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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我为王txt下载     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反应

    七月二十一日,高远安然无恙回到了辽西扶风城,在当地成千上万军民的欢呼声中进入了他阔别大半年的城内

    八月初一,高远征东将军府开府建牙,将军府下设左军都督,右军都督,中军都督,军长史,军司马,征辟孟原为左军都督,郑晓阳为右军都督,孙晓为中军都督,曹天成为军司马,本来还想征辟吴凯为军长史,但吴凯却是说什么也不干,情愿当着他的县令,说白了,他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自家的生意之上。

    八月初八,征东将军府在扶风城下举行盛大阅兵仪式,三军都督各率军马,接受新任征东将军高远的检阅

    一个接着一个震憾的消息,通过扶风传向大燕的四面八方,同时,也传向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接到消息的人的反映却是各不相同

    辽西郡张守约,听着信使的回报,惊讶之余却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稍作思考,便吩咐亲卫统领顾长卫准备礼物,他要亲赴扶风,向高远表示祝贺.张叔宝在扶风根本就没有回来,而张君宝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脸色铁青,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整整一天没有出门

    琅琊郡,刚刚回到这里不久的叶天南仰天大笑,随即派出麾下大将叶真,携自己与叶菁儿的亲笔信赴扶风

    河间郡严圣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面对着属下好不容易从草原之上找回来的亲信大将陈瑛的尸体,天气炎热,尸体早已腐乱,恶臭扑鼻,几乎难以辩明陈瑛的面目.听到信使的回报之后,长叹一口气,吩咐麾下,准备丰厚的礼物,送往扶风,对高远的开府建牙表示祝贺

    渔阳郡,姜大维与儿子姜新亮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一个大发雷霆,这一天之间,也不知有多少府里下人遭了殃,而姜新亮却是喜气洋洋,呼朋唤友,于酒家之间大肆庆祝了一番

    蓟城,燕王姬平听闻高远在扶风正式开府建牙,笑意盈盈的吩咐将征东将军一应印信仪仗旗牌快马送往扶风,丝毫不顾太尉周渊铁青的脸庞,笑眯眯地对群臣道:”高远出身微末之间,对于这些礼仪之事只怕不甚了然,然则征东将军乃我大燕八大镇将之一,位高权重,不可轻忽.淳于大人,还是你辛苦一趟,亲自去一趟扶风吧.”

    燕国内史淳于燕躬身为礼:”谨遵王命!”起身之时,看了一眼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眼中一丝戏谑之意却是怎么也抹不掉

    晚间,闲云楼内,周渊与宁则诚相对而座,相对于周渊的暴怒,宁则成却显得相当淡然

    “王上赏赐给高远千副盔甲以及各类财帛不下巨万,他想干什么?”重重地将手中茶杯顿在桌面之上,此时的周渊,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色的从容,显得焦燥之极

    “周公,稍安勿燥!”宁则诚轻轻地敲着桌面,”今日在朝堂之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蓟城刺杀高远之举乃是你所为吗?”

    周渊闻言一怔,”就算不言,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乃是你我所为吗?”他忽然狞笑起来,”宁大人,莫非你认为你还能脱身吗?王上此举,分明就是警告你我二人,看来他对我们已经有所疑忌了.”

    宁则诚脸色不变,”哪又如何?周公,高远就算活着回到了扶风,又能拿你我二人怎样,征东将军,哈,燕国有八大镇将,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你我,却是唯一的,既然事有不揩,自当徐徐图之.只不过我希望下一次再出手之时,你能十拿十稳,而不像这一次,虎头蛇尾,这样的有利局面之下,居然还让高远逃之夭夭,以致于种下恶果.”

    周渊颓然道:”如此死局,也能让他逃出生天,早知如此,我便应当在渔阳军前,想法子置他于死地.”

    “如果在渔阳弄死了他,我们如何扳倒叶天南?”宁则诚摇摇头,”相比高远,叶天南更危险.”

    “我是担心养虎为患啊,这一次,我们放虎归山,以后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周渊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哪倒也不见得,只要用心,机会时时都会有的.”宁则诚笑咪咪地道

    “你已经有办法了?”周渊眼前一亮

    “办法倒然有,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要下些水磨功夫,而且还得时机成熟,却看看吧,如果高远才仅至此,那也无所谓,如果他当真还能步步向前,那说不得,就必须要对付他了.”宁则诚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周公,且等等吧.眼下我大燕正在筹备发动对东胡的大战,你的心思还是多用在这上面好些,如果能拿下东胡,你可是功盖千秋,只要做到了这一步,你还怕一个区区的高远么?”

    周渊哈哈一笑,”你说得对,总攻东胡,不管高远愿不愿意,他就得重归我的麾下,机会却是大把的有.”

    宁则成摇头,”此时高远,已不是彼时高远,想要轻易算计他,已是不可能了,不过,办法总是有的.”

    “你说的办法是?”

    “此事,须得重落在辽西!”张守约以手指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我已经派人却联络他了,想必他也是愿意得很.”

    看着这个颇有些陌生的名字,周渊微微一怔,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此人是谁,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则诚,”宁大人当真厉害,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足为外人道了,如果成功,可就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了.”宁则诚笑道.”所以周大人,在我们发动之前,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足的,高远开府建牙,出任征东将军,你这个总管大燕兵马的太尉,总得有所表示才对.欲取之,必先予之.”

    周渊连连点头.”做出和解之态,以慢此子心中警戒之心,当可促你我大计得成.”

    十数日过后,这一消息终于传到了赵国,赵王赵无极只是瞟了一眼,便将这一封密报扔到了废纸篓中,于他而言,燕国的这一次人事变动,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虽说征东将军已是燕国高级将领,但此人深处东胡边境,于赵国一时半会儿却没有什么影响,现在让他焦头乱额的事情太多了,哪里顾得上燕国一个将领的升迁之事

    燕赵之战,燕国大败,需要有人为此负责,他不得不贬斥赵杞,这让他对于朝政的控制力大减,而此消彼涨之下,国相子兰却是水涨船高,归政于国相的呼声渐高,让他极为震怒.他强硬地作出了回应

    秦赵之战,看似秦国折损了大将赢腾,但从长远来看,赵国却是大败亏输,虽然知道赵牧乃是国之柱石,但在秦国的压迫之下,不得不贬斥赵牧,更何况赵牧与子兰是知交,这一次惩罚一下赵牧,也算是对子兰一系的警告.子兰不能再留在邯郸了,让他滚回代郡去吧,代郡现在损失惨重,没有数十年休想翻过身来,而接下来应对秦军有可能的攻击,便会让子兰无暇顾及其它

    赵国政坛地震不断,先是赵杞被贬,接着是赵牧被贬,再接下来,便是国相子兰被除职.三个对赵国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无一幸免

    上大夫公子立出任国相,原赵牧部将周长寿任河东大营主将,另以赵国常备军大将赵广任副将,以防秦军

    赵国国相府,赵牧与子兰相对而坐,相对于赵牧的满脸疲惫与苍老,子兰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赵将军,此一战,非你战之罪也,而是还没有开打,我们就已经输了,战场之上的败北,不过是这一次事件的延续而已.王上虽然贬落了你,但不过就是应付一下秦国而已,只看河东大营主将是周长寿,便能明白,一旦有事,你便会起复.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年,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地休息一下.”子兰安尉着神情低落的赵牧

    “话虽如此,但从此之后,我们与秦军相比,必然是处处受制,步步落入下风,怎能不让人忧虑?”赵牧叹息道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虽然我赵国这一次落了下风,但也让其它各国看清了秦国的打算,也许再行纵横之计,便不会有如此大的阻力了,兴许这也是秦国由盛而衰的前奏呢,凡事也不用老往坏处想!”子兰笑道

    “你倒是会宽人心.”赵牧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你算是得偿心愿了,除了国相,回到代郡,不再置身于邯郸这色心斗角这所,只需用心经略你代郡,想必你是极满意的.”

    “何谈满意一说,代郡现在是百废待兴,而秦军,会让我消停吗?”提到代郡,子兰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两人相对无语,都是嗟呀不语,国事如此,夫复何言?苦苦支撑而已

    “东翁!”潘宏轻轻地走入了小厅,”刚刚虎豹骑送来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子兰微微颔首,”看你样子,颇为吃惊啊?”

    “东翁,是关于燕国的,您一直很关注的那个燕国县尉高远,升任征东将军,于辽西扶风开府建牙,正式走马上任了.”潘宏道

    子兰微微一愕,”竟是如此,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我还以为此人已经被周渊等人算计死了呢,想不到居然柳暗花明,此人倒还真是一个人物.”沉吟片刻,子兰道:”潘宏,让冯发勇去一趟吧,就说我对他高升表示祝贺,嗯,礼物嘛,就让冯发勇带十万两银票过去.别的东西也不好送过去,还是银子方便,想必他现在开府建牙,最差的便是钱吧!”

    听着子兰的吩咐,赵牧不由大愕,”子兰兄,你怎么对此人如此感兴趣?如此大手笔?”

    子兰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对赵牧解释

第三百一十六章:交心

    高远的征东将军府行辕设在扶风城内,其实就是原来的扶风县衙,摘掉原来的牌子,挂上新招牌,旧瓶装新酒,不过吴凯的县衙整个班子可就得搬出去了,现在前院里,驻扎着征东将军府内的军法司,后勤司等一系列衙口,而高远,则独占了整个后院。

    征东将军府开府建牙的第一件事,便是整编军队,高远出征渔阳之时,带走了一千扶风兵,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如此一来,扶风本地兵卒便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由孟冲与许原带来的外地士兵却是多达四千人,本地士卒与外来者如果不能很好地融合的话,很有可能便会酿成事端。

    是以高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设置左中右三军都督,以孟冲,孙晓,郑晓阳三人为三军都督也可以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也为接下来的整军打下坚实的基础。孙晓与郑晓阳都是老部下了,自不用多说,所以在吩咐了两人几句关于整军的相关事宜之后,高远便留下了孟冲,打发走了另外两人。

    眼见着孙晓与郑晓阳两人离去,孟冲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到扶风的这段日子,他与许原一直便呆在牛栏兰大营里,在这里,他再一次见识了扶风军的军容,在渔阳的时候,他本来以为高远的练兵已经非常残酷了,但在见识了牛栏山大营严格的军纪与残酷的训练之后,方才意识到,在渔阳的时候,高远还只是牛刀小试。

    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扶风兵那强大的战斗力。在渔阳,经过高远的几月调教,孟冲本来以为麾下的军队已经可以称之为强军了,但现在他明白。自己的麾下离强军还差得很远。

    笔直地坐在高远的面前,双手放在膝上,身体不由觉得有些发紧。他不能不紧张,以前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当然,以前的高远也是一个县尉,不过此县尉非彼县尉,两人之间的差距,是明摆在哪里的。更何况,高远现在已是大燕八大将军之一。而他,也由一个不入流的县尉,一跃而成为将军府下统辖数千士兵的将领,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看着孟冲有些紧张,高远不由笑了起来,起身提起水壶,替孟冲将面前的水杯续满,“孟冲。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轻松一些。”

    “是,将军,我不紧张!”孟冲舔了舔嘴唇。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高远坐了下来,看着对方,“孟冲,这一次整军。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你有想法,尽管说出来,咱们关起门来说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需有什么顾忌?”

    “将军,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办!”孟冲赶紧道。

    “嗯?”高远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没有什么想法?要知道,按照这一次的整军方案,你的麾下,还有许原的麾下,可全都被打散了,而且我也不瞒你说,扶风兵的能力你也看到了,采用大比的方法,来确定各部各队各哨的军官,很有可能绝大部分基层军官都会他们占据,而你手下原本的那些军官,除了那些极其出挑的之外,其余的,恐怕都要去当兵了。”

    “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孟冲镇定了一下心神,到底是读过书的人,高远将话说开,他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支能战斗的军队,当然是能者上,劣者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一点,在渔阳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原来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自从您高将军领军之后,咱们这群别人眼中的绵羊便变成了饿狼。而军队之中的基层军官是一支军队的骨架,当然必须要有能力的上。所以,我没有意见,我想,许原也不会有意见的。”

    “这么说,你与许原对这一次的整军都是同意的!”高远看得出,孟冲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

    “是!”孟冲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我也不瞒您说,我跟着您来,就是认定了将军的未来不可限量,跟着您,可以搏一个如锦前程,我与许原在原来的地方,都是受排挤,不受人待见的人物,好不容易碰上了您这样一个明主,那当然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您干了。”

    “哪下边的人呢?”高远轻轻地敲着桌子,“特别是那些要被撸下去的人呢?”

    “这您放心,所有的一切,由我跟许原来摆平。”孟冲毫不犹豫地道:“将军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技不如人,那也怨不得别人,而且,我们征东军面对东胡,战事不会断,将军肯定是要对东胡动手的,想要升官,那就得拿战功来换。”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高远高兴地点点头,“你麾下两军,许原领一军,颜海波领一军,颜海波是扶风老兵,对于扶风的练兵之策以及军纪,战术等都极熟悉,你遇事不妨与他多多商量,征东府下,分三军,我可不想,你被别人比下去。”

    孟冲霍地站了起来,“将军放心,如果我被孙将军,郑将军比下去了,情愿不当这个左军都督,让能者来担当。”

    高远哈哈大笑,“我麾下拢共三军,总会有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要是谁输了都撂挑子,那用不了多久,恐怕我就没有将军来领军了。孟冲,左中右三军之中,如果说将来谁能独挡一面,我是最看好你的,你的前途,只怕比孙晓与郑晓阳二人都要大得多。”

    孟冲不由大愕,“将军,这……”

    “你识文断字,书读得很多,虽说一员名将不一定非要读过书,史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名将,但是,你的起点比他们要高,所以,成功的可能性比他们也要大得多,孙晓与郑晓阳二人,多是凭着战斗的经验与本能在战斗,而你不一样。这段日子,我也一直在观察你,你善于总结,善于学习,数月的相处,你的进步让我吃惊。”高远笑道。“所以我说,如果将来我麾下谁能第一个独挡一面的话,哪绝对会是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份希望。”

    听着高远的话。孟冲不由大为激动,孙晓与郑晓阳两人,可是高远的嫡系悍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后来者,竟然被高远如此看重。

    “谢谢将军的看重,我定然不负将军所望。”孟冲大声道。

    “坐下,坐下!”高远双手下按,“孟冲。我希望你以后,将自己真正当成征东军的其中一员,而不要总认为自己是后来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你明白这个道理。”

    “是,将军,我明白了!”孟冲有些惭愧,到扶风这几个月时间。他始终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再观察着这支军队。

    “说说吧,我们征东军开府建牙,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不足?哪里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想必你也清楚,我现在麾下除了一帮大老粗将军外,就是还有两个赚钱还不错的下属,曹天成,我们的军司马,捞钱一把好手,管钱更是一个铁算盘,老吴吴县令呢,做生意那是一顶一的,但现在我想与他们商量一点事情,却多半是一问三不知。你虽是武将,却也读书人,相信你会有你自己的看法的,不要藏着掖着了,”

    孟冲低头沉思片刻,理了理头绪,“将军,我还真是有些想法。”

    “说,说!”高远高兴地道,他现在最头痛的问题,就是遇事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麾下大都是一批执行命令不折不扣的人,但指望他们能有什么高屋建瓴的意见,那就是做梦了。

    “将军,征东将军是大燕八大将领之一,而搭建一个将军府班子,除了能征善战的武将之外,你还必须有一批文人幕僚,在您做出一个决定之后,有人能拾漏补缺,能完善相应的规章制度,不仅是这些,您还需要长袖善舞的对外交际的人才等等,而这些,现在的征东府里,基本上是看不到的。”

    高远颓然道:“你说得不错,读书人太少,这是我的一大短板,但是急切之间,你让我到哪里去找这些人才?扶风本是边县,读过书的屈指可数,更不必说有谋略,善交际的那些人才了。这一点,也只能慢慢来了。”

    “只要将军能在战场之上节节胜利,相信,总会有怀才不遇的人来投的。”孟冲微笑道。“其次,咱们征东军中,以步兵为主,可骑兵,实在是太少了,将军,我们以后的敌人可是东胡人,光凭着步卒是不可能战胜对手的。骑兵来去如风,机动性太强,我们与东胡人作战的话,先天性便吃了亏,就算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也很有可能无法找到敌人主力进行决战,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

    “这一点,我倒是早就注意到了,扶风骑兵,一直是我训练的重点,不过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将军,眼下就有可供利用的现在的骑兵,您怎么不知道利用呢?”孟冲道。

    “你是说贺兰部?”高远笑道。

    “不错,贺兰部!”孟冲道:“贺兰部现在虽然只有区区数百骑,但现在草原之上,可有无数被打得无家可归的匈奴人啊,你为什么不招募他们来呢?”

    “组建一支全由匈奴人组成的骑兵?”高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将军,您是在担心如何控制他们?”

    高远点点头,“如果招募一支全匈奴骑兵,我便只能交给贺兰雄来带,但贺兰雄此人,雄心勃勃,我有些担心尾大不掉。”

    “将军,匈奴这一次可是输得太惨,不少大部落都被打得不成模样了,在其中挑一个出身,地位都比贺兰雄要高的家族招募进来,与贺兰雄互相制衡,此是其一,第二,不断地往里面掺沙子,慢慢地将更多的征东军骑兵渗透进去,我相信这些事情,将军一定能做好的。或者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忠心,但只要用足够的利益,套住他们即可。”

    高远呵呵笑了起来,“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这的确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征东军拥有一支强大骑兵的办法,但这制衡,控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相信将军一定能作得很好!”孟冲肯定地道。

    “你倒是看得起我。”高远笑了笑,“不过,白羽程此人,倒是一个可用之才,这件事情,或许让他加入进来更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步兵

    孟冲与许原都是后来投靠自己的,不像孙晓颜海波等人,跟着自己起于贫贱,始于微末,他们来到自己的麾下,更像是一种投资,所以,高远不能像对待孙晓颜海波那般去一般无二地对待他们。

    像孙晓颜海波不有步兵曹天赐曹天成那般对自己赤胆忠心的人不会有很多,能让人与从之间拴得更紧密的却是利益,来到这个世界数年的时间,高远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一点,比起自己先前所处的那个时空,现在自己所待的世界,把这一条原则贯彻得更加彻底。因为这是一个**裸的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像原先的那个时空,还会把文明当作一个幌子挂在前面当作一声遮羞布。

    孟冲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眼光很厉害的人,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渔阳,在那种不利的局面之下,他能一眼找到唯一的一条活路,而且毫不犹豫地便投靠了自己,最终为自己挣到了一条生路,而且目前看起来还有一条光明的前程,对于这样一个人,高远是欣赏的,但说没有防备,那也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许原反而更单纯一些。他是被孟冲说服,拉来增加自己筹码的。回到扶风的这段日子,通过不少的手段,高远已是将两人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虽然许原人长得看起来很阴险,但这个实实在在却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

    高远想做大事,所以,他需要很多人才,不管他对自己是不是绝对的忠心,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有野心,不安于现状。这就够了,只要自己有能力不能驾驭这样的人物,而如果自己连这样的人物也驾驭不住,又哪什么来征战天下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今天与孟冲的一番谈话,证明了自己在观察孟冲的时候,他也正在观察着他所新投靠的这个势力,能一语道出自己现在所处的短板,更是证明了此人的眼光。

    许原或许可以用友情,忠诚来束缚。但是孟冲是不行的,你必须要有足够打动他的地方,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许原只可为将,而孟冲却是真正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有野心的人,一般而言,亦具有相应的能力。

    那柄除了杀人之外,从来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小刀在高远的指间灵活的盘旋。高远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今日一大早,张叔宝便带着他的部队走了,临走之前。跟自己长谈了一夜,这一次,他是正式挑明了要求高远支持他获得辽西郡继承者的位子,现在。他将高远当成了一个强力后援,而非一个可以使用的工具。

    拉住了高远,便可以近而得到路鸿。黄得胜等人,而对于张叔宝来说,他的大计便至少成功了一大半,父亲不会忽视这一点的。

    高远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点,如果要在张叔宝与张君宝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宁肯选择张叔宝,不过,张守约可还没有到老到动不了的地步,相信他会有一些动作的,不会坐视二个儿子的斗争失去控制。现在的辽西,还是张守约当家。

    张守约以前曾希望自己成为辽西郡的先锋和屏障,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不过也许自己做得太好了,大燕八大将领之一,这个身份,已经可以与他并驾齐驱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此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张守约是不能得罪的,因为在很长时间之内,他还是自己最强力的后援,虽然自己是征东将军,但却局限在扶风这样一个小地方,如果张守约使坏的话,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想到这时在,高远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圈,该找个时间,与张守约好好地谈一谈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的思绪漂向了更远的地方,自己的那位岳父现在应当回到琅琊郡了吧,他,或许是自己现阶段最能借重的力量了。

    嘴角牵动,高远忍不住快活地笑了起来。

    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之声,紧跟着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之声,高远眉头一皱,县衙不大,内外院子之间的距离有限,稍大一些的动静,便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里不是什么普通地方,而是堂堂的征东将军府,内外也算是禁卫森严,回到扶风之后,高远正式任命铁泫与丁渭两人出任自己的近卫统领,从扶风军中挑选出了两百名忠心耿耿的老兵充作近卫,这两百人平素驻扎在征将府内,军纪森严,连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今日怎么如此喧哗?

    他拉开了房门,走到了门口,便看到铁泫几乎是一路狂奔进来。

    “将军,将军,步兵回来了,天赐回来了!”铁泫的声音有些颤抖。

    高远抓住房门的手微微一抖,一步跨出房门,撩开两条大长腿,一阵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平素军纪森严的老兵们此时却都聚集在院子里,在他们的中间,是步兵那张熟悉的脸庞,高远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却分明感到了这些与步兵重聚的老兵们狂喜之中带着那股淡淡的哀伤。

    “将军来了!”不知是谁嚷了一嗓子,院子里的近卫们哗地一下两边散开,给高远让出了一条路。

    “将军,我回来了!”步兵的脸上带着他一贯的笑容。

    高远没有作声,眼光却是落在他的左腿之上,垂在身旁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攥起,松开,又攥起,步兵的左脚不见了。自膝盖一下,都没有了,步兵拄着一支木拐,就这样站在高远的面前。

    一步步地走到步兵的跟前,高远张开双手,将步兵紧紧地拥在怀中,步兵个子比高远要矮上一头,此时将头搁在高远的肩上,已是热泪盈眶。拄在手里的木拐砰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你的脚呢,你的脚呢?”高远声音有些发抖。

    “那些天,城里搜索极严,天赐将我藏了起来,过了好几天,才等到叶相派来的人将我接走,天气热,伤口恶化,最终没有保住这只脚,只能一刀砍了,不过能留得一条命在,也算是很不错了。”步兵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高远却能感受到他内心那浓浓的遗憾,步兵是骑兵将领,没有了一只脚,还怎么控马纵横天下?

    重重地在步兵背心捶了几下,高远松开了手,弯腰替步兵捡起拐杖,“什么也别想,先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说以后的事情,好吗?”

    “是,将军!”步兵重重地点头。

    高远挥挥手,身后的丁渭走了过来,扶着步兵走到一边。高远的目光落到了曹天赐的身上。

    “将军,都是我没用,那些天,城内大举搜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是这耽搁的几天,害了步兵大哥!”曹天赐低下头,满脸皆是羞惭之色。

    高远摇摇头,“这不怪你,在那种情况之下,能保住一条命,你已经很尽力了。冤有头,债有主,步兵的那只左脚,我会替他讨回公道的。天赐,从今天起,你不再担任我的近身侍卫,专司军法司一职吧,给我将这一摊子事情做好。”

    “明白,将军!”曹天赐点头,侧身指着身边的一人,道:“将军,这是国相府的叶真将军,这一次奉叶相之命,送我和步兵一路返回扶风。”

    高远的目光这才落到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叶府叶真,见过姑爷!”叶真双手抱拳,大礼参拜,他行的不是军礼,却是家臣对主子的礼仪。

    “姑爷?”高远轻轻地嘀咕了一声,嘴角牵动了一下。

    “你辛苦了,起来吧!”高远道。

    “是!”叶真应声而起,低着头,小声道:“步兵将军的事,相爷也觉得很遗憾,天气热,我们接到步兵将军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长蛆,虽然请了最好的大夫,但也只能保一条命,大夫说,如果不截腿,连命也保不住,步兵将军很果敢,他是自己操刀砍下那只左脚的。”

    叶真的声音有些抖,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仍然是有些心有余悸,杀人容易,但要操刀亲自己砍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无法想象,换作是自己,叶真知道,自己一定下不去手,但那一天,步兵谈笑自若中一刀劈下,仿佛那应声而落的是一截木头而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我高远的兄弟,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高远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叶真,你先下去歇息吧。”

    叶真一怔,“将军,我身上带着相爷的亲笔信。”

    高远摆摆手,“你先去歇着,回头我会找你,现在,我要与我的兄弟好好地说一会儿话。铁泫,带叶真将军和他的属下先去歇着。”

    “遵命。”铁泫走到叶真面前,伸手相让,“叶将军,请吧!”

    叶真无奈地看了一眼高远,垂头丧气地跟着铁泫退了下去。

    高远转过身,亲手扶着步兵,走向内院。

第三百一十八章:两封信

    叶真坐在前院的一间厢房之中,这里,显然是征东将军府接待客人的地方,自从铁泫将他领到这里离开之后,已经有小半天了,高远似乎忘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丝毫没有招问他的意思。

    他了吃饭的时间,却有士兵送来了一个托盘,一碗红烧肉,一碗青菜,三个白面大馒头。盯着眼前的这个托盘,听着后院里传来的欢笑声,酒盅的撞击声,叶真心里有些苦涩,后院正在举行一场欢迎步兵回家的宴会,但却没有邀请他。

    他心里有些愤怒,怎么说步兵也是相爷救下来的,而自己千里迢迢一路护送步兵归家,难道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么?

    他深深地吸气,想起临走之时相爷的嘱咐,硬生生地将怒气压下去。时转势易,现在高远是征东将军,而相爷却已虎落平阳了,而且小姐在不久的将来会嫁到高家,自己是叶府的家将,高远便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也许,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参加高远的宴会。

    深吸吸,再深呼吸,叶真平静下来,一把抓起白面馒头,一口馒头,一口菜。看似吃得不快,但转眼之间,已是风卷残云,将托盘里的食物吃得精光,然后仍然如同先前一样,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后院的声音渐小,随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豪爽的笑声,门并没有关,从后院回来的人都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坐着的叶真,但每一个人都只是投来淡淡的一瞥,便转过头去,旁若无人的离开。

    叶真如同老僧入定,不动,不言,不看。

    后院。丁渭打来一盆洗脸水,冰冷的毛巾敷在脸上,刚刚的洒意转瞬之间便无影无踪,铁泫站在一边,轻声地说着叶真在前厢的反应。

    将毛巾丢在脸盆里,高远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径直坐到大案之前,开始批阅一份份的报告,看到高远的反应。铁泫与丁渭两人无言地退到门外,一左一右,守卫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去,铁泫走进来,点上灯,轻轻地放在高远的前头。

    高远合上面前的案卷,很是随意地对铁泫道:“去叫他进来吧!”

    叶真保持着同样一个姿式,已经坐了半天了。屋外来来去去的人,终于被他成功地唤出了好奇心,不时会有低低的议论之声传来。铁泫大步走来,看到如同雕塑一般的叶真。眼中也是露出佩服之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将军让你进去!”

    叶真霍地站了起来,两腿却是一阵酸麻。保持这样一种姿式整整半天,虽然很酷很帅,但不是没有代价的。一个踉跄。他努力站稳身子,在铁泫面前保持着叶府家将的尊严,冲他点点头,“请带路。”

    屋里灯光很暗,高远恰恰便坐在灯光之前,高大宽实的身材挡住了光线,将身前遮出一片阴影,叶真便站在这片阴影之中,心中刚刚生出不适感,便硬生生地将其掐灭。他躬身向高远行礼。

    “姑爷!”

    这是他第二次称呼高远为姑爷。

    高远凝视着对面的这名叶府家将,他知道叶重,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但这个叶真,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但今天整整一个下午的表现,让高远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也对那些传世豪门生出更深的警惕。这些大家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一个不知名不知姓,声名不显的家将,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便让人惊异。

    “相爷有什么吩咐?”他的口气很淡,似乎没有听到叶真口中的姑爷二字,只是称叶天南为相爷。虽然只是小小的区别,但叶真能听出这其中的差别。

    他伸手入怀,掏出叶天南与叶菁儿的信件,躬身双手递了过去。

    “你坐吧!”高远接过信,随手指了指阴影之中的那把椅子。

    虽然坐了半天,叶真更想站着,但高远话一出口,他马上后退一步,保持着先前的坐姿,坐了下去,唯一的区别,只是先前他如老僧如定,现在却睁大了眼睛,盯着高远。

    看着高远将一封信随手丢在桌上,而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封信,叶真心中不由渭叹一声,高远丢在桌上的是国相的信,打开的却是叶菁儿的那一封,姑爷对国相的芥谛仍然没有散去。

    叶菁儿的信中没有什么离别相思之意,反而尽是一些极为琐碎的小事,更像是在向高远回报这一段时间她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不过高远能从字里行家读出她的喜悦。

    父亲回到琅琊病了一声,瘦了,是自己在身前服侍,母亲正张罗着给她准备嫁衣,但她去更喜欢扶风她亲自缝制的那两件,弟弟叶枫现在已经可以骑在马上射箭了,不过也跌得够呛,已经从马上掉下来好几次,要不是侍卫跟得紧,只怕会受更严重的伤。他一直嚷嚷着要到你哪里来,跟着你去杀东胡人,不过被父亲骂了一番,说他来,只会给你添乱。

    絮絮叼叼,尽然有十好几页纸,在最后的两页之前,夹着一朵干枯的梅花。

    “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南山的梅花呢?”这是叶菁儿最后的一句话。

    两手拈起那朵干涩的白色梅花,高远笑着读完了叶菁儿这一封信。这一刻,铁血的将军,心中只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回去之后告诉菁儿,我会带她去看今天南山盛开的梅花。”高远小心地将那朵干枯的梅花放回信纸之间,抬起头来,对叶真道。

    “是,姑爷!”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叶真大喜,高远话中的意思,自然便会是在今年迎娶叶菁儿,而要带着叶菁儿看今年南山的梅花,那婚期自然会在冬天之前。叶真知道现在这桩婚姻对于现在叶氏的重要性,从蓟城回到琅琊之后,叶氏便陷入到了困境之中,琅琊叶氏,现在就是一个怀揣巨额财富,却又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婴儿,在某些人的暗示之下,暗处的窥伺者正在露出他们的獠牙,张开的血盆大嘴,正准备撕扯这一块鲜美的肥肉。

    叶真的眼光投向书案之上的那一封信。

    高远晒然一笑,拿起了叶天南的那封信,这封信比叶菁儿的那一封薄不了多少,本来随意看了几页的高远,脸上却是露出凝重之色,信的内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厚厚一叠信,内容却是在分析高远现在所处的位置,所面临的困境,以及有可能到来的各种暗算,有些是高远想到的,有些还模糊不清,但还有许多,是高远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不知不觉之中,他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脊梁。

    这封信看得时间很长,因为高远需要思考其中的内容,终于,高远放下了手里的信纸,叶天南终究还是叶天南,在很多方面,自己与他还有太大的差距。

    “回去之后,替我谢谢相爷。”冲着叶真点点头,高远道。

    叶真微微颔首,“相爷本是姑爷的岳父,一家人,何来谢字!”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将叶天南与自己的岳父联系起来,虽然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但在高远的心里,却始终无法将他们划上等号。

    “琅琊郡现在很困难?”高远问道。

    “是!”叶真坦然道,“琅琊郡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是大燕最为富饶的地方,但现在的叶氏,却没有自保之力,自然会有不少的饿狼闻风而来,更何况,这些人的背后,还有人支使。”

    “回去之后,告诉相爷,辽西不必担心,而河间郡,不久之前,我刚刚全歼了他们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部队,如果这些凌迫者也有河间的话,他们只不过是色厉内茬而已。”

    “什么?”叶真瞪大了眼睛,歼灭一支三千人的部队,这不是一件小事,但却没有丝毫的风声传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我返回扶风的过程之中,河间郡利用扫荡草原匈奴的机会,实则上是奉命在寻找我,我们撞上了,然后,我杀光了他们!”高远轻描淡写地道。

    叶真的脸上写满了崇敬之色,那个时候,高远正在逃命,居然能在逃命的过程之中还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虽然想不出高远是如何做到的,但高远既然说了,自然不会是假的。

    “这太好了!”叶真兴奋地道。

    “在这里休息两天,明天曹天成会来找你,他是我的军司马,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关于婚事的事情,你可以与他商量,具体的日期,你也与他商量,因为从明天我就要出发去牛栏山大营着手整编军队事宜,不会留在扶风了。”高远道。

    “是,姑爷!”叶真重重地点点头。

    “回去之后,告诉相爷,不管他有千条诡计,我自有一定之规。”高远伸手拍拍桌上叶天南的那封信,“不过仍请你转告我的谢意,这封信让我长了不少见识。”高远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自己都是处在一个较低的层次之上,对于那些高层面的战斗,他还是缺少经验,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有了叶天南这样一个丈人,这位可是玩政治的高手。

第三百一十九章:启封

    天上明白皎洁,淡淡地倾洒着白光,微风带来阵阵清爽,将白日的热气丝丝缕缕的带走,铁泫绕着府里走了一转,刚好听到二更的梆子声响。府里都是老兵,其实铁泫不去巡视一遍,他们也不会懈怠,不过从扶风老兵里头出来的人,每一个人都将纪律和职责深深地烙刻在心里,铁泫是老兵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在这一方面更是极为自律。

    任何一点小的疏漏都有可能酿成大的灾难,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便是高远成功地灌输给这些老兵们的理念。

    最初的一批扶风老兵除开战死的,或重伤退伍的,尚在部队上的,全都成了军官,成了高远掌控这支部队最大的保障,也正是因为这批老兵,高远的这些理念正在一点一滴地融入到每个士兵的心中。

    一支强大的军队不是短时间内能成形的,除了勇敢之外,他还应当具有与众不同专属于自己的特殊气质,说直白一点,那就是军魂。这东西,虽然说起来虚无缥缈,但他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高远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更清楚,要想一支军队拥有自己的军魂,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这只能通过时间来积累,一点一滴,水滴石穿,急是急不出来的。

    秦**队便拥有这种独特的气质。在从渔阳到蓟城的那段路上,高远陪伴着周渊,因而知道了许多关于秦军与匈奴,与赵军作战的情报,很多细节让高远耸然动容,这些源源不断汇集起来的东西,让高远清楚地感受了这支军队与燕**队的不同。

    这也很清楚地说明了为什么秦军能够以一国之力,便让中原其它六国战战兢兢,闻秦色变。如果要说地域的宽广,人丁的众多。单是一个赵国,便比秦国经强上一些,更遑论中原六国合力了。

    从最小的事情做起,至少现在,高远已经让军纪深入每一个属下的内心。

    走出大门,看了一眼两边肃然挺立的卫兵之后,铁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正欲走进府内,刚刚跨出一步,便看见高远一身便服。正向着大门走来。

    “将军,您出来查哨啊!”铁泫小跑着迎了上去,“这些事现在有我们就行了,您放心,没有人敢懈怠的。”

    查哨这些事,以前高远是经常干的,铁泫可忘不了,当初高远刚刚上任的时候,可是把他们操练的欲仙欲死。多次夜里突然袭击查哨,一旦让他抓住不用心的,第二天的训练量便会加倍,经过高远的这些折磨。像铁泫这样的老人,根本就不敢这些事情上哪怕松懈一点,说不定那天将军心血来潮,又来这一遭呢?

    高远摇摇头。笑道:“有你和丁谓在,我很放心。”

    “那您这是要?”铁泫眼睛一跳,这才注意到高远的这身打扮。是准备出门的。

    “我出去转转!”高远随意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铁泫怔了怔,赶紧道:“将军要出去啊,那我马上去叫护卫,我陪着将军一块去。”

    “要护卫干什么?”高远摆摆手,“这是哪里,是扶风,是我的老巢,难不成在这里,也会有人对我不利吗?”

    铁泫摇头,蓟城一事,对他的刺激极大,哪怕是在扶风,他也不放心。“不行,将军,你要去哪里,我先派人去哪个地方警戒,而且,我还必须陪着您去。”

    高远转头盯着铁泫,“铁泫,你想违备我的命令吗?”

    铁泫一怔,连连摇头。

    “很好,现在我要出去,你,守好将军府就可以了。你要敢跟来,明天我就将你调出将军府,让你回部队去。”丢下这句话,高远转身,扬长而去,铁泫看着高远离去的背影,眼睛眨巴了几下,突然便拔腿向着厢房奔去,将军不许自己去,可没有不许丁渭去,不许护卫伴随,可没有说不许护卫远远地跟着。

    高远一个人走在扶风的街道之上,整个城里,除了少数几个地方,早已是灯火尽灭,这个边陲小城,可不是蓟城那等大都市可比,在蓟城的某此地方,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而是扶风,这个时间,却已是完全陷入了沉寂。

    高远睡不着,是因为叶真今天来了。叶真的到来,使得高远确认,自己迎娶叶菁儿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当初菁儿那一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给自己许下了十数年的时间,如今,不过一年,自己便做到了这一点。

    曾因为菁儿那一句话,自己声名远扬,现在,自己名声更盛,但却是自己用努力换来的,自己于菁儿,虽然历经波澜,但终究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高远很兴奋。回到扶风,他还从来没有回过以前自己的那间宅子,而今天,现在,他要回去了。这一刻的欢乐,他不愿意有人与他分享,他要独自去享受这一刻的欢乐与幸福。

    终于站在了自己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门口,曹天赐贴上的封条已经褪去了本来的颜色,上面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看着那两张封住大门的封条,高远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哗啦一声,撕去了封条,伸手抓住挂锁,用力一扭,当的一声,已是将锁扭断,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在高远的面前敞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远踏进了家门,从封上这扇门开始到现在,刚好十个月,自己便回来了。

    看着高远消失在大门口,隐在街道拐角处的丁渭这才闪身而出,伸手一挥,十数名卫士鱼贯而出,守在了院墙之外。丁渭走到门口,想了想,却又退了回来,与那些卫士一样,将自己隐身在了黑暗之中。

    火折子晃动,一缕幽蓝的火苗在指间燃起,灯被点燃了。举着油灯,高远从大厅一步步走到了叶菁儿以前的闺房。

    与他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高远举起油灯,看着墙上那挂着的大红的喜服,缓缓地走到跟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件叶菁儿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嫁衣。

    府第之外,阴影之中的卫士看着屋内昏暗的油灯之下的忙碌的身影,疑惑地看着丁渭:“丁统领,将军在做什么?”

    “好像,好像在打扫屋里!”丁渭也不敢确定,回望身边的卫士,借丰皎洁的月光,看到的是卫士们脸上满脸的不解。

    高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堂的门口,哗啦一声,一盆水泼了出来,随即他们又看到映在窗上的人影开始忙东忙西,这一次,他们确认了,他们的将军的确在亲自打扫屋内的清洁。

    “丁统领,要不要我们去帮助将军?”卫士小声地问道。

    “不!”丁渭想了想,摇头道:“我想,这个时候,将军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他。”

    高远汗流满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湿透,他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欢喜的笑容,房间里,正在他的努力之下,一点一点地恢复原样,那些熟悉的家什,正随着一盆盆的脏水和挥动的扫帚,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穿行在一间间的房屋之中,高远挥汗如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这间尘封十月的房间,再一次开始焕发生机。

    四更时分,丁渭看到高远出现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一把大扫帚,屋子里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轮到院子里了。

    看着**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高远挥动着扫帚,丁渭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缩回到了树后,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鼻子,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丁渭也是在南山之下挺立了一夜的士兵之一。

    天色微明,南城的老兵营里响起了悠扬的号角之声,那是新兵们开始进行例行的早课了,南城军营随着居里关与牛栏山大营的兴起,已经变成了扶风新兵的集训地点,每天的这个时刻,号角便会准时响起,扶风人在这数年之中,早已习惯了随着号角之声起床劳作。

    而在院子里的高远的高远,他的清法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正猫着腰,将一大堆垃圾扫进斗箕里面。看着天色,丁渭松了一口气,挥挥手,准备带着卫兵们悄然离去。

    街道的尽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丁渭猛地挺直了身子,转头看向街道尽头,周边的卫士几乎也在同时,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一个背着包裹的男子,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沿着街道向着这边走来。

    “应当是这里了!”走过来的男子嘴里低低地咕囔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高远的家,看到对方的目光所落之处,丁渭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卫士从男子背后闪身而出,闪电般地将他扑倒在地,不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扭臂,锁喉,捂嘴,压腿,将男子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又有几名卫士闪身而出,几人合力,悄无声息地将这个男子从大门前拖到了拐角之处。

第三百二十章:意外的一个俘虏

    被拖到拐角处的俘虏想要挣扎,但在这些护卫铁钳般的大手之下,根本连动弹一下都难,喉咙被扼着,嘴被堵住,满面涨得通红。俘虏的个子不高,身体也不特别壮实,在这些彪形大汉的手中,便如同小鸡落在老鹰手中,除了喘气,基本就不能有其它的动作了。

    天边曙光渐现,丁渭走到俘虏的身前,下巴抬了抬,一名护卫揪住俘虏的头发,向上一拉,将对方的面目完全展现在了丁渭的面前。看着这个落入自己手中的家伙,丁渭不由一怔,此人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瘦削的脸郏,花白的山羊胡子,看着挺熟悉,应当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压低了声音,丁渭连珠炮一般地问着。

    俘虏瞪大眼睛盯着丁渭,嘴里唔唔地叫着,丁渭这才省起对面这家伙嘴里,可还塞着一块帕子呢,一伸手将其拉了出来,俘虏立刻张开大嘴,一边咳漱一边断断续续地道:“我们见过,我不是坏人。”

    “我们好像的确在哪见过?”丁渭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哪里见过?”

    俘虏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一会儿,看着丁渭的神情已明显不耐烦起来,这才扭扭捏捏地道:“这位兄弟,你还记得吕梁山么?在哪儿,我被你们从山上抬下来的。”

    丁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死死地盯着对方打量了半晌,这才从脑海里将这个人的形象抓了出来,“你与那个姓姜的是一伙儿的?你叫蒋…蒋….”

    “在下叫蒋家权,以前是渔阳郡大公子姜新亮的谋士,不过现在已经不在哪儿了,我离开了渔阳。“想不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还记得自己,蒋家权顿时大喜。

    话音未落。丁渭已是怒目圆睁,踏前一步,胳膊肘一横,将蒋家权死死地顶在了身后的墙上,手腕一翻,寒光闪闪的尖刀顶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在吕梁山暗算我家将军不成,居然还赶到了扶风来,这一次是想行刺么?”

    隔着衣衫,蒋家权也能感受到利刃破肤而入的寒意。看着丁渭满脸的杀气,他苦笑了一声,“这位兄弟,你瞧我,是一个能当刺客的料么?”

    看着对方那瘦小的身材,感受着对方那松软无力的肌肉,丁渭吐出一口气,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而已,别说行刺了。给他一把刀,他也不见得能砍死人。

    “你鬼鬼祟祟地潜入我们扶负想做什么?老实一点,别耍花样,不然我敢保证你死得很惨。这里可不是渔阳郡,而是我们的扶风。”丁渭后退了一步,收起了短刀。

    “我是来投奔高将军的。”蒋家权语出惊人,这话一出。倒是将丁渭吓了一跳。

    “投奔我家将军?”丁渭哈的一声,“你倒胆大,就不怕我们将你宰了。可别忘了,你在吕梁山暗算过我们。”

    “高将军岂是这样小鸡肚肠的人?”蒋家权昂起了头,“那时我们各为其主,我是姜新亮姜公子的谋士,自然要为他竭心尽力,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姜氏,无他们再无瓜葛,如果高将军记着旧恨,当真杀了我,我也只能当成自己瞎了眼睛,死了也没有什么话说。”

    丁渭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也想跟着我家将军?将军要你何用,白养着你么?将军麾下,哪一个不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

    蒋家权冷笑,“你懂得什么?高将军如果只想呆在这个小小的偏狭之地当土皇帝,有你们倒也够了,但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光靠一帮武夫能成什么大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懂么?”

    丁渭冷笑,“老子不懂这些,但老子知道,一刀子下去,你这个运筹帷幄的家伙,便得去见阎王了。”

    看着丁渭脸露凶光,蒋家权不由脸都白了,“竖子不足与谋,你带我去见高将军。”

    “我家将军可没空见你这个老家伙!”丁渭呸了一口,“将他拖回去,交给曹司长,看看这家伙到底捣什么鬼?我还不相信他进了军法司,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两名卫士拖着蒋家权正欲离去,一名卫士突然低声道:“统领,将军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

    丁渭摇摇头,“不必!”倚在墙角,看着高远满身尘土,但却笑容满面地走出了院子,院门关上,高远背着双手,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走下了门前的台阶。

    卫士们的眼光都转向了高远,却忽略了手里的蒋家权,此时的他虽然被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但一张嘴却是可以自由活动了,看着不远处的高远,蒋家权知道,要是自己不能走到高远的面前,落到这群粗汉手中,只怕到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他嘴里的那个曹司长,一听就不是一个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蒋家权张开大嘴,“高将军!”他高声吼了起来。

    听到蒋家权的喊声,丁渭心叫一声坏了,猛地转头,对着两名看守蒋家权的卫士怒目而视,而那两人,此刻也正手忙脚乱地去捂手中俘虏的嘴巴。

    高远的脚步蓦地停下,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丁渭等人藏身的地方,丁渭讪笑着闪身而出,躬身行礼:“将军!”

    “来了多大会儿了?”看着丁渭,高远似笑非笑。

    丁渭嘿嘿笑着,“昨晚将军来的时候,我们便来了,不过不敢来打扰将军。”

    “嗯,算你懂事!”高远笑了笑,昨天晚上,他的确不想有任何人打扰他。

    “刚刚是谁在喊?”

    丁渭回望向拐角,被摁住的蒋家权正像一条蛇一样扭来扭去,满眼都是企求之色,他知道这是瞒不住了,小跑到高远面前,道:“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探子,是老熟人了,就是在吕梁山上被我们抓住当成野猪一般抬下来的那个老头蒋家权!”

    “蒋家权?”高远怔了一下,脑子里闪过那个老头的形象,“他怎么跑到咱们扶风来了,这个人来当探子不大可能吧?”

    提着已经变了颜色,走一步就簌簌往下掉灰的外袍,高远向着拐角处走去。

    “快押过来!”丁渭赶紧挥手吼道。

    几名卫士扭着蒋家权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高将军,高将军!”看到高远,蒋家权大叫了起来。

    看着瘦瘦弱弱的老头被摁成虾米一般,却还努力抬着脑袋地看着自己,高远不由乐了,摆摆手道:“松手,松手,这位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可经不起你们那等手劲。”

    卫士松开蒋家权,手却扶上了刀柄,在这个距离之上,但凡蒋家权稍有异动,他们便有十足的把握一刀便将他干掉。

    “蒋先生,幸会,您怎么到我这个穷地方来了?”高远微笑着,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动着,思忖着这事儿是不是与姜氏有什么关系。

    蒋家权揉着手腕,那里已经被那些粗鲁的家伙扼住了几道紫色的印子,稍微一碰,便是钻心的疼。

    “我很早就来了。”蒋家权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将军夺下全城固守的时候,我便辞别了姜大公子,一路向着扶风而来了。”

    高远眼珠一转,看着蒋家权,笑道:“我道当时姜新亮那小子怎么来得这么快?原来这其中有先生的功劳!”

    蒋家权叹了一口气:“姜大公子其实并不笨,只不过缺少些机断而已,临走之时,我也只是提醒了他一下而已。”

    “先生的这一提醒,却是救了高远一命呢!”高远笑盈盈地拱手:“高远这里谢过了。”

    蒋家权摇摇头,“不敢贪天之功,姜大公子不去,檀锋也会赶到,总之,高将军虽有惊,却无险。”

    “那蒋先生怎么到了扶风?”

    “因为我算计高将军这计没有成功,回头又助姜大功子坏了姜郡守的美事,如果还不走,姜郡守岂不收拾我?起初来扶风,不过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了将军这样的人才,到了扶风之后,我听了扶风人对将军的交口称赞,又特意去了居里关,还随着商队去过牛栏山大营,这一看,我却是不想走了。”蒋家权笑道。

    高远微笑不语。

    “可随后不久,我便听到了蓟城大火,将军遇刺的消息,心道将军必然是死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心灰意冷之下,打点行装离开了扶风,不过还没有走到辽西城,便听说将军居然神奇的回到了扶风,立马便又跑了回来。高将军,我是来投奔你的。”

    “投奔我?”高远笑道:“蒋先生,姜郡守那等地方,你都走了,我这个小地方,那里值得你如此看重?”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蒋家权摇头道:“我在姜氏哪里,不过混口饭吃,他们也就那样了,而到扶风来投将军,却是想辅佐将军做一番事业的。眼下将军地盘虽小,但却如龙困浅滩,鸟拘狭屋,一旦打开这道桎梏,必然一飞冲天。”

第三百二十一章:捡漏

    “先生竟然如此看好我?”高远微笑着道。

    “本来只是好奇而已,所以跑到了扶风,但这一来,却是让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我完全付出的明主!”蒋家权神色很是肃穆。

    看着蒋家权的模样,一边的丁渭哧的一声笑,“将军,别给这个骗子蒙了,他要真是有才,那个姜新亮怎么会被我们逮着,还有这一次咱们再渔阳,让那个姜什么郡守的家伙,连连吃屁,我看这个老头是被老东家给开了,跑到咱们这儿来混饭吃呢!”

    听着丁渭讥刺的笑语,蒋家权却是神色丝毫不为之所动,“君择明臣,臣亦择主,我今年五十有八了,原本在姜氏哪里,也就是混口饭吃,不瞒这位兄弟,蒋某虽然不才,这些年却也是攒下了不少家当,当个富家翁贻养天年,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他转头看着高远,“能臣时时有,明主则难逢。到了扶风,一听二看三思之下,我这本来已经古井不波的心却又有了一些期待,所以,想赌一次。”

    高远哈哈一笑,“老先生当真看得起我,只不过老先生既然胸怀经天纬地之才,这天下七国,哪里不能让您一展雄才呢?”

    蒋家权展颜一笑,“中原六国的治国理念与我格格不入,所以在这里,我只能混口饭吃。”

    高远敏锐地听出对方所说的中原六国,“那秦国呢,老先生为何不去秦国!”

    “秦国已经有了李儒!”蒋家权摇头道。

    高远却是感到奇怪:“据我所知,李儒李老先生游历天下,从未入朝为官。秦国与李儒先生有何瓜葛?”

    蒋家权呵呵一笑,“李儒的确从未入朝为官,但是,秦国当代王上秦武烈王却是李儒最为得意的弟子。而秦国当朝执政的官员,几乎所有重要职位都被李儒的弟子们所把持。李儒虽不做官,却造就了一个强大的秦国。”

    高远愕然不已,这件事情,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李儒游历天下,收精英为弟子,高将军或许不知,秦廷现在的极多职位并不是秦人所担当,而是来自天下各国,这些人虽然出身。来历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李儒的弟子,与秦武烈王师出同门,秉承同一个理念,信奉同一派学术。”蒋家权脸上掩饰不住的艳羡之色,“数十年前,我与李儒因理念不同,分道扬镳。数十年过去,我磋砣岁月,他却已是名满天下,更是造就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我本来已经认输了,却不想高将军自天而降,或许,我还有希望与他作最后一次竟争。”

    “你认得李儒?”高远追问道。

    “何止认得?”蒋家权抬头。看着天边那正缓缓升起的骄阳,“我和他本来师出同门。”

    此话一出,高远顿时瞪大了眼睛。李儒之名,传之天下,路鸿之子路超,便是李儒的关门弟子,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在自己面前狼狈无比的蒋家权,竟然会是李儒的同门。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老头儿,在高远心中的重要性顿时便高了几个档次。

    “先生,我们进屋谈!”高远发出了邀请。

    蒋家权走进高远刚刚打扫清爽的院子,左右张望了一下,道:“这就是高将军以前的居所?”

    “是!”高远点头笑道:“我以前一直住在这里。老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这儿,还被他们给捉住了?”

    蒋家权顿时满脸诲气,“我自知以前得罪过将军,所以到了扶风,倒也不敢随便上门求见,要是落在将军麾下那些当兵的手中,说不定还没有见着将军,我就被他们收拾了。想着这里是将军的故居,与那位姑娘有关系颇深,将军必然会回来看看,所以便在左近租住了一间房子,每日都会来这里候着,倒是想着可以碰见将军。”

    高远大笑,“没有想到,还是落在他们手里!”

    蒋家权连连摇头,“想来是因为我得罪过将军,所以上天要给我这个征罚吧!”抚摸着手腕,那里仍然在隐隐作痛。

    “先生,坐吧!”指了指院子一角的石桌石凳,高远道。

    两人对面而座,高远思忖了片刻:“先生当初与李儒先生是为何而产生分歧呢?”

    “当初我与他学成出师之日,他意游历天下,择英才而教之,我却认为应当选明主而侍之,将我派学说发扬光大,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就此分开,各行其是,想不到数十年后,他已是名满天下,我却一事无成。这场比试,我自然是输了。”蒋家权满面苦涩。

    高远笑道:“先生有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师兄弟,想要一展鸿图还不简单么?”

    蒋家权勃然变色,“我已是输了,岂有再借他的名头的道理?”

    高远看着对方,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物,他与李儒师出同门,所学自然相同,想着秦国现在所实行的政治理念,他心中已是有了一点底儿,想不到自己竟然无意之中捡到了一个宝,李儒的学说,能够强大一个国家,那此人的才学,自然是不会差的。这样的人物,因为心灰意冷,而自我放弃,默默无闻地当一个混知等死的谋士,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让他再一次燃起雄心,想来也觉得有些得意。

    每一个时代,必然有他所适宜的政治理念,高远虽然来自于一个高度文明的时代,但他从来不认为,那个时代所奉行的政治理念能适应他现在所生活的世界,文明是一步一步地发展出来的,假如现在自己一门心思地来搞自己前生那一套,别说行不通,只怕三两下之后,手下便会跑光,自己连命都保不住。

    “我能请教先生的学说么?”高远微笑道。

    蒋家权精神一振,这便是要考校他了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抚平了内心的些许激动。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从他的了解之中,高远虽然从小家境不错,但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说得深了,他还怕眼前这位将军听不明白,而说得浅了,却又显得没有学问,让高远瞧不起自己,这位将军。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见识并不差。

    站在门外的丁渭,看着那蒋家老头居然与将军言谈甚欢,这才没谈多大会儿,便只剩那老头儿说,将军居然只剩听得份儿了,而且听得过程之中还频频点头,心中不由一急,将军别让这个老骗子给蒙了去。伸手招来一名卫士。“去将军府,看看曹司马在不在哪里,请曹司马过来!对了,你。去请吴县令,这个老骗子是个书生,吴县令也是读书人,让他来揭穿这个老骗子的勾当!”

    两名卫士匆匆而去。丁渭却又从门边探出头来,得意地笑道:“你个老骗子,等会儿。便让你好看。”

    院子里,高远已经确认了这蒋家权与李儒都是法家学派传人,蒋家权刚刚所述的他这一派的治国理念,赫然便是他生所了解的法家思想,只不过法家学派的集大成者乃是韩非子,这个时代,他却根本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先生认为,治国当以法为本,以法治国,以术御臣,以势凌人,并将三者结合起来,使其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么?”高远对蒋家权刚刚滔滔不绝的大扁论述做了一个纲领性的总结。

    听着高远提纲挈领的总结,蒋家权啊了一声,看着高远,却是有些发呆了,但转瞬之间,却又是欣喜若狂,“高将军,我精研数十年,才得出这三条纲领,你,你居然能脱口而出?”

    听着这话,高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只不过是窍取了别人的成果而已,他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其实先生在刚刚的论述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将军认为可行否?”蒋家权有些紧张地看着高远,先前他怕高远听不懂,现在他却怕高远因为太懂,而拒绝他,这数十年来,他的这套学说,可是碰了不少壁,那些大贵族根本不愿意放弃他们的特权。

    高远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先生也认为,想要实施你们这一派的学说,便要强国弱民?置民于贫穷困弱之中,然后利用赏罚的手段,使民能从令如流,克己之难,以赴耕战?”

    蒋家权呆呆地看着高远,“高将军,你研究过我们这一派的学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高远笑道:“先生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先生对于这个问题怎么看?”

    蒋家权沉默片刻,“你是从李儒那里知道这些的?你见过李儒?”

    “我没有见过李儒,不过我有一位兄长,却是师从李儒。”高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蒋家权点头道:“原来如此,不错,我们这一派的学说,的确这样认为,不过现在的我,却有了不同的看法。李儒现在在秦国推行的,却正是这一套。”

    “先生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衣禀足而知荣辱!”蒋家权道:“想要真正造就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仅要富国,亦要强民。不能将强国与富民对立起来,近二十年来,我放弃了与李儒的竞争,转而去深研本派学说之中存在的问题,找出了本派学说之中致命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现在在秦国已经开始体现出来了。富国弱民,这样是不能持久的。李儒现在的这一套,富的是国,强的是兵,但民却没有从中得利,短时间内或许能让一个国家强盛起来,但时间一长,必然会出问题。”

    “那先生现在认为,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高远追问道。

    “以法治国,以人为本!”蒋家权吐出了八个字。

第三百二十二章:后路在哪儿

    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八个字,高远先是一怔,接着几乎是要喝出彩来,恨不得给蒋家权用力地鼓鼓掌,他是真想不到,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有能说出以人为本的话来,要知道,现在可是连奴隶都没有完全被取谛的时代啊!

    “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征东将军,手下就这点人马,偏居一方,自保尚且吃力,何来能耐实施先生这一套学说?”高远缓缓摇头道。

    “天下即将大乱。”蒋家权神色凝重,“如果是太平年节,以将军现在的实力,我想要实现我的理想,的确不太可能,但乱世出枭雄,我却很看好将军。”

    “何来乱世一说?虽然各国之间战事不断,但基本上还是一个胶着之势。”高远笑道。

    “将军这是在考较我吗?”蒋家权抚着山羊胡子,“匈奴被灭,便代表着乱世的开端。秦军铁蹄东来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秦国一动,天下便将大乱。”

    “秦国首先对手奈是赵国,赵国这一次虽然受挫,但实力犹存,赵牧仍在,秦人只怕没有哪么容易吧!”

    “非也!”蒋家权手指轻轻地敲着石桌,“这一次,秦人的兵锋第一个对准的不是赵国,而是韩魏。”

    “韩魏?”高远疑惑于蒋家权的结论,“秦人若出函谷关,则中原六国便可再行合纵,六国联合,实力绝不是秦国能抵挡得住的。”

    “合纵难以成功!”蒋家权断然道:“现在燕人在想什么?在想着击败东胡,收复辽东的大片土地,歼灭东胡,成了燕人争霸天下的必由之路,现在的燕国,绝不会轻易同意联兵抗秦。而赵国呢,这一次大战,他们在两线都吃了大亏。现在正积蓄力量,图谋东山再起,如果秦人这一次的兵峰是对准韩魏,赵人所想必然会是先由韩魏来消耗秦军力量,然后他们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至于楚人,虽有实力,但楚国上至君臣,下至黎庶,无不厌战。除非有切肤之痛,他们对合纵也不会感兴趣,更何况,秦人在攻韩魏之时,定然会有针对性的政策对对付楚国。”

    “这么说来,韩魏这一次在劫难逃?”

    “这要看秦君怎么想了,不过以我看来,这一次秦人出击,必然只是会重创韩魏主力之后。索要两国拒秦的重要关卡,然后偃旗息鼓。以此来迷惑中原六国。”蒋家权道。“否则以现在秦国的实力,吞并韩魏倒不成问题,但拿下韩魏之后。赵楚必然会感到不安的。”

    “所以秦人会以温水煮青蛙一般,徐徐图之,一次次地削弱对手的实力,同时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当他们吞并韩魏之时,便是大举进攻之日,而现在。他们还不会这么做。”高远沉吟道。

    “不错。赵国现在内部也不宁静,秦国如果逼得太甚,反而会起反效果,而如果给赵国一定的时间,赵国内部自己就说不定会起动乱,这谁能说得定呢?赵君与公子兰之间,一直都有心病,秦国必然会利用这一点的。”

    “我们有多少时间?”高远将话题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最少五年,最多十年!”蒋家权给出了一个时间表。

    “这么说,我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东胡人!”高远眯起了眼睛,“有五到十年的时间,足够我击败东胡了。”

    看着高远,蒋家权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将军是这样想的么?”

    “怎么了,我这样想有问题么?拿下东胡,辽东自在我手,以战养战,以战争之中不断地成长,先拥有足够的实力,我才有帮着先生实现理想的基础啊!”高远笑道。

    蒋家权连连摇头,“如果将军是这样想的,哪我只怕是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话是怎么说?”高远有些不解。

    “将军,你现在认为自己的处境如何?”蒋家权单刀直入,径自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高远皱起了眉头,“如果说起我的处境,当然是不太好的,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两人都视我如仇敌,我亦恨不能杀他们而甘心。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有利条件的,其一,辽西郡郡守张守约是鼎力支持我的,而且,我马上便要与菁儿成婚了,叶相也表态将全力支持我,所以,我将有一个稳固的后方。”

    听到高远即将成婚,蒋家权不由笑了起来,“待我长发及腰时,君来娶我可好?将军与叶小姐两人好事多磨,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倒是可喜可贺,叶相为周宁二人暗算,失势被逐出蓟城,琅琊倒的确会成为将军稳固的后盾,但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个辽西郡。”

    “辽西张太守,一向是大力支持我的。”高远强调道。

    “岂能将自己的安全建立在这样一个盟友身上?”蒋家权连连摇头,“将军想过没有,一旦辽西郡有变呢?失去了辽西郡,琅琊又被隔绝在外,那将军这军队的后勤补怎么办?仅靠这扶风赤马两地?”

    “辽西郡应当不会出问题!”高远信心满满地道:“现在张郡守是大力支持我的,而且我也在着手张郡守之后的事情。”

    “扶持张叔宝?”蒋家权笑道。

    “先生倒是好耳目!”

    “这在辽西是尽人皆知之事!”蒋家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将军如此有把握?”

    高远点了点头,“现在辽西,叔宝已经占据上风,现在有了我的支持,我敢保证,在张守约和张叔宝两代辽西郡主手中,对我的支持不会稍减,因为我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关系。”

    “将军没有考虑过张君宝掌权的可能性?”蒋家权笑了笑。

    “有我在,张君宝掌权便无可能。”高远自信地道,“我相信张郡守现在也看到了这个趋势。’

    “假如有外力介入呢?”蒋家权目光闪动,“将军没有考虑这个可能?”

    “外力介入?”

    蒋家权叹了口气,“将军,非是我危言耸听,太尉周渊与御史大夫宁则诚都是大燕杰出人物之中的佼佼者,蓟城一事,两人借由将军之事,扳倒国相叶天南,于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箭又雕而已,而且他们的主要目标,对准的是国相叶天南,而不是你,您只不过是他们借用的一个工具而已,但经此事过后,国相已倒,将军竟然能脱困而出,可以说,以后,将军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将军回归军中,便如同龙归大海,想要再图您,并得从长计之,那么,辽西郡便成为争夺的重点,我敢肯定,他们的介入点肯定是辽西,掌握辽西,便握住了将军的命脉。”

    高远默然,他的确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有辽西郡的支持,而琅琊郡,则将铁定成为自己的后院,有了这两大郡的支持,对东胡的战争,他有十分的信心,但现在经过蒋家权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信心都建立在沙堆之上,如有洪水肆虐,必将土崩瓦解。

    “而且,即便这两郡一直都是将军的后盾,难道周渊与宁则诚会看着将军高歌猛进,一路征服辽东,让东胡臣服在将军脚下?”蒋家权没有放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高远。

    “将军你进军东胡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您是征东将军,您渴望在征服东胡的过程之中,同时壮大自己的实力,但恕我直言,您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周渊,宁则诚就不会想到?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将军您一步步地成长为他们一个恐怖的敌人?”

    “他们会怎么做?”高远的语气已经有些涩然。

    “他们会以朝廷的名义,督促将军进攻东胡,而正也是将军您本来的意思,他们甚至会在战争初期给您拨付一定的军资军械,然后等到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跑出来摘桃子,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将军,当您击败东胡主力的时候,却发现,朝廷突然大军出动的话,您会有什么感想,拒绝?那这支大军将会是击败您的主力,接受,您的成果将会成为他们的战功!”蒋家权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

    高远抬起头,看着远处缓缓升起的骄阳,“如果真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便一直屈在扶风,不向东胡进军?”

    “不,不向东胡进军,您怎么扩展实力?”蒋家权展颜一笑,“进攻东胡,击败东胡,的确有我上面所说的那些可能,但这也是您扩展实力的最佳时机,要知道,东胡占据着广袤的土地,霸占着无数的奴隶平民,这些,都是将军您增加实力的机会啊?”

    高远一下子烦燥起来,“行于不行,都从嘴里说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军,狡兔三窟,扶风,是您的大本营,我想请问,你另个两个窟在哪里?”蒋家权悠悠问道。

    高远顿时呆住,扶风就是他的家,他的老巢,如果失去扶风,他就失去了一切,离开了扶风,他将如同离水的鱼儿,将无法再次呼吸,是啊,狡兔三窟,自己的后路在哪里?

    “我的后路在哪里?”他看着蒋家权,问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思路

    随手从头顶之上折断一根伸过来的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勾勒出一些外人看起来并不明其意的线条,但在高远眼中,却是代表着一副清晰的地图。

    “将军,就是这里!”蒋家权手中的树枝重重地在数根线条交汇的地方,戳了一个小洞。

    “这个地方应当是匈奴人所控制!”高远疑惑地看了一眼蒋家权。“我不是太熟悉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积石山,将军,您看到他所处的位置了没有?”蒋家权脸带笑容,树枝在线条之上比划了几下。

    高远眼睛一亮:“还别说,这积石山的位置还真特别,距离燕国,赵国的边境距离相若,刚好在骑兵一天的奔袭范围之内。”

    “不止如此!”蒋家权道:“匈奴已是败了,秦人为了牵制赵国,设立了山南郡,这个积石山,距离秦军的山南郡也不远,快马奔驰,只需数日功夫。这里,现在正变成了一个节点,将军,握着了这个地方,将来您别进退自如。”

    “这三个势力还没有看到这一点?”高远担心地问道。

    “秦人刚刚设立山南郡,现在正忙着移民屯军,一边要驻城,一边又要清扫山南郡境内的匈奴游骑,一个一无所有的郡地真正能发挥他的作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的秦国山南郡守恐怕正自焦头乱额,目光一时注意不到这里来,当然,如果让他缓过神来,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而赵国代郡,这一次被匈奴人深入境内数百里,损失惨重,现在正竭力恢复民生,同时又要防着秦人。哪里有空管这里?而燕国,则就是河间郡的严郡守了,此人,高将军认为他有这等雄心和眼光么?”

    高远两掌一合,笑了起来,“也就是说,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

    “不错,将军,派出一支人马,在这里扎下根来。等到秦人缓过神儿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坚不可摧,积石山不仅仅是位置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有水源,周边有发展空间,现在匈奴势败,向北更是有无尽的土地可供将军经营,这些地方,现在可是无主之地。”

    高远笑了。“这里可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是匈奴人的地方。”

    “匈奴已经不会成为一支有影响的力量,我听闻将军与匈奴贺兰部关系很好?”

    “不仅仅是好,现在。他们正呆在居里关,我有心将他们纳入麾下。”高远道。

    “如此再好不过。”蒋家权扶掌而笑,“如有贺兰部,则将军进驻积石山时。可以尽量降低匈奴人的恶感,甚至还可以吸引他们为己所用,现在草原之上。匈奴人势力下降,能凑齐千骑以上人马的部落已是屈指可数,那些败落下来的小部落,那些散骑游勇,都可为将军所用也。”

    从蒋家权手中拿过树枝,在积石山附近画了一个小圈,高远沉思道:“如要经营积石山,我就要派出一支部队出去,而且最好是要掩人耳目,但军队出击这么浩大的声势,是不可能瞒过有心人的。”

    “无妨,将军可以以匈奴袭扰,需要扫荡这些溃兵为由派出人马,在积石山下扎下根基,而接下来,将军的大婚想来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而在大婚之后,将军便可高调宣布将进军东胡,将军的称号便是征东将军,出征东胡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如此连二接三的大动作,定然让人目不暇接,谁还能注意到您麾下的一支出征匈奴的小股军队没有回来么?”

    “先生倒是算无遗策,居然连我的婚事也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了!”高远摇头笑道。

    “一举两得耳!”蒋家权心情甚好,他知道,高远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自己说动了。“东胡立国已久,根基深厚,出征东胡,不可能一猝而就,将军不妨慢慢来,在出征东胡的时候,兵员调动,物资调动都是名正言顺,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从容地经营积石山。”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拖得越长越好!”

    “不错,在您这里没有打出一个大致的结果出来这衫,我估摸着周太尉是不会贸然兴兵的。他是想要摘桃子,而不是去拼命,而且,他更想借着将军与东胡激战,不断地削弱将军,辽西以及琅琊的实力,所以,我们的时间是很充足的。”蒋家权道。

    高远摸了鼻子,“明征东胡,暗地里经营积石山,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根基转移到积石山附近。”

    “不错,扶风赤马是燕国的,但积石山将是将军您自己的。占据此地,经营此地,将来如果有事,则向西可入赵,向南可进燕,向北可进攻秦人山南郡,万事不偕的时候,还可以退入草原深处。”

    “虽是好地方,但也是四战之地啊!”高远叹息道。

    “非也,将来我们要特别注意防守的,只是秦人而已!其它,不值一谈!“蒋家权微笑:“将军,我想,这点信心您还是有的。”

    高远大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着蒋家权一揖,“蒋先生,我征东府中,长史一职一直虚位以悬,正等英才以补之,先生有意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蒋家权亦是长笑起身,抱拳向高远一揖到地,“愿以风烛残年,鞠躬尽瘁为将军谋。”

    “妙极妙极!”高远伸出手去,挽住了蒋家权的手臂,“却请先生与我共入征东府。”

    两人把臂而出,刚刚踏出大门,却正好撞见曹天成与吴凯二人。

    “高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叫着高远,眼光却落在蒋家权身上,说起来现在蒋家权还真是有些狼狈,今个一大早便被丁渭摁在地上吃了不少泥土,身上到处都是污垢,头发也是凌落不堪,比一个叫花子也好不了多少。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高远吃惊地看着两人,转念之间又明白了为什么,不由横眼扫了一些丁渭,丁渭早已是缩到了一边,低头讪笑不语。

    “二位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不等两人说话,高远已是开口,“这位蒋家权蒋老先生,从今天起,便是我征东府长史了,以后大家可都是同僚。”

    蒋家权微笑着冲两人点头,“蒋某初来乍到,还请曹大人,吴大人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两人抱拳还礼,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更多的却是惊讶,征东府长史一职,从表面工作上来看,只是替征东将军处理往来文书,但实则上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可以说,这个位子是除开征东将军之外的整个征东府的第二号人物,这样一个蒋家权是何许人也,初来乍到,居然就能登上这个位置?二人都没有听说过此人,眼光不由也转向了丁渭。

    “我们回去吧!二位还没有吃早饭吧,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有一些事情,也要与二位参详参详!”高远笑着对二人道,见两人都是微笑应答,又转头看向丁渭,“丁渭,我这院子后院里原来是个小校场,把他改了吧,改成一个后花园,嗯,多多移栽梅花过来,各种颜色的都要,马上办,这个冬天,我要看到梅花在我家后院绽放。”

    “是,将军!”丁渭苦着脸,心道这可真是现时报,转眼之间,将军可就派了一个苦差事下来。

    小厅之内,四五样小菜,十来个白面馒头,一人一碗小米粥,四人围坐在小桌前,曹天成与高远两人一副军人作派,一口馒头一口粥,间或夹点小菜,三五下就完事,而吴凯一直养尊处优,比较注重养生,蒋家权亦是细嚼慢咽,有条不紊,高远与曹天成二人已去一边喝茶,另外两个还没有吃到一半。

    “将军,这位是个什么来头?”曹天成压低了声音问道。“一来就身居高位,下面将领们只怕会有些看法的。”

    高远摆摆手,“谁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天成,不瞒你说,我可是捡到宝了,这是一个有真才学的家伙,不过一直不得志罢了。”

    “将军确信,您可别被人骗了,说不定这人就是一个大忽悠!”曹天成斜眼看了一眼蒋家权。

    高远摇摇头,“我就那么好骗么?天成,你知道李儒吗?”

    “李儒我当然知道,路将军的儿子不就拜在此人门下么?听说是一个有大学问,极其了不起的家伙。”曹天成点点头。

    “这就对了,这位蒋先生与李儒师出同门,学问不在他之下。只不过阴差阳错,一直没有机会一舒心中之志罢了。”

    曹天成顿时张大了嘴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跟外人说起。”

    “我明白,我明白!”曹天成连连点头,“要是让外人知道他是李儒的同门,还不来抢人么?不过他要是自己说怎么办?”

    “他不屑于用李儒的金字招牌来装点他的门面,反而他们两人心中一直便存有芥谛,两人一直努力想证明对方是错的。”高远笑道。

    “将军,现在看起来,这位蒋先生只怕错了,没看李儒已名满天下,他却默默无闻么?”曹天成道。

    “哪可不见得!”高远微微一笑,“金子一拿在手里,你便知道他的价值,但玉呢,如果你不将他从顽石之中挑出来,剖开外面的石皮,他就永远只能被包在不起眼的石皮这内,不能成为一件宝贝。”

第三百二十四章:我也会动手的

    贺兰雄抱膝坐在山丘之上,在他的左手边,是贺兰部族的近千顶大帐,匈奴落败,草原大乱之后,贺兰一族便尽数迁到了居里关附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只是战士数量急剧减少,现在,他们只能勉强凑起四百骑了。

    而更让贺兰雄伤心的是匈奴的急剧衰落,前后不过一年时间,一个可以轻易聚集起十万铁骑的匈奴,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为了生存而**裸的掠夺与杀害,这些天来,他派出去的哨骑每天都会带来这样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部族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仅仅是小部族,便连一些大部族也面临着窘境。与秦国一战,强大的部落损失更严重,平素能轻易聚起万骑的大部,现在能聚起一两千骑就算不错了,这样的大部,自然也就失去了很多敬重,虽然他们现在在草原上的实力仍然算强的,但却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统治性的力量,以至于很多小部落也瞄上了他们。在生存的逼迫之下,一些小部落也前赴后继地对他们展开袭击,目的只是为了夺取一些牛羊,粮食。

    正如秦国大将李信所预料的一般无二,在摧毁了匈奴王庭之后,草原之上失去了制约,所有的规纪与约束都不再存在了,匈奴人开始了最为残酷的自相残杀,实力进一步降低。

    贺兰部虽然避过了这一场生死劫杀,但贺兰雄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有的只是伤心,失望与迷茫,贺兰部的前途在哪里?

    他这点人马,如果现在进入草原,只怕转眼之间,将什么也不会剩下。

    自感穷途末路的贺兰雄整日借酒浇愁。

    一仰脖子灌进一大口酒,贺兰雄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方向。那里,便是居里关,虽然已入夜,但居里关仍然是灯火通明,以前的这一片荒野,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型的集镇,一片片的荒野被开垦成良田,起初是一些被解救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奴隶在这里垦作,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而靠近居里关左右,一边是连绵不断的工坊,贺兰雄知道,那里便是高远的军工品生产基地,臂张弩,以及骑兵所用的连发弩,还有那些锋利的马刀,以及步兵所使用的陌刀,都是从那里生产出来的。原先扶风兵所使用的双手握刀。经过了再一次的改良,两尺长刀锋的双面开刃,三尺长的刀把,以百练精钢打制而成。全重达到约三十斤,高远将其命名为陌刀。贺兰雄见过扶风兵用这家伙列阵而进,展现出来的威力,让他毛骨耸然。

    而在另一侧。则是一排排的仓房,里面全部装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而靠近这些仓房的。便是一个个的商铺,随着居里关的兴起,这里的商铺已经不再仅仅是扶风县赤马县的商人,整个辽西郡的不少商人都在这里设立了分号。

    不过现在,他们都没有生意可做了,草原之上的混乱情况,让所有商人都望而却步,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现在往草原之上行商,绝对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这条商路的断绝,也使得贺兰雄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个财源,眼下当真是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贺兰部除了牛羊,当真便要一穷二白了。

    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从之中,仰望着满天的繁星,贺兰雄突然像野狼一般嗥叫了起来,直至声嘶力竭。

    山丘之下,有马蹄之声响起,贺兰雄充耳不闻,左右不是族里的长老,或者妹妹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跑过来看着自己罢了。

    马蹄声停在他的左侧,有脚步声响起,正正地向着他走来。

    贺兰雄闭上的眼睛没有睁开,“什么也不要说,我只是想发泄一下!”他大声道。“不要理我!”

    脚步声停下,安静片刻之后,一个略带着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贺兰兄倒是好兴致,观月饮酒,纵声长啸,可否容我来与贺兰兄作伴?”

    贺兰雄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沐浴在星光之下的高远,失声道:“高兄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远哈哈一笑,走到了贺兰雄身边,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我今天晚上到的,没有惊动多少人,看了一下工坊,处理了一些急务,便想着去找你喝酒,不想走到这里,却听到了你惊天动地的长啸声。”

    贺兰雄苦笑,“高兄弟,我现在穷途末路了,不知道路在何方?”

    “贺兰兄弟何出此言?”高远盘膝坐在地上,摇了摇酒壶,内里却是没有多少酒了,拍了拍巴掌,跟在高远身后的铁泫一溜烟跑了上来,手里却是提着好几个酒壶。

    “坐吧贺兰兄,这是我从老吴那里搜刮来的美酒,是第一批出来的老酒,被老吴埋在家里梅花树下,一共十坛,我抢了一坛过来,全都装在这两个酒壶里了,咱们今天不喝完,就不能回去。”高远笑着,仍了一个给贺兰雄。

    “好,不喝干不算完,不醉不归!”贺兰雄接过酒壶,大声道。“来,高兄弟,我敬你,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你已经是征东将军了,手下勇士近万,大展雄风近在眼前,我敬你。”

    “多谢。”高远举起了酒壶,“不管我到了什么位置,你贺兰兄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两年前,我们两人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情景,忘不了我们两人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每个时刻。”

    贺兰雄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苦笑道:“当初我们两人都是一无所有,可现在,你已经大燕堂堂的征东将军,而我,却几乎又回到了起点,一无所有,不,比那个时候要更糟,那个时候,王庭还在,草原之上虽有仇杀,但终究还是有规纪的,可是现在,你瞧瞧,都成了什么样子?人人自危,谁也不敢相信谁,两个部族碰面,最常见的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拔刀子拼命,高兄弟,匈奴完了,我也完了。”

    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酒,“高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我的哨骑回来告诉我,我们匈奴现在实力最强的部族乌氏一族,已经决定向北迁移,他们准备越过大漠。本来我还指望着乌氏能站出来主持大局呢,要知道,他们现在还能集起五千铁骑,只要他们站出来,应当是能结束乱局的。”

    高远静静地听着贺兰雄说着话,看着痛心疾首的贺兰雄,轻轻地道:“贺兰兄弟,请恕我直言,乌氏一族的族长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他不是不能站出来号召匈奴人结束自相残杀,而是他不敢。”

    “他这种缩头乌龟,还能有什么远见卓识?”贺兰雄嗤笑道,“他本来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匈奴王,可是他放弃了。”

    高远啜了一口酒,看着贺兰雄,“贺兰兄弟,你觉得秦人费了如此大的功夫,甚至为此损失了他们的大将腾毅,他们会容忍匈奴再出一个能聚集草原力量的人吗?他们会容忍一个新的匈奴王出现?”

    贺兰雄身子一震,看着高远,眼中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秦人要的便是匈奴从此陷入内乱,哪一个部族此时敢于站出来,必然会遭到他们的打击,其实除了秦人,不管是赵国,还是燕国,都会抱着这样的心思,乌氏一族现在实力最强,必然会成为中原国家的眼中钉,乌氏族长毅然决定横渡大漠,看似危险,却是保全部族的唯一一条路啊!”

    贺兰雄重重地垂下头,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此时被高远一语点醒,不由更加心如死灰,”高兄弟,我们匈奴人就这样完了吗?”

    高远字斟句酌地道:”贺兰兄弟,请恕我直言,匈奴作为一个民族将永远存在,但是,作为一个能影响各国政局的实力体,已经消失了.现在,任何一个国家出兵草原,你们都不会是对手.之所以现在没有人动手,是因为各国彼此之间互相顾忌,而且中原内部之间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一旦出现一个能号召匈奴各部的人物或者部族,必然会迎来致命的打击.”

    贺兰雄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先前你说到大燕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高兄弟,我想问你一句实话,与我匈奴接壤的只有河间郡与辽西郡,如果真出现在这种情况的话,你会出兵来剿灭这样一个有号召力的部族吗?”

    高远沉默半晌,他明白贺兰雄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贺兰兄弟,我会出兵,我与他们一样,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哪怕这个人是我?”贺兰雄反问道

    “哪怕这个人是你!”高远点点头

    贺兰雄再一次沉默下来,只是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片刻功夫,一壶酒已是涓滴不剩,高远将自己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

    “谢谢你对我说实话.”

    “请原谅我,站在不动的立场之上,我们看问题,总是从不同的方面来看待的,我所作出的决定,只能是最符合大燕的利益.”

    “我明白,所以,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因为你没有骗我.”贺兰雄摇着头,”所以说,我们匈奴人想再要翻身,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只可惜了我的族人,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便又要重坠苦难之中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加入

    两人沉默着你一口,我一口,洒壶里的酒液在迅速减少。轻风拂过山丘,让燥热的空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清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两人抬头,却发现一大团云彩随风而来,将圆盘一般的月亮挡得严严实实。片刻功夫后,云彩飘走,满月重新露出真容,银白色的光线再一次温柔地扶摸着两人的身躯。

    “瞧,云遮月,天昏暗,但终究不过是一霎那的功夫,只要有心,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高远笑着对贺兰雄说,“贺兰兄,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一条路的。跟我干吧!”

    贺兰雄低下头,看着高远,“跟着你干?”

    高远点点头:“贺兰兄,匈奴内部自相残杀,而中原国家,必然会推波助澜,将这场争斗推到极致,可以说,草原自此无宁日了,乌氏一族远走他乡是明智的,但他们还有实力远走大漠,可是贺兰部是没有这个本钱的,现在的局势,恐怕你们踏进草原,便会被凶狠的恶狼啃噬一空。不要走了,跟着我干,我不敢保证别的,可是我能让你的族人们生活得比更好,也会让他们生活得更有尊严,在我的旗帜之下,不管是哪个匈奴部落或者是其它势力,都不敢向他们下手的。”

    看着沉默的贺兰雄,高远接着道:“不容讳言,我也需要你们。扶风兵步卒足够强大,骑兵却一直都是短板,一支强大的骑兵不是短时间内够成形的,我努力了两年,却也只练出了数百骑兵,如果你们能加入的话,扶风就将在短时间内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以此为基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建立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

    贺兰雄默然不语,看看左手边灯火黯然的贺兰族大营。又转头看看右手边居里关的繁荣兴盛,他仰头,将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一个精光,霍地站了起来。

    “高兄,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的回去与部族商量。”他转头看着高远。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高远点头道:“此事并不急在一时。对了,贺兰兄,现在你们的物资补给已经出了问题吧?明天去找曹天成吧,差什么就领什么。现在居里着里的物资堆集如山,可是却没有地方可卖了。”

    “多谢高兄!”贺兰雄停顿了一下,“虽然今天还没有喝到尽兴,但我却要回去了,高兄的提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请!”

    铁泫走到高远的身边,看着贺兰雄扬鞭疾驰而去的身影,低声道:“将军,您不应当给他们物资。”

    “怎么啦?”高远随问道。

    “越往后去,他们的物资愈会缺乏。而以贺兰部现在的实力,也是不敢往草原上去沾这一趟浑水的,他们除了托庇于我们之外,不会有第三条路。可是您现在给了他们物资,他们又会支撑好一段时间了。”铁泫道,“这是卑职心中所想,不知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妙策?”

    “铁泫。贺兰雄曾是我们的战友,兄弟,我不愿意采用这种手段强迫他。要是那样的话,即便他加入了我们,必然也会心中存有芥谛,我想要的是一支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了我们的事业而努力的伙伴,一支被迫加入进来的队伍,有可能在将来成为不稳定的因素。”高远看着远处贺兰部的大营,道。“其实贺兰雄可选的道路并不多。”

    居里关内,曹天成与白羽程正相对而斟,面前已经有好几个酒壶空了,此时,曹天成的酒意已经有了七八分,而白羽程,却是越喝眼睛越亮。

    “白兄弟,好酒量!”曹天成舌头打着结,冲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曹某甘拜下风。”

    满头长发被一根布带束起,减去了几分凶悍,多了几丝飘逸的白羽程嘿嘿笑着,“当年我纵横东胡之时,很多时候,便是以酒为食,这酒量却是早就练出来了,曹兄,来居里关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们这百多残兵败将,要不是你们收容,现在只怕连骨头都要烂了。”

    他冲着曹天成又举起了酒杯,“来,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喝干杯中酒,冲着曹天成亮亮杯底。

    “别,别谢我!”曹天成手抖着,勉强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当初是将军特别嘱咐而已,说句老实话,当时我是不情愿的,我怕你们养好伤之后,当土匪的习性发作,不顾一切地抢了这居里关,然后扬长而去,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大笑起来,“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

    白羽程微笑着:“高将军,非常人也。”

    曹天成斜睨着对方,“老白,现在你也算得上兵强马壮了,咱们给你的武器,让你的队伍是焕然一新,接下来,你准备去干什么,还去当马匪?现在的草原,可正适合你们干这活儿,来无影,去无踪,又没有家眷的拖累,草原上那些匈奴人只怕要倒大霉了。”

    白羽程笑着将两人的杯子再次斟满,“怎么没有见高将军?”

    “高将军去见贺兰雄了!”曹天成舌着打着结,“贺兰部现在日子不妙。”

    “高将军想将贺兰部纳入麾下?”白羽程笑着问道。

    曹天成嘿嘿一笑,“高将军说了,如果贺兰部愿意加入,我们扶风是举双手欢迎,如果他们不愿意,也是由得他们,如果他们要离开,高将军说给他们将所需物资一次性补充完整,要粮给粮,要兵器给兵器。”他上身前俯,低声道:“将军还说,即便是贺兰雄要连发弩,也给他们”

    臂张弩是步卒利器,而连发弩则是骑兵杀神,这两样武器,也是扶风兵现在最犀利的武器。

    “了不起!”白羽程竖起了大拇指。

    曹天成摇头,“但是,仅此一次。”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在白羽程面前晃了晃,“以后贺兰部怎么走,过得怎么样,我们可就顾不得了。”

    白羽程转动着酒杯,若有所思。

    “白兄,你是不是也要走了?”曹天成趴在桌子上,勉强抬起头来,看着白羽程,“你放心,你如果要走,将军绝不会拦你,会给你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白羽程将酒杯往桌上一顿,笑道:“我不会走。”

    曹天成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白兄,将军说贺兰雄可能留下来,你却可能会走。因为你们自由惯了,可定不会习惯军营生活,如果你要留下来,你和你的属下,可就要受扶风军规的约束,白兄,你在居里关这么久,对扶风军规可是很熟悉的,你们,能受得了?”

    “没有谁想当一只无国无家的流浪犬。”白羽程笑道:“而且这天下,看样子当马匪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找一个好主子,说不定将来还来搏个封妻荫子,当个开国功臣,弄一个贵族来当当!”他哈哈大笑起来。“高将军是一个不错的主子,仁义,直接,没有那么多转弯抹角,合我的脾性。”

    看着白羽程不象开玩笑,曹天成大笑起来,“好兄弟,够意思,跟着高将军,咱们一定能出人头地,将来,我们,一定会名震天下的。”

    两人抚掌大笑。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门被推开,高远带着一身星光走了进来,随手将披风脱下来,仍在一边,走过来拉过一条板凳,坐在了桌子旁。

    “白兄弟说,以后跟着将军您干了,他不走了,不去当马匪了!”曹天成大笑着,笑了几声,声音戛然而止,伏在桌上,顷刻之间,鼾声四起

    高远摇摇头,”这家伙,与你拼酒,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白羽程突然站了起来,面向高远,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高将军,白羽程自今日起,正式投效将军麾下,愿为将军大来效力,虽百死而不悔,还请将军收纳!”

    高远笑容收敛,他没有站起来,坐在哪里,伸手扶了一下白羽程,”白兄,现在我们是兄弟,如果你真决定要加入我扶风兵的话,那么,我们除了兄弟之外,却又多了另外一层关系,那就是统属,你想清楚了么?你的那些兄弟们都愿意么?”

    “当然想清楚了.”白羽程正色道:”正是因为想得很清楚,心中很明白,所以我才作出此决定,从此之后,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高远这才站了起来,”好,白兄弟,欢迎加入扶风军.”

    白羽程再一次弯下腰去,”白羽程见过将军!”

    “坐吧!”高远摆摆手,”白兄弟,既然你已加入扶风军,我也不必讳言,你的百多个兄弟,马术精良,单兵作战能力超强,但是,他们不大适合正规军队,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所以,我想将你们单独设为一营,发挥你们的特长.”

    “军队之耳目,作战之前驱!”白羽程接口道

    “不错,斥候营!”高远道:”你有一千人的编制,当然,这得靠你自己去招兵,斥候骑兵,骑兵之中的翘楚,宁缺勿滥.但是你的军队之中,有两个人我要调走,虎头和横刀,这两个家伙,不适合做斥候,倒适合作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

第三百二十六章:选择

    贺兰雄翻身下马,一个踉跄,险些便摔倒在地上,守在他帐外的贺兰锐一个箭步上前,堪堪扶住了他,“族长,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低声问道。

    “去给我打一盆冷水过来。”贺兰雄道,“对了,顺便把燕子给我叫过来。”

    “是,族长!”

    回到大帐内,随手将弯刀解下,扔在帐角,贺兰雄盘腿坐了下来,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先前高远的提议。

    怎么办?这是一个解救族人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一个桎梏,一个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一旦应下来,自己就再也没有了独立发展的机会,而永远沦为高远的部属,扶风军的附庸。

    “族长,水来了!”贺兰锐将一盆冷水放在贺兰雄的面前,贺兰雄猛地埋下头去,将头整个地浸在水盆之中,冰冷的水让他终于感到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来,水淋淋地看着贺兰锐:“燕子呢?”

    “哥,这都多晚了,你还不睡,叫我过来干什么?”贺兰燕掀帘而入,看着贺兰雄的模样,惊道:“你干什么?弄成这样?”抢上几步,从一边拿来一块布巾,将贺兰雄的头包住,用力地揉了几揉,一股浓烈的酒气,让贺兰燕皱起了眉头,“干嘛喝这么多酒?”

    “晚上我跟高远在一起!”贺兰雄低声道。

    “什么?高远来居里关了?”贺兰燕惊喜地叫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贺兰雄的面前,险些将水盆掀翻在地。“这个家伙,真是讨人嫌,不声不响地到了居里关,竟然也不能看我?”

    贺兰雄抬手挥了挥,贺兰锐会意地上前,端起水盆。向外走去。

    “阿锐,去通知各位长老,让他们都到我这里来。”

    “是,族长!”

    帐帘放下,贺兰雄看着贺兰燕,“他要大婚了,听说婚期就订在新年第一天。在扶风,叶氏的来使已经与曹天成商量好了一切细节。过不了多久,高远就要从扶风出发,去迎接他的新娘了。”

    贺兰燕的头慢慢地低垂下来。

    “燕子!”贺兰雄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贺兰燕乌黑亮丽的一头长发。贺兰燕却忽地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带着笑容,“这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哥,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你专门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如果贺兰燕因此而悲伤,流泪甚至发怒,贺兰雄反而更放心一些。此时看着贺兰燕一如往常的神态,他却更是不安起来。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贺兰燕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哥,在他离开扶风前往渔阳的时候。他和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希望你真得放开了!”贺兰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今天高远与我谈了一些什么吗?”

    贺兰燕摇摇头。

    “他邀请我加入扶风军!”贺兰雄道,“是加入,而不是以前的结盟。燕子。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贺兰燕沉默片刻,“哥,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我很难过。”贺兰雄道:“当初我们与高远一起结盟的时候,双方实力差不多,我们甚至要比他强一些,但现在,你瞧瞧,不过两年时间,高远已经是大燕的征东将军,麾下拥有精兵强将数千人,拥有扶风,赤马两个县的地盘,拥有居里关这样一个给他打造兵器的基地,拥有四海商贸这个为他创造财富的商社,而我们,现在有什么呢?现在都成了丧家之犬了!”

    贺兰雄的声音之中带着悲怆。

    “哥!”贺兰燕挪到贺兰雄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也是英雄好汉,只不过时运不济而已,哥,现在草原之上乱象濒生,危险重重,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也许,我们能利用这个机会,增加力量,哥,你不是想着要做一个一统草原的大英雄么,没准儿,现在就是机会。以前那些我们惹不起的大部族,走得走,衰落的衰落,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的庞然大物了。”

    贺兰雄惨笑起来,“我曾经也这样认为,但今天与高远一席话,让我彻底的心凉了,妹妹,我永远也不可能成功了,中原国家,不会容忍再有一个强大的匈奴部族出现,哪一个出挑,哪一个就是他们打击的对象,高远说,就算是他,也会出手的。”

    贺兰燕顿时呆了,“高远说,他也会出手?假如这个人是你,他也会出手吗?”

    贺兰雄默然,半晌才道,“乌氏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跑了,燕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哪一个部族有取代王庭,再次聚集匈奴部族的意愿,便将会迎来他们的猛烈打击,无论是谁!”

    “他们都想匈奴一直这样乱下去?“贺兰燕颤声道。

    “是,只有匈奴这样一直乱下去,才不会对他们形成威胁。”贺兰雄闭目道。

    “族长,长老们都来了!”帐外,传来贺兰锐的声音。

    贺兰雄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脸郏,“请各位长老们都进来。”

    贺兰康,贺兰捷,贺兰敏等贺兰部的长老们鱼贯而入,这两年来,随着贺兰部摆脱了那种随时都会灭亡的命运,转而蒸蒸日上的过程之中,他们的权力都被贺兰雄一点点的剥夺干净,现在,纯粹是一个荣誉性的称号了。

    贺兰部赖以生存的命脉,军队,被贺兰雄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族长!”几人盘腿坐在了贺兰雄的下首,这两年来,他们已经被贺兰雄磋磨得没有了半点脾气。

    “现在我们的处境,相信大家都清楚了,贺兰部今后何去何从,不知几位长老有什么看法?”贺兰雄开门见山地问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贺兰康咳嗽了一声,“以往不都是族长作主的么,现在,我们自然还是以族长之命是从。”

    其它几人,都是点头称是,“族长说该怎样,我们就怎样呗。”

    “只要有口吃得,能安安稳稳地放羊牧牛,我们都没意见!”

    贺兰雄听出了话里话外的那一丝酸意,心里不由一阵烦燥。“各位,实话实话,我们贺兰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步走错,就会招致举族皆亡,此时此刻,我们更应当群策群力,而不是推娓。”

    三名长老沉默片刻,贺兰康低声道:“族长,难道我们就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么?背靠着高远的扶风军,安全上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贺兰康开了头,贺兰捷,贺兰敏都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此话说得有理,我们就呆在这里,现在草原上乱成一团,我们现在只余下五百骑兵,如果贸然插足其间,必然会招来灭族之祸,今天,哨骑不是回来报告说,连义渠这样的比我们还要强的部落,如今都已被灭族了么?”

    看着三位长老,贺兰雄问道:“那各位想过没有,扶风军有什么义务一直保护我们?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么?现在商路已经断绝,没有了财源,我们如何生活?”

    贺兰敏打量了一下屋里几人,道:“族长,以往我们两家不是一直联合么?了不起还和以前一样,我们帮他们扶风军打仗,他们提供给我们土地,粮草,军械。这样过个几年,我贺兰部也可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

    “这个法子可以考虑。”贺兰康贺兰捷立即附和,“反正我们回到草原之上,还是要打仗,而且生死不知,胜负难论,帮着扶风军去打仗,即码能有后援,不缺军械。”

    “高远提出的是加入,而非结盟!”贺兰雄低沉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对此,各位长老有什么看法?”

    “这有什么不同吗?左右不过是帮他们打仗嘛!”贺兰康道。

    “当然不同,结盟,我们拥有很大的独立性,而加入,我们将成为高远的征东军的一部分。”贺兰雄叹了一口气,“我们将失去自主性。”

    帐内沉默了下来,半晌,贺兰捷站了起来,“族长,恕我直言,您的雄心壮志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时也势也,这一条路根本是走不通了,如果不答应高远的加入要求,只怕我们就得离开居里关,但离开了这里,只怕举族都会性命难保,为整个贺兰部着想,为这个大营里的老弱妇孺着想,我请族长同意加入征东军。”

    居里关内,高远与白羽程两人仍然没有休息,反而是重新弄了几个菜,对坐小饮,白羽程的酒量的确惊人,先喝趴下了曹天成,接着又与高远对饮,丝毫不落下风。

    “将军,贺兰雄与我不同,他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会加入吗?”白羽程问道。

    “天成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高远笑了笑,“贺兰部的几位长老,如今在四海商贸里,都有股份。”

    白羽程咋舌道:“原来将军早有布置。”

    “也谈不上布置,贺兰雄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他如果不答应加入的话,就只能离开居里关,他脸皮没有那么厚,在拒绝了我之后,还呆在这里。但离开就意味着举族覆亡的危险,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如果他被形式所逼而加入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有反复。”

    高远大笑着举杯,“他是一匹烈马,可我是一个更好的驯马人,而且,以我征东军的兵制,你以为他有机会反复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兵强马壮

    年轻人还想出去闯一闯,去搏一搏,但老人却更渴望稳定,男人们想建功立业,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但家里的女人妇孺却不愿他们再踏上未知的征程,去闯那近在眼前的鬼门关,在高远回到居里关的时候,他很清楚地知道,贺兰雄没有别的选择。

    这一晚,高远睡得极踏实,极香。骑兵是他的短板,而收复了白羽程与贺兰雄之后,扶风军的这一短板将不复存在,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扶风军将拥有一支令世人侧目的强大的骑兵队伍。

    第二天清晨,刚刚吃过早饭的高远,便迎来了贺兰雄。比起高远与白羽程三言两语就说定了加入扶风军的事情,高远与贺兰雄的会面,却显得正式多了。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高远,贺兰雄双手抱拳,向着高远一揖到地,“高将军,贺兰部已经作出决定,合族加入扶风军,自此以后,贺兰部以将军马首是瞻。”

    高远凝视着贺兰雄:“贺兰兄,你当真想清楚了?”

    贺兰雄微微闭了一下眼,却旋即又睁了开来,肯定地点点头,“是,我想清楚了。高将军,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我如不愿,今儿个就已带着全族离开扶风了。”停顿了片刻,他接着道:“贺兰部老老少少,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们都不想再陷入动荡之中,高远,你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吗?为了这儿,我愿意率领贺兰部儿郎替你征战。”

    高远深吸了一口气,“贺兰兄,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发誓,我将尽我所能。”

    “如此足矣,我相信你。”贺兰雄点了点头。

    高远伸出手去,与贺兰雄紧紧地握在一起。“欢迎加入扶风军!”

    “愿为将军效死力!”贺兰雄的语气有些生硬。

    高远摇了摇头,两手扶着贺兰雄的肩膀,将他按倒在身侧的一张椅子上,“贺兰兄,我希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公事上,我们有统属关系,但在私下里,我希望我们仍然如同以前一般,那种兄弟一般的兄情,我很看重。亦很留恋。我不想失去这份友情。”

    贺兰雄有些动容,看着高远,点了点头,“好!”

    高远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坐下,“贺兰兄弟,不瞒你说,昨天,白羽程已经决定加入我扶风军之中。有了你与他两人,我扶风军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将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与东胡人作战,的确是需要一支强大的骑兵。”贺兰雄道:“接下来,我会努力。”

    高远点点头。看着对方,两手握在一起,两支大拇指不停地转着圈子,沉吟了一下。道:“贺兰兄,有些事情,我要说在前面。你也了解我扶风军的军制,为了指挥上的统一,每一支新加入的军队,都需要重新整编,白羽程如此,你也亦然,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虽然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但真到了这个时刻,贺兰雄仍然有些伤心,一旦整编,贺兰部属军队必然会被打散,从今天起,他将只是高远麾下一名普通的将军了。

    他无言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你的骑兵,白羽程的骑兵,还有扶风军原本的骑兵,将统一整编,然合组建成三支骑兵队伍。”

    “三支?”贺兰雄愕然地看着高远,“高将军,我们三部骑兵加起来,现在也不到一千骑,你将其分成三支,岂不是每一支都只有几百骑吗?这将极大地削弱战斗力,与东胡作战,还是将骑兵聚集在一起的更好。”

    高远哈哈一笑,“我们区区一千骑,即便集合起来,在东胡人眼中,也是不值一提,这件事,我另有安排,这三支骑兵,将各有用处。贺兰兄,我们是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的敌人,恐怕不仅仅是东胡人。”

    贺兰雄悚然而惊,看着高远,呐呐地道:“你是说……”

    高远竖起了手掌,摇了摇,“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不得不防。贺兰兄,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带人为领齐你部所需要的物资粮食,分派给族人,然后集合队伍,随我去牛栏山大营吧,在哪里,我们将进行整编,而你的疑问,到了哪里之后,将会得到解答。”

    贺兰雄霍然起立,“明白了!”

    牛栏山大营,现在或许可以称之为牛栏山要塞,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趴伏在牛栏山下,当初兴建牛栏山大营的时候,高远力排众议,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孙晓认为大太不好防守的建议,也否决了曹天成的建这样一个要塞要花太多冤枉钱的说法,直接建起了一个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大营,经过近一年的加固,现在的牛栏山要塞,比起扶风城,要更加坚固,而且比起扶风城,他的设计更接近于战争的要求。

    这座要塞是由高远亲手设计的。

    当然,现在,这座庞大的要塞已经成了高远又一个英明神武的决定,不管是曹天成也好,还是孙晓郑晓阳也罢,都为当初高远的决定而佩服不已,到底是将军,想得就是远,否则现在就要抓瞎了。

    牛栏山要塞里,现在光是战卒就有超过六千人,而在扶风城的南山兵营里,还将会源源不断地送来新兵。而随着贺兰雄与白羽程两支骑兵队伍的加入,整个要塞已是被填满了。

    而在牛栏山要塞的身后,山间茂密的森林之内,还隐藏着一些小秘密,如果谁来攻打牛栏山要塞,注定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只可惜,这些设计,只在牛栏山要塞新建的初期,迎来过东胡索克的一些试探性进攻,而在受挫之后,索克的手也缩了回去。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现在的东胡人开始在榆林大规模增军,数个大部落的驻地也在向榆林靠近。

    对于这些,高远并不是太在乎,东胡人打过来也好,还是自己打过去也罢,两家终究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带着贺兰雄与白羽程的骑兵赶到牛栏山要塞已经是贺兰雄决定加入扶风军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等高远赶到这里的时候,六千步卒的重新整编已经完全结束,孙晓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多次整编过军队的他,甚至已经总结出了一整套的流程。

    高远不在,孙晓作为中军都督,就是牛栏山要塞的第一号人物,当然,在他的一边,曹天赐始终瞪着一双大眼,冷漠地注视着所有人,军法司的板子,几乎没有一天停过,作为新人,孟冲与许原现在终于了解到当初在渔阳的时候,那霸与颜海波那不怀好意的笑声。

    曹天赐太可爱了!每每想起这个评语,孟冲便不由有些想笑,这家伙哪有一天可爱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冷面阎王,以至于现在每次见到这个家伙,都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自己的军容是否整齐。

    但孟冲不得不服曹天赐,打架,自己没地干过他,而在执法之上,这家伙的冷面无情也让他着实领教了一番,更让孟冲无话可说的是,在处罚违纪的事件之上,不管是他们这些后来者,还是扶风老兵,落在曹天赐手中,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六千步卒,分为左中右三军,每军两千人,每军四个营,合计十二个营中,有两个营却是更特殊一些,他们分别是中军的扶风营与右军的赤马营,分别由孙晓和郑晓阳亲领,两个营的老兵被抽走了不少,调入其它各营担任基层军官,在这一点上,孙晓做得极其彻底,哪怕因此而将扶风营与赤马营的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也毫不在意。

    军队的战斗力可以很快升起来,而让高远对这支军队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是不容有丝毫懈怠的。

    所以,当高远抵达牛栏山要塞的时候,迎接他的,可以算得上一支崭新的军队了。对于孙晓的努力,高远很满意,当然,对于这个老部下,高远也不必多说什么,冲他点点头,便算是肯定了他的成绩。

    要塞里,简朴而庄重的议事厅,第一次迎来了扶风军的所有高层人物。

    以高远为首,蒋家权,曹天成,孙晓,郑晓阳,颜海波,那霸,孟冲,许原,贺兰雄,白羽程等人齐聚议事厅,今天,在这里,高远将要宣布的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便连扶风县令吴凯,赤马县令郑均,都没有与会。

    缓缓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高远心里有些激动,两年之前,他还基本上一无所有,而两年之后,他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平台,攀上了他两年前,还根本没有想过的高度。

    “步兵呢?”他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步兵不是已经到了牛栏山要塞么?”

    “将军!”孙晓站了起来,“步兵他到了这里之后,带了两个卫兵和几匹马便出去了,白天基本上都在外面,一般要晚上才回来。”

    “步兵身子不利索,你怎么让他还到处乱跑?”高远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孙晓。

    “将军,步兵他天天在外面练骑马,他,他说即便没有了一条腿,他仍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兵。我也不忍劝他,只能嘱咐卫兵们小心伺候着。”孙晓有些难过地道。

    高远沉默下来,半晌,才点点头,“由他去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收拾起自己的心情,高远的目光转几坐在自己左侧的新任征东军长史蒋家权:“蒋大人,开始吧!”

    蒋家权站了起来,向高远欠身为礼,转过身来,看着帐下诸将,这一刻,他的心中是激动的,他终于有了一展报负的舞台。在他的面前,是堪称天下精锐的扶风军,虽然眼下还很稚嫩,但只要善加经营,假以时日,眼下这个还很稚嫩的幼兽必然能成长为一个鲸吞天下的庞然大物,而现在天下的时势也正为扶风军提供了一个机会。

    天下行将大乱!这便是蒋家权的看法,大乱之时,兵火必然烧及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的局势之下,高远偏居扶风这一隅之地,本来的劣势却成了优势,草原上匈奴的覆灭更是让扶风军去掉了侧翼一个大敌,唯一的一个敌人,就是东胡了。

    那么接下来,扶风军的任务就很清晰了,一手打击东胡,这一点,可以借助燕国的力量来完成,第二手就是急速地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混乱的草原为扶风军提供了壮大的基础。

    当各个国家的目光注意到扶风军的时候,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不容忽视,不能小觑的强大力量了。

    “各位将军!”蒋家权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大,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屋内一众将领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由老脸一红。真是失态啊,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能有机会一展心中所学,谁能不激动呢?

    “各位将军。”沉下心神,蒋家权再次开口了,“综合各种情报,我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东胡已经准确地判断出了我大燕将对他们发起一场倾国之战。所以现在,他们开始调集兵力,积聚粮草,曾经被将军一把火烧掉的榆林,现在又被重建起来了。”

    说到这里,屋里的将领们都笑了起来。

    “所以,与东胡这一战,任何投机取巧的战法都将失去作用,这将是一场面对面的硬仗。”

    郑晓阳大笑着道:“扶风军从来不怕打硬仗,任何挡在扶风军面前的敌人。都将被我们碾碎,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郑晓阳的话,在屋子里引起其它将领的共鸣,这几年来,与东胡人作战,扶风军基本上就没有输过,扶风军可以说是踏着东胡人的尸体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如果说大燕其它地方的将领谈起东胡,就会恐惧于对方那踏碎一切的铁蹄的时候。扶风军却是不屑一顾。

    “郑将军豪气冲天,蒋某佩服之至,”蒋家权微笑着,“郑将军。如果现在有一支东胡军队在你的面前,他们有一万人,你能完全歼灭他,但你自己要损失一到两千人。你会不会打这场战事?”

    郑晓阳想也没想,“打,当然要打。差不多十比一的比率,我们大占便宜。”

    “很好,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向前挺进,这一次东胡人有两万铁骑,我们仍然可能战而胜之,代价是付出二到三千人的代价,郑将军打是不打?”

    “打!”郑晓阳一张嘴巴,干净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但这个字刚刚出口,脸上颜色就变了,看着蒋家权,眼睛瞪得溜圆,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脸一下憋得通红,“打个屁啊,咱们拢共就只有六七千人,这样打下去,老本都折没了!”

    “这就对了!”蒋家权脸色凝重,环视着屋内众将,“比起东胡来,我们的实力太过于弱小,虽然扶风军以前面对东胡战功彪炳,战无不胜,但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与东胡人作战时,时倾尽全力,而东胡人,却在随意应付。这一进一出之间,就是我们节节胜利的真正原因,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蒋家权回首看了一眼主位之上的高远,见他面色平静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直言不讳而有所愠怒,才接着道:“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东胡的主力,而这一场战事是大燕与东胡的国战,与东胡比起来,我们实在太弱小,如果不顾一切地与东胡硬来,说不定刚刚崛起的扶风军便会烟消云散。而即便我们小心翼翼,也可能会因此损兵折将,实力大减。”

    孙晓皱起了眉头,“蒋长史这么一说,是不是代表着我们就不能出战呢?可如果这样的话,只怕大面上也交待不过去,先不说朝廷那头肯定是会严词直斥我们怯懦畏战,而辽西的张郡守恐怕也会不满。”

    “毕竟,将军是征东将军啊!”他补充了一句。

    “不是不打。”蒋家权笑着摆摆手,“将军与太尉周渊,御史大夫宁则诚之间的恩怨想必大家也很清楚,他们暗算将军没有得手,这一次必然是正大光明地用阳谋,逼迫将军作战,从而削弱我扶风军的实力。所以,我们要在打的基础之上,不但要保存实力,更要暗地里增长实力,否则,我军在与东胡人作战的过程之中伤亡惨重,自顾不遐的话,他日朝廷大军蜂涌而至的时候,或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等一口吞下。”

    “蒋长史说得太吓人了!”颜海波揪着下巴之上刚刚长出来的一小撮胡子,“您老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就直说,我们要怎么办才能不让那两个龟孙儿得逞呗!”

    颜海波比高远还要小,今年还没有满二十,这屋内就数他年纪最小,看着他倚小卖小的模样,屋内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嘲笑之声。

    “在我们进攻东胡的过程之中,我们要拉一个人下水,与我们联手,这样,我们的实力会有所增长。”

    “张郡守!”孙晓猜道。

    “不错,这就要靠将军去说动张郡守了。”蒋家权转头看向高远。高远微微颔首。

    “即便如此,我们在进攻东胡的过程之中,也应当小心翼翼,以慢为主,稳打稳扎,绝不冒进。我们的目的,是等待朝廷主力抵达。而在这之前,东胡人也可能发动先发打击,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守要守得住,退要能退回来,总而言之,仗要打,却也要保存实力。”蒋家权道。

    “怎么打,长史已经说了,但您先前所说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之中还要不动声色地发展壮大,恕我愚昧,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孟冲冲着蒋家权拱了拱手,“在我看来,后一点,只怕比前一点更难。”

    “孟将军忘了现在的草原么?”蒋家权笑看着孟冲,“匈奴败于秦人,已经残破不堪,草原之上,现在仇杀不乱,乱成一团,匈奴人已经完了,现在除了秦人设立了一个山南郡之外,其它的势力都还没有敏锐地发现一点,或者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便是我们的机会,将军,关于这一点,还是由您来说吧!”

    蒋家权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贺兰雄,冲他点点头,当着这个匈奴人的面说匈奴人完了,心极细的他还是向贺兰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蒋长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匈奴人已经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而秦人与赵人一战,虽胜,却也伤了元气,设立了一个山南郡,徒有其表,控制力不强,而赵国连着在两个战场之上失利,国内乱成一团,根本无遐顾及,大燕一门心思在想着征服东胡人,也没有将目光投到草原之上,这便是蒋先生所说的机会了。草原之上,有大批失去部族的匈奴人,这些人都是上好的骑兵来源,而原来那些被匈奴部族奴役的奴隶,也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所以,我决定,在准备与东胡作战的过程之中,派出一支人马,进入草原。”高远站了起来,冲身后的铁泫与丁渭丢了一个眼色,两人马上走到屋子中间,将一幅极大的地图展开来。

    高远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一个地方,“积石山,这里是我与长史大人两人选定的地方,我在这里,要建一座新的要塞,就像我们的牛栏山要塞一样,同时,以他为基础,招揽匈奴骑兵,收容各部奴隶,在这里,开荒垦田,设立工坊。”

    高远转身,看着麾下众将,“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主持这项大计,谁愿自告奋勇?”

    此语一出,帐下大将们却是如驼鸟一般,一个个都将头埋了起来,一听高远的计划,众人就知道,这完全就是一个琐碎活儿,这里绝大部分人,拿刀砍人都是好手,但要去主持这样一项大的工程,却是力有未逮,而且也不愿意。

    高远嘴里如是问着,眼光却始终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却是他与蒋家权,曹天成等人商量好了的。

    孙晓感到背上火烧火燎的,一听高远说出这话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他的头比谁都埋得深,身子缩在椅子里,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法,让将军看不见自己才好。

    饶是如此,他也感觉到高远的眼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终于熬不住了,抬起头迎向高远的目光,眼中满是哀怨:“将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高远放声大笑,“这牛栏山要塞建得极好,我极满意,孙晓将军,此等大任,非你莫属。”

    屋内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呼气之声,郑晓阳笑嘻嘻地道:“恭喜孙将军,贺喜孙将军!”一边的颜海波那霸等人无不拼命点头,惹得孙晓怒目而视。

三百二十九章:最合适的人选

    孙晓站了起来,走到高远的面前,“将军,牛栏山要塞集全军两县之力,历时近一年,方才完工,此次我去积石山,您需要我用多长时间?”

    “此去积石山发展,不同于牛栏山,此地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做任何事情都顺风顺水,牛栏山就不一样了,那个地方,现在乱得很,最关键的是,那里有水源,所以,必然有人盘踞于此,即便你站稳了脚跟,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会面临着持续不断的挑战,而在此期间,我们能给你的支持就有限了,其一,我们还要对东胡作战,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你那里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前,我不想有外人知道。”高远道。

    孙晓的一张脸拉得更长了一些,“将军,您老人家还真看得起我!得,反正这条命也卖于将军了,但您要将这生意做得大,利钱大,总得给我足够的本钱吧!本钱稍厚一些,我胆子也壮,腰杆子也挺得直一些。”

    高远大笑,“本钱当然是要给你的,孙晓,你从中军挑一千步卒带去,从现在起,这一千步卒将从中军名册之中消失,至于缺口,我将用新兵来补齐。”

    “一千步卒!”孙晓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高远下的本钱可真是足够大,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高远对积石山的重视,这可是扶风军现在六分之一的兵力,而且中军内里老兵居多,战多力是稳稳高于左右两军的。

    “除了这一千步卒,我还给你三百骑兵,这是我们扶风军中骑兵的三分之一,至于物资,银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天成,只要是孙晓需要的,你哪儿不许打任何折扣。”高远转头看向曹天成。

    “明白将军,只要是他要的,我第一时间便给他。”曹天成连连点头。

    贺兰雄站了起来,走到孙晓的身边,“高将军,孙将军经营积石山,主要面对的是我匈奴溃兵以及部落。末将愿率三百骑兵前去相助。”

    贺兰雄话音刚落,孙晓已是喜不自胜,“这个好,将军,有了贺兰兄弟想助,我想我在积石山立足就容易多了。”

    高远笑了笑,摇头道:“贺兰兄弟不能去积石山,我们要与东胡作战,以前我与贺兰兄配合默契。这边更需要他,而且相比于对付东胡,你哪里还是要更容易一些,我给你找了另外一个帮手。”

    “不管是谁。恐怕也没有贺兰兄这么合适了!”孙晓遗憾地摇摇头,贺兰雄是匈奴人,在匈奴部族之中也是不有名气,更重要的是。有他这样一个榜样在,自己招募匈奴骑兵可就容易多了。

    “谁说没有!”高远哈哈一笑,双掌轻拍。自后堂突然转出一个人来,屋内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燕子!”贺兰雄失声叫了出来。

    “孙晓,我带这三百骑兵随你去积石山,你觉得怎么样?比我哥哥如何?”贺兰燕一身戎装,一手扶弯刀,一手叉腰,站在孙晓面前,柳眉弯弯,凤眼微眯,从内里却是透出一股凌厉的光芒狠狠地盯着孙晓,似乎孙晓要是从嘴里吐出一个不字来,她手里的弯刀就立刻会出鞘一刀斫下来。

    贺兰燕的脾气,扶风老兵之中哪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着贺兰燕,孙晓心中暗暗叫苦,如果贺兰燕跟着去了,这不是带了一个下属去,却是带了一个祖宗,但眼下这模样,明显贺兰燕已经从将军那里将这差事磨了来,自己即便是反对,也得找个时间私下里去与将军讲,眼下却是不能吃眼前亏,惹恼了这女魔头可不是好玩的。

    “合适,合适,简直是太合适了。像贺兰教头这样的大美女往积石山上一站,那些匈奴溃兵们保证闻风来投,省事,省事多了!”孙晓皮笑肉不笑地径直退回到了一边坐下。

    “羽程,我要借你两员大将,去为燕子保驾护航,你可舍得?”高远的目光转向一边的白羽程。

    “将军是想要虎头和横刀吧?行,没问题,将军令我组建斥候营,这两个家伙冲锋陷阵,好勇凶狠那是一把好手,但干斥候却没这份机灵,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将军能看上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白羽程耸耸肩,“回去之后,我就让他们两个收拾包袱,去找贺兰教头报到。”

    高远双手一合,“那就如此吧!接下来我们来议议,对东胡作战的方略!”

    日头过午议事才结束,贺兰雄走出议事厅,不由有些垂头丧气,虽然有心里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时刻,他仍然是心里有些难受。

    高远不让他去积石山,不仅仅是因为东胡战场之边更需要他,而是担心他去了积石山后会带来一些后患,自己在匈奴部族之中还是小有名气的,此次孙晓去积石山,招募匈奴溃兵加入扶风军,如果是自己,极易将这些人团聚在自己的麾下,从而形成一股新的势力。而燕子就不同了,他终究是女人,心思也简单得很,孙晓等人看似畏惧贺兰燕,那只不过是看在高远的面子上,当真玩起心眼来,自己的妹妹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垂下头,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认清现实,接受所有的可能。

    “哥哥!”胳膊一紧,被一只手给攀住了。“你不大高兴是吧?”

    贺兰雄转过头,摇摇头,“谈不上不高兴,也说不上高兴。燕子,高远怎么找上你来做个差使,你也就这么答应了?”

    贺兰燕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哥,昨天,高远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个事,他说你肯定是想去的,但他却不能让你去。”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是兄弟,他想将这份友情一直保持下去,保持到你们头发花白,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那一天,所以,有些事情,现在看似无情,甚至生硬,但从长远来讲,却是必须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懂他的意思。”贺兰燕低声道:“哥哥,我知道你一向有大志,可形式逼人,你,还是放下那份心思吧!”

    贺兰雄苦笑,“不放下又如何?也罢,高远虽然没有跟我说明这件事,但跟你说了,也就跟我说了没什么两样,也免得让我们两个尴尬,他这样开门见山,明锣明鼓,我反而好受一些。他说得对,要想我们的友谊保持长久,总得要有人作出牺牲的。只是燕子,积石山之行,并不好做啊!”

    “没事儿,我能做好,其实我愿意去积石山,除了他所说的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我自己的原因。”贺兰燕抬起头,眼眶里陡然之间蓄满了泪水。

    “别说了,我明白,燕子,你让我放下,你也要放下才好。”贺兰雄叹道:“我们兄妹,就是前世欠了他的,这辈子要当牛当马来还债罢了。”

    “哥,你当真放下了?”贺兰燕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兄长。

    “不放下又能怎样?时也势也,如果强自为之,不但自己不得好死,也会边累得你和族人再次陷入苦难之中。”

    “其实放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贺兰燕却是笑了起来,看起来整个人要轻松了不少,“哥,那条路太难,于我而言,只需要一个好好的兄长,不需要一个英雄的兄长。而对我们的族人而言,他们更需要的是现在的安宁,这一份平静于他们而言,等得太久了。”

    兄妹二人相携而去,而在高远自己的书房之中,张晓正在向高远大吐苦水,苦苦哀求高远换一个骑兵将领,好歹也不能让贺兰燕跟去。

    “将军,我是带一名骑兵将领过去呢,还是找一个祖奶奶过去呢?贺大小姐,我可实在是管不了的。”孙晓赖在高远的书房之中,翻来覆去的说着这一件事情。

    而高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孙将军,高将军让贺兰燕跟着你去,这是有着深远考虑的。”蒋家权终于是受不了孙晓这个纠纠大汉在高远面前扮痴耍呆,那模样,只差拉着高远的袖子撒娇了。虽然投入高远麾下不久,但蒋家权已经将高远麾下的这些将领了解得差不多了,孙晓,是高远最为看重的,也最相信的心腹,高远多次离开扶风,留在大本营里替他看家的,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孙晓。而这一次,出去替高远经营另一个巢穴,高远毫不例外的又选中了他。

    “如果不是贺兰燕去,就必然是贺兰雄去,你需要一个熟悉匈奴情况的帮手,而贺兰雄去的话,很可能带来不可测的后果。贺兰雄本人是有雄心壮志的,如果跟着你去积石山,招募了大批的匈奴骑兵之后,这支匈奴骑兵是姓高呢,还是姓贺兰呢?”蒋家权直截了当地问道。

    听着这话,孙晓不由一呆,半晌才道:“可是贺兰燕这个姑奶奶,怎么肯听我的号令?”

    “我也跟着你去,有我在,我保证贺兰教头会听你的命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转头,便看见了拄着拐棍的步兵站在门口,也只有他,才能无声无息不经通报便出现在高远的书房门口。

    看到他,高远,蒋家权都站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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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介绍: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就绝不会让出卖和背叛再一次发生,这一世,我要用铁血和利刃来维护我所拥有的,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为王.
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