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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钱DD     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txt下载     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 自杀

    季月回到富府,清溪正坐在桌前等她。

    “回来了,你喝粥吗,就是娘娘喝的那种养生粥”清溪道。

    季月静静坐到清溪对面。

    “你回来了……方才还寻思着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季月笑了笑。

    “富永年怎么样?”

    季月在怀里摸索小盒子,发现不见了,到书桌前拿笔纸。

    “他挺好的,我们一起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你不是怀身孕了么,我去给你煮些补品吧”清溪起身。

    季月摆手,写道,“何敢!”

    “那你歇着吧”清溪出去了。

    刚出院,就碰见庄妃娘娘身边的人。

    “娘娘找你……”

    ……

    富永年在屋里团团转睡不着,放心不下穷仁哥,也放不下季月,推开窗户,乌云遮月。

    裹上衣服从千金酒楼出来,不到午夜零点街上人还不少。人群零零星星的都往一个方向走,永年也不自觉跟着走。

    “刚才看见一群疯子,吓死人了!”

    “我也看见了,都裸着呢,脑袋上光溜溜的。”

    永年竖起耳朵听,心跳加速,慌忙地揪住一个路人,“咋了,咋了……”

    “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群疯子,不要脸的!”

    “跳河了,好多人跳河啊!”呼喊声划破夜空。

    富永年寻着喊声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往江边跑,远远的看见一群全身只有屁股上裹着一块白布的光头男人们喊着“万世富贵”的口号,正在扑通扑通的往河里跳。

    寒冷的冬夜里,不穿衣服往冰冷的河水里跳,路人只敢围观不敢上前。

    “天啊,哥!穷仁哥!”富永年不顾一切的跑过去。

    “哥!穷仁哥!”永年扑过去抓住最近的裸男,“不要寻死啊,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什么轮回,不会进入富家!”

    “滚开!”永年被推倒栽了一个大跟头,立刻爬起来,“哥啊……富仁大哥,你在哪啊,你答应我一声啊,我是永年啊!”,“你们都走火入魔了,为了富贵连命都不要了么,都醒醒啊,快醒醒啊,这是自杀啊!”

    一路人来劝永年,“这位小生,怎么了!”

    “他们加入了富贵教,疯了都疯了!”

    “富贵教是什么?”

    “富贵教就是……就是……富家,死了之后可以进入富家……六道轮回……轮回……轮回道!”

    “什么,都是什么!”

    “就是……快救人啊!救人啊!”永年冲着岸上的人喊,岸上的人都不为所动。

    “来不及了,看天象,快要零点了,大家抓紧啊,进入轮回,万世富贵!”一个裸男喊。

    扑通扑通几个人又跳下去了。

    “哥!你要死也得看我一眼再死啊,咱们兄弟一场,你不能这样不道别就走了啊!”永年绝望地捶地哭嚎。

    “哥!你在哪啊,我是永年啊,我是一起跟你住穷庙的永年啊,哥!你答应我一声再走啊!”

    突然在河边的的阴影处,看到一个呆立的身影。

    “哥哥哥,是你吗!”永年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目光呆滞,浑身颤抖,口鼻里喘着白气的正是穷仁。

    “哥哥哥,是你吗,我是富永年啊,永年啊!”永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穷仁身上,“哥,你冷吧……”

    “永……年……”穷仁牙齿打颤。

    “哥,咱们回去吧,屋里暖和呢……”

    “永年,等我……做了富家少爷把你接到富府里,然后把你喜欢的季月姑娘许配给你,咱们一起过富贵的日子,永远不分开……”

    “哥!”永年抱住穷仁,“哥,你醒醒吧,这是往绝路上走呢,要什么富贵……哥,我求你了,你快醒醒啊!”

    穷仁抬头看了一眼天,大力推开永年,“来不及了,哥,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下一世咱们还做兄弟……”

    “哥!你迷了心智,被蛊惑了”永年扑过去死死抱住穷仁的胳膊。

    “走开走开,他们都进轮回了,来不及了,晚了我就被挤出去了,你不要耽误我,天象要变了,时辰一过就全完了!”穷仁狠狠推开永年扔掉衣服,狂奔跳进无竭河中。

    “扑通!”

    “啊……救命啊,快救人啊!”永年紧跟着跳进河里。

    无竭河上的船只开动救人,可跳河的裸男们没有一个人接受搭救,被捞上来又挣扎着跳进河,求死意绝。

    慢慢的救人的人也都放弃了,白花花的尸体浮在河上。

    永年在河里拼命扑腾抓住要往河底里沉的穷仁。

    “憋气,憋气,划啊划!”永年嘶喊,“划啊,划啊!”

    一串漂浮葫芦扔到永年身边,永年一手拽住葫芦,一手死死的勾住穷仁。

    “撑住啊,撑住”渔船上的船夫把永年捞上来。

    穷仁被拖到甲板上,渔船上的渔民按压穷仁胸腔排水,“能救一个是一个,大晚上的怎么一起寻死呢!都中邪了!”

    永年瘫在甲板咳水,“幸亏我出来了,天不绝穷仁,穷不怕仙爷显灵了……”

    “咳咳咳……咳咳……咳……”穷仁醒了,翻身吐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哥,你还好么!”

    穷仁额头青筋暴跳,“时辰……过了,完了,我错过了!”

    “你看看河上!”

    穷仁转过头,河上浮着几十具死尸,岸上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富家的灯笼。

    “啪!”永年一巴掌甩到了穷仁脸上,“清醒了么!死了就死了,入个狗屁的富家轮回啊!”

    “啊……”,“啪!”穷仁也甩了自己一巴掌,“我这是还活着呢?”,“啪!”又一巴掌,“还活着呢!”

    “楚家军也来了!”,“这是死了多少人!”,“天啊!造孽啊!”,“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大半夜的闹鬼了,鬼来捉人了!”渔夫大喊。

    永年起身死命揪掉穷仁屁股上裹着的白布。

    渔夫掩面:“羞死人了,哎呦喂!”

    “进船舱去!”永年扔掉绣着富家轮回图的白布。穷仁捂着私处滚进船舱。

    “船家,给一件衣服吧,多少钱都行!”

    “岸上的船只,把死尸都捞上来,捞一具十两银子!”楚家军首领武十郎在岸上大喊。

    ……

第210章 富家庄大乱

    穷仁和永年在船舱里穿上渔夫给的衣服,穷仁光溜溜的头上包上头巾。船往先往远处划再靠岸。

    靠岸时,河岸上一片灯火,楚家军指挥渔船和富家家丁把尸体捞上来赤条条的摆在岸边。

    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唏嘘叹惋,怎么突然一起赶趟似的自杀呢。

    “你俩快走吧,今天晚上保住了命,大难不死是必有厚福之人!”渔夫道。

    “阿伯,谢谢您救命大恩,我记住了您和您的船,明日必定送钱过来!”永年跪下拜了三拜。

    “你俩快走,快走,我不要你俩的钱,也不想再见你们两个,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庄上要变天了,要出大事了!”渔夫把永年的湿衣服放到鱼篓里,递给永年,“快快快,走吧!”

    “阿伯,您老人家延年益寿保重啊……”穷仁和永年拱手再拜。

    岸上混乱,两人缩着脑袋一眼都不敢瞎瞅,绕过人群。

    “永年永年,先别回去了,先去穷庙,拜穷不怕仙爷……”穷仁道。

    “嗯,也好……”

    两人前脚刚路过千金酒楼,后脚就有一队楚家军气势汹汹的“杀”了进去。两人拔腿狂奔至穷庙

    穷庙里。

    穷仁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仙爷弟子错了,弟子一时鬼迷了心窍,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永年也跪下,“我哥俩得仙爷庇佑多日,今晚又得遇贵人,谢仙爷保佑!谢仙爷保佑!”

    两人在穷庙里坐着等天亮,穷仁在庙外面的地砖上捡了一些钱币,递给永年,“出去喝碗粥,吃个油饼,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上工去吧!”

    永年接过钱,“哥,你可要好好的啊!”

    “你放心,哥已经死过一回了,已经是重生之人了……”

    富永年对着穷不怕仙爷磕了一个头,从穷庙里出来,街上处处透着不寻常的气息,这时候早餐铺子竟然家家闭门歇业。

    往富家大宅走,忽听见有人喊他,吓的一哆嗦,定睛一看是资料局的同僚。

    “永年,别去了,今日放假休息了!”那人远远冲他喊就跑了。

    永年长舒一口气,今日不用去了,立刻又紧张起来,溜到路边角落,一队楚家军塔塔的跑过去了。

    在楚家军队伍后面远远地跟着,到千金酒楼附近,吓!千金酒楼被查封了。

    “仙爷保佑,仙爷保佑”永年念叨着拔腿往穷庙里跑。

    ……

    快到正午。

    庄妃刚起不久在喝清溪熬的养生粥。

    “生了么?”庄妃问。

    “回娘娘,还没呢”繁花道。

    “富家人果真易难产……”庄妃吃完了粥,丫鬟端金杯漱口。

    “一会儿,陪本宫去瞧瞧”

    “是,娘娘”繁花道。

    “报……”洪亮的喊声穿堂而过。

    “禀告庄妃娘娘,昨夜无竭河边发现三十余具,今早在山头发现跳山崖的死尸十余具,另有在千金酒楼服毒自杀的几人,还继续有不明原因自杀的死尸被发现!”

    庄妃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淡淡道:“知道了,先去跟太后请安,再去瞧瞧那位难产的姨奶奶……”

    娘娘走了,清溪跪地行送别礼,腿软的站不起来,“为什么这样……”

    “季月,季月……”清溪跑进季月的院子。

    “季月季月,你在哪啊!孟阿婆,孟阿婆!”清溪前院后院的找。

    “哎呦,清溪姑娘,季月不在啊,她不见了!”

    “她去哪了?”

    孟婆子捶腿,“不知道啊,她不见了,这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季月裹着斗篷正在街上瞎跑,街上到处是全服武装的楚家军士兵,时不时就见到拉着死尸的马车呼啸而过。

    “你干什么呢!活腻了!”楚家军士兵一把推开冲到拉马车边想要撩开白布的季月。

    季月栽了一个大跟头,手刺啦被蹭破了皮,但是来不及管不那么多,立刻爬起来。

    “穷仁哥,穷仁不会死了吧,永年呢,永年怎么样!”季月想喊,可嗓子早被毒哑了,“永年永年你不会出事了吧!”

    街上的行人每一个都被楚家军要求脱帽,只要是光头或者秃子就被抓走。

    所有店铺的生意都停止了,季月往千金酒楼跑。千金酒楼外面如杀猪的屠宰场,喊声此起彼伏。

    “军爷,我没罪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军爷,我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啊……”

    楚家军如拎兔子一般,抓走了很多有头发的商客。季月去花柳巷楚家军粗暴的把艺人们从楼上推下来,就连杜娘们也在劫难逃。

    季月脚一软瘫倒在路边,这是怎么了,富家庄大乱了,永年,永年你在哪啊!

    “你怎么回事!”一楚家军士兵呵斥季月。

    季月惊恐抬起头,慌忙从腰间掏出皇家令牌。

    “失礼了,姑娘竟然是宫里的人”那士兵把季月扶起来。

    季月咿咿呀呀的比划表示不会说话。

    那士兵脸上划过一个惊愕的神色,早有听闻,楚大小姐走后把住过的院子留给了一个喜爱的富家丫鬟,那丫鬟大闹锦衣秀,嗓子坏掉了。

    “你该不是那个楚大小姐喜欢的富家丫鬟吧!”那士兵问。

    季月先是点头,后又瞪着眼摇头。

    “嗨,今天可是赶上!”

    那士兵不由分说要拉着季月去见楚家军首领武十郎。

    季月拼命挣扎,士兵呵斥,“再闹把你抓起来!”

    “报告,在路边发现有皇家令牌的可疑姑娘,还不会说话。”士兵在县衙里报告武十郎。

    武十郎走到季月跟前打量,季月不往斗篷里扎脑袋,武十郎急了,一把捏住季月的脸抬起来,“哪来的野丫头!”

    季月的脸被捏的生疼,从斗篷里伸出皇家令牌。

    武十郎这才放松了手,“哼……那这么说来你是孟季月?”

    季月不住的点头。

    “哈哈哈,百闻不如一见啊”,武十郎的眼睛在季月身上扫了一圈,“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乱糟糟的你不在富府里跑出来做什么?”

    见武十郎认识她,季月忙伸手比划。

    “拿纸笔!”武十郎吩咐道。

    季月颤抖着手写道,“死者可有叫富永年的?”

    “自杀的人很多,身份正在被确认中!”

    季月随之一脸绝望。

    可武十郎来了兴致,“哎,我常听说你,听说你有几分才气得楚环大小姐喜爱。你说的富永年是你什么人?”

    季月低头不说话。

    “相好吧,你放心死的人没有富家的,都是一些痴心妄想做白日梦的外来人!”

    季月拼命的摇头写道,“他是外来人!”

    “哎哟……外来人?我听闻富家的上等丫鬟不是只能嫁给富家少爷么?那他是谁?”

    季月叹了一口气,起身就想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

    季月慌忙地拿出皇家令牌举到武十郎眼前。

    “这令牌我也有,别吓唬我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脸上脏呼呼的……”武十郎说着就去摸季月的脸。

    季月连连后退,打掉武十郎的手。

    “哎……哈哈哈,我叫武十郎,家中排行第十,是朝廷亲封的武状元,‘武’姓跟你们家千金大小姐一样是皇上赐的姓,所以叫武十郎,楚家军驻军富家庄的首领。孟姑娘得楚大小姐青睐,也算得半个楚家人,在这里姑娘莫怕!”

    武十郎的手轻轻搭到季月肩膀上,“姑娘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我也好帮姑娘查查有没有一个叫富永年的死人……”

    季月迟疑着点了点头,武十郎盯着季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来人啊,好生伺候着孟姑娘!”

    ……

第211章 恶徒

    季月在一间空屋子里,洗干净脸,从新梳了头,脱掉一身土的斗篷。

    武十郎端着盛着笔墨纸砚的托盘进来,季月吓的缩到墙角。

    “姑娘莫怕,今日跟姑娘相见也算有缘分!”

    季月扑到纸笔前,“军爷,今日很忙吧,小女就不打扰了!”

    “无事无事,难得忙一回儿,平常还都闲着呢!”武十郎的手轻轻搭到季月肩膀上。

    季月抖肩想把武十郎的手撇掉,可是武十郎的手就如粘上了一般。

    “我对姑娘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我们楚大小姐喜欢呢?”

    季月慌了,在纸上写,“小女不宜久留!”

    “哈哈哈哈,锦衣秀那日我带队护卫进富府护卫,进行到一半时,姑娘突然发疯的跑进来,嘴里吐着血,我当时那个惊愕啊……”

    季月皱着眉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富家庄会永远记住今日的,过了今日富家庄就要大变了……”武十郎悠悠道。

    “为何?”季月写。

    “哈哈哈哈,姑娘好奇了对吧!我对姑娘也一直很好奇呢!”

    武十郎的手滑倒季月脸上,季月浑身一个猛烈的战栗,“军爷莫要如此轻薄。”

    武十郎歪头看季月写完,“哎呀,姑娘有所不知,楚家军奉旨驻守富家庄,那可是永远都要呆在这里的。楚大小姐走之后,听闻,楚小姐在富府里相中了一个姑娘,赐了院子,我曾经还以为那是要许配给十郎的媳妇呢!”

    季月大惊要跪下,武十郎抱着拉起季月,“哎……后来啊,楚环大小姐不知道为何没有封妃成功,季月姑娘又不明不白的哑掉了,十郎就寻思着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姑娘这段时间是不是过的很辛苦啊!”

    季月猛烈地要推开武十郎,在九尺高的武十郎面前,季月的挣扎毫无用处。

    “没想到今日意外的遇见了姑娘,可真是缘分啊!”武十郎搂住季月,一手伸到季月衣襟里。

    季月喘气着要说话,武十郎低下头,“你想说什么?”

    “求求你……你……”季月哑着嗓子声音如蚊子嗡嗡。

    武十郎嘴唇猛地糊到季月脸上,“原来富家丫鬟是这种味道,还是一个不会叫的哑巴,哈哈哈!”

    人世间自是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事情了,毫无反抗力的季月只得随武十郎摆弄。

    “太后要把富家毁了,富家就要完蛋了,你不知道,这事太后谋划了很长时间了。富家都要完蛋了,你一个丫鬟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武十郎的手死死钳住季月的身子,季月泪眼模糊地看着武十郎扔了她的衣服。

    “富家富了这么多年也该到头了,哪有什么万世富贵的家族,像你这种富家家养的丫鬟,出嫁,富家也得给好大一笔嫁妆吧……”

    ……

    “庄妃娘娘驾到!”小太监的声音划破焦急忙碌的小院。

    “见过贵妃娘娘……”一富家少爷跪下叩首。

    “还没出生么?”庄妃一脸关切。

    “回娘娘,富家人福薄时有难产……”

    “哎呦真可怜啊,这次恐怕要格外难产了,毕竟昨晚上死了那么多人,都赶着今日转世投胎的吧!”

    富少爷跪地不敢抬头,并不懂庄妃在说什么。

    太师椅搬来,庄妃坐下,“本宫陪你守着,毕竟这也算缘分不是!”

    “谢娘娘,大恩大德!”

    产房里一屋子的产婆丫鬟束手无策,姨奶奶越来越虚弱,可是孩子如何也生不下来。

    “这可如是好啊!”

    “佛堂被烧了,大半年里唯一出生的孩子,造孽啊造孽啊!”

    “庄妃娘娘在院子里呢!”

    产婆趴到姨奶奶身边,“姨奶奶,您再使把劲啊,连皇家娘娘都来助您生产,等着看您生下世间鼎鼎富贵的少爷呢!”

    “少爷,这位你是的几个太太啊?”庄妃问。

    “回娘娘,是三姨太!”

    “哦,是富家小姐还是丫鬟?”

    “回娘娘,是丫鬟!”

    “这样啊,怪不得这样难,如是富家的小姐,孩子应该容易一些吧!”

    少爷跪着不敢接话。

    产房里姨奶奶没力气再叫,喘气也越来越轻,目光涣散。

    “姨奶奶,姨奶奶,你挺住啊,再加把劲!

    “姨奶奶……”

    姨奶奶气弱游丝,慢慢地闭上眼睛,身子也不再挣扎。

    “姨奶奶,姨奶奶……”

    产房们打开,“不好啊!姨奶奶不行了!”

    庄妃脸上毫无波澜,“快去救人吧!”

    富少爷起身冲进去。

    庄妃轻轻搭在繁花手上,“可怜了这丫鬟……”

    “庄妃娘娘起驾!”

    ……

    天色渐暗富家庄从未这么安静过,街上不再璀璨几乎看不见行人。

    县衙里又关了满满的人,光头的都关在地牢里,院子里各色人等鬼哭狼嚎。

    “裴大人好!”楚家军三级首领抱拳行礼。

    “好……嚯……抓了这么些人啊,还有姑娘,姑娘抓来做什么?”裴大志道。

    “哈哈哈,裴大人,富家庄这种地方互相做生意,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要不先抓几个姑娘审一审?”

    “哈哈哈,裴大人,抓了好些个杜娘呢,那些杜娘平日接待有钱的商客,一定知道不少事情呢!”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带两个过来审审!”

    女子的尖叫声划破并不漆黑的夜空。

    “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商妓,平日里见一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日子长了真把自己当仙女了!”楚家军首领张罗着士兵抓杜娘出县衙。

    “你们这些搅乱富家庄富恶徒,不让百姓安生过日子!”一杜娘嘶声厉喊。

    “啪……”一巴掌毫无顾忌的甩在杜娘白皙小巧的脸上,“耽误你做生意了对吧?少挣钱了不乐意了!”

    “你们……你们……啊……”杜娘疯狂扭动身子,身上的锦衣被撕破,露出白皙丰韵的肉体。

    “砰……”杜娘碰死在将要出县衙的柱子上。

    “嚯……又死一个,赶紧抬走抬走……”

    裴大志歪过头仔细打量那杜娘,“哎呦……多好的美人啊,真是可惜了……”

    ……

第212章 血染县衙

    县衙大院内没有楚家军守卫,也人没有管饭,一院子的人就那么关着。有几个胆大的出去询问,守卫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毒打。

    到了晚上,县衙外面的守卫换了几波,也没有人来说明情况。

    “真他娘的,莫名其妙地被抓进来!也没个说法!饿死了!”一位衣着讲究的商人骂道。

    “疯子们自杀关咱们什么事,生意都没法做……”另一富商模样的附和道。

    “这晚上的怎么睡啊!”

    “哼……一问那帮泥腿子兵就动粗,把咱们当什么了!富家庄自打那帮兵进来就没太平日子!”

    “我身上有金券,给那些士兵能不能换些饭吃。”

    “嚯……你去吧,我可不敢,那帮士兵没道理可讲的,饿着总比挨打好……”

    忽然嘹亮的笛声响起,艺坊的一位男艺人吹起了笛子,笛声悠长婉转,让混乱的县衙内院安静了几分,忽又一如泣如诉的嗓音配着笛声唱起来。

    “哼……跑这里来听曲来了……”

    “嗨!唱曲的!一首曲子多少钱啊!”

    “哈哈哈哈”起哄声配着调笑声。

    角落里缩着几个艺坊的艺女子。

    “你们几个过来跳舞,让大家开心一下!”一人对艺女子们道。

    平日里舒展潇洒的艺妓们此时哪还有一丝风情。

    “欺辱小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去跟楚家军理论啊!”一人出来劝诫。

    “嚯……你有本事你去啊!”

    “大家一同落难,应该互相保护,居然此时还有心思欺辱小女子,真是登徒子!”

    “谁是登徒子!你说谁呢?”

    “说你呢,若不是倒霉了,今日岂能与这种人言语!”

    “呸!瞅你这模样,从头到脚没一件像样的物件,装什么金袋子!”

    “老子的金口袋说出来能吓死你!”

    没几句话两人便扭打起来,劝架的加入打架的。院子里闹成一片,平日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儒雅风度的富商人此时都毫无体面可言。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诸位安静一下,我说一句啊,咱们今天在这个县衙里相遇是难得的缘分,日后也许还能一起做生意,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应该同心同德!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跟那些自杀的人没有一钱币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抓进来了。要我说啊,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大家一起出去,外面守卫也就几个人而已,能把大伙怎么着!”

    话音刚落,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应和声。

    胆大的带头,一院子人跨过县衙的门槛连续走出来,县衙广场守卫的一圈士兵看着一群人走过来并不呵斥。人群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各位军爷,都辛苦了!”站在最前面挺胸昂头颇有一番气魄的商人拱手道,“鄙人在富家庄经商多年,略有一些见识,昨日富家庄出现了骇人听闻的惨案,不明原因的集体自杀。这件事当然不是一件小事,但是这样没有缘由的把大家抓来这里也是不对的。我……”这人抬起手转了一个身,“我是一个小商邦的会长,今夜此时要不就由我做代表,我们想和楚家军首领谈一下,大家关在这里多时又累又饿,生意也都耽误了,天晚了,大晚上大家又该如何休息呢?”

    商邦会长说完,守卫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睛都不曾多眨几下。

    “哈哈哈……”会长走到士兵跟前弯腰,“还请小兄弟去叫首领来吧”说着一只手轻轻搭在士兵肩膀上。

    “啪!”士兵一手打掉会长的手,紧接着楚家枪一扫,会长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你们……你们讲点道理啊,怎么能随便动手呢!”另一商人大骂着走过来。

    “砰!”又一记闷枪一挥这人也应声倒地。

    人群中有好些人已经偷偷溜回了县衙,突然一声大喊声从人群中响起,“咱们冲出去!”声音粗犷有力落在县衙广场的青石板上,却轻如尘土抚地,毫无反响!

    商邦会长被扶起来,“我经商多年,家财万贯,从没有受过今日这等折辱!你们这些粗鲁的士兵,有什么缘由把人关在这县衙里。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安分守己经营自己的买卖,你们这般不讲道理,不懂礼仪……你们……你们就是一群没见过黄金的泥腿子罢了!”,“首领呢,你们首领呢,必须给大家的一个理由,为什么关我们!为什么不放人!”

    守卫的士兵们面不改色,商会会长声音越发大了,“你们破坏了整个富家庄的商道,我们这些天南地北的商客,停做一天生意,你们知道会损失多少黄金,哼……你们当然不知道,你们才见过多少钱。你们首领应该赔我们的损失!”

    “对啊,赔我们的损失!”人群跟着喊起来。

    商会会长趁着声势走到刚才对他动粗的士兵跟前,一把拽住衣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每天过手多少金券,你敢打老子!你说要多少钱能放我出去,老子给你这小兵崽子!”

    “咔……!”

    “啊……!”枪头戳进会长胸膛,鲜血顺着枪柄滴下来。

    “死人了,杀人了!”人群四散大半逃回县衙。

    “你……你……”会长眼睛激凸口吐鲜血跪下来。带血的枪啪一声抽出来,会长头冲下倒下去。

    “言行无状,该死!”士兵骂道。

    会长的尸体很快被拖走,留下一摊新鲜的血迹。

    “杀人,肆意杀人……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另一商人癫狂的转圈跑,“你们这些杀人的魔鬼!”

    楚家军士兵提着枪慢慢冲他走过去。

    那人脸目扭曲的跪下来,“军爷,饶命啊饶命啊……”

    “滚!”

    商人连滚带爬地往县衙里跑。

    乌云遮着月亮,天上一声闷雷响起,雨扑簌簌的落下来,县衙内没有遮挡的内院里,人群们蹲缩在一起互相取暖。

    县衙的这一夜很漫长,青石板上,商邦会长的血被雨水浇的干净。

    ……

第213章 提亲

    庄妃面前,清溪在伺候娘娘食粥,季月昨晚一晚上没回来,清溪心神不宁连娘娘唤她都没有听到。

    “你想什么呢?”庄妃问。

    “奴婢该死,昨晚没睡好,精神恍惚,请娘娘恕罪……”

    “哎呦,本宫也没睡好呢,一晚上脑子里跟转了无数个跑马灯似的!”

    清溪接过空碗,把漱口的金杯送到庄妃手边。

    “季月怎么样?”

    “她……”清溪犹豫了一下,不敢撒谎,“她昨天出去,然后一直没有回来……”

    庄妃漱口斜眼,“又跑了?跟相好跑了?”

    “奴婢不知……”

    “哼……你下去吧……”

    清溪端空碗刚退出来,屋门立刻就关上了。

    回到季月的院子,院子外面居然站着好些个士兵,吓的清溪慌忙跑进去,“何人……”

    季月背对着正站在院子里,楚家军士兵冲清溪行礼,“见过姑娘,我们首领说,以后这个院子由我们哥几个站岗守护!”

    “啊?这是富家,你们跑人家内院里守护什么?”

    “小的也是按命令办事……”

    “你们……你们请示过富家管家么,在人家内宅里驻兵……”

    说话的士兵瞥了一眼季月然后凑到清溪耳边,“那位现在是我们首领的人了!”

    “啊!”清溪惊的捂嘴,摆摆手让士兵们随意,走到季月面前。

    “姐姐你这是遭受了什么……”清溪忍不住抱住季月。

    本就不能说话的季月,此时面庞就像风干了数日的没有灵魂的白面馒头。

    ……

    富家祖屋议事堂里坐着一众焦躁不安的嫡亲子弟们,一天一夜间外面发生了这么大事的,全家上下等着太后来责问,可是太后和庄妃娘娘却如同不知道此事一般。这无疑等同于把富家架在烈火上干烤。

    “咱们应该主动去调查此事……”大少爷富大贵先说话。

    “有咱们说话都份么,外面都是楚家军在忙活!”

    “那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岂不是非常被动!”

    “唉……一起自杀太蹊跷了,明显就是精心策划的!”

    “外面人自杀,跟富家有什么关系,咱们不能先乱了阵脚!”

    “富家庄的事,哪一件不是富家的事,这么大的事,富家怎么能撇掉关系!”

    “就是这样,富家才不能先凑上去啊!”

    “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

    ……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说,富老太爷只是闭着眼睛。

    “咳……咳咳”富老太爷轻轻咳了一下,往常这时候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可今天没有,大家依旧讨论的热闹。

    老太爷握着金头红木拐杖重重磕了几下,讨论声依旧。

    “安静下……”老太爷忍不住说话了,“富家几百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大家不要大惊小怪,没有什么可怕的!”

    富老太爷站起来,“如今太后在,楚家军也在,太后什么吩咐都好好的配合,咱们富家,一定不能做任何错事!”。

    外面厅大堂外大管家带着一位年轻的小少爷探头探脑的,似有事来禀告。

    来报告的富家小爷第一次进入议事堂,颇为胆怯“小晚辈……见过众位长辈们……”

    “你来干什么!”富大贵呵斥。

    “晚辈最近发现了一个小小事情,想来告诉众位叔伯们……”

    “说!”富老太爷特许。

    “现在有一队楚家军进到了府上,而且还是三班倒的在守护季月,就是以前楚家大小姐喜欢的那个丫鬟……”

    “哎呦!”大老爷站起来摊手道,“当初就该直接把那个丫头弄死,留着那个祸害养到现在不得了,就是大太太心慈手软,唉……妇人之仁!太可恨!”

    “妖孽丫鬟又出现了,每一百年总会有这样一个祸害家宅的妖精出现……”富老太爷瞪着眼睛喃喃道。

    “这个丫头必须想办法解决掉,不然留在家里,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人家现在都有楚家军保护了,当初楚环走的时候,把院子留给她就很邪乎,现在明白了吧……”

    “那姑娘是家养的,家养的丫鬟也靠不住了,家宅不幸啊……”

    议事厅里立刻又讨论起来。

    富老太爷呆立原处,眼睛从耷拉的眼皮里放出明亮的光,“既然如此,那就是你了!”

    众人无人在乎老太爷的这句话,倒是面前的小少爷慌忙地跪下,“孩儿听太爷爷吩咐……”

    “管家!现在带着少爷去季月那里提亲,我富府的家养的姑娘总该嫁人不是!”

    议事厅里忽然沉寂了,立刻热闹起来。

    “不能让那个妖孽进富家啊,家里的风水,一坏就很难再修复好啊……”

    “昨天死那个姨太太就是一个丫鬟,丫鬟就是不如小姐就是克风水!”

    “对啊,刚死了姨太太就办喜事么……”

    富老太爷全然不理会,拐棍磕地一步一步走到小少爷面前,“跟爷爷说,你是那一脉上的?”

    “孩儿身份卑微,不值一提,若能为家族做贡献,就是把这条命搭进去也不足惜!”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老太爷轻抚小少爷抬起的脸。

    “管家!立刻张罗起来,黄昏时候是个好时辰带人去提亲,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

    “是,老太爷!”

    ……

    清溪在楚环那里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好姐姐啊,我真快被你急死了,你可真是天下最难解的迷啊!”,“姐姐你这衣服真是好看,跟你出门时候穿的不一样呢,在哪买的?头上簪子也多了呢!”,“你的脸被浆糊固住了么……”

    清溪怎么说话,季月都是连眼珠都不怎么转,哑掉了,倒也不错,省掉了口舌之累。

    清溪只得跑出去问楚家军士兵,士兵们更是跟一块石头一样只是站岗。

    “哼……我就知道,永远是心情好的时候搭理我一下,其他时候都不正眼瞧我。”清溪在院外面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忽听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喜庆的仪仗队欢欢快快地过来了,走到门口停下“这位军爷,小人富家管家前来提亲请军爷通融放行!”

    清溪惊的嘴巴眼睛都要从脸上掉出来了,跳脚着不知该如何,忽转身跑掉,这要立刻告诉娘娘啊。

    ……

第214章 找线索

    清溪在门外边等,小太监不敢向里面通报,这算是值得告诉娘娘的事么。

    “清溪你别在这了,去那边盯着吧,娘娘这边都是大事!”小太监道。

    “嗯”清溪噘嘴回去了,走到季月院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躺在地上打滚。

    “这是干嘛,干嘛啊!”清溪急地跳脚,进院里,果不其然,守卫的楚家军士兵动粗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般无礼!”清溪冲着士兵大喊。

    “回贵姑娘,只是保护嫂夫人而已!”

    “嫂夫人!谁是嫂夫人,季月是是谁的嫂夫人!”清溪顾忌左右凑到说话的士兵耳边,“你们这是跑到人家家里抢人呢!富家姑娘都不外嫁的!”

    “姑娘,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你们……你们……唉”清溪跑去看季月,季月拿着绣绷子以头发做线正在绣花。

    “姐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没听说你跟少爷定下亲事了啊,楚家军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称呼你嫂夫人呢!”清溪一口气说完。

    季月一脸无所谓。

    “哼……真是哑巴了!”

    季月抬起眼点点头。

    清溪一下子没了注意,现在这边找谁管事去。

    定亲的仪仗队收拾狼藉走了,楚家军继续站岗,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

    清溪一下子觉得好无趣这边那边都在争抢季月,人家自己都不在乎,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清溪甩手帕子走了。

    ……

    县衙广场外聚了好多人向里面张望。

    “军爷,您行行好吧,里面的人没吃饭又淋了雨,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您让我进去,就送些吃的马上就出来。

    “军爷,这样不行啊,会出人命的,里面或许有坏人,可是一定还是好人多啊,误伤了岂不冤枉……”

    楚家军士兵充耳不闻,自是不可能放行。

    县衙内院里多数人已经气息奄奄东倒西歪,偶有一个大喊杀出去的,也无人响应。

    忽然“砰……砰砰”鼓声雷动,县衙里的鸣冤鼓被敲响。

    “冤枉啊……冤枉啊……谁来做主啊!”

    县衙外的人看敲鼓那人,无不叹惋怜惜。

    “死也也要死一个明白啊……”

    “砰……砰砰砰……砰砰……”鼓声不停,那人敲啊敲,敲到没力气了瘫坐在鼓边。

    “原以为攒下万贯家财,便可无忧此生,没想到啊,突然落到如此境地,钱有什么用,钱有什么用啊……钱不灵啊……”

    整齐地踏踏脚步声传来,武十郎带队伍来了。吓的围观的人群四散,敲鼓的人连滚带爬地溜了回去。

    武十郎摇着扇子进入县衙,扫视了一圈,啧啧啧,眼前的景象可真是一言难尽啊,都想出去么?”武十郎大声喝问。

    无人敢回答。

    “看你们平日里锦衣玉食人模人样的……都是虚的!饿一两天,淋点雨,还有什么体面不体面的!”,“那些自杀的人查明白了,是入了一个叫‘富贵教’的邪教,以为死了就能投胎进富家,嗨……真是蠢到极致了!”

    武十郎留心脚下往里面走,“这样啊,凡是能提供‘富贵教’线索的,都能放出去!”,“谁先说!”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说。

    “刚才敲鼓那人是谁?”

    “刚才谁敲的鼓?”旁边一个三级副首领接着呵问道。

    “哈哈哈哈,都别怕嘛!”武十郎扇子摇的欢快。

    “这样啊,谁说出来刚才敲鼓那人在哪……立刻放他走!”武十郎啪一下合上扇子在一群中指了一圈。

    “他躲在树后面呢!”一个小声音冒出来。

    “好,谁说的,放了!立刻放了!”武十郎话音刚落,一人就跳起来,另有几个声音冒出啦“他在这儿”,“在这……”

    “好,都放了!我武十郎,武大状元可是鼎鼎讲理的,你们只要好好配合,都会有金果子吃的!”

    武十郎摇着扇子进入县衙审案堂,另有两个士兵坐在师爷的位置上,摊开纸,研墨。

    武十郎惊堂木重重一敲,“把敲鼓的人带进来!”

    “军爷,饶命啊,饶命啊!”那人被两个士兵拖进来,早吓的没人样了。

    “别害怕,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富家庄上出了一个劝人自杀的邪教,你只要能提供线索,不管是多小的线索,都能放你出去,立刻出去!”

    那人瞪着眼珠子,张了好几下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武十郎看的好笑,“这样啊,我多说点,那个邪教一直偷偷的搜罗教徒,里面不乏外来的商客,被人蛊惑到私人会所里,好吃好喝的招待,慢慢就上道了!”

    “我知道……我有一个朋友平日里最爱呼朋唤友,他就有一个会所,里面宴席不断,不知道聊些个什么……”

    “好!”武十郎使劲鼓掌,“就是这样,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被邪教迷惑自杀的人可怜么,你把你知道的说了,就是在帮枉死的他们讨回正义!”

    “这个东西认识么?”武十郎把一个白布丢到堂下,“那些人自杀的时候,屁股上都裹着这个!”

    敲鼓人慌忙捡起来,“好像……好像……见过的……这是一个……”

    “中间那是富字”武十郎提醒。

    “对对对,中间这是富字,好些做生意的,喜欢这个图案,说是能保佑生意顺畅,大富大贵……”

    武十郎眼神示意,旁边的两位士兵便开始记录。

    “有些人……把这个图案做成配件挂在腰上……”

    敲鼓人信口说了一大堆,武十郎突然惊堂木一敲,“好!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真好,现在放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敲鼓人不住的磕头。

    武十郎摆摆手,“快滚!”

    那人头也不回,直径从审案堂穿过院子跑了。

    “下一个……谁来说线索……”

    当即堂下就扑进来几个人。

    “都是心存正义,善良的人!”武十郎笑的脸上堆肉,“一个一个说!”

    “我……我有一天在千金酒楼里见了一个剃光头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小册子……”

    “有人曾经骗我去过一个会所说是想谈生意,但是我见对方不靠谱的模样就没再继续交往……”

    ……

第216章 这一夜

    “当初我赶狐狸精走的时候,是不是大太太偷偷给收留了!”富贵花插着腰大骂。

    “对对对”炸金花道。

    “那狐狸精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大太太给纵容的!早应该把她和老子娘一家都从府上给赶出去,这妖精居然从我院里养出来的!”富贵花痛心疾首。

    “大奶奶,事到如此地步,就随她去吧,只要她不祸害家里……”

    “不祸害,她把家里祸害的还不够么,因为她我丢了多少脸面!”富贵花嘶声大吼,“这个妖精要是不把她给除了,我就不是富家的大奶奶!”

    ……

    三奶奶富岚秀带着一马车犒劳的礼品送到县衙门口就慌慌张张走了。

    守卫士兵们把一车好东西拉进县衙,武十郎把季月拉出来,“我一个粗人也不懂,你看看……”

    季月从车里拿下两盒点心,塞到武十郎怀里。

    “好嘞好嘞,剩下的拿下给大家分了!”

    二人回到桌前继续整理证词。

    “嚯,这点心也太看好了”武十打开盒子,横着四个,竖着四个,一共十六个,每一个的花样都不一样。武十郎拿了一个乳白色的小心咬了一口,里面黄色的内陷流出来。

    “哎呦,这里面黄桃!”

    季月轻轻的白了一眼,还是被武十郎看到了。

    “我哪吃过富家里这些好东西啊,这是啥啊?”

    季月在旁边在一旁写道,“糯米果子”。

    “你吃一个”武十郎拿了一个喂到季月嘴边,季月把脑袋歪到一边。

    “也是,你什么没吃过”武十郎又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里面绿色的内陷流出来。

    “哎呀,这是绿色的是啥?”

    季月瞥了一眼一旁写下,“绿豆”。

    “哈哈哈,真好,再来一个”里面流出来红色的内陷,“这个我觉得是红豆”,武十郎摇着脑袋一脸得意。

    季月不由的笑了一下,武十郎更是咯咯傻笑起来。

    “我现在明白我们大小姐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呢?娶回家还能辅佐事务,就是……”

    季月写累了,甩手,被武十郎一把握住,“我给你抻抻,我们做武将的,每天操练,也挺累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让去哪就得去哪没得挑!”

    屋里生炉火,碳火霹雳怕啦的轻响,桌上点了三盏灯,灯光旁看武十郎的脸,倒也真生的端正,浓密大眼,鼻梁高耸。

    季月拿起笔继续写,这证词可真是五花八门,太后只怕没功夫看这些乱七八糟。季月叹了一口气在一旁废纸上写,“武状元想立功么?”

    “那姑娘有什么高见?”

    “太后想要什么,你就准备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多了,只会让太后觉得你不明白事。”

    “唉……你是富家的人,你不怕富家倒了?”

    “那我能怎么办?”

    “你嗓子是富家人害的,所以恨富家?”

    季月抬下巴并不想承认。

    “我跟你老实说吧……”武十郎并没有继续说,脸上略过一丝哀愁。

    “我跟富家姑娘说这些干什么呢,你继续写吧,看着太瞎扯的就省掉!”

    季月一手握在武十郎粗壮的胳膊上,一脸的诚恳。

    “写完了,就送你回去……”武十郎拿掉季月的手笑的很善良。

    季月写了整整一夜,武十郎陪了她一夜,清晨从县衙出来坐进马车,远远看武十郎张罗士兵们去送供词。

    季月放下马车窗户,武十郎不可谓既英武又温柔。

    马车驶进富家大宅的高门,季月从车窗里望跟城墙一样高的富家家门,再想那些供词,幸亏她哑巴了啊,不然……她一定忍不住把看到的那些说出来,可惜她现在只能守口如瓶了。

    富家宅院内的路四四方方,一个院连着接着一个院。季月想让马车停下来,如此在路上铃铃而过,好是招摇啊,可是她不会说话啊,不能喊车夫停下来。

    “大奶奶,楚家军马车进来了就快到了!”炸金花报告。

    “好,带人走!”

    富贵花仅仅带着炸金花和一个腰跟大缸一样粗的胖婆子杀到季月院里。

    “几位士兵兄弟,富家大奶奶,来给季月姑娘送冬日大补的补品。”炸金花对着守卫行礼,守卫看来者只得放行。

    季月回来刚刚睡下,富贵花站在窗幔前“把门关上!”

    窗幔里季月睁眼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窗幔被撩开,季月赶紧闭上眼睛。

    富贵花轻轻坐在床边,“回来就睡下了,看来这一夜很辛苦啊”,富贵花掖掖被子。

    “季月,你若死了,楚家军会不会难为富家啊?”

    季月闭着眼睛,富贵花看着来气,“哼……你是在我院子长大的丫鬟,你的性子我一直都了解的,对家规啊伦理啊都不在乎,依着你的性子让你看管牡丹园,平日里写诗作画让你过快活恣意的日子,本是疼惜你,没想到把你的心养到云端上去了……”

    季月睁开眼睛,富贵花的脸正在眼上方。

    富贵花起身,“心大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一心往天上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等摔下来的时候就是粉身碎骨,连灰都找不着!”

    富贵花一抬手,“这一碗茶,你起来喝了!”

    季月起身下床,走到茶碗边,一碗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的茶。

    “以后,每一日我都会派人来给你送茶,要不了几日你就会思维迟钝,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了!

    富贵花转过身指季月,“你就太聪明了,懂点文墨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家养的给富家传血脉的丫鬟罢了,不知死活的攀龙附凤!”,“金花,细腰,抓住她!”

    炸金花和细腰一人从后面抱住反剪双手,一人捏住季月的脸。富贵花亲自拿茶碗,“我大奶奶要亲自为府上除掉你这个狐狸精祸害!”

    “大奶奶,我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季月拼命的说话,虽然声音如蚊子叫,更听不清楚,但还是让富贵花停了下来,“去拿纸笔,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季月扑到桌子上写,“我怀孕了!”

    “你你你……你不要胡说!”炸金花猛推了一下季月。

    “请郎中便知!”

    富贵花大惊一手扳过季月的脸,“跟我走,别耍花样!”

    季月被两人架着回到熟悉的大奶奶院,请来大奶奶的私人郎中。

    当着大奶奶面号脉,没一会儿郎中面露喜色,“大奶奶,富家又添血脉了,可喜可贺啊!”

    富贵花一脸悲戚,郎中见状不敢多说,便被炸金花送走了。

    “谁的?”富贵花问。

    季月抬抬下巴不作答。

    富贵花拿过一张纸,把笔摁在季月手里,“写啊,快写啊,你个百年不遇的狐狸精,到底是偷偷怀了谁的血脉,你可真是机灵啊,早早的知道给自己找退路!”

    季月推开富贵花扔掉毛笔。

    “哈……哈哈……你不要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怎么样,就算你怀了嫡亲大少爷的孩子,我也照杀不误,我是这座大宅里的嫡亲大奶奶,富家的嫡亲女儿。你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富家为了保存子嗣的子宫通道罢了……”富贵花几欲癫狂。

    季月捡起笔,“楚小姐在时候,我就认识楚家军首领。”

    富贵花嘴唇颤抖,牙齿打颤,“这样啊,怪不得楚家军……哈哈哈……有本事啊……富家养了你们家四代,居然还狼子野心的想往外跑,在外面行苟且!”富贵花顺势甩了一巴掌。

    季月抬起脸继续写,“大奶奶切莫让我受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真好啊,好好好好好好好……好极了!”,“来人啊!”

    炸金花慌忙进来,富贵花闭着眼睛从牙缝挤字,“送她回去,好生照顾!”

    炸金花一时间没听明白,好生照顾是什么意思,正在迟疑间,富贵花狰狞着脸吼道,“以后日日给季月送安胎进补的药!”

    ……

第217章 一念之间

    季月迈出屋门,大奶奶在她身后道,“你最好祈祷能一直运气很好,不然但凡让人抓住了机会,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季月转身拜大奶奶,走了。

    回到院里,清溪正坐在桌子上面前放在一碗粥“你回来了,正好,你吃吧,热的呢!”

    季月疑虑的打开粥盖子,米香四溢,再看清溪。季月当啷把碗盖子扔在桌上,从头上拔下来银簪子插在碗里。

    “你这是干嘛”清溪大拍桌子。

    季月不理会她只顾得拿簪子在碗里搅,扒出来看银簪子的颜色。

    “我煮了粥等你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清溪一把打落粥。

    季月淡淡地看清溪。

    “我再也不要在你身边了,你多保重!”清溪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院子又转身回来。

    “你……你……那粥不喝……挺好……你保重!”

    季月忽一下全身汗毛炸竖,呆呆地看看地上被打翻的粥,纯金镶琉璃的碗,清溪什么意思。

    这屋子里的茶壶里的水,炉子里熏得香料,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加了料。季月只觉得要疯了,她该怎么办呢,去跪着求大奶奶,告诉她知道的所有一切,不行,庄妃和太后一定会弄死她。去求庄妃,不行,现在她显然已经无用了。

    去找富永年,富永年能干什么,外来的穷书生,去找武十郎,武十郎说过保护她。武十郎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保护她呢,武十郎又安着什么注意。

    季月跑到院门口,比划着要见武十郎,守卫们立刻去备车。

    楚家马车铃铃又在富家大宅里招摇而过。

    到了县衙武十郎不在,副官们也不在,季月在县衙里溜达。武官们在文管的地方里办公,这也算一桩奇事。

    季月在安心喝了一碗热茶,吃了几口点心。

    站在县衙内院里,听麻雀在光秃秃的枝丫上砰砰跳跳的叫,富家庄上没有饿死的鸟,冬天百姓们会把装吃食的筒子,塞着棉包的木窝挂在树枝上,让无法远行的鸟安然过冬。

    几只鸟在树枝上不安的跳动,怕是在别处没有找到容身的房子,县衙的树上又没有这些。看着那几只慌张的鸟,季月忽觉心口疼,一把捂住蹲下来。

    “京城里马上就要来船,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反正就是这两天,你们守卫的看到船,要立刻接过来!”说话由远及近,并不是武十郎是副官首领孙飞龙。

    “这是……”孙飞龙问。

    小士兵凑到孙飞龙耳边,用清晰的声音说,“十郎哥的人,是个哑巴。”

    孙飞龙无视季月,继续吩咐,“京城里来的人很多,不知道是分一波来还是分几波,甚至有一些会坐一般商客的船来,总之,守卫的要机灵,要会看人!”

    季月捂着胸口站起来,外面又来一人,“咱们士兵这几天太累了,可是没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让士兵们多轮班,吃好喝好……”来着直接无视季月,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稀罕看的。

    武十郎呢,武十郎在哪,季月心悸的厉害。

    “富家的家丁也在忙活,看见他们,不要管他们,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是……”

    “还有,庄上有一些看着可疑的人,随时抓住审一下!”

    外面又来人了,季月把脸侧过去。

    “裴大人您来了!”

    “我检查那些尸体,好像少了一个人啊,那晚上脱光了去自杀的人明明有三十六个,六六凑个整数,最后找到的尸体只有三十二具和三个半死不拉活,这是少一个啊!”

    “少一个无妨吧……”

    “少一个是无妨,可总归是有些担心,那晚沉湖的人我就都瞧的仔细的,可最后尸体就少那一个!”

    “少什么样的?回头去搜搜……”

    “少一个叫穷人的……”

    季月隐隐约约听见穷仁的名字,如中雷击,穷仁!穷仁大哥!

    季月挪动脚步往外走。

    身后步伐紧凑,一把拉住季月,孙飞龙比划,旁边的小士兵及时道“她能听到”。

    季月连连点头。

    “你干嘛走呢,十郎去见太后了,马上就回来,你去里面等他吧!”

    季月被拽进县衙内,裴大人坐在里面,季月不敢多看。屋里的男人对季月这个陌生的女子毫无不在意,依旧大声聊事。

    “这次就算不能让富家怎么样,也是一个重击了,正好报了我父亲的仇!”

    “裴大人足智多谋,日后必定前程似锦,大人可要记住咱们在富家庄的这段交情啊!”

    “哈哈哈哈,我怎么会忘”裴大志斜眼打量季月“武兄的眼光不怎么样嘛!”

    这话说的季月无地自容腿发软。

    “要说富家庄的女子啊,一个个皮肤都跟鲜豆腐似的,要说还是富家庄风水不错,养人!”

    裴大志目光在季月身上游离,季月气儿都不敢多喘,“女子白白净净的,细条纤瘦都差不到哪去……”

    “说正事,裴大哥,此次楚家恐怕还要派兵过来,你说楚小姐还有机会封妃么?”

    “封妃是一定,关键是什么时候封,京城那边是故意压着楚家,先把活儿干完了再说,反正太子没继位前,谁当皇后都难说,萧家也不见的能得意多久!”

    “我看也是,这事要是干成了,楚家怎么不是第一功臣。”

    外面动静大了起来,武十郎回来了,“太后夸我呢,说我活儿干的不错,粗中有戏,哈哈哈哈哈。”

    武十郎的朗朗的笑声响彻小院。

    “十郎哥!”

    “十郎哥!”

    武十郎跨进县衙审案堂看见季月一脸欣喜,“你在呢,刚还想去叫你来!”

    武十郎一把拉季月在怀里,靠在武十郎怀里,英武男子的气息让季月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十郎哥,太后怎么吩咐的?”

    武十郎一手拦着季月低头道,“多亏了你了,太后说我干事明白呢!”抬头对旁边的人道,“稳稳当当的都别慌啊,让士兵们多休息,毕竟大事还在后面!”

    “是!”

    人都出去了,武十郎对季月道,“咱们吃饭,我有要紧事跟你聊呢!”

    ……

第218章 吾心安处

    季月大口大口的用木筷子往嘴里塞饭,全然没有天下第一富贵之家的端庄做派。

    “哈哈哈,你怎么饿成这个样子?”武十郎笑道。

    季月继续大吃,此时能让她安心下肚的饭只有眼前这一桌了,她要多吃一点。

    “太后说,字写的真好看。”

    季月微微点了一下头,誊抄时候特意用了另外一种字体就是以避免被见过她写体的太后看出来。

    “太后说楚家军人才济济,我差点就把你说出来了!”

    “咳……”季月被饭噎住了。

    “你别怕,我虽是粗人,也没傻到那种地步,太后说,富家在富家庄简直就是当地的皇帝,富家庄连个县衙都没有,脱离朝廷管束多年,富家庄收揽天下财富奢靡富贵远非其它地方可比,为了天下百姓,必须要整治富家!”

    武十郎语气柔软似是在安慰季月。

    季月放下筷子,认真听武十郎说话。

    “收集那些证词就是为了定富家的罪,京城会来很多人,皇上亲派的大判官大学士,还会有御林军和楚家军,总之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季月很想说话,她满腹的疑虑。

    “我派人送你回去。”

    季月慌忙摆手。

    “你留在这儿可以吗?”

    季月着急找笔墨,武十郎安抚季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想必现在富府里很乱,你不想回去就待这里吧,不过我这里简陋,你凑活着吧!”

    武十郎说完跨上刀忙事务去了。

    天黑了,季月一人坐在县衙后院的一间小屋里,楚家军的生活真的很简朴,屋里一张画都没有。季月坐在炉火旁暖身,突然从胃里一阵翻涌,想干呕。

    忽然想起清溪送来的那一碗粥,她不能死,她才不要不明不白的死。

    ……

    富家祖屋议事厅里,满满的富家子弟,负责调查自杀案的富家九少在厅内汇报。

    “据几天的调查,似乎有人创办了一个叫富贵教的教派,这个教派里富商众多,那些商客们在千金酒楼有长租多年的私人会馆,许是已经来商多年,对富家庄非常熟悉。教派广招成员,秘密活动,以富贵宁有种乎为口号,相信富贵可以后天修炼……”

    议事厅里一片唏嘘,富贵天注定真是天大的滑稽。

    “那些教徒们平日里不做生意,聚众跟随邪派僧人念经,资深教徒剃掉身上的毛发以明智,这是他们的教会标志!”九少抖出发绣品。

    众人看到轮回图,一片惊愕。

    “糟了!”富家老太爷拐棍捶地大喊,“这是近似于富家的轮回图和初雪那日被太后碰见的浮尸是一样的,富家撇不清干系了!”

    “老太爷请稍安,晚辈发现这个图之后,立刻去发绣绣庄,发现惠阿婆早已不见踪影,绣庄里的绣娘……”

    “绣娘怎么了?”

    “在绣庄的仓库里发现几个被捆绑的绣娘已经死了多日!”

    “吓!”议事厅里无人不面露惧色。

    “绣庄绣了绣品,应该是对富贵教有不少了解,杀绣娘是为了灭口!草菅人命罪行罄竹难书!”富老太爷从未如此愤怒过,两边的大爷们急忙扶住富老太爷。

    “看绣娘尸体腐烂的模样,应该死于集体自杀那日。事发之后,富家庄上几乎所有的光头都被楚家军抓走了!”

    九少从拿出一个账本“晚辈仔细查阅了千金酒楼私人会馆记录,租会馆那几人,姓名身份样样详细,在庄上还能找到!”

    “他们人呢!”议事厅里许多人同时忍不住发问。

    “晚辈和几个兄弟一起去寻,谁知这几人完全一副淡然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他们害死了人命,居然不以为意……”议事厅里一片沸腾。

    九少顿了顿,“晚辈也是这样想的,出几十条人命的大事,听闻此事的人怎样都会有为人的恻隐之心。他们说长租会馆只是提供一个地方供经商的朋友们聚会谈生意,对于富贵教更是表示富家庄神鬼佛仙都有专属庙宇,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教义传说。自杀是个人选择与旁人无关,自私冷漠令人发指!但是对于发绣绣庄死人这事,他们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甚至于吓到想要赶快跑路!这几个商客已经派人偷偷继续监视!”

    九少顿了顿继续说:“那些自杀的人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死者都有名有姓,并非全然都是游手好闲之人!”

    人口部的掌事少爷把死者的资料呈给富老太爷和几位大爷们。

    “他们受了什么蛊惑,居然去寻死,富家庄上的人最明白活着才能享福,这帮人为什么?”

    “初雪那日太后游江发现了一具浮尸,身上也是这种图腾,没准初雪对于富贵教有特别的意义。”一少爷站起来发言。

    “初雪早是丰年的预兆,那帮人许是是徒个好兆头!”另一少爷马上反驳道。

    “那他们剃光了身子裸着自杀是为什么。”

    “干干净净地正好配合白净的雪!”

    “富贵教图腾上有些线索,大家看,这个轮回道上缺了一个口,也许他们期待能……进入富家轮回道。”富大贵拿着图腾说道。

    议事厅里一片惊嘘沉默了许久,忽有一人站起来,“那日,我家姨娘难产而死,难道和这事有关联?生产之时是生门开启之时,图腾上缺口会不会是这个意思……”

    议事厅再度沉默了,一个焦急的声音打破沉默。

    “富家内宅里的一个姨娘将要生产外人怎么会知道,难道那个富贵教里有家里的人!”

    “玄策你赶紧把你们院里的下人都差一遍!”几个声音一同下令。

    “是!”玄策说完就跑出去了。

    “富家设立四代家仆女儿可以入府的家规,就是为了让下人们有半个家人的觉悟,你家的血脉总归是要融到富家里的,但是富家几百年来,总会有一些吃里扒外的老家仆,富家对待这种家仆一向容忍度很低,如果是家仆泄露了富家姨奶奶生产的日期,这种家仆全家都永生关进销金窟!”

    富老太爷大怒。

    “老太爷,这明显是人为精心策划的局!恐怕富家庄上有庞大不为人知的黑势力!”

    ……

第219章 乱箭飞射

    满天繁星,富老太爷和富老太太坐在庭前赏月。

    “不说外面了,家里这段时间可是非常不太平了,从丫鬟到掌事的家仆,不停的查啊查,人心惶惶。这太后到底想要什么啊,处心积虑一通安排,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好嘛!”富老太太叹息。

    “唉……家里这次不容易过关了,《劝家训》里说的明白,院墙外永远乱箭飞射,院墙里的人不知道飞进来的每支箭目标是什么,外面射箭的人恐怕也不知道,往墙里不停歇的射箭就是他们的目的,总归是扎到些东西的。大家族的延续之道,‘痛而不言,伤口自痂’。”

    “太后这次可不想不痛不痒的划个伤口,是奔着断胳膊断腿来的啊……”

    “哼……真到了那一步,咱们去皇上面前跪着评理!”富老太爷语气坚定。

    “人家娘俩串通一气,步步为营的安排,富家不能任人宰割,富家不能咱俩手里大伤元气!”

    富老太爷看夫人,咯咯笑起来,“夫人忘了《论帝王书》里祖先早有定论,无论外面如何乱箭飞射,都不可以明显的竖起防御的盾牌,竖起盾牌就是给外人留下了讨伐的证据。所谓神兽,就是流血不死的那一种,我富家数百年来什么没有见过,外人一刀一刀来宰,最后不是富家血尽而亡,是挥动大刀的人活活累死了!”

    ……

    天晚了,武十郎还没回来,季月自己便先睡下了。一闭眼就睡着了,再醒来武十郎已经出去办公去了。季月一天一夜没换衣服,浑身不自在,攥着皇家令牌很想回去。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难免苟且一些……”季月打量自己身上的物件去当铺还是能换些银子,等武十郎回来再说。

    季月穿斗篷,在街上小心翼翼走,街上大多店铺都关门歇业,路过发绣绣庄,门上居然贴着金钱局事务局禁商封店的封条!

    当铺外面排着好多人,生意才停了几日,很多人手上就没有现银了,季月排在队伍后面。

    “这几天吓死人了,天天都睡不好……”

    “不做生意哪来的钱,可是现在做生意要命了,好好做生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不在了……”

    “吓,世道不好,当铺生意就好。”

    季月竖起耳朵听,心里噗突突,到了柜台口,头上的两个纯金镶珍珠的簪子,手腕上的老玉镯子,要腰上一个玉佩,居然只换了二十两。

    柜台小伙计看季月不可思议的脸,懒洋洋道:“已经很贵了,现在当的人多,更好东西也是这个价!”

    季月拿着钱在街巷里跑,是时不时就会看到富家的家丁。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半掩门的小小布店,买了一匹中间带棉花的素色棉衣布,和一些廉价不带绣花的锦布,这样的的布富府里根本不可想象,好在价格便宜,店家还送了一些针线。

    季月抱着包裹匆匆回去,刚回到县衙,就看见门口士兵们正在把裹尸席子往平板车上扔。

    一阵呕吐感袭来,季月急忙进去。

    回到屋里,拿起剪刀在身上比划着开始裁衣。

    富家的上等丫鬟自是不用自己做衣服,但是上等丫鬟出嫁前要精心做一身寝衣送给许配的少爷。

    季月手脚麻利把布裁成模样,线穿针孔的时候,突然想起绣庄老板惠阿婆,手抖的穿不进去。金钱局事务局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主动禁封商家的生意,惠阿婆是出了什么事。

    到底要死多少人,这个局里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丧命。季月放下针,不住的呕吐。

    “季月,季月!”外面响起武十郎的声音。

    季月赶紧去喝了一口茶把呕吐感压了回去。。

    武十郎推门进来,“你在干嘛?你在做衣服,哦……你确实没有换洗的衣服。”,“哎……我问你富家里到底有多少少爷?”

    季月摇摇头。

    “唉……这个富家,多子多孙,又不外嫁女儿,难怪能延续几百年!”

    武十郎坐下来,季月拿笔在纸上写,下意识的想问惠阿婆,忍住了,“最近死人很多吗?”

    “多啊,外面多里面也多,你没事不要随便跑出去,缺什么我会想办法的!”

    武十郎这句话季月差点哭出来。

    “哎,千金大小姐平日都怎么生活,她长什么样?”

    季月写,“日食三餐,三日功课歇一日,吃穿用度与别的小姐无异,与相仿的孩童比,多几分尊贵。”

    “她也是一般的小姑娘罢了,不过是出生的时候发现了金山!”

    季月仔细的踹度,武十郎是想了解什么。

    “那皇上赐的金匾什么样?”

    “一块挂在厅堂里寻常匾额罢了……”

    武十郎笑了笑,“富家给她许亲了么?”

    季月摇了摇头,立刻写,“是我不知道”。

    “嗯……”武十郎叹了一口气“她好看么?”

    “面如瓷盘,肤白如玉,住在栽满樱花的院子里,春天时粉团裹树,落英缤纷,大小姐在树下如天外仙子。”

    武十郎看着字竟呆住了,一脸向往,“果然天下第一大小姐啊,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季月立刻写。

    武十郎收起脸上的表情,换了话题,“樱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花,花期又不长,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不该种牡丹么!”

    提到牡丹,季月不由的黑脸,千金大小姐的母亲大奶奶才种牡丹呢,在牡丹园住了多年,牡丹虽大美但美的太满,总觉得少了几分回味的感觉。

    “樱花落时,花瓣铺地,无人打扫,任其枯萎,风起时消散在风中,最绚烂不过了。”

    “唉……那注定命薄了,在人间最富贵荣华的宅院里也只能随风飘散,那不是很可怜么!”武十郎一脸认真。

    季月愣住了,春天里最烂漫的樱花坞怎么可怜了!

    “四月天时,花瓣随春雨飘落,雨停了,花瓣随微风飘飞随处可栖,再浪漫不过如此。”

    “再浪漫有什么用,到底是女子,柔弱易折,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就和她那一院子樱花树一样。”

    ……

第220章 京城大法官

    富家庄码头上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色皮袍子,手上拎着方形黑色小箱子的长胡须长者。

    孤身一身,上了岸眯着眼打量周围的一切,明显一副第一次来富家庄的外来人模样。在码头上走走停停,忽有一个人凑过去,“客官住店么?”

    “好啊!”黑袍子京城口音,说着就上了拉客人的马车。

    “客官京城来做生意的?”

    “哈哈哈哈,传说中富家庄里的任何事都是生意,那我来应该也是做生意的吧!”

    “客官想住哪,千金酒楼?”马车快到千金酒楼了。

    “千金酒楼啊,啧啧啧,富甲天下的酒楼!”长者从马车里露出头一脸赞叹。

    “现在不行了,世道不好,您要早几天来,能感受到另一番景象!”拉客伙计感叹。

    “哈哈哈哈,这已经让老夫深感震撼了!”

    “客官住么,千金酒楼住店现在很便宜……”

    “哦,为什么便宜呢?”

    “还不是这个世道给闹的,士兵来里面抓人,都给吓跑了!”

    “哦,那老夫就占这个便宜吧!”

    长者进千金酒楼开了房,一步一步登上楼梯,仔细瞧周遭的环境,处处尽显奢华,偶然有一些进进出出的商客,也都神色紧张,鬼鬼祟祟。

    长者进入房间,房间雅致非常,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

    “真不愧天下聚宝盆啊……”

    长者拎着匣子出去了,走在街上步履从容,神色欣喜,谁会不喜欢富家庄呢。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址,在街上左顾右盼,碰到庙就进去拜一拜,扔一小块银子大香炉里。

    东走西走终于在一小户门前停下,敲门,里面露出一脑袋,长者掏出一块小牌子。

    长者跟着门童进去,绕过照壁。

    “崔大法官,一路辛苦了!”迎接的人道。

    “路上做客船来是挺辛苦的,可是见到富家庄的繁华,多少辛苦都变成惊喜了,哈哈哈哈!”

    “崔大法官里面请!”

    到了后院,有楚家军守卫。跪着一院子五花大绑的人。前面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看到崔大法官进来了,急忙起身来拜。

    “崔伯父辛苦,晚辈没能去迎接!”

    “不辛苦,不辛苦,裴侄儿若去迎接岂不是引人耳目”,“这是……”

    “崔伯父不知道,这些不中用的商人们,在富家人跟前走露风声,没用的东西们!”裴大志气愤道。

    裴大法官捋胡子,“裴侄莫急,待老夫来审审。”

    ……

    天黑了,崔法官到富家庄还未正经吃一顿饭,已经忙碌了几个时辰。

    “裴侄啊,不是老夫说你,你年纪轻轻在太后跟前,这是多少人羡慕的机会啊。”

    裴大志惶恐跪地,“晚辈父亲惨死富家庄,孩儿无人指点办事多有粗糙!”

    “贤侄啊,在茅房如厕,擦完屁股的手纸应该立刻丢掉对吧。用完的厕纸是最污秽的东西,不赶快撇了,你怎么还握住手里呢?”,“这些商人负责招募富贵教的教徒,完事了应该第一时间就处理了啊,居然还留着他们到现在!”

    “崔伯,晚辈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初晚辈给他们许诺了荣华富贵,他们确实也都尽心尽力的把活儿干完了,事后为了不引起富家的疑心,晚辈才留他们活口!”

    “唉……”崔法官一脸恨铁不成钢,“难堪大用啊,办大事最忌讳顾忌小情义,你既然想到了不要让富家人起疑心,消除疑虑的最好办法不就是灭口么?”

    裴大志大喘气要哭了出来了,“崔伯父……孩儿……”

    “夜深了,黑夜里最适合做梦!天亮了梦醒了,还有回味念念不忘的才是好梦!”,“那些人既然已经被富家注意到了,那就顺着他们,让他们投奔富家跟富家交代实情,一五一十的跟富家说清楚这个一个什么局。让他们搅合在一起,让他们说不清!”

    “对啊,对啊!让他们百口莫辩!”裴大志满眼放光。

    “这个事情要办的巧妙,放他们出去,让富家来灭这个口!”

    “啊……请崔伯指点!”

    ……

    深夜里,楚家军士兵抗着一大托盘,上面摞着饭菜到院子里,“来吃吧,吃饱饱的!”

    “军爷这是断头饭啊!”一人大喊道。

    “啊……我们可是出钱出力忙里忙外了几十天了啊,怎还是要死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才不趟这滩浑水呢……害人害己啊……”

    “行了,行了,别哭了,别哭了!”楚家军士兵着急了,“你们这样是怕人不知道是吗!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跑……跑的远远的!”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叮叮当当的尽是筷子碰碗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现在跑了,现在富家庄码头上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也没有多少船。而且码头上有日夜轮班的楚家军,你们可千万不要到码头上找死。第二天裴大人早早起来发现你们不在,一定张罗楚家军满世界抓你们去,到时候,你们恐怕就是斩立决了!我跟你们出一个注意,当然这是我自己想法,你们随意,兵书里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不如去找富家人投奔富家人,让他们保护你!反正也是要死了,绣庄里那些绣图案的绣娘全关在仓库里给弄死了!那天是我一兄弟带人去办的,哎呦喂,那个凄惨哦,真是在脑子久久挥之不去……你们快吃快吃,吃了从后门快点跑吧!晚上巡夜的有楚家军也有富家的家丁,可都机灵点!”

    士兵话还没说完,立刻有几个人放下碗筷拔腿就从后院跑了。

    只有一个人吃完了饭,拿衣服擦干净碗跪下冲士兵磕头,“军爷谢谢您了,我日后若侥幸还有命活着,必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把我们放走了,您明天可怎么办啊,会收到军法处置吧,您这是拿自己的命来换我们的命啊!”

    士兵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功夫一院子的人都跑光了,士兵嘴唇颤抖吐出几个字,“您……您可真是……”,士兵左右望望拉住眼前人到屋檐阴影处,“您懂得感恩,上天眷顾就要留您性命,我告诉您啊,这也是一个局!”

    ……

第221章 生死大逃杀

    夜深风凉,后门跑出来那些商人,没命的顺着后门前的一条路吓跑,去哪不知道,先从这条道上跑出去再说。刚到路口,前面的人急停转身后退,楚家军巡逻队过来,一行人摒气缩在墙角处。

    “我说兄弟们,姓裴的那狗玩意太不是东西,杀千刀的!”

    “呸!对……早晚不得好死下地狱,咱们要不真的投奔富家去吧,给富家揭露这一切都是那些狗崽们陷害富家的局!”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去跟富家作生意,富家好歹讲信用!”

    “大半夜的去哪找富家人啊……”

    楚家军过去了,一行人一团在黑黢黢的巷子里挪步。

    “咱们一会儿啊,看见富家的巡逻队就去投奔他们……”

    “哪有富家的巡逻队,那人是不是骗咱们呢,把咱们放出来,等着再被楚家军抓回去,玩咱们呢!”

    “反正咱们是跑出来,横竖不能让楚家军抓回去了,那帮人没信誉豺狼野心!”

    一帮人到了十字路口,出现了分歧,有人想往西,有人想往东,一坨人就散开了。各自顺着选定的路跑。

    最开始打头的那位,犹豫了一会儿向东走了,向西不吉利,向南的路有点窄,北边太亮了感觉不安全,向东吧。

    没人跟着他一起,在东边的路上小跑着走,忽见前方带商铺名字的灯笼下,灯晕里歪着一锭银子。

    逃亡的人站定了,看见银子也不敢捡,不过这是富家庄啊,路上有钱算什么,这大晚上的又没人。便跑过去,一把揣起银子。

    “嘿,还要么……”商铺房檐阴影处一个温柔的声音,那人望去,里面的人把脸露在灯光下,“我出银子,买你几句话。”

    “你出多少?”

    里面的人兜兜前襟,银子在衣襟里乒乓响。

    “一个问题一锭,你不亏吧!”

    逃亡的人听对方富家庄口音,便应允了。

    “我知道你们是偷跑出来的,出啥事了?”

    “有人放的!”

    灯下的人递过去一锭银子,逃亡的人接过银子在手里撂了一下。审视灯下人的脸,“你是富家的人吧,来盯梢的?我告诉楚家军弄死你!”

    “哈哈,你们都是偷跑出来的,看见楚家军都躲呢,码头上现在查的严,你拿着银子找个小旅店去躲躲可好?”灯下人又兜兜前襟里的银子。

    “你想问啥?”

    “您愿意说什么都行,一句话一锭,说完您拿银子走!”

    “我告诉你啊,富贵教都是太后偷偷安排的……”

    灯下人递过去一锭银子。

    “自杀的人有的是被蛊惑死的,还有就是被弄死凑数的……”

    灯下人递过去一锭银子。

    “富家的姨奶奶要生产,他们是赶着要投胎呢!”

    逃亡人一把夺过灯下人手里的银子,跑了,跑了两步急忙转向跑回来,那边路口嘶吼声音好大,好些人又被楚家军抓住了。

    跟灯下人躲一起,“我就知道那帮狼崽子在玩我们,放出来再抓回去!”

    “世道不好,保命要紧啊!”

    “你救救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逃亡人拉住对方。

    “好说啊,这家店我家的,走!”说话间,那人从屋檐下抹黑走了两步,一敲一块门板开了,侧身进去,逃亡人赶紧跟上。

    里面黑洞洞的继续往里面走了好几步,再开门进去,里面豁然开朗一片光亮。

    “这里是安全的”对方抱拳。

    逃亡的人坐下来,平静了一会儿,“带我见富家少爷,我会说我能说的一切!”

    “好说!”

    再说路口那边,闹哄哄的又被捉住的倒霉蛋们,被楚家军士兵拎在手里。

    “你们每一个人的画像手像脚像,身上几颗痣都被留下了,想跑?总能把你们给搜出来,除非你们躲到富家高墙里面去!哈哈哈哈……爷们今天晚上大发慈悲,就你们这样身无分文的谁做你们生意啊,在街上饿也给饿死了!滚吧……!”

    被捉住的人又被放了,一个一个吓的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在街面上蹭。

    楚家军到别处巡逻去了,莫名地从街上角落里跑出来一些人。

    “商兄商兄,别怕,我是富家庄上的老实做生意的,银子,有银子,您愿意说几句话,银子就是你的!”

    “你……你……你是富家人么?”

    “我是啊,做生意绝对诚信!您别怕,您拿银子,我拿消息……”

    “我不要银子,带我去见富家少爷,我要保护……我啥都说,啥都说,一切都说!”

    ……

    裴大志在喝小酒,“都办妥了?”

    “办妥了,只是有一人……”

    “那人咋了?”

    “那人吃完了饭,把所有碗筷收拾干净,又对着小人磕头拜谢,小人实在不忍心……”

    “哈哈哈哈……你现在人呢?”

    “小人给了他银子,告诉他安全的法子,放走了!”

    “去把他找出来杀了!”

    “大人,那位商人是一个忠厚老实知恩图报之人,在那种情况下都懂恪守礼仪……”

    “他不死,那就你死!”裴大志砰的一声放下酒杯,“杀了他,我告诉你们首领,你办事有功,给升一级。不杀,就是违反军令,该死!”

    “小人是楚家军士兵,生死都是楚家军的兵,大人只管把小人送到我们首领面前,要杀要剐都随楚家军军令!”士兵一脸泰然,裴大志不由怒了,“好啊,我管不了你是吧?你一个区区小兵演什么大义凛然的英雄?”

    “小人无法违背内心,请大人恕罪!”

    “哈哈哈哈,好好,我现在给你们首领写信,你拿我不当回事,我倒要看看在楚家军的军令会不会怜惜你!”

    裴大志说着就出笔纸写起来,“你叫什么来着?”

    “隋康!”士兵回答的铿锵有力。

    “好,隋康,身为士兵不听从命令,徇私情放走罪犯,还振振有词与我顶嘴,一副骄横的模样。军中有这种人,建议一百军棒惩治!”

    裴大志写完了,叫来小厮,“送去!”转头向隋康,“你就在这儿等哈!哼……”

    ……

    天萌萌亮时,孙飞龙首领来了,见了隋康慌忙问,“你犯了什么错?怎么了!”

    “回孙首领,小人实在无法滥杀无辜,对忠厚老实善良的商人下手!”隋康单膝抱拳。

    “慢慢说来不急……”

    正在隋康讲述昨夜的事时,没有洗漱的裴大志蓬松着头发背着手过来,“孙首领啊,你手下的兵太不像话了,不听话也就算了还一点血性都没有,这还怎么让我好好办事?我是太后器重的人啊,碰上这种不听话的刺头兵,事办不干净,太后怪罪下来,让我怎么办呢?”

    “裴大人莫怪,孙飞龙替隋康给您道歉了!”

    “道歉?道歉有用啊!道歉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放跑了,犯这种错误,应该打上一百军棒!”

    “裴大人,军法不是这么用的,按隋康方才所说,昨夜他放走那人,想必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应该不会对大人的计划造成影响!”

    “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怪不得区区一个士兵都骄横的不行,原来是跟首领学的!这不行!办大事之人任何细节都要小心谨慎,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哪个蚁穴呢,这种士兵就该打死……”

    “裴大人,我楚家军士兵听您调遣,可是尽心尽力的很啊!你不念功劳也得念点苦劳吧!”孙飞龙脸色沉下来,“随口就敢打死楚家军士兵!”

    “你……”裴大志手指一下戳到孙飞龙脸上

    “啪!”被孙飞龙一把拍掉。

    “哎呦喂……”裴大志捂着手。

    “隋康,这几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首领!”

    ……

第222章 九少暗度陈仓

    九少便是富家九少爷。

    九少负责富家的安保工作,嫡子出身,母亲在富家小姐里以人高马大著称。九爷更是富家少爷里少有的高大壮。

    天未亮时,九爷暗中派出的探子们带着昨夜四个亡命的商人回来了。

    “九爷,有四个人要投奔,说会交代一切!”

    “那先让他们说……”

    “九爷,他们一定要见到富家人才肯交代。”

    九少犹豫了,“哼……如今他们的消息只有在富家这才能卖上价码,卖不出货的人竟然还以奇货自居。”

    “他们说只要富家保护他们,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哈哈……把他们放了,告诉他们富家并不想买他们的命。”

    “是,九少!”

    ……

    “哎哎哎,都走了走了,富家并不稀罕卖你们的消息!”探子们驱赶道。

    来的四人大惊失色,再没了一丝的心气儿,大哭大嚎起来。

    “我说啊,我什么都说啊,一开始有一个京城来的商人,说要找人做一笔前所未有的大买卖,好多人听到风声就去了,那人说合伙人他要仔细挑选,最有缘分的人才能在一起做生意。”一个抢着说起来。

    另一人接着道:“那人说,这个生意需要的人多,像加入的人必须立刻找来信得过有财力的伙伴才行,很快聚集起来了一些人,那人口若悬河宣讲了好几天,说什么富家庄的商业已经发展的差不多了,大家再怎么累死累活也发不了多大的财了!大家要寻求新的买卖,然后他说什么人心才是最无本的大买卖!把人心收买了,然后卖出去,各位都能得一笔大钱,然后抬了好几个箱子,里面都是大金元宝,满满的金元宝,谁最先收买了最多的人心就可以得到这些钱!”

    一人突然捶地起来,“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买卖奇怪,平白无故的去哪卖人心,那人就给我一本册子说什么富贵教教义,说只要找来了信教的人,一个人五十两。我虽感到奇怪但觉得凑人头的事情并不难办,还是拿着去游说,没想到都他娘的相信,相信富家人世世代代的富贵是因为守住了轮回道……啊啊啊啊,什么鬼道理也有人信!”

    探子首领一面使眼色命人做记录,一面笑盈盈的继续套四人的话。

    “各位都是经商之人,商道是交换之道,各位既然想保住住命,这些消息可是不行的,各位觉得自己的命值怎样的价码呢?”

    “哼……就算我们卖,你们也买不起!”方才哭泣的一人突然一摸鼻涕耿直脖子道。

    “哈哈哈……有什么是富家出不起价钱!”

    “多少黄金富家都是出的起的,但几座金山也买不来死掉的人活过来,我们死了把消息都到阴间去了!”

    “好大的口气啊!”探子总管生气了。

    “我们人轻命贱,富家总归都是贵人,不知道积几辈子的大德,才能做一世富家人,富家要是因此灭家那可就太冤枉了吧!”

    “住口!”一巴掌狠狠甩在说话人脸上,“得寸进尺,给脸就踩到头上了!”

    “哼……我们出去不过就被楚家军捉了,横竖都是死。我们死了,富家后悔也来不及!”

    “你……”

    “带我们见富家少爷!”几个人同时说道。

    “好!就依你们!”

    ……

    四人还是被带到了九少面前。

    九少打量这四个人,一个个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往日的体面还是能觉出来一二。

    不等九爷开口,一人先说话,“您保我们安全的出富家庄,并且给我们一笔黄金,我们什么都会告诉你!”

    “哈哈哈哈,笑话,有这么做生意的吗?不先亮货就直接喊一个大价钱?你们四个不过是亡命之徒罢了!”

    “事不宜迟,您早一个时辰知道总比晚一个时辰知道好,总比不知道好!”对方模样似是进入了谈判的状态。

    九少瞧说话之人,不亏是富家庄的商人啊。

    “好,你们的要求我答应!那你们的货……”

    另一人说话了语气笃定,“富家庄的生意都是富家的,我们交了货,转头把我们扔到无竭河里喂鱼了怎么办?”

    “哼!既然没诚意做生意,那就不浪费时间了!”九少生气了,天下商规皆出富家,岂有别人讨价换价的道理。

    “少爷,富家佛堂烧毁那日,佛堂里的僧众全部被杀光了,但是有一个和尚一年前出去云游,躲过了灾难……”

    九少听此言大惊,富家家大,家里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都知道,佛堂有多少和尚他也不知道,但此话听着显是有不为人知的大事情!

    “然后呢……”九少急切问。

    “少爷,现在备一艘船,装上黄金让我们从富家庄走,只许带一个开船的船夫,我们在船上写,等船安全靠岸了,由船夫把信息带回,这算交易结束了!”

    “放肆!你们不要那么想当然!”九少很跺了一下地。

    “少爷,那个躲过一劫的和尚后来偷偷回了富家庄,若不是他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富家轮回图的模样!集体自杀那晚,在自杀之前那老和尚早就偷偷跳上船跑了,现在除了我们几个,恐怕就只有太后娘娘知道那个和尚在哪了!您要是不放我们走,我们死了,富家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九少青筋暴跳,犹豫了片刻,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人啊备船!”

    “我们每一个人黄金一千两!”

    话音刚落,九少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没见过钱啊,你们一人一千百两,四个人可是四千两!莫说现在去钱庄里去给你们取四千两出来!知道四千两能装几个箱么?去码头能不引人侧目,都找死么?”

    四人听了面面相觑。

    九少道,“听我的吧,我给你们一些散碎银子和富家金券,把你们安全送出去。等风头过了,你们来富家庄一笔一笔取银子怎么样?”

    四个人犹豫,九少继续道,“活着才有钱花!”

    四个人立刻点头,换上富家干粗活的家丁服,四个人两个人抬一箱子跟九少的一个随从和其它一队抬箱子的家丁去码头。

    还没到码头,几个人就吓的没人样了。

    码头的一个桅杆上挂着两个吊死的人,旁边几行大字,“组织邪教的商人半夜逃窜,现已正法,出码头者皆验身份!”

    每一个从码头上出去的人都要在木头架子上量身高,身高对上的量手型脚型。

    见此模样,随从对四人道,“别怕!你们现在是富家的家仆没人怀疑,不想死就听话!”

    到了码头,九少随从对着楚家军一位三级首领李常不住地弯腰行礼,“军爷辛苦了,一些酒菜您休息!”

    “不辛苦,我们抓逃犯呢!今天派人满世界的搜,都没找着,不会跑到你们富家去了吧,你们富家要是碰见了逃犯,可得交出来啊,窝藏逃犯可是大罪!”

    “瞧军爷说的,富家怎么能窝藏逃犯呢!”

    “这可不一定,我们要是再找不着啊……就得去你们富家搜去了!”

    “哈哈哈哈哈,军爷说笑了,今天要装一船货,这些都是自家家丁,您一个个查,富家人不做特殊!”,“把箱子都打开!”

    “行了行了算了!”

    一队人抬箱子进了一艘停在码头上的富家小商船。

    “首领您辛苦!”九少随从袖子里抽出金券塞给李常。

    “哈哈哈哈哈,不辛苦!”李常把金券塞进自己袖子里。

    船装好了,富家家丁撤了。

    过了一会儿……

    一士兵禀告李常,“首领,那艘小船,上去了十八个抬箱子的,加上一个开船的一个记货的,一共二十人只出来了十四个!”

    李常嘴角歪笑,“等着,等船开远了,拐弯了再去喊回来!”

    “是,首领!”

    ……

第223章 无竭河向南流

    载着四个亡命徒的富家商船平稳向南转弯。无竭河上的三道劝书生牌坊已然在望。

    “唉……码头上吊死那两个,把咱们放出来就是为了再找个借口抓回去弄死,楚家军真是再邪恶没有了!”一人道。

    “只有富家能保护人,咱们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日后必有大福,唉……此时应该有一杯热茶……”

    “船家,有东西吃么?”一人去问船夫。

    船夫不理会,那人站在甲板上看风景。船即将驶过第三道牌坊,横批“痛疾首”那人转过头,若是来富家庄,这应该是看到的第一道牌坊,正面横批“莫前行”,左联“一眼繁花误终身”,“十年寒窗付水流”。不觉迎风留下泪来,来富家庄经商十数载,买进卖出,一手易货,一手交钱,不断的交换赚取差价,如今把命放到秤杆上,换取另一条活路。

    那人扶着栏杆自语道:“‘莫前行’,这三字年少气盛时觉不出来分量啊……”

    抹掉眼角的泪,看到后面远远的不紧不慢地跟着一条船,若是在平常没人会在乎河上的一条船,每天从富家庄驶出的商船,船流如织。

    船突然加速了,奔着船就过来了。

    那人慌忙跑进船舱里,“后面有一条船!”

    船舱里的三人立刻跑到甲板上张望,后面的船马上就要靠过来了。

    “不是冲咱们来的吧!”

    “富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咱们不能便宜了富家,反正已经从富家庄跑出来了,这已经不是富家的天下了!”

    四人同仇敌忾,一副和不诚信的奸商做斗争的模样。

    后面的船靠近了,甲板上出现一人,穿着军服的楚家军!

    四人瞬间慌了,跑到船夫身旁,“船家快开船啊,富家不放过我们就算了,还通知楚家军来抓,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富家!”

    船夫也慌了神,他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送货的!”

    “船家,今天救我们一命,给你大钱,三百两,不不不,五百两,一千两!”

    对面楚家军士兵站在甲板上大喊,“楚家军办案,速速掉头!”

    慌乱间有一个人跑出来跳河了。

    楚家军的船贴住了,士兵跳上船。

    “束手就擒!”一声大吼,吓的两个人当即蹲下,剩下那人慌不择路从窗户里跻身跳了。

    “那两个想喂鱼傻子,干着总比湿着好吧!”士兵们站着甲板上大笑。

    “唉,游回来吧,不会让你们死的!首领让我们抓活的,死了爷几个可得受罚啊!自己游回来,别让爷几个动手!”

    水里的两人听话乖乖游回来了。

    “你们居然信富家人,把你们卖了邀功呢!”士兵把两人捞上船。

    “你们也别怕,你们算是走大运了,天降大任于你们了!”

    ……

    九少听说了码头上的事,急得在屋里转圈圈,那四个泄密的被楚家军抓住了必死无疑,那个云游在外的和尚在哪怕是再没机会知道了。

    九少大呼后悔,立刻去拜见富老太爷。

    富老太爷听闻大惊失色久久无语,“云游在外的和尚叫善贞,太后怎么知道他在外面的!”

    忽然猛一拍脑门,“太后一定是听静悟说的,太后烧佛堂杀光僧人其实是想灭口!”

    九少细细品味了一下,“太后一定从静悟哪里听说了很多咱们家的事情……静悟……死的时候‘血书’侮辱太后就很诡异,难道不是置其余弟子的生命于不顾么!”

    富老太爷的金头拐杖不住的捶地,“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后烧了佛堂,然后轮回道无人守护,就出现了一个富贵教的鬼东西,在富家将要添人的时候,集体自杀了!这是步步为营啊!”

    “把楚家军弄来富家庄驻守,恐怕也是其中重要一环啊!”富老太太道。

    “天啊!”富老太爷瘫在太师椅上。“造孽啊……造孽啊……”

    “那个……那个……个……丫鬟……季月!季月!”富老太太忽然道。

    富老太爷挥舞手指头,张嘴说不出来话。

    九少赶紧吩咐道,“来人啊,去找季月!”

    “那是富贵花的丫鬟,叫大奶奶!”

    富贵花来了。

    “那个丫头呢!”

    “回二老,晚辈无能,那个死丫头有一天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许是去楚家军那里了!”富贵花跪地。

    “你平日里吃干饭的!”富老太太抬手就把茶碗扔出去了。

    “老太太,从一开始晚辈就觉得那丫头不得了,能在楚大小姐跟前逢迎,但是忌惮着楚小姐喜欢她也不敢怎样,谁知她……不仅能勾搭楚小姐还能在娘娘和太后跟前谄媚,晚辈从未见过这种有能耐的丫鬟啊!”

    “丫鬟误家,丫鬟误家啊!”富老太太不住的咒骂。

    “她不见了,家里人总是有的,她娘她爹,她能找到所有一切有亲缘的亲戚!”

    “老太爷晚辈早想到了,能去问的都问了,她娘孩儿早就关起来了,可她娘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楚家军有勾连。把她逼急了,结果就自尽了……”

    “姐姐啊,你也太大意了!”九少也跟着急了。

    “孩儿被那个死丫头害的够惨了,那丫头以前和其它人没有什么不同,不知道怎得就变成误家的妖孽了。孩儿要是早知道,莫说把她养在身边了,她生下来就拿出去扔了啊!”富贵花大哭起来是再委屈没有了。

    “那丫鬟的档案拿来我看!”富老太太道。

    富老太太看季月幼时跟随的教习婆子,“这一页上,所有小时候跟她一同学习的丫鬟通通都找来!”

    按照名录上的记录去找人,“那一页上丫鬟,包括春雨在内竟有五人都死于之前因抄检引发的内院连环风波中,剩下几人不是丝毫不知情就是数年没有交集!”

    富老太太气的鬓角头发上竖,把季月幼时的教习婆子打死,教出这种东西!所有跟季月有亲缘的男性家仆全部革职,关入销金窟!”

    “至于你!”富老太太看富贵花,“家里出现了楚家军勾连的叛徒,等她跑了你才知道!丧门星!”

    富贵花哭的更伤心了。

    “富贵花革去大奶奶名份,降为姨娘,大奶奶之位另择贤人!”

    ……

第224章 富贵花语

    富贵花作为富家嫡女,被摘掉了大奶奶的名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消息传到千金大小姐那里,钱多多立刻去找母亲,富贵花不在院子,贴身的仆人都不在,钱多多瞬间着急了,又出了什么大事。

    富贵花此时在哪呢?她坐着富家的双马豪华大马车,前面有仪仗队,后面有抬着红色大箱子的金童。

    这阵仗让县衙外面的守卫恭敬极了,前呼后应请进县衙。首领们都不在,金童把箱子抬进来,迎面碰见了出来看动静的季月,还没等季月有什么反应富贵花就走到她面前抚摸脸道:“哎呦,好久不见,瞧着脸都瘦了!”打量身上的装束,“我给你带衣服了,不在家里了,咱也得体体面面的啊!”

    季月眼泪快掉下来了,把富贵花扶进去。

    “首领们呢?”

    季月从怀里掏出小盒子,写道“日日辛苦,早出晚归”。

    其余的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季月和富贵花。

    “富家里的姑娘跑出来了,辛亏是楚家军是外来人,不然可是让人笑死了。”富贵花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转到院子里,“这县衙荒废了多年了,如今这么热闹,还有一个富家的大丫鬟。”

    季月低下头,富贵花继续道,“瞧你现在这寒酸的模样,跟着堂堂楚家军的首领竟比村妇还不如了?”

    “简朴亦是情调”季月写道。

    “哼……富家果真白养你了!”

    季月跪到富贵花脚边。

    “你恨富家?”富贵花低下头。

    季月不敢抬头。

    “一方水米养百样人,富家几百年也难免会出你这么一个东西,你跑到这兵围禁地里,你娘怎么办,你家里人怎么办?”

    季月咬住嘴落泪。

    “你真的什么都在乎吗?富家除了害你不会说话了,还伤害过你什么?”

    季月握住富贵花的脚,不住的磕头。

    “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贱籍凭证的,你孟家祖上进入富家做家奴,到你这一代是第四代了,本来待你嫁人便可彻底去除贱籍,你做姨娘,你兄夫做大掌柜打理一方生意,本来多好啊,可惜了……”

    季月呜咽起来。

    “你是我院子的,你出嫁,我……大奶奶!”富贵花忍不住抽泣了一下。

    “我大奶奶怎么不得保你风风光光的大嫁,你照看牡丹园,你嫁衣上一定绣满牡丹,奢华富贵至极!”

    “自打你碰见楚家小姐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一样了!”

    季月哭的泣不成声。

    “富家的丫鬟,锦衣玉食养出了不少模样好看的,不过像你这样聪明灵秀,心思深到谁也猜不透的,还真是少见!我富家大宅那么大都容不下你!”

    富贵花把贱籍纸塞到季月手里,“你既然有了新的出路,那富家也不留你了,你的贱籍去了,还有两千两银子,不多,也够你活了。这几个箱子是以前给你准备的嫁妆,现在给你送来了!”富贵花说完起身。

    季月扣住富贵花的脚。

    “快放开吧,让士兵看见了以为我大奶奶怎么欺负人呢!”

    季月从怀里掏出小盒子写道,“富家恐有大难”

    富贵花冷笑了一下,“你都看明白的事,富家的家主们能看不明白么?”富贵花猛抽掉脚。

    “大奶奶……”季月咿咿呀呀喊。

    富贵花背过身子,“从此以后富家没有你这个人了,你在外面自己好好的!”

    季月跪在地上拜了再拜,富贵花走了也没有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十郎和其他首领回来了,季月还趴在地上。

    “嚯!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首领们瞧雕花的樟木大箱子不住的感叹。

    武十郎把季月扶起来抱在怀里,“你怎么了,富家来人了,这些东西是给你的?”

    ……

    富贵花的马车刚驶进富宅大门,管家急忙来报,“姨奶奶,大小姐着急找您呢!”

    “叫她好好在樱花坞里呆着!”

    “娘你去哪了?发生什么了”钱多多扑到富贵花怀里。

    富贵花直径走进正屋里,抬头看悬挂正中的金匾,“不是大奶奶怎么了,我还是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的娘啊!”

    “娘去县衙干嘛?”钱多多问。

    “看看她,看她不知道娘亲死了,全家人都关进销金窟的可笑模样,哈哈哈哈哈!”富贵花笑的前仰后合。

    “娘……”钱多多惊讶极了,“是看季月去了……”

    “哈哈哈,那傻丫头还庆幸自己除了贱籍呢,在外面怀了野种,从头到脚跟一个村妇一样,富家再怎么养她也没有贵气!”

    “当初她就不该跟楚大小姐在一起!”钱多多语气好像一个大人。

    “她以后不是富家人了,不用管她了,早晚死外面!”

    晚上在武十郎的房间里,季月满腹心事。

    “富家不会完了吧?”季月写。

    “嗨……瞧你说的,富家那种巨族能随便完蛋?富家完蛋了,那么多产业怎么办啊,以后谁家来造船啊。不过重击一下,让富家抖三抖还是有的!”武十郎把玩着富贵花送来一件玉器。

    季月喘了一口气。

    “这玉可真亮,富家东西真好!”

    季月白了一眼不理会,转身去看箱子里摞着的锦缎,颜色齐全,昏暗里也有华光。盖上箱子,开另一个小箱子,凤冠首饰熠熠生辉。

    “你赶紧做几身好衣裳啊,就做锦衣坊里佳丽们穿的那种,再带上这些贵重物件。”武十郎凑过来。

    季月推开武十郎负气坐在桌前。

    “你怎么不开心呢,富家大奶奶对你还是挺不错的嘛,惦记你过的不好,给你送来这些好东西!京城里大户人家嫁女儿顶天也这种水平!”

    季月闭上眼睛不想听。

    “真不知道那位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出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真是想象不出来,那得多华贵啊!一座金山陪嫁吧,哈哈哈哈哈!”

    武十郎笑的季月心烦,推开房门出去,抬头看满天繁星,突然想起了楚小姐,当初若不在牡丹园里碰见楚环,此时恐怕早是富家的姨奶奶了吧。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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