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魔剑！染血柴刀初现
珀伽也笑了。
他在此刻清扫掉了脑海里的杂乱思绪，让自己不受影响和感染，珀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内敛收回，冷静沉着地出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说别的了，小心就好。”
珀伽深深地看了眼这整个村子，沉沉道：“这个村子估计是没个活口了，也不知道凶手离开了多久，我们先追上去，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珀伽是打算让女孩留下来的。毕竟，说不定这里还留有一些痕迹，能告诉他们，对方搞血腥手段的原因，但既然金丝雀先前那么说了，他索性也就收回了这种心思。
留女孩在这种地方，貌似也不是该做的事。
珀伽默默打量着周遭，血腥气息聚成一遭，久久不肯散去，令环境显然阴冷无比，透着一股心悸的寒意，能共鸣般地让人心生恶寒。
他叹息着，然后把手伸向了金丝雀。
“接下来，多多担待。”
女孩倒不清楚他心理活动，略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很快地点点头，手也在此时握了上去。
“嗯，多多担待。”
这个村落的惨剧收场，证明了两人方向并没搞错，珀伽知会金丝雀一声，便行动起来。
脚下粒子光流汹汹，珀伽腾身而起，他伸出手来，揽住了金丝雀纤细的腰肢，女孩很自然地探手勾住珀伽脖颈，两人以着这般姿势，低飞着继续前行。
通常来说，血液从破损的血管内流出，数分钟后就会变为不能流动的胶冻状血凝块，这一过程称为血液凝固，即使箱庭生物或有例外，但时间也不可能延长到半个小时以上。
凶手就在附近，不可能远离这里！
两人身边景物眨眼间便闪了过去，珀伽注意前方，而金丝雀，则是负责侧面搜索。
女孩恩赐有强化视力的种类，即使是高速移动，也能保证瞬时视力的稳定。
“找到了，那边似乎有人。”金丝雀突然出声提醒着，珀伽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停了下来。
还不等他过问，被珀伽抱着的女孩，就补充似的开口了：“往东，两点钟方向，目标银发，是男是女并不确定，但目测是平胸，很大概率为男。”
银发男子……
听到这么一个描述，珀伽不由得愣住了，恍惚间，某个熟悉的人影在眼前转瞬即逝。
“多兰……言辞。”
他沉默了片刻，叹息。
珀伽很快回过神来，准备调转身形，扭头看过去，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莫名地，却是感觉脖颈发凉了起来，寒意顷刻间笼罩心头。
“有危险！”
珀伽意识到这点，当机立断行动起来，属于天马的流光猛然暴动起来，蓦地朝下喷涌，他带着金丝雀，径直地冲向了云霄。
而与此同时，金丝雀先前提示的方向，一柄纤细狭长的锋刃被人掷出，并朝着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暴射而出。
要是珀伽没有反应，那两人……
他看着这幕，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眼睑低垂，却是不经意间，目光略微扫视到了那人。
的确很像言辞，两张面容逐渐重叠，珀伽记忆里的他要稚嫩些，但现在这位，头顶前段却是翘起了一簇银发，脸部线条相对柔和，但也更显冷硬。
但真正让珀伽沉默的是，彼此不经意对视时，他看见的那双略显黯淡的……血色眼瞳。
“前辈，小心！”
珀伽仍在走神，金丝雀忽地再次出声，他整个人一激灵，皮肤仿佛受到冷厉刀割，苍白许多。
珀伽抬头，先前远去的那柄长刀，在绕了一个圈子后，竟是重新瞄向了他！
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刀身闪耀如火，刀刃长达数尺，刀锋倒映寒光……虽然造型并不符合，但珀伽莫名感觉……
“这是一柄柴刀，”他默默做出这个判断，同时补充道，“这更是一柄魔刀！”
以希腊角度，刀剑其实还挺接近的。
换言而知，这亦能称之为……魔剑！
珀伽看得很清楚，柴刀已是染血，锋刃散逸着血腥气息，其表面反射道道说不清的杀戮意志，仿佛毫不间顿地摄控使用者一般。
“魔剑出鞘必见血，必中且必击。”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但来不及细思多想，珀伽大概猜出来了，这剑是避无可避的，他接下来必须硬接才行！
眼底精光一闪，珀伽抬手，在金丝雀注视当中，掌心间猛然暴出数道湛蓝雷光，随即，闪耀绽放力量的雷霆，呼吸间蔓延扩散开来，壮大自己威势，气势更加磅礴逼人。
炫目粒子澎湃而来，汇聚在身前。
这是一种性质类似念力的恩赐。
此一瞬间，层层屏障被珀伽布下，成功化作了拦截对方的第一道防线。
“轰轰轰！”
长刀径直前来，没有丝毫偏移，光粒子笼罩下来的屏障，甚至并没形成有效阻挡。
仅是初一接触，便当即暴散，被彻底击溃。
这柄颜色鲜艳鲜明的魔剑，速度似乎微不可觉地降低了些许，但只是这么一点，根本就是无济于补，珀伽面容沉稳，注视着逐渐靠近的锋刃。
当时是，他探出手来，奔雷不再继续按耐，彻彻底底地将威力迸发了出来，直接炸裂。
金丝雀往右手上的戒指注入力量，全身心地灌注，汹汹暴风烈烈而起，肆虐掀起。
风雷合，其势赫赫！
金丝雀与珀伽合力出手，前者力量完美加持下来，后者将一切融汇锤炼于一点，伟力归于自身，尽数聚敛在手掌之上。
珀伽靠近过去，正面迎上了逼近的柴刀。
光之粒子持续输出着，更近一步爆发力量，并维持珀伽滞空能力。
“轰！”
奔雷惊势爆发，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两相在此碰撞，耀眼光芒一闪而逝。
恍若大日降临一般，以珀伽为中心，难以言喻的力量在这里肆虐着，风暴扩散开来。
仅仅是余波荡漾，便直接推平了附近的森林！
而这，却只是两个人与一把剑的对峙罢了！
【0032】击坠！此为魔剑Tyrfing
奔雷于此释放，道道摄人心魄的电光噼里啪啦地作响着，光与雷交相互融着，碰撞且膨胀，逐渐焕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刀锋流淌过淡淡殷红，似火如血，随即渲染扩散开来，明明并没人掌控，可这一瞬间，刀刃猛然推进起来，顷刻间贯穿了层层雷光。
那看起来，甚至可谓轻而易举！
“什、什么！”珀伽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来源不同，金丝雀贡献的一份力量最先溃散，狂风并不能阻碍刀锋，其所向所往可谓披靡，简简单单地撕开一道口子，就此突破了进来。
珀伽明知不敌，但还是不肯放弃，他努力操纵着力量，试图让宣告失败的进程，能尽量拖延上一段时间。
雷光沉稳不动，极其内敛，将所有狂暴尽数沉淀，以期最大限度利用力量，迸发更强攻势。
抗衡也的确有效，以肉眼可见地，刀锋继续突破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有用，但问题依旧存在。”珀伽默默不语，眼神里透着担忧。
珀伽现在只有一只手可以动用，另一只还有金丝雀的腰肢上，他尽管已经很努力了，但也仅是能够做到抗衡，而非解决问题。
“但就算金丝雀不在，只有我一人面对，恐怕也没办法解决吧。”
珀伽摇了摇头，第一时间把先前的念头打散。
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那把刀……太邪门了。
如果珀伽没搞错的话，眼下所有情境，几乎完全是对方魔剑自主做出来的回应。
那人没有操纵，也没有输入力量。
这种强度的灵格，哪怕是传承很大概率是来自神话传说当中，而且不可能是默默无名的。
巧的是，珀伽就清楚这样的一柄魔剑。
“魔剑Tyrfing。”他在心底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Tyrfing即提尔锋，其为北欧神话中的魔剑，也翻译作“斩裂剑”，有“Ripper”之意，即斩裂、撕裂。
相传其剑身闪耀如火，是一把必然击中目标、削铁如泥、不会生锈的利剑。
但就是这样的一把剑，却也因为受到诅咒，由此传承带上了许多不光彩的内容。
最终便是成就为一把出鞘必见血、会带给持有者大量荣光、会使持有者陷入毁灭的魔剑。
世人更多地将其称为“弑主之剑”！
“荣耀加持于身，毁灭背负在肩，此即便是宿命！”
手持这把魔剑，便算是半只脚踏上魔王那最终只有消亡被讨伐的宿命之路了！
想到先前对视，珀伽认出来的那人身份，他心底不禁有些担忧……
“这样的一把魔剑，这种程度的力量，你为了获得这些，究竟是付出了什么？”
“还有，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他没有阻止你！”
提尔锋本是双手剑，有双面刃，意为伤人亦伤己，如今却化作成近似柴刀的造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象征着……那最后只会存在鲜血终焉的末路。
“看样子必须要搞清楚了，必须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喀戎老师。”
见到人之后，想到这里，珀伽也就明白了，喀戎让他处理这件事的用意。
看先前那个村落的情况，这一切绝不会是第一次了，这般血腥屠杀的手段，若是被箱庭上层那些嫉恶如仇的存在知晓，那多兰兄妹的结局绝对不会好过。
但若是由他这种熟人来处理的话，那就好说多了，至少也是死/刑变死/缓的程度。
当然，这都是后话。
毕竟珀伽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同一时刻，提尔锋已是近在眼前，随着时间流逝，剑锋突破妨碍阻隔，毅然是到了珀伽面前。
他瞬间回神反应过来，心里有了对策。
“魔剑提尔锋，古书《古埃达》以及《赫瓦拉尔传说》当中，都曾有过记载。”
“相传，这是由奥丁的孙子，命侏儒打造的一把魔剑，其灵格强度至少也是五位数顶峰。”
“想要破解魔剑力量，就凭目前来看，估计是不可能的了……魔剑出鞘见血，百发百中，那不如……”
有关提尔锋的传承，在珀伽心里默默流淌着，心里念头一闪而逝，随即便拿定了主意。
他不再强行控制力量，雷光逐渐减弱，在珀伽不刻意维持的情况下，很快地……
——魔剑彻底突破！
珀伽眼底里闪烁着光芒，他怀抱里的金丝雀也同样很冷静，女孩了解的知识绝不亚于珀伽，仅是一瞬间，她也完成了解读，甚至猜到了珀伽打算。
既然挡不下来，那就主动挨上一刀！
顷刻间，珀伽提前完成了转体动作，而就在下一秒，魔剑径直而来，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肩。
此为斩裂剑，哪怕仅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也能让人感觉到撕裂身体的痛苦。
像现在这般贯穿伤口，珀伽甚至感觉自己的灵格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难以言喻的痛楚，一瞬间击溃了他的意识。
虽然并不致命，但珀伽再难维持身形，恩赐也无法继续下去，仅是呼吸之间，雷光渐渐散去，光粒子也在逐渐溃散。
而珀伽本人，在失去所有依仗后，更是倒栽葱一般地直直向地坠落，消失在视线当中。
那人默默看着这一幕，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话。
提尔锋早就自然回到了手上，在一击即中后，那种绝对成立的锁定便不复存在，这柄魔剑并没有必须斩杀对方的传承。
在彼此相互对视的一瞬间，她相信对方认出自己了，即使是间隔了两年时间，即使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可惜时移事迁，再次见面，他们已是站在了敌对立场之上，甚至再难更改。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会，也不能放弃的。
“对不起……”冷漠神情有一瞬间的溃散，多兰唤儿似哭似笑，再难维持现在的样子。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但没办法。
现在言辞不在了，哥哥不在身边，唤儿知道，没有依靠的自己必须学着坚强。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也不后悔。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
【0033】再相见，言辞不见踪迹
“哥哥。”唤儿轻轻道，眸光有些失神，她摸了摸和言辞一样变成银白色的头发，略微沉默。
金丝雀来的时候，和喀戎外出回归的时间，正是相仿，女孩其实知道，这对兄妹来此目的，是为了求药。
但她肯定不知道，这药是为了唤儿而准备的，而不是看上去身虚体弱的言辞。
事实上，喀戎不负贤者之名，根据古方制出的药，很成功……成功到连唤儿都不清楚的药效，却因为言辞而提前知道了内容。
是的，言辞倒下了。
为了她。
原本在求药成功，唤儿服下，两人好似功成身退一般离开，准备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就这样远离世事，只求平安度过余生的。
但好景不长，看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言辞，唤儿心疼到了极点，那颗心支离破碎的同时，她却完全无能为力，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言辞彻底倒下，直到那个人出现。
唤儿眼神有些涣散，原本站在原地忍不住回忆起过去的她，在此回过神来。
她紧了紧握在手上的提尔锋。
这可是……唤儿唯一的希望了！
温润如玉般的火红荧光时隐时亮，煞是好看，这柄魔剑仿佛褪去了所有锋芒，静静地沉淀力量。
唤儿看着比前几天更加强势的光，心底一沉，但却是以这样的话，宽慰着自己。
“快了，快了，用不了多久，只要再坚持下去就好了……哥哥，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再看向珀伽坠落的地方，唤儿提着柴刀，反向离开了这里，步伐坚定有力，不多时，便彻底没了踪迹，身影隐入密林当中。
人都是需要成长的。
在言辞出事的那天起，唤儿就明白了，何为责任……那肩上扛起来的重担，迫切地令她飞速成长着，女孩再没山洞时的那分稚嫩。
同样，一意孤行的少女，此刻也是决绝地，将当初大家在一起相处的那份回忆，也一并地割舍掉，单方面决然地断掉了牵连。
……
或许是还顾及着几分情面，唤儿并没太刻意地使用提尔锋，反而只是任其发挥。
所以珀伽被砍了一刀后，就再没受到伤害。
但同样是因为被砍了一刀。
这柄灵格强度颇高的魔剑，愣是让珀伽在一瞬间失去了身体掌控，直挺挺地从天空坠落了下来。
幸运地是，金丝雀被保护得很好。
“呼——”耳边响起破风声。
金丝雀很沉稳地冷静处理着，珀伽的状态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这不影响女孩心境。
两人浮空高度不低，坠落尚有一段时间。
金丝雀动了动，试图舒展一下身体，但随即便是放弃，“这家伙……”
珀伽抱得太紧了，金丝雀抿了抿唇角。
再没其它动作，女孩将右手伸了出来，握拳，只见她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绽放光明。
金丝雀全力以赴地输入力量，灿烂光辉愈发明亮，风从遥远彼端吹拂而起，穿越森林树木，强风突然扬起，吹散了空中的云彩，令碧空如洗。
恍若被赋予了一道意识似的，被金丝雀召开的这阵风，目的鲜明地绕了一个圈子，却是来至他们身下，以一个相反方向，自下朝上而来。
“呼——”
风力强劲十足，但却有种风轻云淡之感，金丝雀和珀伽坠落的动能被一点一点消耗，风力也同步对应地，逐渐减弱慢慢消散。
最终，两人稳稳当当地安全着陆下来。
但和先前不同。
现在，却是换成金丝雀搀扶着珀伽，勉力支撑其疲惫不堪的身躯。
“前辈，前辈……”
周遭一如既往地静谧安详，金丝雀简单确定了一下，确保附近没有危险，这才轻声呼唤着珀伽。
隐约间，珀伽是能听到这声音的，但很朦胧，仿佛来自另外一个境界，带着空灵回响，一声一声地在耳边荡漾着。
得了，估计是醒不过来了。
金丝雀看了珀伽一眼，做出了这个判断。
“伤到前辈的那柄刀，很像北欧神话里的提尔锋，如果神话传承落实下来的话，那这把魔剑撕裂斩裂的力量，或许会有可能作用到灵格层面……”
“在前辈醒过来前，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吗。”
金丝雀说着，但神情却意外地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仿佛并不为此感到着急一般。
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金丝雀都会平安度过，顺顺利利解决问题似的……她的身上，不可思议般地给人以这种感觉。
金丝雀扶持着珀伽，准备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这个时候，某个她实在不愿意想起的地方，在金丝雀脑海中浮现出来，一闪而逝。
“好吧，虽然很不愿意，但那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金丝雀叹息一声，很少见地笑容收敛了些许。
不知是幸与不幸，金丝雀他们的落地点，刚好是这附近，在辨认清楚方向后，她就慢慢踱步，带着珀伽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很刺激人的神经，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构想出那鲜血淋漓、殷红在地上横流肆意流淌的情景一般。
事实上，也相差太大就是了。
没错，金丝雀带着珀伽回来了……
——这个刚刚经历过屠杀的村落！
因为一切都并未发生太久时间，加上动手的人十分干净利索，所以村落里的东西，大多都颇为良好，甚至肉眼可见的，许多居民生活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同样是清晰可见。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咕咕……”
金丝雀肚子叫唤起来，她俏脸漾起红晕，说实话，过了这么久时间，她的确很饿了。
女孩选择这里做落脚点，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这个村落很有可能会存在一些，她和珀伽用得上的某些物资。
比如，食物啊，食物啊，还有食物之类的。
“咕咕咕……”
金丝雀很耐心地，在这个村落转悠起来，纵使肚子仍在不停叫唤，也没简略这个过程。
她要对自己和珀伽负责。
至少要确定，这个村子是不是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以及……
金丝雀想看看，这到底有没有人，能够留下一些有意义的线索。
【0034】箱庭骑士的后裔余脉
“哒哒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
金丝雀身穿白色风衣，脚踩皮革长靴，从容不迫地漫步在这个村落里。
“和预期当中差不多，很干净呢。”她漫不经心道，眸光冷静地扫视周遭，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
金丝雀并没进入其中任一间屋子，只是简单地在外找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放置好珀伽，便开始对这里详细的勘探。
还没更深入探寻，但大概理了理思路后，金丝雀也有了眉目，“这个村落要比凡尔纳大上许多，依照房屋总体大小来看，属于正常体型。”
“遗留痕迹大多属于血迹，以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即使人再多，那至少也得有一半以上的存在，出现了近乎全身失血的症状。”
金丝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边旁，即使是相隔一段距离的屋舍，其外露的墙体上，也同样有着鲜明可见的痕迹。
“这是喷溅型血迹，以提尔锋的手段，想要引出一个人浑身血液这不难……但意义何在？”
女孩陷入沉思。
“这并非个例，整个村落都经过了“放血”！”
联想到珀伽提到过的，先前森林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金丝雀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并不是第一次所为，恐怕从许久之前，血腥屠杀便毫无争端地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默默上演了！
这里并非核心的箱庭都市，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相连，所以即使过了很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存在，恐怕都不是很清楚吧。
“不，不对。”金丝雀皱眉，她很清楚，瓦尔纳那群家伙绝对是知情人。
这种程度的大事知而不报，不管主观客观，即使双方并没直接联系，但也绝对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利益共同体。
“以鲜血为手段，这绝非正途，纵然箱庭里没有报应不爽这一说，可事情败露的话……”
“要是败露的话，小唤儿达不成目的是一说，本身遭到多方势力清剿，便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珀伽踉跄地走了几步，勉强站住身形，眉目却透着莫名的坚定。
“前辈。”金丝雀见到珀伽，一愣。
她在村子里绕圈，花费时间不长，但珀伽受的伤却也不重，这短短的时间便足够让他缓过来了。
珀伽点点头，咳嗽一声，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前辈刚刚说，那人是唤儿……多兰唤儿？”知道珀伽无大碍，金丝雀心思活络起来，将新生的疑惑在此提了出来。
珀伽没有避讳这个问题，点点头，道：“是她，那时你刚来山洞，两兄妹没隔多久就走了，所以你可能不是很熟悉，但……”
有些沉默，金丝雀怎能不知道，当初的几人是实打实地建立了一份不浅情谊。
多兰唤儿那一刀，既是伤到了珀伽，亦像是沉沉地砍在了彼此间联系上，藕断不丝连。
“别想太多了，那丫头我熟悉……”珀伽见金丝雀样子，低声解释了一句。
“她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更重要的是，身边支撑着人生的言辞，很可能出了问题。”
关于两兄妹，珀伽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清楚喀戎制药是为了妹妹，而不是言辞，只是不清楚具体药效。
“但唤儿的头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金丝雀欲言又止，“她的身体……”
珀伽再一次摇了摇头：“不，唤儿头发绝不是简单的身体影响，这点你大概不清楚，这两兄妹其实很特殊呢。”
“哥哥言辞是人类无疑，但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却意外地有着纯粹的鬼族灵格呢。”
“鬼族……难道是！”
“是，正如你想，”珀伽收敛脸上表情，眉目间传递出严肃，“妹妹唤儿，正是箱庭里已然很少见的……”
“——纯种吸血鬼！”
有关吸血鬼的传承，大概是意外地普及罢，许多人都司空见惯，其中“不能被阳光照射”这点，更是深入人心。
箱庭吸血鬼也是如此，这支种族并不像小说描述那般具备魔性，身为纯血的王族以身作则，反而以着高傲自豪的姿态，在这箱庭世界很活跃地，打下了“箱庭骑士”的称呼。
像金丝雀一样，纯种吸血鬼都是拥有着恍若金丝流丽一般的灿然金发，当然，前者与后者相比，其实难以相提并论的。
只要是见过的人，都能以清楚决然的态度，分辨出这点。
但是，这样的一群存在……
“箱庭里已经很少出现吸血鬼了，这一族据说在数百年前出现叛乱，身为王族的姬骑士堕为魔王，并以此为结局宣告落幕。”
“自此，传承断绝，作为领导者的王族有负“共同体”的名号，最终连“名字”与“旗帜”，也都一并消失在了箱庭当中。”
共同体就如同字面所示，是由复数成员建立的组织总称。至于定义也会因物种相异而各有不同。
例如对人类来说，可以根据共同体大小来代换成家庭、组织或是国家，对幻兽则可称之为群体。
共同体进行活动必须向箱庭提出“名号”和“旗帜”。尤其是“旗帜”，这是箱庭中用来彰显共同体势力范围的重要之物。
“唤儿有着纯种吸血鬼的灵格，这点是毫不存疑的，但由于某些不知名原因，她能够无视阳光直接照射，所以大部分都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上吧。”
这无疑是一层很好的掩饰色彩。
珀伽一开始也没意识到这点，直到彼此双方熟悉后，那对兄妹含糊透露了一些，再加上些许细节上的暴露，他这才有了现在的结论。
“说到这方面，唤儿头发没能表现出，如同箱庭内部流传的那般出彩，大概也是因为类似原因……但吸血鬼的另一大特征，那对不曾掩盖的真红之瞳，便是另外的破绽了。”
“这样吗……”金丝雀头疼似的伸手按捏眉心。
珀伽突然给她输入这一大堆东西，她也有些承受不住好不好。
涉及到熟人，已知人设被推翻重立，影响不可谓不大，也幸好有关吸血鬼的部分，金丝雀早有过了解，所以很快地，她便整理好了思绪。
但紧接着，她就提出了另外的问题。
————
“感谢明远Bill打赏给金丝雀的200起点币”
【0035】试图在食人部落找吃的
“前辈，你先前说唤儿是纯种吸血鬼，但言辞却是……纯粹的人类？”
珀伽沉默，事情的确是如此。
良久，他摇了摇头，道：“虽然这部分我不是很清楚，但事实无疑，妹妹天生具备强大力量的同时，哥哥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这对兄妹才会在外观上出现这般差异，妹妹继承了纯种吸血鬼的样貌，哥哥却与其不同，银发纯如白雪般澄澈，明明是双胞胎，可两人差距却一目了然。”
珀伽瞟了金丝雀一眼，“我猜你一开始目睹对方样貌时，应该有过猜测吧……对方的身份。”
“啊，”被戳中想法的金丝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毕竟……”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珀伽视线逐渐下移，眼神莫名微妙，“除了头发颜色不同，小唤儿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胸怀坦荡得有些过分，一马平川，一目了然，完全不像个女孩子。”
唤儿那残念的身材，早在数年前，他就印象很是深刻了，当初金丝雀也算是有目共睹。
只是让人着实想不到的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小唤儿竟然真就一点成长都没有，加上发色变得和言辞一样，也难怪会被误认成一个男人，当成哥哥了。
咳，言归正传。
珀伽前半句话其实还好，但后面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金丝雀怎么听怎么不对。
直到发现自家前辈的目光不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整了整领子，不经意地偏侧身子，挡住了某人窥视过来的目光。
“那，那前辈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金丝雀脸上红晕还未褪去，但依旧好整以暇地发问着。
提到这茬，珀伽呛了一下。
“因为小唤儿的头型一直都没变，太好认了，所以我才能一眼认出来。”
“哈？”
“就是那个，”珀伽装作漫不经心，解释道，“小唤儿的头发和以前一样，前端一直有着一簇翘立起来的呆毛，从来就没被压下去过。”
“就，就因为这个？”金丝雀一瞬间风中凌乱。
“就这么简单？”
“还真就是因为这点。”珀伽用力点点头。
样貌对上了，头型对上了，瞳色对上了，身材……好吧，这个不算，但仅是前面那些也就够了，足以让珀伽分辨出来一个人。
不再理会金丝雀纠结，珀伽微妙地叹了口气。
“好歹将她的注意力转移走了，”他眼神有些晦暗，想到言辞和唤儿的种族问题，珀伽也是头疼。
……
这方面暂时告一段落了。
珀伽察觉金丝雀有些欲言又止，眼神示意了一下，提醒对方但说无妨。
“前辈，这个村落我探查过了，‘很干净’，没有一个人留下来。”
珀伽沉默，虽然这在意料当中，但得到这个消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干净，意思是……死得很干净。
“这里人有留下了什么吗？”他问道。
“没有，”金丝雀开口，这也是她想说明的，“除了地上蔓延着的血液，无论主观或者客观，什么也没留下……”
“甚至，”她有些难以启齿，“连尸骸都没有。”
珀伽看了她一眼，道：“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金丝雀默然点头。
“我在一处颇为隐秘的地方，发现一个很庞大的尸坑，那里有大量的肉眼可见的尸骸堆积。”
“都是人类的。”
“而且我初步可以推断，这批人类尸骸表面，有部分存在着人类啃咬过的齿痕，并且存在时间已久，绝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制造出来的。”
换言而之，这个村落，很大可能与两人遭遇的巨人一样，这里……
——是一个食人部落！
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但说实话，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珀伽眼睛蓦然一亮。
食人，亦或者说食用任何智慧生物，这一行径，其实都是受到主观抵触。只是在人类占据主体的大环境下，食人更为尤甚罢了。
如果唤儿这段时间的行径，都是倾注在这方面，那么，珀伽完全能声称，女孩良心未泯，这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为恶”。
即使唤儿毫不犹豫地砍了珀伽一刀，但说实话，身为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小伙伴，珀伽还是想要力所能及地帮上一把的。
但是……
“我们现在是在一个食人部落。”珀伽出现回过来味儿了，表情有些微妙。
他抬眼看向金丝雀，彼此相互对视。
“虽然没有深入探查，但是，这个村落基本是找不到一些吃食了……除非这里的储备粮，有非人类的存在，或者，”金丝雀顿了一下，苦中作乐般地调侃一句道，“要是前辈不介意的话，我其实还是可以帮你熬制一锅大骨汤的。”
“将大骨熬成汤，当然，是用先前发现的尸坑里的……”女孩幽幽出声道。
“好了，你还是别说了。”珀伽打断金丝雀。
不至于，真不至于，他还没饿疯，用不着在食人部落里找吃的。
“要是水果类还好，但倘若是荤食，那心理上是真的有点过不去。”
考虑到两人饿了好一阵子，最后珀伽还是从心地，和金丝雀应对事似的，解决吃食问题。
营养要均衡，膳食要注意。
这个村落还是有点东西的。
简单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后，可相应地，两人算是重新回到了原点，根本问题并没解决，虽然有所进步，但线索无疑是重新断掉了。
虽然知道了很多，但疑惑同样也变多了，能够牵连起一切的唤儿，却是一个谁也不敢招惹的主。
珀伽是不指望这边了。
毕竟吧，依照先前的情况，这怕不是主动找砍，可能的话，珀伽再挨上一刀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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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要相对少一点。毕竟没上架，我就先不强行控制字数了，每个章节一般是一千九百字到两千二百字之间，有这么一个活性区间范围。
咳，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赏啊。
条件允许的话，请帮角色升一下星耀值。
【0036】无法成为任何人的人
“金丝雀，你那里有没有喀戎的联系方式？”
经过一番整顿后，珀伽突然叫住女孩，问着这样的问题。
如果眼下还有一个突破口。
那么，喀戎当初给唤儿炼制的药物，绝对会是关键，无论是药效亦或配方，珀伽猜想，只要知道了这一部分内容，那他就有机会将一切都连贯起来。
被传送过来时，珀伽正值昏迷，甚至人都是光着的，并没带什么东西。
用来联系喀戎的恩赐，珀伽放在恩赐卡中，所以现在只能询问金丝雀。
被突然点名叫住的金丝雀，果断摇头。
“抱歉，前辈，我并没有那样的东西。”
她颇为意外地耸肩道：“咱离开皮力温山洞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有需要，这种事情也都是你来负责。”
见珀伽嘴角抽动了一下，金丝雀提前开口，将他把话堵在了嘴里。
“我知道你是想说那张纸，很抱歉，醒过来后，我就再没见到了，毕竟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根本无法顾及细枝末节。”
提到的那张纸，是指将他们传送来的羊皮纸。
情理之中，喀戎肯定留下了什么。
但貌似，这种关键性的任务物品，直接被他俩抛之脑后，落在了瓦尔纳村落里。
“这么说的话……”珀伽无奈叹息。
金丝雀点头接上话茬：“只能再沿途返回了。”
两人所在的地方，相距瓦尔纳还有一段距离，即使补充体力后全速前进，短时间内也无法抵达。
再加上珀伽刚受了伤，两人便暂时在此，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
尽量找了一间干净的屋舍，珀伽带着金丝雀住进里面，和平常人家相仿，屋内生活气息浓郁，用具一应俱全。
说实话，只是表面，是真看不出：这里，其实是一个食人成性的村落。
金丝雀静静地看着珀伽安然入睡，自己却迟迟没有休息，她走出房屋，看着鲜血淋漓，被渲染上殷红色彩的地面，默默不语。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呢。”她如是想着。
和那片被格式化规范到极点的土地相比，即使是平淡无奇一点，也比彻底一潭死水要强得多。
金丝雀出身箱庭都市西区。
那里，现如今正被一个难以想象的绝强魔王给支配着，人类未来被封锁，星霜岁月化作征程，神佛修罗也纷纷下场，漫长艰难的战争打响了。
东区有帝释天率领的混合神群，旗下护法十二天在奋战，亦有不愿出名的人士，努力尽上心力。
南区多为幻兽群体，更有西欧的神群移居，据说正在观察反击的机会。
听说北区有牛魔王、酒吞童子、金毛九尾等大名鼎鼎的传说人物现身，恶鬼罗刹纷纷举兵。
明明有这么多修罗神佛展开攻势，但每一处的战况都处于劣势。
金丝雀和珀伽所在的地方，是无疑的大后方。
可连金丝雀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并非英雄豪杰伟人一般的存在，心里没有洋溢那种胸怀世人、济救天下的大愿。
对于像家畜般被支配的过去，真实心里想法当中，也不存在鲜明的憎恶情绪，没有复仇的恨心。
金丝雀内心意外得清澈，透亮见底。
“我要打倒它，击溃“反乌托邦”魔王。”
这是金丝雀心里想的。
雏鸟口啄传承，心藏日月路远宽，在脱离封闭人生的樊笼后，既已复得返自然，那金丝雀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其它人的人生，也被其桎梏。
“那样的世界可就没意思了。”金丝雀哑然失笑出身道，她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金丝雀看了珀伽一眼，想着自己。
“虽然现在的日子挺不错的，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啊，”金丝雀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力不足，“等这次事情告一段落，就应该展开修行了。”
出身反乌托邦支配着的西区，其实是有一个不成文特殊优势的。
“无法成为任何人的人（NoFormer）”！
这是铭刻他们这群人灵魂当中的恩赐。
在“反乌托邦”中出生长大的人，会随时间损耗他们的灵格，缓慢地失去性命，最后变为不存在，这就是“NoFormer”的能力。
但金丝雀并未真正确立灵格，而“NoFormer”的恩赐，也不一定真的绝对会成立。
在箱庭这个充满意外性色彩和奇迹频发的地方，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没有绝对一说。
同理，这或许是金丝雀的一次机缘也说不定。
……
“前辈，你好慢啊！”金丝雀捂着嘴说话道，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你貌似没资格说我吧。”珀伽撇嘴道。
清晨先醒过来的人是珀伽，毕竟睡得早，熬夜磨了会时间的金丝雀，反而是起晚的那个人。
但嘴上不饶人，绝不松口让理，说的就是金丝雀这种人。
“那前辈是想让我说你快吗？不行的吧，虽然咱没经历过，但貌似也听说过一点，男人太快不好的吧……”金丝雀抛了一个妩媚的眼神，嬉笑说道。
“请收回你的表演，太做作了。”珀伽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金丝雀身穿的是没有装饰的白色风衣，外表朴素至极，称得上打扮饰品的就只有贝壳耳环。
以刚成年的女性来说，这毫无性感可言。
事实上，金丝雀虽然是美女，但女人味这个名词，本就是和她颇为绝缘的一个词汇。
挺残念的。
但金丝雀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受打击，反倒是笑眯眯地娴熟地张开怀抱，伸出了手。
看这样子，还以为是在求抱抱撒娇一样。
珀伽翻了翻白眼，没理会金丝雀。
光翼马的恩赐发动，光之粒子炫目而神秘，顷刻间汇聚起来，在珀伽脚下形成动力，让他悬空起来，赋予其非人的飞行能力。
他和先前一样，也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拦腰抱起金丝雀，女孩简单惊呼一声，原本就张开的双臂，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拥住了珀伽。
两人当场原地升天，直直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于此踏上了原路返回的归途。
【0037】瓦尔纳潜入行动进行时
跟上次相仿，珀伽两人蹲守在了瓦尔纳村落的出口附近，准备等巴奈特的狩猎队伍离开，再开展下一步动作。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只是这次，珀伽是没有和人交手的心了。
瓦尔纳还没动静，两人好整以暇说起话来。
“金丝雀，你知道那张纸留在哪里了吗。”
“暂时还不确定，但应该和当时那三个人脱不了关系。”金丝雀冷静开口道，摒除了脑海里那些不美好的回忆，“瓦尔纳终究还是受到了波及，村子里粮食稀缺，身为领导者，大事上不能出现纰漏，但小事上却可以适当谋私。”
“如果换做我碰到了当下急缺的物资，在数量不足以支撑整个集体的情况下，绝对会优先分配给自己一方，用于笼络心腹的。”
换句话说，知道她和珀伽两个储备粮的人，绝对不会太多，那三个便足够。
只是分配给一个心腹，那偏心太明显，反而不能很好地均衡下面的人。
她和珀伽，一个完整分配出去，另一个由自己和心腹一起食用，以表一种亲近，这是正确选择。
“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必然不会引起多人注意，所以，就算是能拿到那张纸，也肯定是待在身边，没空研究或者处理。”
“我当时是在屋内，而你是在室外。”却是珀伽开口了，接上了金丝雀的脑回路。
“但考虑到阶级分层明确，在第一印象的接触中，他们不能在那张纸上发现实质利益，无法得到确切好处的情况下，不管一开始是谁拿到，最后，依旧还是最可能落到那个巴奈特手上。”
毕竟是交手过的存在，关于巴奈特的名字，珀伽还是知道的，并且经过一番分析，他很明确地将目标锁定在了对方身上。
关于这个结论，金丝雀不置可否。
但她依旧补充说明一句。
“考虑到小概率事件发生，其他两个人的住处，还是需要尽可能探索的，不能放过。”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你说的不错。”珀伽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语锋一转，很突然开口道，“那这次的问题，就交给你来解决了，接下来你来带路。”
金丝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承认自己在上一次来的时候，在村落里溜达确切情况的同时，也顺便地认清了位置。
尤其是这三个……想要吃了他们的混蛋的家，金丝雀更是一清二楚！
后面就如同他们料想的一样，巴奈特和马赛他们，都随着大队伍一并外出离开。
剩下的阿奇尔像是固定的，被留下来看家一样，上次没有离开，这次也是一样。
“先去哪里？”珀伽问道。
内部布局金丝雀更清楚，他不打算瞎指挥。
“直接去他们领导者的屋子，这个方向最近的，是那个名叫阿奇尔的家，但他本人还在，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选择另一处。”
提到阿奇尔，金丝雀就挺气的。
被人架起来差点烤了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但现在不是耍情绪的时候，金丝雀简单说着，然后便看见珀伽点头，不再听她说话，直接离开。
直接离开，离开，离开……
“喂，前辈，你想干吗？”金丝雀赶紧拉住珀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接着就不听话了。
只见珀伽斜视了她一眼，简单道。
“我认路。”
好吧，这三个人里面，珀伽唯一知道其住处具体位置的，还就是这人的家。
原因无他，珀伽就是从人家那里跑出来的。
两人没有继续交谈，金丝雀撇了撇嘴，见珀伽速度不慢地离开，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并没过多久，珀伽和金丝雀就在一间屋子前，站稳脚跟，相视无言。
这间屋子是真的大。
珀伽打出来的时候或许没注意，但共同体一般都很重视规矩，这个村落亦属于这种类型，巴奈特身为领导者，其居住的地方，自然是最高配置。
但是……
“修得还挺快。”珀伽挑挑眉道，他先前留下的痕迹，基本都被抹去了。
他摇摇头，不再继续驻足。
“走，金丝雀，我们进去。”
进去，自然不是走正门。
街道上，在一路过来的时候，明里暗里，珀伽发现有不少巨人游荡，其中巴奈特的住处，自然是受到了额外的重视，很多家伙都在盯着。
但对珀伽两人来说，走窗户，其实和走正门区别不大，毕竟体型差距悬殊。
考虑到光翼马恩赐太吸睛，珀伽在进入瓦尔纳后，就一直没再动用。
“金丝雀，就交给你了。”
珀伽仰着头，看着顶上老高的窗户，摇晃脖子，活动手脚腕，舒展着筋骨。
“好的，前辈。”
金丝雀应声，风声亦是响起，呼啸而过。
而珀伽也一跃而起，身子腾空，如禽鸟一般高高飞起，但上冲力劲终有时尽，并没过多久，加速度便开始负增长起来。
珀伽势颓。
他不慌不忙，眼睛眯了起来，五感张开，尽心尽力地延伸着感触。
“是这里。”珀伽眼底里闪过一道精光。
他当机立断，身体朝那边倾去，直直落脚点在了某一处的“点”上。
“呼——”
膨胀，扩散，迸发！
仿佛重新得到助势，珀伽再次腾飞，迅速拉近和窗户间的距离。
风的本质其实就是空气流动。
金丝雀并没做什么，她只是将风制成一个微妙的喷射点，在触发前完全内敛，启动后直接爆发。
仅一瞬间，珀伽借着喷射点的协助，在一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地方，直接飞到了窗户旁边。
一次成功！
窗口外沿处，能提供落脚点，珀伽站稳脚跟后，便拿出绳子，抛了下去。
……绳子是外面找结实的树藤制作的。
在条件严重受限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只好就地取材，解决问题。
没办法，尽管风系恩赐实现飞行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但事实总会有例外。
金丝雀还真就不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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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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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8】商人逐利，蓄以谋求
金丝雀的戒指，能让她拥有操纵风的能力。
这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事吧。
但以风为媒介实现飞行，这种操作是十分精细的，太费精力，只是自己一人，金丝雀都很勉强。
再加上珀伽的话，那就更难实现了。
所以，这才取巧用了喷射点的手法。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十分高深精细的操作。毕竟，诸如风力大小、具体方向、喷射点体积，这些都是需要分心控制的。
尤其是数量上升起来的话，成百上千个喷射点汇聚一堂，那更是绝对强势的一种手段。
金丝雀手上的戒指，名“阿涅弥伊之戒”。
虽然并没寄宿着神话传承，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神造武装，拥有操纵四风的恩赐。
受限此时的体量，金丝雀其实并未真正得到认可，这枚戒指她使用起来很勉强，手段粗糙。
平时，她基本只是借助戒指，摄风而来。像现在这种操作，的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金丝雀默默绑好绳子，在自己纤细腰肢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确定被固定好。
然后，她抬起头，伸手拽住绳子，用力一扯。
珀伽知意，打算把金丝雀拉上来，手上逐渐用力，以一个稳定渐变的速度，收拢绳子。
金丝雀催动戒指，制造出劲风，减轻负担。
“前辈，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过，你有时候的想法挺复古的，一点创意都没有。”
女孩一边把手搭给珀伽，一边翻起白眼，出声抱怨道：“你让我感觉自己像很多世纪前的间谍。”
确切的说，像是特工行动。
“如果感到不满意，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上来。”珀伽一点脸面不给地说话道。
手上小股小股的光粒子出现，被珀伽压缩到一个极致，黏附贴合在他的指尖。
珀伽活动了一下手腕，以指代刃，开始在这处窗子上划拉起来。
他边动手边继续与金丝雀对话：“争分夺秒一点，赶快抓紧时间吧。”
珀伽声音有些沉重，“毕竟我们并不清楚唤儿那边的情况，尽管目前来看，并没证据，可没人能保证没有无辜的人惨死在她的手下。”
“每浪费掉一分钟，说不定就会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悄然远离这个世界。”
金丝雀不再顶嘴，她在外沿站稳身子，欲言又止，但随后，珀伽便在窗子口上开出了一条通道。
见他走进了屋内，金丝雀将话匣闭合，赶紧跟了上去，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两个都走进去的一刹那，外面却是有着一道淡淡的涟漪泛滥，在此一闪而逝。
珀伽和金丝雀眼前，光怪陆离起来。
仿佛有着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膨胀，炸开，恍若是宇宙大爆炸一般，视觉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各式各样的变化在脑海中盘旋。
最终变化停留在了一个固定格局上，脚下是广阔无垠的苍白素色大平原，视线所及只有地平线，根本望不到底，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整个世界好似就只有这一种颜色，空洞无物，但却又极易染上其他色彩。
珀伽和金丝雀莫名落座了下来，两人身前是张洁白如玉的桌子，彼端坐落着一人，正面微笑，与清醒恢复意识的两人一瞬间对视在了一起。
“上午好，两位。”这人脸上挂着笑容，纯粹无比，张开双手，以着自豪无比的气势开口。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是一个身着洁白无瑕晚礼服的男人，和周遭环境同色，黑发黑瞳，给人感觉很是高调。
金丝雀眯起眼睛，珀伽不语。
“有意思，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局内人吗？”
她和珀伽调查出来的内容，可没有这家伙的存在，对方体型正常，显然并非巨人。
但能出现在瓦尔纳这个关键的地方，这无疑说明，他和事件绝对存在一定的关联。
“说说你的来意吧。”珀伽冷静出声。
他和金丝雀都按耐住了情绪，打算见识一下对方的想法，再做决断。
“两位请不要紧张，在下并没有恶意。”这人微笑着，从容不迫地开口，“请相信我，并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不管你们现在心里如何，在接下来的交谈当中，我们绝对可以建立起友好关系的。”
说话间，他不曾避开两人视线，目光尽显真诚，这自信满满自若无比的态度，真的很有说服力。
“鄙人姓唐，二位叫我唐先生即可。”
“我想，现在的你们最想知道的，应该是这瓦尔纳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你想要什么。”珀伽意识到了关键。
他并没问“你知道什么”，而是直接说出了“你想要什么”，这是聪明人才有的对话。
唐先生也是点头，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简单。
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嘴角一勾，笑容也逐渐犀利起来，“说实话，我什么都想要。”
“商人重利，逐利，蓄以谋求，人灵魂当中的本性，便是贪婪，没有贪婪社会就不会进步，就不会诞生原动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但身为商人，我也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能要什么，所以我会开一个合理价格的。”
这句话一是点明了立场，二是说出了身份。
当商人，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从来不是中间商，而是尽可能地拿到筹码，掌握情报这一支关键线索，并做到所有势力通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度。
但他唐三彩，手上不仅有筹码，同时还清楚所有的关键，既是中间商也是通吃所有人的大赢家。
这就是不可明示的一方面了。
珀伽和金丝雀简单对视了一眼，他们身上带着的确实不多，能够用来置换交易的，更少。
“有些麻烦了。”
“要直接动手吗？”金丝雀眼神示意。
珀伽眼珠子左右一摆，表示暂且不用。
箱庭世界当中，有些恩赐游戏是需要大型游戏盘面才能开启的。珀伽确信，他和金丝雀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里面，虽然说不上受制于人，但天然方面地，他们的确是输了一筹。
两人交流很短暂，唐三彩全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出声打断的意思，反而在眼底深处，藏着一分说不清楚的……饶有趣味的笑意。
【0039】闭锁世界，反乌托邦
他注意这两人很久了。
并不是这次事件当中，而是更之前的时间。
毕竟有关稀罕的“反乌托邦”情报，这大概是所有人都会关注，并且是神灵都会为之悸动的吧。
没错，唐三彩操盘这次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钓出这两人。有喀戎庇佑的地方，他无法将手伸进去，但这次，他藏得很深。
毕竟追根究底，这次的瓦尔纳事件，甚至不仅有表面上的魔王，水下潜得很深的地方，更还有着堪称为神王的大人物插手进来。
即使喀戎，也只能妥协。
这也是他为什么将“提尔锋之剑”赠予多兰唤儿那个小女孩的原因，诞生于神话的昂贵恩赐，哪怕是他，也是极其稀罕的物件。
但为了一场交易，他的确是将其作为附赠品，完全将主权转让了出去。
能够让商人让利的，永远只会是在后面的时光里，能让其得到更大利润的报偿。
赔本买卖没人会做，唐三彩更不会。
在明确见到珀伽和金丝雀，他就成功了一半了，唐三彩心怀宽慰地看着两人，将眼底里的火热尽数掩藏起来。
“我想两位应该不会拒绝吧。”他慈眉善目道。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珀伽出面开口，简单提出质疑。
证明自己不会欺骗，证明自己的中立身份。
唐三彩听此一言，笑了，熟练地拿出两张羊皮纸，那是最常见的契约文件的款式。
“这是一点心意，请笑纳。”
“我想你们回到这里，应该是想找到这个。”
唐三彩指了指其中一张契约文件，那正是将珀伽两人传送过来的罪魁祸首。
金丝雀将其拿起，顺便将另一张递给珀伽。
这位商人先生接着笑眯眯地开口了。
“至于另外一张，那是共同体“Kerykeion”责任担保，如果你们对我这次服务，有感到不满意的地方，完全可以去找他们进行售后。”
“Kerykeion”，这是“商神权杖”的意思。
将其称之为“赫尔墨斯双蛇杖”，或许更容易让人记住一些。
这个名字来源“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为商业神所拥有的。被当成共同体旗帜描绘出的“两条交缠的蛇”图案即使是在外界，也是极为有名的纹章，视为商业和国际贸易的象征。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是最棒不过的担保。
珀伽点点头：“希腊神群和喀戎老师有关联，姑且就先相信你吧，那么……”
“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珀伽抛出了最关键核心的问题。
“请别紧张。”唐三彩笑容不变，“交易需要遵循等价、自愿、公平三个原则，否则就不能够称之为交易，基于职业操守，我是不会做出格事的。”
“我想要知道的并不是特殊的东西，请简单说说吧……你们两个人的过去，以及来历。”
“情报吗？”珀伽轻声一句。
不料这句话倒是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唐三彩很自然地点点头，爽快地承认道：
“不错，就是情报。”
一切事物都有其价值，一切价值都有其价格。
正确的情报，绝对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各大势力都会想要的、具有超高价格的好东西。
“既然如此……好，我答应你。”珀伽无声闭上眼睛，紧接着开口道。
“金丝雀，你来说。”
“诶？”某女孩一愣。
然后便是瞪了珀伽一眼。
珀伽是怎么想的，金丝雀能猜得出来。
两个人情况是有些微妙不同的，虽然出身相同，但真要细细深思的话，其实完全可以说是不尽相同的两份情报！
珀伽想掩盖一些东西，所以很自然的直接把金丝雀给推了出来，充当做此时的挡箭牌。
知道背后深意的女孩，有些羞恼，毕竟这算是要揭开自己的黑历史。
但明白轻重缓急的金丝雀，心里其实是挺介意的，可最后还是老实接受了自己被安排的现实。
“在我讲述之前，”金丝雀好整以暇地梳理着头发，不紧不慢，“也请唐先生，你能够先简单说明一下，自己对这部分的了解情况。”
“或者说，请表现一下你自己的立场，告诉我们你背后所站着的存在，否则即使是前辈要求，我也完全能单方面拒绝你这次交易。”
“没有哦……没有神群，赌上旗帜的荣耀，我的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立场仅能代表自身，”唐三彩眼睛微眯，笑道，“我还是知道金丝雀小姐意思的，不过请放心，虽然我的确听说，有部分神群和反乌托邦魔王有过交流……”
“但是我的话就完全不可能了，明哲保身可是身为商人的必修课呢，虽不为君子，却也不可立于危墙之下，我还是知道自己斤量的。”
“所以请继续下去吧，金丝雀小姐，请向我揭露箱庭有史最大灾害“人类最终试炼”的面目。”
金丝雀不知道是信了或者不信，只是点了点头，而珀伽仍是闭目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意图。
……
反乌托邦是乌托邦侧面，却也是闭锁世界。
没有斗争、没有歧视、没有疫病，简单平淡，宛若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此时的箱庭西区，金丝雀和珀伽的故乡，便是这个样子的存在。
城镇里，灿烂的宝石和灰暗的石头被视为价值相同，彻底实现了物资平均化，没有物价的概念，没有房贷车贷压力，没有经济危机。
就像是理想之乡。
这里没有不幸的存在。
所以他们很幸福。
只能这样形容。
既然没有不幸，不就只剩下幸福吗？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没这种概念，曾经的金丝雀便是如此，感情稀薄到极点。
这里，是真正的箱庭，是罩住天空的大鸟笼。
而不懂竞争社会、不会做出“怀疑”行为，不去揣测他人意图的人们，这群看着像人，却又不像是人的存在……
——不正是一种不进行“思考”行为的家畜吗？
即使是金丝雀，也要承认这点。
曾经，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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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纪事：金丝雀与克洛亚
所谓家畜，那是被人类高度驯化的动物，是长期劳动的社会产物。
其实殊途同归，所有家畜都有共通的地方。
人类，同样也能驯化。
获得衣服，获得居所，还会定期获得粮食。
放弃思考的行尸走肉。
他们生产的东西是信仰。
思想教育，偏差的知识，人类的品种改良。
“是吧，对于神佛来说，这是最为优质的畜类，或者说在大神群眼里，这才是人和神应有的姿态。”金丝雀吐字清晰，以着最冷静的声音，说着最冷漠的话语。
“但确实如此。”唐三彩不出意外地点头。
他对此是表示认可的。
想要掌控什么，威胁、利诱、引导等，这些手段有时也不过下乘。真要说的话，还是真正驯服，打断脊梁骨，磨尽精气神，才能让人彻底老实。
神佛说到底，也同样是一群知性存在，让他们选择最优解，这无疑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诸神是很欢迎那个鸟笼的，部分神群和魔王“反乌托邦”进行联系，但总有人例外。”
“那个将你们带出来的家伙？”
“是，克洛亚·巴隆，我的老师，他是个例外。”
珀伽忍不住看了眼金丝雀，他一直不希望克洛亚成为金丝雀老师，有心阻止，但貌似没戏。
这是金丝雀第一次在他面前称克洛亚老师。
珀伽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态度已经做出，他也只能作罢，不会再介入这件事了。
金丝雀也撇了珀伽一眼，继续开口：“克洛亚是神灵也是魔王，他真正敢于冲击神群秩序的存在。”
“讲什么嚣张话！”那道身着燕尾服的背影，曾经如此批判着神群。
“没有压倒性的自爱心态，就不会产生究极的博爱。”这是铭刻在克洛亚灵魂当中的认知。
他是司掌生死与鄙夷之爱的神，赞美不受束缚的爱，作为“最接近人类的神灵”而诞生。
既如此，克洛亚是不会得到认同的。
神群将他的主张当作禁忌，视为违反道德的行为，即使他生为善性，却依旧被刻上魔王的烙印。
明明他根本不符合魔王原本的定义……当时的神群们却异口同声地诅咒他和他的神群。
被辱骂成邪教之神。
被散布他是黑魔术宗主的虚伪谣传。
但即使身为神灵的名誉和主张被践踏，们信徒一个个遭到蹂躏，他也从未停止抗战。
金丝雀就是这样，遇到了那薄薄的剪影魔物。
“那面墙的另一边有什么呢？”
“你不想知道吗？”
墙是指将箱庭分割成东西南北，据说高达数千公尺的境界壁。对于支配着整片西区的“反乌托邦”魔王，这是禁锢人类的严苛限制，亦是妨碍它本身扩散蔓延的阻碍。
这片土地上，没人会回答克洛亚。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这是他们的主张。
他们并不是觉得那个挑战是白费力气，也不是无法找出其中价值。
那么是因为无法理解发言吗？其实也不是。
早在更往前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无法接纳这番话的根本意义了。
“我大概是那个时候，唯一的例外吧……”
金丝雀嘴角不自觉勾起，含着笑意。
“……在墙壁另一边，有什么呢？”
宛若漫漫长夜中惊鸿一瞥才注意到的明星，久旱逢甘霖说的便是现在吧。
或许才刚满十岁的少女，以着极其淡薄的口吻说话道，但足以令克洛亚惊艳，恍若雷击电闪，这位身上寄托救世可能性的女孩，来到了他的面前。
星遥路远，这是金丝雀率先踏出的一步。
“她想知道。”
她必须自己去。
去挑战这鸟笼。
由此展开的，便是属于未来故事的篇章。
封闭人类未来的魔王，真正能击溃其的，无疑只能从内部……从内部打破阻止神灵的铠甲！
仿佛潺潺流水无声逝去，金丝雀清澈动人的声音描绘着那段时光，并不动人，但很投入。
珀伽和唐三彩就像是共感一般，恍若跨过了隔世的时间长河，去切实经历这一切似的。
珀伽率先回过神来，略带惊讶地看了金丝雀一眼，但没有说话。
随后缓过来的唐三彩，则抚手赞叹不已地道了一句：“真是精彩啊。”
“这是共感追忆体验的游戏吧。”唐三彩似点评似叹然，“还真是了不起的手段呢。”
追忆体验游戏和当初神启类游戏一样，属于偏少见的恩赐游戏，但无疑都是有着大用。
像追忆体验，其实更多时候，都是用作技艺传承方面，由师父将曾经时光再现，以此来给予门徒更好的教导。
但金丝雀的略有不同。
“其实还不到游戏的程度，”金丝雀像是刻意放缓语调，不紧不慢，“这是基于“双方交易展开”、“彼此自愿同意”的大前提，以这两点临时展开地简单体验。”
“就渲染力而言，这应该是最强的吧。”
唐三彩很难提出质疑。
有关反乌托邦，其实有一定实力地位的存在，都是能知晓部分的，但没人真的会去切实体验。
这份追忆当中的压抑、沉重，绝不是模拟出来的伪物，这么说或许不对，那恍若一滩死水般氛围，甚至很难让人觉得，这还有需要拯救的意义。
他们自己放弃自救，旁人何须掺和进去。
但金丝雀给出的，无疑是第一手的情报，价值极高，依照等价交易的原则，唐三彩还真不能拿出次一等的东西，必须让对方满意。
不过……
“被小小地算计了一番呢。”唐三彩暗中腹诽。
追忆体验将金丝雀情报效果最大化，其中价值和仅是口述的程度，绝对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说到底，口述和追忆内里都一样，可包装效果不同，给人体验不同，又哪能是同样的价格？
但他可没这种手段。
这就注定，唐三彩势必要拿出来更多。
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
“还真是很不爽啊。”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逝，但唐三彩也只是想想。
毕竟比起一时愉悦快意，注意客户发展的唐三彩，可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影响自己对高质量用户的拓展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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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黑白禁律打赏的100起点币”
【0041】哥哥要承担保护妹妹的责任
有些眼热的目光朝着珀伽看去。
唐三彩可没忘记，旁边还有个珀伽一点底子都没透露呢，虽然刚刚追忆体验的时候，某人尽可能地消弭自己存在感，但作用不大。
或者说，对唐三彩作用不大。
言归正传，他将情绪内敛起来，深深珀伽一眼，随即面上恢复微笑。
唐三彩施施然行了一礼。
“很感谢金丝雀小姐给出的情报，身为商人，交易既已定下，那就不能违背。”
“那么，请问两位又想知道些什么？”
“多兰，”珀伽盯着这个可能就是幕后主谋的家伙，“我要知道言辞兄妹究竟遇到了什么……喀戎老师炼制的那份药物，又到底是什么。”
“如你所愿。”唐三彩脸上笑容不变。
和金丝雀讲述过去一样，这其实，也同样是一个颇为漫长的故事。只是这两兄妹的遭遇就没有女孩那般恢宏壮阔了，尽管同样有着贵人相助，但结果，依旧不是很好。
“唤儿小姐，是纯种的吸血鬼，我想两位都是知道这点，并且心里大概有数的吧。”
见珀伽两人纷纷点头，唐三彩嘴角咧了咧，笑容扩散，“那么，请问你们知道，关于他的哥哥言辞，又是个什么情况吗？”
珀伽有些不耐：“要说就快说，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
唐三彩抬起手来，笑着摆动几下，“别这么急躁，请容我慢慢叙说。”
他意有所指似的，朝着正上方指了指。
“我这里可和别家游戏盘面不同，体感流逝时间上，会有所加快，即使这里过上一天时间，对于外界而言，也不过是个把时辰。”
唐三彩脸上表情愈发灿烂。
“这对多兰兄妹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呢。”
“数百年前，箱庭骑士吸血鬼一族“德古拉”魔王诞生，整个共同体基本可谓瓦解，纯种丧命在那场叛乱当中的，更是数不胜数。”
“但无论怎么清剿，总会有漏网之鱼。”
“这对兄妹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了一个种族的延续，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每一个才存在世上的纯种吸血鬼，都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使命。
言辞和唤儿的母亲，也是如此。
她是以秘法降诞世间的，她的儿女也当如此。
但这种秘法并非是没有后作用的，终究是牺牲一人，成就一人，言辞本应该也具备吸血鬼恩赐的，可早在娘胎里面，这点就被生母剥夺了。
完整的吸血鬼血脉被保留下来。
而言辞，则继承了他的父亲，一个纯粹人类的血液……
“哈哈，这很讽刺，是吧？”唐三彩忽地捧腹笑起来，“明明是一母同胞，但妹妹却获得了极其强大的力量，金发红瞳，而哥哥却是个残次品，甚至受到秘法影响，天生便是早衰，出生即是银发。”
言辞父亲是否知情，没人知道。
但是在那个一家人全都是金发的小圈子里，言辞的确是个很讽刺的存在。
珀伽和金丝雀都能想象出那种情景，有些沉默，而唐三彩脸上笑意渐渐收回，继续道。
“不知是幸与不幸，那名身为母亲的吸血鬼，最后还是死了，或许是秘法影响，或许是孕育后代伤了身体，而身为父亲的那人，也同样在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两兄妹，撒手人寰。”
“就只剩下两兄妹了，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但或许是因为血脉之间的牵连，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成就妹妹的秘法，唤儿意外地，对那个像是异类的兄长很是依恋呢。
怀抱着那个小小的人，决定很容易做下。
“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妹妹呢，”言辞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身为哥哥，我要承担起保护妹妹的责任。”
这便是开端。
两兄妹在这箱庭大地上流浪起来。
哥哥寒夜献出臂膀，给予慰藉，风雨兼程时，身影只肩撑起，化作一道屏障，偶来闲暇间，也总会有声声叮咛关怀。
“然后，他们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一名贵人。”唐三彩如此说道，眼底闪过一丝尊崇敬意，“在那片广袤的东方大地上，机缘巧合，兄妹二人遇见了一名医者。”
“那是传承自神话时代，曾经侍立黄帝的……”
“——扁鹊·秦越人！”
这个名字，不可谓不是大名鼎鼎。
珀伽估摸着，喀戎老师单论医术方面，大概够呛比得上人家。尽管喀戎的传承来自希腊神话，但术业有专攻，他毕竟不是尽美这方面的。
但说到这里，他大概了解一些了。
珀伽抬眼，以着颇为肯定的声音开口说道：“言辞那家伙，应该是在扁鹊前辈那里获得了什么东西吧。”
唐三彩微笑点头。
“是的呢，根据我的情报，多兰兄妹曾经追随在那位身后一段时间，其中言辞半拜师其门下，修行着自己，离开时，则是拿到了一份古方“麻沸散”。”
这在珀伽意料当中，他其实还是知道的，言辞那家伙一手医术的确不错，甚至能够达到箱庭准六位数的程度。
以他的年纪而论，这已经是极其不菲的成就。
但可惜，想要炼制“麻沸散”依旧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不可能成功的事！
麻沸散是来自东方的古方，出自汉代神医华佗之手，算是有史以来最古老的麻药。
箱庭当中评价极高，甚至能针对灵格！
这是言辞得知到的，能够解决自己妹妹问题的灵药，他后来在那片大地上辗转多年，先后遭遇数位名医，研习医术，但麻沸散依旧没有炼制成功。
“言辞一路向西，离开了东方大地……”说到这里，唐三彩一顿，抬眼看向了珀伽。
后者叹息一声，接上了后续。
“然后他来到了珀利翁山，认识了我和老师。”
言辞不是来拜师的，自身医道传承已成体系，他并不需要喀戎的教导。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求喀戎炼制一份麻沸散。
珀伽唇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到最后，他依旧还是叹息一声，不再开口。
————
“感谢希狄打赏给珀伽索斯的1000起点币”
【0042】妹妹也想拯救最爱的哥哥
“再然后呢？言辞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呢，”珀伽抬眼，他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冷冷看着唐三彩，“喀戎老师出手，麻沸散应该是炼制成功了，不可能会出现问题。”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唐三彩并未直接回答珀伽，他从侧面委婉地提及了另外部分，“我想喀戎在拿到麻沸散的药方后，应该也是束手无策吧。”
“毕竟是古老的近乎失传的药方，一些比较特殊的主材料，相信多兰兄妹也很难收集到。”
“盖因如此，喀戎离开了皮力温山洞，而这段时间，也是你们交情最深的时候吧……我相信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言辞的身体很不好吧。”
唐三彩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微妙。
“生来满头苍白银发，体弱多病近虚，这个设定很有趣，不是吗？”他表情忽地一敛，道，“那你以为又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诚然，麻沸散药效极强，因人而异特制出来的，甚至有着封印麻痹灵格的能力。
但，要想实现这种效果，其中最重要的一味主材料，便是……
“来自至亲的血液。”唐三彩轻声吐出几个字。
珀伽心底有一瞬间窒息，仿佛被什么、有什么东西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似的。
这么说或许不够严谨，应该隆重严正说明才是，唐三彩重新开口道：“真正的麻沸散，是需要嫡亲心血作为药引，不惜代价耗损灵格才能炼制出来的神药。”
麻沸散是人间药方不错。
经过劣化过后，即使是个普通人也能仿制。但这终究是传承自黄帝年间的医术古方。
这里再次重申：灵格，是生命的排行。
灵格是箱庭世界赋予此间存在的一个定位。
这既能换算成寿命，也可以代指为实力，言辞本身灵格的衰弱，这无疑是意味着……
——他正在用生命，来换取妹妹的未来！
“麻沸散是为了封印唤儿的灵格，让她纯种吸血鬼的力量陷入沉寂，以此来保障他们未来生活的安稳……或许一开始还好，”唐三彩继续这个故事，慢条斯理地讲述，“但没隔太久时间，言辞便撑不住了，那个看似顶天立地为妹妹遮风挡雨的人……”
“终究还是倒下了。”
他像是可惜地叹了声气。
尽管唐三彩并没说下去，但这时，珀伽已经可以猜到后续了。
“然后……”他以着十分肯定的口吻道，“你出现在此时一无所有的小唤儿眼前，将那柄魔剑，交给了她，对吗？”
魔剑提尔锋，有关这柄弑主之剑的传承，其最有名的那部分，大概就是这点了吧。
“会带给持有者大量荣光。”
“会使持有者陷入毁灭。”
这是以“鲜血”置出“荣光”的剑！
“这可是好东西呢。”那天，这个商人，眼前的唐三彩曾经拿着提尔锋，这样和唤儿对话道。
“这是北欧神话里面的提尔锋之剑，相传其剑身闪耀如火，是受诅咒的弑主之剑，同样，也被誉为撕裂斩裂一切的荣光之剑。”
“就带着它上路吧，魔剑出鞘必见血，必中且必击，它会给你带来你想要的“荣光”！”
是真正意义上的荣光！
灵格的确立，是基于“对世界的影响，功绩，补偿，报酬”而获得的。对于此时生命正逐渐走向尽头的言辞来说，这大概是真正治标治本的良药吧。
只是，这份荣光背后……唐三彩并没有隐瞒事实，他将一切都告诉了女孩。
或许有过犹豫，曾经也有不忍，但唤儿终究还是做出了决断，接过了这把剑。
身为妹妹，她也想拯救最爱的哥哥。
“我答应你。”唤儿深深地看了商人一眼。
于此，两人定下了契约。
……
“你也不是个好人，将这部分说的这么清楚，就不怕我和金丝雀阻挠你吗？”珀伽盯着唐三彩，身上勃发着说不清楚的威势，凌然无比。
“怎么会呢？”唐三彩显然并没在意。
他脸上笑容一敛，只保留嘴角淡淡的一抹弧度，“这可是来自箱庭的契约，我们这群当商人的，当然是信得过的。”
“况且……”
唐三彩嗤笑了一声：“这又不是我强逼人家的，你情我愿的事，要想阻挠你们，就尽管去吧，反正那个小姑娘绝对是会拦在你们身前的。”
珀伽无话可说了。
事实过于沉重，有时候，是真的不可能由人力来挽回的。
“在下给出来的情报，应该够分量了吧。”
唐三彩好整以暇，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
看样子只要珀伽两人点个头，那这次交易就会被停止似的，算是彻底结束。
这次是金丝雀开口了。
“我是没什么意义的，不过我还是挺好奇……”女孩眼睛眯了起来，“你刚刚说契约，虽然内容没有明确提出，但我大概猜得到就是了。”
“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经过你各种引导算计之后，除了我们，除了言辞和唤儿……你这个奸商，是不是还囊括着其他一些客户？”
金丝雀这话意有所指。
毕竟瓦尔纳那群巨人实在有说不通的地方。
单纯听先前的描述，也看不出唤儿和瓦尔纳之间的关联，就目前看来，这条隐隐当中的联系，应该就是来自眼前这家伙了吧。
闻言，唐三彩也是赞叹不已，啧啧出声。
“真不愧是能从那个反乌托邦手下走出来的女孩，反应还真是意外地快呢。”
“不错，”他点点头，承认了这一切，“在和你们，和多兰小姑娘以外，那群瓦尔纳巨人，也同样是在下十分重视的客户。”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如就额外再赠送你们一条消息吧。”
“那群瓦尔纳人，虽然的确是来自人类史的欧洲地区，并在那里召唤而来，但事实上，描述承载着他们的神话，可并非传统的希腊北欧两者。”
“想想吧，在那片大地上，其实在后世，还有更为广泛流传的内容呢！”
“那群家伙可不是好说话的角色，听说已经有部分踏上征程，往这边地域靠近了！”
【0043】消逝的圣者，拿非利人
话音落下，苍白色空间折叠起来，从世界尽头朝这里回缩，地平线在拉近，界限一点一点收敛。
顷刻之间，原本连边际都见不到的广阔天地，便只剩下了一个房间的大小。
珀伽和金丝雀不约而同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唐三彩的身影便在两人面前，渐渐虚幻，消失在原地。
整个世界彻底瓦解，两人被送离这里。
等回过神来，意识变得清醒，珀伽第一时间警戒起来，目光环视周遭。
“森林？”珀伽一愣。
没错，森林。
唐三彩将游戏盘面撤走后，竟然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外面，嘛，从这点上来看，这家伙貌似的确是善意满满。
“是森林也好，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和那家伙之间的交易，充当锦上添花即可。”
金丝雀从容自若开口道，他们第一目标就是找回契约文件，能够得到更详细的情报，这是好事。
“也是，那接下来只要联系上喀戎老师，等待结果，两相对应情报就好了。”珀伽点头，并无异议，“但比起这个，其实我还是有些在意。”
他略微有些迟疑。
珀伽这里指的是，唐三彩最后给出来的那段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内容的确是有些繁杂，乍一听，好像各种莫名其妙。
但细细深思过后。
“希伯来神话。”珀伽缓缓吐出来几个字。
金丝雀也是赞同地点头，“前辈说的应该没错，人类史上，能在西方大地让人印象更深刻的神话，应该就只有希伯来神话了。”
希伯来神话，或者更应该说圣经神话。
基督教诞生于公元后的罗马帝国，并在后世广泛流传，其中“旧约全书”便是记录希伯来神话的最重要的构成。
被提示到这种程度，他们要是还想不到，那就真的很丢人了。
“说起来，圣经当中的确有记载着巨人。”珀伽突然说道，思维清晰地侃侃而谈。
“在圣经神话当中，诺亚及其子孙后代，其实都是巨人，只是到最后，皆是泯然众人，被人类同化得很严重，再分不清区别。”
“这处传承与瓦尔纳那群家伙，并不存在重合的地方，所以不做考虑。”
“但另外一支巨人就不同了。”
“曾经出现在迦南地区，后又消失无踪的史前巨人……”
——消逝的圣者拿非利人！
有关拿非利人的传承有很多，但最终不谋而合的结局是，这支巨人和诺亚的子孙后代一样，皆是消失在了滚滚的历史洪流当中。
相较诺亚底细分明，拿非利人就很难找出来历了，毕竟他们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巨人。
“曾经也有人说，这群消逝圣者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再没踏上迦南，从目前情况来看，倒也不是不可能。”珀伽若有所思地说道。
因为迦南之地已经偏向亚洲地区，即使瓦尔纳人以拿非利人的身份被召唤到箱庭，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西方神话势力范围当中。
这也是一开始，珀伽和金丝雀都没意识到这个神话的原因。
但如果是返回故乡，再响应召唤，那就截然不同了……不过也就这样了，珀伽和金丝雀并不在意这个部落，至于唐三彩最后提到的，那大概是基督神群派出来的存在，他们也没有招惹的打算。
在这一方面，珀伽和金丝雀瞬间达成了一致。
“先联系上喀戎，验证那个奸商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其次就是赶紧找上唤儿。”
珀伽声音此时便是异常果决。
“不管我们到底能不能，应不应该阻止她，但有魔剑嗜血的方式来挽救言辞，这本身就不是正途。”
“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了，我没有阻止她的妹妹，事后就算恢复过来，言辞也一定会怪我的吧。”珀伽笑笑，故作轻松地开口说道。
金丝雀都听在耳里，但此时，她并不想发言表达建议，女孩有关那对兄妹的部分，只是知道和了解，更深刻一点的交集就算有，恐怕也早就随着这段时光的流逝，继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吧。
珀伽拿出羊皮纸，这种材质，很大概率就是契约文件，只是他不知道喀戎做了什么，竟是将其掩饰成了这副平平无奇的模样。
“喂，金丝雀，”珀伽突然叫了一声女孩，他摆弄了一阵，有些尴尬地问道，“最先接触这东西的人是你，你当时有注意到，这张羊皮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虽然两人都觉得羊皮纸上应该都有联系方式。
但说实话，这还是珀伽第一次摸到这东西。此时看不出苗头后，他也有些头疼。
金丝雀默默接过了契约文件，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珀伽，她摸索了一阵，不知是触到了什么开关，羊皮纸应激性地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一会儿功夫，有道虚幻的投影射在珀伽两人身前，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呦，小金丝雀，珀伽，你们两个竟然联系上我了，不容易呀！”喀戎那异常爽朗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事情办妥……好像不对，要是办妥了，你们也不至于找上我，好吧，好吧，你们还是直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某人快嘴说着，自顾自地开口，喀戎虽然没个正经样子，但本身却并不傻。
也就三言两语的功夫，他就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用自说自话的方式还原了出来。
珀伽朝金丝雀拱拱嘴，示意她来说话，女孩再一次熟练地瞪了对方一眼。
随即，率先开口说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从差点被吃，到直接杀出去。
从遇到唤儿，到再次杀回来。
从见到唐三彩，到……
“你们见到唐三彩了？”
羊皮纸投影出来的影像有些模糊，但金丝雀凭借直觉，敏锐地发现，对方脸上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并且莫名微妙。
“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
“算了，听你们这么一说，对方大概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吧，应该不会伤害到你们。”
【0044】幕间时刻的短暂日常
喀戎的话，似乎有些深意，他明显很早就认识唐三彩了……顺着这条线索，珀伽若有所思。
“看样子，这家伙也是个人物。”
想来也是，虽然情报资源重要，但渠道甚至要拓展到这种程度的，也是少见。
珀伽并不知道双方未来的交集。
在喀戎告诉一部分情报后，他就断连了通讯，和金丝雀直接动身，又一次地原路返回。
比来时更快，珀伽和金丝雀的身影，在森林当中急急掠走着，像是决定了目的地一般。
“前辈，多兰兄妹当中的妹妹唤儿，她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但身为哥哥的言辞却一直不曾现身，根据那个商人所言，言辞应该处于昏迷……”
路上，金丝雀有条不紊地开口，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她清楚，这应该是唤儿唯一的突破口了。
言辞，必须要找出他来！
“唤儿不可能离言辞太远的，没有自保能力的他，既是累赘，也是唤儿无法割舍的牵挂。”珀伽目光深邃，脚下动作不停，边走边开口顺着开口道：“唤儿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但言辞的存在，却让她没时间细化手段。”
“提尔锋本质是一把祭奠持剑者，以鲜血征讨回荣耀的魔剑，原本时间足够的话，唤儿完全可以慢慢积累需要的荣光，但过度紧迫的情况由不得她，这才导致现在这般血腥行径。”
“如此规模的恶行，纵然这里是偏僻之地，距离箱庭都市十分遥远，但上层也总有人能够察觉问题，”珀伽有些刻意地强调道，“别忘了，那个唐三彩也说过的……”
““那群家伙”已经上路，事情涉及瓦尔纳这群巨人，本着圣经牵连上的一点关系，我们接下来指不定会遇到裁判所的人。”
“所以前辈，这跟你停下来不走了，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金丝雀眼神变得诡异，两人是徒步穿越森林，但路途中经过一条河的时候，珀伽便改变了行向，沿河前进。
此时他更是停下脚步，貌似有休息的打算。
“虽然猜到前辈可能打不过现在的唤儿，但……”
“前辈，你该不会是怂了吧。”金丝雀脸上摆出一副“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的古怪笑容，不轻不重地刺了珀伽一句。
“想什么呢。”珀伽翻了翻白眼，然后解释道。
“唐三彩告诉我们的情报当中，有关麻沸散的部分，在喀戎老师口中已经是得到验证的。”
“唤儿现在能摆脱吸血鬼的限制，行走于阳光之下，但她的实力也一定是被大大削弱了，能够保留战斗能力，估计更多是仰仗提尔锋的力量。”
珀伽要过金丝雀的恩赐卡，取出需要的东西，同时嘴上仍在继续解释。
“现在的小唤儿，估计也就比普通人类要强上一些，这个样子的她衣食住行，肯定都会受到影响。”珀伽笑笑，整理手上东西，“别的不提，日常饮用的水源，无论是现在的她，亦或是昏迷不醒的言辞，都肯定是离不开的。”
“所以，”珀伽自信满满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人很是信服，“只要咱们方向没错，沿顺着这条河流，接下来迟早能找到他们。”
想要形成森林，其前提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要有充足的水源，地表径流就是最常见的情况。
随着水流附近树木增多，水量也逐渐增加，补充地表径流的水量，慢慢形成河流，如此进入良性循环，最后形成森林。
“算你说的有理。”金丝雀接受了这份说辞，但看着他现在动作，又不由得头疼起来，“但你似乎转移了话题，前辈，请你解释一下，你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饿了。”珀伽一本正经地开口。
那表情，旁人看过去简直就是大义凌然，极其富有渲染力，但残念，对金丝雀无效。
女孩没办法似的看着珀伽，捏了捏拳头，想要揍他一顿，但思考了一下彼此双方武力值，金丝雀随即无力地放开了手。
“前辈你就不能靠谱点吗，”金丝雀扶额，无奈道，“等咱们忙完了之后，不是可以好好休息吗。”
珀伽撇了她一眼，说出话让人有些抓狂。
“但我现在饿了，既然有条件，可以好好补充体力，那干嘛要平白无故地消耗精力。”
“忙完了可以好好休息，可就算现在没忙完，等我休息好了，照样能处理小唤儿的事情。”
金丝雀得承认珀伽说的有理。
看着从她恩赐卡里拿出钓鱼用具，组装出鱼竿，然后老神在在地，待在河边坐好的珀伽。
女孩更头疼了。
说实话，她这个前辈有时候是很任性的。
虽然称不上是关键时候掉链子，但平常相处的时候，经常会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
对于当下情况渐渐明了的珀伽而言，眼前早就不如最初那般急切。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急不起来。
金丝雀急也没用。
这波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们被唐三彩丢出来的时候，其实都还不到晌午，而经过一下午的急行后，此时刚好是傍晚。
正是饭点的时候。
中途忙活了接近一天，他们两个又是什么也没吃进去，也难怪珀伽会觉得饿了。
注意到略微有些静不下心的金丝雀，珀伽心里暗叹某人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于是再次出声道。
“我说金丝雀，你也赶快休息吧。”
“毕竟再接下去，很久就得入夜了，如果我们不停下来休息，接着通宵去赶路，这其中平白无故耗损的精力肯定会变小。”
“瓦尔纳人有着约定，不会向这边靠近，唐三彩那个奸商，绝对不会让自己置身在危险当中。可这条路上，毕竟还有其它势力出现的可能，这其中变数太大……”
“停停停，你不用说了，反正大道理我说不过你。”金丝雀摆了摆手道，她整顿好了一根鱼竿，抱着坐在珀伽身旁，也钓起了鱼。
“反正前辈你心里有数，我看着办就是了。”
【0045】是时候准备大展厨艺了
其实珀伽停下的时间挺不错的。
毕竟，他俩找寻、处理食材的话，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忙碌，现在倒是刚刚好。
只是某人没点明，另一人没想通。
没办法，虽然珀伽做事直接了点，但这锅和他无关，某人可不背。
眼下，两人都还未追上唤儿，就正常而言，人家所走过的路，估计已经是寸草不生……咳，或者说是鸟兽散尽。
珀伽选择垂钓的河，自然也不例外。
“前辈，你确定这条河能钓到鱼吗？”
“我没说能钓到啊……”
有些老生常谈，珀伽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就让金丝雀有些炸毛。
她瞪了珀伽一眼，但金丝雀不傻，只是有些先入为主，当中关节其实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而这时，珀伽也慢慢悠悠地继续开口了。
“小唤儿想要救言辞，如果是正常的血迹手段，想要挽回一个近乎不可救治之人的生命，那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境地。”
“可提尔锋之剑不一样，但即使有这样一味救心良药，这其中的缺口依旧不小。”
说句实话，如果唤儿想让这里寸草不生，那真的是一点也不麻烦，她完全可以“屠戮”整座森林的灵格，行竭泽而渔之举，一了百了。
这是最速成的手段，但唤儿良心未泯。
可除此之外……
“这个方向上恐怕是真的没多少活物了吧。”珀伽淡淡道，现在整个森林都有空洞。
“如果我们真的能钓上鱼，别的不提，至少咱们绝对是赶超唤儿了。”
河道上的鱼竿浮标动了动，珀伽眼力极好，当即便是一亮，他连忙收竿，用力一扯。
随即，一条硕大的肥鱼便被他带了上来。
“盯……”金丝雀默默地看着这条鱼。
她又不经意的扫了珀伽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
此时天色昏暗，夜幕逐渐笼罩下来，零星飘摇放光，照亮着有些幽静阴暗的森林。
这是他们唯一的收获，是有且仅有……钓上来的唯一一条鱼。
按照先前行程的经验，金丝雀不觉得他们追上了唤儿，这只能算是一个巧合。
称呼这条鱼为“漏网之鱼”，绝对是一个极其恰当的形容。
地表径流是流体。
就算唤儿的手段赶尽杀绝，太过彻底。但不经意间，只要有可能，总会有游鱼自另外一端潜下来的……珀伽等的，大概就是这么一条鱼吧。
要是他们歇息的时机晚点，想要有所收获，指不定还要什么时候呢。
由此可见，金丝雀确实还是年轻了点，在这一方面的考虑，远没有珀伽周全。
……
“前辈，你不继续钓了吗？”
正当金丝雀暗叹自己不成熟的时候，回过神来，却发现珀伽已经收拾好，提着鱼往一边走去。
他听到金丝雀的话，也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道：“不了，有这一条就够了，再继续下去，估计得到后半夜才能碰到新的鱼，”
“那前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条鱼？”
趁着说话功夫，金丝雀凑近过来，笑嘻嘻道。
她得承认，虽然一直没说，但金丝雀的确是饿了。或许是鲑鱼费坦的缘故，她挺喜欢吃鱼的。
珀伽默默地调动恩赐，光粒子慢慢凝实，在两人面前以一口大锅的形式固定下来。
他把鱼直接丢进锅里，利用念力一般的力量，将不远处河流里的水，也一并汲取而来。
柴火早就安置好了，光粒子保持小频率输出的状态，轻而易举地点起柴薪，火焰燃烧起来。
待到这一套行云如流水般的操作结束，珀伽颇为满意似的点了点头，这才给金丝雀回了个话。
他努努嘴，道：“半天时间就搞到了一条鱼，两个人肯定是不够分的，直接熬成鱼汤的话，待上汤汁，估计就勉强够量了。”
珀伽寻思，他钓起来的那条鱼也不算小，但两个人分配的话，还是有点紧凑，这样处理刚好。
他脸上勾起一抹不容易让人发现的笑容，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感觉自己真的机智。
但不料，一直注视着他举动，看着珀伽所作所为的金丝雀，却是幽幽开口了：
“那个……前辈。”
“什么？”
金丝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很尽力地让自己按耐住情绪。
但效果吧，着实难以让人接受。
她勉力控制住声线，有些气急败坏。
“前辈，你是傻的吗？谁家做鱼，会直接把鱼给丢进锅里？”
“去鳞片，去除内脏啊！你是想多补充一下蛋白质吗？”
“先不提这河水是否干净，但至少表面样子你也得做够啊，清洗一下不行吗？”
其实槽点还有更多。
毕竟没人能用单纯一条鱼，把一锅鱼汤给熬出来，更别提珀伽这个没多少常识的了。
金丝雀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挺绝望的。
印象里面，在皮力温山洞的时候，珀伽是没下过厨的，或者说，连喀戎都不敢让他下厨来着。
食材往往都是由金丝雀过手。
今天着实是长见识了。
貌似有些不对，好吧，珀伽其实是下过厨的，至少金丝雀的确吃过。
正巧，珀伽便提起这事了。
他默默举起手来，像课堂上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这个时候倒是莫名乖巧。
“有的，你刚来皮力温山洞的时候，我给你做了智慧鲑鱼的菜，就是原汁原味，原生处理。”
确切的来说，珀伽只是把鱼烫死，然后端了出去，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处理了一番……金丝雀回想起这茬，脸色莫名微妙。
她当时怎么没有吃死自己。
照这么算的话，那大概是珀伽人生中唯一无害且可以放心食用的料理吧。
一瞬间，思绪重新回到现在，金丝雀神情忧伤地凝望着大锅，仿佛是含情脉脉地对视着爱人。
惆怅、不忍、希冀、哀怨种种情绪，十分真实且让人无比动容。
“老娘真是信了你的邪。”
她无声地叹了一息，心里活动异常丰富：“看样子，是时候准备大展厨艺了。”
要不然，就凭珀伽这生化武器一般的手段。
明天，指不定要直接躺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