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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我为王txt下载     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尴尬之极

    傍晚时分,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在高远的带领之下,悄无声息地从居里关一路奔向预定的潜伏地点,贺兰燕便如同一支尾巴一般,吊在高远的身后,高远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她跟着一起出发了

    选定的潜伏地刚好位于居里关与胡图族之间的中点之上,距离胡图族大营约有二十余里,位置略略偏向左方,这是一道高约数十米的丘岭,长满了杨树,四月初的时候,杨树已然发出了新枝,挂上了绿叶,但却不甚茂密,好在地上的去年的枯草长得很高,又有不少的新草长了起来,黄绿交夹,便成了天然的保护色

    二十余里的距离,高远等人走了近三个时辰,时近中宵,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天空无月,廖廖几颗星星挂在天空之中,虽然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却也极低,沉默地抵达目的地之后,一百余人便静静地卧在草从之中,不言不动,这里距胡图族驻地只不过二十余里地,完全已经在对手的哨骑侦测范围之内,一旦被对手发现,数百骑兵冲过来,当真是跑都没有地方可跑,只有死路一条

    贺兰燕这一路跟随而来,对这支军队又有新的认识,数十里的距离,近三个时辰的赶路,整支队伍便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人讲话,没有人摧促,只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沉默地向前突进,行进在他们之间,除了沙沙的脚步声,便再无其它声音

    高远与所有士兵一样,趴在草从之中,贺兰燕卧在他的身侧,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贺兰燕将手枕在草上,侧着脸找量着高远,发现他居然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探过脑袋,让自己距离高远的脸庞更近了一些,从对方的呼吸节奏来看,他的确是睡着了.贺兰燕吐吐舌头,这家伙可真是镇静,这个时候,居然能好整以遐地睡觉,像自己就不行,此时只觉得无比兴奋

    侧着脸,睁大眼睛看着高远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家伙长得还真是英俊,没来由的,贺兰燕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比起自己部落里那些人都俊多了,贺兰燕突然觉得脸庞一阵火烫,想想今天早上那一幕,更是臊得伸手捂住了脸庞.对于贺兰燕来说,高远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高远勇武倒是不必说了,这种人贺兰燕见得多了,吸引他的是,高远似乎很欣赏她的美丽,但却又仅仅止于欣赏,看着自己的眼睛虽然肆无忌惮,却又清明无邪,与另外一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大不相同,曾经有很多自称英雄的男人每每遇到贺兰燕,便如同孔雀开屏一般,要在她的面前展示一翻那美丽的羽毛,而高远却绝非如此.这也是贺兰燕对他好奇的原因所在,这一次来给高远通报情报,却是她竭力要求而来的.此时这个让她好奇的男人正躺在他的身侧,呼吸均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身侧有一个美艳如仙的女子

    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家伙!贺兰燕在心中暗道,她就这样侧着脸,看着高远,听着他的呼吸,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等她蓦然惊醒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丘岭树从之中,隐隐有人知动的迹象,而身边的高远却已不见了踪影.伸手揉了揉脸庞,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半坐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在她周围,仍有不少士兵俯卧在地上,而在身后的密林之中,有少许人正在活动

    “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高远的声音,将贺兰燕吓了一跳,霍地转过头,却看见高远半蹲在草从之中,正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跟个猫似的,一点声响也没有?”贺兰燕嗔道,”吓我一跳!”

    这已经是第二个女人说自己跟个猫似的,高远摸了摸鼻子,伸手递给她一张饼,一筒水,”吃一点吧,吃完后可以稍稍活动一下,但一定要时刻注意哨兵的信号,对手的哨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在左近.”

    接过饼,咬了一口,居里关的厨师水平不错,虽然饼冷了,硬了,但味道却仍是不错,”你吃了么?”边嚼着饼,边问道

    “早吃了,我醒了好一会儿子了,本来想叫醒你,不过看你睡得香甜,便不忍叫醒,好让你多睡一会儿,还行吧?这里可比不你的帐蓬舒适.”高远笑道

    想着这个家伙蹲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睡姿,贺兰燕便忍不住有些脸红,张口想骂一声大色狼,但一看高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这三个字到了喉咙口,又咽了回去

    “现在我们正分组稍微活动一下,舒缓一下筋血,但动作千万不能大,一切小心为上,你哥哥说就在这两天他们会动作,说不定我们在这里潜伏上好几天也说不定,你可是受不了,便趁着这个空当回居里关去.”高远笑道

    “谁说我受不了,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贺兰燕一下子又恼了,”不就是在这里趴上几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打猎的时候,有时候为了猎一些猛兽,在他们出没的地方一趴就是半天功夫.”

    “行,只要你挺得住,自然没有问题!”高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慢点吃,别噎着了.”

    贺兰燕哼了一声,偏转头,自顾自地吃着大饼,不时喝一口竹筒之中的凉水,却是不再理会高远了,高远不由轻声笑了出来,别看贺兰燕看起来似个大姑娘了,性子却仍如同小姑娘一般,完全是六月天,说变就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怒气勃发,率真得很

    抬头打量着自己的士兵,心里很是满意,整个丘岭之上虽然藏着一百五十余人,此时,正分成一小组一小组的活动,长期这样趴着不活动的话,真想要动起来的时候,只怕两条腿都麻得不能动了

    那一头贺兰燕吃完了饼,似乎仍然怒气未消,偏着头,打量着远方不断移动的厚厚的云层,就是不看高远.她不理会高远,高远便也懒得去理她,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眼睛似乎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但眼内却没有焦距,此时,他却是在反复着思量着这一次战役的一个个细节,正如贺兰部的那些长老们所担忧的一样,自己与贺兰部都是输不起的,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有可能让整场战事毁于一旦

    这是自己的第一步,只能赢,不能输,眼前的敌人只是一个四百余骑的东胡部落,也许以后,自己会面临强大无数倍,凶残无数倍的对手,如果连眼前的这股弱小的敌人都不能战而胜之,自己又如何能强大起来

    反复地回想了无数遍细节,确认不会有任何问题,剩下的就纯粹是作战问题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如果还不能战而胜之的话,那自己真可以打棵树吊死算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回过头去,却看见贺兰燕正表情奇怪地趴在那里,不安地扭来扭去,脸色通红,不禁吃了一惊,”燕姑娘,你怎么啦?”

    贺兰燕看了她一眼,满脸通红,却是不说话.不过身体的扭动却更加剧烈起来

    “怎么啦,你肚子疼么?是不是喝了那凉水搞的?”看到贺兰燕一只手捂着小腹,高远赶紧问道

    “不是肚子疼!”贺兰燕蚊子般的低声道

    “那,那你到底是怎么啦?”高远不由有些急了,贺兰燕可出不得问题,不然贺兰雄非跟自己翻脸不可

    “我,我……”我了半晌,贺兰燕终于一咬牙,看着高远,”我要方便.我忍不住了.”

    一听对方只不过是想尿尿,高远不由松了一口气,”人有五急,你扭个啥子嘛,那边林子那么密,你自去那边解决!”高远挥了挥手

    “我不干!”贺兰燕咬着牙道:”你的兵在里面窜来窜去,还有啊,那树上还趴着几个哨兵,我在哪里他们都看得见,要是我正……正那啥的时候,你的那些兵窜过来,我还要不要活了?”

    高远啼笑皆非,”我的大小姐,你现在总算知道,一个女人非要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出来打仗的不方便了吧?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下令所有士兵们都闭上眼睛?”

    “你……”贺兰燕气得脸都变形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非得要每个人都知道?”

    高远双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拉在裤子里吧?”

    正说着,贺兰燕的肚子居然咕咕地响了起来,紧跟着便看到她紧紧地绞着腿,接着啪的一声,居然放了一个臭屁.高远张大了嘴巴,贺兰燕瞪着高远,脸由红变紫,再变白,两个眼里突然变得泪汪汪的

    “高远,你去给我放哨!”她鼓起勇气,小声道

    “我?”高远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道

    “对,就是你!”贺兰燕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反正今天早上我身子都给你看过了,再让你给我放哨也算不得什么.”

    高远只觉得冤从天降,这一冤屈,自己只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看着贺兰燕憋得有些发紫的脸,还真怕将她憋出一个好歹来

    “行,我去给你放哨.”他点点头

    两人猫着腰,走到一片密林之中,高远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几株小树一围,转眼之间,便做了一个圈围,自己两手揪住披风的接缝处,努了努嘴,”进去吧!”

    贺兰燕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高远,你闭上眼,堵上耳朵!”

    高远低笑道:”闭眼是没问题,但我只有两只手,要是去堵上耳朵了,怎么给你把这圈围子揪住?”

    里面没了声息,随即高远便听到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间或还夹着几个屁声,不禁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过去,贺兰燕这才红着脸从里面钻了出来,头几乎低到了胸前,高远居高临下,却是看到她连脖颈子都是通红的

    “我好了!”贺兰燕低声道

    “我们走吧!”知道此时贺兰燕必定又羞又恼,高远决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撩拔她,否则必然会发作,一手扯了披风,转身在前面便走.贺兰燕低着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第九十一章:你向左,我向右

    两人沉默地在草从之中伏下,放松的士兵一组一组地又回到了潜伏地点,从外面看上去,这一片丘岭毫无任何异样之处,但实则上,一百五十名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士兵正躲在这里,如同一只盯着猎物的猎豹一般,耐心地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机会

    高远微偏头看向贺兰燕,却意外地发现贺兰燕也正在偷偷地看着他,见高远的眼神扫过来,贺兰燕如同被蜂蜇了一口,闪电般地又转过了头.看着对方通红的脸庞,高远心中暗笑,这个看起来豪爽大气的女儿其实面皮薄得紧

    身后一株杨树之上,传来哧溜溜的声时,高远心头一紧,回头看去,趴在树上观察的士兵已是一溜烟地向着他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兵曹,来了,来了!”士兵一个鱼跃,葡伏到高远的身侧,”好多战马,铺天盖地的.”

    贺兰燕一惊,”铺天盖地的,到底有多少?”

    高远冲她摆摆手,自己家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过大规模的骑兵,数百骑兵铺开来,的确所占面积极大,不象步卒,四百人汇集在一起,根本就不起眼

    “小颜子!”他低声喝道

    枯草两面分开,颜海波猛着腰出现在高远面前

    “通知所有弟兄们,小心了,不要让对手发现一点异样,这关乎每个人的性命,万万轻忽不得!”

    “省得了,兵曹!”颜海波转身猫腰,消失在草从之中

    透过草从间的缝隙,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条黑线,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随着这道黑线逐渐推进,丘岭之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无数的骑兵如同滚滚浪潮,正在迅速向着这边方向上推进,正如那名士兵所说,铺天盖地

    高远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免有些震颤,其实只有四百余骑人马,但分散开来,纵马奔驰,给人带来的震憾比起一两千步兵给人的压力更大,难怪大燕与东胡人的战事,总是胜少负多,以步兵为主的大燕面对这样的骠悍之师,只怕绝大多数士兵已是未战先怯

    高远听到了丘岭之上粗重的喘息之声,自己的士兵们果然紧张起来了

    “燕姑娘,如果你们与其正面对战,胜算如何?”高远低声问贺兰燕

    “我们人少,勉强能拿出两百余骑兵,与他们正面对敌的话,必败无疑,高远,你瞧这些东胡兵的马术都是相当出色的,假设我们有与他们差不多的人手,还可斗上一斗,说实话,那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的,五五开吧!”贺兰燕道

    “所有的东胡士兵都有这个水准?”高远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差不多吧!”贺兰燕苦笑着道:”东胡王登高一呼,可以聚集起如此精锐多达十万之数,要不然这些年我们匈奴所有部落都被压制得死死的,一直都受他们的欺负?所幸的是,他们自己内部争斗也很激烈,除了东胡王有着很高的威望,其它一些主要的大部之间矛盾不断,争斗不休,要是他们团结一心,我们匈奴部早就被他们灭了.他们对你们的城池无法可施,但对于同样游牧的我们来说,他们就是最大和最危险的敌人了.”

    “只要不是铁板一块,总是有法子的!”高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那支正在迅速接近的胡图骑兵,这在以前不就是一支数千骑的大部么,现在沦落到如此,否则自己如何会有这个机会

    看着骑兵的身后,居然还有不少老弱驾着马车紧紧追随而来,高远不由冷笑起来,”果然是去准备发大财的,连拖赃物的大车都准备好了,只不过这一次你们恐怕要失望了,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拉托贝的确是准备去发财的,这一次他不是去劫掠乡村,而是去拿下扶风城,与乡村不同,扶风城聚集了整个扶风县几乎所有的有钱人,与外部乡村经常受到洗劫不同,扶风城一直没有受到过东胡人的骚扰,里面聚集的财富必然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如果不是霍铸承诺作为内应的话,拉托贝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扶风城作为一个边境县,作为抵抗东胡人的第一线,城池高达十好几米,而且扶风人好斗,随时可以聚集起几千乡勇上城守城,如果没有人打开城门,他是根本无法拿下的

    但现在,一切就在眼前.都说东胡人内斗厉害,但比起这些大燕人来说,他们更诡诈,东胡人互相争斗,凭借的是手中的刀子,谁的刀子更快一些,谁便有理,而这些大燕人,却是杀人不见血,只怕那个什么吴凯,路鸿,高远死了之后,也还搞不清楚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拉托贝不由微笑起来,不由付出多大的代价便能有巨大的收获,这样的战争他很是喜欢,因为他现在实是经不起大损失了

    四百余骑兵和上百辆大车从离高远潜藏的地点不远的地方飞掠而过,拉托贝万万没有想到,高远居然敢远离居里关,选择在这里埋伏,这在东胡人与大燕人对峙的战史之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大燕人如果决定与东胡人打一场正规的战争时,总会聚集起比对面的东胡人多少数倍的人马才会行动,而据霍铸的情报,现在居里关仅有三百余人,而整个扶风,也不过五百个正规的士兵,凭这点人手,想与自己正面对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拉托贝的心中,高远必然会缩在居里关中,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直奔扶风而去

    “他们走过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看着东胡骑兵消失在视野之中,贺兰燕急不可耐地道

    高远摇摇头,”现在可不行,要等他们过了居里关,深入到扶风境内,无法及时回头之后,我们才能动手,现在,我们仍然只能待在这里,燕姑娘,对手是骑兵,要是让他们得到消息,折返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那还得等多长时间?”

    “过了今天!”高远抬眼看着天色

    “那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呆上一天?”

    “对,胡图族骑兵从这里深入扶风,至少得一天功夫,当他们开始对扶风发起劫掠的时候,就是我们攻击他大营的时候,然后让他得到消息,那就又是一天,他返回来,即便是快马加鞭,不惜马力,也得大半天时间,有了这近两天功会,足以让我们给他设下无数的圈套,让他在回到老营的时候,好好地惊喜一下.”高远晃着脑袋,道

    胡图骑兵已经去远,但高远和他的部下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行踪

    孙晓站在居里关上,看着因为大股骑兵奔腾而卷起的烟尘越来越近,敌人来得好快

    “燃起狼烟,向扶风城示警!”孙晓吩咐道

    一股浓浓的黑烟扶摇直上去宵,一百五十余士兵立于居里关上,关墙之上,预备着敌人攻城的各类防御武器都已准备妥当,虽然胡图族进攻居里关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拉托贝勒住了战马,盯视着居里关,这个把月的时间,居里关竟然又变了一些模样,自从高远上任之后,居里关可以用改天换地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没有见过高远,此刻孙晓站在关墙之上,指挥着士兵,使他误认为孙晓便是他要杀的目标

    “这个人是个人才,但对于燕人来说是人才,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祸害!”拉托贝转头看着身边的纳福,”你瞧瞧,他过上任四个月,居里关就变成了什么模样,去年我们打这里过的时候,这里破败不堪,但现在,完全就是一副险城峻关的模样了,这样的人,越早杀了越好!不然让他得势之后,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不出关,我们又能怎么办?”纳福看着居里关,牙咬得格格响,”族长,这关我们可打不下来.”

    “希望那个霍铸说得没错,当我们打破扶风城的时候,这个高远会挥兵而出,我们能在野战之中将其斩杀!”拉托贝道

    “如果我们打破了扶风城,他仍然不出来怎么办?”纳福担心地问道

    拉托贝笑了起来,”第一,我们拿下了扶风城,那我们最大的目标便已经达到了,我们可以收获无数的财货,劫掠无数的人口,至于高远出不出来,于我们而言,倒没有那么紧迫,其二,当我们打破了扶风城,大获全胜之后,一个龟缩不出的居里关守将,兴许用不着我们收拾了,那个霍铸身后是有人的,岂有不借着这个理由将这个高远拿下的道理,一个怯敌畏战便足以将他送上杀场了.”

    “族长高明!”纳福笑道.”霍铸想得极美,却不想您要的只是扶风城的财货和人口,只要破了扶风城,杀不杀得了他要的那三个人,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敢去我们哪里叫板不成,便是东胡王,也不会理他!”

    拉托贝哈哈大笑起来,”纳福,派几十个人去居里关骚扰一下,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让他们看看东胡儿郎的威风!”他大笑着摧马而去

第九十二章:破城,破营

    曹天成快马加鞭回到扶风城,所带来的情报,让吴凯与路鸿都是大吃一惊,因为刚刚在一天前,高远回来之时,才提到东胡胡图部落有可能要在近期对扶风展开一次劫掠,想不到话音未落,猜测就变成了现实

    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情报的真实性,但路鸿与吴凯两人对于高远现在是无比的相信,吴凯当即便下令扶风县城外的村镇居民立即疏散,能躲得躲起来,实在没地去的便来到县城避难.路鸿自然是没有话说,只有督邮霍铸持反对态度,认为不能听风就是雨,一则没有经过证实的情报,便扰得全县鸡飞狗跳实在不值,要是全都疏散了,东胡人没有来,劳民伤财,岂不成了笑话?

    看着霍铸,路鸿冷冷地道:”霍大人,话不是这么说,即便东胡人没来,我们也只不过花费一些银钱,劳动一下身体而已,但万一来了,而我们没有做好准备,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吴县令可不想去年的惨案再一次发生,霍大人,你倒是轻松,到时候又是一状告上去,吃亏的可是我与吴县令两人.”

    话语之间对霍铸去年的不地道行为讽刺有加,这让霍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现在的扶风,吴凯与路鸿抱成了团,霍铸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再加上他们现在有了张守约作后盾,根本就不把霍铸放在眼里了,别说是霍铸在辽西城中的后台刺吏令狐耽,便是令狐耽的后台国相大人,张守约作为实际上割剧一方的军阀,亦是可以分庭抗礼的

    霍铸走出县府,脸上却是冷笑连连,他反对疏散,自然不是因为明面上的理由,他是担心大量的城外青壮涌入了县城,会极大地加强扶风城的抵抗力量,对于胡图部落的攻击行为造成障碍.辽西城的令狐耽大人已经说了,要么不做,要么便做彻底,一不做,二不休,干绝将这事儿做绝,只要碍事的人全都死了,便是张守约翻脸又能怎样,更何况,到了那时候,到是张守约要反过来求他们了

    来便来吧,一群泥腿子,就算再多又有什么作用,难不成还挡得住拉托贝的铁骑弯刀不成?只要自己到时候弄开了城门,吴凯和路鸿便是毡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宰割了.这一次为了确保事情的成功,令狐大人特地从辽西城派来了十名精锐好手,这可不是路鸿手下那群垃圾能比的

    整个扶风县都动了起来,靠着其它县的地方的百姓拖儿带女的投靠临县的亲友或者涌到那边去避难,靠近扶风县城的则涌入县城来,历来东胡人都没有攻打县城的行为,只要进了城,便算是安全了

    现在的吴凯有钱,进城来避难的百姓倒也不像往年,连口吃的都极难弄到,如今的扶风城中,每日都有十数个赈灾大棚开锅熬粥,供应来避难的灾民.这倒是为吴凯赢得了极大的名声,城里到处都是赞颂之声一片,听得吴凯是乐得合不拢嘴

    以前是拼了命的攒钱,有了高远这后,钱就不再是问题了,财源滚滚的他现在倒是极注重名声了,作为本地人的他,被本地百姓赞一声万家生佛,这可是比什么都让他感到高兴

    来到城里的人有的吃,便基本不会生乱,路鸿便极容易地从他们之中又招了一批青壮,加上城中原本的人,一天的功夫,便组织起了一支两千人的民壮队伍,这些人让他们出城作战不行,但守城却还是可以的,再加上郑晓阳和那霸的两支大有长进的正规军,路鸿根本就不担心仅有四百余骑的胡图部有胆子来攻城

    现在他满脑子里想得都是高远的攻击计划,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居里关的狼烟燃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距扶风城较近的村庄里又一次冒起了浓烟,东胡人来了!扶风城中警钟之声大作,青壮们拿着刀枪,冲上了城头,路鸿将郑晓阳与那霸的两个百人队分成了四组,每一个城门放了五十人,由这些人带着数百青壮扼守四座城门,城外是去不得的,只要守住扶风城就够了

    扶风城内厉兵秣马,拉托贝率领的四百多骑兵却似乎没有来攻打县城的意思,胡图骑兵们分成了四队,在城外各处村子中四处劫掠,人虽然逃了,但还有很多财产没有带走,这些对于如今穷困潦倒的胡图部来说,却都是急需的.无论是棉被铁锅,还是粮食,看见什么便都搬到的大车上去,然后再一车一车地拖到事先说好的地点,将货物卸下来,再赶着大车随着骑兵们进行第二轮的劫掠

    夜色笼罩着的白杨村,距离扶风城只不过五六里的路程,快马奔袭的话,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拉托贝此时就呆在白杨村中,一队队在外劫掠的骑兵正趁着夜色,一队队地向着这边汇合,白天的劫掠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让扶风城内安心的借口,真正的攻击,将在今晚展开,一辆辆的大车正在远离,相信扶风城内事行安排好的探子已经将消息通报到了城中,这从沿途一些莫名燃烧起来的大火便可以证明,这明显是城内事先定下的联系手段,现在,想必扶风城中的警戒之心已经大减了,现在,就看霍铸得了

    “纳福,都准备好了么?”拉托贝沉声问道

    “族长,都准备好了,人含木,马衔枚,蹄子上都包了棉布,只等族长一声令下,便可以直扑扶风城.”纳福兴奋地道,城内的花花世界,他早就想去逛上一逛了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差不多了,出发!如果霍铸那里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到的时候,西城门就应当是畅通无阻的,如果我们赶到,霍铸没有做到这一切,那么,我们便撤兵,这可怪不得我们悔约,我们是不可能硬攻扶风的.”拉托贝用力地挥了挥拳头

    “是!”纳福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白杨村中,四百余骑兵牵着战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纳福跨上战马,一挥手,一马当先,奔出了白扬村

    子时,扶风城西门,那霸麾下的都头陈哲疲备地靠在城墙之上,城外,敌骑肆意枉为,看得人心中恼火但却无能为力,这样的事情,陈哲已经见过无数回,都有些麻木了,守住扶风城,便算完成任务了,这是一个很轻松的活儿,因为敌人的骑兵是不可能直接攻城的,有了城墙的保护,强大的东胡骑兵便也不那么可怕了.此时除了几个值勤的哨兵,几余的士兵都或躺或靠在城墙之上,睡着了,而那些青壮则更是不堪,早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地上,陈哲决定再巡视一趟之后,便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着实有些累了

    提着灯笼,慢慢地在城墙上踱了一圈,看到哨兵们还很警醒,便满意地走下了城墙,准备去城下的城门洞子之中睡上片刻.刚刚走下城墙,便看见一队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了过来,陈哲心中一惊,大步迎了上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带队的居然是扶风的督邮霍铸

    “霍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陈哲恭敬地向霍铸行了一个礼,问道

    “东胡人就在城外,我怎么睡得着,这不,带着自家的家丁出来巡视一番,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如果有,定斩不饶.”霍铸的声音不高,但却很是严利

    虽然霍铸不是他的上司,但别人的官阶摆在那里,自己一个都头,还隔着好多级呢,陈哲心中不以为然,嘴里却仍是极恭敬地道:”小人那里敢偷懒,这不,刚刚又巡视了一遍!”

    “很好,这样吧,反正我来了,你就带着我再去看一看吧!”霍铸背着手,径直走向登城的斜梯.陈哲无奈,只能跟了上来.两人走到城墙之上,开始登城,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恰好便是一个死角,这个位置,城上的哨兵便无法看到陈哲了

    紧跟在陈哲身后的一名毫不起眼的霍府家丁突然跨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柄利刃已是悄无声息地插进了陈哲的腰眼之中,腰中剧痛的陈哲身子一软,张口欲呼,但嘴巴却紧跟着被捂上,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人亦被紧紧地顶在了城墙之上,他费尽地转过头来,残存的意识之中,惊骇地看到几名跟着霍铸来的霍府家丁走进了城门洞子里,两人合力,抬起了合抱粗的拴门杠,扶风西城门,被无声无息地拉了开来

    霍铸是一个奸细,这是陈哲最后的意识,接下来,他便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就在霍铸打开扶风西城门的时候,居里关外五十里,胡图族老营,高远的进攻亦正式展开了,一百五十名士兵每人的身上都插满了枯草树枝,在悄无声息地接近到胡图族老营的时候,这些士兵才猛然甩掉了身上的伪装,抽出了背上的大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破营而入

    胡图族的士兵们都跟着拉托贝去攻击扶风城,留给高远的,是一座仅剩下家眷妇孺以及极少量的护卫,当这些护卫看到破营入的扶风士兵之时,脸上除了震骇之外,再没有任何其它的表情

第九十三章:扶风劫难

    霍铸带着他的部属站在西城城楼之上,他的身边,是满面笑容的拉托贝,拉托贝当然高兴,一直要想进而无法进来的扶风城在他的面前敞开了大门,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予取予求了

    “霍大人真是信人!行动力果决!”拉托贝毫不吝啬地将溢美之辞送于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家伙,纳福已经带着他的骑兵冲进了西城,西城守兵要么倒在了城墙之上,要么正在四处溃散逃亡,满街道都可以看见狼奔鼠窜的青壮

    “希望拉托贝族长在出城的时候,能将路鸿与吴凯的脑袋提到我的面前来!”霍铸笑道,对于拉托贝,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相对于自己结识的那些东胡大人物,现在的拉托贝充其量便只能算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霍大人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么?”既然进了城,拿下这几个人的脑袋在拉托贝看来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此时他们应当在东城的县衙之中!”霍铸的手指向东面

    “好,必不负霍大人所托,那大人,我这就告辞了!”拉托贝笑咪咪地向着霍铸一拱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亲自收获累累果实了

    “族长请便!”霍铸摆摆手,道

    铁蹄踏破夜的宁静,一直以来平静的扶风城顷刻之间便陷入到了水深火热当中,一间间民房被破门而入,无数的百姓被驱赶到街道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当被如狼似虎的东胡人抢走,稍有反抗,弯刀立即呼啸而下,飞溅而起的鲜血片刻之间便染红了青石板

    站在西城城墙之上,混乱的,流血的西城一览无余,霍天良亦是一身劲装打扮,站在霍铸身后,看着一个个人头飞起,一声声惨叫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叫,孩子的哭喊,脸色不由有些难看.”爹,这么做当真行吗?那些蛮子真不是人啊,连孩子都不放过.”

    霍铸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脸色铁青,”闭嘴,看你平时倒也凶狠似个人物,是不是被高远那个混帐给打怕了,真是没用,想要做大事,就得心硬如铁,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要别误了相爷的大事,你没听过天子一怒,流血飘杵么,这才死了几个人,你就心软了,我怎么能指望你将来做一番事业!”

    霍天良挨了一顿怒斥,顿时闭上了嘴巴

    路鸿与吴凯的确是在县府之中,当西城城破的消息传来,两人顿时呆若木鸡,两人实在想不通,胡图部的几百骑兵,到底是如何攻破高大的城墙的,抢出门去,西城那头已经混乱不堪,人喊马嘶,火光冲天

    “那霸这个王八蛋,我要扒了他的皮!”路鸿嘶声吼道

    话音风落,那霸已是一头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来个士兵,”县尉,西城破了,东胡骑兵已经进城,其它几个城门必然也无法守住了,我集合了我所有的兵力,前来保护二位大人退出扶风城.”

    路鸿看到那霸,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扑上去一把揪住那霸,劈脸就是两个耳括子,”那霸,亏我如此信任你,西城到底是怎么丢的?”

    那霸挨了两个巴掌,不由懵了一下,吴鸿是他的老上司,以前也没有少挨过他的揍,挨了这两下,倒也无以为忤,更何况,西城莫名其妙的突然便失守了,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肯定是出了大妣露,那霸也觉理亏,两边脸上各顶着五个指印,叫道:”县尉,我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晚了,还是先出城逃命吧!”

    “逃你妈个头,出了城去,任你这点人手,人家只要来个数十骑,便能将我们砍瓜切菜的全剁了,,县府围墙高,还有箭楼,你马上给我招集人手,就地防御.”路鸿此时也冷静下来,扶风城虽然破了,但县府建得却是坚固,四角之上还有几个箭楼,只要人手充足,还是能坚持一下的

    “是,县尉!”那霸此时也是没有了主意,听到路鸿的吩咐,立即又转身冲出门去

    “你们这些人,马上去武库里,那里还有两台床弩,搬出来,搬出来!”路鸿挥舞着手,跳着脚喝道

    县府大院里顿时忙碌起来,不仅是那霸带回来的士兵,连那些呆在县府里的吏员也忙碌起来.正忙着的时候,郑晓阳带着他的一百人也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两百人青壮,看到这些人,路鸿的心里终于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了家人.”晓阳,晓阳,你马上派人去,将夫人接到县府来.”他连连吩咐道,”还有,吴县令的家人,都接到县府来!”看着西城的火光,路鸿在心中祈祷着,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是,县尉!”郑晓阳脸色青白,东胡骑兵到底是如何进城的,现在的他亦是一头雾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东胡骑兵一旦进城,自己这一方基本上就处于被杀的状态了

    “对了,还有叶氏,叶菁儿他们一家,也都接来!”看着郑晓阳准备出门的时候,路鸿又想起了高远的未婚妻一家

    郑晓阳一头冲了出去,路鸿又招来了自己的几名亲兵,”你们几个,马上去街头之上,尽量多地招集青壮,然后将县府两头的街道用东西堵起来,不管你们用什么,给我堵起来.”

    路鸿在那里一迭声地下着命令,吴凯却是跌坐在台阶之上,双手不住地发抖,”老路,这一回算是完了,我的酒庄啊,我那数千坛的存酒,这一回全保不住了,对了,还有那些大师傅,全都要完了,怎么办,老路,我们怎么办啊?”

    吴凯不比路鸿军伍出身,比眼前还绝望的情况他都遇到过,看到惊慌失措的吴凯,路鸿沉声道:”老吴,沉住气,你是一县之长,千万慌不得,士兵和青壮们都看着你呢,打起精神来,酒庄没了,还能再建,酒没了,还可以再酿,大师傅没了,高远不是还在么?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人活着,什么都可以重来.”

    “对了,高远,高远,老路,赶快给高远报信,让他回来救我们!”

    “来不及了!”路鸿摇头叹道:”此时的他,只怕已经打破了胡图族的老营,离我们这里太远了,怎么都赶不回来,现在,我们得靠自己了.老吴,不要慌,县府两头的街道一堵,屋顶上设下弓箭手,再加上县府在高墙大院,这些东胡人不见得就能奈何得了我们.坚持住,我相信当拉托贝得到老营被破的消息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有心思来攻击我们,他们就会撤退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坚持到这一刻.打起精神来,老吴!”

    听了路鸿的一番话,吴凯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强撑着站了起来,路鸿随手递给他一把刀,”拿着吧,壮壮胆子也好.”

    两人提着刀,站在县府的台阶之上,那些忙碌着的士兵和青壮看到两位大人挺身而立,倒也的确心安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城,北城,南城相继冒起了火光,更多的人逃亡到了东城,在路鸿的指挥之下,县府两头的街道迅速地被用沙袋以及各类杂物堵得严严实实,屋顶之上,为数不多的弓箭手爬了上去,仅有的两台床弩被抬上了哨楼,一次三发的弩箭被绞上了弓弦,对准了街垒以外的道路

    郑晓阳带着人在一个时辰之后赶了回来,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路鸿的夫人以及吴凯的家人,”大人,我去了高兵曹家,他家里一个人也找不到啊,叶氏,叶菁儿姐弟都没有找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惊慌失措之下,随着逃跑的人群一起出了家门了!”

    “这可坏了!”路鸿跌脚道,他知道高远宝贝着叶菁儿呢,这要是叶菁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高远回来后可怎么向他交待才好.但此时此刻,他也是顾不上了

    “晓阳,你和那霸两人一个守卫一个街垒,便是人死光了,也得给我顶住,我居中指挥,告诉弟兄们,高远马上就会回来援助我们,让大家一定顶住.”路鸿大喝道

    “明白,县尉!”

    不得不说,路鸿的运气不错,东胡骑兵进了城之后,不是第一时间直扑东城的县府,而是分散开来,冲入到了百姓家中进行抢掠,扶风县城的百姓自然比外面村镇的人富裕多了,这些东胡兵惊喜地发现,他们发了大财,他们疯狂地抢掠着,兵锋每每触及到东城,便会受到有组织的抵抗,他们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南城和北城,等拉托贝想要组织人手进攻东城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士兵已经分散开来,一时这间竟然无法组织起足够的人手了

    不过拉托贝也不着急,城里就这么一点兵,晚一点便晚一点好了,只是传下命令集结士兵,然后便安之若素地等待了.胡图部现在太穷了,特别是士兵们,几乎是一无所有,也难怪他们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之后,难以约束了

    拉托贝的行动迟缓给了路鸿宝贵的布置防守的时间,这也亏得了高远入伍之后,精心练兵,将第一队打造成了一个劲旅,潜移默化之下,郑晓阳和那霸的两支部队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换作以前,两支拿不到饷银的军队早就跑了,岂肯再为路鸿卖命

    拉托贝一直等到天亮,纳福才将四散出击的东胡骑兵们聚集到了一起,拉托贝一看自己的士兵,险些气歪了鼻子,每个人的马上,都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马儿已经不堪重负了,更可气的是,有些士兵的马上,居然还横放着被绑着的女人

    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拉托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藏身之所

    西城被破,城内瞬息之间陷入混乱,喊杀声,惨叫声,火光声,惊醒了整个沉睡的扶风城,叶氏在扶风城一住便是十年,因为特殊的身分和经历,她对于这样的动乱十分警醒,第一时间便起床出门察看,当她弄清楚残酷的现实的时候,脸色不由十分苍白

    这一夜,与十年前的那一夜何曾相似,只不过,这一次敌人换成了东胡人.马蹄的隆隆声清晰可离,也许下一刻,东胡人便会出现在家门口,叶氏转身进门,在她的身后,几个丫头与叶菁儿叶枫都是浑身打着哆嗦,正眼睁睁地看着她

    “你们几个,赶紧逃命去吧!”叶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几个丫头道:”你们去东城,县尉他们在那边,兴许还能保护你们.”

    “夫人,那您和小姐公子呢?”一个丫头问道

    叶氏摇摇头,”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你们赶紧走,要是等那些东胡人到了这边,你们就走不脱了,快走.”叶氏挥着手,摧促道

    看到几个丫头仓惶离去的身影,叶菁儿苍白的脸上透出不解,”娘,为什么我们不过去?呆在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氏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摇着头,”菁儿,我们不能过去,那里,现在比我们呆在家里更危险,你们跟我来.”

    叶氏大步地走向屋后的一处柴房,哪里,一向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推开一些杂物,叶氏吃力地推开一个破烂的柜子,一个幽暗的地洞出现在三人面前,”快,进去!”叶氏摧促道

    “天,我们家里怎么有一个洞?”叶菁儿掩口呼道

    “这个藏身的洞是我初来扶风城的时候挖的,从来都没有用过,想不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叶氏叹息道,”也亏得当年我挖了这个洞,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躲过这场大难!”

    三人弯腰走进洞里,洞不大,勉强能容三人藏身,叶氏最后一个进去,在那个破烂的柜子后面,系着一根麻绳,叶氏吃力地拖着麻绳,一点一点将柜子重新移到先前的位置,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那是堆在柜子上的一些杂物跌落下来,将整个柜子几乎都埋住了

    叶氏紧紧地搂着叶菁儿,叶菁儿的怀里抱着叶枫,三人依偎在一起,洞里漆黑无比,外面的喊杀之声也显得小了许多

    “娘,您为什么说东城县府那边更危险?”叶菁儿不解地问道

    “菁儿,这事儿还不明显么?高远上一次回来时说过,在扶风城外,只有一股四百余骑的东胡部落,四百余骑,正常情况之下,如何攻得破扶风城墙,而东胡人偏偏就进来了,这只能说明城内有内歼,有人帮他们打开了城门.”

    “有内奸?”叶菁儿失声惊呼道

    “不错,有内奸,而且身份还不低,否则没有这么容易就能打开城门!”叶氏冷笑了一下,”这事儿,往深里想一层,内奸是谁便不言而明,这个人的目标就是路鸿与吴凯,甚至是高远,如果当真是此人与东胡人勾结在了一起,那么接下来东胡人的攻击目标肯定便是东城的县府,我们此时去哪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娘,您知道内奸是谁?”叶菁儿惊问道

    “除了霍铸,还能是谁?”叶氏叹道:”你瞧瞧高远前天回来,运回来的那六千贯钱,这还只是三个月的红利,你可以想象,吴凯赚了多少?而整件事后的他们的大靠山张守约又赚了多少?张守约赚得多了,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令狐一家,因为张守约有了钱,便极有可能禁止令狐家通过辽西郡向东胡走私,这等于断了令狐一家的财路,他们岂能容得?令狐家动不得张守约,但斩了替他敛财的吴凯,路鸿,高远等人,却是容易得很,这些东胡人只是一把刀而已.”

    “这么说来,高大哥岂不是危险得很!”叶菁儿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相比之下,高远比起路鸿他们安全多了!”叶氏摇头道:”他在居里关,手下有几百唯他之命是从的兵丁,他本身又武功高强,菁儿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这事儿过后,霍铸定然会嫁娲给高远,一个抗拒外敌不力的罪名,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得翻身了.”

    “娘,那,那怎么办?”

    “菁儿,这事涉及到了极高层的争斗,高远不过是池鱼之殃而已,我们帮不了,也无法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能活下来,知道嘛?我为什么将那几个丫头赶走,就因为这个洞只能藏下我们三人,那几个丫头还呆在这里,便无处躲藏,要是东胡人捉住他们,说不定就会供出我们,所以只能赶她们走!”

    “这个时候他们出去,岂不是很危险?”叶菁儿担心地道

    “我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得他们!”叶氏摇头叹息道:”吴凯路鸿高远他们,比起令狐家的狠利心肠,还差得太远,这一回,他们可是要一败涂地了.”

    “娘!”依在叶氏的怀里,叶菁儿顿时泪如雨下,”高大哥可怎么办?”

    叶氏叹道:”也许吉人自有天相,高远这人,机灵得很,如果他没事,我们便随着他再次去逃亡吧,没有了他帮着我们,还呆在这扶风城,那霍天良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外面的马蹄声骤然之间清晰起来,东胡人的怪叫吆喝之声清楚地传进地洞之中,叶氏一伸手,捂住了叶莆儿的嘴巴,叶菁儿也伸出手去,捂住了叶枫的嘴巴

    大门轰然倒塌的声音传来,东胡人破门而入了,黑暗之中,三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眼中都是闪着惊恐的光芒

    胡图部落老营,与扶风城一般,此时也是火光熊熊,不过与扶风城还在顽强抵抗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拉托贝过于托大,老营之中,居然只留下了不到二十名士兵,当高远发起攻击之后,只是一个波次的攻击,这些连马鞍都还没有装好的护卫们便几乎全都倒下了

    数千名胡图部老弱妇孺在两个时辰之后,尽数成了高远的俘虏.俘虏太多,而高远的人却太少,所以高远干脆利落地采取了雷教手段,断有人稍有不从,大刀便立即呼啸斩下,在连砍了数十个人头之后,看到只有百来个敌人的东胡人终于安静下来,敌人虽少,却是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人多,但能作战的人却几乎没有

    对于高远更有利的是,在这个老营之中,东胡人上一次劫掠而来的扶风燕人多达上千人之多,虽然精壮不多,但这些受尽折磨的老人,女人,却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看到高远从天而降,将这些凶残的东胡人一鼓成擒,戴着手铐脚镣的这些奴隶们欣喜若狂,在取掉锁住他们的镣铐之后,这些人不分老弱妇孺,立即便拿起了武器协助高远将所有的东胡人驱赶到了一齐

    一条绳索上串着上百人,这些东胡人被一排排地赶到老营之外,强行命令着跪到了地上

    “小颜子!”走在一排排的俘虏面前,高远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到来

    “兵曹,大胜啊!”颜海波喜笑颜开地跑了过来

    “我们有多少弟兄伤亡?”高远问道

    “打这样一些老弱那里会有伤亡?”颜海波喜滋滋地道,”就是有几个弟兄刚刚崴了脚,跌了一个鼻青脸肿,不过问题多不大!”

    “放了人出去没有?”

    “放了放了,战事一开,便有人向外冲,按照兵曹的吩咐,我们故意放了几个人出去报信了.”

    “好,你去安排一下,将这些俘虏交给我们解救出来的扶风人看管,告诉他们,有谁敢乱动,尽管杀了!”高远道

    “兵曹放心,这些人比我们狠多了,看起来这些日子在这里的被欺负得很了,刚刚我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毫不犹豫地便砍了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东胡人的脑袋,血都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颜海波道

    高远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我们准备下一场战斗吧,如果计划不出漏子的话,一天之后,我们将迎来拉托贝的反击!”

    “兵曹,兵曹!”步兵一路小跑着过来,”兵曹,你看看我找到了谁?”

    高远转头看去,却见步兵一手拖着一个衣衫滥缕的女人,一手拖着一个提着血淋淋的弯刀的半大孩子,正向着他奔来

    “曹大哥的女儿与儿子,我找着了,这一下,曹大哥可要欢喜死了!”步兵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咦,这不就是那个杀人的小子么?啧啧,我就说他有些面熟,想不到是老曹的儿子!”颜海波惊呼起来

    被步兵拉过来的女人大约十五六岁,脸上有着清晰的淤痕,几乎是衣不蔽体,而身旁的那个孩子,却有着一双狠厉的双眼,手里的弯刀血淋淋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天成是你们的爹?”高远也是开心之极,”我们是你父亲的同僚,太好了,也在你们安全了.”

    孩子没有做声,女子却弯腰向高远行了一礼,”曹怜儿谢过大人,曹天成是我的爹爹,这是我弟弟曹天赐,我们是上一次被东胡人劫来的.”

    “好,太好了,步兵,好好照顾他们,到时候让天成好好地惊喜一下!”高远连连点头,天成这一儿一女看起来都不简单啊

第九十五章:节节抵抗

    随着咣当一声大门被砸破,藏身在洞里的三人的心一下子抽紧,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随然看不到彼此惊恐的面容,但砰砰的心跳彼此之间却感受得极其清楚,这一刻,连心跳都显得那么大声.

    外面翻厢倒柜的声音不停地响起,这一群东胡兵砸破门进来之后,便立刻发现了这一家的与众不同,他们已经抢了不少家了,但没有一家能与这一户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单是这面积,就是其它人家的数倍之多,更不用说这户人家的摆设,用具了.一看就是一个大户人家.

    脚步声愈来愈近,连东胡人彼此之间的说话声都清晰可离,洞里的三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柴房的门随着吱呀的声音被推开了,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几乎停止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东胡人的大叫之声,是那种又惊又喜的声音.走进柴房的东胡人立刻退了出去,随着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他渐渐远去.他本来是想看一看柴房里有没有藏着人的,因为根据以往抢掠的经验,那些燕人都喜欢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小房子里.草草一描,屋里没有人,而外面,有同伴在大声呼喊,这个东胡人顾不得仔细检查,马上退了出去.

    高远家的库房被打开了,一麻袋一麻袋黄澄澄的铜钱散摊在地上,麻袋被刀划破,这些刚刚运到家里来,还没有打开过的铜钱展现在这些东胡人面前.

    这些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一串串的摆在地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几个东胡人仰天大笑,发财了,发大财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看屋里还有没有人,将散在地上的铜钱塞进麻袋之中,扛在肩上,便向外走去.

    外间的声音逐渐远去,洞里的三人却仍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紧相偎在一起,叶氏的手上,感到一阵阵的冰凉,却是叶菁儿的眼泪正在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凌晨的时候,拉托贝终于聚集起了他的兵马,与拿下霍铸的三个人头相比,他对于收获更加欣喜若狂,不算部下私吞了的,光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银钱,就有数十万贯之多,这一笔巨款,便是放在从前胡图部还没有衰败的时候,也不是轻易可以拥有的,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重新招纳一些东胡小部来充实强大自己,可以向东胡的那些最强大的部落行贿来请求他们的保护,以免自己的仇家在现在自己正虚弱的时候暗下黑手,总之,有了钱,胡图部的再一次崛起便有了保障.

    看着这海量的金钱,他第一次有些感谢起霍铸来了,没有这个大燕的奸细,自己如何能有如此大的收获,也罢,便费点事,替他拿下这几个人的脑袋,毕竟这个家伙的背后后台与东胡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能通过他们,与东胡王直接搭上关系,那对于胡图部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攻击!”他兴奋地向纳福下达命令,在他看来,拿下东城,取下那几个人的人头轻而易举.

    马蹄踏着街道上的青石板,向着东城迅速地扑了过去,很快,一道由各类杂物,沙袋垒起来的街垒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纳福收住了马缰,打量着街垒之后,县府那分外高大的建筑.

    嗖嗖数声传来,两边屋顶之上突有箭支袭来,纳福吃了一惊,猛地一个侧身,翻到战马的另一侧,羽箭掠着他的身子夺地射到地上,身后传来几声惨叫之声,却是有几个同伴被射翻在地,正在那里痛苦地抽动.

    “还击!”一挺身子,纳福重新坐回到了马鞍之上,这一瞬间,他已是取弓在手,搭箭上弦,嗖嗖连珠箭发,直向街道两边的房顶之上射去.同他一样,街道之上的东胡人纷纷取下弓箭,向着两边的屋顶之上射击,惨叫之声不断地响起,骨碌骨碌滚落屋顶的声响不停地响起,这些扶风人知道占领制高点,可惜却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当他们射出第一箭,看到命中目标而欣喜若狂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阎罗王.

    路鸿布置在两边屋顶之上的箭手顷刻之间便被对手一扫而空.

    “下马,攻过去!”纳福拔出弯刀,怒吼道.

    几十名东胡人大声吆喝着翻身下马,窜了出去,手脚并用,向着街垒顶端爬来.

    路鸿站在箭楼之上,亲眼目睹了自己不多的箭手,在东胡人的一轮射击之中,便告溃灭,不由大为恼怒,”没用的东西.”他在心中暗骂道.举起长弓,瞄准了第一个在街垒顶端露出一个脑袋的东胡兵,想了一想,又停了一下,让那个东胡人的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站在街垒顶端,正舞着弯刀准备跳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松开了手指,羽箭带着呼啸之声疾飞而至,那名东胡兵一声惨叫,仰面朝天倒下了街垒,路鸿军伍出身,尸山血海也曾经历过,射出的羽箭的力道远非他那些部下箭手可比,先前扶风兵的一轮偷袭,除了伤了一些东胡兵之外,没有一个被干死的,但路鸿这一箭,却是直接送那个东胡兵上了西天.

    但这一箭也立刻便暴露了路鸿的位置所在,马上,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接锺而至,路鸿经验丰富,一箭射出,立刻全伏了下来,夺夺之声响个不绝,箭楼外的挡板之上,一时之间布满了羽箭,而更有几支羽箭透过上面的隔栏射了进来,带着啸声掠过路鸿的身子,钉在他身后的木板之上.

    路鸿张开大嘴,惨叫了一声,然全便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却瞄着身边的那台床弩,三支已经上好的弩箭发着闪闪的寒光,这是他最后的杀器,是用来对付骑兵冲击的,他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街垒就会被这些东胡人拆掉了.

    借着这一轮箭雨,十几个东胡人翻过了街垒,冲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的是那霸和他的几十个挺着长矛的士兵.

    那霸今天很恼火,他负责的西城莫名其妙地便被破了城,自己的都头陈哲到现在都没有归队,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此时与他的士兵一样,他紧紧地握着长矛,看到十几个东胡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他大吼一声,”上啊,给我宰了这群龟儿子.”

    几十个士兵一涌而上,手里长矛一阵乱戳,与十几个东胡兵斗在了一起.

    如果是高远在此,必然会长叹一声,那霸勇则勇矣,但他和他的士兵,毫无队形可言,居然就这样乱哄哄地冲了上去,长矛长,弯刀短,只要那霸将队形整理好,利用矛的长度,完全可以将这十几个东胡兵隔在数米开外,乱枪乱捅,要不了他们的命也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但现在这样一窝蜂地冲上去,却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让十几个东胡兵冲进了队形之中,自己反而束手束脚了.

    街垒那头恶斗之声响起,纳福立刻又命令十数名东胡兵向着街垒爬去,准备支援第一批人手,路鸿恰在此时又爬了起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又将一个爬上来的东胡兵射倒在地.

    这一箭却是将纳福吓了一跳,先前那一轮箭,他听到了路鸿的惨叫,以为已经将对手射死,不想却是一个圈套,这一箭虽然只射倒了一人,却将其它一群人都吓了回来,纳福大怒,弯弓搭箭,向着箭楼猛射.

    路鸿又是凄声惨叫了一声,然后伏倒在地板之上,透过缝隙,打量着外头.

    另一边的郑晓阳已经率人过来支援了,一阵恶斗之后,那霸已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伤亡,终于将这大部分的东胡兵全歼在当地,另有几个却是身手敏捷,一看大事不妙,如同猿猴一般地又爬了回去.

    不过在翻回去的时候,又被路鸿一箭干掉了一个.

    “晓阳,多谢你了!”那霸浑身是血,脸上被弯刀划了一下,血滋滋儿地往外冒,刚刚要不是郑晓阳及时带人过来解围,这怕这十几个东胡人就将他收拾了.

    “没事,我那边人多,那霸,你这边好象是他们的攻击重点,我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郑晓阳点头道:”你脸上没事吧,别处受伤了没有?”

    那霸一抹脸,沾了一手的血,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挨了一刀,”妈那个巴子的,这下破相了!”

    “那霸,队形,保持队形,我听高远说过,对付这种短兵刃,咱们只要保持队形,将他们压在远处,便能稳胜.”郑晓阳提醒道,”不能与他们乱斗,单打独斗,咱们的兵干不赢他们.”

    “明白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那霸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了,我刚刚听到县尉大人的惨叫之声,他不会出事了吧?”

    郑晓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他都惨叫了好几声了,每叫一声,便有一个东胡兵被他射翻,你放心吧,县尉大人打仗的经验比咱们丰富多了,咱们都死了,我估摸着他还活得好好的.”

    话音未落,那边的射向箭楼的羽箭又嗖嗖地射了出来,紧接着又传来了路鸿的一声惨叫,但两人却分明看到路鸿冲着两人伸出了一只手臂,正在那里得意地摇晃呢!

    两人相视一笑.

    “妈拉个巴子,东胡人也不过如此嘛!”那霸环视着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十来个东胡人的尸体,”我还道是三头六臂,一刀下去,照样了帐.”

第九十六章:勇气

    纳福极为恼火,在他心中,当英雄的东胡勇士手执弯刀出现在懦弱的燕人面前的时候,他们正确的反应应当是转身便跑,或者弃械投降,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他已经派过去了两批勇士,但回来的却是廖廖无几,前后已经丢了近二十条性命,他还没有看到县衙大门长得什么样子,箭楼之上那个讨厌的箭手滑溜之极,光是他一人,便射死了四五个战士了.这还是那支以前看到东胡勇士便只敢龟缩在关里,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的扶风兵么?那个时候,他们押着浩浩荡荡的俘虏从居里关下成群结队的走过,大声嘲笑这些家伙的时候,也不见他们放出一个屁来

    纳福这一回却是想错了.再懦弱的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都有可能迸发出极大的勇气,这就跟一个人到了最后关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样,你都打到家里了,反抗是个死,不反抗同样是个死,那为什么不反抗呢?更何况,经过这几个月的集训,这些士兵本身素质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路鸿又发给了全饷,要是真没了这份工作,他们又能去干什么呢?

    恐惧只是暂时的,当第一个东胡人倒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份恐惧已经减淡了不少,当更多的东胡人倒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在他们眼中残暴如魔鬼的东胡人也是可以杀死的,只要敢冲着他们举起刀来

    勇气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现在这些扶风兵却正是勇气倍增的时候

    当拉托贝赶到激战地点的时候,他立即制止了纳福这种添油战术,街垒之后,到底有多少人在抵抗并不清楚,这样一次性投入这么一点点兵力,除了送死,还能有什么作用?纳福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

    “先将街垒给我拆了!”拉托贝断然道:”不要怕花时间,我们有时间.”他淡淡地道,只要破除了这些障碍,强大的马队一个冲锋,便足以让这些抵抗者灰飞烟灭,至少也能让他们的抵抗能力降到最低点

    “纳福,用火箭,将那个箭楼给我烧了!”指着不远处的那座箭楼,现在当真是名符其实的箭楼了,外面的板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插着都是箭支

    路鸿趴在箭楼之上,看到一支支火箭亮起的时候,立即知道不妙了,先前那个嘴唇上连毛都没有长的小子完全就是一根筋,这后来的头发花白的家伙却是一个老手,一来便拿住了自己的死穴,这箭楼是木制的,那里禁得起火烧

    他的手扣上了身边床弩的扳机,另一只手缓缓地转动着底座,或许干掉这个老家伙,这场战事便能迎来转机

    夺的一声,第一支火箭射中了箭楼,干燥的板壁顿时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箭落在箭楼之上,路鸿不为所动,小心地转动着床弩,向着拉托贝瞄准

    一次机会而已!

    拉托贝也眯着眼睛看着箭楼,听了纳福的话,这箭楼之上的家伙绝对是一个老手,这样的人在扶风应当不多,当看到大火熊熊燃起,箭楼之上仍然毫无动静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就在一这霎那,借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拉托贝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三枚箭头在火光之中闪着幽幽的光芒,而那箭头之旁,有一个身影正在移动

    “床弩!”他在心中狂叫一声,他见过这玩意儿

    不假思索,他一个倒栽葱便栽下马来,跌下马来的同时,还拉了一把身边的纳福,将这个年轻人一齐从马上拉了下来,几乎就在他跌下马来的同时,尖厉的啸叫之声响起,从熊熊的火光之中,三枚弩箭如同死蛇的镰刀一般,闪电而至

    床弩的威力远非弓箭可比,只可惜拉托贝反应太快,三箭掠过刚刚他与纳福的位置,将两人身后的三名护卫齐齐射毙,有一个竟然是连人带马给钉在了一起,人死透了,那马却只是受伤,疼痛难忍之下,乱蹦乱跳,将马队搅得一片稀乱.纳福从地上一蹦而起,看着身后三枚巨大的床弩弩箭,看着箭杆之上顺杆而下的鲜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儿个要不是族长到了自己身前,只怕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看着那匹乱跳的战马,纳福毫不犹豫拔出弯刀,一刀便斩下了马头,拉托贝从地上爬起来,刚刚那一跌也太狼狈了一些,身上沾满了污垢,连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头花白的头发,此时也被染了一些黑了

    站起来的他怒气勃发,看着已经烧成一朵火炬的箭楼,他拔出了弯刀,喝道:”拆光街垒,攻进去,一个不留,全都杀光.”

    一些东胡人取出了绳索,套上了铁抓,投掷出去,勾住街垒的一些杂物,转身拍马而奔,轰然声中,便有不少的东西被他们从街垒之上拖了出来,反复数次之后,街垒已经矮了一大截,薄了整整一层

    路鸿从箭楼之上跳下来时,身上不少地方已经着了火,连须发也烧着了,一边狼狈地拍打着火苗,一边在心中大叫可惜,这三箭,只是射死了三个无关紧要的人,两个指挥者一个也没有捞着,那个老家伙也太机警了一些

    郑晓阳扑上来,帮着他将身上的火苗扑灭,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路鸿却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脸张飞了.看着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塌陷的街垒,路鸿喝道,”收拢士兵,都退回来,退到县衙大门来,列成阵势.”

    “那霸,那边箭楼之上还有一台床弩,给我搬过来.安在大门之内!”路鸿一迭声地下着令

    街垒之内,还有一百多名士兵以及两三百个青壮,将士兵们安排在大门的台阶之上列成阵势,让所有的青壮去守围墙,围墙有些高,便从县衙之内搬了桌椅,搭在后面,让青壮们站在上头,但凡有人攀越围墙,便是一矛捅出去就够了

    街垒很快便被扫空,拉托贝看着在县衙大门口列成阵形的扶风士兵,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长枪一柄柄伸出,百多名士兵倒是组成了一个不错的枪林.不过人少了一些,显得单薄了一些

    “纳福,你负责去攻击围墙!爬上去,他们将士兵集中在了大门口,守围墙的都是一些老百姓,不堪一战!”拉托贝吩咐道

    “是,族长!”

    “你,带人冲击大门,小心一些,不要硬往上撞!”拉托贝指着身边另一名战士

    “其它人,弓箭攒射!”

    箭声啸叫之声蓦然响起,伴随着箭啸之声,一名东胡兵挥舞着弯马,纵马向前冲来,在他身后,数匹战马紧紧跟上

    上百柄长枪一齐伸到空中,拼命摇动,将落下的箭支打散,拉托贝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动作,如此一来,战马冲锋之时,便不会因为畏惧长枪而转向,而守卫的士兵看到战马冲锋的威势,心下便会怯了,一露怯,便会不由自主地退让,这单薄的阵形立马便会给破了

    大门口的士兵的确是让了,但前两排士兵一闪身,拉托贝便看到了床弩

    尖啸之声再一次响起,三枚床弩飞出,沿着街道冲锋而来的数匹战马让无可让,闪无可闪,眼睁睁地便看着粗大的床弩飞来,三匹战马轰然倒地,马上骑士被甩出去老远,其中一个很不幸,在街道之上一路滑行,竟然滑到了扶风士兵跟前,晕头胀脑想要爬起来时,站在最前面的那霸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长矛一挺,将他戳了一个透心凉,枪杆一抖,退回来时,身后已是传来如雷的喝彩之声

    又是数匹战马扑了上来,拉托贝的脸色已是沉得能滴下水来,小小的扶风,竟然连床弩也有数台,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路鸿心中没有一点欣喜之情,床弩上弦太慢,能阻得一时,却阻不得一世.这边刚刚稳住,围墙那边却是又危殆了,”郑晓阳,你们给我稳住这边!”路鸿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兵,扑向了围墙那头

    已经有好几个东胡兵跳过了围墙,在他们的周围,是几个青壮的尸体,这几个人在敌人攀上墙头的时候,手脚稍慢,已是给这些东胡兵越了过来,挥刀斩杀了,此时这几个东胡兵正挥刀扑向左近的青壮

    路鸿适时杀到,与自己的几名亲兵死死地缠住了这几个东胡兵.吴凯站在在堂前,手里虽然提着刀子,但手脚却在不停地发着抖,兵器的交击之声,鲜血的飞溅,让这个擅长做生意的县令几乎挪不开脚步

    看到路鸿已经斩杀了一个东胡兵,但又有两个跳了进来,吴凯抖了一会儿,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挥舞着大刀,咆哮着:”左右是个死,杀一个老子就赚一个了!”一撩袍子,居然就扑了上去,迎上了一个东胡人.在他身后的吏员们,看到县令扑上去了,也是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长矛,嘶声吼着冲了上来

    看到吴凯冲向自己,刚刚翻过墙来的东胡兵不由狞笑起来,看对手那样子,根本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轻蔑地一刀便削向吴凯的脖子,他要一刀将吴凯的脑袋削下来,那喷溅而起的鲜血必然能让院子里的这些人吓得半死

    这一刀却削了一个空,不是因为他刀法不好,而是吴凯自己看到雪亮的刀光之时,两腿发软,站立不稳,居然一跤扑倒在地,却是无巧不巧地避开了这一刀.东胡人一刀落空,愕然之下,还没有反过来,跟在吴凯身后的几名吏员却是一齐挺起长矛,凶狠地刺了过来,三柄长矛齐齐中的,这名东胡兵长声惨叫,随着长矛的抽回倒毙当场,向前摔下来时,鼓起的金鱼眼却正好与吴凯的眼睛来了一个眼对眼,吴凯干脆白眼一翻,咯的一声晕过去了

第九十七章:峰回路转

    霍铸一直站在西城的城楼之上,他在等着拉托贝将路鸿,吴凯的人头给来奉上,不想这一等,便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日过中天,县府那边虽然火光熊熊,但却一直没有看到拉托贝的出现,显然,他还没有拿下县府

    “想不到路鸿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挺到这个时候!”霍铸冷笑起来,”不过也就是多撑一些时间而已,就算垂死挣扎得再狠,终究也是垂死挣扎.”

    “这些东胡人也恁没用,面对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打了这半日功夫!”霍铸身后,来自辽西城令狐耽府的一名武士不屑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这几个月,扶风的士兵变化的确很大!”霍铸摇摇头,想起自己高远入伍之后,给扶风县兵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路鸿手下最强的第一队在居里关,不然,拉托贝还会困难一些!”

    正说话间,城外突然传来了急骤的马蹄之声,众人闻声转头,却见城外,两匹战马正疯狂地从远处奔来,穿过城门,一路便向着东城而去,看马上人的装束,却是胡图族的人

    “出了什么事了?”霍铸心中微微一沉,他看得清楚,这两匹马跑得浑身大汗淋漓,几乎口吐白沫了,而马上的骑士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竟然还有血迹

    “只怕是居里关的高远回援了吧?”霍天良小声道:”胡图族的那些运东西的大车不是今天凌晨出城的么,算时间也该到居里关了,兴许是高远袭击了他们,别人不敢出城去打东胡人,这个高远是个浑不吝,一定敢做的.”

    “也许!”霍铸点头,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拉托贝这个时候正在牙疼,对手的抵抗的战斗的勇气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半天的功夫,他仍然没有拿下县府,大门被攻破了,围墙被打破了,对手退到了县衙大堂门前,仍然在殊死抵抗,街道之上,院子里,他已经丢下了数十个勇士的尸体,虽然对手死得更多,但问题是,对方死得起,他死不起,现在他已经觉得有些亏本了

    但打到这个时候,却已经是箭在弦下,不得不发,骑虎难下了,不拿下对手,脸面更是难看

    “纳福,集合所有兵力,作最后……”拉托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急骤的马蹄之声打断,他回过头去,脸色顿时变了,来人是他留在老营之中卫护的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族长!”两名东胡兵奔驰了半夜加半天,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胯下战马也是到了极限,四蹄一软,已是倒了下来,两名东胡兵在地上打了一滚,连滚带爬的冲向拉托贝,”族长,快回去救救大家吧,燕人攻击了老营,老营现在只怕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了.”

    犹如晴天霹雳,将拉托贝炸得头昏目眩,几乎栽下马来,身周的东胡兵顿时都鼓臊起来,一个个都面露惊慌之色,他们出外征战,家人孩子可都在老营之中

    拉托贝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手脚都在颤抖,”说清楚,是谁袭击了我们,有多少人?到底情况是怎么样的?”

    “族长,你们出发后不到一天,燕人的兵马便出现在老营之外,看他们的装束,是居里关的高远,他们对老营发动了突然袭击,老营除了几十个战士,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我们拼死才冲出来给族长报信,族长,马上回兵,去救老营啊!”

    纳福此时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他的爹娘,他的女人,都在老营之中

    “族长!”他大叫起来

    拉托贝只觉得股股热血从胸腹之间翻起,险些便要从口中喷出来,从报信者所说的情况来看,居里关的高远根本就是在他出发之后,刚刚抵达扶风的时候,便兵临老营,这只能说明自己在算计扶风的时候,高远这个小崽子也在算计着自己的老营.自己还没有彻底拿下扶风,老营已经落在了对方手中

    看着周围士兵的眼神,他们已经慌了,他们的所有家当都在老营之中,不光是他们,自己的家人,还有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财富都在老营里,如果不能拿回老营,救**人,胡图族就算完了,没有老营的人,自己带着这几百骑兵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能会慢慢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回兵,救援老营!”看着县衙大堂门口,只剩下百多名青壮与士兵组成的阵列,拉托贝咬牙切齿地道,即便杀光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如果再在这里折损一些战士,就更得不偿失了

    正在攻击的东胡兵们纷纷撤了回来,翻身上马,如同一阵风一般地向着城外掠去.大堂门口,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路鸿,那霸,郑晓阳,吴凯以及曹天成等人看着东胡人突然离去,蹄声渐远,众人仍然犹如在梦中

    曹天成喜极而泣,”成功了,成功了,高兵曹一定是拿下了对方的老营,拉托贝不得不回去救援了!”

    听着曹天成的话,郑晓阳和那霸都回过头来,讶然地看着曹天成

    路鸿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晓旭,拿霸,胡图族攻击我们,我们早有知晓,居里关的高远便策划着趁着这个时机去拿下对方的老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这件事,只有我和吴大人知晓.拉托贝急急撤兵,看来高远已经得手了,胡图族完了.”

    郑晓阳与那霸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什么话说,”县尉,拉托贝回援,高兵曹手中人不多,能不能挡得住对手的攻击呢?”

    路鸿冷冷一笑,”你们放心吧,高远联络了一支匈奴部落,两百骑兵此时正在路上等着拉托贝呢,他们即便能突出拦截,又能有多少人回去?高远以逸待劳,拉托贝死定了.他杀了我们扶风城这么多人,我们便要灭了他的族,方能出这一口心头恶气.”

    吴凯亦是坐倒在血泊之中,有气无力地道:”老路,我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你说,我们准备得这么妥当,东胡人到底是如何破城的?他妈的,什么时候东胡骑兵也学会攻城了?而且才几百人的一支队伍.”

    路鸿的眼光看向那霸,”那霸,西城是你的手下,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县尉,吴大人,负责西城的都头陈哲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具体情况如何,我也还不知道.”

    “去查,去查!”吴凯大声道:”不用说,肯定是有奸细,不然,东胡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便破了城,查出了这个奸细,将他千刀万剐!”

    “是,属下这便去查!”那霸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此时他亦是浑身带伤,疲惫不已,但漏子出在自家身上,也不能不去,再说他也不相信陈哲会是奸细,不去查一下,如何还陈哲和自己一个清白?

    西城城楼之上,霍铸惊愕万分地看着拉托贝一个招呼也没有打,便带着他的骑兵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地卷出城去,而东城那边,传来的阵阵欢呼之声,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拉托贝并没有拿下县府,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取下路鸿与吴凯的人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喃喃地道,心中一片冰凉

    “霍大人!”此时,一名来自辽西城的武士急匆匆地从远处奔来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啦?”这名武士是霍铸派在拉托贝身边的准备提回吴凯与路鸿两人脑袋的

    “居里关的高远趁着胡图族全军出击,老营空虚,悍然出兵,袭击了拉托贝的老营,只怕,现在拉托贝的老营已经落在高远的手中了.”

    “高远!”霍铸一声大叫,又是这个高远,坏了自家大事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霍天亮战战兢兢地问道

    霍铸看着远处火光熊熊的县府,听着整个扶风城内的欢呼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还能怎样,走吧,走吧,回辽西城去,扶风城咱们呆不了了.”

    “怎么呆不了?他们又不知道是咱们打开的城门!”霍天良道

    “你个蠢材,战事结束之后,吴凯路鸿他们不是笨蛋,不知道查么,咱们破西城的时候,这里的人你杀干净了么?你能确定这些人都在这一场战事之中死干净了,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做的就会大白于天下,现在不趁乱走掉,就再也走不掉了,你想被他们砍了脑袋么?”

    霍天良顿时脸上失色

    一行人行色匆匆,跨上战马,自西城而出,迅速消失在大道之上

    路鸿与吴凯两人走在历经劫难的扶风城中,到处溅满着鲜血,倒伏着尸体,不少劫后余生的人此时正从藏身之地走出来,抱着亲人的尸体放声痛哭,胜利之后的喜悦只不过持续了极短的时间,随之而来的却时我尽的悲痛

    吴凯与路鸿两人双眼泛红,这一仗,扶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高远,你可要替大家报了这个仇,将胡图族连根拔起,将他们的尸体给我统统吊到扶风城上来!”路鸿狠狠地道

第九十八章:连环圈套

    孙晓带着一百五十名士卒戍守居里关,并在合适的时机与贺兰雄的二百余骑兵配合,拦截拉托贝自扶风扳回的骑兵大队,最早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拉托贝已经破了扶风城,直到派出哨骑侦测拉托贝部队动向的贺兰雄派人前来报信,这才知晓,居里关顿时炸了窝,虽然说这些士兵都没有家眷在扶风城,高远的部下基本上都是光棍汉或者失去家园的农民,但扶风城被攻破仍然让这些士兵难以接受.纷纷叫喊着要联合贺兰雄前去救援扶风城

    孙晓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孙晓清楚,扶风城既然已经被破,自己这群步兵要跑到扶风城去救援,完全就是飞蛾扑火,说不定对方正在等着他去呢!贺兰雄更不可能为了扶风人而去火中取栗,他要的是打拉托贝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去与对手硬扛,贺兰雄仅仅两百余骑,与拉托贝火并起来,输面占大

    就算贺兰雄义薄云天,同意与自己去攻击拉托贝,对于高远的整个战役布局也没有多大好处,一旦自己与贺兰雄失败,拉托贝返回老营的时候,高远就将独自面对更多的骑兵,只怕也是败多胜少,到了那时,才真正是满盘皆输

    扶风城破了就破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

    孙晓在煎熬之中看着时间一点点从眼前溜走,凌晨时分,贺兰雄的探马来报,高远已经攻破了对方老营,大获全胜,紧接着,孙晓布下的暗探便发现了自胡图族老营方向狂奔而来的求救骑士,孙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破了我的扶风城,我占了你的老营,大家这个时候是半斤八两,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拉托贝,你等着被砍下脑袋吧!

    居里关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全副武装,静静地坐在关墙之上,他们等待着总攻的那一时刻到来.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是来自去年被胡图族劫掠之后家破人亡的家庭,想起东胡人的去年的残暴,他们便能想到现在扶风城中的惨状,推此及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燃烧着愤怒的火光,旧仇未报,新仇又添,怎么不让人义愤填膺

    贺兰雄的二百余骑兵集结在距离居里关不到三里路的一处山坡之后,二百余匈奴骑兵静静地坐在地上,手里牵着他们的战马,他们的主要武器与东胡人差不多,也是弯刀,不过比起东胡人的制式弯刀,他们的刀略长一些,弧度也要小一些,而骑射,他们与东胡人也是差相仿佛.这两百余骑,只有一百五十骑是贺兰部本部人马,其余的一百来人都来自从去年冬天开始陆续投奔贺兰部的一些小部族,贺兰雄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胜,不能败,一旦失败,这些人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高远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机会.拉托贝现在想必急怒攻心,自扶风城一路狂奔而回,连续作战,长途跋涉,便是铁人,也会累得够呛,更为重要的是,拉托贝现在主意力都在老营高远的身上,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与高远的联手,这一仗,实在是太占便宜了,贺兰雄甚至觉得会有些胜之不武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贺兰部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并借着这场胜利来恐固人心,这一仗过后,贺兰部将会更加强大了,高远已经承诺,俘获的胡图族俘虏都归自己所有.而强大起来的贺兰部会吸引更多的匈奴流民以及小部落来投,形成一个良形循环,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贺兰雄虽然年轻,却也有着自己的雄心,当然,他所有的想法都得等到贺兰部的臂膀更加强壮之后,才有可能施展

    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快要黑了,从东胡去报信求救的信使离开这里的时间算来,拉托贝应当要来了.贺兰雄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腿脚,随着贺兰雄的站起,身后的两百余骑兵也纷纷站了起来,伸手踢腿,或者拔出弯刀虚劈几下,也有的将背上的长弓引开,一松手,弓弦发出嗡嗡之声

    地面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贺兰雄眉毛一挑,”来了!”他在心中大叫一声,人却已是翻身上马,回头看着二百余骑兵,弯刀虚劈数下,厉声喝道:”东胡人欺压我匈奴人多日矣,今日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机,也是我贺兰部崛起的一个契机,诸位,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想让你们的家人拥有更多的奴隶,珠宝,绫罗绸缎,那么,就拼命杀敌吧!”

    “杀!”二百余骑兵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没有什么比贺兰雄说得这一番话更直白了,这些匈奴骑兵都是来自小部落,有些甚至是一些失去部落的流民,用穷得叮当响来形容他们毫不为过,在去年的时候,他们还在为如何填饱肚子而奋斗,而今天,他们却可以为着顿顿吃肉喝酒,并穿上绫罗绸缎而战斗了

    幸福的生活是靠手里的弯刀拼出来的,每一个匈奴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出发!”脚上的马刺轻轻地叩了一下战马的马腹,马儿扬蹄,缓缓向前奔去,沿着缓坡,一路向着坡顶爬去,在他的身后,二百骑兵一队一队的紧紧地跟上

    当贺兰雄爬上坡顶的时候,拉托贝的骑兵正好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拉托贝并没有将居里关的驻兵放在眼中,高远手里有多少兵他很清楚,既然他带了一大半人去袭击自己的老营,居里关里的扶风兵便不足为惧,更何况,此时,他还恨不得这些让人愤怒的扶风兵能扑出关来,那依仗自己的马力,便可以轻而易举,不费任何力量便足以击溃对手,以泄心头之奋,当然,拉托贝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那一个守居里关,都不会这么愚蠢

    四百余骑兵拉成了一道长长的队伍,贴着居里关不到一里的地方,向着胡图老营奔去

    果然如高远所说,长途的跋涉,连续的作战,东胡骑兵本身的素质在这一刻便分出了高下,整个队伍拉得极长,贺兰雄仰天长笑,如此有利的形式,自己还打不赢的话,那当真是枉称英雄了

    “出击!”他怒声狂喝,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两百余骑兵闪电般地自坡顶一泄而下,径直截向东胡骑兵的中段

    夜幕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形,但两百骑兵冲击的声威,马蹄踩地所带来的震动却是无法掩盖的,奔行之中的拉托贝与纳福两人震惊地看向他们的左侧,一个个骑兵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之中奔了出来,东胡骑兵顿时被一截为二

    贺兰雄牢牢记着高远的嘱咐,根本不管前面已经奔过的东胡骑兵,直管向着后面的东胡人扑去,而与此同时,居里关门大开,孙晓为首,一百五十余人手挺长枪,背背大刀,在怒吼声中,向着被贺兰雄截住的东胡骑兵扑去

    纳福猛地圈转马头,想要回去救援,拉托贝一声断喝,”纳福,回来.”

    纳福错愕地转头看着拉托贝,”族长,如果不去救援的话,后面的弟兄就危险了.”

    “如果回去,我们都会折在这里的,那谁去救我们的家眷!”拉托贝厉声道,到了此时,他已经明白了高远的连环圈套,那些攻击自己后队的骑兵,听他们的呐喊,看他们手中挥舞的弯刀,便能明白那是匈奴人,想不到高远如此阴险,居然勾结了匈奴人来暗算自己,此时自己属下的战斗力在长途跋涉之中已经消耗大半,就算回头去与这些匈奴人争斗,多半也是两半俱伤的下场,而两败俱伤,岂不是高远最想看到的

    “走,回去,杀了高远,救回我们的家眷!”拉托贝嘶声吼道,不管此去与高远一战如何,但有一点拉托贝明白,胡图族完蛋了,就算救出了家眷,杀了高远,也丝毫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没有了战士的东胡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除了去找一家一个强大的部落投靠,从此沦为等下之人而外,再也没的出路,也许纳福这样的年轻人还可以在以后凭借战功再此崛起,但那与胡图部已经没有关系了

    拉托贝心头一片苍凉,这些苍凉随即便转成了熊熊怒火,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高远的燕人,如果不杀了他,自己当真要死不瞑目.争斗了一辈子,没有想到,最后却彻底栽倒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燕人手中

    回首身后,还跟着自己的骑兵已经不到两百骑了,剩下的,都已经被匈奴人拦住了,匈奴人养精蓄锐,在这里等待良久,无论是战意,还是身体,都在最佳的时候,这一战,根本没有任何悬念,更何况,还有居里关那百多名扶风兵助功

    抢在他们来支援高远之前,全歼高远,杀了这个祸胎,已经是拉托贝最后的念想了

    居里关外,匈奴骑兵们呐喊着,赶羊一般地将一个个精疲力竭的东胡人驱赶到一起,孙晓带着的居里关士兵手挺着长枪,呐喊着冲进了失去速度的骑兵从中,长枪上捅人,下刺马,枪杆断了,立即拔出背上大刀,双手握刀,狂喝着竖劈横削,压抑多时的怒火在这一刻,完美地得到了释放

第九十九章:绝妙的攻击点

    拉托贝站在山梁之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老营,心中怒火一阵阵地泛起.他所站的地方,正是上一次高远窥探胡图老营的所在,那一次,高远被胡图游骑狂追不舍,如果不是遇上给高远去送奶牛的贺兰雄,高远现在只怕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族长!”纳福的语气之中带着哭音,站在他们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在老营的外面,一排排的东胡人被绳子串在一起,密密麻麻地跪在外面,大他们的周围,影影绰绰地挺立着不少持枪拿刀的敌人.似乎是怕回来的胡图骑兵看不清楚,在这些俘虏的身前,一堆堆的篝火烧得通亮

    不仅是纳福,所有的胡图骑兵脸色都涨得通红,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曾在他们的马蹄之下,弯刀之下颤抖苦泣的扶风人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将这些扶风人五马分尸!”

    愤怒的叫嚣之声在人群之中越喊越烈

    拉托贝也很愤怒,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家人也必然在那些跪着的人群之中,但作为一族之长,一个久经战火的老将,他也很清楚,对手如此做必然有用意,他们生怕自己看不清楚,居然还点上了如此多的篝火,是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让自己的怒火更大一些吗?不用说,在这些跪着的族人之前,敌人必然设下了陷阱,正等着自己飞蛾扑火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全军下马,休息半个时辰.”

    听到拉托贝的话纳福惊愕地看着拉托贝,”族长,我们的家人正在受辱,受苦,您竟然要我们休息?这个时候,我们有心思休息么?”

    拉托贝看着这员年轻的战将,耐心地点拨道:”纳福,敌人为什么如此做你当真想不到吗?你用心想想,他们就是要利用你的这种心理,在我们的老营之前,高远必然给我们布下了陷阱,我们长途跋涉,人困马乏,这个时候下去,除了让高远得意奸计得逞之外,还会有什么好处?你想与族人一起,被高远捆起来百般凌辱么?”

    纳福嘴巴开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纳福,燕人有一句俗话,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功,此时我们需要恢复体力,高昂的斗志是需要体力来支持的,否则,光凭勇气,能一鼓作气,但必然再二竭,三而衰,为了救出族人,我们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拉托贝道

    “族长,高远只有一百来人,也许我们只需要一鼓作气,便能打垮他们.”纳福辩道

    拉托贝摇摇头,”高远奸诈无比,纳福,通过这一次作战,你难道还没有重新认识这个人吗?你以后一定要记住,碰上这个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此人算无遗策,谋定而后动,只怕他一到居里关,就开始图谋我胡图部了,可笑我毫无知觉,竟然还在打着拿下扶风城的主意,终于自酿苦果,如果不是我贪心,凭着他这点兵力,如何能撼动我的老营!休息吧,清点人数,半个时辰之后,发起攻击,让儿郎们都吃一点东西,喝一口水吧!”

    拉托贝疲惫地翻身下马,坐到了地上

    片刻过后,纳福走了过来,”族长,一共还有一百八十二名战士!”

    “一百八十二人!”拉托贝潸然泪下,四百多名战士出击,再加上赶大车的一批老人,现在能回来的就只有这一百八十二人了,胡图部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

    对面老营的篝火熊熊燃烧,隔着四五里的距离的这一片空旷地带,却是风吹枯草,寂静无声,半人深的枯草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双方都知道,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近两百骑兵从远出奔腾而来的动静,绝对瞒不过扶风兵,而高远更是满不在乎地将整个老营置身于一片通明之中,摆明了就是要凭着老营的这数千名俘虏来吃死了对手

    拉托贝闭上眼睛,不去看远处灯火通明的火光,他需要冷静

    “族长,半个时辰到了!”拉托贝睁开双眼,却看见自己的一百八十二名骑兵都已经翻身上马,雪亮的弯刀持在手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

    拉托贝抖擞精神,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拔也了腰间变刀,”儿郎们,这是你们为胡图族的最后一次作战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前面不仅有你们的家人,更有胡图族的荣光,战斗吧,去杀光你们的敌人.”

    所有的胡图族士兵也清楚,这一战即便打赢,胡图部也将再也没有立锥之地,只能去投靠其它部族,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吞并,从此胡图族便将成为一段历史,慢慢地在历史长河之中被人所遗忘

    “杀!”纳福嘶声怒吼着,第一个纵马冲下了山梁,更多的骑兵紧随着冲了下去,拉托贝亦是须发皆张,高举着弯刀,随着奔腾的骑兵向着山梁之下冲去,四五里的距离,全力冲刺之下,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战马呼啸着踏碎满地青草,从半人高的青草之中生生地劈出一条路来,老营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清楚,他们甚至听到了族人的哭喊之声

    纳福的眼都绿了,战马几乎要飞将起来,冲过去,将那些该死的扶风人的脑壳都砍下来,风干之后挂在自己的帐蓬之外,非如此,不足以倾泄自己的心头怒火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到身子向前栽去,旋即整个人腾空而起,腾云驾雾般地摔了出去,陷坑!身在空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战马前半截身子栽了下去,此时正怒力地抬起头来,后蹄不断地刨着地,但却无力跃起,显然,战马的两支前蹄已经断了,在这样急束的奔跑之中,突然两蹄踏空,傻子也知道结果

    不仅是纳福,在他的身后,更多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马上跌落下来,在他们的前方,不仅有陷坑,还有无数的绊马索

    身子着地的一瞬间,纳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如同一个球一般,在地上急速地滚动着,消去撞击的巨大力量,一挺身子站了起来,他不愧是胡图族年轻一辈之中最杰出的战士,如此困境之下,依然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但他身后,其它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摔下马来,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丧命,只有极少数人能如同他一般,在电光火石之间作出正确的反应

    拉托贝猛勒战马,战马在长嘶声中,人立而起,两蹄落地之时,拉托贝只觉得脑子之中似有万千雷霆在同时击打,小心再小心,终于还是着了高远这个小儿的道儿

    老营那边只是一个诱饵,一个让他认为高远所有的布置都是围绕着这些俘虏进行的诱饵,事实上,高远根本就没有在那边设置任何的圈套,他将埋伏设在那道山梁与老营之间的中点之上,在这个位置,自己队伍的马速刚刚达到巅峰,而攻击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此时,自己就是想转向都来不及了

    他悲哀地看到冲在前面的战士摔下马来,呻吟着,惨叫着,受伤的马嘶鸣着

    随着拉托贝的马队人仰马翻的时候,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声声震天的呐喊之声响起,半人高的青草之间,一名名青色的身影挺身立起,这些人影的最前方,是双手握刀而方的高远

    一支支的火把被点燃,投掷出来,火把所落之点,一堆堆事前布置好的淋满油脂的木柴轰然烧了起来,将双方照得一片通明

    “杀!”高远怒目圆睁,双手握刀,撩开大步,向前冲来.在他身后,颜海波大步相随,一百二十名双手紧握战刀的扶风兵嗥叫着追随着两人的脚步

    步兵的三十名弓箭手分成了两队,分立冲锋的步兵两翼,一边奔跑,一边开弓射击,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还没有跌下马来,正勒停马匹,惊慌失措的胡图战士

    箭啸声声,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东胡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落马下.步兵几乎是箭无虚发,长时间的苦练,在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他射出的箭支准确地避开了那些满地乱窜的战马,将仍在马上的骑士一一射下马来

    “杀!”高远迎上了第一个东胡战士.那是纳福

    双手握刀,泰山压顶,势如雷霆,纳福刚刚回过神来,雪亮的刀光已经到了头顶,猛喝一声,一手托着刀背,当的一声火光四溅,纳福双臂剧震,险些被这一刀劈得跪了下来,猛然发力向上一托,格开对方的长刀

    高远的长刀被对手格开之后几乎没有停留,斜斜削下,纳福挥刀相迎,又是当的一声脆响,高远的长刀一圈一转,纳福再也握住手中弯刀,手腕剧震之下,弯刀已是远远飞走

    弯刀脱手,纳福赤手空拳,两脚在地上一蹬,双手箕张,只扑向高远怀中,对手刀长,只需要扑到圈,便能与对手展开肉搏

    对手反应迅速,高远倒也很是诧异,不过近身格斗却是他最擅长的,纳福此举,无异于自取死路,不向后退,高远反而踏上一步,就在纳福两手刚刚搂到自己的腰时,他身子微侧,刀交左手,右手已是伸出去,一个圈转,便勒住了纳福的脖子,一声猛喝,屈膝一顶,正中纳福小腹之上最柔软的地方,随即上身微拱,已是将纳福整个人托了起来,腰向上一挺,一个背摔,纳福被他扛过了肩头,卟嗵一声摔到了地上

    高远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握紧长刀,大步向前,直闯入到了东胡人从之中

    纳福小腹挨了一击,直痛得身子缩成一团,被勒紧脖子来了一个过肩摔,更是眼冒金星,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不等他爬起身来,身后的颜海波已是扑了上来,看到拱背屈膝,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纳福,想也没有想一下,手中刀已是闪电般地劈下

    卟哧一声,鲜血窜出,纳福哼也没哼一声,仰天便倒,这个被拉托贝寄于厚望的年轻胡图部将领,在他的真正的第一次战场之上,便战死在沙场

第一百章:生擒活捉

    世间之上最为残酷的事情,恐怕莫过于看到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屠杀了,眼下,一排排被捆着跪在老营前方的东胡人就正在经历,当先前蹄声声响起,听到熟悉的喊杀之声的时候,他们绝望的眼睛里曾经浮现起惊喜的神情,但在转眼之间,前方无数篝火亮起,明亮的火光之睛,他们看到的是一队队的骑兵如同遭到天咒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马来,而那些攻破老营的扶风人从草从之中奔出,手中雪亮的刀光劈砍下去,那殷红飞起的血雾,在他们这边竟然也可以看得清楚

    有人大声地哭叫起来,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数千东胡俘虏开始骚动起来,而看守他们的却只是这些东胡人曾经的奴隶,而这些奴隶之中,青壮年只有百余人,其它的都是老弱孩子,而指挥他们的却是贺兰燕

    高远好说歹说,将看守俘虏的事情上升到了决定这一次战役胜利与否的程度,这才好不容易让这位大小姐留了下来,但终究是一位在贺兰雄的羽翼之下长大的花儿,看到数千俘虏开始骚动,她一时之间,竟然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最前方的一队俘虏竟然在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条绳子上串了上百人,想要站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队被捆在头里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东胡老汉,也许他的孩子此时正在前方,正在被扶风兵砍杀,总之他的神情激动,嘶声吼叫着,拼命地想要站起来,他的努力之睛,这一串绳子之上居然有一半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如果有人带动,数千俘虏骚动起来,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柄弯刀横着砍过这个老汉的咽喉,他喉中咯咯有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手中持刀,满眼血红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多只有十二三岁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咽候的伤口随着这长声吐气,而冒出更多的鲜血.他颓然倒下,他这一倒下,便带倒了身后好几个人

    这个杀人的小孩叫曹天赐,此刻,他挥舞着弯刀着前行,一步杀一人,鲜血溅在他充满稚气,却又充满杀气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谁敢再动一下,我就砍了他的头!”一边挥刀将挣扎的东胡人杀死,曹天赐一边狂喊道,清稚的童音,变了调的嘶吼,满得鲜血的一个娃娃,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刚刚的骚动在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

    “谁动,我就砍了他的头!”屠杀仍在进行,一个女子尖声叫着,奔了过去,一把拉住曹天赐的臂膀,

    “天赐,停手,停手!”

    曹天赐仰起头来,眼中却是泪眼滂沱,看着曹怜儿,他放声大哭,”姐姐,我要给娘亲报仇,我要给你报仇,他们都不是人,他们都是畜生,他们都该死.”

    紧紧地拥着曹天赐,曹怜儿泪如雨下

    不远处的贺兰燕看着这一幕,手都有些颤抖起来,这个娃娃,是一个魔鬼,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大声叫道:”所有人都听好了,不乱动就能活命,谁敢再劝,格杀无论,你们,还有你们,还算是男人吗,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再有乱动者,砍掉他们的头颅!”

    贺兰燕大声斥责着那些青壮奴隶

    两里之外,战斗仍在继续.高远和他的士兵已经突入到了骑兵的中心,失去了速度的东胡骑兵在长刀的攻击之下,毫无优势可言,高远布下的陷阱在第一时间便让拉托贝失去了近一半的人手,这些跌下马来的要么受伤失去了战斗力,要么便当场身死.此时双方人数之上,扶风人反而占了上风,更重要的是,对方士气如虹,而东胡人却已经临近到了崩溃的节点之上

    双方混乱,步兵带来的三十名弓箭手有了用武之地,扔掉手里的长弓,拔出背上的长刀,他们也怒叫着加入了战团,而步兵却立足于战场之外,弯弓搭箭,箭尖缓缓移动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训练场上,混乱的战斗场景,便如同那迅速转动的转盘,青色的那是自己的战友,而其它颜色都是敌人

    嗖的一声,箭支飞出,准确地将一个东胡兵射倒在地,那人在正面格斗之中打翻了一名扶风兵,正挥舞着弯刀将要劈下之时,一箭自天外而来,正中他的面门

    大难不死的这名扶风兵自地上一跃而起,根本来不及想面前的敌人是如何死的,翻身便又扑向了身侧,与一名同伴一起,将一名东胡人砍翻在地

    此时战场之上,步兵就如同一把死神的镰刀,虽然位于斗场之外,但却一箭一个,顷刻之间,便有十数名东胡兵倒在他的箭下

    战场之上,扶风兵的人数优势愈来愈明显了

    拉托贝悲哀地勒马停在战场的边缘,青色的人影愈来愈多,而属于自己的战士却是越来越少了.他老泪纵横,缓缓地摧动马匹,一步步走向战场,死在战场之上吧,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他刚刚开始起步,一个高大的人影拖着刀,从战场之上冲杀了出来,青色的衣衫之上,溅满了鲜血,一米多长的刀刃之上,鲜血正滴滴嗒嗒地掉落下来

    看着对方身上大燕兵曹的制服,拉托贝瞳孔收缩,”高远!”他大声怒喝起来

    高远看着对方,咧嘴微微一笑,”拉托贝,你输了.”

    拉托贝无言以对,是的,他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但是,他还有刀,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杀了这个魔鬼,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道

    高远也举起了刀,”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他冷冷地道

    拉托贝一夹马腹,马儿开始加速,向着高远冲来,”拿命来!”他嘶声吼道

    几乎在同时,高远也发力向前冲来,两人之间,不过相距了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足以让拉托贝将马速提到最高,自己抢前一点,便能最大限制地将对手的优势压制住

    战马的确还有跑起来,高远就已经冲到了拉托贝的身前,拉托贝猛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前蹄对准高远便践踏下来

    身子敏捷的向旁跳开,高远右手持刀,当的一声,格开了拉托贝自上而下劈出的一刀,拉托贝居高临下,这一刀含愤而击,当的一声,高远一只腿一软,已是屈膝跪在地上,拉托贝大喝声中,举刀再砍

    高远在屈膝跪下的那一霎那,左手已是从腰间拔出了三棱军刺,哧的一声刺出,军刺齐柄而没入战马的马腹,战马狂嘶一声,猛地跃起,拉托贝猝不及防,顿时被从马上颠了下来,战马哄然倒地,拉托贝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的弯刀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刚想跃起,雪亮的刀锋已经横到了他的眼前

    “杀了我吧!”看着高远戏谑的眼神,拉托贝心中的羞辱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高潮,伸直了头颅,便撞向了高远的刀锋

    倒是有想到拉托贝一心求死,高远猛一缩手,向后退了一步,拉托贝已经一跃而起,赤手空拳地便扑向高远

    高远哼了一声,对于眼前这个家伙,倒真想一刀砍了干净,但是,活捉他,想必价值更高,对手赤手空拳居然还敢向自己攻击,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他大笑着丢掉了手中长刀,挥舞着拳头迎了上去

    砰砰之声大作,与其说这是一场格斗,还不如说这是一场殴打,先不说高远高超的单人格斗实力,便是比起年纪,高远也比拉托贝小了太多

    拳怕少壮,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俗话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人一旦上了年纪,遇上比自己年轻的对手,技艺再高超也难挡对手的年轻

    当高远停下手来时,拉托贝已经是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打斗之中,高远卸下了他的双手关节,看着躺在地上,不停蠕动着的拉托贝,高远长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刀,卡的一声合进了背上的刀鞘,又走到死掉的战马身前,抽出了军刺,转身过来,将军刺在拉托贝身上擦拭干净,用冰冷的军刺拍了拍拉托贝肿得猪头一般的脸庞,”拉托贝,你对我们扶风人犯下的血债,一笔一笔,我们来慢慢清算.”

    抬起头来,身后的战斗已经结束,但凡还站着的,都是青色的扶风兵,此刻他们正在打扫着战场,这中有不人都是东胡人屡次劫掠的受害者,看到受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毫不犹豫地便补上一刀,高远眉头皱了一下,终是没有制止,这些人死有余辜,自己的手下心中的戾气也需要发泄出来,更何况即便是将这些人留下来,按照自己的承诺,所有的东胡俘虏都将归贺兰雄,将这些人交给了贺兰雄,贺兰雄也绝不会将这些青壮留下来,他们照样是一个死.

    他伏下身来,提起拉托贝的一只脚,就这样将这位胡图部的族长,像一只死狗一般从地上拖着走向了远处的胡图老营.

第一百零一章:发大财了

    拉托贝被接上了双臂之后,五花大绑地扔在他的部众面前,为了防止他自杀,高远在他的嘴上塞上了一大把枯草,拉托贝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已经没有了他昔日族长的威严,衣衫破乱,满脸伤痕,垂头丧气地坐在几千俘虏面前.

    抚风士兵这一战,全歼了拉托贝带回来的一百八十二名骑兵,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损失,二十六名战士战死,四十七人受伤,其中重伤十八人,一百五十人,近一半失去了战斗力.但相对于取得的战果,这点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伤者在经过治疗之后还可以重返战场,而且受过伤的士兵在伤愈归队之后,立马便会成为一支队伍的骨干力量.

    这一战,除了几千胡图部俘虏之外,其它的战利品亦是数不胜数,胡图族哪怕是一支没落的东胡部落,但他们所拥有的财产仍然不是现在的高远可以企及的,光是战马,就多达上千匹,老营之中关着的成千上万头牛羊,一桶桶的奶酒,奶酪,数不清的皮毛,都让高远喜形于色.更让高远愕然的是,在拉托贝的大帐里,扶风兵清出了二十余口箱子,打开箱盖,里面装着的东西当即便晃花了高远的眼睛,那是一箱箱的金条,银块,以及各各饰样的珠宝.

    不仅是高远,连贺兰燕也看直了眼睛.

    "狗娘养的拉托贝,竟然抢了这么多的东西!"高远感慨地道.

    一边的贺兰燕却道:"这是战利品!"

    听懂了贺兰燕的意思,高远哈哈大笑,伸手从箱子里摸出一条珍珠项链,甩手扔给贺兰燕,"我明白,这是战利品,我当然不会独吞,跟贺兰兄弟战前有约,战利品一人一半,来,这个算我的,送给你!"

    贺兰燕伸手接住项链,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很为自己的小肚鸡肠不好意思,他听高远说这是拉托贝抢来的东西,生怕高远说这是扶风人的财产,要一股脑地吞了下去,而现在贺兰部,也是急需财物的.

    其实看到这些东西,高远也知道,这里面只怕有不少的是拉托贝以往的积蓄,扶风人那里,是抢不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的,拉托贝以前毕竟是一个中等的东胡部落,家底儿还是有的.不过现在,可就全便宜自己与贺兰雄了.

    "燕姑娘,接照战前的约定,被掳掠来的燕人奴隶全部归我,东胡俘虏全部归你们,现在,他们是你的了.其它的浮财,像这样金银财宝,还有牛关,皮毛,咱两家一人一半!"高远笑道,"燕姑娘,我们发财了!"

    "是啊,发财了!"贺兰燕亦是手舞足蹈.有了这些,贺兰部也可以从一个小部落一跃而成为匈奴部落中的一个中等部落了,而有了这个基础,便会犹如滚雪球一般形成良好的循环,贺兰部的强大指日可待,至少不会再像以前,任由那些匈奴中大形部落予求予求了.

    天色已经大亮,除了绝望的东胡俘虏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喜形于色,东西太多了,他们无法搬走,只能在这里等待贺兰雄和孙晓他们赶来,即便他们到了,要搬走这些东西,起码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远处马蹄声响,贺兰雄带着他的骑兵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之上,在全歼了居里关外的东胡兵之后,贺兰雄立即便调转马头,直奔五十里地外的胡图老营,他急着要来支援高远,在他心中,高远手里只有百多号人马,虽然拿下了胡图老营,但面对着拉托贝的愤怒一击,不见得能挡得住,是以甩下了孙晓等人,纵马直奔胡图老营.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战斗已经结束了.在山梁与胡图老营的中点之上,一百多名东胡骑兵以及大量的马匹倒毙在那里,看到战场,贺兰雄不禁感到心惊.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高远在这里的布置已是一目了然,半人高的草从之中,无数的绊马索纵横交错,每隔上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两尺深的陷坑,有的地方还没有被踩破,可以看到,上面覆盖着草皮,即便在白天,也不容易看清楚,更何部,拉托贝发起攻击的时候,是在漆黑的夜晚,布置很简单,但对于昨夜的拉托贝,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将伏击地点放在这个地方,而不是老营之前,才是犹如天外飞仙的一笔,妙到极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算是自己,也不免要着道儿,想到这里,贺兰雄不由遍体生寒.亏得高远是自己的盟友,而不是敌人.这样的敌人,最好自己永远也不要碰上.

    "高兄!"隔着老远,贺兰雄已是大声叫了起来."不负所托,落在后方的胡图兵,没有一个能回来了!"他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冲着高远跑了过去.

    高远亦是双手箕张,两人重重地一个熊报,都是放声大笑,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彼此的后背,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一战可以说是一个分水岭,也会是让他们为世所晓的第一战.

    听着两人捶打后背的嗵嗵之声,一边的贺兰燕眨着眼,大声道:"喂,你们打得疼不疼啊,哥,你轻点好不好,高远刚刚才打了一场大仗呢!"

    贺兰雄大笑着松手,"你哥哥也才打了一场大仗,还一路狂奔了数十里呢,也不见你来关心关心我!"

    贺兰燕脸一红,"你皮厚肉糙的,经打!"

    贺兰雄大笑着看高远,"这小子难道就细皮嫩肉么?除了比我白一点,也不见那里便比我好了,一样的满手老茧,虎背熊腰."

    高远打断了两兄妹的调侃,再说下去,不知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再说了,贺兰燕说着自己时,满脸飞红,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到自己在居里关不小心看了别人的身子,潜伏地点又陪着这丫头去方便,可以说,一个女儿家最隐秘的东西,自己一个不拉地全都晓得了,眼下这丫头神情便有些不对,自己有了菁儿,可不能三心二意,这燕姑娘胆子大,要是自己稍微松动了点,说不定她就贴了上来,那时就麻烦了.

    "贺兰雄,来,看看我们的战利品!"拉着贺兰雄,走到那二十几个箱子面前,高远得意地道.

    "我的老天!"看着二十几个箱子里的财物,贺兰雄直接直了双眼,嘴巴张得老大,哈拉子流出来尚不自知.在他的计划里,这些东西完全是意外的,他原以为最多收获一些战俘以及牛羊战马而已.

    "所有东胡战俘归你,马我要一半,牛羊我要不了多少,你看着给我一点好了,这箱子一人一半,其它的诸如皮毛,全部归我,如何?"高远看着贺兰雄,笑道.

    贺兰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激动,如果去除了这些箱子,胡图部最大最多的财产其实就是那成千上万头牛羊,想不到高远二话不说,便将这最大的一块分给了自己,他咳漱了两声,看着高远道:"高兄,这箱子,我只要三分之一,剩下的归你,扶风城被拉托贝打破了,只怕城里损失惨重,而且边境县城被东胡人打破,这在大燕也是少有的事情,你们只怕要少不了向上头打点,花费肯定不少,这些金银财宝,你拿大头.”

    高远听了这话,却是脸色大变,转头看着贺兰雄,”贺兰兄弟,你刚刚说什么?”

    “扶风城被拉托贝攻破了!”贺兰雄重复了一遍,”以拉托贝的行事风格,只怕扶风城的损失小不了.”

    听了贺兰雄的这句话,高远已是脸色苍白,猛地转身,跑了几步,看到贺兰雄的战马,一跃而上,圈转马头,用力一掌击在马股之上,那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已是扬蹄奔了出去.

    “喂,高远,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马!”贺兰雄大叫起来.

    听到扶风城被破,一边的颜海波和步兵都是脸色变得苍白,颜海波走了过来,”贺兰族长,高兵曹的未婚妻就在扶风城中,扶风城破,不知道叶姑娘怎么样了,但愿她吉人天相,没事儿才好!”

    “高兵曹的未婚妻?”贺兰雄讶然问道,与高远相交已久,他倒还真不知道高远有了婚约,不由看了一眼边上的贺兰燕,这个妹子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果然,贺兰燕低下了头,一脚一脚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没事的,没事的!”贺兰雄看着颜海波,安慰道:”那位姑娘定然吉人天相.”抬起头来,看着高远已远去的身影,摇头苦笑,”相识不过数月,你可已经抢了我两匹好马了.”

    转过头来,看着颜海波,道:”我与你家兵曹的话,你也应当听到了吧,所有战利品,就这样分配如何?你没有意见吧?”

    颜海波笑道:”您与高兵曹说好的事情,我除了服从,那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过两位都是真汉子,小颜子这里说一声佩服.”

    他说二人都是真汉子,自是因为两人并没有因为巨额的战利品如何分配而起争执,反而你谦我让的事情.

    此时的高远心急哪焚,菁儿一家三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东胡人进城,她们能保得安全吗?策马狂奔之余,心中不禁对路鸿不满之极,事前都已有了应对,怎么还会让四百多东胡人破了城,那霸,郑晓阳,你们都是吃屎的么?

第一百零二章:心急如焚

    孙晓带着百多人正在跑步前进,居里关外一仗,与贺兰雄相互配合,全歼了两百余名东胡骑兵,他自己付出的代价小的惊人,只不过战死了十余人,伤了三十几个,此时,全须全尾的还有一百来人,不过贺兰雄手脚太快,仗一打完,一拍马匹,便跑得无影无踪,本来孙晓还打算让他带着自己这百多个兄弟去支援高远的,一匹马上骑两个人,虽然重了一些,但也就只有五十余里地,累不到那里去,现在想法落空,就只能靠着两条腿了,好在这几个月里,体能训练一直是这支部队的重中之重,眼下虽然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但速度控制得当,倒也没有士兵因此而掉队.

    就当是一次全副武装的越野训练罢,孙晓此时也是跑得满头大汗了,回头看着队形依然紧密的士兵们,大声喝道:”加把劲儿,不要掉队了,谁掉队了,回去我罚他每天跑一趟胡图大营!”

    远处马蹄声传来,孙晓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

    “高兵曹?”他失声叫了出来.

    高远骑着战马,从他们的身边一掠而过,并没有停留,只是扔下一句话,”战斗已结束,去找颜海波,把我们的东西运回来.”

    看着高远急急而去的身影,孙晓蓦地想起扶风城已经被攻破,心下不由一沉,叶菁儿也在扶风城中,高远如此急急而去,定然是担心叶菁儿一家的安危.

    高远去得极快,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在孙晓的视野之外,孙晓定了定神,对已经停下来的士兵大声吆喝道:”听到了吗,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大获全胜,现在,我们去搬我们的战利品了!”

    一听这话,所有的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原来战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收获了.

    “快走,快走!”孙晓摧促道.

    所有的士兵顿时感到脚步轻快了许多,全军行进的速度一下子便快了不少,这下不由再节省体力了,即便跑趴下也没关系,因为前面,已经没有战斗了.

    扶风城的大部分几成废墟,燃烧起来的大火足足花去了城里人一天的时间,才将其扑灭,街头之上,到处都是尸体,眼下被抬到县府之前的尸体已经足足有上千具,每多上一具尸体,吴凯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所幸的是,这一次拉托贝破城而入,除了想掠夺财富之外,还想掠夺更多的奴隶,只要没有遭到反抗,他们并不将人杀死,而是将城里人驱途到西城外一带捆绑起来,准备收兵时带回大营,随着拉托贝的仓惶撤离,这些人也终于获得了自由.死在扶风城中的,大多都是路鸿招募起来的青壮,他们手中拥有武器,遇到东胡人之后,会下意识地挥动武器反抗,结果自然是不敌那些久经沙场的东胡人.

    拉托贝带走了他的战士,却将赶着上百辆大车的胡图部族人留在了扶风城外,这些人的车上装载着满车满车抢夺来的财物,在拉托贝走后,这些人解下板车上的马匹,也想跟着逃跑,但他们的马却不是精壮的战马,而是马速较慢的驮马,愤怒的扶风人追上了他们,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东胡人,在愤怒的扶风人面前,几乎都被砍成了肉酱.

    扶风城的损失是巨大的,光是被焚毁的房屋,重新修复所需要金额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还不算因为阵亡的那些青壮的家庭所需要的抚恤,而这笔钱,可以想到,辽西城的太守大人是不会拿出一分钱的.

    吴凯的脸色阴沉得怕人,险死还生之后,巨大的损失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不仅在心疼扶风城的损失,他还在心疼吴家的损失,他在城外的吴家酒庄完全被捣毁了,所有酿酒的大灶都变成了废墟,所幸的是,他将所有的大师傅都撤回到了城里,这些人才得以保全,从幸存下来的酒庄的伙计们叙述之中,东胡人完全是冲着这个酒庄有目的去的.

    不幸中的万幸,存在地下酒窖之中的数千坛酒,东胡人在一片忙乱之中,没有找着,算是保全下来了.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吴家酒庄也休想再重新酿出酒来,想到一个月不能出酒而带来的巨大损失,吴凯如何能不心痛?一个月不能出酒,高远和路鸿两人的股份还可以商量不付红利,但辽西城张守约那里,敢少了他一分一毫吗?这都要掏自己的老本啊?重修扶风城,需要巨额资金,抚风县衙里的库房本就没有多少存货,这一下,可要底儿朝天了,但愿能办下来就好,实在不行,自己也得掏腰包补贴,谁叫自己在扶风已经当了十数年县令,更何况,自己现在在扶风县还有一个万家生佛的外号呢?罢了罢了,钱可以再赚,这名声却不是能随便得来的.吴凯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依稀听高远说过,钱好赚,好的名声却难得来,而好的名声却是一笔无形的资产,而且是千金难换的.

    现在吴凯知道了,好的名声原来是需要这么多钱的.

    郑晓阳守在城门口,现在的扶风城还在戒严当中,只准进,不准出,路鸿担心在县城内还有残余的东胡人.

    这一仗,郑晓阳终于算是见识了真正的战斗是什么,自己这还仅仅是防守,便打得如此惨烈,想到高远去袭击对方的老营,而拉托贝返回后,他所要面对的却是强大的骑兵冲击,心关不仅一阵战栗.

    抬手想要搔搔脑袋,手臂却是一阵剧痛,这才想起胳膊受了伤,此刻正用一根布条挂在脖子之上.

    换了左手,使劲地挠挠头,郑晓阳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一半消失在南山山巅的太阳,红彤彤的残阳如血,最后一抹阳光落在了城楼之上.

    远处传来马蹄之声,郑晓阳被毒蜂蜇了一口般的跳了起来,现在的他,真是听不得马蹄之声,一听到得得的马蹄,他下意识地就认为东胡人又来了,左手扶上刀把,却怎么也不得劲.

    战马如飞而来,看到战马之上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身青色的制服,郑晓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又奇怪之极,怎么是高远?他不是在袭击胡图老营么,怎么回来了?他的心嘣嘣地大跳起来,莫非高远失败了,单骑逃了回来么,如果是这样,那可是糟大糕了.

    战马奔到城门之前时,四蹄一软,轰然倒地,高远一跃而起,跳下马来,贺兰雄一匹上好的战马,生生地被高远给跑废了,可怜的战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几次想要努力站起来,终是没有如愿.如果让贺兰雄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心疼得落下泪来,这可是他千挑万选才找出来的一匹好马.

    高远一跃下马,便向城门奔来.

    “高兵曹,你怎么回来了?”郑晓阳急急地迎了上去,想向高远打听一下战况,如果高远失败了,扶风城可就又要封闭起来,准备迎接东胡人的报复了.

    “战事已经结束,胡图部已经不存在了,拉托贝被生擒!”知道郑晓阳要问什么,高远撒开两条长腿,向着城内狂奔,但丢下的一句话却让郑晓阳大喜过望,还好,还好,一切都结束了,拉托贝这个狗杂种,终于还是完蛋了.

    看着高远消失的背影,郑晓阳突地想起了什么,这个高远,想不到还是一个情种,战前路鸿曾托他去接叶菁儿一家,不过自己去扑了一个空,也不知叶菁儿一家三口跑到那里去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儿,如果叶菁儿出了意外,高远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战事已经结束一天了,但藏在杂屋之中洞中的叶氏一家三口并不知道,柴房之中,听不到外面具体的情况,叶氏那里敢冒险出来探个究竟,三人依偎在一起,躲在洞中,黑暗的洞中更是不知时间的流逝,反正在他们心中,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迷迷糊糊地睡着,又昏昏噩噩地醒过来,也不知外面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

    “娘,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人在欢呼?”叶枫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我们已经赢了?”

    “怎么可能?”叶氏摇头道:”扶风城里的兵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不是不清楚,他们怎么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东胡人,你听到的欢呼也许是东胡人在庆祝胜利.”

    “娘,我饿了!”三人沉默片刻,叶枫又道.

    “枫儿,饿两天不会死,但要是出去被东胡人发现的话,可就死定了!”叶氏道:”忍住,不能确认无全安全,我们就不能出去.”

    黑洞里又沉静了下来.

    “菁儿,我给你的短刀,还在么?”

    “在!”叶菁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我们被东胡人发现了,你记住,第一时间就用这把刀抹了脖子,叶家的女儿,绝不能落到东胡人手中受辱.”

    “嗯!”叶菁儿低低地道.

    “娘,我怕!”叶枫叫道.

    “枫儿,坚强一点,叶家的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不要给你爹丢脸.”

    “娘,高大哥会来救我们吗?”叶枫的手紧紧地揪住叶菁儿的衣袖,问道.

    “高远在居里关,能自保就不错了,与东胡人野战,他那里有这个能力!”叶氏苦笑道,”但愿他能忍住不要出关,否则就死定了.”

    听了叶氏这话,叶菁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娘,我听到了高大哥的声音!”叶枫突然叫了起来.

    “你魔症了吧?”叶氏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摸了摸叶枫的脑袋.

    “娘,我真得听见了高大哥的声音!”叶枫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

    洞里三人屏住了呼吸,果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他在呼喊着菁儿的名字,那的确是高远的声音.

    “是高大哥,真是高大哥!”叶菁儿与叶枫同时大叫起来,叶枫一跃而起,拼命地推着挡着暗道的柜子,叶菁儿也伸出手来,姐弟两人合力,刚刚将柜了推开一条容人进出的缝隙,叶枫已是跳了出去.

    “高大哥,高大哥,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呢!”

第一百零三章:心有余悸

    一路狂奔进城,看到几乎完全毁掉的扶风城,高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绝望一丝丝浮上来,当他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绝望一时之间上升到了顶点,大门向内倒塌在地上,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在一片片的铜钱,他步履沉重地走进院子,弯下腰去,手僵硬之极,捡了几次,才终于捡起一文铜钱,他把它紧紧地攥在手中.

    几乎没有一间房还是完好的,虽然他们看起来,比起其它被焚毁的地方要好得多,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人,院子里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点声音,这种安静让高远感到无比害怕,无比恐惧.

    "菁儿!"他扯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了起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菁儿!"高远两腿发软,再一次地狂叫起来,一声声的吼叫在院子里来回冲撞着,此时,唯有这样的歇斯底里才能稍稍减缓他的惶恐.

    "高大哥!"一个虽然很小,但却很稚嫩的声音在他的嘶吼之中模糊地传来,高远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他站在原地,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郏,以确认自己不是幻听.

    "高大哥!"同样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清晰多了.

    高远一下子跳了起来,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向后院.

    "高大哥,是你吗?"

    这一次,高远听清楚了,声音来自后院的柴房,他几乎是窜了过去,一把拉住柴房的门,轰地一声,薄薄的柴门竟然被他一把扯脱了下来,柴房也似乎跟着摇晃了几下,柴门拉开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也跟着飞了出来,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扑在高远的身上,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了扑倒在地,高远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两手紧紧地抓着扑在自己身上的身影.

    "叶枫,是你,叶枫,你们没事吧?"

    叶枫趴在高远的身上,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灰尘,几乎看不出他的模样了,看到高远,亦是欣喜若狂,"高大哥,是我,我们都没事,姐姐在,娘也在!"

    抓着叶枫,高远一挺身子站了起来,将叶枫放在一边,看向柴房的门口,那里,与叶枫差不多的一个浑身灰尘,糊得没鼻子没眼的俏生生的身影正站在哪里.

    "菁儿,你可是吓死我了!"高远张开双手,一步步走过去,"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高大哥!"叶菁儿看着高远的模样,鼻子一软,这两天的惊心动魄瞬间浮现在眼前,她向着高远飞奔而去,像一只柔弱的小鸡看到鸡妈妈一般,纵身投进了高远张开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高大哥,我以为看不见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高远紧紧地拥着怀中仍在不停颤抖的柔弱身躯,低头在她的耳边喃喃地道.

    眼泪流下,将叶菁儿脸上的灰尘冲得一道一道的,眼前的叶菁儿便像刚刚从灰堆里爬出来,但在高远的的眼中,此刻的她却是最美的,前一时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菁儿,别怕,那些东胡人都被我杀光了,一个也没有剩下,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向你保证,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两手捧着叶菁儿灰扑扑的脸,高远一字一顿地道.

    "我相信你,高大哥,只要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眼下的高远和叶菁儿,便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都忘记了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叶枫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而在柴房门口,叶氏静静地立在那里,与叶菁儿与叶枫相比,她的脸上显得干净多了,显然出来之前,在柴房之中,她小心地擦拭了一番.

    一声轻轻地咳漱惊醒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叶菁儿触电一般地身子一抖,转头看见母亲的目光,这才清醒过来,轻轻地推了一把高远,向后退去.

    高远会意地松开了拥着叶菁儿的手,当着别人母亲的面,紧紧地拥着对方的女儿,高远亦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伯母,你们受惊了!"他向叶氏弯了一下腰,"所幸有惊无险."

    叶氏的表情比起叶菁儿和叶枫姐弟两,却是显得平静多了,看着高远,点了点头,"你在居里关,怎么回来了?"

    "伯母,这一次对于胡图部要来袭击扶风城的事情,我们早有预估,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便率部潜伏在离胡图老营不远的地方,在拉托贝来袭击扶风的时候,我便去抄他的老巢,这一次我联合了一支匈奴部落,再拉托贝知道消息回援的途中袭击他,最终在他的老营之外,我全歼了这支胡图部落最后剩下的残军,活捉了拉托贝,听说扶风城被破了,这骑上马便向回赶,生怕你们出了事,所幸老天保佑,一切安好."高远三言两语,便将这一次的战事向叶氏述说了一遍,"我只是想不通,一切本来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那拉托贝仅仅四百余骑人,是怎么攻破扶风城的?"

    想到这一点,高远仍然是摇头不解.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拉托贝在扶风城中有接应的人手,而且接应他的人在扶风城中地位应当不低,否则不可能轻易接近城门便偷袭得手的."叶氏一边向外走,一边淡淡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查出这个人,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幸运,这一次伯母,菁儿和枫儿可就要要遭大劫了."

    叶氏淡淡一笑,这劫再大,也比不上十年之前家破人亡的那一幕,这一次,最多不过是自己三人死掉,而那一次,却是无数族人倒在血泊之中.

    "菁儿,枫儿,去清洗一下吧,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

    高远看了叶菁儿一眼,冲她点点头,"伯母,你们没事就好,你们先忙,我去县府一趟,看看路叔叔他们."

    "你去忙吧!"叶氏挥挥手,对高远道.

    "高大哥,我送送你!"叶菁儿勇敢地对着高远道.

    两人走出后院,刚刚避过叶氏的目光,高远便拉起了叶菁儿的手,他紧紧地握着,"菁儿,你不知道,这一路跑回来,我可一直是胆战心惊,生怕你们有一点点意外,老天爷保佑啊!"高远此时犹自惊魂未定.

    "我们在后面柴房里原来有一个藏身的洞,也不知道娘是什么时候挖的,我和枫儿居然都不知道,这一次要不是娘早有准备,你可当真是见不到我们了."叶菁儿轻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高大哥,娘给了我一把刀,对我说,要是被东胡人发现了,马上自杀,绝不能受辱.我都已经都作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就是很伤心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到叶菁儿手中的寒光闪闪的短刀,高远一伸手便夺了过来,"以后再也不许有这种傻念头了,女孩子家家的,可别玩刀子,菁儿,你可记好了,以后有什么危险都不要紧,有高大哥呢!有我在,就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像这一次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

    靠在高远的身上,叶菁儿甜甜地笑着,"高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在外面叫几声,我们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叶菁儿提起此事,高远这才想起倒在城门口的那匹马,"我抢了贺兰雄的战马回来的,不过将他的马跑废了,可惜了一匹好马,这家伙这一次一定要跟我急了,说起来,我都抢了他两匹马了!"高远大笑起来.

    站在大门口,高远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双手拉住叶菁儿的小手,用力摇了摇,"在家里等我,我先去县府看一下路叔叔与吴大人,今天晚上回家来住."

    "嗯,我会把你的卧室收好的,那些可恶的东胡人,将家里抄得稀乱,你上一次搬回来的那些钱,可全都没有了."

    高远笑着凑了上去,在叶菁儿的脸上啪的亲了一口,"菁儿,钱没了算什么,钱没了咱再去挣,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事情."

    这一次叶菁儿却没有受惊,显然对于高远这样的突然袭击,现在也有了免疫力,也许是因为跟高远有了更亲密的紧触关系,这样亲一下,反而是算不得什么了.看着高远大步而去的身影,叶菁儿的心里甜丝丝的,得郎如此,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可奢求得呢?

    高远走进县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县府周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都是充满了严峻之色,街道之上,一排排遇难者的遗体远远地延伸出去,显得格外的刺眼.

    "高兵曹!"门口的士兵都认得高远,躬身向他行礼.

    高远点点头,直接走了进去,县府大院内也不成模样了,四周墙壁,板壁之上,还有不少的羽箭钉在上面,并没有取下来.

    看到高远进门,路鸿和吴凯都惊愕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骑兵

    "高远,你怎么回来了?”吴凯讶然发问.

    "高远,前方战事如何?"路鸿脸上难掩紧张情绪.

    "二位大人放心,前方战事结束,我军捣毁胡图老营,全歼胡图骑兵,活捉拉托贝,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高远看着两人,抱拳行了一礼.

    "好,漂亮!"路鸿大喜过望,连连搓着双手,喜形于色.

    吴凯亦是连连点头:"好,好,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高远,把拉托贝给我送来,看我不把他弄得欲仙欲死,我就不姓吴!"

    "收获如何?"路鸿问道.

    高远在心里稍稍计较了一下,打了一个埋伏,"叔叔,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应当少不了,牛羊马匹等数之不尽,或许还有一些浮财,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解救出了上一次被他们劫掠去的扶风百姓,对了,天成呢?"

    "天成这一次与我们一起作战,受了一点伤.不过不要紧,休息个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了."路鸿笑着道.

    "那就好!"高远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进门,没有看到曹天成,心中有些放心不下,"等会儿我去见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知晓,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找到了,都没事,不过他的妻子却是不在了."

    "一儿一女能幸存下来,已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高远,既然前方大获且胜,你不该回来的,你与匈奴部联手,现在你走了,前方没有主事的人,那匈奴番子说不定便将我们的斩获给抢了去,到时候可就吃了亏了."吴凯此时已经振作起了精神,抓住了拉托贝,让他心怀大畅.

    "吴大人放心,贺兰雄虽然是个匈奴人,倒也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子,事前我已经与他商量好了战利品的分配,他不会食言,更何况,现在孙晓,颜海波,步兵等人带着我军都在那里,怎么眼睁睁地吃亏,叔叔应当知道孙晓这个人,那是断断不肯吃亏的一个家伙."高远笑道:"我听说扶风城被破,心中放心不下,赶紧回来看看,看到大家无恙,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吴凯大笑,"只怕不是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是担心你那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吧?看你模样,我倒也不必问了,自然是没事."

    "老天保佑,伯母居然在她家挖了一个藏身的地洞,也不知是几时挖的,就是靠着这个地洞,她们才躲过了这一劫,不过家里可就没了模样了,被抢得精光."高远笑道,"我刚刚从家里过来."

    "大家没事才好,城破之时,我派郑晓阳去你家接他们到县府来,但是扑了一个空,想必那时候,她们便躲进地洞中去了,叶氏是经过大风浪的人,早有准备也不足为奇."叶氏一家的秘密,三人都不想在这里多说,一言带过.

    "对了,吴大人,叔叔,扶风城到底是怎么被破的?按理说,这不太可能啊?别说我们事前有准备,便是毫无准备,拉托贝四百骑兵又怎么能打破扶风城?"高远追问道.

    吴凯与路鸿对视了一眼,"高远,你随我们来."

    三人走进县府内的一间厢房,厢房之外,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扶刀而立,戒备森严,看他们的模样,却也是经历过一翻激战.看到三人过来,都是扶刀躬身为礼.

    路鸿推开房门,"高远,你进来."

    屋内有几张床,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包得跟粽子似的,正躺在床上.

    "这是?"高远疑惑地看向路鸿.

    "拉托贝是从西城破城而入的,这是战后,我们在战场之上救回来的西城的几个幸存的士兵,他们的命也算大,虽然重伤,但却留下了一条命来,也正是因为他们幸存下来,才为我们解开这个疑惑."路鸿脸色有些沉重.

    "是有奸细?"高远问道.

    "高远,你说得不错,的确是有奸细,这些奸细袭击了守卫西城的士兵,杀死了那霸手下的军官阵哲,打开了西门.只怕你猜不到这奸细是谁?"吴凯脸上怒气浮现.

    高远思忖片刻,"莫非是霍家?"

    吴凯与路鸿两人都是惊讶地看着高远,"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看两人神色,高远知道,自己是猜中了,"这其实也不太难猜,那霸手下的士兵刚刚从居里关回来不久,精气神儿都不错,想要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们的带队军官,攻占西门,这人应当是熟人,而且地位应当不低才行,在我们扶风,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与东胡人有勾连的人便只有霍铸一家了.抓住他了吗?"

    路鸿与吴凯两人都是遗憾地摇摇头,"这狗东西精明得很,现在想想,他是早有谋划了,自从过了年,他的家属便留在辽西城没有回来,我们亦没有在意,拉托贝仓惶离开之后,这个狗东西就跑了."

    "他跑不了的!"高远握了握拳头,"他做下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这天下已没有他容身之地,能供他躲藏的地方不多,我们终会将他抓住来祭奠扶风城枉死的亡灵."

    "说来容易做来难啊,他如果跑回辽西城,托庇于令狐耽,我们能奈他何?"吴凯叹息道.

    高远冷冷一笑,"我们是奈何他不得,但是张太守呢?现在太过对他们的依赖可小多了,这一次胡图部袭击,毁了吴大的酒庄,又何尝不是断了张太守的一条大财路,太守不勃然大怒才怪?再说我们拿住了拉托贝,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我们将拉托贝交给太守,让太守去对付令狐耽便可.我想太守也早就看令狐耽不顺眼了吧,以前要从他那里得到大笔金钱来弥补军费不足,现在不再依靠他了,太守大人难不成还瞪着眼睛看着令狐家在辽西扎上这样一根钉子?"

    "说得是!"路鸿连连点头:"高远,等扶风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便跟着我一起去辽西城,禀明太守,抓住霍铸,扳倒令狐耽,好生地出这一口恶气.你跟张君宝张叔宝都有交情,两位公子也都很看重你,到时候,你在他们面前好好吹吹风,再让他们两人去太守面前去拨弄一番,不怕那令狐耽还能到处乱蹦,我很是怀疑这件事背后的指使者就是令狐耽,光凭那霍铸,只怕还没有胆子做下这等事情,更何况,霍铸人手有限,而袭击西城的人身手极其了得,这几个幸存下来的士兵说,陈哲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就被杀了,可见动手的人身手了得.霍铸手下,哪有这样的人物!"

    "叔叔说得是,这一次扶风遭了大难,太守也难免会不高兴,我们带上一些战利品献上去,免得太守迁怒于我们."

    "你思虑得很对,高远,能不能弄一些战马回来,太守一直想要建一支骑兵队伍,但苦于战马来源不足,一直没有搞成."路鸿问道.

    "这一次我们拿下了胡图部落,战马当然是不缺了,我估摸着,我们能分给五百匹上好的战马,到时候给太守大人献上两百匹,这应当够了吧,留下三百匹,我们自用."高远道.

    "自用?高远,你也想弄一支骑兵?"

    "叔叔,我们这一次虽然灭了胡图部,但保不准以后还会有其它的东胡族来找我们的麻烦?这一次我们是依靠着匈奴人贺兰雄的骑兵,那下一次呢?总是依靠别人可不保险,我们得拥有自己的骑兵才行,与东胡人作战,没有一支骑兵当真不行,就算是辅助步兵作战,也是缺不得的."

    "你想弄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这太扎眼了吧?"路鸿疑虑重重,"太守大人说不定会有想法的."

    "那会弄这么多?"高远笑道:"想找一百个会骑马的人,对我们来说,就很不容易了,我想弄一支一百人的骑兵,之所以准备三百匹马,是为了后续的补充,战马损耗对于东胡或者匈奴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可就难了,歼灭胡图部这样的好事,不是年年都有的,有备无患吧,到时候一旦有折损,便可以及时得到补充!"

    "你思密周祥!"路鸿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这一百骑兵到时候就放在居里关,不回扶风城,也就没那么刺眼了."

    "叔叔明鉴!"高远微笑道.

    曹天成是拄着拐,一蹦一跳地走到高远面前的,他的小腿挨了一箭,伤着了骨头,受伤虽然说不上太重,但也不轻,两三个月之内,是不可能靠这条伤腿行走了,看到曹天成的模样,高远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找到了曹怜儿和曹天赐的事情,他一旦知晓,必然要马上奔去相会,现在他这个模样,除了加重伤势,不会有别的结果,反正相会也必在一时,便让这高兴来得再晚一点也无妨.低声勉励了他几句,只说明天便带他回居里关,其它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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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介绍: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就绝不会让出卖和背叛再一次发生,这一世,我要用铁血和利刃来维护我所拥有的,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为王.
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