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整合
那霸和郑晓阳出现在居里关外的时候,眼前居里关让两人和他们的部下都惊呆了,特别是那霸,他从居里关离开不过半年之期,但眼下,焕然一新的居里让他瞠目结舌,加高加固的城墙,城墙之外,延绵数里出去的各类防御设施,崭新的军营宿舍,平整的练兵校场,一切的一切,让他几乎来错了地方.
居里关上,旌旗飘扬,持枪而立的士兵肃然挺立,巍然不动.而眼光再走得远一些,离居里关不远的地方,一些民居星散而立,烟囱里正在冒出袅袅的炊烟,而在这些民居周围,一块块新开垦出来的园田如今内里已经长出郁郁葱葱的庄稼,站在他们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有农人正挥舞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将一株株的杂草从内里清除出来.
羊群,牛群东一团,西一簇,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游荡,放牧的人挥舞着长长的鞭子,不时在空中打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哪里是他们映象之中的荒草遍地,破乱不堪的居里关,整个便是一副太平盛世时的桃源嘛!那霸与郑晓阳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高远,还真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自从高远入伍以来,带给两人的震憾已经太多了.
居里关上,突然鼓声震天,随着鼓点之声,一支骑兵自关门处穿门而过,成两路纵队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骑兵的突然出现,将那霸与郑晓阳两人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乱,在他们的映象之中,如此多的骑兵出现在居里关,只有可能是东胡人.
那霸与郑晓阳二人却是吃了一惊,骑兵所着的军服,所打的旗帜,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对方的身份,高远在居里关筹建一支骑兵部队,两人也是知道的,但一直以为还在规划阶段,但看现在这模样,分明已经正式成军了.
两人有些恼羞成怒地喝斥着自己的部下,当真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连旗号都不看,便这样慌乱,岂不是要让高远更加看扁了自己.
骑兵刚过,军营之中,一队队的士兵涌出,清一色的崭新的藏青色军服,腿扎绑腿,背负长刀,手持长枪,默然之中,井然有序地列队,片刻之间,五十人一个的方阵便出现了八个.那霸与郑晓旭相顾失色,高远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将第一队的人数扩充到了五百人.两人也都是军中老人,一眼瞄过去,高远麾下的大致人数便已是了然于胸了.
这半年以来,那霸与郑晓阳也一直在致力于练军,但此时与高远的第一队一比,自己的麾下顿时黯然失色.
"这是下马威么?"那霸低声道.
郑晓阳苦笑,"算不上,我早就吃过县尉大人的下马威了,县尉大人只不过是想向我们展示他的军威,以此来让随后的全县士兵整编不出什么意外吧!"
"能出什么意外?"那霸道:"不说现在高兵曹,不高县尉已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只看路大人已经高升辽西军前军主将,而传言不但是两位公子,便是太守大人也对高县尉青睐有加,哪个敢跟他上眼药?"
"担心我们给他上眼药啊!"郑晓阳笑道:"太守大人毕竟是天高皇帝远呢!"
那霸变色道:"郑兄,你该不会真有什么想法吧?"
郑晓阳呸了一声,"我老早就没这个想法了,话说路大人在扶风干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升迁只怕还是托了高远的福,我啊,也想跟着高县尉好好干,将来说不定也能捞个将军干干,威风威风.’
“这是你的真心话?"那霸半信半疑.
"当然!"郑晓阳笑了笑,"看看孙晓他们,现在好神气."
顺着郑晓阳的眼光看过去,高远带着孙晓,颜海波,步兵三人已是大步迎了上来.
"二位军曹,一路来辛苦了!"高远爽郎的笑声立刻便传了过来.
"扶风第二队兵曹郑晓阳."
"第三队兵曹那霸!"
"见过县尉大人!"
二人不敢怠慢,哪怕高远比他们年轻得太多,但职位在哪儿摆着,光是职位也便罢了,那几百雄纠纠,气昂昂的精锐士兵站在哪里,却是一个天大的压力.
"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多礼数!"高远笑着,一手扶起一个,紧紧地握着两人的手,"这些天便一直望着两位早些过来,终于将你们盼来了,来来来,孙晓,步兵,小颜子,给二位兵曹见礼!"
孙晓三人大踏步上前,正欲向两人行礼,郑晓阳已是连连摆手,"不敢,客气了,正如县尉所言,大家都是兄弟,哪有这么多礼数."
虽然眼下孙晓还是一个都头,但郑晓阳与那霸二人心中都是明白,接下来马上开始的部队整编,眼前这三人,铁定都是要升成兵曹,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更何况,孙晓可是高远的头号心腹大将,他们哪敢托大.
"郑兵曹说得不错,二位,天成没有过来,非是怠慢,而是他受了伤,腿脚不利索,这时候又在忙着准备二位所带来的弟兄的住处,安排伙食,忙得不可开交呢!"高远笑道.
“曹副尉受累了!"郑晓阳连声道:"待会儿一定得好好敬他几杯."
"说得是,晚上咱们都要好好喝几杯!"高远拍手赞道:"不醉不许下席."
大笑声中,高远携着两人的手,一路走向居里关军营.
正如高远所说,居里关已经为迎接这两支队伍合计六百人做好了准备,在高远的计划之中,整编完毕之后的扶风兵将有一半人驻扎到以前的胡图部老营所在地,但在居里关,他仍是准备了足够的军舍,扶风兵会越来越多,他麾下的军队也会越来越多的.眼下准备好了,绝不会在将来被闲置的.
晚间的欢迎酒宴如期开始,第二队和第三队的士兵得到了第一队士兵前几天的待遇,有肉,有酒,两队的每一伙之中,都安排有一名第一队的士兵作陪,这些人,都是第一队的骨干精英,高远预计着在随后的整编之中,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将会成为新的伙长,都头,提前让他们与这些士兵认识并打成一片,有助于他们将来能迅速地融入新的队伍当中,有什么比喝酒还能更快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呢?
外面喝得热火朝天,在高远的房中,气氛就凝重多了.酒席之上,高远抛出了他的整编计划,全军将分成五个队,除开郑晓阳与那霸之外,孙晓,颜海波,步兵成为新的兵曹,统领一队,如果说这些都是郑晓阳与那霸的意料之中的话,那么,关于最基层的伙长,都头的任命方法就大大地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无论怎么整编,两人都认为凭着自己多年的经营与人脉,控制住自己麾下的人马是毫不成问题的,但高远的计划却让两人的心彻底乱了.
伙长,都头这些最基本的领兵人选将公开选拔,比武定胜负.力强者胜.
"现在我军人员扩充,除开骑兵队之外,每个队都超出了两百人,每队分为三个都,每都五十人,每都设三名伙长,每伙十人,剩下的编为兵曹亲兵,由兵曹亲领.全军所有在编人员都可以参加这场选拔,无论是他以前是普通一兵还是伙长都头,毫不例外."高远一边小口地啜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他的方案.
"这么做,可以将那些真正优秀的士兵选拔出来,避免尸位素餐,同时,这场选拔也可以在我军之中掀起一股炼兵的大热潮,亦可以向我们的每一名士兵传达一个信息,只要你优秀,便不愁没有出头之日.任人唯贤,这是我军选择军官的唯一标准!二位兵曹,你们看,如何?"
郑晓阳与那霸心中苦涩,高远说得是没有错,这的确有利于军队的建设,但以高远亲领的第一队士兵的能力,这场选拔赛之中,绝大多数的基层军官将会落入第一队之手,高远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两人架空,从而将这支军队真正纳入他的手掌之中,如此一来,以后自己除了对高远俯首贴耳之外,将再无任何腾挪的余地.
偏生这一切,又都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根本找不出什么由子来拒绝,短暂的沉默之后,郑晓阳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切唯县尉大人马首是瞻,晓阳绝对服从."
"好!"高远站了起来,手中酒杯与郑晓阳碰了一下,转头看着那霸,"那军曹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人家早已经一切都计划好了,郑晓阳已经服气了,自己还能说什么,那霸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唯县尉大人马首是瞻,那霸坚决服从."
三只酒杯叮的碰在一起,高远满意地笑了起来.郑晓阳与那霸终究还是识时务的,看得清形式,从这个时候开始,扶风这一千余兵士兵才算是真正地成了自己的部队.
第一百三十六章:选拔
居里关的军事整编如期开始,除开骑兵队,四个队共公开选拔都头十二名,伙长三十六名,此事一经公告,立刻便在居里关掀起了波澜,因为这一次选拔没有设立任何先决条件,只要你是扶风兵中的一员,就有资格.兴奋的人占了绝大的比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了竞争当上军官的资格,哪怕是最基层的军官,当然,也有不高兴的,那就是原来的伙长,都头,第一队的这些人不太在意,因为他们当初本来就是层层选拔出来的,这一次,不外乎在竞争的人更多了一些,而第二队和第三队的这些人则炸了锅,他们也心知肚明,与第一队哪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比起来,胜算实在不大.
但在郑晓阳和那霸已经同意的情况之下,这些人除了私下了埋怨之外,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报名的人数之多,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一千余人的部队,想报名参与伙长都头竞选的人多达二百余人,平均五个人中便有一个.看到如此多的人报名,曹天成一下子便犯愁了,比预想中的多太多了.
"人多是好事!"高远却是喜上眉梢,"不怕人多,就怕没人,人多代表着他们有上进心,有上进心是好事."
"可是县尉大人,这人太多,先有我们拟定的选拔办法不好用了."曹天成的拐杖在地上拄得叮叮作响.
"不好用便换个新的."高远笑道:"天成,把这报上名的两百多人每人编上一个号,每两个号相对应,捉对厮杀,赢了的晋级,输了的淘汰.然后进入第二轮,再捉对厮杀,再淘汰,只到选出四十八个人来,然后再从里面选出最厉害的十二个为都头,剩下的三十六个为伙长."
"可是这样一来,不免会将两人厉害的分在一起,两虎相争,总有一伤,或者将两个不怎么样的人分在一起,这不太公平啊!"曹天成皱起了眉头.
"公平?"高远哈哈大笑,"公平只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天成,总会有金子会被泥土埋住而无法散发光芒,每一件事情,你不要想着将他做得完美,如果你这样想,那么你离失败已经不远了.说到公平,我到第一队来当兵曹公平吗?不说别人,对孙晓公平么?因为我有一个照顾我的世叔是县尉大人,所以我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这个职位."
"可是大人是不世出的人才,如果没有你,我们如今还在讨饭呢!"曹天成笑道:"孙晓服气得很,这我是知道的.再说了,如果大人您是一个没本事的,在第一队只怕呆不了几天,就我们挤兑走了."
高远大笑,"天成,这世上总会有明珠蒙尘,但如果他真是明珠,总会有拂去灰尘放光芒的一天,我们的队伍会不断扩大,这种选拔会持续开展,这一次他失去了机会,他会更加珍惜下一次的机会的."
"话是这么说,可将厉害的干下去了,却让一个平庸之辈上了位,我这心里也不舒服."曹天成道.
"首先,敢报名来参加选拔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其二,这好几轮淘汰赛呢,这样的家伙要是每一次运气都好到逆天,次次都碰上比他差的,但这样的人也可算是一员福将啊,让他当上这个官儿也不错,是不是?"高远嘿嘿笑着,"有时候,人也需要一点运气的不是么?"
曹天成哑口无言,说到运气,他不得不信这一点,因为他也好,孙晓也好,碰上了高远这样一位长官,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正是因为有这份运气,自己从一个都头,不到一年成了副尉,而孙晓则得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兵曹位置,不,这个兵曹与以前的兵曹完全是截然不同,因为现在的扶风兵才是一支真正的军队,而颜海波,步兵他们更是从大头兵一跃而成为了统带数百人的兵曹,想想大半年以前,小颜子身上的军服还只能勉强遮住屁股呢,一跑起来,破布条就飘呀飘的.
"运气有时候也真得挺重要的."他若有所思地道,"那县尉,我去重新安排,让他们抽签吧!"
"去忙,去忙!"高远乐呵呵地挥手道.
曹天成前脚离开,贺兰燕后脚就跑了进来.看到贺兰燕,高远不由咦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一大早不是带着步兵他们出去操练了么?"
"是呀,我是带着他们操练去了,他们现在还在练着呢!"贺兰燕一屁股坐在高远的对面,倒了一杯水,咕咚一声喝了下去,"我带着他们练着练着,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以就回来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看着风风火火一路赶回来的贺兰燕,高远莫名其妙.
"高远,你还真是一只笑面虎啊!"贺兰燕双肘立在桌上,两只手捧着自己的下巴,脑袋摇来摇去.
"我又哪里得罪你了?"高远瞪大了眼睛,看着贺兰燕.现在两人之间说话倒是少了很多禁忌."怎么又是笑面虎了?"
"你这一次闹这么大的动静,先前我没想明白,今儿个出了一身猛汗,风一吹,一个激凌,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你是不动声色的便将兵权抓到一个人手里了,郑晓阳和那霸这一次可是吃瘪了,被你吃得死死的."贺兰燕放平了手肘,下巴顶在手背上,盯着高远,"你还不是笑面虎?"
"就这事呀!"高远嘻嘻一笑,"你想多了,我这只不过是全面提高我部下的战斗力,你在第一队这么久了,应当知道第一队的战斗力远超其它两队,均衡分配,以老带新,共同提高嘛!"
"呸!"贺兰燕笑骂了一声,"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不过高远,说实在的,你这法子好,高明,让人说出不来任何的闲话,比武竞技,输了的人只能认赌服输.你这法子我得告诉我哥哥!"
"告诉贺兰兄干什么?"
"高远,你不知道,我们贺兰部这大半年来不是跟你这一样,发展极快吗?但是却比你这麻烦得多,外头投来了不少人,这些人中也有许多有本事的,人多了,事儿便多,总是会有许多麻烦,贺兰本族的与这些外来的人中有诸多矛盾,拉帮结派的,上面又有三位长老,哥哥有时候感到诸多挚肘,做起事儿来不爽利,我把你这个法子告诉哥哥,让他照章办理,岂不是也能将贺兰部完全地拿在手里?"贺兰燕认真地道,"高远,你说行吧?"
高远哈哈一笑,"你要去说便去说,如果你哥认为是馊主意,揍你一顿,你可别怪我."
"怎么会是馊主意呢,我回来的路上反复想了,好得很!"贺兰燕歪着头,很认真地道.
高远懒得理会她,扯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写写画画,选出伙长都头只是第一步,剩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呢!
随着抽签的结束,这一场军内的大比武终于在第二天拉开了序幕,宽阔的校场被用白灰圈出了十二块场地,十二场比武同时展开,规则只有一个,一方被打倒,站立者胜出.而孙晓,颜海波,步兵,郑晓阳,那霸与高远六人则作为仲裁者,一方面判断胜负,另一方面也防止会有死伤出现,如果有这样的苗头,以他们六人的眼光和身手,即时制止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二百多报名参赛者中,第一队战了三分之二,第二队和第三队占了三分之一,高远的这种随机抽签的方式,让郑晓阳和那霸更是无话可说.第一轮的对决,除了第一队与第二队第三队报名者对决之外,也有各队之间自己的竞争,这也让第二和第三队的报名者有了更多的机会
每天打一轮,负者淘汰,胜者在第二天进行第二轮的比赛.以此类推,直到最后选出四十八人,而这四十八人在休息数天之后,将再次角逐十二名都头的位置
第两天的比赛不出高远等人的意料,九十六名胜出者,第一队战了八十一人,无论接下来的比赛结果如何,出身第一队的基层军官全面掌管这支军队已成为不争的事实,而且高远所采用的办法让郑晓阳与那霸亦无话可说,军中本来就是强者为胜,自己人不争气,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现在他们只求在接下来的比赛之中,自己人不要全部被淘汰才好.要真是那样的话,未免太掉面子了
“各位,接下来我要说得是士兵的分配.”高远看着曹天成以及五位兵曹,”都头,伙长位置定下来之后,将抽签决定他们会跟着你们那个人,然后所有的士兵也将采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他要去那个队,天成已经准备好了签条,每一张上面都注明了抽到的人将要去那个队,那个都,那个伙.”
兵曹这是抽签抽上瘾了,众人心中不无腹腓,这样一来,以前所熟悉的士兵可就不见得还能在自己麾下了,接管整编后的部队之后,第一件事,倒是先要熟悉自己新的士兵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
部颖而出的十二个都头,原第一队占了八个,余下的三十六名伙长,第一队更是多达三十名,越往基层走,第一队的优势便越大,郑晓阳与那霸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这就是他们与高远嫡系部队之间的差距,这场大比,他们两人麾下的原来四个都头还能保持现有的地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高远的抽签决定所有士兵的归属彻底将建制打乱,而原本在他们麾下的四名都头在接下来的兵曹抽签之中,又尽数离开了他们的麾下,看着被划归到自己麾下的六名陌生的都头,两人除了苦笑之外,原本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火苗也尽数熄灭,他们明白,现在高远已经完完全全地控制了扶风县这一千余士兵,如果自己稍有违逆,这些都头和伙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架空.
心中虽然不满,但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高远使用的手段光明正大,挑不出任何暇疵,要怪,只能怪自己的部尾不争气了,同时两人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高远毫不掩饰地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野心,那就是这支军队绝不会到此为止,也许下一次的扩军很快就要到来,而这种选拔方式已经被明确为军队的晋升的重要台阶,如果自己在下一次的扩军之中,也被纳入这种竞争体系之中,却又落败的话,那才真是面子里子全都失掉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将逐渐边缘化而沦为可有可无的人物.
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不断提高自己的战力以及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战争之中拿到足够多的军功.
此时,两人已经完全熄灭了与高远争锋的想法,而将他们竟争的目标放在了孙晓与颜海波两人的身上,他们明白,现在他们与高远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高远自然不太清楚两人的想法,以全军战斗力暂时下降的代价而换取自己对全军的控制,这是必须的,军队是一柄双刃剑,如果不能做到完全掌控的话,可有可能便会伤到自己.而且高远也相信,在自己拟定的全新的军事体系之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回复并向更高一个台阶进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当完成一个过程之后,便将是自己向东胡人控制区域渗透扩充的时候了.
居里关,如火如荼的练兵旋即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不仅是孙晓与颜海波,郑晓阳与那霸也行动了起来,两人表现出来的劲头甚至比孙晓与颜海波更为强烈,而这又反过来极大地刺激了孙晓与颜海波,如果让这两个后来者比下去,自己哪里还有颜面站在高远面前,他们两个可算是高远手把手教出来的.
现在孙晓与颜海波比起郑晓阳与那霸二人,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全军打乱重编将四个队的战力拉回到了同一个档次之上,想要脱颖而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四个队的较劲正是高远想要看到的结果,每十天一次的军内比试便是检阅他们的试金石,比试的内容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个人武力的比拼之上,小队战士的配合作战,甚至一个都的对抗慢慢地都被加了进来,高远开始有意识地培训麾下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在这种作战作战,人数越多,个人武力的高低便越被降低,军官的指挥能力,士兵们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显得更加重要起来.
伙与伙之间的作战,孙晓和颜海波的第三队和第四队尚能在与郑晓与与那霸之间的争斗之中占到上风,但一上升到都,队的作战,两人便显得有些吃力了,特别是在队这级别之上的作战,两人都是胜少败多.
对于这一个结果,高远毫不意外,郑晓阳和那霸在兵曹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多年,如何指挥数百人的作战,两人比起孙晓与颜海波来,要高了一个层级,特别是颜海波,在这种对抗之中,每战必败.
而对于战胜者,高远的奖励便是一面锦旗,获胜者有资格将他举在队伍之中,直到下一次的对抗到来,如果输掉的话,这面锦旗便将会被获胜者夺走.
高远深知自己这支队伍的弱点,那就是合格的指挥官太少,当还只有百来人时候,战斗层次也局限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之上,但随着人数的增多,这种缺陷便被无限的放大起来,如果现在不让他们暴露出来,等到大战来临才发现的话,那就太晚了.而太晚的结果就是输掉战争,那是无数的生命,鲜血还有利益.
脓包,越早戳穿越好.居里关外广峁的开阔地为高远的大练兵提供了最佳的场所.
"县尉,颜海波又输了!"曹天成提着笔,头去看在外边,第四队的士兵在颜海波的带领之下,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列队走了回来.二百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令人滞息."他已经连输了六场了."
六场,便是两个月了,两个月中,颜海波在这种大型对抗之中,每战必败.
"不错了!"高远坐在曹天成的对面,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手指之间飞舞,灵活的手指弹动,那小刀便宛如一柄活物,在他的指间幻化成一道白光."从最开始的被全歼,到现在能保持一多半的战斗力,他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还不是输了!"曹天成笑道,想了想,脸色端正起来,看着高远,"兵曹,你说这样老输下去,会不会让他有心理阴影,让他不再自信,这样于今后不是什么好事啊!"
高远摇摇头,"颜海波是那种愈败愈勇的人,这两个月,我也一直在关察着他,每一次失败,这小子都会总结得失,而且不仅是他一个人,他总是会召集所有的部属来总结,这一点,另外三个队都没有做到,孙晓他们,只是将讨论的范围集中在都头之间,你没有发现吗?每一次的战斗,在前面犯过的错误,颜海波在后续的战斗之中,都从来没有再出现过,天成,颜海波将来的成就必然远在孙晓,郑晓阳,那霸之上."
"想不到县尉如此看好他?"曹天成惊讶地道.
高远笑了笑,"失败并不可败,但只要最后赢了,那就是赢了.颜海波多年轻啊,这个年纪,正是对谁都不服气的时候,颜海波进步神速,你瞧着吧,再有个一两年,孙晓他们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两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孙晓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面锦旗,"县尉,我赢了,这一次我赢了."
这是孙晓第一次赢得这面锦旗,当然是喜不自胜,第一时间便跑回来向高远报喜,要知道,六场大比,前五次都是被郑晓阳和那霸夺得,以高远嫡系自居的孙晓自然是恼火得紧,这一次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好,好,今天晚上加几个菜,咱们来庆贺一下第三队终于打了一场胜仗!"高远哈哈笑着站在起来."真是不容易啊,总算是打赢了一场."
听出了高远语气之中的讥讽,孙晓不由一滞,高举着的锦旗垂了下来,"县尉,您便瞧着吧,这面旗子既然到了我孙晓手中,我就不会让他再被夺走了."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高远笑着看着他.
说话间,郑晓阳,那霸,包括第一个回来的颜海波都推门走了进来,孙晓举着旗子,冲着三人抖了抖,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郑晓阳哼了一声,"才赢了一回,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错,我已经赢了三回了!"那霸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颜海波不说话,两只眼睛盯着那面旗子,眼神却是炙热无比.虽然连遭挫败,但并没有让这个年轻人感到迷茫,相反,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颜海波看到的是自己的损失越来越小,而给敌人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大,颜海波相信,再来几回,说不定自己便能获得一次胜利,如果时间再向后推的话,他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几人的反应落在高远的眼中,他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气氛便是他想要的,没有竞争,便没有进步.
窗外马蹄声得得,结束了训练的骑兵队在步兵的率领之下回到了军营,一阵人喊马嘶之后,军营之中归入了沉寂.旋即,满头大汗的步兵出现在了高远的面前.
"步兵,你来得正好!"高远招招手,笑道."你的骑兵现在怎么样了?"
"进步神速!"步兵笑眯眯地道."等贺兰教头回来的时候,定然让他大吃一惊."
贺兰燕自从与高远谈了一次之后,便返回了贺兰部,协助她的兄长整合贺兰部族,已经走了一月有余了.
"步卒的协作与对抗已经进行了两个月了,接下来的,将是步骑对抗!"看着麾下的五个兵曹,高远道.
"步骑对抗?"五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不错,步骑对抗."高远肯定地点点头.
步兵不怀好意地眼光从另外四个兵曹身掠过,"他们,经打么?"
一语既出,立刻迎来了四人愤怒的眼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东胡之王
距居里关千里之外,和林城巍然耸立,虽然比不得中原那些国家的国都宏伟,但比起辽西城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与中原国家以土筑城,外包青砖石条不同,和林城完全是用青石筑成,历经岁月的洗涤,原本的青色条石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却显得更加肃穆.
这是一座居住了超过十万人口的大城,是东胡人的政治与经济中心,也是东胡之王米兰达控制整个东胡的军事中心.和林城中,驻有东胡王族精锐军队二万人,而在和林周围的各个战略要地,另有三万余王族军队驻守,共同拱卫着和林城.
东胡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王族对下面部落的控制力取决于他自己本身的力量,如果王族鼎盛,则下面各部落则不敢稍有违逆,而王族衰落,下头的大部落则根本可以对其置之不理,不过千年以来,东胡王族不论强盛或衰落,却都一直控制着和林城,不是没有其它部落觊觎和林城,实则是除了王族,任何一个其它部落想要进驻和林城,都会遭到其它各部的围攻,将自己置身和林城,便如同将自己放在火架上烤一般无二.
东胡王在东胡部族之间,除了在对外发动战事之时有着调集各部的权力以及统一指挥之外,在对内各部,更多的是扮演着一个调停的角色.
不过近百年以来,东胡王族一连除了两个了不起的人物,上一代的尼碌与这一代的米兰达,在这两个豪强百年的励精图治之下,东胡王族蒸蒸而上,对东胡各部的控制力愈来愈强,尼禄让王族开始强大,而米兰达则开始对外扩张,其中与大燕的近十年战争,将原本大燕控制下的辽东一口吞了下去,十年战争,大燕丢失的不仅是辽东的千里地域,更丢掉了与东胡一争高下,收复失地的雄心,而且这十年的战火,亦让大燕实力大减,在与其它中原国家的竞争之中落在了下风,只能苦苦维持,而无法向外扩张.国势日益艰难.
而这十年,却是米兰达最为辉煌的十年,十年之中,东胡王族愈战愈强,在战争之中,他不断地吞并因战事而受损的东胡中小部落,到战事结束之后,东胡其它大部骇然发现,米兰达掌控下的东胡王族已经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东胡举族可聚集起十万精锐之士,总动员可以召集起超过二十万人,而在王族掌控之中的精锐之军便达到五万,至此,其它部族已完全失去了对其挑战的资格,只能匍伏在米兰达的脚下,任凭驱使.
米兰达不仅是一位强悍的军事统帅,更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在拿下辽东,众多东胡重量级人物一致要求继续推进,挺进中原的时候,米兰达力排众议,就此收兵,与大燕达成了和解,绵延十数年的战事就此终结.
米兰达深知,如果自己的脚步再向前挺进,踏进了中原,大燕的确抵挡不住自己的铁骑与弯刀,但是,唇望齿寒,其它的中原国家必然伸出援手,如果这些中原国家联起手来,东胡决然不是对手,如果到了这一步,说不定自己已经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不得不吐出来,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遭受重创,那么对于东胡的控制力将会无限降低.
米兰达毫不犹豫地利用王族的强势结束了这场战争,而这场战事一个附带的结果便是摧生出了大燕第一个平民出身的太守,辽西郡太守张守约.也正是张守约在辽西的顽强抵抗与袭扰,也使得米兰达重新认只了中原国家的战争潜力.
和林城的正中心,人工筑成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平台,从城中要上到这个平台之上,需要拾阶而上,登上数百个台阶才能抵达,而东胡王族的王庭便修建在其上,这是一座仿照着中原王朝的宫殿样式修建而成的宫殿群,但因为其高高凌驾于城中其它所有建筑,威势却更是惊人.
米兰达已年过六十了,这半年以来,和林城中,不少的东胡贵族,领兵将领都在心中暗自腹腓着这位铁碗铁血的东胡之王.年纪大了的东胡王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热血,不复往日的狰嵘了,对于外来的欺凌居然忍气吞声,对于吐在脸上的唾沫也泰然自若.
而这些腹腓的原因,自然就是这大半年以来,发生在东胡与大燕辽西郡接壤的地区.
先是一支在内斗之中失败的东胡部落胡图族在这里折戟沉沙,举族皆墨,连族长都被生擒活捉,后来这位倒霉的族长拉托贝虽然被米兰达派出的特使从辽西城赎了回来,但也就仅此而已,一向强势的米兰达居然就此没了下文.
拉托贝不值得同情,一个失败的部落在东胡部族之中就是一个笑话,没有人同情他,现在拉托贝在和林城中,活得就象一条狗一般.但拉托贝再该死,也不能败在一个大燕人手中,这是让那些骄傲的东胡将领们所不能容忍的,特别是王族的直属将领们,更是愤怒莫名,数十名将领,甚至包括了米兰达的几个儿子都在其中,联名上书要求出兵,给辽西郡张守约一个重重的教训,但联名上书却如石沉大海,进了王庭便没了丝毫讯息,不甘的这些将领在米兰达大儿子索克的带领下,跪在王庭之外祈求米兰达出兵,米兰达却只有一句话,"爱跪着就跪着吧!"说完这句话,该干什么,米兰达照样去干什么,夜夜笙哥,日日欢宴,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终于不了了之.只是往日的铁血之王米兰达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却是一落千丈,雄狮终究是老了.
米兰达对于外面的议论根本是不理不睬,哪怕这些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汇集起来,在他的案头堆集如山,哪个人与谁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话,都被一字不差地录下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只是瞄上两眼,淡淡一笑,便置之一边.
只是那些在外边议论的人,如果看到这些东西,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或者还敢不敢再说这些话,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于是该说的照样说.
从外形上看,米兰达的确是老了,昔日的东胡雄狮如今缩在宽大的胡床之上,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庞,瘦弱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小老头模样,只是他的精神仍然很好,一双眼睛仍是如往日一般深遂.
大庭当中,数十个歌舞伎正在卖力的演出着,这是一支来自大燕的歌舞团队,与东胡那种铿锵有力的舞蹈相比,她们的演出便显得柔媚多了.
演出的人很多,但观看的人却极少,除了米兰达之外,便只有图鲁和颜乞两人,图鲁盘膝坐在米兰达的胡床之前,而颜乞则挺立在胡床一侧,两人亦自看得津津有味.
颜乞去年自辽西城归来,这位东胡著名的勇士一只手却是被废了,那只曾让所有东胡勇士们畏惧的右手,如今已是再也拿不得弯刀了,不少人以为颜乞从此必然将会失去王的圣眷,但出米兰达的反应又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颜乞并没有失去米兰达的欢心,他所享有的特权,甚至连大王子索克也无法比拟.
而颜乞的右手被废,虽然他闭口不言,但不少人亦从当日随在颜乞左右的武士们那里探知了元凶,与击败拉托贝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图鲁,这大燕的歌舞比之我东胡之舞何如啊?"胡床之上,瘦弱的米兰达声音不大,但却极为浑厚,语调虽缓而其中却自带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
"大王,大燕歌舞,柔媚有余而刚健不足,不过仍不失为上品."图鲁笑着回应道.
"颜乞,你说呢?"
"大王,臣情愿看我东胡儿女的舞蹈,那才是战士的舞蹈,这大燕歌舞,尽是靡靡之音,沉浸其中,当消磨我辈意志.大王还是少看为佳."颜乞垂首道.
听着颜乞的话,米兰达忽然仰头大笑起来,"颜乞,看来外头那些话对你也是有影响啊,手上的伤势虽然好了,但你这心里的伤,还远远没有好啊!"
"手伤易好,但心里这伤,却需要用血来浇灌,才能完全治愈!"颜乞沉声道.
米兰达看着堂中舞动的人影,沉默片刻,"颜乞,你也想我现在就动兵么?"
"不,现在不是时候."颜乞道.
"这就是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米兰达拍着胡床,笑道:"你最重要的不是你那只让人胆寒的右手,而是你的头脑."
"但臣仍然想念那只让敌胆寒的右手."颜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但即便是没了右手,我的左手一样会在以后让我的敌人害怕的."
米兰达微微一笑,"大燕歌舞柔媚有余,而刚健不足,我东胡舞蹈则是刚健有余,而失之柔韧啊,刚柔并济,方是王道."
"大王说得是!"图鲁一凛,米兰达这是说到政事了,他转过身来,看着米兰达.
米兰达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吧,图鲁,颜乞,我们来说说正事."
舞伎们一一躬身退下,顷刻之间,大殿之内便显得空荡之极.米兰达抬首,仰望着高高的穹顶,出了好一会儿神,摇摇头,"我的确是老了."
"大王,您龙马精神,离老还早着呢!"图鲁笑道.
"都已六十多了,怎么不老?有些事,我是的考虑考虑了.图鲁,你说我几个儿子中,哪一个能在将来坐到我这个位子上?"米兰达笑问道.
图鲁一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大王,此事由您一言而决."
"你与颜乞,是我最为信重之人,随意聊聊,我姑且听听,不必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有第四人知道."米兰达微微一笑,道.
图鲁沉吟半晌,"大王五个儿子,以大王子索克与三王子索普最佳."
"你倾向那一个?"
"索普!"这一次,图鲁没有犹豫,"三王子更加沉稳,文武双全,处理政事亦更为冷静."
"颜乞,你呢?"
"臣支持大王子!"颜乞看了一眼图鲁,"大王子更加勇武."
米兰达一文一武两个重臣,在这样的大事之上,意见却是截然相反.
第一百三十九章:米兰达的野望
手下两位重臣意见相左,米兰达目光闪动了一下,眼睑下垂,默然不语,图鲁与颜乞两人对视一眼,也是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米兰达重新抬起头来,脸色却已是恢复了正常,手在胡床之上一阵扒拉,从中捡起一张纸来,随手扔给图鲁,笑道:"辽西扶风的那个家伙现在倒是活跃得很."
图鲁接过纸来,瞄了一眼,脸上已是变色,"又一个部落全军覆没?"将纸张递给了颜乞.
"这个高远,就是伤了颜乞的那个小伙子吧,全歼了拉托贝之后,沉寂了两三个月,我还当他就此见好就收了呢,不想现在又活跃了起来,一个月时间,连着打下了我们两个小部落,近六百个东胡勇士殒落."米兰达说得很随意,似乎六百条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大王,他越界了,这两个部落远离扶风,此人这是擅起边衅,我们就算不反击,也应当发出国书,斥责大燕,要求张守约严惩此人."图鲁厉声道.
米兰达呵呵笑了起来,"我派人去质问张守约,你们猜张守约怎么说?"
两人同时摇头.
"张守约此人倒也有趣,他告诉我的特使,小家伙们打来闹去,哪里提得上台面,以前你们东胡部族不也是经常来我的地盘上转悠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来我去,彼此彼此,东胡王爷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小题大做?"米兰达笑眯眯地重复着张守约的话.
"张守约这是活腻歪了,当初要不是大王您收兵,哪里有如今的张守约,只怕他的骨头都成渣了,大王,张守约这么说,就是等同于开战宣言,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当我们怕了他们."图鲁怒道.
米兰达却没有接图鲁的话,手拍打着胡床,"这个叫高远,对了,是叫高远吧,有点意思,入伍不到一年,从一个兵曹便升到县尉,凭着扶风那帮人,居然能全歼拉托贝,又灭了我们好几个小部落,现在他的骑兵已经敢深入我东胡区域上百里,有点意思."
"他哪里来的骑兵,定然是匈奴贺兰部的那群杂碎!"颜乞哼道.
"不!"米兰达摇摇手指,"前一次他的确是相约了贺兰部,但最近的一次,他却是单独出马,贺兰部那边,我派人给匈奴王和匈奴几个大部落施了压,贺兰部如今被他们制约着,已出不了兵帮他了,但这个高远仍然是悍然出兵,此人的确有些不同."
"他居然有了骑兵!"颜乞倒吸一口凉气.
"有,不多,百来骑而已,看他们的作战风格,与匈奴骑兵类似,看来是贺兰部帮他训练出来的,这个高远,灭了我们几个小部落,将抓住的俘虏都送给了贺兰部,以此来换取贺兰部的战马,建一支骑兵来与我们相抗衡,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米兰达大笑道.
"他那是自取灭亡!"颜乞冷笑道:"如果他有一支精锐的步卒,然后据城而守,的确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但他居然异想天开,想组建一支骑兵来与我们争锋,就是不知天高厚了,如此看来,此人虽然勇武过人,但仍是头脑简单,不足为惧."
"大王,颜乞将军说得固然对,但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族的尊严,不给予教训,一来让我东胡各部齿冷,二来也会增长周边敌人的气焰,我认为,应当将此人灭掉,传首周边,以儆效尤,也算是给张守约一个教训."图鲁道.
"图鲁大人说得有理!"颜乞保持了与图鲁在这个意见上的一致.
"那就让提拉苏去吧!"米兰达不经意地道,"提拉苏麾下有近两千兵马,对付此人应当绰绰有余."
"是."图鲁应道.
"另外,让索普进驻榆林,我需要在榆林有一个设施齐全,转运能力和供给能力足以支持一支十万大军作战的前进营地."米兰达从胡床上摸出一把小刀,一边小心地修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图鲁与颜乞却是悚然而惊,刚刚米兰达不是还在说现在不是对大燕发动战争的时机么,怎么转眼之间,又要在榆林修建一个前进营地,榆林距离大燕边境可只有五百里左右的路途了.
"别想哪么多!"米兰达瞄了他们一眼,"我只是作些准备而已,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大王,您所说的准备,是准备对大燕开战么?"图鲁小心地问道.
放下手中的小刀,米兰达坐直了身子,眼光也顿时凌厉了起来,"这一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大燕国内有可能出乱子."
"大燕国内要发生内乱?"图鲁讶然道:"现在令狐潮如日中天,一手把持国政,无人可以撼动他的权威啊,这乱子从何而来?"
米兰达冷笑道:"正是因为他一手遮天,气焰嚣张,才有可能出乱子,此人贪婪过甚了,十几年来,在国内树敌过多,大燕掌兵的太尉,监察百官的监察御使,被他压得死死的,这些人岂能甘心,不说别人,便拿张守约来说吧,张守约一心想要大燕国君的敕封,晋升为大贵族,以张守约的功劳,得到辽西这块封地也说得过去了,但令狐潮为了一己私利,强行给压了下来,张守约又不是傻瓜,安能不知?像张守约这样手握兵权的人尚且如此,你可以想象令狐潮的作派."
图鲁与颜乞两人都是默然,米兰达的话中还有许多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大王肯定是得到了另外一些更重要的情报,否则,修建前进营地这么大的事情,不会轻易下决心.
"大王,令狐潮背后有赵国支持,这也是他肆无忌惮的原因,燕国如果有针对令狐潮的动乱,有赵国的支持,只怕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很快就会被平复下去啊!"图鲁沉吟道,"如果时间太短,我们的机会并不大啊!"
"所以我说先准备着!"米兰达笑道:"如果不作好准备,到时候机会真来了,我们岂不是望洋兴叹,而且我有预感,令狐潮这一次只怕真要倒大霉了."
"燕国如果生乱,我们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拿下辽西郡."颜乞目光闪动,"然后坐观局势变化.燕人拿下令狐潮,结怨赵国,我们进攻燕国,赵国便不会出兵相助,单凭燕国,如何抵挡得了我们的铁蹄?"
"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赵国或许会坐视燕国吃上一个大亏,然后再得到足够的补偿的情况之下再次联合对抗我们的."图鲁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吞下辽西郡.打开马踏中原的通道."颜乞向往地道,"拿下了辽西郡之后,中原的大门才算真正向我们打开了."
"颜乞说得在理啊!"米兰达挺直了身子,眼中闪动着光芒,"拿下辽西郡,我们便拥有了地理,进可攻,退可守,真正做到万世之基,而中原诸国也不是不知道辽西郡所处的重要地位,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一直有心谋夺,却是不敢妄动,生怕惹来中原诸国联军,我一直耐心等待的便是中原诸国内中生乱,只要他们自己先干了起来,哪便是我们的机会."
"大王深谋远虑!"图鲁,颜乞连连点头.
"我已年过花甲,活不了多久了!"米兰达挺直的身材突然又佝偻了下来,"我想在我死之前,做好这件事情,为我东胡打下万世之基.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大王!"两名重臣想说些什么,米兰达却摆手制止了.
"不必说哪些好听的话,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我年轻之时,四处征战,一身是伤,这些年来,自己已是感到身体每况愈下,本来还生怕等不到这个机会呢,但天可怜见,终于还是看到了希望,那个扶风县的高远生事,给了我们一个向大燕边境调兵的机会而不会引起燕国太多的注意.嗯,提拉苏如果再次失败的话,会就更高兴了."
"啊?"图鲁与颜乞都是一惊.
"大王,提拉苏手下近两千骑兵,对上那个高远,哪有输的道理?"图鲁连连摇头.
"赢了也不错,如果输了,我岂不是可以再调一支四千骑,五千骑的部落上去?"米兰达呵呵笑道,"报复,报复嘛!"
两人恍然大悟,但对提拉苏有可能失败,仍然是不以为然.
"索普去修前进营地,我带着索克出去转一转."米兰达微笑着道,"图鲁,颜乞,你们两个替我将和林城看好罗."
"大王要出去巡视?"图鲁问道.
"总要出去看了看,让有些家伙个看看我米兰达仍然生龙活虎,精神着呢,免得到时候我要调兵的时候,他们推三阻四.坏了我的大事."米兰达笑道.
两人顿时明白,米兰达的这一次出巡,是要打压某些人的威风了.不过米兰达对于继承人的态度,让两人有些难以捉摸,索普被付于了重任,修建前进营地这样油水丰厚的任务,足以让索普自己的部队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而米兰达出巡,却又带上了索克,老王的心思,总是让人猜不明白.
第一百四十章:一个月的战争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一名骑士浑身浴血,打马狂奔,血不停地从他的身上滴落,胯下白马的毛发之上,沾染的血迹让人心惊,在他的身后,另有一骑正风驰电挚一般地急追而来.看着自己胯下的战马已尽显疲态,再回头看看追来的敌人的速度,骑士心丧若死,逃,是肯定逃不了了.一咬虎,他圈转马匹,伸手绰起背后长弓,挽弓引弦,箭头映着天空耀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带出一道长长的闪亮,向着追来的敌人射去.一箭既出,骑士毫不犹豫,第二箭,第三箭紧接着飞出.
追来的战马没有丝毫减速的打算,寒光闪现,一柄长刀在空中飞舞,接锺而至的两支长箭在空中被斩断,无力地**下去,第三箭闪电般飞至,在前方骑士期盼的眼光之中,追来者只是略略侧身,这一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中,擦着对手的身体飞向后方,没入在草从之中,深深地钉在地上,只余下箭尾仍在不停地颤动.
三箭射出,没有取得丝毫战果,甚至连迟滞敌人速度的效果也没有达到,而双方的距离却在这霎那之间接近到了百米左右,已经没有时间再射击了,骑士拔出腰间沾染着血迹的弯刀,狂吼着策马迎向追击者.
既然逃不了,那就光荣地战死吧.
两马交错,刀锋映照着空中耀眼的阳光,犹如一道闪电闪过,首先飞上天空的是一支紧握着弯刀的手臂,两马反向而行,失去右手的骑兵马速渐慢,马上骑士目光呆滞,一道血线自胸腹之间出现,转瞬之间,血线便如失去控制的水闸一般,鲜血喷涌而出,背上长弓脱落下来,带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弓弦呛然坠地.
随着弓弦坠地,马上骑士也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掉落马上,俯卧在草地之中,战马转过身来,低头嗅闻着,张开大嘴,咬着骑士的战衣,试图将坠地的主人重新拉起来.
后方蹄声响起,这匹战马立即松开了嘴,小跑着向一边逃开,一双大眼紧张地注视着逼近的骑士.
长刀刀尖伸出,微微一挑,**在地上的骑兵被翻了过来,胸腹之间,已经染满了鲜血,那一刀,在斩断他的右手之后,余势未减,破开了对手的皮甲,直接将对手开膛破肚了,从裂开的甲缝之间,隐约可以看见内脏.
长刀在骑士身上拭干净血净,这名骑士反手一合,喀的一声,长刀合进了背上刀鞘.他仰起头,看着天上灿烂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四个了!"
这名骑士就是扶风县尉高远,歼灭拉托贝之后,沉寂了将近三个月,高远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一个月的时间,他越过了东胡与大燕的中间区,扫荡了周边的四个东胡小部落.歼敌愈千,俘获了上万东胡人,这些东胡俘虏,高远毫不例外地统统地送给了贺兰部,并以此换取贺兰部的战马.高远留下来的,除了从这些小部落之中缴获的金银财宝和战马牲这外,便是这些部落历年来袭扰辽西郡边境而掳掠而去的大燕奴隶.
这些小部落比不得拉托贝的胡图部,胡图部虽然衰落了,但毕竟曾经强大过,部落里还有着不少的沉淀,但相对于高远来说,也算是富人了,从每一个小部落的族长大帐里,高远总是能找到不少的财富,其实相对这些来说,高远更看重那些重获自由的大燕奴隶,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正是年轻力壮,更重要的是,有不少的大燕人从小便被掳掠而去,在东胡部落之中呆得久了,倒是学得了一身不错的骑术.
骑兵,这是高远最想得到的,但是要训练一个合格的骑兵出来,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远费尽力气才组建了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但在这一个多月之中,打下了四个东胡小部落,却让他轻而易举地再一次组建了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伍,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战力还不值一提,但一身马术却是不比他的骑兵差.
不会打仗,不会杀敌,不要紧,想高远当初到扶风县兵第一队的时候,那支百人的队伍是一个什么模亲,一群垃圾,自己还不是将他们练出来了么,他们现在已经成了自己这支军队之中的核心力量.
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伸手遮在眼上,高远循声看去,看见那熟悉的藏青色军服,不由微笑起来,那是自己的军队.
步兵一马当先,疾奔而来."县尉."看到地上的死尸,步兵轻松地笑了起来,今天一战,对方的这名骑士骁勇异常,竟然连杀了己方数人之后,突围而出,而高远勃然大怒之下,单骑追来,将部下抛得无影无踪,在全歼了敌人之后,步兵便急急地率兵追踪而来,此时看到地上的死尸和毫发无损的高远,一路上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县尉,这家伙是我们刚刚灭掉的这支部落的族长的儿子,很武勇的一个家伙,这混蛋,杀了我们好几个战士,要不要砍了他的脑袋拿回去示众."兵步道.
"算了!"高远摇摇头,"这家伙是个战士,留他一个全尸吧,他那马不错,捉回去,我们走吧!"
"是,县尉,接下来,我们又去干那一个?我已经探明了,跟我们不远,还有两个实力不济的小部落."步兵兴致勃勃地道,这一个月来,丰硕的战果已经让所有的扶风兵们都兴致高盎.
"不了,接下来休整,整整一个月的战事,兄弟们也都累了,需要休息!"高远摇摇头,"再说,这一个月,只怕我们已经将东胡人打痛了,说不定报复很快就回到来.咱们也要回去做些必要的准备."
"明白了,县尉."
一行数十骑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前进营地,这里,曾经是胡图的老营,现在被高远整饬以后,作为了自己袭扰东胡部落的前进营地,所有的缴获都是送到这里,然后再源源不断地运回到居里关,再从居里关送回扶风县.
庞大的营地之中,塞满了缴获的物资,牲畜,战马,川流不息的人群从老营里进进出出,将一群群的牛羊从老营之中赶出去,向着扶风方向一路远去.
这一个月来,高远的收获着实很大,财物大丰收,虽然不停地在打仗,人手在不停地损失,但补充进来的新兵却远远超过战损,现在扶风兵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步兵的骑兵已经有了两百骑,而高远也从先前的骑兵中抽调了二十骑作为自己的亲随,四个步兵队,每个队都超过了三百人.
除了这些,更让高远高兴的是,队伍的战斗力的迅速提升,新兵开始变成老兵,伙长,兵曹们的指挥能力在流血的战场之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四个队的配合日趋娴熟,对付这些东胡小部,高远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先是骑兵出去,骚扰,袭击,引诱,然后将他们引到预定的埋伏地点,四个步兵队一齐出击,在步兵的骑兵队伍的协助之下,将其一一歼灭,高远则率领几十骑机动兵力,游戈在战场之上,一旦发现了难啃的骨头,高远立刻便纵马亲自上阵,在他的面前,几乎没有多少东胡骑兵能挡住他的锋芒
战术简单,但却实用之极
并肩战斗,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友谊是最为牢固的,在不间断地战斗之中,郑晓阳与那霸也开始融入进来了,现在,两人也会在一场大战之后,端着粗瓷大碗,大呼小叫地与高远拼酒,浑然没有了初入高远麾下的那种疏离感,每每看到麾下的几个兵曹大笑着扭打在一起,彼此向着对方嘴里灌酒时的情景,高远便打心眼儿里笑出声来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高远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老百姓们总结出来的一些经典名句
回到老营,气儿还没有喘匀,曹天成已是乐颠颠地拿着帐册到了高远的面前,这一个月的战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了曹天成了,他不上战场,看不到己方士兵的浴血奋战,也不曾目睹自家弟兄倒下的场景,那种伤心便会少了许多,在他面前,呈现的只是一个个伤亡的数字,但更晃花了他的眼睛的是丰厚的收入,打下四个部落收获的财富,已经比得上当初拿下拉托贝时的收入了,但这一次,却不用与贺兰部分享,送给贺兰部的那些东胡俘虏都可以换回更多的牲畜,战马,皮毛
“县尉,这三百匹战马,又要送到辽西城去么?”曹天成很是不舍,这些都是缴获的上好战马,白白送人,着实有些舍不得啊
“送,必须要送!”高远毫不犹豫地道,这一个月以来,加上这三百匹,自己已经往辽西城整整运送了一千匹战马了,这笔投资是必须要送出去的,自己发动的这些战事,必须要有人为自己背书,现在自己的肩膀还太稚嫩,承担不起太多的事情.张守约一直想要组建一支抗衡东胡的骑兵部队,但苦于没有战马,而自己投其所好,他不得不收,只要他收下,便必须为自己的战争行为背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收入不抵支出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便服,高远坐在自己的卧室中,泡上一杯茶,开始细细地擦试自己的三棱军刺和战刀,看着军刺和战马锋刃之上细细的缺口,不由皱起了眉头,打制这两柄兵器的铁料终究还是不算太好,看样子,自己得想些法子了,他可不想在激烈的战斗之时,突然出现武器断裂的事情,那可是要命的.
从桌下拿起一块磨刀石,高远重新打磨着两柄武器的锋刃.屋外的校场之上,回归的士兵们正在高谈阔论,不时听到有人大声吹嘘着自己的功绩,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不同的伙,不同的都在互相较劲,都认为自己干得更好,而这个时候,轮换留守的士兵则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逼得急了,便拿出前几次参加的战事所获得的功绩来反击,不过往往都会收获一顿嘲笑.
这种氛围是高远所喜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麾下的部队对于战争技艺已经愈来愈娴熟,在对敌人造成重大伤害的同时,自己的伤亡却在急剧减少,以前的很多战斗的确不能跟现在相比.
只有不停地战斗,才能获得更大的进步,只有不停地胜利,才能塑造士兵们战无不胜的心气和藐视一切的勇气,这几个月来,面对东胡,扶风兵们连战连捷,昔日如狼似虎的东胡人则被打得溃不成军,扶风士兵们现在对自己的实力是相当自信.
士兵们可以这样认为,但高远自己却有着清醒的认识,被自己击败,打垮的对手,在庞大的东胡部族当中,只是一些小不点,在东胡王心中,他们有可能根本连名字也不能让他记住,这就象大燕的皇帝一样,会认得自己高远是谁么?在这些人眼中,这种战事,恐怕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吧!
想到这里,高远不由想起了第三次给张守约送战马回来后,曹天成带回来的消息,小娃娃们闹着玩儿,有什么打紧的,你打过来,我打过去,不值一提.这是张守约回答东胡王特使的话,这当然是自己那源源不绝送过去的战马换回来的答复,东胡王的特使自然不会这么退缩,他的回答也是掷地有声:既然张太守是这么认为的,那么这些小娃娃们闹腾得动静再大一点,想必张太守也是不会在意的了.
动静再大一点儿,当然是会有一定实力的部落前来找自己报复,这也是高远决定收缩战事的原因,他不会认为东胡特使是在虚言恫吓,眼下以自己的实力,只要来一个拥有上千骑战士的大部落,自己就够呛,就算自己打赢了,只怕手下实力也是损耗殆尽,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惜啊,贺兰雄迫于匈奴王和匈奴一些大部的压力,不能再度前来与自己联手,否则,一个千余人的大部落还是能吞下去的,眼下,自己却只能防守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连续作战,战士们心气的确高,但身体肯定已经到了一疲累的临界点,是需要好好地休息,放松一下,同时,检讨战事的得与失,也是必须要进行的,颜海波在全队推行的集思广益,共同探讨战斗方法,一步一步改进战斗技巧的方法,高远已经在全军之中推广,强行要求孙晓,郑晓阳,那霸必须采用同样的办法,这样长期推行开来,将来会为自己造就一大批有经验的将领和基层军官,而基层军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支部队的核心力量.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曹天成出现在门边,他总是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县尉,这几个月来的收入和支出,我想跟您作一个详细的回报."
"坐吧!"高远指了指对面的板凳,手上不停,这些东西有曹天成打理,他十分的放心.
"县尉,这一个多月,我们收获了浮财不少,除开那些牲畜不谈,光是金银,我们便收获了超过二十万贯的收入,按照您的吩咐,这些钱暂时不动,作为我们的贮备资金."曹天成翻开帐薄,喜气洋洋地道.
"嗯,说其它的."高远点点头,这些钱,他心里亦是有数的.
"除开这些,我们现在最大的一笔收入来自与匈奴的贸易,主要是代销到匈奴各部的烈酒,到九月的时候,烈酒的销量一下子翻了三倍有余,我们获利约五万贯,这还是抛开了给贺兰雄的分成之后的数目."曹天成道.
"这么多?"高远惊讶地抬起头来,旋即又明白过来,"匈奴各部所处地域苦寒,这马上就要面临冬季了,烈酒是他们御寒的极佳之物,大量购买,贮备过冬也是可以理解的,过了这个点儿,销量肯定就会下来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县尉,咱们为什么要通过贺兰雄呢?白白地给他一笔分成,不如咱们直接来做不好么?"曹天成道.
高远抬起头来,举起刀,对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打量着锋刃,微笑道:"天成,不要太贪心,有些时候,分润一些收益出去,会带来更多的收益,让贺兰雄去与那些匈奴部落打交道,比我们要好得多."
"除开酒,另一大块便是皮毛生意,现在扶风城内,吴大人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毛皮工匠,除开加工皮甲之外,更是将一些上好的毛皮做成了衣物,主要销往辽西城,皮甲除开供应我们军队所需之外,现在也开始接到了辽西城张太守的订单,不过利润薄,张太守给的价太低了,我们赚头着实有限,吴大人又插了一脚,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毛皮衣物利润虽高,但又没有量."
"不亏就好,皮甲主要还是给我们自己用的."高远笑着将战刀合进刀鞘,又开始打磨他的三棱军刺.
"这些之外,便是县尉您从吴大人那里拿到得分红了.第二季的分红是三万贯.也入了公帐."曹天成道:"其实县尉,这笔钱我觉得还是不入公帐的好,毕竟您马上就要成家了,哪里都是需要钱的."
"不说这些,说说开支吧!"高远哈哈一笑,在他心中,这支军队就是他的,将钱放在家里钱库里发霉,还不如用在这支军队里,而且现在他也有绝对的自信,那个想要谋夺这支军队,自己绝对让他碰上一鼻子灰,哪怕是张守约也不行.
"收入不少,开支也大!"刚刚还一脸笑容的曹天成,一张脸马上换成了苦瓜相,"抚恤金,伤残补助金,一共开支两万贯,而且这还不算完,根据县尉您的意思,后续还要保证这些人生活无忧,县尉,咱们当兵打仗,都有心理准备,死了残了,各安天命,像您现在给出这样丰厚的抚恤和补助金,已经是少有的仁德了,后面就不必再付了吧."
"这个不行,士兵替咱们拼了命,伤了,残了,你不养起来,他们如何生活,去讨饭?这让尚在军中效力的士兵们会怎么想?他们难道不会想到如果自己以后变成了这副样子该怎么办?人一有后顾之忧,打起仗来不免缩手缩脚,想法一多,失败就会来,天成,这是保持我们高昂士气永不衰竭的保证,什么钱都能省,这个钱绝不能省,我们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只要做好自己,让我们的士兵没有后顾之忧.我建议你哪里要专门设立这样一个职位,就是如何保证这些退伍士卒的生活,就算是娶媳妇儿,你们也得帮忙才行."高远将军刺放在了桌子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曹天成,无比认真地道.
"我明白了!"曹天成苦笑,还不如不开口了,一开口,又揽了一件事上身了."再就是士兵的饷银,普通士兵每月一贯,现在我们有一千五百名士兵,包括伙长每月一贯五,都头每月两贯,兵曹每月五贯,三个月来支出两万贯.除开这些,步兵的骑兵队现在一共拥有战马五百匹,为了养好这些马,每月需要额外支出一千贯."
"为士兵们采购皮甲,花费五千贯,新打制长矛,战刀,共花去三万贯,伙食费,现在每月要近三千贯......"
高远听着曹天成流水帐般地报着一项项开支,脸色也开始变得精彩起来,听着曹天成这一路的帐总下来,貌似自己收入不少,但开支却是更多.
"所以说,如果那些浮财不算的话,我们还是一个亏帐罗!"高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是,是亏帐!"曹天成苦笑."县尉,近期咱们不能在扩军了,一扩军,便又是一大笔开支.还是等咱们有点积蓄了,再开始扩军?或者您再去打一个东胡部落?"
高远笑着摇摇头,"近期不能再动手了,得停停.我估摸着,东胡人现在恨我们恨得牙痒痒的,说不定正蕴酿着狠狠地收拾我们了,得躲躲这个风头,等他们懈怠了,咱们再出击,不过要是他们想来居里关与我碰碰面,我也不介意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的."
"也是,县尉想得总是比我要周全,长远一些!"曹天成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
高远笑了起来,"天成,这两天部队开总结会,开完之后,我准备回扶风一趟,你有什么东西或者是口信要我带给怜儿的么?"
"也没什么,县尉就给怜儿说,好好地服侍好菁儿姑娘就行了."曹天成笑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新家
数个月前,扶风城满目疮夷,被东胡胡图族肆虐过后,几乎一半的县城都成了废墟,鲜血,火光,伤痛,成了那一段时间扶风人共同的伤痛.
去世的人已经长眠,活着的生活却还要继续,人类在这一时刻展现了他们的毅力,数个月的时光,全县百姓齐心合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拭去身上的血迹,埋葬了逝去的亲人,在废墟之上,开始重建家园.
高远全歼胡图拉托贝部,缴获的一部分,被县令吴凯拿了出来作为重建家园的资金,一幢幢崭新的房屋重新建起,扶风城开始恢复了生气.
重建的扶风城,街道比以前更宽,重新规划后的城市比以前要漂亮得多,也合理得多,四通八达的街道将城市分成了一个个整齐的小方场,重建之后的这半边城市反而比以前的老城区要好得太多,而这些新规划正是出自高远之手,重建之后的这半边县城,不仅是更漂亮,也更实用,同时又兼顾了城市的防守,如果再有东胡人寇城而入的情况,依托新建在各个街角上的哨楼,城内可以形成有效的对敌阻击,延缓敌人的进攻和扩大对手的伤亡.
高远的家亦在重新修建.而负责重建高远家的是吴凯的管家,吴凯在这一次的东胡人袭击之中损失惨重,酒庄完全需要从头来过,而在修建酒庄的同时,吴凯也决定将高远的家重新修一遍,以作为高远年后成亲的新房.
高家与叶家本来就挨在一起,院墙被打通之后,两家合一家,但却还是各家门,你家户,这一次,却是将原来的房子全部推倒,一幢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原址上巍然耸立起来,当然,以前高叶两家的地基是完全不够的,但这不妨碍吴凯小小地利用了一把手中的职权,在高远规划的图纸上,提起笔来轻轻地改了几笔,高远的家便几乎扩大了一倍.除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更是前有平敞宽大的练武场,后有精致的小花园,在扶风城中,绝对算得上是豪宅了,便是比起吴凯自己的家,也毫不逊色.
虽然因为高远的宅基扩大而让不少他的邻居不得不搬家,但这些人却毫无怨言,现在,高远便是扶风的神,数月前的那一场大战,高远不仅替他们报了仇,将那些可恶的东胡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现在更是率兵在外,连番恶战,将东胡人远远地驱离了扶风边境,一直生活在东胡人阴影之下的扶风人,现在终于可以在夜晚安安稳稳地睡着而不必担心城墙之上的警钟响起,因为,他们的县尉高远率领着他的部队驻扎在居里关.
而这一切,却是发生在高远不在扶风城的日子,高远将新城的设计图扔给吴凯之后,便离开了县城,带着他的士兵征战在外,最多在征战的间隙回到居里关小憩,而往返于扶风城与居里关的曹天成,却在吴凯的严厉叮嘱声中守口如瓶.吴凯明白,如果高远知道自己将高远应当分得的红利中的一小部分私自作主拿了来替高远重修了宅子,他是一定会拒绝的,以他对高远的了解,这个家伙肯定更愿意将这些钱投入到他的部队中去.
这一切便在高远完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当高远站在自家旧址面前,看着眼前这幢崭新的,还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和油漆味道豪宅面前,怔了半晌,仍然没有敢去敲响朱红大门上的铜环.
这是自己的家么?这还是自己的家么?高远牵着他的战马,楞在了哪里.
曹天赐看着楞在哪里的高远,一路小跑着上了台阶,握住铜环,用力地敲响了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内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女声隔着门传了出来,"来啦来啦,是谁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曹天赐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县尉,是咱们家,是姐姐的声音."
听到曹天赐惊喜的话,高远这才如梦方醒,向着大门走来.
朱红的大门拉开了一个小缝,曹怜儿清秀的小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天赐,呀,县尉回来了!"
大门立刻便被拉开了,曹怜儿拉开门,自己却一路小跑着向内里奔去,边跑边大声叫道:"夫人,小姐,县尉回来啦!"
将战马交给曹天赐,高远大步走进了家门,环顾四周,摇头苦笑,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个从内堂奔出来的,却是叶枫,几个月不见,叶枫却是又长高长壮了不少,头已经达到了高远的肩膀.
"高大哥,你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叶枫张开双手,高高跳起,高远哈哈大笑着伸手接住他,一个反抛,便让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肩上.
"好小子,又重了一些,告诉大哥,现在马骑得怎么样了?不会再摔下来了吧?"高远乐呵呵地问道.
"当然不会,我已经可以骑着马儿奔跑了!"叶枫骄傲地道.
"不错,不错!"高远连连点头."等你骑术再好一些,我便给你弄一匹真正的战马回来,怎么样?"
"好呀,高大哥,我现在就要,我的骑术已经很好了."叶枫大喜,抱着高远的头,撒娇地连声要求着.
高远身后,曹天赐牵着两匹战马,走到一角,将马儿拴在那里的拴马桩上,转过身来,扶着腰间的刀柄,静静地立在哪里,他比叶枫不过大上三岁,但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那份沉稳,已完完全全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事.
这一个月的战争,不满十三岁的曹天赐一直跟随着高远,他的刀下,已经在战场上饱饮过东胡人的鲜血,虽然他还一直在高远的羽翼之下,但其成长的速度,连高远也感到吃惊.高远将自己的技艺倾囊相授,而曹天赐刻苦地练习,也让他进步神速,除了因为年纪的原因,他的力量和速度还远远不够,但在技巧之上,曹天赐在高远的麾下已经是闯出了一些名头.在扶风军中,除了曹天成等有限的几人之外,其它人更多的是将他看作一个战士,一个伙伴,而不是一个孩子.
叶枫转眼之间,看到角落里静静的曹天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大哥,他就是怜儿姐姐的弟弟啊,是叫天赐吧,看着好凶的模样."
"叶枫,他只对敌人凶!"高远拍拍叶枫的屁股."嗯,你可以向他讨教骑兵的技艺,他的马术可比大哥麾下的好多骑兵都要强,要是他肯教你,你一定会突飞猛进,离你获得一匹真正的战马的时间可就更近了."
"真得吗?"叶枫半信半疑,转头看向曹天赐,曹天赐咧嘴,向他报以一个微笑,叶枫却是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
"当然,他虽然只比你大三岁,可是已经随着大哥我在战场上几进几出了!"高远笑道,让曹天赐与叶枫多接触,或许叶枫的阳光与天真可以化解一些曹天赐心中的戾气.他们毕竟算得上是同龄人.
"真得啊!"叶枫的眼中瞬息之间便由惧怕变成了敬佩,"他这么了不起!"
"他的确很了不起!"高远点头肯定地道.
"枫儿,你在干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叶枫吓了一跳,两腿一收,便多高远的肩膀之上滑了下来,"大哥,我去找天赐玩儿."一个转身,溜之大吉.
能让叶枫如此惧怕的自然只有他的母亲,叶氏娘子了.
高远抬头,叶氏正站在大堂门口,在她的身边,叶菁儿巧笑焉然,正自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伯母!"高远大步迎了上去,弯腰向叶氏娘子行了一礼,"我回来了."
"嗯!"叶氏淡淡地点点头,"高远,不要这么惯着枫儿,他都多大了!"
高远陪着笑道:"伯母,枫儿还才十岁,还是一个孩子呢!"
叶氏的眼光越过高远的头顶,看着角落中的曹天赐"那也是一个孩子."
听着叶氏的话,曹怜儿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默不作声地垂下头,高远回头看了一眼曹天赐:"伯母,他们是不同的,而且在我看来,我更愿意天赐像叶枫一样,无忧无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叶氏沉默片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高远,严儿宽女,对于叶枫,绝不能溺爱,这只会害了他的."
高远笑了一下,在他心中,好像叶氏娘子对叶菁儿和叶枫都严利得紧,远远谈不上严儿宽女,叶菁儿和叶枫两人在他们的母亲面前,都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说实话,在叶氏面前,高远也有些从心里发怵,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凶恶,但一言一行,总是会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以前接触少,高远这个感觉还不太明显,但自从两家合一家之后,这种感觉在高远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强烈了,现在他算是明白叶家兄妹怎么会如此怕他们的母亲了,自己这也是感同身受了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解决问题的方法
"新房还满意吧?"看到高远,吴凯笑得跟一朵花儿似得,满脸的得意之色,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副邀功的神色,那意思,如果高远不狠狠地称赞几声,就对不起他一般,他还特别在新房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高远苦笑着看着吴凯,"吴大人,您这不声不响的,吓了我一大跳,站在家门口,险些过门而不入了,真不敢认呐.完完全全就是改天换地了."
吴凯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你老弟的房子,我肯定是极用心的."
"太好,也太大了,吴大人,这占了这么多邻舍的地基,我会招人骂的."高远叹道.
"谁敢骂你?"吴凯瞪大了眼睛,不以为然地道:"当初要征用这些人的地基的时候,我可是派人一家一家去问了的,听说是给你高县尉建房,这些人二话不说,立即搬家,再说了,我也没有亏待他们啊,新城之中,可是给他们都换了新房."
"这得多少钱啊?"高远看着吴凯,"这得打多少把战刀,多少把长矛啊,浪费,太浪费了."
"你可不能这么想."吴凯头摇得像拨浪鼓,"老弟啊,你不要马上就要成婚了么?这新房的事情,怎么能马虎,以前的房子也太破旧了一些,给东胡人一闹,更加不成模样,不过不破不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彻底推倒重来."说到这里,吴凯压低了声音,"你哪位岳母来历不凡,就这样,只怕她还看不上眼呢,不过在扶风城,也只能这样了.你既然要娶人家闺女,总得显显孝心,让人家也享享福了不是?"
感念吴凯的一片真情,高远诚心诚意地抱拳向吴凯行了一礼,"多谢吴大人对高某的看顾,高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一句话,有我高某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扶风城再遭东胡人的荼毒."
吴凯哈哈大笑起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晚上就在我这里用饭,不许推辞."
"那自然是要叼扰的,我回家后,可是只陪菁儿一家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就赶到吴大人这里来了,本来就是存心要来你这里打秋风的."高远笑道,"便是赶我,我可也会赖在这里的."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大笑.
霍铸身死,路鸿高升辽西城,现在的扶风,就是两人的天下,高远一门心思扑在军队之上,扶风县的大权尽数数在吴凯的身上,各司其职,配合愉快,相比起以前,吴凯第一次感到了大权在握的快乐,而高远,却也少了许多挚肘,能够甩开膀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事情,他不能与路鸿明说,却敢与吴凯交流.
吴凯的酒庄重建早已完成,比起以前,扩大了足足一倍有余,随着吴氏酒在张守约的强权之下,在全郡强行铺开,凭借着雪亮的刀子和吴氏酒高人数筹的质量,现在销量突飞猛进,吴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两人携手走进书房,分宾主坐下,吴凯看着高远,道:"扶风城这几个月,已经恢复了元气,特别是随着你的节节胜利,城中新开了不少的皮制品作坊以及皮毛货栈,郡内各地的商人云集,特别是新建的牲畜交易市场,更是辽西郡头一份,不过高远啊,你这脚步一停,这些生意可都要受影响了."
听着吴凯的意思,竟是希望自己不停地打下去,高远不由失笑,"吴大人,这两个月,我们虽然节节胜利,但说实话,我这可是吃柿子捡软的捏,挑得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部落,再干下去,极有可能惹来东胡有实力的部落,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得不偿失."
吴凯怔了一怔,这段时间,高远不停地胜利让他的脑袋也有些昏头了,此时被高远点醒,也明白过了,"你说得极是,瞧我,被那些战利品冲昏了头脑了,生意受影响就受影响吧,最重要的是,保持实力,守住扶风就可以了."
"打还是要打的,不过以后,就要小心了,让军队休整一段时间,我们再耐心地寻找战机,不击则已,一击就要得手."高远笑道:"至于这些生意,倒不至于受很大的影响,只不过利润肯定要降低,咱们会赚得少一些,毕竟先前都是一些无本生意,要将这些生意持续下去,我们也该掏些本钱了."
"你是说?"吴凯看着高远,疑惑地问道.
"我们扶风的外头,可不只是只有东胡人嘛,还有匈奴人啊!"高远笑道:"从他们那里进货回来加工,再贩卖出去."
"还是与贺兰部合作?"
"不错,贺兰部是我们与匈奴合作的跳板,匈奴虽然比不得东胡,但也是占据了大片地域的部族,潜力无限,只要合作得好,我们扶风还怕吃不饱?"高远道."瞧瞧我们的酒,在他们哪里卖得多好啊,质量次,价却高,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
"只是匈奴那头,要的最多的就是粮食,这是一个问题啊,现在我们的酿酒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而且东胡人这一年多来连着两人袭扰,丁口损失严重,前几天衙门里的主薄下去瞧了一瞧,不少田地已经被荒芜了,眼见着便没了收成."吴凯抚着胡子,有些发愁,"接下来,就只能向外县去买粮了,高远,咱们的酒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找他们买粮,只怕要受到不少的刁难."
"刁难不要紧,只不过是暂时的!"高远冷笑一声,"咱们还可以利用张太守向他们施压,他们也最多将价拿高一点而已,绝不敢不卖给我们,这只是其一,其二嘛,吴大人,咱们还可以来一个釜底抽薪之策."
"这怎么说?"
"吴大人,这半年来,扶风周边的东胡小部落已经被我们打得几乎没有了,但辽西郡与东胡接壤的可不只是我们一个扶风县,赤马,南充不也是如此吗?东胡人不敢来我们扶风了,肯定会去他们那里转上一转,吴大人,您明白了吗?"
"你是说,让我去他们那边挖人?"吴凯眼珠一转,满脸惊叹地道.
"不错,您不是缺人丁么,你派人悄悄地过去,告诉那些有意过来的人,他们原来有多少地,咱们就给他们补多少地,另外还奉送房子,奉送牲口,不怕他们不过来."高远笑道,"只要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的."
"这,可有些犯忌!"吴凯有些犹豫.
"犯不犯忌,看您怎么操作?"高远哈哈一笑,"有些东西,有时候大家都明白,但都说不出来."
吴凯沉思片刻,一拍桌子,"管那么多呢,干了,我可不能跟钱过不去,就算到时候有人要打擂台,咱们不是还有张太守么,咱们给张太守赚钱,某些人可是只会从张太守那里掏钱,谁更有用,一目了然."
"然也!"高远嘿嘿一笑,"我再给贺兰雄写一封信,让他去河间郡上党县走上几趟,制造一点恐慌."
"如此一来,我扶风县说不定可以以接受大量流民的方式来安顿这些人,到时候这些人有了房子有了地,安全又有保证,说不定就不想走了!"吴凯会意地笑了起来.
一老一少,挖空心思地想着从别处挖人丁过来,倒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吴凯想着赚更多的钱,高远想得是有了更大的人口基数,他才能招到更多的合格的兵员,有了兵,有了实力,才能向外面打得更远,赚更多的钱,然后再招更多的兵,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对了,吴大人,咱们的闲云楼结营得如何啊?"高远突然想起了闲云楼,这门生意,到现在可还没有给他分过红呢,现在的他,手头上可是又感到紧张了.
"闲云楼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吴凯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闲云楼可是辽西城身份和钱财的象征,一般人可进不去,以前令狐耽的醉仙楼,被咱们挤兑得快要垮了,听说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吃饭了.上一次大掌柜的来信说,张大公子已经准备在蓟城去再开一座了."
"去蓟城?"高远沉吟道:"咱们在哪里可没有依靠,玩得转吗?没有背景和靠山,单靠咱们拿钱砸,只怕下场不会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呢!"
"咱们在蓟城是没有靠山,但张太守会没有吗?张大公子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是有把握的.蓟城闲云楼的主导权,我准备给张大公子,咱们只要股份就成了."吴凯笑道."在蓟城,咱们玩儿不转,我想张大公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急于要在蓟城开分号."
"吴大人,您真是做生意的奇才,一眼便看透了张大公子的打算."高远笑道:"看来闲云楼的收入让张大公子眼红了,蓟城有钱人更多,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不过高远,张大公子可是看上了你的前管家张一,点名要他去蓟城当大掌柜呢!"吴凯意味深长地道.
"张一?年轻了一点吧?"高远吃了一惊.
"年轻?在许多人眼里,你不是更年轻么?"吴凯笑道:"这个张一,你放心吗?"
"没问题!"高远断然道.
"哪就好,只要张一可靠,就算张大公子在蓟城闲云楼占了大股,咱们也不会吃亏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与尔同销万古愁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小半天便已经过去,吴凯的管家吴平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饭菜已经备好了."
看到吴平,高远站了起来,点头示意,吴平他是认得的,当初吴凯派去他家中学习酿酒技艺的带队者就是他.
"家里的事情,有劳吴管家了."高远道,"辛苦了!"
高远对一个下人如此谦恭有礼,吴平却是受宠若惊,要知道现在的高远已不是去年那个白丁,而是堂堂的一县县尉,手上握着上千精锐兵力,在战场之上屡次击败东胡人的扶风英雄.
眉开眼笑的吴平在高远面前弯得更低了,"县尉太客气了,能为县尉做一点事,那是吴平的荣幸,现在的扶风人,谁不想替县尉做一点事情聊表心意啊?更何况,我只是监工而已."
自家的房子做得极其用心,这一点,从家里出来的高远自然是一清二楚,连自家那个出身不凡,眼高过顶的准岳母大人都点头表示赞许,可不仅仅象吴平说得那般轻松而已.
走上前去,拍拍吴平的肩膀,吴平的年龄比起高远来要大得多,但高远这一拍,却显得理所当然,而屋里另外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吴管家,这份情,我记下了."高远道.
一边的吴凯却是大笑道:"你光顾着谢他了,却把我这个真正主事儿的人给忘了,我可是要不高兴得哦!"
高远打了一个哈哈,"吴大人我就不用谢了,等上了桌子,好好地敬你几杯,也就得了."
这一谢一不谢之间,却是清楚地表明了双方之间的亲疏,吴平和吴凯却都是开心不已.
吴凯招待高远,菜肴自然是精美无比,看着满桌的美味,高远不由食指大动,他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军中,虽然伙食不差,但却谈不上精细烹调,大碗肉,大碗酒,能吃饱,营养够便行了,可不象吴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看着高远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吴凯心中不由大乐,提起身边的酒坛,拍开泥封,浓洌的酒香顿时四散溢开,"这酒,可是当初从你那得了方子之后酿出来的第一批,照着你的意思,我将他埋在家里的桂花树下,这都一年了,今儿可是为了你,才挖出来一坛."
"妙极,这种酒,存放的时间越长,便越好喝,吴大人,你可勾起我的酒虫了,今儿我可要不醉不归了."
"当然得不醉不归."吴凯笑着站起来,给高远碗里倒上酒,"今儿个高兴,咱们就不用小杯,就用大碗,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高远亦是兴致极高,端起酒碗,两人重重地碰到了一起.
这一餐酒,正如高远所说,当真是喝得一醉方休,当高远看到端着酒碗的吴凯身子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出溜到桌下的时候,方才大笑着离席而去.
在下头早已吃过饭的曹天赐一直候在厢房之中,听到高远的呼喊,赶紧牵了战马过来,看到高远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看到高远喝成这般模样,瞧这样子,只怕是骑不得马了.
高远却是不管不顾,两手扒着马鞍,想要爬上去,试了几次,终是手脚乏力,没能成功,最后还是在吴平与曹天赐两人合力之下,才将他扶上战马,坐在马鞍之上,高远只觉得头重脚轻,人一下子便伏在了马鞍之上,好在这战马跟着高远时日已久,倒是安静得很,踏着小碎步,平稳地走了出去.
曹天赐自然是不敢骑马了,一手牵着自己的战马,一手牵着高远的马步行,看着高远在马鞍之上东倒西歪的样子,他不时担心高远从马上给掉了下来.高远这么大个块头,这么强壮的身材,要是砸将下来,自己可是扶不住他.
好在高远虽然东倒西歪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可能,但终究还是在曹天惕的胆战心惊之中,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打开大门的曹怜儿看到高远的模样,不由惊呼出声:"天爷,县尉怎么了?"
曹怜儿的惊叫将叶菁儿也惹了出来,她本来就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着高远,奔出门来的叶菁儿看到高远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奔马到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小手不由在鼻间连连挥着,"怎么就喝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菁小姐,麻烦你们帮帮我,将县尉扶下马来,我一个人可弄不动他!"曹天赐苦着脸,两手撑着高远,两只腿成弓步蹬着,此时,马上的高远正向下歪着,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曹天赐的身上.
两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费劲地将高远从马上弄了下来,曹天赐钻到高远的胁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扛着高远,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帮忙架着,一步一挪地将高远向内里拖去.
叶氏站在大堂门口,看着满身酒气,晃来晃去的高远,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醉得这么厉害?怜儿,你们先将他架到房里去躺下,我去弄一点醒酒汤,天赐去烧些热水,呆会儿给你们县尉好好擦试一下."
迷迷糊糊的高远此时却是大呼起来,"谁说我醉了,我可没醉,哈哈哈!"他放声大笑,两臂一振,将扶着他的三人统统弹开,在院子之中手舞足蹈,他这头挥拳踢腿,其它人可就不得不避开了,虽然高远醉得厉害,但听到他舞拳踢腿的呼呼风声,这要是挨一下,说不定就爬不起来了,两个女人向后避开,曹天赐却是半蹲着身子,小老虎一般看着高远,直想觑个空子,趁着高远不备,将他一下子扑倒,不过高远醉是醉了,却仍是让曹天赐无法可施,关键是他力量与高远相差甚远.
屋里三个个女人,二个半大娃娃,看着状似颠狂的高远,目瞪口呆,亦无法可施.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宰头烹羊却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挥拳舞腿之间,高远竟是仰天长啸,听着高远嘴里吼出来的句子,叶菁儿和叶氏两人惊疑地对望了一眼,高远识字是识字,但这学问却是有限得很,两家在一起做了近十年的邻居,以前对她们亦很是照顾,便是现在两家已结了姻亲,也从没有看到过高远在做学问上表现过什么天赋,怎么今儿醉得都不清醒了,反而能脱口而出如此精妙的句子?
叶菁儿和叶氏懂,曹怜儿和曹天赐却是听不大明白的,一边的叶枫却是鼓掌大赞起来,"高大哥,好诗!"'
高远斜睨了大呼的叶枫一眼,狂笑着接着高声吟诵起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叶氏与叶菁儿两人愕然,这几句与前边几句却是接不上来了,虽然意境上如出一辙,但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就好像中间断了一大截一般.
"夫人,怎么办啊?"曹怜儿看着高远,却是急了,"总不能让高县尉就这样子在院子里跳吧?"
叶氏哼了一声,"怜儿,去弄一盆冷水来泼他,看他醒不醒?"
"啊!"曹怜儿一惊,"夫人,这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去就让你去,不然他发起疯来,家里这几个人能挡得住他吧,快去."叶氏怒道.
曹怜儿不敢再说,赶紧去端了一盆冷水来,却是迟疑着不敢下手,叶氏看得恼火,抢过盆来,走了几步,一扬手,一盆冷水劈头盖脸便浇了下去.
遭到如此迎头痛击,高远一下子凝立不动,仰脸看天,"怎么下雨了,咦,还有月亮嘛,奇怪!"
听到高远的自言自语,几人都是哭笑不得,而此时,高远却是卟嗵一声,终于推金山,倒玉柱,轰然倒在了地上.
将终于人事不省的高远弄到屋里床上,几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叶菁儿找来干净的衣物,曹天赐则端来了热水,替高远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物,叶氏也终于将醒酒汤熬了过来,直到此时,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菁儿端着醒酒汤,小心地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着高远,每一匙倒有一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一边用手帕擦拭着汁液,一边问着侍立一边的曹天赐,"天赐,你们县尉平常还吟诗么?"
"吟诗?"曹天赐连连摇头,"从来没有听到过."
"今天他吼的那些,平时你们听到他说过吗?"
曹天赐头摇得像拨浪鼓,"县尉平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跟上我,干死他们!"
叶菁儿听着曹天赐的粗话,不由脸一红,转头看着高远.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高大哥,你居然也唱得出这样的句子来,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你少年得意,有什么愁呢?”
沉睡之中的高远心中埋藏的愁,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心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仍在沉睡中的高远脸庞之上,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他不用再操心什么事情.
曹天赐已经进来了两三次了,但每一次看到沉睡中的高远,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虽然在家里,但曹天赐仍是全副武装,退出门外,便扶着腰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细脆的脚步声响起,传进曹天赐的耳中,他抬起头来,眼眸之中便映出了叶菁儿曼妙的身材与巧笑焉然的面容.今天的叶菁儿穿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
"叶小姐!"曹天赐点头示意.
"还没有起来啊?"走到门边,叶菁儿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门里.
"这些日子县尉太辛苦了,几乎一直在战场之上,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睡个懒觉."曹天赐点点头,道.
"天赐,给我讲讲你们县尉在战场上的事情呗!"叶菁儿靠在门框上,看着曹天赐,满脸都是期望之色.
"啊,这个啊?"曹天赐露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啦?"叶菁儿不解地看着他.
"县尉特别叮嘱我,说这些事情不许讲给小姐你听的."曹天赐有些不安地道.
"这是为什么?"叶菁儿话一出口,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小嘴微张,心里却是感到异常温馨,高远这是怕自己担心他啊!想不到高远的心思竟然细腻到了这一地步.
"他在打仗的时候,是不是经常遇到危险?"叶菁儿低声问道.
迟疑了一下,曹天赐也压低了声音,"打仗哪里会没有危险的,更何况是跟东胡人打.这些东胡蛮子都是很厉害的,而且每每打起仗来,县尉又经常冲在最前面,遇到的危险当然更多了."
"他冲在最前面?"叶菁儿掩住了嘴巴,"那他有没有受过伤?"
曹天赐却快活地笑了起来,"还好啦,咱们县尉好厉害的,挡在他面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也不是没有受过伤,只不过是些轻伤而已,用了药,几天也就好了."
叶菁儿好看的一双大眼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泪水,"他还是受伤了,他这样,能不受伤么?还不许你跟我说!"
看到叶菁儿要哭了,曹天赐不由慌了神,"叶小姐,都是小伤,小伤,不碍事的."
叶菁儿轻轻地拭去抑制不住流下的泪水,伸手推开了门,"我去瞧瞧他."曹天赐无言地退到了一边.
走进房去,站在床边,看着发出平稳呼吸的高远,此时的他,嘴角牵动,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让他如此高兴.
慢慢地坐在床沿之上,叶菁儿伸出手去,轻轻地揭起高远身上的被子,那一声棱角分明的强壮的肌肉便出现在叶菁儿的眼中,而让叶菁儿动容的是,那些一块块凸起的股肉之上,分布着好几条伤疤,粉红色的肌肉刚刚长好,颜色与旁边截然不同.
叶菁儿手颤抖着伸出去,手指头轻轻地抚过这些伤痕.
高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眼睛霍地睁开.
"菁儿!"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高大哥,你为什么不让天赐跟我说,你经常受伤的事情?"叶菁儿的手指按在那些伤痕之上,泫然欲泣.
"这个臭小子!"高远握住叶菁儿的手,一挺身子坐了起来,"你也看到了,都是小伤,小伤,不值一提,这不是好了么?"
"可是天赐说,每一次打仗,你都是冲在最前面,哪有领兵的将领每每打仗都冲在最前面的?"叶菁儿摇头道.
"咳!"高远轻笑了一声,"菁儿,情况不同嘛,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前一段时间,我不是没办法嘛!咱们的士兵仗打得少,特别是碰到苦战的时候,很容易崩溃的,这个时候,我如果不冲上去,便极有可能遭到失败了,而我们却是失败不起的.我冲锋在前,便能激励起士兵们的斗志,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成熟起来了,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你瞧着吧,再过上一段时间,我啊,就只用稳坐钓鱼台,挥着旗子指挥,再也用不着亲自冲锋陷阵了."
"你骗我,以你的性子,哪里会甘心在后面,肯定还会冲上去的."
"菁儿,我向你保证,等我的军队再强大一些,我就不会冲在第一线了."高远两只手搭在叶菁儿的肩上,肯定地道.
叶菁儿将自己的头缓缓地靠上高远**的胸膛,小手放在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上,"高大哥,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哪我也活不了了."
伸手揽住叶菁儿的香肩,高远低头,在她的额头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屋外,曹天赐轻轻地敲响了房门,"县尉,洗脸水打来了,端进来么?"
曹天赐的叫声让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醒了过来,叶菁儿站了起来,伸手拢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这个曹天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高远笑骂了一声,一揭被子,跳了起来,叶菁儿啊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两手紧紧地捂住脸,高远全身上下,居然未着寸缕,高远也手忙脚乱起来,昨天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他却是忘得干干净净了,看自己这个模样,定然是曹天赐的杰作.
胡乱套上衣物,高远有些抱歉地看向叶菁儿,背着对自己的叶菁儿,却是连后颈都是通红的.
"天赐,进来吧!"高远叫道.
曹天赐端了洗脸水进来,放在桌上,屋里弥漫着的奇怪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在看着两人,眼睛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看什么,还不出去,你小子,敢不听话,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高远佯怒道.
曹天赐吓了一跳,一个转身,一溜烟地已是跑了出去.
曹天赐刚出去,叶枫却是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高大哥,高大哥,娘喊你们吃饭了,早饭都要冷了!"
"马上就来!"高远将毛巾拧开,胡乱地擦了几把,看着满脸兴奋的叶枫,"你小子咋这么兴奋呢?"
"天赐答应今天教我怎么骑一匹真正的战马,还说教我马上格斗,我得快些吃完饭."叶枫笑道,搓手顿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哦,是这样啊,那你可得准备好好摔上几跤!"高远笑了起来,"那小子当初可是摔得够呛."
"高远,枫儿还小,行吗?可别摔出问题来了."叶菁儿顿时紧张起来,拉着高远的衣袖,"我看还是算了吧!"
高远转头看了一眼叶枫,"没事,男子汉,不摔摔打打,吃点苦头,将来怎么做大事,叶枫,你怕吗?"
"我才不怕,那个曹天赐比我大不了两岁,就那么厉害了,我也要像他那样!"叶枫大声道.
"不错,这才像是男子汉!"高远大笑起来."等你学好了,我送你一匹最好的战马!"
"姐夫,你说话算话?"叶枫瞪大了眼睛,看着高远,为了一匹好马,这个姐夫是叫得清脆之极,顺溜之极.
"枫儿!"叶菁儿顿时羞得大叫起来,伸手作势要去揪叶枫的耳朵.
叶枫却是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边大声叫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橧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听到叶枫高声吟诵的句子,高远霍地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头却是大震,"这,这,叶枫这是背的什么呀?"
叶菁儿格格地笑了起来,"高大哥,你当真记不得了?"
"我记得什么?"
"这首词,是你昨晚喝醉之后,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之间吟出来的啊,娘赞不绝口呢,又很可惜地说这首词不全,肯定是你忘了什么呢?高大哥,这词是你自己写得么?"
高远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菁儿,当真是我吟诵出来的?"
"这还有假,我们都听到了!高大哥,娘说这词写得极好,极有气魄,还想问你要一整首呢?"
高远连连摆手,"我记不得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看着高远的模样,叶菁儿有些遗憾,"也是啊,娘也说,有些东西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灵感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样了,昨天晚上我干了什么,我全不记得了."高远如蒙大赫,连忙点头表示肯定.
"或许你再喝醉一次,说不定就能将整首词憋出来了!"叶菁儿忽然若有所思地道.
高远顿时大汗,心道以后是绝对不能喝成昨天那副模样了,不然整出事儿,却是难以善后.
整顿饭,高远都是在如坐针毡之中度过的,好在叶氏并没有问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辽西来客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顿让高远度日如年的早饭,高远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了叶氏的面前.现在的叶氏在经济之上有了保障,一身即便在辽西城也不会跌份儿的衣袍穿上,倒是更显威严,而这种威严并不是来自她的面容,而是来自于她那种总是在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便是这个道理了.
"伯母,这一次回扶风来,我呆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去了."高远道.
"怎么?居里关那边还有事?附近的东胡人不是都被你逐走了吗?"叶氏合上茶盏盖,随手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眼睑抬起,看着高远.
"正是因为如此,东胡人才有可能来找我的麻烦,而如果他们真来了的话,我估摸着规模就不会小,肯定会大得我无法吃下去,接下来,我恐怕要转入防御了,可以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是会很困难的,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闲遐回扶风了."高远解释道.
"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叶氏点头道.
"我是想趁着这几天,便将一些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高远瞄了一眼叶菁儿,期期艾艾地道.
"你是说与菁儿的婚事?"叶氏问道.
"是的!"高远看了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叶菁儿,道:"伯母,我和菁儿的婚事,是我们人生的一件大事,不能马虎,衣服总得做几套,首饰啊什么得也得打制一些,毕竟我现在好歹也是扶风的县尉,不能寒酸罗,再说了,我跟菁儿说过,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铁婚礼,所以有些东西现在就得确定下来,开始准备."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份单子,这是吴凯塞给他的,里面一条条列了准备大婚的所有事项.
接过单子,瞄了几眼,叶氏笑道:"你倒是准备周详.还列了条目!"
"我就是怕忘了,列个单子,做一项便勾一项,这样便不会有所疏漏."高远陪笑道.
叶氏点点头,看着一边的曹怜儿,"怜儿,你去我房里,将妆台上的那个木盒子拿过来."
"是,夫人!"
片刻之后,木盒子便到了叶氏手中.
"高远,你上面列的那些想必你都已经有了安排,你自去做便是,不过这嫁衣,还有首饰我这里画了一些样式,你照着去做便好了."叶氏将木盒子递给了高远.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叠的样纸,高远只看了几张,脸上便已是露出了异色,"伯母,这些只怕在扶风做不了,恐怕要到辽西城中才能有匠人有这个手艺."
"那就去辽西城!"叶氏挥挥手,"反正也还有几个月时间,你马上派人去,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敢委屈了她,再说了,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是吗?"
"那是!"高远看了一眼叶菁儿,"伯母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去办这件事,尽快地将这些东西都做成成品带回来,你先瞧着,如果不满意,咱们再改,再做,一定让您满意."
"不是让我满意,是让菁儿满意."叶氏笑着,对高远的态度很是满意.
高远也松了一口气,这位丈母娘总算还不是太难伺候,她要求的东西,只不过是花些钱,花些时间罢了,下来后找吴凯去要一个得力的人手,快马去辽西城,一来一去,一月足矣,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跑一趟也是来得及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总算是取得了她的首肯,这便意味着新年的时候,自己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轻松起来,坐在叶氏下首,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她说些闲话,一大半倒是叶氏在问,高远作答,所说也都是高远这一段时间的战事,以及与吴凯的生意,还有就是自己现在正在与匈奴做的一些生意,在这位丈母娘面前,高远可不敢虚言,她的心思极细腻,厉害得紧,往往一语便能切中要害,每每让叶氏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的时候,高远便不由想起路鸿当初所说过的话,这位丈母娘只怕以前当真是一位大家族里管事的,否则绝不可能有这番见识.
一直以来,高远与叶氏还真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这样交流过,今日这一翻长谈,倒是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叶氏面前,高远也自然多了,叶菁儿看在眼里,却是喜在心里.
外面院子里,曹天赐牵着战马,马鞍上坐着的却是叶枫,叶枫以前骑的都是小马,这一回坐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战马,不免有些战战兢兢,曹天赐倒也有耐心,牵着马,一边在院子里小跑着圈,一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叶枫则化身为点头虫,频频点头.
看着这一切,叶菁儿只觉得极其满足,其实人生如此,便也不枉此生了.
大门的铜环咚咚的敲响,院子里的曹天赐将叶枫扶下马来,跑过去看了门,一个县衙的衙役一路跑了进来,向高远见了礼.
"高县尉,吴大人请您马上去县衙议事."
看着衙役满脸的汗水,高远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了?是居里关那边么?"
"不,不是!"衙役连连摇头,"是章将军从辽西城回来了."
"章将军?"高远怔了一下.
"就是以前的章副尉啊!"衙役赶紧解释道.
"哦,章副尉,是他啊,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高远自嘲地一笑,以前章邯在扶风的时候,非常低调,除了当初送自己去第一队上任之时有过接触之外,其它时候,还真没什么交集,自己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映象.
"章将军怎么从辽西城回来了?吴大人没说什么事?"高远问道.
"没说,不过小人看吴大人的样子,好像很吃惊的模样,然后就让小人马上来找高县尉."这衙役话却也多.
"伯母,我去看一下."高远向叶氏道.一个章邯,哪怕现在当将军了,高远也并不觉得自己要很重视他,他能去辽西城,更多的是路鸿为了给自己扫清所有的障碍,免得他在扶风碍手碍脚.
"去吧,公事为重."叶氏点头道.
高远挟着木盒子,招呼了曹天赐,便向外走去,正好趁这个机会找吴凯要一个熟悉辽西城的人去把叶氏交待的事情办了.
扶风县衙,章邯与吴凯两人对坐,脸色却都是有些严峻,严格说来,是吴凯的脸色很不好看,而章邯的表情却是值得玩味.以前在扶风,吴凯的地位可比章邯高得多了,但现在随着路鸿去了辽西城的章邯一跃而成为了辽西郡前军副将,算是连跳几级,反而要比吴凯的级别高了不少.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的高远,章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初自己亲自送去上任的那个自己并不看好的小子,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升到了县尉,说起来,自己现在官员亨通也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路鸿并没有可能升成将军,路鸿不走,自己也无法得到升迁,一个高远,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到了辽西城之后,章邯自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眼前的路也一下子宽了许多了.
路鸿与自己走了,高远的脚步却似乎迈得更大,看来他与吴凯一军一民,合作得是相当愉快,这几个月,高远一口气向辽西城张守守进现了上千匹战马,张太守是心花怒放,几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狂赞高远,而他一直想要组建的辽西郡骑兵也终于开始付诸实施了.
看来高远未来的前途才是真正的光明之极啊!章邯心中暗想,也许自己这个长官当不了太久,高远便会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高远随着衙役踏进房中.章邯立刻站了起来,便吴凯还要快上了一分,不等高远向他行下礼去,他已是一个大跨步迎了上去,握住了高远的双手,"高县尉,分别数月,这可是想死我了."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自然之极.
被章邯这样握着双手,高远有些极不习惯,自己与他好像并不太熟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是对方就真将自己当成朋友呢,"章将军,我也想你们啊,叔叔还好吗?前军筹建得如何了?"
"路将军现在是春风得意!"章邯压低了声音,"有了你这样一位能干的侄儿,路将军现在可是太守面前的红人儿哦,连带着我们也沾了不少的光.所以路大人筹建前军,是顺风顺水,没有谁敢刁难的."
"这么说已经成军了?"高远感兴趣地道,一支装备精良的郡兵,能在几个月内成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这些兵本来就接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了,太守大人一直想扩军,但受限于财政不足,只能慢慢地拖下来,但一些前期工作一直便在做,这一次,只不过是将他们正式组织起来,让他们做了当兵吃饷的正兵而已,哦,对了,你的那套练兵的方法,路将军是统统照搬,效果明显啊!"章邯赞不绝口,"现在前军已经具备初步战力了,其它的就靠以后慢慢打磨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利的变化
"张叔宝将军和黄得胜将军将率左右两军进驻扶风与赤马?"高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章邯,"为什么?"
章邯看着高远,笑道:"高县尉,坐下说,先前吴县令也和你一般无二,同样的反应.二位还真是一文一武,天生绝配啊!"
高远却没有心思理会章邯的笑话,"章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太守大人便想起派军进驻扶风与赤马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章邯微笑道:"高县尉,这还不是因为你么?"
"因为我?"高远瞪大了眼睛,看着章邯."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章邯笑了起来,"这几个月来,你对东胡大打出手,频繁出击,连接灭了好几个东胡小部落,东胡王已经恼羞成怒了,不但派出了使者去质问太守大人,更是开始在东胡部族之间进行动员,据可靠情报,东胡王米兰达已经出了王城和林,正在巡视东胡各部,按照东胡人的习惯,这便是大战之前的征兆,我出辽西城的时候,太守大人又得到了最新的情报,一支拥有近两千骑的东胡大部正在向边境靠拢,高远,因为你,很有可能我们要与东胡爆发一场大战了."
高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章邯,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他选择动手的部落,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事前也与贺兰雄有过沟通,按理说,这点损失对于东胡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章邯所说是真的,难不成东胡王是想借此挑起与大燕的全面战争么?怎么看现在也不是对东胡有利的时机啊!
"东胡王的使者要求张太守将你给交出来,高远,不瞒你说,在辽西城,有不少人是选择将你交出去平息事端来的,不过张太守对你却是关爱有加,将这些动议都驳了回去,对这些人更是大加惩罚,不能不说,这是你的运气,张太守说,米兰达想要战争,那就给他战争,所以,辽西郡兵全部动员起来了,张叔宝将军的左军与黄得胜将军的右军将在不久之后便开赴到抚风与上党,以防备东胡人有可能的异动."章邯解释道.
"路叔叔在扶风呆了十数年,这一次怎么不是他回来?"高远问道.
"路将军统辖的前军刚刚成军,战斗力还有限,如果真打起来,哪里是东胡人的对手,所以这一次,路将军的前军将驻守辽西,不会上前线,派我回来,也是因为我是扶风人,对这里熟悉嘛,我回来就是打前站的,为即将抵达的两支军队做好一切驻扎准备,在扶风准备好之后,马上还得去上党."章邯看着二人,笑道:"张叔宝将军的左军将驻扎扶风,二位是地方父母官,我的工作还得仰仗二位支持呢!"
吴凯摊了摊手,"这个自然,只是张叔宝将军的左军,所需一应物资辎重,都由我们扶风提供么?"
"这个自然.张叔宝将军一应军需由扶风供给,而黄得胜将军的右军则由赤马供给,当然,郡里会给一定的补贴,不过吴大人你是明白,这里面缺口很大,只能由县里自行解决了."章邯道.
"这个我明白!"吴凯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这可是一支一千多人的军队,高远的部下虽然也超过了千人,但是一应所需都是高远自行筹措,县里只是补贴一小部分,但高远给县里带来的收益,却是不可数计,但是张叔宝这千余人一来,可就是硬生生地要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只有支出而没有收入了,而且这些郡兵,只怕难伺候得很.张叔宝又是二公子,更是不好得罪.
此时高远已经镇定了下来,虽然不知章邯所说是真是候,但张守约不惜大动干戈,派出了左右两军,此事还得认真对待,张叔宝他打过交道,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几岁,但却是一个豪爽的汉子,比起他的哥哥张君宝好相与多了.他来,总好过那个张君宝来.
"南城军营这一次经过扩充之后,亦能容纳千余人,我部现在驻扎在居里关,这南城军营正好交给张叔宝将军的前军使用."高远道,"那里设施一应俱全,随时可以进驻."
南城军营上一次在拉托贝攻破扶风城之后,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这一次扶风重修,高远干脆便将其扩大了一倍有余,本来是准备用作新兵训练营的,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这个用场.
"县里会提前将左军所需的所有物资运送到军营之中,只等左军派人前来接收."吴凯接着道.
"两位大人真是爽快人,我就知道大伙都是扶风人,两位大人不会让我为难的,所以我一出郡城,便只奔扶风而来,接下来去赤马,哪里有这么轻松哦!"章邯大笑起来,抱拳向着两人连连拱手,"多谢二位,多谢!"
"都是为太守大人效力,何来多谢,份内之事!"吴凯勉强笑道.
回到自家的高远,心里仍在想着这件事情,如果是自己判断失误而引起一场大战的话,那可真是自己的罪过了,而且对自己的长远计划也是一个不小的影响,大战一起,自己不声不响壮大实力的计划便再也隐瞒不住了.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在两方大战之前,就只能是一枚棋子的命运,而过河卒子,总是最早被牺牲的.
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战争当真爆发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高远一时觉得脑袋都有些疼痛了起来.看来自己得马上回到居里关去了,有些东西得提前安排一下,高远不想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外人面前暴露无遗.
"高远,你已经派人去辽西城了么?"看到高远回来,叶氏问道.
"哦,伯母,不好意思,我正要想事情,没有看到您,还请您不要怪罪!"看到叶氏,高远赶紧道."您给我的那些式样我已经托了吴凯大人,他手下有人熟悉辽西城,吴凯大人已经当面答应我马上派人去,绝不会误了我的婚事."
"哪就好!"叶氏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你满腹心事的,出了什么事了?是因为章邯,此人回扶风来干什么,以他的本事,无法让你如此愁眉不展吧?"
高远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他,他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张太守将他的左军派到扶风来了,不止我们这里,黄得胜将军的右军,也将进驻赤马."
叶氏顿时一惊,"辽西的左右两军都动了,难不成要与东胡人开战?"
高远苦笑了一下,"说是因为我近期对东胡的作战惹恼了东胡王,东胡前期有作战的前兆,因此太守大人派了左右两军前来扶风,赤马驻扎,以防万一."
"仅仅是左右两军?张守约的中军呢?"叶氏奇怪地问道.
"没听说中军要来."高远摇摇头.
"哪就怪了,如果东胡人当真要来,张守约战斗力最强的中军却不来?张守约如果不亲自来,只怕东胡人打来的时候,前线会挡不住的."叶氏摇头道,"这里面只怕有些蹊跷."
知道自己这位丈母娘来历不凡,很有些见识,高远也想听听她的看法,"伯母,您说这东胡王当真会因为这点事来与我们大战一场么?”
叶氏微微一笑,”这可说不定.如果东胡王米兰达觉得时机不对,打起来无利可图的话,你就算杀得再多,他也不会瞧上一眼,你就算当面唾到他的脸上,他也会任其自干.如果他觉得时机到了,想要打这一仗的话,你就算天天缩在屋里,他也会来,借口嘛,不是很多嘛,嗯,就说你在背后骂了他也行啊!”
叶氏说得风趣,高远却是听得瞠目结舌,这种话,或许也只有叶氏这种以前有过不凡经历的人才说得出来,当真深得厚黑二字真谛
“您这么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高远点头道,”如果东胡王大举来攻,当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可就成了大燕的罪人了.”
叶氏笑了起来,”高远,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就凭你,想要让米兰达动容,还差得太远了.”
高远苦笑着告辞叶氏,虽然知道她说得是正理,但听在耳中,却是分外的不舒服,说起来,自己在米兰达这种人眼中,还真算不得一盘菜.也许叶氏不落难的话,自己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路人甲路人乙吧.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菁儿,也不会有这样一段美丽的爱情了
当然,高远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如果.不管事情怎样发展,东胡人打来也罢,张叔宝左军要进驻扶风也好,都不会改变高远既定的计划,这是一个阻碍,但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呢,当初张守约不也是借着大燕与东胡人的那一场大战而崛起的么,他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或许,自己能比他做得更好
高远决定明天就返回居里关去,做好一切战争的准备.不但自己要准备好,同时也要加强与贺兰部的沟通了,如果大燕真与东胡人干起来,高远不相信匈奴会稳坐钓鱼台,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占便宜的机会,贺兰部如果来助自己,匈奴王当不会再设置什么障碍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密谋
辽西郡,高大的城门口,张守约全副武装,勒马而立,一队队的士兵列队从他身边走过,开向辽西郡的两个边县,扶风与赤马.在他的身后,新任的前军将领路鸿,以及大公张君宝亦相伴在侧.
马蹄声路,张叔宝与黄得胜两人出现在张守约面前.黄得胜脸上的条条刀疤都在跳动,骑在马上,向着张守约抱拳道:"太守但请放心,这一去,我定然会让那些来滋事的东胡蛮子再次知道我大燕雄军的厉害."
张叔定显得却很轻松,"父亲大人,儿子去了,儿子不会给父亲大人丢脸的."
张守约脸色却很严峻,"你们两人,都要记好了,不论是在扶风还是在赤马,你们的任务都是据城而守,绝不许轻易出击,守住即完成了任务,你们的实力,尚不足以与东胡大部人马野战,明白了么?"
"是,父亲,儿子一定按照父亲大人所定策略行事,不敢贸然出战."
"去吧,一路小心,章邯已提前去为你们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你们抵达之时,一切应当都已妥当."
"那儿子就走了!"张叔宝点点头,"父亲大人保重."
"太守,末将告辞."黄得胜抱拳行礼,转身策马而去.
辽西郡太守张守约麾下左右两军分赴边境,在辽西郡引起轰动,随着张守约的一声令下,整个辽西下属十几个县都在整军备战,辽西郡兵的正兵并不多,只有三千余人,而左右两军都只下辖着精锐士卒一千余人,如果这一次与东胡人大战将起的话,各县县兵都会被征召,以及平素的预备役,辽西郡可以在数月时间里动员起数万兵力,这些兵力素质良莠不齐,很难与东胡人打一场正面战争,但是对于辽西人来说,他们要做的,只是据城而守,依靠着郡内密集的城池,与东胡人打一场消耗战即可,东胡人攻城能力有限,如果久拖不决,必然会退兵.而辽西郡的反击亦会在他们退兵的时候开始.
整个辽西郡开始动员,而这次事件的始作蛹者高远,自然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如果不是他在扶风擅起边衅,东胡人怎么会恼羞成怒,起兵报复,从而引发双方这一场大战,要知道,东胡与大燕可是已经和平了十数年了,当然,在辽西郡内地看来,边境的小打小闹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
在辽西城,路鸿因为与高远特殊的关系,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太守府,张守约呆在他的书房之中,随侍在他左右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大儿子张君宝,一个是张守约的侍卫统领,也是现在的辽西郡兵的骑兵将领张灼,连路鸿都不得与会.
张守约负手而立于墙上巨大的地图前,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与东胡交界的扶风,赤马等地,而是落在南方,与辽西郡交界的琅琊郡那片宽广的土地之上.半晌,他才回过头来,坐到了堆满文卷的大案之后.
"张灼,你的骑兵准备好了么?"张守约沉声问道.
"太守但请放心,我部一千骑兵已经以训练的名义,分批正在开向凉山,他们的路线都是经过末将精心制定的,绝不致于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我们的骑兵刚刚组建起来,训练也是应有之意,不会太多引起别人的注意."张灼笑道:"等到了日子,他们发现不对是,一千骑兵早已集结起来,一千骑兵啊,足以摧毁他们面前所有的敌人."
"骑兵刚刚组建起来,能有摧毁敌人的战力么?"张守约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太守大人一直想要组建骑兵,苦于战马不足,一直没有成军,不过咱们的马虽然不多,但训练却也没有放下,这一次高远送了千匹战马来,我们终于可以得偿所愿,虽然还谈不上什么骑兵战术,但士兵们的骑术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对付那些人,有无骑兵战术都在其次,上千骑兵摆开阵势横冲过去,就足以摧垮他们的意志,他们可不是东胡人,琅琊兵也不是我们辽西兵,岂堪一击!"张灼笑道.
张君宝坐到书案对面,看着张守约,"父亲大人,说起来,高远这一次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没有这千匹战马,这一次的行动,我们还真要大费周章,如今张灼的骑军已经成军,这一次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说起高远这小子,倒也当真厉害,数月之间,便连接击破数个东胡部落,抢了这许多战马来,当初太守没有强行将他弄到辽西城来,真是一着高明之棋."张灼佩服地道:"太守,您怎么就知道这个高远会立下如此大功呢?"
听着这话,张守约不由失笑,"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里知道这个高远能为我们弄来如此多的战马,只不过此人的确有本事,有桀骜不训,颇有野心,将他事缚在辽西城,我只不过多一员猛将,但给他一个平台,说不定便能为我带来惊喜,他在与东胡人的第一线,胜,我则坐收渔翁之利,败,亦不过损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何乐而不为?说实话,他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父亲,为了掩饰这一次行动,我们派出左右两军去扶风和赤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张君宝沉吟了一下,"这数千军马,长途跋涉,所费不菲啊!"
"你说这是小题大做?"张守约盯着张君宝,似笑非笑,"君宝,你当真是这么看的?"
张君宝一凛,"还请父亲指点."
"你以为米兰达当真对我们燕国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怕他早就知道了一些风声了,他出王庭,巡视东胡各部,这都是真的,他的确在准备一场战争,你说说,他不是针对我们,又是针对谁来?"张守约冷笑道.
张君宝脸色大变,"这么说来,米兰达还有可能当真动手,那,那我们的骑兵去了凉山,中军也要随后跟进,米兰达大举来袭的话,叔宝与得胜将军怎么可能守得住?"
"米兰达当然是准备动手了,他觊觎我们辽西又不一年两年了,如此机会,岂会放过,这一次的行动,于我们辽西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会损失一些利益的,但愿一切顺利,不费多少时间便能拿下琅琊,这样我们马上回兵,汇集河间郡以及朝廷的兵马,给予米兰达迎头痛击,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他们据城死守的道理."张守约道.
"父亲,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加入这一次的行动,这完全是赔本买卖啊!"张君宝大叫起来."我一直以为,米兰达来袭只不过是父亲放出去的幌子.父亲大人,我有一事不解,米兰达与那人关系密切,如果他当真知道了我们现在正在密谋的事情,难道不会泄露给那人知道,从而预先防范么,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这一次岂不是两头落空."
"君宝,什么事情,都要想得更远一些."张守约厉声道:"风物宜长放远量,不要老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我这么做,虽然是损失了眼前的利益,但却能赢得未来,我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张家么?此次如果成功,我们便能与那些人彻底绑到一架战车之上,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到了那时,我们封建辽西郡并可以变成事实了,就算失败那又如何?我们在辽西,还怕那人怎么着,他敢对我怎样,逼急了我,我便投了米兰达去."
张君宝与张灼都是大惊失色,不敢言声.
"话又说回来,这一次成功的希望是极大的,不光是我们辽西,还有另外四个郡都加入了进来,河间,渔阳,开平都会同时动手,米兰达即便嗅出了什么味,也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给那人的,交往密切?嘿,在国家利益面前,那人便是他的亲兄弟又如何?这是我们的机会,又何尝不是他米兰达的机会?他等着我们大燕内乱,可是等了多少年了?"张守约咬牙切齿地道.
"父亲,如果这一次战事拖延下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米兰达?"
"但愿这一次进展顺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做完这件大事,如此一来,米兰达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便不大可能冒险进军."张守约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刚刚开始巡视东胡各部,到彻底动员,进军,起码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而我们,也只需要这点时间,等他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们也应当完事了,那时回过头来,再合力对付米兰达,应保无虞."
"这,这也太冒险了!"张君宝喃喃地道.
"风险大,收益也高."张守约哼了一声,"你爹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不投入重注,又如何能获得最高的收益,希望叔宝和得胜争气一点,米兰达在大规模进军之前,小规模的骚扰必然会接连不断,以此来试探我们.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些好消息.这一次的重点在蓟城,只要不让那人逃出蓟城,回到琅琊郡,胜利就会握在我们的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蓟城有恙
现在的高远,有着当棋子的自觉,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即将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之中,便是张守约,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还没有资格作为棋手坐到棋枰的两方,一方镇守的张守约也只能是尽力在这盘棋之上,努力地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为了得到这些利益,他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参与到其中.
这盘大棋之中,作为大燕的一方镇守,将来不会有人能置身事外,而能参与其中,本身就说明了张守约的实力已经得到某些人的承认,或者是对方认为他有利用的价值,而事成之后,不能参与其中的人,自然也就不能参与到最后的利益分配,鉴于可能出现的这种结果,现在的局面,张守约还是较为满意的.
风险,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便是自己安坐家中,便不会有风险么?到了他这个位置,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打着他的主意呢!
蓟城,大燕的王都,亦是燕国的政治与经济中心,坐落于天河郡中心的蓟城,城市占地方圆数十公里,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城墙绵延不绝地将这座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超级大城围在中间,它便如同一只怪兽,盘踞在天河郡的中间,俯视着整个大燕,遥控着这个国家的领地.
已是深夜,天空中的星月虽然闪烁着光芒,但在这座城市明亮的灯光之下,却是显得黯然失色.蓟城自来就是一座不夜城.
在挂在街道两边无数的灯笼的映照之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与马车之中,一辆普通之极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说他普通,是因为在蓟城之中,奢华的马车比比皆是,放眼望去,此时还在街上行驶的,十架当中,倒有九架半是那种鎏金包铜,装饰得流光溢彩的,更好的一些,更是在车辕之上,都有着精心雕刻花纹.
拉着这些豪华马车的马儿,如果高远看到,一定会叹息明珠暗投,对于中原国家来说,战马是一个极其稀缺的资源,而这些雄壮的高头大马,没有在战场之上驰骋,却被套在了车辕之上.
这辆毫不起眼的普通马车,走得极缓,并不是他不能走快,而是此时马车之中,一个年纪看起来并不特别大,但两鬓却已斑白的中年人,正撩起窗帘,目不转晴地盯着马车驶过的这一条条热闹的街道.
"蓟城,我终于回来了!"他发出似哭似笑的一声呻吟,手抖抖索索地放下窗帘,身子无力地靠在车壁之上,两手捂脸,有泪水自指缝之间涔涔流下.
春了的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腰身挺得笔直,双膝直上,一柄出鞘的利剑静静地躺在那里,而那汉子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握到剑柄之上.
"老爷,十年了,我们终于回来了,当年的帐便要好好地算一算了."汉子脸色有些狰狞.
中年人缓缓地擦去脸上的泪迹,双眼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他一字一顿地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这一次,我叶天南是来讨债了.叶重,你做好准备了么?"
随着中年人的话声,汉子的手握上了剑柄,因为太过于用力,手上青筋毕露,指节发出卡卡的声响.
"老爷,这十年来,我随时都准备着."
马车继续前行,渐渐地,人越来越少,马车也越来越少.叶天南盘膝坐下,神情渐渐平复,微闭双眼,不再说话,而坐在他对面的汉子腰身却一直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中年人.
吁……随着驾车汉子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下,在马车的面前,是一幢围墙都高达丈余的深宅大院,只不过马车没有停在大门前,而是在一个小小的角门面前.
驾车汉子跃下车辕,垂手立于马车面前,"老爷,到了!"
叶重推开车门,一跃而下,在他身后,叶天南整整衣冠,在用力揉了揉脸庞,让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显得柔软一些,嘴角上翘,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就这样停顿了短短的一瞬,他弯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蓟城的空气.
叶重伸出手去,将他从马车之上扶了下来.
他迈步走向那扇紧闭的角门,哪怕这扇角门此时还关着,叶重在他身后一步紧紧相随,而那驾车的汉子却重新跃上马车,一扬马鞭,得儿一声,马车重新启动,向着道路远处缓缓而去.
叶天南走到了角门之前时,吱呀一声,角门适时打开,当两人步入房中之后,角门又紧紧闭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与门外的安静相比,门内却是另外一片天地,在两盏灯笼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影影幢幢地却站着十数人,如果此时有一个熟悉大燕朝堂的人在此,一定会惊讶的大声叫出来,因为这十个人,无一不是当年大燕朝堂之中的重臣,赫赫有名的大贵族.
为首一人,是大燕当今掌兵的太尉周渊,而在他的右侧,则是大燕御史大夫宁则诚.大燕朝政三巨头,国相,太尉,御使大夫,在这个地方,却一次性地神秘地出现了两个.
叶天南的眼睛眯了起来,从面前的十余人脸上一一扫过,周渊与宁则诚他自是认识的,而后面的十余人,却是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看来是这十余年新晋的显贵了.
"天南兄,欢迎回来!"周渊向前跨出一步,伸出手来,周渊笑得很开心,修翦得整整齐齐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笑容而抖动着.
叶天南嘴角牵动了一下,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周渊的手,"蓟城就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叶兄一路辛苦!"宁则诚微微欠身,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脸色木然,很难从他的外表上看出他内心有什么想法,
"宁大人,十年未见,你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无二,看不出岁月在你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我,却是老了."叶天南转过身来,看着宁则诚,微笑道.
"哪里,叶兄风彩如昔."宁则诚嘿了一声.
周渊半转过身子,看着叶天南,大笑道:"天南兄,变了,都变了,你瞧瞧,你走的时候,我还只是御林军的将领,则诚只是一个上大夫而已,现在你回来了,我已经是太尉,而则诚已当上了御史大夫."
"是啊!"叶天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年我叶家还在的时候,周家也好,宁家也好,都还算不得我们大燕最顶层的家族,十年过去,叶家早已变成了历史的尘埃,而周,宁两家已经登顶了,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当真让人感怀."
此语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宁则诚脸色更是变得难看之极.
周渊微微一怔,"天南兄,十年了,你还是以前那般性子,说起话来刻薄,做起事来,亦不留余地.我还以为这十年会将你的性子磨一磨呢!"
"磨不了的,如果真磨掉了,周兄,你就不会在蓟城看到我了."叶天南转身看着他,"正因为我没有变,所以我才能回来."
周渊点点头,"这也说得是.走吧,天南兄,里头已经准备了酒菜,我与则诚先与你洗却风尘如何?"
"周兄请!"叶天南道.
月头偏西而去,先前前来迎接叶天南的另外十余人在酒宴过后便各自离去,房中,只剩下了叶天南,周渊,与宁则诚三人.
"这些人都可靠么?这其中有一大半我都没有听说过!"叶天南看着两人,有些不满地道:"周兄,咱们做的事情,如果有一丝毫泄露,我叶天南十年之功便告付之流水,而周家与宁家,只怕便也会像我叶家当年了."
宁则诚微微一笑,"既然敢让他们来,自然是完全信得过的,天南兄,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芭三个桩,人再英雄,也要有帮衬的,天南兄在外奔波十余年,难道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么,昭平元年,如果叶氏能有几个敢于两胁插刀的好朋友,何至于落到那种地步?当年胜负可就在一线之间啊!"
叶天南脸色铁青,正待反辱相讥,余光看到周渊,说出来的话,意思却已是完全相反了,"宁大人说得极对,所以这十年间,叶某就是在四处交朋友啊!"
"如此甚好."宁则诚淡淡地道.
周渊摆摆手,"天南兄,当年的事情,我知你心有有气,但你也得理解我们,十年之前,我与则诚虽然都是家族之中的重要人物,但并不能掌控大局,当年之事,实是有心无力.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现在,我们需要的精诚合作,拧成一股绳,方能成事,当年往事,如果再提起,谁都不会愉快,你说是吗?"
"周兄说得是,今日终回蓟城,心中感念万千,想起这死在这城里我叶家上千老老少少,不免心中郁郁,二位还请莫怪!"叶天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