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富贵自逍遥
富永年在街上闲逛,小巷子里吃了一碗他平日里最爱的素面。身上踹着几张金券,平日里没有的念头,此时都嗖嗖的冒了出来。
千金客栈澡堂子里泡澡,点一精壮按摩师按身上一通捶压,换上绣花的丝绸内衣坐在竹编的椅子上,头发被小伙计梳的一丝不乱连眉毛都有一节指头大小的竹梳子打理出形状,小剪子伸到鼻孔里剪鼻毛,采耳修指甲按头骨,一整套下来,身子骨如同被拆散了再重新组装了一遍,对镜子瞧,人也比平日里俊俏了几分。
天色完了去千金酒楼,瞧着价目表,犹豫了许久,状元不要,榜眼不要,探花最风流,就要第三贵的雅间吧。
外中里,三间大房的套间,推开门,脚也不知道先迈哪只好,撩开床帐小心翼翼躺下去,屁股贴上床垫子了身子才放松开来,吓,这可是六十六两一晚的豪华客房啊。
“啊……此时再有一姑娘就好了!”脑子里不免想起了季月软玉温香的身子。
“唉……富永年富永年,徒有一个富姓,却没富命!”
富永年闭着眼睛似要入眠,可是脑子念头不断地往外蹦,想去找季月,季月在富家大宅里啊,怎么把她偷出来。栓在身边再也不让她走了。可惜季月不会说话了,吓,这是多么可惜,不过没关系,季月写得一手好字,瞧着都舒服的好字。
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是店小二的声音,“贵客官!”
“进来!”
嚯,店小二端着一盘子精致的小菜来了。
富永年心下疑惑,他没有点菜啊,但是也不敢问,招呼店小二放下。
“贵客官,这是桂花酒,喝了好入睡,门口有一个铃铛,您有什么需要拉一下就行,您休息我退下了。”
“好好好!”富永年坐下,小菜小酒,千金客栈真是不错啊,瞥眼看门旁边吊着的铃铛,当真需要什么拉一下就行了么,下意识得就拽了一下,铃铛一响,跟咬了手一般赶紧松开了,没想到,片刻功夫就有人来了。
“贵客官您吩咐!”
“我……我……我……那个,我找人!”
“只要是富家庄上的人都能去帮您寻。”
“富家的也行?”
“您留下姓名,说清楚事宜,富家人也是可以找的!”
“哦……我叫……”富永年微微蹙眉想想好歹有几张金券傍身,心一横,腰杆也直了,“我叫富永年,找富府里的孟季月!”
“原来是富少爷啊!”这小二的腰瞬间又弯了一些“您稍等!”
富永年唰唰在单子上签上了富永年三个字,“楚家军的楚环大小姐知道么,她走之后指定她住过的院子给一位叫孟季月的姑娘住,我就找她!”
店小二楞楞的把单子接走了,富永年关上门在屋子忍不住蹦起来,这豪华套间果然可以啊,想干什么都可以。
没一会儿又有人敲门,掌事模样。
掌柜上下打量富永年。
“你什么事?”永年先说话。
“第一次见贵客,贵客何事找富家内宅的姑娘!”掌事拱手。
“哦……”富永年有些后悔了,他未免肆意过头了。
“哈哈哈哈,我闹着玩呢,并没有人向找!”
“贵客官是它姓?”
“正是,正是,第一次住店,没见过世面,瞎胡闹呢!”富永年哈哈哈笑着,一手又拽了几下铃铛。
“那客官请休息”
“好的,好的!”
掌事走了,富永年深喘一口气,真是忘乎所以了。
回到桌前吃小菜,这屋子真好啊,不过就是太贵了,一晚上六十六两,一月是一千多两,富永年突然觉得季月给那些黄金券也并不怎么多。
几杯桂花酒下肚,又不免惆怅起来,看屋内陈设,件件都是讲究的,季月在富府住的也是这种屋子吧。
推窗望月隐藏乌云中,富家庄的繁华尽收眼底,富家宅院遥遥在望。
“季月住哪一院,她此时是不是也赏月……”富永年轻叹。
做到桌前提笔写下,“楼宇层林间,佳人立何处,窗外一轮月,羞涩不露头,心中满愁思,如月裹云中。”
写完了,富永年把纸折成纸鸟模样,从窗外甩出去,纸鸟乘风盘旋了几圈飞向远处,永年不由的笑起来。
“外来的穷小子,何德何能受你青睐私付终身,此一生别的没有,这条命你想要便拿去……”
……
此时的季月也当真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薄薄的云渐渐掩住一轮缺月。
当初第一次被红霞带进这院子时,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此圈进了一层套一层再也无法摆脱的困局中。
“这条薄薄的命还能再经受几番折腾,经她手又写下了一篇要掀起腥风血雨的文章。”
季月苦笑,“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才学做甚,徒引灾祸罢了!”
“永年我多想此时你带我走,甩开这府里的纷纷扰扰,万丈繁华不会有一丝留恋!”
低下头,晚上清冷引得季月打了一个寒颤,裹裹衣服进屋子。
“夜下庭院寒意深,独赏缺月乱心神,心上情郎无处寻,此恨绵绵无断痕。”
……
富永年坐在窗边一手拿酒杯,手里拿着好几个纸鸟。
“独酌金山外阁楼,窗外灯火如豆,佳人不在侧,何处诉离愁。空有凌云志,无处显身手!”
富永年丢出最后一只纸鸟,长叹一声,“富贵宁有种乎……”忽天上一声惊雷,伸出手去,扑簌簌的雨滴子落下来。
“哈哈哈哈,我不过随便问问,苍天何必动怒!”富永年去拉铃铛。
“再来一壶酒!”
“好嘞!”
富永年把三间屋子的窗户都打开,风鼓鼓穿堂而过。
雨噼里啪啦渐渐大起来。富永年拿着酒对着嘴倒,“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哈哈哈哈哈!”
“这雨好大啊,雨落金山,富家庄的富贵又得多几分!富贵无尽,何时能分我这个假富少爷一杯羹!哈哈哈哈哈……”
季月站在回廊上,冷风吹的额发翻飞,夜雨最安眠的啊!
……
第181章 岁月不掩真相
这天大太太富小尔下了拜贴邀请繁花。繁花自是欣然一同前往,水中月的案子重启了。
能吃能喝能拉撒但是神智不清,四肢无力不能行动的活死人,繁花还是第一次瞧见,可是又稀罕又害怕。
富小尔贴着繁花的耳朵嘀咕,“要是发现了什么禁药,献给娘娘也算是立一功吧!”
“那是必须啊!长兴少爷名字和人不符,这宅子可是里里外外都透着破败的寒气!”繁花打量眼前的院子。
“到时候在娘娘跟前美言几句啊!”
“嗯嗯嗯”繁花手帕子掩面,富长兴的院子没几个下人不说,连花草都是枯的,随处可见破败相。
“富长兴有一个儿子,不过不住这里……”
“吓!儿子也是可怜了!”
“可怜什么,他娘可是富家嫡女”富小尔的表情有些微妙。繁花心里暗笑,对了,这大太太只是庶女。
“进去搜,所有柜子都不能漏掉!”大太太下令。
繁花站的远远瞧富长兴,白白的跟泡发的馒头一样,毛发稀疏,大白天看着都觉得渗人,“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活着能喘气就有一份家产啊……”富小尔悠悠道。
繁花坐在回廊突然觉得富贵不过如此,家主若没了为人的魂魄了,雕梁画栋,处处金装玉饰还不是一场虚无。
十个几个小厮在屋子粗暴的捡抄,好一会儿也没抄出什么,这宅子里竟是一座空壳宅子,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搜刮走了。
大太太在回廊上踱步,这么些年有什么证据也早该被销毁了。风风火火前来,扑了空,可太沮丧了。
“去把水中月带来!”大太太喝令。
再见水中月瞧着并没有和初见那晚有什么不同。
“见过繁花姑娘!”水中月在庭院中款款行礼。
“别来无恙啊!”繁花坐在回廊并不起身。
“小人一贯如此”水中月淡淡道。
“哼……”繁花心里暗叹此人真是一个奇人。
“这宅子你可熟悉?”大太太问。
“这宅子再进来往事历历在目,胸中不免情愫起伏……”
繁花瞧着丰满的水中月波澜不惊的模样,“那你倒是说说都有什么往事?”
“曾经这宅子每日迎来送往也是热闹过的,家主得意非常还真以为会长长久久的兴旺下去……”
“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要心眼正,不然啊你瞧瞧,好好的一份家业何至于至此啊!”大太太招呼水中月,“你快些进来。”
水中月走到富长兴跟前行礼,“少爷,水中月来看您了!”
富长兴浑浊的眼里毫无变化。
“这毒药厉害啊!能把人毁到这种地步!”繁花感叹,转向富小尔,“大太太可要把这种药找出来禁掉啊,这也太可怕了!”
“之前郎中都说,长兴这是被伤到脑子了,一旦损伤便不可再逆转!”
“死也死不了,活着只能喘气,可是极致歹毒了”繁花的声音在打颤。
“害人终害己啊……”富小尔深叹。
“那个毒药什么样?”繁花问水中月。
“恩父活着的时候,他三不五时的就来献殷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恩父就逐渐糊涂了,原本我没在意,直到有一天恩父拉住我的手说,趁他神智还有几分清醒,想看我有归宿,但是总觉得长兴那小子不是良配!”
水中月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波澜,胸脯起伏的厉害,“我这才留心富长兴,他平日里狐朋狗友甚多,满世界给他搜罗稀奇古怪的玩意!”
“喜事正在筹备的时候,恩父死了,长兴那畜生一点也不为恩父伤心,倒是恨恩父死的太早了,我这才明了这畜生一定有问题,我说要给恩父带孝,三年后再履行婚约,可是这畜生等不了啊!非要我立刻过门,后来老太太说既然已经许了婚约,那我就是富长兴的人了,三年后再办婚礼不迟,然后我就搬进了这宅子里!”
这宅子里的正太太是富家嫡女,嫌弃我没有正式过门,连丫鬟也不配给,原本体己的丫鬟也被她遣散了。饭食也和下等仆人无异,那时我狠不得直接随恩父去了,有一日富长兴派来的小厮送来饭,我瞧那饭哪是姨太太吃的,一生气便把饭倒给院里的黄狗,谁知那黄狗吃了饭便一睡不醒。我这才明白那饭中定是有毒!从那以后我便再不敢吃人送来的饭,送来就喂给黄狗,私下里花大价钱贿赂婆子给我买一些糕点。没过几日那黄狗就死了!”
水中月指这着富长兴,“这畜生狼子野心,恩父已经死了,你再等三年即可名正言顺的继承恩父宅院!,于我给口饭吃便罢,却要我速死!”
“这畜生见我几日过去还活着就急了,一天亲自带人送了一桌子菜来,我悲愤难耐就揭穿了他!”水中月捂住胸口喘不上气,瘫在地上。
繁花和富小尔听的连眼睛都不眨。
“谁知他竟丝毫没有羞愧,承认恩父就是他害死的,还要害死我!”
“我说,你不用麻烦,直接把毒药拿出来,我必定吞下去不绝不犹豫!”
“哈哈哈哈哈哈……”水中月捶地大笑,“这蠢畜生真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得意洋洋的介绍用药的计量如何杀人于无形!”
“我怕了……跪在地上捧他的脚磕头,说恩父还留有一笔秘密遗产,留我一条命,他能就获得遗产。这畜生果然信了,哈哈哈哈哈,他果然信了!”
水中月笑声尖厉,余音凄婉,“为了那笔不存在的遗产他让我过了一段好日子,晚上还来我房里好好伺候我,哈哈哈哈!我便跟他胡说,恩父的在屋子挖了一个地窖埋了大量的宝贝,可惜啊,恩父临死前已经糊涂了,没有问出来那个地窖在哪,哈哈哈哈哈,那畜生听了捶胸顿足,拿出那包药跟我大骂,当初不该听那些狐朋狗友的馊主意,让恩父神智不清的死去!”
“我好好安抚他,慢慢的派人在院子里搜,总能找到那个地窖的。他晚上睡着了,我偷偷藏起了那包药,有天晚上……”水中月坐地上,娇媚的撩了撩额发,“我俩交合正欢,我把之前下了药的重口味春酒拿出来助兴,灌他喝下去,他如同发了情的猛兽,好一通卖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水中月捶地大笑,繁花生生打了好几个寒颤。
“这畜生昏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就成了这般神智不清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那时他夫人还以为他房事太累了,给做大补汤药补了好多日,哈哈哈哈哈……可是这畜生一日昏过一日再没有清醒过……哈哈哈哈哈。”
……
第182章 这一世太漫长 咫尺天涯间
“你窥伺恩父的财产。恩父一辈子恣意洒脱无儿无女就算最后看破你的狼子野心,也为了我有一个归宿含恨闭口!再等三年,恩父孝期满了便可顺理成章继承恩父遗产,可你等不了急着对我下毒手,千刀万剐也不能抵消你犯下的的罪恶!”
水中月的控诉听得富小尔和繁花汗毛倒竖,看着眼前宛如死人的富长兴,天道好轮回,这种下场倒也怪不得别人。
十几个小厮还在宅院的边边角角处搜罗,会不会有什么密室暗道。
“你废了,你夫人说我是狐狸精,找来道士要做法收我,幸亏你那些狐朋狗友怕给你毒药的诸多丑事一并败露,前来求情放了我一马,我回到恩父留下的宅院,值钱的东西早被你夫人搜罗了一个干净,我一个人本可独伴青灯,慢慢捱过后半生,不可料想啊,这府上的少爷公子们都好奇能把人整废的狐狸精是什么样!偷偷摸摸地来勾搭我,大太太您不知道啊,平日里那些道貌岸然饱读诗书又精通生意的少爷背地里能龌龊到什么地步,哈哈哈哈哈……”
水中月突然问富小尔,富小尔颤抖一下,院子里没有人气儿,穿堂的冷风裹着人呼吸都格外小心。
繁花看水中月,忽记起那夜初见时,幸亏嬷嬷提醒,她才躲过了水中月的酒瓶子。这么一个心狠的又如一缕青烟一样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过往,正沉浸在情愫中不可自拔时,忽听外面一声高喊“大太太!”震的繁花心一哆嗦。
外面一干人进到院子,这些人繁花自是不认识的。可是明显那些人都认识繁花的,汹汹而来气势在看见繁花之后陡然被挫伤了一两分,没等繁花开口。
“明慧你来了!”
明慧是谁,繁花打量来的几个人看打扮像是少奶奶们。
“大太太,我们这个家被这个狐狸精害的太深!”明慧指着水中月道。
原来眼前的明慧就算富长兴的夫人,繁花心里嘀咕,那旁边几个人难道是姨太太,富长兴没成废人之前还能收这么些个姨太太?
立刻旁边的一位就开口了,“这狐狸精在府上作乱已久,好好的少爷净被他勾搭坏了!”
“玉珍既是做乱已久,怎得你们早不揭发她!”大太太呵斥。
“大太太,这狐狸精偏居一偶,鲜少于人来往,谁知她私下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玉珍道。
“她是狐狸精,你们家里的少爷就算干净的了?”
这话问的繁花觉得解气,自己家的爷们在外面行苟且,反倒怪起狐狸精了。
“太太,我请示过老太太了,这种狐狸精不能留在府上任其作乱,得赶紧送到销金窟里!大太太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劳太太了!”
“水中月一事全权由我做主!”富小尔毫无退让的意思。
水中月在地上,拔发簪捋头发重新盘头,神色恢复了淡然,许是这种景象见得多了。
“大太太,您也看见了,长兴这些年如活死人一样困在这宅院里,这一切都因那个贱人而起!”明慧说着便嘤嘤的哭了起来。
“世间万物皆有命数,长兴既然如此那就是命里有此劫!”
“哈,那狐狸精道行真深啊,她给您施了什么法子,您现在倒替她说起话来了!”
“明慧,这狐狸精把你害得家破人亡,这些年你为何不讨个公道?”富小尔走到明慧跟前。
“明慧心胸宽厚,得饶人处且饶人!”
“哈,你既然心胸如此宽厚那这次也放过她吧!”
“太太!”
“水中月是富无功叔父的义女,算得大半个小姐,富家有家规刑不上女子,更何况是她!”
“太太!如此一来,这个家,家风何在?”玉珍望向繁花,“那位是娘娘身边的人吧,如不惩治水中月娘娘可怎么看咱们家啊!”
“明慧,你聪明通慧,娘娘身边的人在,咱们都为这个家留些颜面!”
繁花瞧着院里的几个人针锋相对丝毫不让,走到水中月跟前,“你那日要捶我一酒壶的账还没算,我可是不会让她们把你带走的!”
“太太,富长兴是被那个毒妇下药给害的!”明慧主动说起来。
“既然如此,那她下的什么药?”
“那大太太得问她!”
“这么些年,你既然知道也不为你夫君讨个明明白白的公道,是有何隐情?”
“富无功叔父生前志趣广泛品味甚高,如今他留下的宅院里亦如这院子一样空荡荡,叔父的财产都去哪了?”,“你与长兴夫妻之名尚在,他如今一人在这破败院子里独活,作为夫人的你又去哪了!”
富小尔一通逼问,明慧一句也答不出。
忽身后的金萍插了一句,“不管怎样,水中月都是该受惩罚的!”
“她该受惩罚没错,富家世代经商,最懂得锱铢必较,一分利益一分亏损,都要清清楚楚的理出账目!你们与水中月之间的纠葛要不要也如此?”
繁花听到暗笑,大太太庶女出身能坐上大太太的正位果然是不一般的。
“大太太!”富明慧说着又哭了,“不知大太太为何要如此偏袒水中月,可是老太太还是心疼子女的,这水中月今日我一定要带走!”
“嚯……那你试试看喽!”
“回去又有的跟娘娘讲了,大太太可是太有气魄了!”繁花心里痒痒,可是如此场面插不上嘴也不该搅和进去。
“老太太年事已高,不该让她老人家知道富无功叔父是怎么死的……”
富明慧脸上划过一个惊惧的表情。
“咱们富家家大业大,托生于此等富贵之家,本不该与寻常小户人家一样被贪念奴役!可是还是出了富长兴这样的悲剧,富长兴的这辈子就该编成书册,以此为本教育富家的子子孙孙!”
“太太!”富明慧瞬时就怕了,“这些年,明慧自知理亏,忍辱负重,心里的苦未和人说与一二就是想保住最后的一丝颜面!大太太若如此,可是要明慧和唯一的儿子去死!”
“唉……”富小尔仰头长叹,“造孽啊,孽缘深到如此地步,该如何化解呢……”
……
第183章 秋至叶黄
武十郎坐在县衙大堂里,翘着腿。
“县衙待久了,做梦都觉得自己变成日日断案的文官了,富家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人人都忙着揽黄金的地方么,我现在就想回京城去,咱大小姐是为什么没有封妃呢!”
副官杨少卿也跟着叹气,“大小姐把咱们弄来驻守富家庄,这么大的事情办成了,居然一个位份也没捞着!”
“太后不在京城还是不行啊,管不着啊!”
“这个事我寻思啊,没准就是因为大小姐把咱们弄来了,才没封上妃的!”杨少卿小声道。
“这话怎么说的……”
“您想啊,富家庄什么地方,天下金库啊,驻军是楚家军,大小姐再随便封了一个什么位份,等太后和娘娘一走,这地方成了楚家后花园了!”
“喝……可不是!”武十郎刚赞同立刻反驳,“不对啊,这地方既然驻了楚家军,那更应该给大小姐一个位份啊,一定得娶到家里才行啊,不然这地方才真成了楚家后花园!”
“咦……这也对啊!不知道皇宫里的人怎么想的!”
“反正太后和娘娘是奔着收拾富家来的!”
“我看咱们啊倒霉!看着是一份好差事,其实最倒霉!咱们的军费啊,大小姐走之后一直都是从富家钱庄支取的,你这算什么事,咱们其实被富家养着的啊!”
“可不是嘛!我天天寻思的就是这个事!”武十郎放下腿敲着桌子,“咱们从一开始来打破金猪开始,楚家和朝廷可没给咱们花过一纹钱啊!咱们就是吃富家喝富家的住富家的!”
杨少卿贴到武十郎耳朵边,“其实也没事,皇家不是也吃富家的喝富家的嘛,更何况咱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
“哈哈哈,听着就觉得有意思极了,真想瞧瞧那个水中月是何等的奇女子,这大宅里的故事可比宫里的有意思多了!”庄妃难得嗑一回瓜子。
才高兴片刻,庄妃又恢复了焦虑的神色,“现在是好时机,富家大宅的家主们为家事闹的鸡飞狗跳!这时候里外夹击正是打击富家的时候!”
“娘娘……”繁花跪地身子又伏了下去。
“谋划了这么久,总得看见些结果……”
“娘娘,奴婢害怕!”
“没出息的东西,你怕什么!”庄妃呵斥。
“小人越发觉得这富家深不见底,是个可怕的大家族!”
庄妃猛的抽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才要挫一挫富家!”
“娘娘,奴婢瞧大太太富小尔是个颇有胆识魄力的女人,处理事情理法和人情并重,水中月一事,她对抗老太太也保住了水中月把她留身边,让她后半生安稳无忧。牵扯水中月一事所有少爷家的奶奶太太们,此时都息事宁人了。富家有样的太太掌家,再怎么乱怕是也乱不起来的!”
“嗯……正是,正是,所以要赶快行动,再晚些,富家掌事太太们就要把家里收拾出头绪了!”
“你这就让季月赶快去给她死去的伙伴春雨讨说法!”
“是!”繁花应着起身,正要出门的时候,庄妃叫住繁花,“繁花,当初坐船前来的时候,本宫可一点没想过事情会一点一点变成这个样子,既然无可回头了,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下去!”
繁花回头,回来跪下再拜,“奴婢明白!”
“咱们不能一直在富家庄在富家待下去,咱们要努力赶快回京城啊!”
“是……娘娘!”
“那个季月,富家人是不会放过她了,她一个注定命不久矣的人,咱们要利用她最后的求生欲!”
繁花蹙眉在努力思考,“娘娘我懂!”
“懂了就去吧……”
……
繁花再见季月。
“你可准备好了给你的小伙伴春雨讨说法了?”
季月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放在繁花面前。
繁花看了一眼这不是之前写的那张。
“你主意可真多啊!”
“小人不敢有主意,春雨一家已经消失了,再追究也无意义!”季月写道。
吓!季月居然变卦了,繁花在屋子里转悠,“你娘呢,这院子里人都去哪了?”
季月不做答,也不会做答。
“你怕了,怕你一家子跟春雨一家子一样?季月你自己干多少事,应该明白,富家如何都不会放过你们一家子了,好好的跟随娘娘许是还有一条活路!”
说时迟那是快,季月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冲着手腕就拉下去,血立刻涌出。
“啊!”繁花立刻慌了神色,“你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
这大院子里此时就季月和繁花两个人。
繁花掏出手帕子要捂住季月的手腕,季月只是躲开。
“你干什么,要害我弄死了富家的丫鬟!”繁花大叫。
季月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扔给繁花,只见上面写着,“人各有命,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命是如此!”
季月看着繁花可怖的微笑,在院子里跑,血染过回廊,滴在杏树下,繁花在后面死命想要抓住她。
繁花累了,终于使劲一扑抓住了季月浸满血点子的裙摆,两个人栽倒扭在一起,繁花捧着季月苍白的脸,轻声说道。
“季月,我懂你,你把这件事办好了,我用性命向你保证一定求娘娘让你的情郎带着你离开富家离开富家庄,你们随便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小买卖,过快活日子可好?”
一滴泪从季月眼角划过。
“季月你的命才不是这样,你是太后和娘娘都能看中的人,不是这世间的寻常女子!你一定会逢凶化吉!会嫁给心爱的人,会生儿育女!”
季月苍白的嘴唇在颤抖。
“聪慧明达如你怎能和世间庸碌的女子一样,轻易的求死!你要活着,你要笑着活着!”
繁花把季月抱起来,“曾经我眼睁睁的看着亲姐姐死于乱棍之下,没有任何办法,今天我不会让你死的!”
繁花撩开衣下摆,扯内裙,上等丝绸的内裙文理细密扯不动,繁花使劲的咬,嘴角拉出了血,终于扯下一条,紧紧捆在季月手腕上,然后背起季月,跑出院子一路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喊郎中!”
……
第184章 生死不由命
季月手腕上绑着白布已经昏睡过去了,繁花安排了庄妃娘娘身边的小丫鬟清溪照顾季月。一切妥当后繁花才离开。
回庄妃院,看到武十郎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十郎哥!”
“嘿,繁花姑娘好”
“你要见娘娘?”
“好久没来见娘娘了,来请个安!”
“哦,我进去看看,娘娘有没有空!”
“哎哎哎,繁花姑娘!”武十郎招呼繁花走进一点,繁花皱眉但还是往前迈了两步,探头过去,“姑娘知道我家大小姐的事么?兄弟们准备很久要庆祝大小姐册封,不料想居然是一场空……”
繁花嫌弃的撇开脑袋,“十郎哥,安心分内的事就好,操那些个闲心呢!”
“哈哈哈,姑娘不懂我们,我们在富家庄身份实在尴尬,想来问问娘娘怎么打算我们的!”
“哎呦……十郎哥,那你还是回去吧,别在娘娘跟前添堵了,每天操练就好,想那么多呢!”
“繁花姑娘,我们就是想知道等太后和娘娘走了,我们还在这儿驻守么?”
“楚大小姐花大力气给你们拆的薄金地可不就是让你们长期在这驻守的么?”繁花摆手,但是心里也犯嘀咕,楚家军在富家庄总得给一个说法。
“所以才要跟娘娘请示不是……”
“你……唉……娘娘这边每天多少事呢!十郎哥今天先回去吧!”
“我这一天天的心里焦急难受啊!”武十郎摊手。
“娘娘可比你难受多了,十郎哥若是没事可干,就去薄金地看看驻地建造的进度,富家建造局貌似很能耐,十郎哥也学着跟富家人打交道长长见识不是,这可是京城里没有的好机会。”
“姑娘在娘娘身边果然不一般,在下学习了!”武十郎抱拳。
繁花听了心里得意,笑道,“富家可是天下第一不寻常之家,在富家不走,天天瞧富家家事也是一种乐子,十郎哥回去吧,我进去了!”
“哎,姑娘回见!”武十郎恭敬的低头抱拳。
“回见!”
武十郎走了,听脚步走远了,繁花瞧瞧的回头,九尺高的武十郎啊,宽肩厚背,状元郎出身。与他言语几句倒也忘了季月轻生的苦闷。
回去见庄妃,庄妃果然撑着脑袋一脸忧愁。
“季月如何?”
“娘娘放心,死不了呢……”
“哼!这富家的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本宫安排了事,她居然敢死!胆大包天了她!”
“富家的丫鬟,同样养尊处优与别处是丫鬟是不大一样!”
“哼!等事情了结第一个就把季月乱棍打死!”
听到乱棍打死几个字,繁花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倒吸了一口气。
“娘娘不如放过季月……”繁花怯懦道。
“什么!”庄妃一声大吼。
“娘娘!奴婢的意思是季月恐难堪大任……”繁花扑通一声跪下。
“哼!到底是小民家的伺候丫鬟罢了!亏本宫抬举她!富家人也是无趣不如直接害死得了,落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有何用!”
繁花伏在地上,突然后悔极了倒不如放任季月自尽,救活她是害她继续在世间受苦。
“娘娘,季月已是心死之人,不如……不如”繁花大喘气,“不如另择他人!”
“好,既然她是一个废棋,现在就让她死去,留着她喘气就是添堵!”
“娘娘……”繁花抬头一脸的哀求“楚大小姐如果知道也会伤心的啊!”
“哈……楚环?还能记得她,本宫娘家侄女都封了妃,她头上干干净净的落选丢人丫头!”
庄妃手撑头,闭上眼不再说话,良久,繁花跪的腿酸,正要悄悄站起来,庄妃突然发话,“我看也别拖了,你现在就去把季月弄死,然后你拿着罪状直接去责问富家来太太!”
“娘娘……季月刚刚死里逃生!”
“快去!”庄妃慢慢睁开眼。
“是……”繁花答道,慢慢起身,正要转身庄妃发话,“季月是楚环喜欢的人,楚环……等等……”
繁花呼吸急促,“娘娘可是想把楚小姐也拉进来做文章!”
“楚环!”庄妃睁开眼拍脑袋,“罢了,罢了,一个小丫鬟扯上楚家干什么!”
繁花僵住了,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留下。
片刻,庄妃怒呵,“你还站着干什么!”
“是……娘娘……”恍恍惚惚的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季月……她该怎么死呢?”
“她不是割腕了么?那就顺着死好了!”
“是……”繁花捏衣襟再转身。
“处理的干净点……”庄妃在背后道。
“是!”繁花转身再拜再转身。
出了院,繁花走了没多远依着路边的假山石坐下来头晕目眩啊。
娘娘吩咐了事,不能在这里偷懒,繁花站起来,脚狠狠的崴了一下,钻心的疼,坐下来揉脚,忽念季月会不会更疼。
神志恍惚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季月的院子到了,跨门进去,门口黄狗见到她不叫了,直摇尾巴,繁花驻足瞧了一眼,走进去。
清溪迎出来,“姐姐来了,季月刚醒来,喂她吃一大碗补血的紫米黑豆粥,这才又睡下,没几日应该调理好了!”
“费心了……清溪……”
“姐姐,哪里的话”
“你是伺候娘娘的人,现在来照顾一个富家丫鬟,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啊,姐姐吩咐的事,不管是什么清溪都当尽力而为啊。”
“唉……你瞧瞧富家都没人管她呢,她娘都不在身边呢!富家徒富贵罢了没点人情!”
清溪转转头四下里瞧,“季月摊上那些事,估计人都给吓跑了吧!”
“哼……那些个庸碌的下人,坏事好事本就找不到他们,倒是会自保的!”
“清溪你辛苦了,回去吧!”
“不辛苦啊,姐姐不必操心,我在这就好了!”清溪笑的乖巧。
繁花瞧清溪,“她一个命不好的丫鬟,你贴着做什么,不怕也粘上了霉气?”
繁花没来由的发怒,清溪一脸疑惑。
“你走……你走……你快些走!”
“繁花姐!你这是干什么,这院子不小呢,一个人呆着也怪怕的,您要在这照顾季月,我也可以陪姐姐啊!”
“你……”
……
第185章 红尘客栈
“姐姐惯会使唤人,对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哼!”清溪嘴噘的老高。“为了这个季月,人家前前后后忙了多少,可是姐姐一直从未信任过人家!”
繁花闭着眼睛依在回廊的柱子上。
“这个季月也是奇怪了,无论都高看她一眼,她一个贱出受得了这么抬举么,早晚死在楚小姐赐她的院子里!”
“嗯,她现在终于要死了,活不了!”繁花道。
“吓!”清溪惊的跳起来,“怎么了!”
“娘娘不让她,她就死不了,现在娘娘让她死了,她就得死了啊!”繁花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写尽凄婉。
“这……”清溪轻轻坐到繁花身边久久无语。院子里静极了,从季月哑了之后,再进院子总觉得这院子里有些不对劲,此时才明白,这院子里太安静,是因为杏树上的那两只没了。
富家庄的秋天短,此时已经入冬,杏树上光秃秃的,亦如这院子里的人一样要走光了。
“姐姐之前让我偷偷盯着她,她去千金酒楼里见她的相好吧,许是她也知道命不久矣跟他道别呢,唉……”清溪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繁花走进屋里去床榻边看季月,安睡呼吸均匀。清溪跟进来,“我好不容易把她照顾好,现在要我看她死!”清溪捂着嘴抽泣。
“你舍不得她了……”繁花淡淡道。
“人心肉做的,怎能舍得……”
“既然如此,那咱们放她一马吧……”繁花语气坦然的仿佛在说一杯茶的茶味。
“啊?”
“她一个废人了,不用她也能完成娘娘的事,何必一定要榨干她最后一口气呢……”
清溪抓住繁花的胳膊,“姐姐可是认真的?”
“哈……当初姐姐死在这儿的时候,我恨不得也随她去了……”
“姐姐万不可这么说啊!”
“让她走吧……”
……
晚饭时,富家宅院路上最少的时候,清溪腰上挂着令牌,身旁跟着一个穿大斗篷都的人通过富家大门。
“啊……”清溪扶住季月即将栽倒的季月,“你还好吗?”
季月反手按住清溪,努力地笑了一下。
“现在去哪!”
“找……找富永年!”季月心里想。可富永年在哪?穷馆是季月带人去拆的,现在去哪里找他呢!季月只觉得后悔的要晕过去了。
“唉……这样!你现在去千金酒楼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富永年。
“千金酒楼……不去……不去,被富家的人看到了呢!”季月心里念叨努力的摇头。
“那你去哪啊!放心我拿令牌去开房,不会有人敢来烦你的!”清溪抱着白色苍白的季月。
“咱们快些走,别在外面吹冷风”清溪拽住季月快步走。
瞧见人来人往的千金酒楼清溪也觉得不太妥,拿令牌太危险了。
“该去哪呢,富家庄还有哪不是富家的生意。”
季月拽住清溪,指指码头,码头上有一些富家庄外人来经营的商船客栈。
清溪虽不明白但是还是随着季月手的方向走去。
一条挺大的客船上挂着“红尘客栈”的旗子。
清溪登上甲板,收起令牌,拿银子开房间。
“店家最好的房间,最好有人照顾!”刚说完话清溪就后悔了,京城口音会让人怀疑么。
“好嘞,姑娘!”店家倒是没有任何异样。
进入房间,确实有几分雅致,季月紧紧的抓住清溪。
“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个小丫鬟,不在娘娘身前伺候!”清溪安抚季月。
客船的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季月大喘气的要研磨。
“我来我来!”清溪接过研石。
季月颤抖着手写下,“此生无以为报。”
“你不用谢我,谢繁花姐姐吧!”清溪瞧季月,季月如今是个哑巴了,倒也不用担心她多嘴。
外面有人来敲门,一婆子端着茶果进来季月拉住斗篷上的帽子。“二位请用,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
“今天住的人多吗?”清溪瞧着来着一副厚道的样子。
“不多,住我们这家客栈大部分是天南海北来的商客,做完生意直接做船走,方便!”,“姑娘哪里来的?”
“我随京城的伯父来见世面的!这是我姐姐顺便来富家庄瞧病”清溪说着把季月扶到床上躺下,窗幔掩住半边。
“富家庄上医生多来瞧病挺好,姑娘器宇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吧!”
“是啊,很大的户呢!”
“现在太后和娘娘在富家庄,码头老能见到京城来的贵人!京城来的人啊,瞧着就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清溪来了兴致。
“京城来的人都不是奔钱来的,不是奔钱来的人啊一眼就瞧出来,特扎眼!”
“哦……”清溪明白似的点头,“那奔钱来的人什么样?”
“奔钱来的人,走路快眼神机灵!京城的贵人们走路稳重,一步是一步的!”
“哈哈哈哈……啊婆,这说法有意思了!”
“老来富家庄做生意的,跟不常来的也一眼能瞧出来!”
“怎么说!”
“老来做生意的,走路是最快的,船一到码头靠上岸就赶紧奔钱去了,生怕慢一点,黄金就长脚跑了似的,金山还能跑了!”
“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那阿婆也是外来的?”
“嗯,我常年在这条船上做生意。”
“那多有意思啊,每日都在码头上看人!”
“没啥意思,我在这条船上做生意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富家的人,富家的人是不会来这种船上的客栈的。”
清溪不由的瞧了一眼床上的季月。
“富家的人有什么好瞧的!”
“哈哈哈哈,我总是想啊,那种至富之家,丫鬟都好过寻常人许多,那少爷小姐们每天得是什么样啊,尤其是那位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哎,你们知道千金大小姐钱多多吧!”
“知道,知道呢,多多小姐九岁多了,太后还给她主持生日宴呢!”
“可不么,天下至富至贵的姑娘哦,那得什么样啊!”
清溪噘嘴,“能是什么样,还不是跟天下人一样,吃三顿饭,上茅房在床上睡觉!”
“哈哈哈哈,不过人家就是金匾御封的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
……
第186章 枫桥夜泊
这一夜格外长,季月和清溪自是不会睡觉,繁花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透过客船的窗户往外看,河岸一片灯火辉煌昭示着无限的富贵繁华。
“明天天一亮我就出去,看见富永年上班了我就拉他过来,你们立刻做船离开这!”清溪安抚季月,忽紧张道,“富永年什么样,我可别找错了!”
季月挣扎起来,到书桌旁提笔画相。
富永年长什么样,季月蹙眉,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别急,别急,富永年是长脸还是圆脸,还是方脸?”清溪提示。
长脸!富家人多圆脸,以满面为美。
“眉毛什么样?”
眉毛,付永年的眉毛如两道墨色。
“眼睛什么样,鼻子什么样嘴什么样……”
永年的样貌慢慢浮现。
“瞧着是好看的”清溪仔细端详,“他多高,胖的瘦的”
“高偶一头,玉树临风,走路带衣襟飘摆”季月写道。
“哈哈哈,玉树临风衣襟飘摆,真是相好眼里出潘安!”
“贵妹妹千万不要找错啊!”
“嗯嗯嗯!”清溪点头。
……
天蒙蒙未亮,清溪从客栈窜出来,挂着令牌一路小跑溜进富家大宅,一路念叨富永年的名字直奔药典编纂的资料局。
要说这富家大宅有多大,清溪跑到资料局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
药典编纂到了最后校对排查的阶段,书生皆低头用功中。富永年,哪一个是富永年呢?清溪机警地绕了一圈仔细的瞧,干脆站在前面朗声道,“书生富永年站起来!”
话音刚落,富永年站起来,面容如画上一般无二。
富永年随清溪出来,走远了,清溪抓住富永年,“快点,现在随我去见季月姐!”
“姑娘可是娘娘身边的人?是宫里的人么?”富永年一脸茫然。
“对对对,快走,季月在码头上等你!呢”
富永年抽出胳膊,“姑娘在说什么,什么季月!”
清溪又打量了一遍富永年,身高样貌,错不了的。
“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相信我,赶紧随我出去去找季月姐,时间紧迫!”
“姑娘到底是何人?”
“我…我……,你看这是我的令牌!你快跟我走,再耽搁季月姐恐怕就没命了!”
富永年不由的加快了步伐,着跟清溪跑了起来,两人顺着边角小路一路小跑,富永年突然停下来“等下,季月为什么要没命了!”
“哎呦,大哥我一句两句真说不清楚,你跟我走,见到季月姐一切就都明白了!”
“不不不,姑娘我只是一个小书生罢了,今日的公事还没做完……”
“你你你……唉!”清溪慌忙中想到了身上还带着季月给的信,赶紧掏出来。
“你快看!”
富永年拿过信,字体娟秀飘逸确实是季月的字。
“永年见字如面,那日我与你与相见,你说想与我离开富家庄永远在一起,你见信之时就是这个愿望实现之时,速速前来见我一刻勿耽搁!”
“你可看明白了,我就是来给季月姐带信的,你快去找他!”
富永年拿着信反复读了几遍,脑子里忽冒出了穷仁大哥的话,“……那丫头背景太深,你躲她远一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顿时,后背冒冷汗,把信囫囵的塞回给清溪。
“唉……你!”清溪急了,拉过富永年在耳边道,“我告诉你,娘娘要季月死,现在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她现在在码头的红尘客栈里,你带上她走吧!”
富永年腿一软,“不……不不……姑娘!”
“季月不是和你私定了终身,你俩不是想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
“小生,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姑娘定是认错人了!”富永年挣脱清溪要往回走。
“不会,怎会认错,就是你!你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啊!你再不去,季月姐要死了!”
“她好端端的为何要死!”
“因为……娘娘要她死啊!”
“那娘娘为何要他死!”
“是…是……唉!”清溪使劲一跺脚,“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别忘了我可是庄妃娘娘身边的人!”清溪举起手中的皇家令牌命令道。
富永年盯着令牌再瞧瞧满脸汗无比认真的清溪,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好,那我就信姑娘一回!”
两人从富家侧门出来,一路狂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到了码头口,跳上红尘客栈。
“季月姐,季月姐!”清溪拉住富永年跌跌撞撞的往船舱里跑。
清溪终于回来,季月早等心急如焚。一开门见到富永年,季月一把抱住,眼里尽是千言万语。
“你现在信了吧!”清溪累的瘫坐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对富永年道,“那边就有船,人到船走,你们走吧,快走吧!”
“不不不,季月!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公务在身,我还有哥哥!”富永年推开季月要出去。
“你!”清溪抓住富永年的衣角,“这是我和繁花姐压上命才换来的机会。你那个哥不是你的亲哥只是落难时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你现在坐船走了,海角天涯随便去,没人找的到你们的!”
季月拉住永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我如今是娘娘的手下的弃子了,我身上有钱,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吧。”
富永年看字脑子里回荡的尽是穷人大哥的话,“你不怕是被人下了套还蒙在鼓里……她给你钱做什么,你别被害了也不知道啊……”
“我哥说的对,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吧,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都是安排好的!”富永年使劲地要甩开季月。
“富永年你听我说”清溪爬起来,贴到永年耳朵上,“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了,这是皇家和富家之间的大事,你一个小老百姓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你……你们……何苦要把我拉进来,我只是一个小小书生啊!”
季月哭了,伸出手腕子给富永年看。
“季月姐已经死了一回了,你要说什么你才明白啊!”清溪也哭了,唉,长了多少嘴都说不清了。
……
第187章 这世间 万般留恋
“富永年,你别走啊!”伴着清溪精疲力竭的惨叫,富永年慌忙沿着长长的甲板跳上岸,头也没回一下的往岸上跑了。
……
这天早上,繁花揣着一张申冤状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刚起不起,吃过了一点粥,见繁花前来笑盈盈地问。
“贵姑娘可吃过了?富家庄冬天早,天寒气冷早晨吃一碗八宝八珍粥暖胃醒神,姑娘可要来一碗!”富老太太轻握繁花的手,富老太太的手白皙柔软,带着温度。没等繁花开口,老太太吩咐道,“给贵姑娘上一碗!”
在老太太面前吃饭,除了那黄金碗盛着的粥还有八碟小菜,色泽鲜艳,有几碟切的和丝一样的,细竟看不出是什么。
“八宝与寻常的八宝粥无疑,这八珍是鸡肉丝,猪肉火腿丝,红萝卜丝,白萝卜丝,黄瓜丝,冬白菜,搭配上不这是时节的水果,八宝加八珍一共是十六味,早上来一碗这一整天都神清气爽。”
老太太笑的慈祥,圆圆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梨涡,繁花用长柄金舀了一勺子放嘴里,这温度沁的眼泪要掉下来。
“贵姑娘在贵妃娘娘身边,与家里这些姑娘不可同日耳语,却不见贵姑娘有骄傲的神色,听说在府上还有几个交好的丫头。”
繁花把萝卜丝放嘴里,清脆爽口丝丝入扣,回答老太太,“正是,府上的丫鬟都是不一般的女子,与她们交好学习了不少!”
“哈哈哈哈,贵姑娘果然是御前的人,胸襟博大,哪是府上小家子气的丫鬟可比的。”
繁花一早前来胸中的慷慨激昂一时竟荡然无存,赶紧把小小一碗粥吃完。
立刻有两个丫鬟过来,一个收拾碗筷,另一个端着两个水晶杯,一杯盛着清水,繁花寻思着应该是漱口的,可是那是空杯里沉着不知什么东西。犹豫间幸亏丫鬟小声提醒,“贵姐姐,请漱口。”
繁花掩面漱口吐到那一个空杯里,那杯子底部蜷曲的东西,遇水伸展,一朵小花竟然绽放。
“贵姐姐,口齿生香,口灿兰花!”
另一个丫鬟过来,端着一碗青色圆溜溜的东西。
“贵姐姐请吃一颗清口”丫鬟提醒道。
繁花放了一口在嘴里,咬出汁口齿里如在四月的郊外一般,小丫鬟举一小白碗在嘴边,繁花心里一咯噔,幸亏没咽下去。
坐到老太太身边。
“贵姑娘前来,招待不周千万见谅啊!”
“老太太哪里的话”繁花悄悄捏捏袖子里的喊冤状把心里的情绪努力都捞起来。
“老太太,锦衣秀那日,闹场的季月是如何啊?”
“哎呦……那个季月啊,真是让太后和娘娘看笑话了,那姑娘得娘娘青眼可以在锦衣秀上卖弄一下文采,被府上的姑娘们记恨,竟背地里下黑手,把大太太给气的,府上一连查抄了几日了,丫鬟们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
“嗯……”季月只得附和。
“我们富家啊,一向有厚待丫鬟的家风传统,府上的丫鬟都被惯的不像话了,恣意娇纵,难免出些乱子!”
繁花淡淡陪笑,“季月如今也不能说话了,她幼时交好的玩伴也不来找她了,她去寻竟然一家子都寻不见了!”
“是吗,竟然有这般势力的丫头?”
“听季月‘说’叫春雨是千金大小姐院里丫鬟!”
“春雨啊,我记得这丫鬟,三四月里的春雨,多好的名字。府上的丫鬟虽然一向不外嫁,但总有动了旁的心思的,这种丫鬟就陪一笔嫁妆放她出去过快活日子去,啥时候过不下了想回来还能再回来!”老太太咯咯笑起来。
繁花只得陪笑。
“说起千金大小姐,我就心疼啊,本就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又得圣上赐金匾那真是再金贵没有的了,身边一水的丫鬟自也比旁人尊贵一些,就这么让坏心眼的下人钻了空子,多多的贴身婢女晚晴,她老子在府上做乱,整的黑钱都放晚晴那里,真是,想着千金大小姐的闺院是顶顶安全的?”
“嗯……”繁花也随着摇头。
“姑娘在娘娘身边辛苦否?”
“不辛苦,哪有辛苦一说”
“富家比不了宫里,姑娘在平民百姓家的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真是委屈了”老太太欠身拍季月的手。
一丫鬟端了盘子过来。
“这是老婆子我一些体己东西,贵姑娘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繁花瞧都不敢瞧那些东西,屈膝行礼,“老太太慈爱非常,但是繁花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丫鬟,万不可私下里收受礼物,请老太太恕繁失礼!”
“哈哈哈,果然是御前的人,是老婆子我唐突了,快快起来!”
繁花起身,今日此地已不宜久留,只得再拜告辞。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心里如一口吞了几百个那个不能咽下去的青色圆溜溜的东西。
惦记季月忙去资料局,远远就看见一个跑的急的身影,繁花心里一咯噔,赶紧跟过去,“那人站住!”
那人回过头,满脸的汗,看到繁花腿一软竟要跪下。
“你是怎么回事,资料局里的书生,不好好上工跑出来做什么?”
“小生这就回去!”
繁花心下怀疑,“你叫什么?”
“小生富永年!”
“富永年!”繁花失声喊道,“那你可认得季月姑娘!”
富永年伏在地上发抖。
“你快说啊!快说啊!”
“小生确实认得季月,可是……跟她……并不熟悉!”
“你你你你!”,“季月现在人在哪,在哪!”繁花立刻说完左顾右盼,幸亏周围没人。
“你快说啊!”
“小生一大早来上工,就有一个姑娘喊我出府去,小生跟着去了,不知怎得季月就让我带她走!小生一再强调公务在身,可是那两个人要死要活不放小生走,小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啊!”
繁花只觉得脚下软,天旋地转。
“季月在哪,在哪!”繁花急的揪富永年衣服。
“在码头上红尘客栈里!”
“码头上有红尘客栈么!”
“是一艘船!”
“既然是船,那你怎么不跟她一同走了,跑回来做甚!”
富永年抬起头,眼泪鼻涕一起喷出来,“小生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啊!”
……
第188章 这世间 万般留恋二
“季月,季月……”繁花一路狂奔去红尘客栈。
富家府宅有多大,此时就像永远也跑不到头,一院连一院,一个花院子连一个花园子,亭台楼阁随处可见,但永远也看不见朱红的大门,永远跑不出累世富贵的深宅大院似的。
繁花跑到正门口被拦下。
“我……我是庄妃娘娘身边的人!”
“请出示令牌!”
令牌!令牌呢,令牌居然不在身上,繁花摸索着腰间,今天去见老太太没带令牌。
“让我出去,我有急事!”
“请出示令牌!”守卫丝毫不让。
“姑奶奶出皇宫都不要牌子!”繁花气喘嘘嘘地怒了。
“哪个院的丫鬟这般无理!”守卫比繁花嗓门还大。
“来人啊,先把她压起来!”
“你们,你们不想要脑袋了,你们……我要找富家大管家……”
……
“来人啊,来人啊!”清溪拦腰死死抱住要跳河的季月。
“这姑娘不是来瞧病的啊,是来找相好的?相好不要她跑了!”昨晚上那个看上去颇为面善的婆子边走边说,肥胖的身躯踩的甲板吱呀呀响。
“快来帮我啊!季月姐,不要想不开啊!”
“姑娘不知道吧,这无竭河上跳河的多了去了,生意赔的,赌钱赌输的,情场失意的,多了去了!”这婆子依在船围栏上不紧不慢地说。
“这无竭河就是贪婪,净要人性命!鱼都比旁的地方大上好几倍,牙齿都清晰可见。”
“你……你……还说风凉话!”清溪抱着季月从围栏边滚到甲板上。
“姑娘家的为情情爱爱的事寻短见最要不得了,死了就便宜别人了!”客栈婆子一副看多见多的样子。
“这码头上,一天天一年年的,天南地北来的人,什么样的没有,来富家庄还不都奔着一个事来的,风风火火的来,从没见过有哪一个能洒洒脱脱地走的!”
清溪挣扎着坐起来颇不服气的说道,“那我们,你可看走眼了!”
“哼……不管什么样得人,来到富家庄之后就只有一个身份,淘金客!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我……我是!”清溪不服气极了,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那书生瞧着长的还不错,姑娘可别死了,死了就便宜别的姑娘啦,哈哈哈哈。”
“该死的富永年!”清溪骂道。
“哈,那书生姓富不成?瞧着那气质就不像一般人,是外支里的少爷吧!”
“哼……他算个什么,您还是没见过什么贵人!”清溪抱住季月,坐在甲板上。
“哼!他不算个什么,这姑娘还不是为了人家要死要活的,人家还不要呢!”
清溪一时气的说不出来话,脸撇过去,没好气儿道,“不劳您操心了,您去忙别的吧!”
“哼!跳河也换个水深地儿啊,何必在我们船上跳呢!”这婆子甩了一下帕子,摇曳着走了。
……
“反了你们了,也不瞧瞧这是谁!”富家大管家怒骂几个守卫。
繁花又气又恨还又急。
“贵姑娘,真是得罪了,这群守卫平日里只认牌子,有眼不识金山!您千万恕罪!”管家抱拳道歉。
“我恕罪,我恕罪,我赶着出去呢!”
“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备马车带您出去!”
“我……我我我”繁花心里盘算呢,这是能说出去的事么。
“管家,谢谢您的好意,这是娘娘吩咐的密事,不麻烦您了!”
“哎呦这样啊,那我就不叨扰贵姑娘了!”
繁花被好好的请出了大门,一路小心的迈步子,总觉得背后的好几只眼睛都盯着瞧,好容易走远了,这才提着裙子跑起来。
红尘客栈,红尘客栈,哪里是红尘客栈呢!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人来人往的可把繁花给急死了。
忽看见船缝隙间一个红色的长旗子随着风在甲板上轻摆,微微能瞧见“红尘”二字就是那个了。
好容易穿来穿去跳上船,进到客船里。
“店家我找人,可有一个哑巴的姑娘住店!”话出口,繁花才觉得唐突了。
“哑巴的姑娘?没有!倒是有两个姑娘刚退房走了!”
“什么样的?去哪走了,去哪了!”繁花着急死了。
“不知道,客人一旦下船了,那就和本客栈没关系了啊,谁知道去哪了!”
繁花眼前一黑,唉……
从船上下来,忽被人叫住,一个胖胖的婆子。
“姑娘可是京城来的人?”
“正是,您何事?”
“刚刚有个京城口音的姑娘,带着一个要跳河的不会说话的姑娘走了!”
“跳河!”繁花惊呼。
“对啊,要跳河,早上她相好来了,不要她,这姑娘就要跳河了,小年轻的,真是可笑,跳什么河呢……”
“富永年!”繁花咬着牙在心里怒骂,才不听那婆子念叨,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那胖婆子在背后喊,“往千金酒楼那去了!”
繁花跑到千金酒楼客房前台,“可有人拿皇家令牌开客房?”
前台店小二乜斜着眼瞧繁花,“你是谁啊?”
“我……”繁花哑了火,别提有多憋屈了,没了令牌,这庄上的人都一副什么嘴脸。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繁花大声呵斥。
“哎呦,您是哪位啊!”
“我是皇宫里出来的,快去叫你们掌柜的!”繁花不顾形象大喊道。
正巧旁边也有几个住店的凑过来,从头到脚前前后后打量繁花,“皇宫里来的?京城人呢!”
“哈哈哈哈”三五人哄笑。
繁花此生也没有遇见过这种状况,只得对着店小二大喊,“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这位姐姐,既然是皇宫里来的人,那还住什么店啊,有富家大宅子住啊!”
“哈哈哈哈!”
繁花被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有京城口音就是皇宫里的人么,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京城人可多了去了!糊弄谁呢!”店小二丝毫不买账。
“你!”繁花被气血翻涌,忽冒出一个主意,旁人不认识她,锦衣坊的人总认识她。
立刻从千金酒楼出来,街上揽了一辆马车直奔锦衣坊,在车上拭汗理衣衫。
到了锦衣坊,繁花端着架子下车目不斜视倒店里,“去找你们掌柜的来,皇宫里庄贵妃娘娘有令!”
“这位姐姐是?”店里的小伙计试探着问。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自然知道我是谁!”
不一会儿出来富小梅院里的一位管事,见到繁花吓了一跳,繁花暗自喘了一口气,可算碰到认得她的人了。
“贵姑娘怎么来了!”管事慌忙地把繁花往屋里请。
“这位管事,我找小梅奶奶,事不宜迟啊!”
“哦!好好,贵姑娘请稍等!”
……
第189章 这世间 万般留恋三
繁花在锦衣秀跟着大掌柜好一番折腾才在千金酒楼里找到了带着季月的清溪。
繁花瞧着吓的一脸死灰的酒楼前台小伙计,心里又气又恨可不好发作。
“贵姑娘,这是怎么了?”锦衣坊的大掌事瞧着清溪道。
“没事,清溪啊没住过千金酒楼,好奇嘛,偷跑出来住,娘娘找不见她了……”
“贵姐姐,小人有眼不识金山,您千万恕罪!”店小二吓的跪在地上直哆嗦。
“若是在御前耽误事的奴才,早就乱棍打死了,还能听你在这儿喘气”繁花甩袖子出门坐锦衣坊的富家马车离去。
……
“哈哈哈哈哈,繁花啊,你倒是慈悲啊,不仅想做菩萨还想做月老了!”庄妃拍桌子,但是并没有很生气样子。
“到富家老太太面前,被人家一同太极话术给送出来了,唉……”
“也罢!也罢!本来本宫也不大舍得季月死……”
繁花伏在地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奴婢无用,罪该万死!”
“哼,你也是多事,巴巴的想成人之美,然后呢!”庄妃语气严厉了一些,繁花不敢抬头。
“季月的相好带她走了么,天下的男人,说好听话的时候是一副嘴脸,真碰上事了就瞧出真面目了!”
“是奴婢自负,罪该万死!”
“一天到晚的万死!万死!你万死有什么用!还不是都一样!”
繁花慢慢抬起头,“娘娘,富家人盘踞富家庄,根深叶大,撼动这棵树,不能操之过急啊!”
“本宫怎么不明白,太后也在等,可是不能这样等下去啊……眼看就要入冬,你可知道,本宫这可是第一次不在京城过冬!”
“奴婢也是呢……”繁花咬住嘴唇,想起她苦命的姐姐,永远留在富家庄回不去的姐姐。
“本宫心里这个急啊,恨不得直接让楚家军进来捆了富家二老!”庄妃在屋子转圈圈。
“娘娘,富家最近真的乱不行,大太太每天都忙着审案子!”
“罢了,罢了,你去瞧瞧那个要死就死不成的季月吧,她可真是,三进三出阎王殿,身边还有你跟个护身符似的保命!”
“娘娘宽厚,谢娘娘……”
……
院里的杏树下。
“算了,这次又躲过了一劫,也亏你命大,娘娘懒得追究了,还让我来瞧你!”
季月一手缕着头发,一手拿树枝在杏树底下的土里划拉,“命中想必有大任”。
“哼……你命有中大任,哈哈哈,也对啊,要不阎王都不敢要你呢,一到门口就给赶回来了!”
繁花想问富永年的事,但自是万万开不了口。
“既然命中有大任,那你可得好好活着,那些个不重要的人和事都随他们去吧……”
季月浅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无以谢清溪”
“这倒真是,清溪和你有缘,相处没多久还生出感情了”。
“欠一条命与她”
“哈哈哈,你欠她一条命,那欠我几条”繁花笑道。
“因此便更不敢死了”季月对着繁花笑的十分笃定。
“我说你怕不是狸猫转世,身上九条命,所以轻易死不了!”繁花指着季月的鼻子。
季月掩面划拉道,“那我现在就自封狸猫大仙”。
“嘿,你倒是会顺杆爬,这就把自己抬举成仙了!”
……
穷庙外脚步声急。
“哥,穷仁哥!哥你在哪呢!”富永年慌忙的喊,里里外外的找,可穷人不在。
富永年从穷庙里奔出来,遇见小饭馆就奔进去喊,“哥,哥,你在吗!”
引得路人无不侧目。
“满世界找哥哥呢!”
“瞧那样子,怕是神智不大清楚……”
“哥……哥……我错了,我早该听你的,你说的都是对的!”富永年在路上瞧着中年男人就去扯人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谁是你哥啊,叫爸爸我倒能答应一下!”路人嫌弃的打掉永年的手。
从穷庙一路跑到千金酒楼,满头满脸的汗,后背被印湿一片。
“哥……哥……哥你在么!”永年在大厅里喊。
酒楼的小伙计拦住富永年,“客官这是找人呢!”
“我来找我哥,我哥是穷仁!”
“你哥是穷人啊,那你哥一定不在这儿,客官去别处寻寻吧!”小伙计说着就把永年往外推。
“你嫌我没钱,老子有的是钱!”富永年在怀里摸索,掏出被汗浸湿的金券,一张五百两,晃的小伙计脸都红了。
“这是不是钱,是不是钱,谁没钱!”
“客官,对不住,小人有眼不识金山,您富贵大量,别跟我计较,您来点什么?”
“我不吃饭,我找我哥,找我哥!”富永年一脸的鼻涕眼泪。
“得得得,您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来一壶茶稳稳神!”店小二揪住永年连拖带推到一个雅间里。
“客官遇上什么事了?”小伙计小心的问。
“我是一个傻子,大傻子!就该听我哥的!”富永年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小伙计瞧这架势一时也没了主意。
不一会儿,一小掌事端着热毛巾和一壶茶过来瞧永年,“这位客官,您要找谁,我出去帮您喊一嗓子去!”
富永年抬起头,小掌事立马把毛巾递给永年。
“穷道馆的穷仁!”
“啊?穷道馆里的穷人?”小掌事疑惑极了。
“对啊,住在穷庙里的穷仁!”富永年接着嚷道。
“啊?穷庙里的穷人?”小掌事顺势拿毛巾给永年擦擦脸,这要不是在雅间里,小掌事才不会干这事呢!
“找到他,告诉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永年揪住掌事。
“嗯嗯嗯,客官要找的人一定会找到的,给你上点酒菜,您先吃着!”掌事给永年擦完了脸擦手,安抚道。
永年揪住掌事,一脸的诚恳,“你别走!”
“客官这是想找人说话,您等着我去给您找几个姑娘来陪你吃酒,准保什么烦恼都没有!”
“姑娘!姑娘都是害人精!”
“客官,姑娘不害人啊,姑娘善良不过的啦,陪您寻开心找乐子的!”掌事给永年倒上茶,“您等等,喝了这一杯茶的功夫,姑娘,酒菜都给您备上!”
……
第190章 醉生梦死
“少爷……富少爷”艺坊的姑娘坐在永年腿上喂永年喝了一壶又一壶。
“今天有富家有一个姑娘要我带她离开富家庄!”富永年迷迷糊糊仰头对怀里的艺坊姑娘道。
“富家的姑娘啊,富家的姑娘不外嫁的啊,少爷你醉了!哈哈哈哈……”
“对啊,我醉了,我就是醉了!我今天做了一个梦,梦里富家的姑娘在船上拉着我,让我带她赶紧走!不过她不会说话!”
“哎呦……少爷醉的糊涂了呢,她不会说话怎么让你带她走的啊!”
“对啊……她不会说话的啊”富永年搂着姑娘越发紧了,红着脸瞪着眼睛不停的摇脑袋想弄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她说的,是另外一京城口音的姑娘!”
“哈哈哈哈,净会在梦里想好事,一会儿富家的,一会儿京城的!富家的人可嫌弃外面的人呢,这一辈都不会离开富家庄的,富家的姑娘哪会放着金山不要央求你带她走!”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两个艺坊陪坐的姑娘笑地欢快。
“对对对……那只是梦罢了,就是一场梦!哈哈哈哈”富永年搂住姑娘仰头又灌了一杯。
“少爷梦见的姑娘长什么样,好看吗?”
“她……她在御前!御前你知道吗,就是娘娘身边的,她哭着说娘娘不要她了!”
“哈哈哈哈,娘娘身边?是王母娘娘么?天上的仙女犯了错下凡便宜你了,太会做梦了吧!”艺坊姑娘的纤纤玉指戳永年的脑袋。
“不不不,她在太后和娘娘身边!”富永年一副又记起事的样子。
“哈哈哈哈,太后身边那是公主喽,太子刚选完妃子没多久,少爷也羡慕了,惦记到公主头上了!”
富永年怀里的姑娘抚摸永年的脸,“常人说啊,书生最会做梦了,什么中状元娶公主啊,什么大晚上破庙里遇见了美貌的狐仙啦,都是你们这种满脑子想美事的的书生们编的!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们想了尽了!”
“不不不,她不是富家的小姐,也不是破庙的狐仙,破庙……破庙!我要去破庙里找我哥啊!”富永年猛的放下怀里的姑娘就要往外跑。
“哎呦,少爷!”姑娘娇嗔捶永年,“破庙里就算真有狐仙,少爷今天也去不成了!”
“穷仁大哥!大哥!富永年挣脱着要出去了,被艺坊姑娘们拦住揪回来。
“少爷是个义气之人啊,还惦记穷哥哥呢,那叫他一起来玩啊!”
富永年被摁回座位上,“我哥老劝我不要理富家那姑娘,我不听!”
“你哥劝你少做梦是对的,天天做白日梦人都变得神经了!”艺坊姑娘坐腿上勾住脖子,“富家姑娘有什么好的,富贵金贵的姑娘,最没有爱心了,只有我们这种姑娘才是最善良的!”
……
日到中午,富永年从雅间的床榻上醒过来,撩开床帐,外面豪华整洁。
富永年下榻,站屋里莫名的转了一圈,慌忙的跑出去,迎面撞上提着水壶的店伙计。
“客官醒了!”小伙计在脸盆架的铜盆里倒进热水,“客官洗脸!”在旁边的铜杯里倒满,“客官漱口,这是洗牙粉……”
富永年抱着脑袋,昨天发生了什么,昨晚上发生了什么!猛的一拍脑瓜子问小伙计“几时了?”
“客官该吃中饭了!”
富永年腿一软张大嘴,气儿喘不上来要咽气似的。
“客官是娘娘征召的书生吧,一到昨晚那时候,街上就好些个书生,今天是休息日子啊!”
“啊……咳咳!”富永年扶着脸盆架大喘气。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上工。
富永年拿毛巾沾热水仔细擦了脸,热水烫的脖子舒服,在脸盆架的铜镜里看,脖子上好几个红印子,牙粉漱口,好好梳了头,忽猛拍了胸口两下,伸进去一掏,金券好好的还在。
金券是谁给的来着!季月!一时间富永年的脑子如开闸放水的堤坝,昨日的事全涌上来了。
昨日他被一个自称庄妃娘娘身边的丫鬟从资料局里喊出去,一起出了富府,那丫鬟手里的皇家令牌记的清楚,到了码头上红尘客栈里,那丫鬟跟他说,“带上季月姐走吧,山高水远,天涯海角随便去……”
富永年抱住头,挣扎着倒在床榻上,后来怎么着,他跑了,跑了,回到资料局里呆坐到下工,然后立刻跑出来找穷仁哥!
“穷仁哥!”富永年从床榻上弹起来,前台退房间结账,拿着账单好一通瞧!
“黄金八十八两!”连酒钱加房费加陪客的姑娘。
“客官怎么付?”
富永年怔怔从怀里掏出金券,前台的伙计瞧着金券一脸的狐疑,这主儿还真是有钱的。
结了账换了一把散碎金票子塞在怀里,一路上缩头缩脑,总觉的路人都在看他似的。一路小跑回穷庙,穷仁正在外面依着石像嗑瓜子。
“哥!”富永年冲过去一把抱住穷仁。
“哎,回来了!”
“哥,我出事,闯祸了!”富永年痛哭起来。
“咋了,咋了!”
永年放开穷仁坐在地上捶地,“仙爷,你救救我啊,我完蛋了啊!仙爷!”
“你咋了,咋了啊!”穷仁见这架势也慌了神儿。
“哥,我怕是活不了了!我要被季月给害死了!”
“季月咋了!你倒是说啊!”穷仁揪住富永年领子,“你这一身的酒肉脂粉气儿,你昨晚上是去哪了!”
“啊……啊啊啊……啊平白的干嘛祸害我啊!”
“到底啥事么!”穷仁急地跺脚。
“她得罪了娘娘,要逃跑,让我带她走!”
“吓!”穷仁惊地一大跳,“她得罪了娘娘!吓!我就说这姑娘,心忒大,心思深,她把娘娘得罪了!”
“她要就跑嘛,拉上我干什么!”
“然后呢!”穷仁的脸拧成了一团。
“我跑了啊,我跑了!回来找你,你不在,你去哪了你!”
“吓!”穷仁吓的直捶手,“你个死小子,你回来找我干什么,她拉上你,你还拉上我了,也要害死我不是!”
“啊!”永年哭的更大声了,从怀里掏出金券,“这是买我命的钱啊,要我命的啊,蛇蝎女人!”
……
第191章 醉生梦死之龙凤呈祥
“永年今天就点最贵,反正咱有钱,吃着!喝着!”穷仁跟点菜折子有仇似的,“就算这辈子命短,也得把该享的福都享了!”
雅间里伙计微微撇嘴,这种逞富贵的客人可是不少见。眼前这位主儿,瞧穿着打扮别是碰见铁了心来硬吃的无赖了吧。
“酒菜给您上最贵的,现在可点了快五十两了!”小伙计忍不住翻白眼。
“五十两算什么!”富永年从怀里拿出金券直接扔到小伙计脸上“瞎了眼好好瞧瞧!”
“哎呦,二位富贵爷,小的多嘴,您点您的,光喝酒无趣,找人来作陪可好?”小伙计佝偻身子把金券收好谄媚着放在永年面前。
“找唱小曲的来在这儿唱!”富永年也不顾及,撩开前襟,一脚踩在椅子上,“给爷伺候好了!”
“嗳嗳,爷您等好儿吧,一定给您二位伺候舒服了!”小伙计陪笑着赶紧出去了。
两人坐屋里等菜。
“呸!这千金酒楼有什么!”穷仁一口啐在雅间发亮的木地板上,“快死的人了,还怕他娘的什么!”
“没错!呸!”富永年也跟着穷仁啐了一口,大拍桌子叫嚣着,“来人啊!有没有喘气的人!”
一个小伙计怯生生的进来了,“你们酒楼怎么打扫,瞅这地上脏的,爷来吃饭能心情好吗!”
这小伙计立刻拿脖子上挂的毛巾把地板擦了,“二位爷富贵大量,小的这就给二位爷拿个琉璃的痰盂!”
小伙计说着不等直起腰就赶紧出去了。
“爷!”穷仁大拍桌子。
“没错!就是爷!”富永年拍桌子回应。
“千金酒楼里大吃大喝的爷!”穷仁再拍。
“天下第一的爷!”富永年喊完冲着屋外,“上菜快点啊,把爷饿死了,这怎么做生意的!”
“他娘的,爷坐这么久,连茶水都没人倒!”穷仁骂咧着拎桌上的茶壶。
方才的小二瞧着来着不好伺候着急出去,忘了拿桌上的茶壶给两位倒茶,这可是落下一点伺候不周的事实。
精致的杯子里倒进茶,穷仁灌了一大口,直接喷出来,“破茶!”
“富贵人就喝这破玩意!”
“破玩意!”
两人肆无忌惮地在屋里骂,直到菜上来了才停下来,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一盘大菜。
“哥……龙凤呈祥啊!”
“千金酒楼震馆大菜之一……”穷仁口水就要滴到桌子上了。
两人对视轻声道,“吃?”
“吃!”
可是谁也没先下筷子,两尺高的凤凰和龙,鳞片羽毛色泽鲜明,根根片片清晰可见。
“咋……咋吃啊!”富永年小声道。
两人这模样,旁边的小伙计又不免撇嘴翻眼。
“二位爷,一龙一凤,吉喜之极,做生意的见了从此财源广进,书生见了,文曲星附体,处子处女见了,邂逅姻缘,老人见了,福寿延年,幼子见了,此生富贵喜乐!”
“我见了,以后逢凶化吉,不会死!”永年道。
“不会死,不会死!咱都不死,吃了一盘龙和凤,咱俩以后就是啥也不怕了!”
小伙计听着这两人说的不是正经话又偷偷溜出去了。
穷仁在盘子底捞了一块白色豆腐一样的小心放进嘴里,吸溜吸溜的地咬,“这是鱼!不是豆腐!”
富永年没理会穷仁在龙尾巴上取了一块肉,“神龙摆尾,保佑小生!”
嚼了几口这是什么肉,不是猪肉,不是鸡肉,亦不是鸭肉,永年立刻又夹了一块,仔细嚼也没觉出来。
“小二,小二!”永年又咆哮起来。
小伙计忙溜进来,“二位爷,小人侯着呢!”
“这是什么肉?”
“回爷,这是人造肉,用黄牛肉和五味谷物混杂在一起。耕牛是农桑的基础,把牛肉和谷物掺杂一起,寓意五谷丰登永世丰收!”
“好肉!”富永年感叹道。
在龙尾巴的鳞片取了一块亮晶晶的鳞翅,丢进嘴里,丝丝然在口里化开了。
“这是什么?”
“回爷,把大米和小米碾碎了做成细细粉丝再压成一块,做成鳞翅,米饭乃日常必须,人可以无黄金但不能没有米饭啊!”
“那龙头是什么!”富永年说着站起来。
“爷,咱这龙得倒着吃!”
“慢慢吃!慢慢吃!”穷仁塞的满口囫囵道。
“这位爷,这凤尾上,有红白萝卜,青瓜,白笋,红柿……”
“管它有什么呢,都是吃的!”穷仁嘴里塞的慌忙。
富永年打量凤龙头,“小二吃双头讲究什么?”
“爷,双头一般不吃!龙凤乃世间最尊贵的图腾,为表示尊敬只吃身不吃头!”
“那要是吃了呢!”
小伙计一脸无奈,“爷,旁边的配菜您瞧瞧!还有这酒,您吃的大概了,我叫艺坊的艺人们来唱曲儿吧……”
“这龙凤头要是吃了呢?”
“哎呦……这位爷,这龙凤头是青瓜雕刻的,也不能直接吃啊!”
“这龙眼凤眼,吃了它!”富永年的筷子就要戳上去了。
“哎哎哎,这位爷,咱这道菜有讲究,不能全吃,菜要留一口!”
富永年扭过头,“怎么说?”
“菜留一口,才是富贵之道,这道龙凤呈祥吃到最后把龙凤头剩在盘子里,算是吃进了极致的富贵祥和!”
“富贵之道,永年你可听见了,不是咱们的穷道,哈哈哈哈!”穷仁举着酒壶往嘴里倒酒,红光满面。
“什么富贵之道,狗屁的讲究!”富永年突然指着小伙计的鼻子骂道,“富家庄一堆狗屁的规矩,谁规定的,吃个菜也是,老子付了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要你这个店小二来教爷!”
“这位爷,您随意……随意……”小伙计一脸为难说着就要离开。
“别走,今天你把这凤头龙头吃了!”
“爷爷,小二是轻贱之人,您富贵大量可别难为了小的了!”小伙计一脸的哀求。
富永年瞧着小伙计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富贵大量,你爷我是个穷庙里修穷道的穷鬼,小肚鸡肠最没度量!”
……
第192章 醉生梦死之人间仙乐
“这位爷,富贵人不难为伺候人的下人,您要是看小的我不顺眼,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小伙计为难的对永年说。
“当屁放了你!”
“对对对,小的对您来说就是一个屁啊,您放了我吧!”
“放了……”永年刚松开手,小伙计就蹿出去了。永年这才明白过来,倒是便宜了这小伙计的心机。
……
穷仁和富永年两人在雅间里吃到坐不直了,瘫在椅子上听艺坊艺人的唱小曲。
穷仁打了一个饱嗝,“这就是富道,满到只剩一丝气息了!”
“哈哈哈哈……”富永年只张嘴喘气并没有声,此时连笑出声都费力。
艺坊艺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嫌弃。
“二位恩客,想听什么?”
“随便,唱最拿手的!”穷仁在椅子上出溜,撑到要吐出来的模样。
小鼓轻敲,穷仁和富永年眯着眼睛。
忽一串琵琶声撩来,两人不由的都睁开眼睛,如无数个小锤子在全身上下一通敲打,耳朵里更似有经验老道的师傅在采耳。
“二位恩客,气宇非凡,人间富贵郎!”
“哈哈哈哈”穷仁和富永年对视,“人间富贵郎!”
“富贵郎!”富永年拱手。
“今日相见是奇缘,胜过人间无数!”
“哈哈哈哈,胜过人间无数!”穷仁冲永年拍手。
小曲开唱,听的两人摇头晃脑,手脚摆动,可是再舒坦没有了。
唱小曲的走了,两人在茅房里好一通排泄,接着去千金酒楼里的温泉里泡澡。
“俏丫头说她心属我已久,我一个穷儿郎,可该当如何好啊……”穷仁闭着眼睛哼着刚听的小曲。
“小丫头说她不幕富贵,不羡荣华,只想和我一起双宿双飞……咦……哎哎哎……哎”
今天这一通享受,心里的郁结的苦闷当真去了大半。
“哥,富贵可真好啊,当真舍得这世间的繁华去死么……”永年富话如一把小匕首,穿过温泉里氤氲的湿气,慢慢地捅进了心口里。一点点的在温热的水里,疼也感觉不到就插进去了。
“永年……说什么呢?”
永年往水里扎了扎,“活着做一个富贵闲人多好,不担心生计,终日享受,看旁人谄媚的笑脸……”
这泉里的水突然凉了两度似的,穷仁也往水里扎了扎,“富贵……富贵当然好了,不然天下人都跑来富家庄做什么!”
温泉中央的玉鲤鱼突突的涌出的水花,跟心中碰碰跳的心脏似的。
“只听过穷人想死的,从没听过富贵人想死的,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那朝富贵夕死甘心乎?”永年的冷冰冰的话在蒸腾的温泉里不停的放冷箭,扎的心跟靶子似的。
“永年!”穷仁凑到永年身边,“我原想在富家庄这种人家至繁华的地方恪守穷道,小心翼翼的度日子总归不会出差错,谁知……”
“谁知被我给拖累了!”永年往身上撩热水。
“哥,没这意思,哥只是恨自己小瞧了富家庄!”
“对啊,我也是小瞧了富家的姑娘!”永年仰头长喘气。
“这富家庄就是吃人的地方,无论谁一到这地方就被吃死了,人只要看了一眼繁华,哪还能回的去啊!”
温泉里无人不享受着谈笑风生,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大口的大口的呼吸着千金温泉里镀金池子的富贵奢靡的气息,所有穷酸气都随着蒸腾的水汽消散了。
“永年,不怕……”穷仁终于说出了一句安抚的话。
“不怕什么?”
“一口咬死了,跟那个丫头没关系,反正她是哑巴不会说话,她给钱咱赶紧给花了,死无对症!”
富永年被蒸汽镀地逛街润玉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照她现在着急跑路的样子,明显是自身难保了,我怕她作甚!”
温泉镀金的池子真的有用啊,富永年突然附身了一股勇气似的,“今天的小曲怎么唱来着,姑娘家啊,在姣好也是柔弱的,日思夜想只等情郎来护她……哈哈哈哈哈……”
富永年咯咯笑,看的穷仁又往池子里扎了扎。
“她给我钱是想收买我这颗郎心,我自身难保了,想我保护她!”
穷仁往边上划开了一些,“女子心从来都海底深,何况她那种丫头,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哥以前认识一个杜娘,我每次花银子去会她,她都说她的芳心只会许给给她赎身的恩客,我听到心里去了,使劲攒钱,为了攒钱便很少去看她了,钱快攒够了,去见她,告诉她再等一些时日,便可赎她出来带她远走高飞,离开这只认黄金的富家庄。她说,差多少钱她补来便罢,我一听高兴啊,便把钱存在她那,以表心意。谁知……哈哈哈哈……”
穷仁笑的凄婉,“人家不久就傍上了外来的一个大客商,妓院的妈妈瞧她挣钱了,把她的牌子往前挂了挂,人家混的风生水起,日夜笙歌,我算个什么……哈哈哈哈……”
穷仁笑着把头扎进水里,水里咕噜噜的冒泡。
“哈哈哈哈哈,哥我就说你不行吧,白给姑娘花钱,你瞧我富永年姑娘上赶着给我送钱!”
穷仁猛的冒出来来不及擦脸上的水,“那不一样!”
“嘁……”
“她最多也只是贪财,但是不害人啊!你可是要把命搭进去的!”
笑容僵在富永年脸上,“害人,她害人……”
“这世界上最惹不起的就是,心如蛇蝎害人命的女人,妓院的姑娘不过是用皮肉卖些钱财,最多只为谋财,心底不会坏到哪去……”
富永年把头慢慢地也扎了下去。
“那日,你如果带她走了,那走了也就走了,何苦现在担惊受怕!”穷仁突然话锋一转。
“噗……”永年冒出来,“走了……”
“对啊,她既然准备好了一切,都在船上了,你为何还不跟她走了!”
“她不是心如蛇蝎么!”
“可她也没害你什么啊,怕你过的不好还给你钱!”
“你……哥……你怎么突然……”
穷仁摸了脸上的水,“这事……邪啊,细想来是你不对!”
……
第193章 富商之富贵富贵
泡了温泉,穿上绣花的白绸子自然不能再回穷庙里睡觉了。
两人定了一间普通的双人客房,两张雕花木床并排放着。
“这种客房都是外来商客们住的,算不得什么好房间,没什么了不起的,再不普通不过了!”穷仁翘着腿捏脚。
富永年在门口探头探脑,“住种房间的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商人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都是来富家庄讨饭的!”
“唉……书生最无用,我如有经商的头脑,还读那些书做甚,也不用征召去上工!”富永年倒在床上叹气。
“你怎么无用了,忽悠的富家的贵丫头,又送钱又送身子,还巴巴的希望你带她走。”
“快别说了”富永年厉声吼道。
“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没有!别自己吓自己,季月既然已经被娘娘抛弃了还是一个哑巴,那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想报复你怕是也没能耐了!”
“这怎么好说呢……要是娘娘追究起来,跟她相关的一切人都要追查,我被牵连了怎么办!”
“那也没事!”穷仁说的坚决极了,“你没有跟她一起逃跑这是明大理的表现,追究起来你也是无过错的!”
“唉!”富永年头埋在枕头里,“大丈夫若是因为儿女情爱搭上了性命,岂不是冤枉死了!”
忽听外面一阵大动静,穷仁起身贴着门缝往外面瞧。
“钱老板富贵!”几个人同时拱手问候。
“富贵,同富贵!”
嚯一个姓‘钱’的,钱姓自从成了皇上给富府嫡亲大小姐的赐姓之后,这钱姓自是更加富贵了。钱姓的女儿姓名中也多爱起一个“多”字,当然也只敢取一个多字,“多多”二叠字是金匾御封的天下第一千金大小姐的专属。
“钱老板,此次前来几船的货啊!”
“不多不多,三小船而已,家中姑娘要出个阁,便多采一些!”
“哎呦……钱大小姐富贵!钱老板大喜!”
“富贵大喜!富贵大喜!”
“太后和娘娘在,富家庄的货儿今年格外好,得多采啊!”
“富贵!富贵!”
“嘁……”穷仁从门缝边离开,“一口一口富贵,就知道富贵!”
“这是富家庄啊,不说富贵说什么!”永年没好气儿。
“有什么能耐,不就是从富家庄买了货然后运到别处卖了么,这种傻子都会干的事,就是商人!”
富永年撇过头去,不想瞧穷仁嘴快歪到耳朵根的脸。
外面又起了一阵“富贵”声,穷仁呲溜又溜到门缝处。楼梯上蹬蹬的来着,衣着很是稀罕古怪。
“许久不见啊!西域远道而来的商兄们!”楼梯过道上一片热闹,瞧的穷仁心里只痒痒,理理头发正正衣衫开门出去了,学着方才人的模样弯腰拱手,“富贵,富贵,商兄富贵!”
“富贵!富贵!这位商兄,从何地来啊?”
“小人在此地经营传道馆多年,富贵,富贵!”
“哈哈哈哈,富贵,富贵!”互相不认识的人满脸挂笑,互相作揖着走了。
穷仁进到屋里,“经商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逢人作揖套近乎嘛,谁还不会啦!”
富永年背过身子,懒得搭腔。
“商人重利轻离别,对于商人而言,感情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九份实利一分虚情!”
永年撩开被子盖头上。
穷仁在屋里坐不住,又出去在楼道里探头探脑的,瞅见一个人就过去搭讪。
“哎呀,这位商兄,幸会!富贵!”
“富贵,富贵!”
“商兄,今年富家庄不同往年啊,楚家军入驻,商道风气比往年好啊!”穷仁背手道。
“哈哈哈哈,商兄所见高明正是,正是!”
“薄金地拆了,新兴了许多生意,比往日更红火了!”
“商兄,所见高明!”
“商兄哪一行发财啊?”
“糊口的买卖,不值一提……”
穷仁瞧对方的打扮,从头到脚都讲究规矩,说话的时候,时刻挂着笑容。
“最近锦衣生意很火啊,太子妃大封,太后在富家办锦衣秀,十个商兄有一半都在买卖锦衣啊!”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正是!”
“今年,庄妃娘娘主持医药大典编纂,药材行业也比往年红火!”
“商兄见地非凡,高明啊!”
穷仁聊的无趣,对方除了附和真是一句新鲜话说不出来,果然是个只会倒腾货物的傻子,肚里没二两货。
“哈哈哈哈,商兄请便!”穷仁拱手。
“哈哈哈哈,商兄,富贵富贵!”
穷仁悻悻地回到屋里,“哼……当是无趣透顶,不可与之言语。”
在屋里踱步又忍不住溜到门口盯着,没一会儿方才那位钱老板带着随从出来了,许是要去吃宵夜。
穷仁蹑手蹑脚出来。
“钱老板,久仰大名!”穷仁拱手一个大弯腰。
“商兄多礼了!”钱老板瞧了一眼穷仁继续下楼,穷仁赶紧跟上。
“这位商兄脸生啊,可是新入行的?”
一句话问的穷仁哑口无言,对方当真见多识广。
“在下经营布道……”
“那就是书生喽?”
穷仁又被问住了,钱老板有两下子的样子。
“正是,小人经营穷道!”
钱老板回过头瞧穷仁,“在富家庄做穷道生意,阁下可是奇人!”
“哈哈哈哈哈哈,不敢当!”
“那生意如何?”
“一般,曾卖与楚家军大小姐。”
钱老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不过立刻就消失了。“商兄好发财,在下有事失陪了!”
“哎,好好好……”
钱老板走了,穷仁不免有些失落,“哼,商人,不可深交之人!”
蹬蹬上楼,心里多少有些憋屈,到楼上忽一抬头,有一人远远隔着另一道阶梯在瞧他,心中更是不悦,献殷勤不成被人瞧了去了。
谁知那人竟然走了过来,“这位商兄,富贵!”
“嗯,富贵!”穷仁草草拱手并不愿意与之闲谈。
“今日月圆夜好,商兄可否赏光一起宵夜?”
嘿哟,有一个主动搭讪的,穷仁摆手,“不了,商兄请便……”
“哎……商兄一脸富贵之气,在下也想沾上几分,小弟有一包年的宴席雅间,还请商兄赏光!”
吓,穷仁来了兴致,对方京城口音想必真是富贵之人,包年雅间怎能不去一探究竟。
……
第194章 仙境世界
穷仁跟着那人走了,穿过迂回的走廊走至一个挂着大钱币的房门口,一个装扮精致的姑娘见到那人就行礼。
“请……”
“嗯嗯嗯”穷仁小心的迈步进去,绕过遮挡的屏障,嚯……嚯嚯,这是一个什么世界,穷仁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到的世界。
内部四层楼高的幽暗屋子里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有渔船泛舟。
穷仁惊的手足无措
“商兄想坐哪?”那人问。
“啊?哪都行啊……”
“这边请!”
穷仁登上“河”上的小拱桥,抬头看房顶竟然是皓月繁星,站在拱桥上看呆了。
“商兄那些都是萤火虫罢了……”
“啊?”
“把萤火虫装在透明罐子里,挂在‘天上’,一位善于养萤火虫的杜娘的精妙心思。”
“哦哦哦……”
穷仁下了小拱桥,登上两层楼高的迂回楼梯进入八角阁楼中,桌椅难道是玉石做的,凉凉的沁得人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从上往下看,吓,这怕是在仙境天宫之中吧。下面有一条游着红锦鲤的河,河上面飘着一艘乌篷船,船头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雪白的脚勾到河里戏鱼不经意的一抬头,浓密黑发下掩着一张小巧的脸莞尔一笑又低下头去,那女子如一团稍不留神就会散去的白雾一般,如鬼如仙如魅。
穷仁的眼睛收不回来,那人就让穷仁好好瞧,这屋里幽暗,窗户上钉着黑幕布,墙上南北西东纵观穿着线挂着一串串灯笼,河面上飘着莲花水灯。
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一个圆圆的球里面装着满满的萤火虫挂在一个树枝上,那树枝上还有一只活的猫头鹰。
“好啊……好啊……千金酒楼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不算什么,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包一间,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私人会所任何人闲杂人等都进不来。”
“商兄,做何生意发财至此啊!”穷仁抱拳。
“在下,京城人,来富家庄十数年有余,这样私人会所,在下还有好几处,有空再请商兄去喝茶!”
那人轻轻一抬手,一直立在树上的猫头鹰便飞了出去,穷仁瞬间看的眼睛都直了,那猫头鹰飞下去落在白衣女子身边,女子轻轻抚头,猫头鹰跳着进到乌篷船里,叼着一个篮子出来,蒲扇翅膀飞起来,轻轻落在那人支起的胳膊上,轻轻取下篮子。篮子里拿出一壶酒和一碟三样的小菜,筷子是金镶玉拿在手里凉凉的。
酒倒在玉石杯子里,嘴唇碰上酒杯时是凉的,接触到酒立刻感到一股有劲烈性在嘴里散开。
“好酒……”穷仁忍不住。
“请……”
穷仁夹了一丝菜,放进嘴里,这是海藻丝,爽滑清透,丝丝扣入。
京城人举起杯子,“商兄幸会!”
“幸会,幸会……”
玉石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怕是这微微震动,惊动下面河上的轻雾姑娘,那姑娘轻轻地抬起头,穷仁忍不住往下瞧。
对面的京城人一饮而尽,穷仁也赶紧收回目光把酒倒嘴里。
“听说商兄在富家庄布道?”
“啊?对对……对……以前经营过穷道馆……”
“哈哈哈,我在富家庄什么样的商人都见过,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参与过,唯一没有参与过的就是穷生意!”,“哈哈哈哈”京城人笑声浑厚填满这仙境一般的屋子,河上的姑娘有要被惊到了吧。
“混口饭吃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听商兄和那位钱老板说,曾卖于楚家军大小姐?”
“正是,正是,楚家军大小姐曾在富家庄小住,光顾过鄙馆几次……”
“哎呦……商兄这生意做的好啊……”
“哈哈哈哈,不满您说,楚家军拆薄金地做驻军驻地,多多少少还有我几句话的关系。”
“哎呀!我就知道,商兄一看就不是俗人!”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那位楚小姐是一位生性爽朗,喜好稀罕物件的贵族小姐,鄙人的穷道有几分噱头,就把她吸引来了。”
“楚小姐可惜了……”
“听说没有封妃!”
“嗯,京城的事,宫里的事难说……”
“仁兄说,富家的事,太后和庄妃娘娘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是吗?”京城人一脸好奇。
“楚小姐啊,她来在下的穷道馆的时候,带了一位她属意的富家丫鬟叫季月,这丫头可绝对不是一般的丫头!”
“哎呦……”
“同在下一起生活的有一位小兄弟,这小兄弟说来话长啊他是庄妃娘娘应召来书生参与编纂药典的,,那个叫季月的富家丫头看上我小兄弟了。”
“哈哈哈哈”京城人给穷仁倒酒。
“那个丫头不一般啊,楚大小姐走之后把她住过的宅子点名留给那个丫头住啊,这丫头因为有几分才学,去到庄妃娘娘身边了,写的文章还给太后娘娘看过!”
“嚯!”
穷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京城人立刻给倒上。
“太子妃大封,太后办锦衣秀庆贺知道吧!”
“有听闻!”
“那丫头被要求写庆贺太子妃大封的贺文,不过是写给楚大小姐的!”穷仁伸着头拍桌子。
京城人听的糊涂,“楚大小姐没出阁啊!”
“对啊!没出阁,但是娘娘让她曾经宠爱的丫鬟给她写贺文!”,“后来这丫头啊……”
穷仁端起酒抿酒。
“后来怎么了?”
穷仁拿着金镶玉筷子挑海藻丝,挑完了挑青菜丝。
“兄长啊,你这是要好奇死我啊!”京城人忙给穷仁倒酒。
“后来那个丫头变成哑巴了!”
“哑巴?”
“对,哑巴!”穷仁轻抿酒,说来这酒也真烈,坐在那么清冷的八角亭里,才喝了几杯酒就已经觉得身子分外暖和。
“不仅哑巴了,应该也活不久了,不然偷跑出来,还让我小兄弟带她走呢!”
“哎呦……”京城人惊叹着又一抬手,下面穿上的白衣女子勾脚轻划水,船靠岸了,从乌篷船里端一碗带盖子的菜,光脚上岸,过小拱桥,上走廊至八角亭。纤纤玉手把一盘菜放桌上,掀开盖子,“请慢用”
穷仁哪关心菜是什么啊,张着嘴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姑娘。这是什么仙境里的美人,容颜如精心雕琢的玉器一般,透亮带着光晕,眉眼如丹青圣手拿笔描画的,睫毛根根可见垂在眼睑上,挺翘的鼻子,樱桃小口,无一处不精致,特别是整个身段,走起路来似飘荡的白云。
“商兄?仁兄?兄长……!”
穷仁净看呆了,白衣女子垂着的眼睫毛轻轻抬起,看了穷仁一眼,吓!那是怎样的一眼,黑玛瑙一样黑溜溜闪着光的眼珠子啊,一眼望穿了红尘……
“大哥!”京城人站起来拽穷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