的南面城区发起最后清剿。
上午十一点,两军将士联手肃清城中所有顽抗之敌,将整个登州城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两军主将略作商议,王来骋率领麾下将士控制府衙至东城门的大街两侧,姜玉龙率领金州卫将士登上城墙展开警戒,张德忠率领麾下5,000将士把分不清是叛军还是贫民的15,000余青壮押送北门外,唐正林率领龙潭军配合朱道临的亲卫队和警备营将士,分成30个小队继续搜刮和掠夺。
王来骋的京营将士同样对南城进行搜刮。
两军非常默契地干到正午时分才收手,分配好防区才慢吞吞地打开所有城门,恭迎巡抚大人和各军主将进城接过胜利硕果。(未完待续。)
第三六九章 除恶务尽
魏国公徐弘基和隆平侯张拱薇双双陪同朱大典巡视登州全城,上百文官和各军将领簇拥而行,唯独没有攻下登州城的第一功臣朱道临的踪影。
心情复杂的朱大典之前曾经两次派人寻找朱道临,均被告知朱道临正在海上慰问劳苦功高的水师官兵,无法返回。
下午两点。
朱大典、陈应元、徐弘基和张拱薇等百余文武在上千名官兵的护卫下,来到伤痕累累、面目全非的水城。
凝望被火炮打翻在水里的二十余艘战船和漂浮水面的大量残碎木板,朱大典等人不由得为江南水师的强大火力深感震撼。
一位五品官员悄悄走到陈应元身后,低语了几句,陈应元恍然大悟,立即走到低声交谈的朱大典、徐弘基和张拱薇面前,哈哈一笑:
“恭喜魏国公旗开得胜啊!哈哈……”
“登莱水师一直是朝廷倚重的常备军,保有大小船只300余艘,常年肩负起保卫京津门户、为宁远大军运送粮草的重任,由于上任巡抚误中叛军诈降的奸计,猝不及防之下被叛军夺走大小战船240余艘,只有60余艘战船在外奔波得以幸免,如今只能停泊天津港,期待光复登州。”
“数日前,水城内外尚有大小船只220余艘,除去被江南水师击沉的20余艘,以及如今停泊在东侧岸边的40余艘陈旧小艇,照理应该还有150艘左右的战船和货船才对啊!可各位大人看看……”
徐弘基和张拱薇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陈应元竟然会向自己索要战船,明知道像样的战船肯定被朱道临拖走了,却不知该如何应付才是。
朱道临出手虽然一向大方,但那可是对自己人,对外人他从来也没大方过……东西到了他手里,想要拿回来可就比登天还难啰。
朱大典面色阴沉,略微沉思片刻。转向徐弘基和张拱薇,笑着问道:“二位爵爷以为如何?”
“这……我看还是等朱将军巡视回来,我们和他说说吧。”徐弘基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
朱大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左右看了一眼。不无好奇地问道:“仗刚打完,朱将军能到哪里去呢?”
徐弘基指向北面的大海:“长岛,如今江南水师便暂时在那里落脚,估计这会儿朱将军去了长岛,傍晚前应该能赶回来。”
朱大典听了沉吟片刻。随即哈哈一笑:“好!晚上庆功宴上再见也不迟嘛……晚宴之后还要请教二位爵爷,看看该如何拟定奏章,尽快向皇上和朝廷报捷才是,哈哈!”
“正该如此。”
徐弘基和张拱薇欣然同意,心里却把朱大典祖宗给骂上了。
此时的长岛,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热闹。
大小船只黑压压地停在码头外围的港池里,叛将耿仲明、李九成的儿子李应元、原登州游击将军陈光福、原东江镇副将毛成禄、毛承福、毛有顺等二十余名叛将,均被揪了出来单独关押。
高达6,460余名能够相互担保的工匠已经被送上4艘运输船,在两艘500吨级战船护卫下,率先开福威海卫。
剩下的8,600余叛军士卒。在3,000名海军陆战队将士的刺刀胁迫下,再次开始第二轮甄别。
“将军有令,原登州水师官兵只要痛改前非,均可保留军籍,从宽进行处理!将军有令,原登州水师官兵只要痛改前非,均可保留军籍,从宽进行处理……”
亲卫们几轮喊话过后,被分成三堆严密看管的降卒中立刻有人举手站起来,十分钟后挑出原属登州水师的2,100人。立刻转送到港口南面,在一队队新军官兵押解下,登上缴获的147艘大小船只。
没过多久,几名亲卫再次来到剩下的6,100余名降卒前方。大声宣布:“原登州守军出列!”
数分钟后,原登州各卫所1,700名士卒战战兢兢出列,立即被领到港口停泊的一艘800吨货船旁边,有序登船,与前面的2,100多名登州水师降卒一起扬帆起航,直奔青岛卫新军即将驻扎的刘公岛。
接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再一次严格细致的身份甄别。作恶者将会押解瀛洲服苦役三年——开挖硫磺矿。
眼看所有工匠和大半降卒先后乘船离开,剩下的4,370余名东江镇叛军士卒终于害怕了,可面对3,000名海军陆战队将士的闪亮刺刀和随时会毫不留情发射的燧发枪,没有一个叛军士卒敢轻举妄动。
负责甄别工作的李玉鸣终于下达最后一个明令,几名亲卫再次回到惊恐万状的4370余名东江镇降卒四周,大声宣布:“愿意加入黄龙将军所部,继续和满清鞑子拼命的站起来!”
近半降卒立即站起,很快便被隔离开,送到南面的码头登船,先行前往威海驻扎休整。
剩下的2,500余降卒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地等待未知的命运。
四周的陆战队将士接到命令,很快把2,500余降卒一分为二,押上两艘700吨级运送牲口的货船,途中十几名降卒骂骂咧咧不断反抗,立即遭到成片枪弹的无情射杀和几十把刺刀捅死,剩下的降卒再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山脚下保存最好的砖瓦房里。
布置完任务的朱道临和二十余名海军将校走出正堂,进入院子里,张德义立即提着个焦糊的脑袋来到朱道临面前:
“经过反复辨认,确认是孔有德本人无疑!大哥你看,人中这个位置中枪,弹丸从前面打进去,出来时把半个后脑勺掀开了,但面目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十几名叛将轮流被楸出来辨认,都说是孔有德。”
朱道临细细看了一会儿,向侧后的郭中骏微微示意。
郭中骏立即走向西厢房,很快把反绑双手、大喊大叫的耿仲明给拖了出来,当着所有将校拔刀一挥,耿仲明硕大的脑袋顿时滚落在地,两股血箭从脖腔上方整齐的切口奔射而出,看得众将校惊骇不已。
“德义,把两颗脑袋放到一处,明天上午你们几个负责押解二十余名叛将和两颗头颅乘快船赶赴天津,然后换马车赶赴京城,向皇上献俘。”朱道临吩咐道。
张德义一听欣喜不已,跑过去捡起耿仲明的脑袋,和孔有德的脑袋放在一块儿。
几名亲卫抬起没了脑袋的尸体,快步离开,出了院门转而向南,把尸体扔到岩石下方冰冷的大海里。
**********
ps:谢谢还没发现、一粒河沙、77白熊大大的打赏,谢谢77白熊、silence_song、还没发现、寻伊千里、大刘氓、路人333、火风子来了、mmlik、ququ、金沐灿尘大大的月票!
今天是2月3日,小火继续求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支持哦!(未完待续。)
第三七〇章 先下手为强
黄昏将至。
朱道临和全军将士尽数登船赶回登州,尚未离开的所有战舰和运输船今晚都会停靠登州城北码头,连夜装上缴获的大批造船木料、库存铜铁、800余套上等铠甲、大量弓弩刀枪和布匹、从登州城头搬下来的63门铜炮和百余箩筐古董字画,明天一早扬帆,返回江南。
十七艘战船在天黑前顺利靠泊登州城北码头。
被朱道临遗弃的2,500余名东江镇叛乱士卒再次被押解下船,行至城西没过多久,2500余名叛乱士卒忽然意识到自己将被送到山东巡抚朱大典手里,很快停止前进,跪在地上凄声哀求,不少人吓得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押解俘虏的3,000陆战队将士颇为不忍,明知道这批俘虏送到中军大营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活埋,但谁也不敢为这群叛乱士卒求情,看到实在没有办法把哭天抢地的俘虏赶起来,带队的两名营长略作商议,便派人赶赴中军大营,通知巡抚大人的两营亲卫或山东各卫将领前来接收。
在破城之战中没捞到功劳的山东各卫将领接到消息后欣喜若狂,立即带上所有骑兵赶来接收。
2,500多颗叛军脑袋虽然没有满清鞑子的脑袋值钱,但在开战之前,巡抚大人为激励各军将士,慷慨发布了新的赏格,每个叛军脑袋最低能换取3两5钱银子,要是砍掉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脑袋,那就是上千两银子的重赏!
为表示衷心的感谢,几名卫所将领凑出32匹战马作为谢礼,送给陆战队两名营长和30名队长代步。
陆战队两位正、副营长欣然笑纳,牵上马。率领麾下弟兄列队返回城北,边走边心疼地说可惜啦,将军难道不知道叛军脑袋也值钱吗?
朱道临当然知道,但杀降的事他下不去手,何况数量如此之多,他掳走的6,460余名造船工匠和冶炼铸造工匠。将会尽数送往瀛洲岛建立造船厂、枪炮厂和铸造厂,而抢走的140多艘大小船只和3,800余名士卒又满足了威海卫的需要。
+↓style_txt;
从孔有德、耿仲明等叛将的城中巢**和大量叛军身上搜刮的、早已送到河口营寨的300多万两白银和价值数百万两银子的金银器皿和珠宝,至今没有几个外人知道,哪怕各军将校猜得出也无所谓,谁也不敢当他朱道临的面提起这事。
入夜,登州城中篝火熊熊,戒备森严。
位于鼓楼东侧的巡抚衙门灯光明亮,将校云集,朱道临刚回到河口营寨就被请来庆功。进入正堂他便谦逊地向山东巡抚朱大典、登莱巡抚陈应元和各军主将施礼,婉言谢绝了朱大典让他坐在其下手显赫位置的厚待,走到隆平侯张拱薇下手位置,与张德忠几个并排坐在一起。
隆重的庆功宴会很快开始。
主位上的朱大典高举酒杯,慷慨陈言,不出所料把首功送给了实至名归的江南水师,却把破城之功分润为五份,张拱薇父子的江南陆师留守后卫和朱道临的新军各一份。京营副总兵王来骋的京营将士一份,吴襄父子的关宁军和朱大典麾下大将丁思侯所部竟然各领一份。就连登莱巡抚陈应元也应为供应粮草补给火药建立了功勋,天知道他的粮草和火药给了谁。
朱道临对此鄙视不已,但脸上一片平静。
他早已打定主意,回去就给崇祯皇帝书写奏章,详细陈述此战的经过,明早就派遣麾下猛将吴季诚、唐正林、姜玉龙、张德忠、张德义和徐文爵等人。押送孔有德、耿仲明的两颗脑袋和二十余名叛军将领赶赴京城,然后带上此战的缴获的800多匹战马、1300余匹驮马骡马和上千辆大车,以及从各军将领手里购买的680匹战马和1,120多匹,率领麾下将士装上所有物资开赴威海卫,再也不管登州这边的任何事情。
庆功酒宴气氛热烈。一团和气,碍于封疆大吏朱大典和大批文官在场,兼之餐桌都是低矮的茶几式长桌,两三个人一桌几乎等同于分餐制,各军将校不敢太过造次,想上前向朱道临敬酒顺便一谈买炮买火枪也没办法,只能频频举杯,遥遥相敬。
刚开始的时候徐弘基和张拱薇还担心被分走功劳朱道临心中恼火,不给任何人好脸色,没想到朱道临非常平静,举手投足间礼貌得体,与每一位向他示好的文官武将遥相举杯,恳切祝福,席间还两次站起来,分别向朱大典和陈应元敬酒,感谢两位巡抚大人对新军将士的大力支持和无微不至的关怀,令朱大典和陈应元高兴得眉开眼笑,破例和朱道临多喝了两杯,均感觉朱道临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飞扬跋扈,还是很有修养和顾全大局的。
徐弘基和张拱薇惊愕之余,不由腹诽不已,猜想朱道临肯定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不然就是打定主意绝不归还缴获的百余艘战船。
酒宴结束,徐弘基和张拱薇以战事结束安抚将士为由率先告辞,朱道临不愿与各军将领打交道,借机紧紧跟在两位爵爷身边,成功地摆脱了麻烦,与两位爵爷一起顶着寒风返回河口营寨。
进入充作临时指挥部的木板仓库刚坐下,满脸红光的京营总兵王来骋匆匆赶来了,朱道临大步迎出门外,把酒气浓重的大个子王来骋请到屋里烤火喝茶。
王来骋乐呵呵坐下,接过朱道临递上的热茶,询问魏国公和隆平侯怎么不见人?
听朱道临说两位爵爷真去看望麾下将士了,王来骋不禁肃然起敬,感叹几句立刻进入正题:
“朱兄,不管怎么样都要卖给小弟几十门野炮和几千支燧发枪,多少银子你说个数,小弟今天托兄长的福收获不少,哈哈!新军装备的枪炮太好用了,比兵仗局和工部兵器局打造的枪炮强百倍啊!”
朱道临笑道:“野炮不能给你,要买的话得提前找佛郎机人预定,我麾下三个卫就指望那几十门火炮了,燧发枪能够匀出两千支,我军运送补给物资的辎重营和几千新兵中午已经抵达西面的黄县,因为要打仗我没让他们过来,明天正午之前就到,到时候把两千支燧发枪和配套弹药让给你吧,不过不要你的银子,拿马来换。”
“白天你不是缴获千余匹马吗?这几天又陆陆续续买回600多匹一等一的好马,还要这么多马干嘛?”王来骋不解地问道。
朱道临如实回答:“今天缴获的大多是驮马和骡子,这几天陆续买回来的战马是帮隆平侯的江南陆师买的,我麾下三个卫四个骑兵营大半没有战马,除了你别人我不熟,不找你找谁?”
王来骋这才明白,哈哈一笑爽快地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七一章 分道扬镳
“行啊!反正我麾下弟兄很快就要班师回朝,加上今天缴获不少辽东战马,能凑出800匹战马和1,600匹挽马,再多我可就没办法了。”
王来骋的话音落下,朱道临却吓了一大跳,好奇地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马?”
王来骋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告诉朱道临:“中午打开城门没一会儿,登莱巡抚陈大人和山东副总兵丁大人悄悄找到小弟,要求用1,000匹马、3万石粮食和500石盐,交换小弟手上的8,000俘虏,暗示小弟这是朱大人的意思,小弟推脱不过只能答应,弄到最后小弟手上只剩下4,200俘虏。”
“多得老哥你照顾小弟,抢先进城搜刮到80多万两银子和不少刀枪战甲,这辈子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知足了!”
朱道临微微一笑,对这位心胸开朗的武状元非常欣赏:“如果你真想买可以用马拖着走的野炮,我回到江南可以帮你预订,不过要四个月左右才能给你送来,要是愿意我回去就给你办,要是不愿就算了。”
“愿意啊!怎么不愿?多好的野炮!一匹马就能拉着走,比大将军炮轻一半,威力却大一倍不止,傻子才会不愿意,多少银子你说个数,明早小弟给你送来。”王来骋非常高兴,也舍得花钱购买装备。
朱道临笑道:“银子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等货到了你再给也不迟。”
王来骋乐呵呵站起来:“好!夜深了,小弟就不打扰你……哦对了!兄长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说不准,估计要先到威海驻扎,等待皇上的谕旨。”朱道临不忍心欺骗这个实诚的兄弟,但也不能说得太直白。
王来骋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小弟明白了,皇上很可能要调兄长的精锐之师到宣大前线去,最次也会调到山西、河南去剿匪,说不定咱们哥儿俩还能再次并肩作战呢!哈哈!好了。明早我让麾下弟兄把马牵过来。”
朱道临把王来骋送到营门外,说了会儿话便相互道别,回到营房坐下没多久,西梅诺和李长隆赶来汇报:
300多根造船木料太过沉重。数千官兵刚刚搭好塔架正在挑灯夜战,估计下半夜才能装完,从河口营寨送过去的400个大木箱,以及其他所有物资均已装载完毕,询问用不用把江南陆师6,000名友军和装备送回金陵?
朱道临亲自泡制两杯热茶。递给两位得力干将,拿出牛肉干和一些小吃放到两人面前:
“不用等江南陆师6,000将士,说不定明天上午魏国公和隆平侯也会乘坐江南水师的战船前往天津,赶赴京城觐见皇帝……他们是代表皇帝坐镇江南的勋贵,难得出来一趟,京城有他们不少亲友,多年不见肯定想念。”
“其次,隆平侯父子估计要把麾下新军带到中都凤阳驻扎,防备西北暴民南下淮北,侵扰皇家陵寝。所以不需要把他们送回金陵。”
西梅诺表示理解,深知其中关系复杂的李长隆频频点头:“既然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先行赶赴刘公岛休整,等候将军到来。”
朱道临摆了摆手:“这两天很可能会有大风大浪,你们到达刘公岛汇合后,立即挑选10个大副、10名领航员和300名基础扎实的老兵留下,协助我组建北海舰队,150吨以下的缴获战船和运输船都留下,然后抓紧时间率领所有战舰和运输船返回上元港休整。”
“我会在年底之前赶回去,元旦日正式组建大明帝国海军司令部。全军将士更换新式军装,增加新式装备和战舰,所有军官都将接到新的任命。”
西梅诺和李长隆兴奋不已,直言全体官兵都盼望这一天早点儿到来。
朱道临把两位得力干将送到营门外。徐弘基父子和张拱薇父子正好返回,西梅诺和李长隆敬礼问候,随即上马离去。
朱道临则把谈笑风生的两位老帅和几位兄弟迎进木板房中,开始就进京事宜展开讨论,随后各自书写奏章,还要相互对上口径。忙到天亮才算是干完。
徐弘基和张拱薇果然如朱道临推测的那样,借此机会进京面圣,与京中勋贵和离别多年的亲朋故友好好相聚几天。
令朱道临意想不到的是,张拱薇不打算让麾下的留守右卫在登州休整等候,而是决定由几名副将率领,以长途行军的方式开赴南面600公里的徐州驻扎。
朱道临立刻明白张拱薇的目的,当即表示赞同,认为在恶劣的天气下全副武装行军600里,对所有将士都是个难得的磨练机会。
如同唐正林的龙潭军一样,从江南行军上千公里抵达登州后,全军将士方方面面都有巨大进步。
为表示自己的支持,朱道临送给张拱薇父子500匹战马、600匹挽马和300辆满载粮食的马车,把张拱薇父子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天色微亮,淡水分舰队和宝山卫所有战舰和运输船悄然离开登州,赶赴威海。
上午八点,朱道临把徐弘基父子和张拱薇父子送到城北码头,代表朱道临进京领赏的吴季诚、姜玉龙、唐正林等六名将领率领百名侍卫,押送二十余名叛军将领和孔有德、耿仲明的脑袋,一同登上江南水师的6艘新式战舰,顺着强劲的东北风驶往天津。
上午十点,驻扎河口营寨的江南陆师留守后卫在朱道临和麾下将士送别下,携带充足的粮草和马匹,浩浩荡荡离开军营,开始艰难而漫长的600公里长途行军。
与此同时,驻扎城西营寨的龙潭军5,800将士也拔营而起,护送117名轻重伤员和42名牺牲将士的遗体,绕过城池向东行进,率先开赴东面140公里的威海卫。
一个小时之后,整装完毕的金州卫5,500将士跟随龙潭军身后默默出发,长长的车队中同样拥有200余名轻重伤员和137具战死将士的遗体。
正午将至,徐文涛率领辎重部队和5,000新兵开进河口营寨,匆匆用过午饭再度出发,驱赶700余辆满载各种物资的马车、2,200多匹战马、驮马和骡子赶赴威海。
朱道临带领亲卫队把两千支燧发枪和大量铅弹和50桶专用火药送到隔壁大营,亲自交到王来骋手上。
王来骋感激不已,一直把朱道临送到城东五里才止步,紧紧拉着朱道临的手频频叹息:
“朱大人和各军主将都不知道兄长要走,还以为兄长过两天才会赶往威海,各军将校还等着轮流宴请兄长顺便谈些生意,没想到兄长说走就走,连喝个痛快的机会都没了,唉!”
“下次吧,有的是机会。”
朱道临说完犹豫来一下:“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又觉得太过唐突,可要是不说,心里又放不下,干脆还是说了吧!”
“要是贤弟被调到山西或者中原各地围剿李闯王、八大王等贼寇,必须小心谨慎,不可追之过急,更不要轻信贼寇所谓的投降或者愿意接受诏安的鬼话,抓住一个杀一个才是最安全的办法,切记!”
王来骋略微惊愕,立刻握紧朱道临的手重重点头:“小弟记住了!前两任登莱巡抚孙元化和谢链,就是因为轻信孔有德和耿仲明的诈降一败涂地的。”
朱道临放心地笑了,拍拍王来骋的胳膊转身上马,毫不留恋地离开登州这个是非之地,也断绝了朱大典、陈应元和各军将校的结交之意。
只需等到皇帝的任命诏令下达,朱道临就能另立山头,与朱大典平起平坐,再也不用忍受任何人的掣肘与算计。(未完待续。)
第三七二章 威海整军
崇祯五年,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西历1633年1月17日,朱道临和麾下21,000将士尽数抵达威海卫驻扎下来。
由于天气突变,连续数日的暴风暴雪劈天盖地延绵不绝,兼之连续行军和异常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大部分将士的体力和心力,伤病数量在短短两天内增加数倍,朱道临不得不取消所有训练和建设项目,于十二月初九上午率领全军将士集聚威海港两岸,目送329名牺牲将士的遗体抬上300吨货船,运回龙潭栖霞山东麓的烈士陵园安葬。
送别仪式结束,朱道临立即下达命令:全军休整半个月,83名医官和320医士分成四个小队进入各部驻扎!
紧接着,连续三天的表彰会议暨整军会议隆重召开。
在长途行军和登州之战中表现优异的3000名将士获得表彰,授予引爆城墙和活捉敌酋耿仲明的卢定邦、丁二雄等6名将士一等功臣称号,授予37名在登州之战中指挥若定的军官和杀敌过十的将士二等功臣称号,授予176名步骑兵、医官、医士和牺牲的329名将士三等功臣称号;授予操纵臼炮摧毁叛军防御阵地的金州卫炮兵营集体二等功称号,授予炸毁城池的金州卫警备营、率先冲入城中为全军打开局面的龙潭军火枪第一营集体三等功称号。
根据朱道临制定的《功勋评议及奖励条令》,参军处把所有立功将士和集体记录在案,在军功章尚未运来之前率先发放立功奖金。
一等功臣奖金100两银子,二等功臣奖金70两银子,三等功臣奖金50两银子,立功集体的每个官兵都获得相应等级的奖金,全军将士均获得增发3个月军饷的奖励。
决定一经宣布立即执行,全军上下士气大振,官兵们精神振奋欢欣雀跃,立功受奖的官兵无比自豪。各部主官满脸喜气笑声朗朗。
表彰会议结束,接着就是全军瞩目的整军会议。
根据数月的行军训练和登州之战中的表现,419名军官获得晋升,龙潭军、金州卫和威海卫的各级军官得到充实。各军遵照新制定的《大明陆军章程》,紧锣密鼓地组建自己的军令处、军务处、军需处和军法处。
会议最后一天,朱道临以公文方式下达五项命令:
第一,各军各卫对成军以来的军事训练、思想教育、行军与作战表现进行深刻讨论和总结,七天后形成报告上交陆军司令部;
第二。展开为期十天的思想教育,要求各军各卫的主官下到各营,各营正副营长和镇抚官下到各队,虚心倾听士兵的意见,改进工作方法,加深官兵感情,各级军官必须将心得体会写成报告,统一上交陆军司令部;
第三、将歌曲《精忠报国》定为大明陆军军歌,与新编的《我是一个兵》和《战旗飘扬》一起传唱,要求全军官兵人人会唱;
第四、各军各卫抽调10名能写会算的军官或士兵充实海军。协助青岛卫指挥使徐文涛将军和海军教官队,组建北海舰队;
第五、由司令部署理军法处长郭中骏将军负责总体指挥,海军教官队负责具体执行,各军各卫军法处鼎力配合,对关押在刘公岛上的3,800余名原登莱水师和登州守军俘虏进行甄别和教育,如实告诉所有降卒我军与其他军队有何不同、我们为谁打仗、军饷和官兵待遇如何,发动大规模忆苦思甜活动,鼓励降卒说出心里话,控诉旧军队中的各种**和罪行,尽量帮助降卒解决困难。把所有能够争取的降卒争取过来,以充实北海舰队迅速展开训练。
会议结束,各军各卫将校捧着下发的公文匆匆离去。
朱道临与陆军司令部四个代理处长留下,继续对驻防安全、内外联络、军法监督、后勤补给等具体事务展开讨论。
各军各卫现有粮草储备足以坚持50天。老将厉易良坐镇的青岛卫存有大量粮食物资可供调运,朱道临不需要再为粮草发愁,只需运来足够的武器弹药,把新组建的青岛卫和北海舰队装备起来,对两个月后开赴金州卫和皮岛的两支主力部队进行补充即可。
由于皇帝的任命诏令尚未下达,朱道临为避免朝廷和皇帝猜忌。继续隐藏本该公布的陆军建军计划和军衔制度,各军各卫及各级军官仍然使用原来的名号,但内部调整势在必行,否则将对接下来的征战产生极大负面影响。
朱道临必利用此次难得的休整机会,在自己的陆军中建立完整而高效的指挥系统和监督机制,因此,陆军司令部各处代理处长肩上的担子很重,需要朱道临逐一为他们制定工作计划,指明工作方向。
会议进行到深夜十一点才结束,归心似箭的朱道临与师弟郭中骏走出威海卫城,低声告之自己的行程安排,向他交代几个注意事项:
“我估计海防总督衙门的设置很难获得朝廷通过,倒是任命我为东江镇总兵更容易些,一个月内任命诏书能够下来就算快的了,之前我做了些安排,趁此机会去一趟天枢阁,一是看望我的父母,二是把青岛卫5,500将士和北海舰队陆战队2,000将士的武器装备运回来,还有数月前为紫阳观制药厂定造的大批机器,再不抓紧时间下去更忙。”
“师兄什么时候走?”郭中骏问道。
朱道临指向南面黝黑的海面:“等会儿就走,接我的船早已到来,等会儿我自己过去就行,下去一个月军中就靠你了,遇事无法决断就和徐文涛、吴季诚和唐正林三位主将多商量,他们三个都是肝胆相照的手足兄弟,值得信任。”
郭中骏顿感责任重大,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小弟担心自己能力不够。”
朱道临开解道:“放眼全军,除了你谁还有这份能力?”
“坐镇青岛卫的老厉资格够老,但年纪偏大,身体不好无法长期待在前线;徐文涛总体表现不错,资历和阅历比较丰富,但眼界不够开阔;老吴和老唐都是猛将,勇猛有余而计谋不足,所以我不得不给他们配备两个性格稳重的副手,派去两个最好的参军小组。”
“唯有你最为均衡,文武双全,处事公道,无私无畏,所以将士们服你,而不是因为你是我师弟!”
“放手去干吧,有时间就把军事情报班子搭起来,看到合适人选,或者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就大胆招进来,先顶着军法处执法队的名义进行秘密训练,将来陆军总司令部健全了,再把军事情报部分划到军令部,把内部督查和反间防谍部分留在军法部。”
郭中骏重重点头:“明白了,小弟遵命!”
朱道临拍拍郭中骏的手臂:“好!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师兄保重!”
郭中骏笔直站在卫城门口,目送身披黑色大氅的朱道临越过南面雪花笼罩的哨卡,逐渐消失在迷蒙的雪夜尽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