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买大哥和买小妹
买乐高的出现，对于买买买家里的每一个成员来说，都是一个意外。
买买买不了解什么叫四级胚胎，也不相信买乐高是买海洋和安淑仪说的，存活率小于千万分之一的生命奇迹。
在她看来，买海洋和安淑仪到了自己没办法再生小孩的年纪，都不放弃想要一个儿子的“终极梦想”。
歇斯底里到就算是代孕，也要给她弄个弟弟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生来就有极强占有欲的买老大看来，爸爸妈妈如果真的爱她，就必须只爱她一个人，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爸爸妈妈。
如果爸爸妈妈的爱，都“贬值”到需要和别的小孩分享，那她宁愿不要。
从知道买乐高存在的那一刻起，买买买就觉得这个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她让姜时宇在十个月之内回国。
她开始和姜时宇交往。
她决定和姜时宇订婚。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买乐高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买买买对买乐高的敌意，从爸爸妈妈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让买乐高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注定了。
买氏都已经有了买买买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继承人了，安淑仪和买海洋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不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买买买看着就来气，爱生生，爱谁谁，买老大已经懒得理会。
爸爸妈妈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把属于她的爱拿出去分享，这是买买买在“认识”买乐高之前的想法。
等到买买买真正见到了买乐高，了解到了买乐高的成长环境，她才明白，自己在爸爸妈妈的心里面从来都是无可替代的。
和买买买小的时候相比，买乐高的成长轨迹，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不论是在大别墅，还是在小楼，买乐高的活动范围都因为买买买受到很大的限制。
“这个房间你不能进去，这是姐姐的房间。”
“这些东西你不能动，这是姐姐的宝贝。”
“你是男子汉，你生下来就是要保护姐姐的，等你长大了你，等爸爸妈妈老了，姐姐就交给你来守护了。”
买海洋和安淑仪不遗余力地教育买乐高，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姐姐，要以姐姐为中心。
隔壁小楼的二楼和三楼都彻底保留了买买买曾经生活的时候的样子，主楼里面也到处都是买买买生活的痕迹。
哪儿哪儿都是姐姐的照片、姐姐的油画、姐姐的画室、姐姐的宝贝……
买买买很早就放话出来，买乐高敢动她东西，她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从学会爬开始，买乐高的生活，因为买买买的任性，处处受限。
他能在主楼生活的日子也不能留痕迹。
等到买乐高稍微大了一点，会说一点话，会有一点小叛逆，再加上小孩子天生的探索欲，就开始反抗。
也不知道是从电视剧还是从什么动画片之类的地方学来的，严肃而又气鼓鼓地控诉买海洋和安淑仪：“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我不能玩？姐姐的就是乐高的，乐高要进去，姐姐要让着弟弟。”
买海洋和安淑仪一听，买乐高有想要姐姐让着他的想法，哪里还了得？
夫妻俩赶紧给买乐高洗脑。
“谁说你是弟弟？你本来就是哥哥。你是比我们家大熊猫更早诞生的人类胚胎。就是因为一些原因，出生的时间晚了一点。等你长大了，你就是买大哥，她是买小妹。买大哥要保护买小妹。”安淑仪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人类的生命，如果从受精卵开始算的话，买乐高确实是“大哥”。
买乐高比买买买早了好几个月，完成了从爸爸妈妈身上掉下来的单细胞，结合成受精卵的过程。
买乐高一直都被姐姐这两个字压着，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一听说自己是买大哥，高兴地睡不着觉，一蹦三尺高。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洗脑，买乐高渐渐地有了根深蒂固的，他必须要“保fu买小妹”的执念。
就连在家里做游戏，也都是模拟解救买小妹系列。
买买买慢慢了解买乐高的生活还有行为模式之后，才发爸爸妈妈对自己和对买乐高的教育是多么的不同。
她小的时候，买海洋和安淑仪告诉她，什么都是买买买的，爸爸妈妈的爱也都是她的。
买乐高却被教育成了，什么都是买小妹的，什么都不能和买小妹抢。
买买买当成笑话来听的那句，“赚生活费，养买小妹”，也从来都不是一句笑话。
买乐高在家里，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要付出努力。
尽管不是真正的出去工作赚钱，买乐高也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别的小孩在在家里赚钱，最多也就帮爸爸妈妈跑个腿，打扫个卫生之类的。
买大哥的赚钱能力，可不是正常的小屁孩水平。
就拿“乐高王国”一楼的那台1：1的布加迪chiron来说。
在省内第一家布加迪旗舰店开业的时候，车行把1:1的乐高布加迪也邀请去开幕式上制造新闻点。
几千万一台的布加迪超跑，离民众太过遥远，换成可以让众多布加迪粉丝和乐高爱好者都能进去体验一番的乐高布加迪就不一样了。
因为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旗舰店就把一天的展览变成了四天，
那台乐高布加迪，因着是大师的作品，运输、布展、安保、维护费用，加在一起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车行一力承当。
还付给自己邀请的嘉宾二十万的出场费。
这笔钱，买乐高的超级大牛教练走的时候，安淑仪连带着培训费一起，都交给教练了。
教练走后，布加迪旗舰店开幕式上的1:1乐高超跑，成了一个标杆。
买乐高花了十个月完成的1:1乐高阿斯顿马丁dbs和乐高保时捷911gt3rs都是车行预定的，用来做新店开幕和限量版发布的话题点的。
买乐高的作品，和大牛教练的没法比，价格也不可能那么高，但收个小几万是没有问题的。
买乐高再信誓旦旦的和买买买说，他可以养“买小妹”的时候，买买买已经没有办法再笑买乐高是异想天开了。
小家伙确实是有些厉害。
尽管不到三岁的年纪，让买乐高没有办法意识到，他赚到的小几万块，压根就不够1:1乐高模型的材料费。
买乐高做的是亏本买卖，买买买却没有按照自己以前的性子，直接告诉他真相。
买乐高对待生活费的态度，让买买买感到汗颜。
连买乐高都能想着，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眼前的困境。
她这么大的一个人，却只想着做缩头乌龟，成为了姜时宇的负累。
这么没有担当的买老大，连买买买自己都感到陌生。
第四十七章 拒之门外
在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的情况下，买买买如果想要获得，买氏被清算或者重组之后留下来的财产，按照现行的法律，就必须要等到他爸爸妈妈被确认失踪的四年之后。
如此漫长的四个春夏秋冬，就算买买买能等。
遇难工人的家属也不能等。
他们之所以偃旗息鼓，是因为买买买被逼“自杀”，更是因为姜时宇又适时放出去订婚的消息。
姜时宇的表态，大有帮忙解决一切问题的架势。
工人家属愿意给买买买时间，是为了让他的未婚夫接下这笔债务。
可订婚宴在众多媒体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泡汤了。
姜时宇在那之后也没有再出来主事和表态。
引起了诸多猜测。
紧接着，又有消息灵通的人探听到姜时宇已经出国的消息。
工人家属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又一次坐不住了。
买海洋在视频里面许诺过要给予的赔偿，买买买上一次在家被围的时候，只说自己没有钱，也没有明确否认赔偿的意思。
他们必须要趁热打铁。
如果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帮忙盯着的时候，还要不到赔偿，等到四年之后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时过境迁，还有几个人会关注买氏大楼倒塌的事情？
不明所以的买乐高问买买买：“买小妹，这些人为什么一直找你要钱？”
买买买也很想问，她为什么要接下这从天而降的债务。
可她能问谁呢？
买买买想了想才回答：“因为爸爸之前录视频的时候答应要给他们。”
“既然爸爸答应了，那就给他们吧。”在买乐高看来，这件事情的逻辑再简单不过。
“要给也得要有钱啊，我现在哪来这么多钱？”买小妹要是有钱的话，之前也不会被围成那个样子。
宁愿吃下安眠药也不把钱拿出来，不是买老大的性格。
买买买有钱的时候，对别人向来大方。
陌影和买买买说，她可以选择毁掉一部分的约。
最迫在眉睫的，最需要毁掉的，不是基金会答应过的那些长期赞助或者奖学金。
基金会是买海洋和安淑仪个人出资的，并不隶属于买氏。
因为基金会的公益性质，并不在被查封的范围之内。
到目前为止，基金会都还在正常运作。
未来，在没有买海洋和安淑仪后续资金注入的情况下，基金会有没有能力达成已经签署的约定，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此刻，买买买最应该撕毁的，是给遇难工人家属的赔偿。
这么做，听起来有些不地道，却合理合法。
在买氏新大楼倒塌中死伤的这些工人，本来就已经拿了建筑公司和买氏买的两份保险赔偿了。
在政府的极力推动下，这些钱从一开始就已经到位了。
买海洋口头承诺要给出保险公司1：1的赔偿，更多的是仗义疏财，觉得这些人是在买氏的大楼出事，他就应该承担点额外的责任。
可买海洋人都没有回来，录的一段视频，也就失去了意义？
买买买因为过量的安眠药昏倒之前，被迫按下的那几个关于赔偿金的手印，因为不是出于自愿的，就算是闹到法庭，她也不用再多出一分钱。
也就是说，只要买买买愿意，她完全可以不理会这笔额外的赔偿。
话虽如此，买买买却没办法就心安理得地这么想，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她不希望经由自己的手，做出让买海洋失信于人的事情。
可不希望又能如何？一时间确实也没有办法筹到这么多的赔偿金。
“没钱买大哥可以帮忙，组装乐高，做乐高展览，还可以把乐高统统都卖了。”买乐高一下子想出来好几个解决方案，还是不带停顿的。
“你不是最喜欢玩乐高的吗？都卖了你舍得啊？”买买买有点羡慕小孩子的视界，那么简单那么单纯。
仿佛人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举重若轻，似是一个游戏，犹如一组玩具。
“我si买大哥，我si男子汉，男子汉要有担当。说道要做到。”买乐高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奶声奶气的霸道。
“所以，你是觉得，爸爸答应过他们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帮忙做到，就算让你卖掉最心爱的玩具，你也乐意，对吗？”买买买的这个问题，是在问买乐高，也是在问她自己。
买乐高用无比坚定的眼神回应买买买，嘟着嘴，头点地和装了弹簧似的。
“那如果，让爸爸成为一个重承诺守信用的人，就代表我们都将一无所有，也无所谓吗？”买买买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身高尽可能地接近买乐高的。
即将要做的这个决定，对于买买买来说，并不容易。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还好说，现在还多了一个买乐高。
买买买在犹豫和矛盾中，找出了买乐高的亲子鉴定。
陌影说过，如果能够证明买乐高和买海洋夫妇的血缘关系，在查封和冻结买海洋资产的时候，就要考虑未成年子女的生活和教育需求。
也就是说，这份亲子证明，可以给买乐高基本的生活保障。
买买买已经成年，享受不到这样的福利，
可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庇护，买乐高也不会面临“食不果腹”的情况。
买买买混地再怎么不好，买乐高也不会跟着挨饿受冻。
买氏大楼倒塌，最终的伤亡数据，是26死，99伤。
之前家属们闹上门的时候，提出的要求是死亡赔偿一百万，受伤赔偿三十万。
保险公司就是这么赔偿的，1：1赔偿，是买海洋在视屏里面说过的原话。
买买买如果有心帮买海洋履行承诺，就必须要支付高达五千五百七十万的赔偿金。
买家大小姐的零花钱，在赔偿完游客之后，剩下的已经不到十万了。
想要像赔偿游客一样，拿仅剩的这点“零花钱”支付赔偿款，无异于天方夜谭。
姜时宇在医院守着买买买的时候，就给过她一张卡。
买买买没有看过里面有多少钱，但就算她看过，也没有脸用。
及时雨的妈妈，那个特地到医院看她，让她安心的姜氏母公司掌门人，被她气的到现在都还在医院手术。
好好的订婚宴，也因为买乐高的出现泡了汤。
那么好的及时雨，那么好的姜妈妈，她怎么就能够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问题转嫁到姜时宇身上？
买老大有点后悔，这绝对是她长到这么大，做过的最不地道的事情。
买买买连老二三四的钱都不收，自然也不会在都没有和姜时宇成为一家人的情况下，拿他的钱。
现实摆在眼前，如果不想让买海洋失信于人，就只能变卖自己名下唯一的房产，和那些泡了水的手表。
买买买并不傻，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买乐高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比起可能的一贫如洗，她更愿意守护爸爸的声望，就像爸爸一直以来对她的保护一样。
半尺寸王国不太适合急卖，一般人买去都没有什么用。
没有那栋大楼在旁边，就这么样的一栋只适合三岁小孩住的小楼，并不具备市场价值。
买买买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些世家子弟，最多也就是家里有一个尺寸需要特别定制的房间，直接建一栋楼的，放眼国内，也就只有买买买家里。。
好在，买氏之前开发的别墅区是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绿树成荫，光地皮就很值钱。
只有正常层高一半的小楼，规划有四层楼。
看上这块绝版的别墅用地和周边环境的人，买过去之后，只要推倒重建，从四层变成两层，就能变成一栋层高正常的房子。
因为占地面积够大，就算只有两层楼也一样是一栋豪宅。
就是可惜了里面那一系列私人订制的设备，当年买的时候，全都是价值不菲的。
要是不急着卖，一个一个拆分开来，找合适的买家，“乐高王国”是有可能满足赔偿需求的。
可是生活并没有给买买买不着急的机会。
买家自主地这个别墅区，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别墅用地出售了。
小楼底下的地皮，因为是稀缺资源，就成了唯一容易出手的资产。
上面就算只能建两层楼，往下也可以再挖两层，挖地下室没什么人管。
半尺寸小楼一挂牌出售就吸引了很多投资人的目光。
三天之后，小楼以4042万的价格成交。
这个价格，对于小楼的实际价值来说，是大打折扣了的，鉴于小楼层高的特殊性和急卖，也不算太不公道。
只是，这么一来，买买买卖掉了自己的全副身家之后，离赔偿金总额还差一千五百多万。
怎么办？
买买买冥思苦想了很久，又想起来，她十六岁的时候，安淑仪和买海洋送了她一份亿元保险做生日礼物。
十年的期限，缴存一个亿的保险金，不计较存款的利息增值的话，十年之后保单的现金价值就会和缴存的金额持平。
十年再往后，保单就会开始增值，现金价值开始超过实际缴存的金额。
也就是说，这笔保险，买买买二十六岁去拿，可以拿到一个亿。
到了三十岁，就会拿到两个亿。
再往后，就要看专项信托基金的运营情况。
过去的五年，买氏夫妇已经缴存了五千万保费。
可买买买的保险经纪说，如果现在提前兑现，能够拿回的，最多也就一千三百万，连她爸爸妈妈已经缴存保险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保险经纪强烈建议买买买不要提前支取保单的现金价值，保险有豁免条款，确认买海洋和安淑仪出事的话，就不需要交接下来的保费，买买买到了二十六岁，还是能够拿到一个亿。
又因为这笔钱来自保险，买氏再怎么被查封，都不会牵扯到这笔钱。
保险经纪和买买买家里很熟，也是站在买买买的角度在劝她。
被买乐高的话给感染了的买老大，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提前兑现。
买氏新大楼倒塌的画面一直都在买买买的心里面，如果不完成赔偿承诺，除了会让爸爸失信于人之外，买买买自己也有些寝食难安。
半尺寸王国和保单现金价值加在一起，离赔偿金额的总数就只差两百万多一点了。
买乐高说，可以把他的三架乐高超跑都卖了。
对买大哥心存歉意的买小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那些泡了水的宝贝上面。
虽然大部分都泡坏了，但有一组江诗丹顿艺术大师面具系列珍藏腕表却得以幸免于难、
这组表一共四只，是买买买2014年去纽约玩的时候，碰上一个拍卖会，用六十万美金的价格拍下来的。
拍回来的时候，这四只表由一个透明的水晶盒装着，因为设计地很特别，买买买没有把那个盒子遗弃。
当时也没有想过，这个盒子居然是有密封性的。
因着这个盒子的保护，这组极具艺术价值的腕表，在泡水事件中，得以独善其身。
手表作为一种奢侈品，价格的空间是很大的。
保值的手表，二手的价格要在原价的一半以上，市场最好的会接近原价，甚至二手价格还有高于原价的。
不保值的表款，二手价格一般就只有原价的两到三折。
也就是说，一只三百万的表，二手的价格可能还赶不上原价只有六十万的表。
钟表收藏，是不是行家，差别很大。
买买买这种外貌至上的玩家，到手的表，多半都是不保值的。
拍卖得到的这一套除外。
上过拍卖会的表款，都是收藏级的，而且是最是保值。
尤其买买买当时拍下来的这一组表，是两个佛像和两个图腾，回到国内的升值空间，比美国要大得多。
就算临时寄卖再怎么掉价，硕果仅存的这一组表，也能够凑齐最后缺的这两百多万。
有寄卖手表的表行，看到这样的表，肯定二话不说，自己就先收下了。
或是慢慢卖或是等着继续升值，怎么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理应受到礼遇的事情，却硬生生地被一个完全不成立的理由给拒之门外。
第四十八章 非遗传承人
买买买把拍卖过来的江诗丹顿艺术大师面具2008系列珍藏腕表送去强达钟表工作室寄卖之前，把已经筹到的五千多万，全都按保险公司1：1的比例，赔偿给了工人家属。
最后剩下两百三十万的缺口，买买买承诺会尽快。
之前带头闹事，逼着买买买按手印的那个“带头大哥”，带头接受了买买买的赔偿方案。
这个人虽然学历不高，但因为能力好，渐渐就开始成了工地上的工头，把自己的表情兄弟都叫出来一起在工地上打工。
买氏新大楼倒塌的事故里面，他叫出来的兄弟两死一伤。
他要是不带头闹事，都没有办法和家里的父老乡亲交代。
不管是因为先前把买买买逼进医院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因为他工头的身份。
在买买买拿出五千三百四十万的赔偿金之后，“带头大哥”选择了相信为筹集赔偿金变卖资产的买买买。
他同意买买买先欠着自己家人应该得到的两死一伤的赔偿。
买买买给“带头大哥”写了个保证书，承诺会在两周之内，解决最后两百三十万的赔偿问题。
买海洋的声誉，在买买买竭尽全力帮忙履行他在视频里面口头承诺的努力下，再度回到了高点。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把矛头指向买海洋夫妇，而是开始关心，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是活着还是已经出了意外。
买买买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两周的时间，处理从美国拍卖回来的那一组极具升值空间的限量江诗丹顿腕表，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为了尽快达成最后的承诺，买买买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经常光顾的强达钟表工作室。
据买买买所知，修表修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在故宫修文物的钟表大师王津。
另一个就是强达工作室的钟表大师晋强。（注）
和名牌包包相比，手表的保值性要好很多。
很多看似永远都风光无限的富豪，在缺钱的时候，都干过“买表为生”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修理名贵钟表的工作室，经常都会有人寄卖手表。
从工作室收入的角度来说，卖一块二手名表，绝对要比修表赚钱容易的多，尤其是一些奢侈并且保值的表款，一进一出的差价，达到几十上百万，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技能大师晋强爷爷的儿子晋达对钟表维修一点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要做一个钟表商人。
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但凭借着钟表匠人父亲化腐朽为神奇的修表技艺，和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不同钟表的升值空间，晋达的二手钟表生意做得很是成功，早早地就移民了瑞士。
商人晋达完全都没有继承修表修成了非遗传承人父亲衣钵的想法。
老爷子也没有勉强自己的儿子。
儿子喜欢做生意，比起匠人，更愿意做商人，也不是什么错。
毕竟，钟表维修对一般人来说，都是很枯燥的事情。
每天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坐至少十个小时。
如果不是真正喜欢，就不可能坚持下来。
老爷子对金钱看的比较淡然，一生就只钟情于修表这一件事情，并把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
年过古稀的晋强爷爷和买买买还颇有些渊源。
老爷子在“金盆洗手”去瑞士儿子那里养老之前的收官之作，是帮买买买修复一座古董钟。
买买买第一次抱着古董钟去找老爷子修理的时候，才十二岁，刚刚开始系统地学画画。
那一年，她在故宫博物院的馆藏里面看到一座十九世纪中期法国洛可可风格的，欧洲鎏金宝石太阳花花篮钟，瞬间就两眼放光。
纯银编制的花篮上面，是通体鎏金的鲜花和枝叶，蓝宝石做成的花蕊很是吸睛，栩栩如生的蝴蝶和昆虫点缀其间，让买买买买爱不释“眼”。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心心念念地想要拿着画笔把这座钟给画下来。
可惜这个钟，当天就撤展了，买买买没有来得及画。
故宫的东西又没有可能拿回家慢慢研究，买买买因此郁闷很好一阵子。
几个月之后，买海洋在捷克艺术博物馆的馆藏拍品中，看到了和买买买在故宫博物院看到“口水直流”的鎏金太阳花钟一模一样的款式拍品。
捷克艺术博物馆并没有把这个钟当成是一个珍藏，因为觉得这座只有32厘米高的花篮小钟已经不再适合展出，就直接拿出来拍卖，用来贴补博物馆的运营赤字。
捷克艺术博物馆的这个花篮钟有问题，但问题并不是出在这坐钟的本身，而是博物馆一直以来都是拿这个钟当艺术品，而非钟表来对待。
将近两百年的历史，加上保养不得到，买海洋把这个钟买回来的时候，品相已经非常一般，报时功能也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买买买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爱钟”，明明生来和故宫博物院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故宫博物院的那个依然光彩夺目，她的这一个却成了被淘汰、被嫌弃的“残次品”。
一开始，买买买希望去找故宫找国家级的钟表修复大师王津，却在出发之前，听说自己生活的城市也有一个这样的大师，修表修成了非遗传承人。
买买买并不相信，民间的手工艺者，哪能和故宫的修复大师相提并论？
就继续托人去找王津大师。
可那个时候，《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连策划都还没有开始，故宫的钟表修复组组长，也还没有成为网红，买买买托人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认识王津大师的。
买老大只好压下心中的怀疑，找本地的晋强大师修。
因为担心自己生活的城市根本就没有能够修复古董钟表功能的人，买买买就自己在工作室守了整整三天。
看着晋强老爷子带着放大镜，拿着四破，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修旧如旧地，不仅把她的鎏金花篮钟的报时功能给修好，还用黏土和风球以及好多买买买叫不上名字来的工具让年久失修的鎏金宝石花篮钟焕然一新，和故宫展出的同款比，只好不差。
在那之后，买买买大到古董钟表收藏凡出了问题，小到新买的腕表到了需要保养的时间，都会过来找强达工作室的非遗传承人。
老爷子看着买买买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来对钟表维修的狂热，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对钟表的热情仅仅局限于二手好不好卖。
两相对比，晋强就恨不得拿买买买当亲孙女来对待。
老爷子退休去了瑞士颐养天年之后，买买买作为一个特别宝贝自己钟表收藏的人，就没有再来过这个不再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也不具备匠人精神的强达“售表行”。
第四十九章 就在楼上
一来，晋强爷爷不在，其他人修表的过程，最多也就是个手艺，根本就达不到买买买把钟表维修当成一门艺术在欣赏的级别。
二来，家里出事之前的买家大小姐，从来都只有修钟表的需求，没有卖钟表的必要。
买老大又不差钱，就算有买了之后又不喜欢了的表，顶多也就是放角落一点的位置，不可能让自己的表，变成二手。
有了和晋强爷爷的这份忘年的交情，买买买以前每次去强达工作室，就算不卖表，不修表，不给任何生意做，也会被奉为上宾。
时隔三年，买买买带着一桩好生意，来到了已经不再有匠人灵魂的，把重心放在二手钟表生意上的强达工作室，希望可以尽快出手从美国带回来的面具腕表。
这怎么都算是如今强达工作室的主营业务，一楼负责接待的店员看了看买买买拿过来的表的包装就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让买买买有些目瞪口呆。
说什么，老板定下了规矩，不能收下没有全套票据和原始包装的腕表在店里寄卖。
手续不齐全的表，就不能确认是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
这样的表卖出去之后，要是出了事，工作室不仅要担责任，还会赔上信誉。
店员不无遗憾地说：“我们工作室有规定，来路不明，没有全套票据和原始包装的腕表的表都不能收，如果真的想要寄卖，也必须要先在在报纸和行业杂志上刊登说明，一个月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可以寄卖。”
“这组表，是在美国拍卖会上买来的，怎么可能是来路不明？”买买买没办法接受“来路不明”这四个字。
如果这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店员，只说没有发票不能帮忙寄卖，买买买也是可以接受，最多再想办法找到晋强爷爷，让他通融一下。
可店员却态度极其良好地加上了一句：“没有票据，就不能确定是不是赝品，得让老板拆开来检查一下，才能确定。这些流程都需要时间，最快的话，一个月之后就能付款了。”
店员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确认买买买拿过来卖的大师系列，不是偷得，不是抢的，不是假的。
强达工作室的非遗传承人都算得上是买买买的“亲爷爷”了，怎么可能会信不过买买买的人品？
买买买问：“你说的老板，就是你们工作室的非遗传承人，对吗？”
店员回答：“是呀，你也知道我们工作室的老板是非遗传承人啊。我们老板比较权威，这是他的规定，你的票据不齐全，我就是想现在就做你的生意，也没没办法操作”。
江诗丹顿一共出过三个面具大师系列。
2007年、2008年和2009年，每年出一个系列。
三个系列都有四个不同的面具款式，分别代表亚洲、非洲、美洲和大洋洲的文化特色。
每一个表款，都是全球限量二十五只，每一只都极具收藏价值。
买买买拍下的，是2008年推出的全部四款艺术大师面具系列，也是唯一一个有“弥勒佛”面具的大师系列。
这四块表，买买买在带回国内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拿来工作室给晋强爷爷看过。
老爷子当时就说，江诗丹顿零八年出的这只代表亚洲文化的面具腕表上，雕刻的阿弥陀如来是五大智慧佛陀之一，负责接引寿缘尽后的信众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寓意着“无量光”和“无量寿”。
有了这只阿弥陀如来腕表，虽然买买买拍下的是08年第二个出现在瑞士日内瓦表展上的江诗丹顿首套面具大师系列，在国内的收藏市场上，却是比2007年的第一个系列，更具价值的。
买乐高用自己最为“惊世骇俗”的方式，救下买小妹宝贝们的时候，压根也不觉得那些纸制票据是有意义的。
就算有，也肯定都被水给泡坏了。
买买买现在没有全套票据和拍卖文件是不假，可这些票据早在2014年的时候，就给老爷子看过。
如果说，因为票据和文件的缺失，会对这组限量腕表的价值产生影响，买买买是可以理解的。
可要说因为没有证明文件，强达工作室的非遗传承人就怀疑买买买的表来路不明，需要登报一个月才能确认归属问题，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除了买买买自己，就没有比晋强爷爷更清楚这一组表的由来的人了。
哪里需要用一个月那么长的时间，来确认这些早就板上钉钉的事情？
晋强爷爷放下拿了一辈子的钟表维修工具，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不适合继续长时间地做精细的钟表维修工作。
除此之外，老爷子精神矍铄、身体康健，远远没有糊涂到把买买买老早就给他看过的全套文件都彻底忘记的程度。
怀疑她卖假表，就是怀疑她的人品。
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到以前，就算店员的态度再怎么好，买老大也早就发飙了。
今时不同往日，买买买自己太久没有过来，工作室销售换了好几批，老爷子人又不在国内。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在没有了解过强达工作室寄卖流程的情况下，就承诺了“带头大哥”会在两周之内补上最后的赔偿金。
买买买是真的有些着急。
听店员的意思，没有证明文件，送去其他上档次的二手表行卖，情况可能也差不了太多。
“要不然这样，你把你们老板在瑞士的电话给我一下，你是没有见过我，我以前和他还蛮熟的，每次来都是直接上去找他。你们要的票据，我都给他看过，我自己跟他商量一下。”买买买不相信老爷子知道是她要卖这个系列的手表，还要坚持走那么复杂的程序。
“你和我们老板有交情啊？随时随地可以上去找他的那种？”店员很是高兴：“那还打什么瑞士电话呀，我们老板去年就从瑞士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修古董钟呢。”
作为销售，这一单要是成了，她也是有提成的。
店员让开了一个身位：“你直接从这边上去找他，老板要是说可以，等到你们商量好价格，我马上让财务给你转账。”
江诗丹顿并非保值的手表，但如果买买买拿过来寄卖的表，真的是从纽约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限量珍藏版，现在急卖给工作室，再慢慢找合适的买家的话，那这单生意，一进一出的提成，绝对是相当可观的。
店员知道老板工作的时候不希望被打扰，她也不能坏了老板定下来的规矩，但如果老板自己愿意特事特办的话，她自然是不介意多赚一笔提成的。
第五十章 你找我什么事
强达工作室的一楼，有好几个钟表维修的工位，不考虑占了整层楼90%面积的二手钟表展示和销售区的话，和传统的钟表维修中心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工作室二楼和一楼的风格完全不同，左侧是老爷子的五千件钟表收藏展示区。
这么庞大的收藏数量，没有可能全部展示出来，所以，展示区的钟表经常会更换。
老爷子会想做展览一样，展出不同的主题。
和买买买只热衷收藏欧洲的古董表不一样，老爷子还收藏了一整个代表中国钟表发展图景和完整产业链条的钟表历史时间轴。
从宋代的“精密钟表”，到近当代独具社会主义特色的国家主题钟表。
这种极具国家特色的钟表收藏，在世界上都是独一份的。
老爷子原本并没有去瑞士养老的想法，但他的儿子晋达劝说他，去了之后，可以把老爷子的钟表收藏做成了巡回展览。
让自诩为现代精密钟表发源地的欧洲人明白，现代钟表的始祖，是宋哲宗时期的，倾国家之力，汇集顶级工匠的自动报时机器人被称为中国第五大发明的水运仪象台。
老爷子听着听着就心动了。
二楼的右侧，是一个开放式的工作区，有一张很大的木质工作台，修大型钟，和修销售表，需要占用的空间和使用的工具，都是有区别的。
老爷子亲自坐镇强达工作室的时候，多半都是在二楼的开放式工作区修理复杂功能的时钟和手表。
因为工作区是开放式的，修的又是精密的仪器，老爷子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但只要买买买来，老爷子都会停下手上的工作问买买买：“小姑娘，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让我眼馋啦？”
买买买从工作室一楼的环形楼梯拾级而上。
跟着楼梯的角度转弯，买买买快能看到二楼开放式工作区的时候，人未至声先到：
“晋爷爷，您怎么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我去年不小心把1790年那个英国微绘人物珐琅怀表给摔坏了，还特地去北京找人修了。”
“我丢脸都丢到北京去了。您也知道，那个时期，欧洲的人物珐琅怀表，但凡是有点艺术价值的，都是用人体模特。我第一次找上门让人家帮我修，就拿了这么个特殊品类。弄得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钟表收藏癖好。说我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的送修一只……”
说话间，买买买人就到了二楼。
和以前每次过来强达工作室一样，买买买和老爷子分享自己和钟表之间的小故事。
老爷子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但每没听到买买买关于钟表的略带撒娇的抱怨，就会在完成手上正在进行的这道工序之后，招呼买买买过去工作区，坐在他的身侧。
买买买坐在最佳的角度，欣赏老爷子的匠人艺术。
老爷子则是一边修理，一边听买买买讲讲有趣的故事。
二楼的开放式工作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有一个人，戴着修理钟表用的放大镜在心无旁骛地工作。
只是这一次，买买买人都已经快要走到工作区了，老爷子还是没有理她。
听到买买买的声音，别说是问话，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买买买刚想继续叫“晋爷……”，第二个爷还没有说出口，就顿住了。
此刻，端坐在晋强爷爷非遗传承人工作台后面，修理古董钟的人，满头的黑发。
因为带了放大镜，又是低着头，完全看不清长相。
但这个挺拔的身姿，却让买买买第一次明白了，“坐如钟”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在这一秒钟之前，买买买一直都认为，“坐如钟”是一个丑态。
坐着像一座钟，不管是寺庙里面上小下大的撞钟，还是直筒形没有腰身的摆钟，亦或是像表盘一样肚子大得不行的圆钟，都是糟糕身材的表现形式，怎么都不会是一个美好地姿态。
知道这一秒，买买买才明白，“坐如钟”最重要的是一种心态而不是一个形态。
眼前的少年，沉静、安谧。
仿佛连呼吸都是静止的，看上去有一种和他正在修理的古董钟融为一体的感觉。
在一个人身上，发现了一座钟的气质，这样的事实让买买买有点晃神。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里面的哪根线路搭错了。
晃神过后，买买买才想起自己上来的目的，走近了几步，再次开口：“我是来找老爷子的。”
十秒钟的静默之后，修钟的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五号抗磁镊子：“这里没有老爷子。我在工作。”
平静无波的声音，没有情绪，没有起伏，没有抬头。
却用满身疏离的气息，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工作，但是刚刚店员说，老板在楼上，我是有急事来找非遗传承人的。”买买买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气场。
这气场就算她还是买老大的时候，都望尘莫及。
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气场，买买买感觉有一股磁性，吸引着自己走进这个气场的中心。
买买买又往前走了几步。
“工作区域，闲人勿进。”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买买买以前很少被人拒绝，此刻却没有关注拒绝的本身，就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声音好听。
“我知道这里是闲人免进的，我不是故意要进来打扰你工作的。不过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上来这里了，我以前就经常上来这里看老爷子摆弄这些古董钟表的。我知道要走到哪个位置，坐在哪里看，才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买买买熟门熟路地往工作台的后面走。
买买买的行为，终于让坐着和钟表融为一体的人，放下了手上的抗磁镊子。
“你找我什么事？”说话的人还戴着放大镜，没有转头，只是背对着买买买。
清冷、疏离却极具磁性的声音，从买买买的前面传来，不太协调的属性融合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好听。
第五十一章 似曾相识
这声音。
像是九寨沟的水那么清澈，因为深不见底而有了不同的颜色。
又像是马尔代夫的海那么透明，因为游来游去的鱼而泛起了细小的涟漪。
买买买又一次晃神了，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特别的声音。
从小就学画的买买买，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声控。
“那个，我是来找老板的，不是来找你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买买买收回自己的心思，说明了来意。
“你找我什么事？”同样的声音，再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买买买又往前走了两步，她莫名地有些好奇，和这样的声音匹配的这个人，应该要长成什么样子？
买买买走到修表人的身侧，都已经只有一步的距离了，才想起人家问了她两遍的问题，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刚刚问我找你什么事的意思是……你是这里的老板？”买买买的眼里充满的诧异和不解。
强达工作室的历史，买买买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晋强爷爷，在新中国成立之前，是国货店的柜长，老爷子最著名的收藏是“请用国货”座钟。
老爷子很爱国，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响应国家的号召，参加“爱国储蓄”，此后几十年都没有间断过。
老爷子的这些钱，都是他一只表一只表慢慢地修出来的。
1961年的时候，老爷子被评为爱国储蓄标兵。
老爷子有很多荣誉，这是他最自豪的一个。
老爷子只醉心于修表这一件事情，年复一年的匠人精神，让老爷子慢慢地做到了非遗传承人的技艺，修过很多价值超过千万的古董钟表。
强达工作室，一开始，是老爷子的一个小小的维修中心。
老爷子是维修中心的老板和唯一的钟表匠人，后来维修中心逐渐扩大。
晋强爷爷的的儿子晋达，却不愿继承老爷子衣钵。
晋达把维修中心改成了工作室。
老爷子在楼上做非遗传承人要做的事情，晋达就在楼下做起了自己的二手钟表生意。
买买买认识老爷子的时候，晋达早就已经移民瑞士了，但他经常都会回来看老爷子，顺带着照看一下国内的钟表生意。
买买买老早就知道，强达工作室的老板有两个，她很熟的晋强爷爷，和只见过几次面的晋达叔叔。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和买买买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是。”刚刚在二楼修表的人，伸手取下了吸在右眼的钟表放大镜。
少年回答了买买买一个字之后，才转身这个未经许可，就侵入自己领地的人。
买买买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关注点，完全放到了刚刚取放大镜的这双手上。
买买买不仅声控还手控，她对自己的手很满意。
买老大以前时不时地就要感叹一下：“有一双这么好看的手不去做手模可惜了”。
直到见到修表少年的这双手，“手模”买老大才第一次有了相形见绌的感觉。
许是因为长时间在室内环境工作晒不到太阳的缘故，
少年的这双手，十指尖尖，宛若葱根，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比买买买的手要好看很多。
买买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关注过少年的长相从小到大，长得好看的人，买老大见得多了。
除了手和声音之外，买老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气质这么特别的人，安静地仿佛随时都可以从眼前的时空消失。
买买买自从到了二楼，就接二连三的晃神。
这样的事情，以前还从来都不曾有过。
意识到自己的事态，买买买快速地摇了摇头，让自己回到清醒的状态。
“那什么……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非遗传承人的。”买买买没想到老爷子走了之后工作室老板已经换了，可刚刚店员明明说，老板是就是非遗传承人。
好在，老板可以换来换去，非遗传承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老爷子在工作室成立之后，就带了很多的徒弟。
在老爷子去瑞士养老之前，强达技能大师工作室的维修部，已经发展成了十二个人的技术团队，有五个国家级技师，但修表修成了非遗传承人的，至始至终都只有晋强爷爷一个。
他的儿子晋达很有做钟表匠人的天赋，却没有一颗做钟表匠人的心，这一直都是老爷子的遗憾。
买买买一上来说要找老板，没找到对的人，就想着改口找非遗传承人，就肯定不会错了。
“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少年终是抬头看了买买买一眼，问的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问题。
买买买第三次被声音好听，手也好看的少年问找他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了：“你……是非遗传承人？还是这里的老板？”
她原本是想趁着人家抬头，欣赏一下这个纯净又富有磁性声音的主人。
这会儿，因为不请自来的窘迫，想了好几十秒，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到一楼喝杯茶。”说完，骨节分明的手指又重新拿起放大镜，准备去拿抗磁镊子继续工作。
买买买上来还不到两分钟，就被“请”出去两次，一次闲人勿进，一次到一楼去喝茶。
不带感情色彩的，疏离又不失礼貌的“逐客令”，让买买买忘记了自己的来意，她忽然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在记忆里的某个地方，曾经出现过这个声音，也见到过这双手的。
似曾相识，却又并不完全一样。
“那什么……我觉得我好像是认识你的。我刚刚应该是有哪里误会了，所以才会直接上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买买买，我上来找晋强爷爷，我今天是来寄卖手表的。”买买买言归正传，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次上来所为何事。
“你叫买买买？”少年清澈无波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疑惑的语气，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我们工作室寄卖的流程很简单，你下楼随便找一个不坐在钟表修理区的店员就可以了。”
第五十二章 可以去别家试一下
“我找过楼下销售了，她说我没有全套的票据和原始包装什么的，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才可以开始寄卖，说是老爷子定下的规矩，但是饿哦现在有点着急，等不了一个月。”买买买如果不是急着筹集最后的两百三十万，也不会想到要卖掉自己手上，唯一没有被厕所水箱给摧毁的表。
“规矩是我回来你之后定下的。”少年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买买买的单方面的着急，而产生一星半点的波澜。
“是你定的啊……那你和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老爷子吗？”买买买忍不住好奇。
少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头准备重新开始了刚刚被买买买打断的工作。
“那什么……我没有要探听隐私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要寄卖的表是从纽约拍卖来的，那些票据和原装的盒子，我以前都给老爷子看过的，他肯定有印象，我这么贸贸然上来，就是想能不能让老爷子通融一下。”买买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特殊情况。
“既然是规矩，寄卖的流程定了就不会修改。你可以下楼找销售，或者，你确实着急，也可以试试别的表行。”少年并没有理会买买买说的特殊情况。
“可我是……”买买买想要再度自报家门。
“很抱歉，你是买买买，你认识老爷子，并不足以让我破例，我还有没做完的工作。”宛如天籁的声音在买买买的身侧响起，说的内容却仍然不带一丝温度。
察觉到买买买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声音的主人按了一个铃，让店员上来。
上来的人，刚好是让买买买直接上去找老板的那个销售。
买买买这么多年养成的气质和气场摆在那里，店员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买买买上来的。
这个销售以为老板按铃是已经谈妥了，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把买买买进店的时候，带过来的面具大师系列赶紧拿给他鉴定。
少年只一眼就确认完了四只表：“08年的限量版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腕表，14年上过纽约的拍卖会，这表本身没有问题，如果卖家着急，等到流程做完了，可以按照14年拍卖会的价格，直接收到工作室。”
买买买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少年说不足以让他破例，是想要压低价格，或者不予接收，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直接给到一个不打折的价格。
这对一个二手表行来说，是很少见的。
如果客户群体不够大，收进来的表不能马上卖出去，就会占用大量的现金流。
这一点，和名表的专卖店很不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名表一旦变成二手的，除了极少数保值甚至会升值的表款，绝大多数名表的二手价格都只有原价的两三折，当然也包括江诗丹顿。
买买买当年把自己的表拿来给老爷子看的时候，老爷子就说她：“小丫头，你买的表没一个是保值的，你这么多表以后要是想卖啊，可是卖不出去。”
那时候，财大气粗的买家大小姐并不以为然：“我喜欢就好了，这些又不是古董，也没有要收藏，就是买着玩。”
知道买买买把面具大师系列拿给老爷子看，老爷子才说：“小丫头终于是有些长进了，知道买保值的特别纪念珍藏版了。”
买买买的这组面具大师，升值潜力很大，但说到底也还是小众表款，一时半会儿并不容易出手。
“我不需要卖原价，我只要有两百三十万就行了，但我只有两个礼拜的时间。”买买买表达，她可以降价，但是必须要在两周之内卖掉的想法。
少年在说了一句“抱歉，买小姐”之后，就用难以分辨喜怒的声音，对拿着表上来的店员说：“你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工作了，不要为了一桩买卖，随意想着破坏工作室的流程，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气场却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知道了老板。”店员被“训”完，并没有不高兴。
总归这桩生意，是算她头上的，老板的声音好听不说，也没有真的骂她的意思，算是可以接受。
“买小姐，麻烦您跟我下来，我把流程和您说一下。”店员满脸笑容地让买买买跟着她下楼。
“我不能走一个月的流程，我必须在两周之内卖掉。”买买买最关注的是时间问题。
“相信我，我肯定比您更希望现在就能成交。但是，我们传承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工作室的流程是不能改的。”店员表示爱莫能助。
她没和老板说一声，就让买买买到二楼的非遗传承人工作室，老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要追究她责任的意思，但一句“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足以证明说话的人有点不高兴。
买买买被销售亲亲热热地给拉除了工作区，到了楼梯口。
“你有晋强爷爷在瑞士家里的电话吗？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自己和他说。”买买买还是有点不死心，无奈老爷子醉心匠人的工作，一直都没有用过手机。
她以前有事情要找老爷子，都是打工作室的电话。
老爷子去了瑞士之后，买买买就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您也看到了，我刚刚已经被老板警告过了。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销售稍稍弯了腰，做出了请买买买下楼的姿势。
买买买有点不想就这么走了，如果还是家里出事之前的买老大，早就开始呵斥，我就要个电话，你为什么不给我。
五千多万都赔了，总不好因为最后的这一点钱，又失信于人一次。
可她现在没有底气这么做。
“急卖，可以去别家试一下，据我所知，大部分可以寄卖的表行，都没有我这么多规矩。”复又开始工作的少年，许是发现买买买没有马上跟着店员下楼，出声给了买买买一个建议。
销售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赶紧把买买买带下楼来。
第五十三章 走投无路
“买小姐，你别真的要去其他家啊。去别家肯定没有我们这么高的价格。我们老板就是无欲无求，才会他觉得值什么价，就给你什么价。我和你说，我们店还从来没有这么高价收过江诗丹顿呢。最多最多也就收过原价的30%，还是那种几乎全新的，全套票据和包装都很齐全的。你相信我，你这个绝对已经是特例了。就登个报纸，做个公告，走个流程就好了，才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销售很想做买买买的这单生意。
工作室的老板+传承人愿意用14年的拍卖价收购，就说明这几块表一直都在升值。
她要是把这几块表给收了，找机会再卖出去，光提成，就够她半年的工资了。
买买买说了声谢谢，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带着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离开了。
买买买知道销售没有骗她，也知道指如葱根的少年给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
可是她只有两周的时间，没有办法走完强达工作室一整个月的寄卖流程。
推己及人，少年并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买买买能够理解少年的坚持，因为她自己原本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买买买依照惊艳了自己的耳膜的少年的建议，去了好几家表行。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对钟表的了解有限，还是知道了买买买急卖就故意乱给价格。
说的话都差不多，说只有百达翡丽、劳力士和理查德米勒才是保值的手表。
如果是这三个牌子，品相好的情况下，基本上都可以卖到原价的一半以上，甚至还有可能升值，比原价还贵的。
买买买手上的江诗丹顿如果急卖，最多也就给到十分之一的价格。
买买买满是疑惑地问，是不是拍卖价格的十分之一，得到的答案是，只能算出厂价格的十分之一。
按照这种卖法，就算把四只面具大师都卖掉了，买买买到手的钱，很有可能连两百三十万的零头都筹集不到。
二手表的市场就和古董市场是一样的，价格的空间很大，懂行和不懂行的人，给出的价格差距也很大。
买买买前前后后去了三家可以寄卖的表行之后，才终于明白，如果不找强达工作室，她唯一保值的这一个系列的表，也没有可能卖到足够支付最后两百三十万赔偿金的价格。
买买买忽然就体会到了那些大商人，因为最后的一小笔资金周转不过来，导致破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强达技能大师工作室，最开始就只是老爷子的钟表维修点。
后来他的儿子晋达帮他成立了工作室，还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晋强爷爷退休后跟着晋达叔叔去了瑞士养老，离开前，也没听说找到了接班人。
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自称传承人的不说，还换了老板。
买买买不知道这个自称是非遗传承人的新老板和老爷子是什么关系，但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承诺给工人的赔偿，是买买买在离开了爸爸妈妈给她创造的乌托邦之后，第一件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完成的事情，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买买买想来想去，如果想要在两周之内，把这组表卖给强达工作室，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找到晋强爷爷这一条路了。
老爷子没有手机，人又不在工作室，买买买想着碰碰运气，给老爷子以前给过她的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
买买买自己都开始好奇，老爷子去了瑞士之后，两人就没有再通过电话，那她是怎么知道老爷子在欧洲做中国主题钟表巡回展的？
没错，老爷子出去之前，买买买帮他申请了一个微博的账号，还说可以用微博圈粉，扩大老爷子展览的宣传效果。
只不过，老爷子一整年就只发了一条微博，互相关注的人，也一直都只有买买买这一个。
老爷子发了巡回展的那条微博之后，还和买买买互动了好几天。
虽然总共也没有几句话，但考虑到老爷子以前根本就不会用电脑打字，一天两句话的频率，也算是质的飞跃了。
买买买的微博，最早的时候，是为了让买海洋和安淑仪了解她的生活日常才开的，后来和爸爸妈妈的关系出现裂缝，就干脆连微博都弃用了。
弃用的时候，还特地去看了看老爷子，微博的数量还是最开始的一，完全都没有变过。
想来老爷子也是不用微博。
特地发的那一天，就是因为你答应了买买买，出去要给她发展览的图片。
买买买打开自己的微博账号，看到私信里面竟然有两条老爷子发给她的消息。
第一条是：【小丫头，你在吗？】
第二条是：【在不在？】
买买买赶紧回消息过去：【在的，在的，晋爷爷。】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长的：【晋爷爷，能在这儿找到你太好了，我以前买的大部分表都被水泡坏了，就剩下您说我手上唯一保值的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了。我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卖表的，现在要卖表，您要是在的话，肯定会笑我说话不算数。我家里遇到一点事情，得把这个系列卖了，筹钱赔给工人。我手上没有票据和拍卖文件，您工作室现在的负责人说要一个月才能完成寄卖程序，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和他说一下，在两周之内把我的表给收了。】
买买买成功发送了两条私信之后，还想接着八卦一下，问问老爷子和现在主持工作室的传承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老爷子的修表技艺有了传承人。
刚打了两个字，就发现之前老爷子发给她的那两条私信，一天是一年零八个月之前，一条是一年半之前。
买买买发过去的私信，毫无意外地石沉大海。
“走投无路”的买买买开始想要不要找姜时宇救急。
想到正在做手术的姜妈妈，买买买又觉得没脸去找人家。
姜时宇走的时候，说让买买买有事给他打电话。
买买买不敢打，她怕打过去会听到什么关于姜妈妈时欣病情的坏消息。
姜时宇出去之后也没有打过来，情况肯定没有姜时宇上飞机前说的那么乐观。
买买买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心安理得地拿出姜时宇给她的卡，去解决自己爸妈留下的烂摊子。
还有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呢？
还有没有了解这个大师系列的价值，并且有能力收了这组表的地方呢？
第五十四章 一个可能会感兴趣的人
买买买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会感兴趣的人，代替她成为大学新生代表发言的杜雨晴。
杜雨晴和买买买在初中是同校。
买买买是刚上初中的时候爱上钟表的，那会儿并没有听说杜雨晴对钟表感兴趣。
不然买买买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会和志同道合的杜雨晴走的很近。
买买买会在这个时候想到杜雨晴，是有原因的。
杜雨晴的家里也不从事和钟表有关的生意，但家境殷实的杜雨晴家里有好几个典当行。
现在的典当行和古代的当铺差不过，都是最赚钱的买卖。
但需要典当行的掌柜有一双分辨真伪的火眼金睛。
不算杜雨晴在贴吧爆料买买买和买海洋关系的这一次，杜雨晴和买买买向来没有太多的交集。
在大学里面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情况。
只有去年年初的时候是一个例外，杜雨晴好像忽然开始对钟表感兴趣。
几次遇到买买买都在问钟表相关的问题。
典当行和拍卖行的联系，通常都比较密切。
买老大之前对杜雨晴的印象一直都不差，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从纽约拍卖回来的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珍藏版腕表。
买买买说古董钟要怎么保养之类的事情，杜雨晴都是表现地很有兴趣，但实际上没什么反应，一直到买买买说起面具大师系列的由来，杜雨晴就开始两眼放光，问买买买有没有兴趣割爱。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的买老大，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杜雨晴的提议。
本来就没多少交情，一上来就想要买走买买买的心头好，从那以后，买买买对觊觎自己宝贝的杜雨晴敬而远之。
杜雨晴不是老二三四，没有可能让买买买做出让自己感到勉强的事情。
杜雨晴在贴吧爆买买买的料，让买买买这个名字，在买海洋失踪之后，处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老二三四告诫买买买，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买买买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小的时候，买买买一直都是很正常地学习和生活，买海洋和安淑仪还经常亲自去接买买买放学。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没有媒体拍到过她和买海洋的关系。
只不过，以前有买海洋压着。
买海洋再三表示，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在公众面前曝光，媒体也就没有触碰商界大佬的逆鳞。
一来，买海洋是商人而不是艺人。
二来，记者们拍到买买买的时候，买家大小姐都还未成年。成年之后，因为关系破裂，买买买基本上就不怎么和自家爸妈同框了。
杜雨晴之前是主动找的买买买，想要加价买下买买买手里的这组面具大师，这说明她应该是清楚面具大师系列来历的。
再加上，她家里又是开典当行的，很容易确认这四只珍藏腕表的真假。
在买买买看来，如果自己现在愿意折价卖的话，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杜雨晴有足够的意愿和能力。
虽然，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去找杜雨晴有点丢人，但买买买心中的天平，还是偏向了自己对工人家属许下的承诺。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买老大。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面子什么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买海洋夫妇出事之前，买买买在学校和杜雨晴说话，都是杜雨晴偶遇的买买买。
两个人还没有熟到有相互联系方式的程度。
但杜雨晴是学校模特队的队长，还是志愿者联盟的发起人，算是个风云人物，让老二三四帮忙找杜雨晴的联系方式。
老二林沛沛很快就帮忙要到了电话：“老大，号码我给你要到了。”
老三潘晓雯抢过老二的电话：“老大，你是不是傻，你要这种人的电话干什么，你要三思啊。”
买买买笑了笑：“我不仅三思了，二思和四思我也都做过了，可惜我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老三说的对啊，老大，我给你要来这个电话，我整个一个心慌地不行，你要是缺钱，你不要找她啊，你找我们就行，我们这儿有钱。”老二很少和老三形成统一战线。
“我知道你们有钱，你们那儿有二十万对吧，我记得呢，以后就靠你们罩着我了。”买买买响起那二十万，鼻子就因为感动，有点发酸。
老二用“必须的”三个字来回应买买买。
老三说的比较多：“老大，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喂得和我一样白白胖胖的。”
“好，我的中国好舍友们。我已经把房子都卖了，以后就是无家可归还带这个小屁孩的麻烦人了，寝室下个学期不能住，买氏现在这样，要给你们的实习宿舍也没有了，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去找个小房子，我们还和在宿舍一样同居吧。”买买买已经收到了“半尺寸王国”的全款，买主说可以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搬家。
“同居万岁！”老二和老三都很高兴。
“你们不要找太大的房子，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房租aa的话，应该是足够的。”
买买买一直忙着处理工人家属的赔偿问题，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找房子。
“a什么呀，老大，以后我们养你，还有你们家的小~屁~孩~”潘晓雯说起小屁孩这三个字的时候，尾音都不自觉地上翘。
买乐高在买买买和姜时宇订婚宴上的“壮举”，老二三四随着媒体的报道，都已经知道了。
潘晓雯莫名地就喜欢上了买乐高，还和买买买说，如果被买乐高给坑太惨了不想要他了，可以考虑直接送给她。
“好呀，好呀，那你们就等着我带着小屁孩去把你们给吃穷了。”在老二三四面前，买买买从来也没有拿“我爸是买海洋”之类的话说过事儿。
既然室友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都没有介意，买买买有一种自己再端着就是矫情的感觉。
“老大，你之前说，就算你爸爸妈妈不回来，你也还有有钱的男朋友，现在弄成这样，我们还是先把钱给你吧，好不好？”老二林沛沛旧事重提。
第五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们放心啦，订婚宴虽然毁了，但是男朋友还在啊。不着急要你们的钱。不过我好想确实还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买买买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找我吗找我吗？”这是老二的反应。
“什么事什么事？”这是老三的反应。
“这是我的电话，怎么可能是找你帮忙，你一边凉快去。”老二直接把老三给怼了回去。
这两个人，三句话之内，必定会杠上。
一直以来，买老大都是帮她们解决问题的那一个，从买买买嘴里听到说需要帮忙，老二和老三都觉得很稀罕。
“我记得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老二还是老三有说过，家里是做家具的，是吧？”买买买有点抱歉，她确实也不记得自己要找的人是老二还是老三了。
“我，我，我，老大，我们家是做家具的。”老三和中奖了似的接过买买买的话，“我们家虽然是小公司，但是在红星美凯龙有好几家店呢，各种风格的家具都有卖。等我们租房子，要是里面不带家具的，我全包了。”
老三第一次在买买买面前，表现出了财大气粗的架势。
“不是要家具，我是想问，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仓库。”买买买被老三的兴奋给感染到了，话说着说着，嘴角就开始上扬了。
“仓库？老大，我们不可能让你住仓库的，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咱们不是还要合租吗？仓库是什么地方啊，就算比较傻的老三愿意去住，像我这么聪明的也不会去住啊，不能够的！老大，你别这样。”老二一百个不愿意。
“好了啦，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先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有要住仓库的意思。”买买买就差被舍友无微不至的热情给淹没了。
等到老二老三稍微冷静了一点，买买买才接着说：
“你们大概也看到我给工人们支付赔偿金的新闻了，我把小时候当游乐场的房子卖掉了，那里面有很多玩具。你们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能够让你们回忆起童年的。”
买房子的人说，里面的东西无所谓留不留下，反正是要拆掉重建的。
“那你找老三要仓库是要做什么？”老二不甘人后的点有些不着边际。
“我小时候玩的那些娃娃嘛，反正我也不准备要了，无所谓占不占地方，现在的问题是，我弟弟有好几辆1：1的乐高超跑车模，还有堆满了好几间屋子的全套乐高玩具。小家伙一直嚷着要卖车帮我还债。他性子倔，我要是不马上处理一下，他可能一天从早闹到晚。他的那些个乐高，卖掉我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但就凭我一个人的能力，以后如果还想要买回来，肯定是没有可能了。我是想，能不能找个仓库，先帮他放起来。等到我把赔偿金都筹集好了，他也就不会再闹腾了。”买买买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买大哥”的乐高模型抵债。
只不过，买乐高的收藏太过庞大，如果都要帮去新租来的房子的话，怎么都得租一栋大别墅。
买买买很清楚她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那也不行啊老大，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找老三呢？她家里做的是家具生意，就算有仓库，货物也是进进出出的，你家里的那些玩具哪里经得起这么磕磕碰碰的？”老二二话不说就抢了老三的“生意”：
“老大，你弟弟的那些玩具，注定是要到我家下可以的。我家是开工厂的，去年上了一条高产能的生产线，撤了两条旧的，有一整层厂房都是空着的。我现在就店电话让我妈去锁，等着给你弟弟办车展去。”
老二抢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剥夺了老三“中奖”的权利，老三肯定会和她急。
结果，林沛沛略带心虚地看了老三好一会儿，老三却只是傻傻地重复着三个字：“我弟弟？我弟弟！我弟弟！”。
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才如梦初醒地和老二说：“原来大脑订婚宴的只是老大的弟弟啊，媒体上都说是老大的小孩，吓死我了，我还想说老大有怎么办呢！”
林沛沛又是一阵无语，敢情老三这傻子，已经傻到了媒体说什么都信。
“老大一直都和我们住同一个寝室，你倒是说说，她从来都没有超过24的腰围，是怎么一边念书一边生出小孩来的？”老二只能扶额叹息。
“老大没有私生子啊，这真的是太好了，这样，老大也就不是真的被那个帅帅的男朋友给抛弃了，是不是？太好了！”潘晓雯是打心眼里为买买买感到高兴，就是说的话没怎么过脑子。
老二给老三丢过去一个白眼：“那么大的一个小孩，真要是我们寝室的人生的，那也只能是你的，你看看你现在的腰围，没有六个月也有五个月了吧。你腰围都是老大的两倍了还好意思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吃薯片。你再吃，体重都是老大的两倍了，一胖傻三年。”
老二和老三有开始了日常斗嘴的模式。
买买买结束了和老二老三的通话，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拿着老二给她的号码，拨通了杜雨晴的电话。
买买买想过杜雨晴可能会拒绝，毕竟，人家想买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留下。
现在又说要卖，杜雨晴也不见得还有兴趣再买。
买买买也想过了，就算是杜雨晴不买，大不了被说几句，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没想到杜雨晴接到买买买的电话，搞明白买买买的用意之后，二话不说，就给买买买发过来一个定位。
杜雨晴说那是她们家的一个典当行的地址，她要找个人来鉴定一下这组手表。
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她今天就可以把表给收了，连价格都没有问。
买买买放下电话，想起刚刚老二和老三让她离杜雨晴远一点的话，就觉得自己的舍友反应过度了。
却没想到，杜雨晴要做的，比老二老三能够想到的，要夸张的多。
杜雨晴没有想过要雪中送炭，相反，她所有的“善意”，都是为了把买买买再次推到风暴的中心。
第五十六章 回头是岸
买买买赶到杜雨晴给她定位的典当行的时候，杜雨晴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我都没想到你有一天会给我打电话。”杜雨晴见到买买买，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热情里面，还加了一脸的受宠若惊。
买买买家里出事之后，她以前的“闺中密友”都对她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冷眼旁观。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就答应要收我的表。”买买买笑着回应。
像杜雨晴这样，和以前毫无差别的态度，买买买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你的这个江诗丹顿的艺术大师系列，要去纽约的拍卖会才买得到，那么特别，我本来就想要的，现在你要卖，我能不爽快吗？”杜雨晴很高兴，说话的时候，带着别样的兴奋。
“你还是先找专业的人来看一看吧。”买买买之所以会二话不说就来到杜雨晴家的典当行，也是希望能找到也知道她的面具大师系列真实价值的地方，她并不希望让别人认为她是拿着不保值的江诗丹顿，狮子大开口。
“能让你这个买氏的大小姐看得上眼的，一定都是好东西。我看新闻里面好像有说，你家因为大楼倒塌的事情已经被查封了，你的那些钟表收藏都没事吗？”杜雨晴很是好奇。
买买买并不觉得意外，在这种情况下好奇，也算是人之常情。
“我以前收藏的古董钟那些，因为多数体积都比较大，没有能够拿回来的。怀表的那部分收藏放得比较高，也还留在家里面。只有腕表系列，算是基本上都拿回来了，只是都被我弟弟给泡水泡坏了。”买老大说话，向来是最直接的，有啥说啥，也不拐弯抹角。
“啊？泡过水的啊？”杜雨晴看了一下买买买带过来的四只限量版江诗丹顿。
“你放心，今天拿给你的这组没有泡过，唯一幸免于难的系列了。如果有泡过水，我肯定就不会拿出来给你了就是可惜票据和原始包装我现在都没办法拿出来。我家里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我现在急卖，也不和你说我当时买下来的时候是什么价格了，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只要卖两百三十万，就可以了。”买买买只想要解决自己答应过“带头大哥”的赔偿，并没有想着要多卖一点钱，改善自己的生活什么的，她还没想那么远。
“票据都没有了啊，怎么会没有了呢？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个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珍藏系列是拍卖来的，对吧？是哪一年来的？”杜雨晴想要了解地更加详细一些。
“14年，在纽约拍的。”买买买知无不言。
“多少钱？”杜雨晴问的很直接。
“六十万美金。”买买买尽量打消杜雨晴的疑虑。
“14年啊，那时候我们都还未成年吧？”杜雨晴一脸的疑惑。
“应该是还差几个月就成年了吧。我成没成年，应该也不影响这个表在拍卖会上的价格吧？你放心，这一个系列，从里到外，肯定都没有问题。我手上其他的腕表都泡太长时间的水泡坏了，我就没有拿出来害人了。你要是有疑虑的话，可以让你们典当行的师傅出来看一看，如果他看了觉得有问题，你就别买了。”买买买并不希望然杜雨晴觉得她是拿了一个明显会亏本的买卖要诓她。
买买买的话音刚落，杜雨晴家典当行的柜台后面，就出来两个人。
却不是店里的师傅，而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杜雨晴和警察说：“这位拿表过来典当的大小姐叫买买买，是我的同学，也是潜逃在外的买海洋的女儿。我看新闻报道，说买海洋的公司和家里都已经被查封了。刚刚你们也听到了，我的这个同学，偷了她们家已经被查封的房子里面的贵重财产出来卖。现在人赃并获，你们可以把她带走了。”
买买买来之前，杜雨晴就报了警。
报警的理由是有人盗窃，而且涉案金额巨大。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警察问买买买。
买买买没有回答。
变化来的太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应该要说什么？
有权保持沉默？
“把表带上，跟我们去警局先做一个笔录吧。”警察再次出声提醒买买买。
“我没偷东西，这些腕表都不在被查封的范围之内的。我家主楼还没有被查封的时候，我弟弟就已经帮我把这些表拿回来了。”买买买确实有话说。
“呵呵，反应很快嘛。你刚刚说你弟弟把你的表泡坏了，现在又说你弟弟把你的表拿回来了。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怎么都不知道你有个弟弟。我还是看新闻分析，才知道你有个快三岁的儿子了。”杜雨晴的脸上，是扬眉吐气之后的得意洋洋。
“我不记得我有哪里得罪你了，你有必要这么对我吗？”买买买对杜雨晴的突然变脸有些不能理解。
杜雨晴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很想要得到江诗丹顿的这组面具大师吗？
就在一个小时前，老二老三让她远离杜雨晴，她还觉得是老二和老三小题大做。
现在想来，是她在乌托邦里面待久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会？哪有什么的最不的最的事情？”杜雨晴笑的一脸无害，“你怎么能把我报警的事情理解为私人恩怨呢，我和你无冤无仇，还是好同学，我只是没办法看你这么一步一步错下去。”
杜雨晴一脸惋惜地看着买买买，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几秒，才转头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从小我爸爸妈妈就教育我要尽好一个公民的义务，我没办法明知道我的同学在犯罪，还不拉她一把。”
“我大学毕业才两年，你叫我叔叔？”被杜雨晴叫叔叔的警察有些不太乐意。
杜雨晴意识到自己一时高兴，称呼出了点问题，赶紧赔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了事，连抱歉都没有说一句，就转头“痛心疾首”地对买买买说：“大家这么多年的同学，回头是岸。”
第六十一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买买买在警局待了八个小时，才最终被“放”了出来。
她感到有些疲惫，但能够证明自己的一身清白，这一点身体上的累，并算不得什么。
买买买出来的时候，派出所的门口已经被记者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她并不怎么喜欢和记者打交道，尤其是在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之后，媒体铺天盖地的质疑，以及订婚宴之后的关于她和买乐高关系的无端猜测，还有所谓的深度分析。
买买买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想到今天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关心她的清白才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这么多人，面上还是多了一丝笑容。
“陌局，您是来保释买氏的继承人的吗？”有眼尖的记者第一眼就发现了和买买买在一起的人是陌影。
大楼倒塌事故发生之后，陌影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频率有点高，被发现，也是正常。
“我现在并没有职务，只是来，说明一点情况。而且买买买她并不需要什么人的保释。我怎么觉得平时我们公安局开记者招待会，都没有见到你们来这么多人。又没有什么大事，你们不要这样吓坏了人家小朋友。”陌影倒是已经很习惯面对媒体。
陌影的话还没有说两句，就接到公安局长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局长问陌影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现在新闻都现场直播了？”陌影对局长愤怒的时间点有些吃惊。
“什么现场直播？你如果再让媒体抓住什么话题说事，你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吗？我听说你跑去派出所去捞买海洋的女儿，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不想干了？”局长很生气，怒其不争的那一种。
陌影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领导小组的人也有意在调查结束之后保下他。
但保下陌影的前提是，他要低调，最好能直接隐形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出来“兴风作浪”，引起大众的关注，把焦点往自己身上引。
局长在电话另外一头骂陌影的话，一听就肯定是还不知道被骂的这个人，这会儿“风光正盛”，已经被媒体的长枪短炮给包围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还惊扰到局长您的大驾了。”陌影只能打打太极。
“小事？热搜榜都前三了还小事。你脑子没长好，还不会用眼睛看一看吗？”局长听到陌影说话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热搜榜，什么事情啊，我去看一看。”陌影从派出所出来之前，一直都在想办法联络美国的拍卖行，拿到买买买参与拍卖的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的担保人和付款人信息。
他刚来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有媒体了，所以后面媒体越来越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陌影帮助买买买自证清白的这八个小时，网上已经掀起了一股讨伐买买买的热潮。
买买买去的典当行的“实习生”杜雨晴，在网上举报了买买买。
实名举报不说，还附上了买买买被警察带走的照片，以及买买买去拍卖行找她的时候，她留存的现场录音。
杜雨晴是挖好了坑等着买买买自己跳下去的。
在典当行和买买买的对话里，她让买买买承认了她手上的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系列是从美国拍卖回来的，提到了这些表原先是放在被查封的房子里面的；她让买买买承认了她买下这些表的时候还是未成年，说出了她想要“销赃”才贱卖的低于实际价值的价格。
没有模棱两可的地方，没有含含糊糊的答案，每一句都是实锤。
杜雨晴说，因为典当行工作的特殊性，所以现场都会有监控和录音。
这两天媒体都在报道说买买买卖掉了自己唯一的房产来帮买海洋支付赔偿金，让所有人都以为买买买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因为买买买是她的同学，她本来也不想说些什么。
可她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被买买买家的大楼给害死的工人们尸骨未寒，买买买就想着偷盗被查封了的事故责任人买海洋房子里面值钱的东西出来继续享乐。
杜雨晴说自己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要站出来，因为大众需要知道真相。
典当行的实习生+买买买的同学+现场的录音。
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杜雨晴的话就有了极高的可信度。
话都是买买买自己说的，就算是要告杜雨晴诽谤，也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买买买从典当行被带走不过五分钟，杜雨晴就已经发布了为“正义发声”的举报。
一开始，杜雨晴的举报贴，回复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朋友在回复，或询问情况，或落井下石。
杜雨晴很快就花钱找网络营销公司，让大v转发自己的举报贴。
有媒体开始联系杜雨晴，问她买买买被带去了哪个派出所。
伸张正义的杜雨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到媒体记者赶到买买买所在的派出所，还在第一时间告诉杜雨晴，疑似在派出所门口，见到了因为买海洋事件被免职的公安局副局长，带了大闹订婚宴的那个小孩子过来。
杜雨晴说自己有点害怕，也不知道这样举报背景强大的买氏大小姐会不会有事。
煞有介事地艾特了一堆的大v，媒体号，甚至还艾特了公安局的官方微博。
杜雨晴敢这样做，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也是“真心实意”地认定了买买买是享乐惯了，过不了没有钱的生活，才会铤而走险去典当已经被查封了的手表。
她的录音只发到买买买说“觉得有问题，你就别买了”，但绝对是没有经过剪辑的大实话。
杜雨晴想要看到的，是买买买一无所有，锒铛入狱，而不是舒舒服服地卖个表，就能继续过奢侈而又安逸的生活。
因为杜雨晴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在公安和法院都还没有判定买买买有罪的时候，“键盘侠”已经在网上开始了对买买买的讨伐。
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这么你骂一句，我骂一句地把买买买贪图享乐偷盗事件给骂上了热搜榜。
第五十七章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买买买看着杜雨晴的笑脸。
一直看，一直看。
仿佛想要看穿这个笑脸，看看笑脸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买买买满脸的疑惑，然杜雨晴以为，她是没有听清楚刚刚自己的话，就重复到：“我说，回头是岸。”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下次记得找个真正的人赃并获的场景，再报警。”买买买的眼底，重归平静。
买老大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可能因为杜雨晴的一两句话就被吓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买买买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杜雨晴：“这一组表，是我自己拍下来的，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并不在被查封的范围之内，不管我爸我妈做了什么，都不影响我卖我自己的表，你如果不想买，就把我的表还给我。”
“你这是在跟我说笑吧？”买买买忽而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杜雨晴感到刺眼，“我想，你心里面应该比谁都清楚，国内也好，国外也罢，参加拍卖会的必须是成年人。如果是非完全行为能力的人，就要有监护人。你自己刚刚都已经承认了，这些表是在你还没有成年的时候拍的，那就肯定是你爸爸妈妈给你做的担保，也是他们出的钱。”
杜雨晴根本就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买买买：“你倒是解释看看，这怎么就不在被查封的范围之内了？你敢说这些表不是你从被查封的房子里面拿出来的？”
既然都报了警，杜雨晴肯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不觉得这和敢不敢有关系，我已经表过态了，我今天拿过来的这一个系列，是在我们家的房子被查封之前，我弟弟帮我拿出来的。”买买买并不回避杜雨晴的问题。
买买买把目光从杜雨晴身上移开，微笑着对“不是叔叔”的那个警察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们可以去查一下当时法院的查封记录，登记在册的查封财产里面，肯定不会出现这一组腕表。”
做了这么多年的买老大，买家大小姐的气场，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工人家属把家里给围了的那一天，买买买是觉得自己理亏，买海洋的承诺要给工人补偿的视频，她是第一个看到的。
再加上那时候家里才刚刚出事，买买买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也看不到未来生活的希望。
她打了一圈求助电话，收获的不是冷漠就是嘲笑，那个时候的买老大看到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毫不犹豫的吃下了买乐高给她的一整瓶安眠药，想着一了百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姜时宇，还有老二三四，还有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也一样关心和爱护她的人。
买买买没有办法不担心，不害怕，不焦虑，但她告诉自己，她是承载了买快乐+买高兴+买幸福的美好愿景长大的女孩，她有一对比她想象中更加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如果买海洋和安淑仪还可以回来，一定不希望她变成懦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女孩。
“又是你弟弟，你以为把责任推给一个小孩子你就没有事了吗？谁还没有在新闻里面听到他叫你的那声妈啊？”杜雨晴笑着耸了耸肩膀，那笑容灿烂地刺眼，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笑完又忽然捂上了自己的嘴，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太过分了，你毕竟是我这么多年的同学，你说是弟弟就是弟弟吧。反正这都不是重点呢。重点是，就算真的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拿的，那也会被认为是经过你的教唆的吧？他自己能想到这些？而且把这些被法院查封过的房子里面的手表拿出来卖的那个人也只有你。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被认定为是幕后的主谋啊？你刚刚说这个系列的表拍过来的时候是六十万美金，对吧是吧？”
杜雨晴一脸同情+担心地问警察打听：“六十万美金的涉案金额，算得上是金额巨大了吧？我同学刚刚好像还说有很多泡坏了的，我估计那总金额，应该是个天文数字吧。这样要被判多少年啊？”
“你怎么报案报着报着，还能直接把自己报成法官了？”“警察叔叔”用来回答杜雨晴的的话并没有很客气。
说到底，杜雨晴也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的那点小心机，在学校里面骗骗同学还可以，见惯了各种嘴脸的人民警察，没道理看不出来。
杜雨晴字字针对，哪有什么想要救同学于水火之中的“纯真和善良”。
“我……”杜雨晴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反正该说的也说完了，只要买买买今天拿过来典当的表，是在她还未成年的时候，在她爸爸妈妈的监护下拍下来的，用的是她爸爸妈妈的担保，花的是她爸爸妈妈的钱，就足够印证她报警的时候，说的那句“盗窃，并且涉案金额巨大”。
在事实面前，杜雨晴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在警察面装什么同学情谊，要么是习惯使然，要么是开心过度。
“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吧。”接警的警察决定要把买买买带回去问话。
杜雨晴虽然“吃相”不太好看，但她报警说，买买买拿了被查封的买海洋别墅的表出来卖，也确实不算是无中生有。
“好。”买买买并没有过多的挣扎。
起身的时候，买买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可以给我弟弟打个电话吗？他应该快醒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这么快就想着要和你。弟。弟。串供啦？”杜雨晴还是不愿意闲着，一字一顿地说除了“你弟弟”这三个字。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她就是不想要让买买买有翻身的机会。
杜雨晴冷冷地盯着买买买看。
初中的时候，买买买不管犯了什么事情，都有买海洋和安淑仪帮她“擦屁股”，杜雨晴就算看买买买不顺眼，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现在嘛，她倒要看看买买买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第五十八章 说说你的理由
“杜雨晴同学，我以前对你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你长得好看，学习努力，性格也好。”买买买说这番话，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像是在念一份简单的说明书。
“你现在想着夸我，可不管什么用，你说我是移动的奢侈品展示柜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杜雨晴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就因为这个？”买买买就差合不上匪夷所思的嘴了。
买买买惊讶过后，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
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因为买买买拒绝了学校的领导让她做新生代表发言的提议，杜雨晴得以取而代之。
她当时不希望舍友们因为她姓“买”这个比较少有的姓氏，就联想到她和买海洋的关系，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要是买海洋的女儿，我就是肯定就是新生代表了，哪轮得到那个移动的奢侈品展示柜”。
买买买说的这句话里面，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这一点，别人不清楚，杜雨晴不可能不清楚。
买买买想要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这个处心积虑要给她冠上偷盗的名号的人继续说下去了，毕竟她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
在她还是买老大的时候，说话和做事，从来都比较张扬。
杜雨晴的报复来的有些晚，有些猛烈，但买买买不想理会，也不认为这是她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
对于买买买来说，现在最紧急的，是买乐高睡醒之后找不到她要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是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买买买就这么被警察带去了警局，她没有被允许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买乐高打电话。
但接警过来的两个警察商量了一下，一个带买买买回去做笔录，另一个到半尺寸小楼去接买乐高。
买买买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买买买很坦然，买乐高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拿到那些表的，并不是需要串供的事情。
她甚至还和去接买乐高的警察说，买乐高当时拿回来的并不只有她现在带回来的这四只表，还有很多泡坏了的，买乐高也知道放在哪里。
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买乐高“演示一下”，这些表是怎么拿到的，又一共拿了多少。
买买买并没有隐瞒的必要，也不担心自己拍下面具大师的那个档口，到底是成年了，还是未成年。
既然决定要坦然面对，那就面对地彻底一点，如果买乐高从主楼拿的这一组江诗丹顿面具大师珍藏版有问题，那被泡水的那些也一样可能会有问题。
比起担心自己的偷盗嫌疑，买买买更担心买乐高睡醒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爸爸妈妈给她留下的这个拥有传奇身世的、并且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保fu”她的小不点，究竟有多么大的能量，买买买都还没有来得及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警局。笔录现场。
警察：“这些表是从被查封的房子里面拿出来的？”
买买买：“是的。”
警察：“什么时候？”
买买买：“应该是在被查封之前。”
警察：“应该？”
买买买：“对，应该，是我弟弟拿的。他的表达能力还不错，具体是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方法拿到的，等他来了可以直接问他。你们去接我弟弟了没有？”（买买买自己到了警局之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警察：“已经去接了，有消息会通知你。你的同学说，你今天拿去典当的表，是拍卖会上拍回来的的，而且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年，是这样吗？”
买买买：“14年我去美国玩的那个时候，确实还只有17岁。”
警察：“所以你承认你拿了被查封的房子里面的东西出来典当。”
买买买：“这个我不承认。”
警察：“你是想说是你弟弟拿的，和你没有关系是吗？”
买买买：“不是，我弟弟是因为我喜欢这些表，才帮我拿回来的，他做这件事情，肯定和我有关系。我要说的是，这些表是谁拿给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拿去典当行的，是我自己的东西，不是我爸我妈的。可能，我对法律了解的不是很够，但我想，有一点，应该是没有疑义的我卖我自己的东西是被允许的，你们如果有关注新闻的话，应该就会看到，我前几天还卖了我自已的房产，赔偿我爸承诺给工人家属的钱。这件事情很公开，媒体知道，大众知道，法院和公安部门肯定也都是知道的，从始至终也不曾出现过有警察或者法院来阻止我。所以我想，既然我卖自己的房子是被允许的，那我卖自己的表，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警察问话的时候，也就是实事求是，并没有刻意要让买买买难堪的意思。
买买买的回答，也是不卑不亢。
警察：“我看到那个新闻了，我还挺佩服你一个小姑娘的气魄的。据说那是你名下唯一的财产，连遇难工人的家属，都反过来说你为人大气。但一码归一码，这四只表如果是你爸爸妈妈在你还未成年的时候，帮你拍下来的，你只是负责举举牌，而且是法院查封过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买买买：“谢谢你。我非常确定，这些表没有被查封过。我现在想想，我的那个好同学，刚刚应该是刻意引导我说出自己拍下那组表的时候，还没有成年这样的话的。不过我既然说了，就没有什么要出尔反尔的。我当时确实只是负责举牌，拍卖会的流程、担保的流程、付款的流程，我一概都不清楚。我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清楚拍卖会是不是必须要已经成年了的完全行为能力的人才能参加的。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一样有权利卖掉这一个系列的表。”
警察：“说说你的理由。”
第五十九章 我觉得我可以证明
买买买：“我14年去美国，是去找我的姥姥姥爷的。我爸我妈从来也没有做收藏的爱好。他们的爱好很公开，媒体经常都有报道，除了做生意，就是捐资助学和建孤儿院。我喜欢上收藏，和我爸爸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带我入门的人，是我的姥姥和姥爷。他们两个都是收藏家涉猎很广，但我只喜欢钟表。我去拍卖会是我姥姥姥爷带我去的。包括我最初得到的那几个让我爱上钟表收藏的古董钟，也都是姥姥姥爷逢年过节，或者是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姥姥姥爷送给我的古董钟，都是收藏级别的，不仅有全套手续，还也可以追溯之前的持有人是谁。按照我姥姥姥爷的说法是，了解清楚藏品的来龙去脉，才能避免买到黑市流出的文物。我收藏的资历浅，知道的也并不算太多。但我可以确定，我房间里面的那些钟表，现在的持有人肯定是我。”
警察：“你是说，你家里的古董钟你都拿走了？”
买买买：“没有，我以为，查封的时候，在里面的东西，就都是不能拿的，而且，我看过查封的登记记录，里面也列明了家里的古董钟，所以我就没有想过要拿回来。我爸我妈至今都还没有消息，我想，就算我想要，应该也是要不回来了。”
警察：“那你也没有办法证明，你姥姥和姥爷帮你拍下那组手表的钱，不是来自你爸爸妈妈的。”
买买买：“我觉得我可以证明。虽然我是只对钟表感兴趣的那种算不上真正做收藏的人，但我姥姥和姥爷在收藏界颇有名望，是非常著名的爱国华侨，他们给国家捐赠了好多流亡到世界各地的国家级文物。我姥姥姥爷比较低调，再加上我爸对家人隐私看的都比较重，所以可能也没有人把那对爱国华侨和我们家联系起来。我记得我那次去美国找姥姥和姥爷玩之前，刚好有媒体报道过珍稀文物兮甲盘在国内的首次亮相。兮甲盘是周宣王为了奖励一个叫兮甲的人打造的青铜器，有2800年的历史，报道说有一个爱国华侨花了两个亿买下一个兮甲盘又无偿捐赠给国家。你们可以去查一下，应该能够查得出来。”
警察：“就是说，你姥姥姥爷可以证明这个系列的表和你爸爸妈妈没有关系是吧？”
买买买：“应该有难度。我姥姥姥爷前年相继过世了。他们两个看我对收藏感兴趣，还问过要不要把他们的收藏都留给我，我说我只对钟表感兴趣，并没有成为收藏家的想法。后来他们立了遗嘱，把毕生的收藏都捐赠回国。那时候在收藏界应该是引起不小的震动的，据说总价值有几十个亿，里面有圆明园的兽首，还有好几幅被称为北宋国宝的崔白图轴。我姥姥姥爷习惯做好事不留名，我爸做慈善，多多少少也贪慕点虚名，我姥爷一直挺嗤之以鼻的。”
警察：“你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不要几十个亿，也难怪你的同学会针对你了。”
买买买：“你是想说仇富吗？”
警察：“谁说不是呢？你说的我都想仇了。”
买买买：“是哦，警察哥哥要是真的仇富也可以理解。可是，就算我家还没有出事，我的那个同学也应该是我们这里家境第二好的人吧？为什么你都只是想想，她却实打实地仇上了。好生奇怪呢，她都没看到我现在穷得都得靠典当为生了吗？”
买老大从来都是很擅长聊天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以前一直“误以为”她的好人缘都是靠自己的。
警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心挺大的。如果你姥姥姥爷已经没办法证明你买表的钱的来历了，你同学报案的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办法就这么消掉的。”
买买买：“额嗯，我刚说的是证明有难度，并不是不能证明。收藏和拍卖这两件事情，处处都是痕迹，你们可以去找拍卖行要当时给我提供担保，并且交纳保证金的人的信息。虽然有客户隐私的问题在，但如果是公安部门去查，我想拍卖行应该是不会拒绝提供的，你觉得呢？”
警察：“聪明啊！要不然你毕业以后就来做刑警吧。都没办法做大小姐了，都被叫过来警局喝茶了，条理还这么清晰。”
买买买：“多谢警察哥哥抬爱。”
警察哥哥笑着拿笔录的材料让买买买签字确认。
买买买被带去警局一个小时之后，买乐高才姗姗来迟。
和买乐高一起过来的，除了先前在典当行见过的那一个警察，还有陌影。
警察根据买买买给的地址去接买乐高，买乐高怎么都不开门，一遍一遍地给人家唱小兔子乖乖，只是把歌词里面的“妈妈没回来”，改成了“姐姐没回来”。
弄得过去的接买乐高的警察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笑。
等到买乐高好不容易不唱歌了，警察不管说什么，买乐高都回一句：“我有权保持沉默。”
防拐能力一流不说，还有超强的戒备心。
买乐高在唱歌的过程中，试过给买买买打电话。
买买买因为在做笔录，没有办法接电话。
买乐高尝试找姐姐无果之后，就给陌影打电话。
凭借一己之力，和警察僵持到陌影去“救”他。
陌影到了买买买被带去做笔录的派出所，就去找所长去了解情况。
刚好，给买买买做笔录的那个警察也在和所长汇报情况。
“不是叔叔”的警察在出警的时候以为就是一个小小的盗窃案，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带回来的是买买买这么一个，隐身了二十一年，忽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买家大小姐。
陌影在来的路上，听办事的警员说了一下买买买被请去“喝茶”的原因，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买买买从医院出来，知道自己家里被查封之后，就有问过他关于手表能不能拿的问题。
陌影又看了一遍他之前找法院的人要过的，买买买家里被查封的时候登记在册的东西的副本。
确认里面并没有买买买今天拿去典当的几只手表，才算稍微安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