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面势力
领头的西装男人盯着神情逐渐放松的陈东，眼神变得锐利，再开口话语里也像萃了层冰：“陈总准备的可够充分的！”
“哪里哪里，商人嘛，合作不都得追求个共赢！”
“呵~”男人嗤笑声再次响起：“好一个共赢！看来陈总的胃口跟胆量都不小啊！”
“见笑了见效了！”陈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现在生存压力这么大，没个好身板儿可不行！”
看着面前这个扮猪吃老虎的陈东，西装男一脸戾气，转身跨步离开。
见四人终于走了，陈东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急急往接待室里侧一间单独的茶室走去。
“文总，他们走了。”
茶室内文渊正悠然坐在茶桌前品着一杯香茗。陈东走到茶桌前，恭恭敬敬汇报道，态度比刚才面对四名西装男可要真诚公瑾的多。
“嗯。”文渊微微点头，手指在桌面轻轻点了点，示意陈东落座。
陈东拘谨的将屁股轻轻挨上椅子，他对文渊是崇敬的，也是感激的。但心底深处其实掩藏的是一种惧怕，是面对强大到让自我感觉渺小如蝼蚁的强者时，内心自然流露的惧怕。虽然陈东并不愿承认。
广元机械原本只是帝市一家不起眼的中小型机械厂，养着五十多名员工。工厂不仅位置偏，也没什么大订单，靠着经理陈东多年积攒的好名声和人脉，每月订单到也勉强能让公司达到盈余。
直到半年多前，他们合作了多年的一家企业被同行恶意竞争，他们也惨遭池鱼。大笔资金赔进去，让企业直接陷入危局。
每天看着那么多工人还等着工资吃饭，陈东咬牙坚持，银行贷款、亲戚朋友借钱，能想到的招儿都干了一回，就差借高利贷了。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在广元机械逐渐走向没落，以前关系好的合作伙伴纷纷撤手，使危难中的陈东更是雪上加霜。
他挺不下去了，在工厂，他给那五十多名员工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抱歉，决然做出卖掉公司的打算。
就在那个时候，两名黑衣人找到了他。核实过他的具体情况后提出了合作意向。
对方没有趁火打劫，在这种时候谈霸王条款，反而给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接掌企业。他们帮忙还清所有欠款，继续延用广元的发展思路，还更新了厂区内早已老旧的设备。
他们保留了所有老员工的工作职位，甚至给出更丰厚的工资报酬。这其中也包括陈东。
这是陈东最感激对方的地方！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这帮员工有的从他建厂之初就一直跟着他打拼，能留到现在，最短的也是跟他干了两三年了！能在他最难的时候不离不弃，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没了口饭吃！
陈东依旧坐在经理的位置，把控广元的管理和发展方向，只在特殊决策中，对方才会参与意见。这也一度让他错误的感觉公司还是原来的公司。
直到订单陆续发来，直到企业规模逐渐扩大，直到员工越来越多。短短几个月时间，对方达成了他苦心经营十几年都没有完成的成就。
起初陈东是挫败的，也是崇拜的，他认定对方是他毕生该学习的榜样。直到一次合作商大会上，他见到了一群有着和他一样眼神的人，他的心态变了。
假设一个人只比你优秀一段路，你会想着把他当作目标，努努力使劲追赶他。但当对方跟你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即使跨越崇山峻岭，你连对方衣角都摸不到的时候，你的心态会土崩瓦解，你不再想着追赶，你内心只有敬畏，乃至恐惧。
文渊，就是对方那个把控着他命脉的人。
不仅他，广元机械的合作订单上，一多半企业明面上的负责人都和他一样。除此之外，文渊外部还有多少资本，他想都不敢想。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做好他分内的每一件事！
“喝茶。”文渊将烫好的杯子放在陈东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把温润的白瓷茶壶，缓缓将茶水倒满。茶香瞬间钻进陈东鼻子，清冽甘甜。
他思绪跟着茶香的晕染似乎也变得清晰。
“谢谢文总。”待文渊放下茶壶，陈东才小心翼翼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茶香在口腔扩散，瞬间满嘴留香。
趁着思路清晰，陈东放下茶杯郑重对文渊开口：“文总，华强这次的动作有点太急功近利，不太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这次他们能这么干脆离开，是因为功夫没做到位，被我们一时给唬住了。恐怕下回，就不这么好打发了。”
“而且，一向君子行径的华强都动手了，后面恐怕也就不太平了。毕竟这个高精密仪器能创造的商业价值实在太大，对任何企业来说，都会是巨大的诱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文总，我们该怎么办？”
文渊呷口茶，轻轻放下杯子：“不急，总归是来送钱的，不必那么紧张。”
“可是，他们没打算让我们赚钱啊！明摆着是找软柿子捏呢！”
“嗯，想法是好的，那也得看我们要不要配合。”
陈东看着文渊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急得差点跳起来：“文总，华强背后有经济署当后台，要是他们真就要拿捏咱们，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文渊又给陈东续上一杯茶，抬了抬手，示意他‘请用’。
“经济署吗？也不见得经济署就那么管用！”文渊扬了扬手里茶杯，眉眼依旧温润。
陈东知道自己错了，对面坐着的是谁？文大佬！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的想法吗？明显不能！
看着文渊如画般恬静美好的样子，陈东好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他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下班时间早过了，估计老刘还在门卫等着呢。文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下班。”
“嗯，去吧！辛苦他了，这月给他多批两天带薪假，好好休息休息。”
“哎，好的！”陈东转身出去了。
文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或许，是该有一支势力在明面活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高考
“何必，快，抓紧时间你要迟到了！”谢爱华的催促再次响起。
“胜哥！”
“老大！好了没？”
门外，王德顺和卫东的叫喊声也在不停的响着。
壁荷抓了抓头发看向墙上的挂钟，六点三十二！考试八点开始，从军区大院正常步行到考场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你们这么急到底为什么？
壁荷懒塌塌抓起笔袋，没精打采的应了声就出门了。
自上次奥威国际赛结束回国后，日子似乎就变得平静下来。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白泽依旧窝在空间没有露头。即使壁荷修为突破时闹出那么大动静，它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回学校上课的第二天午后，文渊坐在广元机械的茶室里，手里把玩的茶杯散发着淡淡水汽，黑衣下属正在向他汇报着任务进度。
壁荷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识海中炸响：“师尊，我修为压制不住了！帮我善后啊！！”
文渊面色一变，手里茶杯重重置于桌上，突然的声响吓得黑衣手下浑身一哆嗦。领导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小心翼翼抬头，想查看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领导会突然生气？可眼前哪里还有领导的身影。
快速闪回壁荷空间，文渊脸色更黑沉了几分！他皱紧眉头，嘴里低低斥道：“胡闹！”
只见壁荷额头沁满汗珠，脸色憋得通红一片。文渊一掌拍到她后背，嘴里不忘提醒：“赶快凝气调息！”
壁荷听到文渊声音，下意识按照师尊的话行事。
文渊半点没停歇，抬手食指与中指迅速在壁荷身上几处大穴连续点按，一缕极细微的金色玄气顺势涌入壁荷体内，配合壁荷归心经的运转，强势的引领她处于暴走边缘的玄力一圈圈沿着运行轨迹游走，直到慢慢恢复平静。
强行压制修为时间太久，灵力很容易冲破原本运行轨迹而暴走，一旦灵力暴走，轻则经脉爆裂，修为骤降，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注视着壁荷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文渊才缓缓松出口气。他踢了踢窝在溪边半死不活的白泽，交代了句‘看好你主子’后，闪身出了空间，给壁荷做起扫尾工作。
只是那坨半死不活的白泽全程真的是半死不活，无论壁荷把玄力冲击的波动搞得多严重，它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三人出了军区大院，穿过两条马路，前方那个红绿灯的拐角，一道熟悉身影正对着壁荷微微浅笑。
“师……文大哥，你怎么在这？”壁荷收起满脸的颓废，兴高采烈冲过马路，来到文渊面前。
卫东和王德顺也紧随其后，乖巧的跟着打招呼。一大早在这里见到文渊也是有些意外。
“今天高考，要来看看的！”文渊语气柔和，拍了拍壁荷脑袋：“准备的怎么样，有信心吗？”
“哎呀别敲脑袋，容易敲傻！”壁荷一把抓下文渊的手抱怨道。
“嗯，这倒是个好理由。”文渊任由她抓着，感受着她细长的手指从自己掌心缓缓滑过。他唇角扬的更高了些，挑着眉调笑道。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题我怎么可能考砸！要是这点信心都没有，俩月前我就直接答应那几所学校免考入学了好嘛！”
其实壁荷也憋屈，明明想好要选一家条件最优厚的学校入学，可偏偏在各校老师前来洽谈的时间段里赶上了自己修为突破。也因为压制太狠差点走火入魔，突破后气息不稳只能按捺下心思好好调息巩固，所以，这一闭关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几大院校再三拉拢、劝说，最终接收到这位双冠天才的决定是：他要挑战高考！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人认为这家伙是故意炒作，为了博眼球。有的认为他碾压学渣上瘾，内心变态。也有的，封他为神，疯狂崇拜他勇于挑战的精神。
而壁荷在出关得知这个消息后，生生撞死在师尊眼前的心思都有了。
半个月的时间她不清楚师尊是怎么帮她蒙混过关的，但出于对自己人生规划的尊重，师尊认为，他不能随意帮自己决定学校和专业。而将选择权合情合理交还给自己的最佳方式就是，参加高考！考试而已，多简单的事，就这样，他愉快的为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壁荷差点崩溃！顶着老师和同学各方位异样的目光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
“哦，你最厉害！”
听着二人玩笑，卫东下意识抬起手腕看时间。文渊自然看到了他的举动，胳膊搭向壁荷肩膀，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说：“走，送你们进考场！让我感受一把当家长送孩子科举的感觉。”
“好嘞，爸爸！”壁荷倒也不客气，张嘴就来。
这话一出，文渊心脏一阵收缩。他努力稳住自己，尽量不露出异样。只伸手又拍了拍壁荷脑袋。
卫东和王德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争分夺秒的翻着考前小册子。看得出他们的紧张。
校门口挤满了家长，有的已经送孩子进了学校，自己在外焦急等待，有的还在对着孩子滔滔不绝，各种叮嘱。
文渊朝旁边挑了挑眉，对三人玩笑道：“孩子们，怎么样，有家长送你们来考试的感觉还不错吧？”
高考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算是人生遇到的第一个重大考验，他们内心的紧张和慌乱在所难免。这种时候有信赖的人鼓励和陪伴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很贴心的事。
卫东和王德顺的父母都很忙，而且，从小的家庭教育也使他们不能随便展现脆弱。但在这一时刻，对文渊的陪伴，他们是由衷感激的！
“谢谢文哥！”
“爸爸你是最棒的！”壁荷朝文渊高高竖起大拇指，引得周围一众家长纷纷透过好奇的目光。
“进去吧，好好考！我在外面等你们！”文渊好似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依旧满脸温和的对三人叮嘱。
“加油！”
两天的考试在文渊的陪同下很快结束了，几人考前准备的都很充足，走出考场的一刻脸上全都带着笑。
阳光总会穿透乌云照射向大地。就在几人预备为美好的明天来一场狂欢时，陆奇华马上就要出国的消息炸碎了眼前这一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四年之约
“刚考完就走，干嘛这么急？”陆奇华公寓内四人窝在落地窗前的垫子上，个个愁眉不展。
“反正也不在国内择校，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不用等成绩，我哥就想让我提早过去适应新环境。我爸妈也都赞同。”
“嗯，要在那边生活的话，在开学前先提前适应一下倒也是好事。”壁荷理性安慰道。在父母和兄长的支配下，未成年女孩对生活基本是没有选择权的，尤其是陆奇华。
“可我舍不得你们！”陆奇华嘴撅的老高，一脸委屈。
壁荷挪了挪身子靠她更近了些，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几年而已！这是我们成长的过程必须经历的孤独！挺过去，是为了长成更好的自己！”
“几年啊，好久！”陆奇华苦着的脸丝毫没有放松。
卫东和王德顺两人齐齐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壁荷伸脚踹了踹他俩，使眼色让他们一起发力，总不能让佛爷顶着两只通红的肿眼泡出发去机场。
“很想我们了你可以回来看看我们，请个假回来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恐怕是不能出去看你了，选的专业好像有限制……”
卫东蹙着眉慢条斯理说道，听的壁荷额头青筋一鼓一鼓的跳。好家伙，刚才一直低头沉默一副深沉模样，脑子里竟转悠这些东西了？平日里情商挺高一小伙子，这时候怎么就变成钢铁直男了呢！
明显的，陆奇华的情绪更低落了。
壁荷不敢再指望卫东，扭头看向王德顺。却不想这一看吓了自己一跳。王德顺低垂的脑袋上，一双眼睛通红。水润润的泪珠子要落不落。
这什么情况……壁荷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都说毕业季，分手季，没想到王德顺憨厚老实的外表下感情居然这么深沉，这怎么办，还没开始恋就立马跨进了失恋……可怜的小伙子……
壁荷用力揪了揪眉心，总得说点什么，让陆奇华向阳的跨出人生这一步重要的旅途！脑仁儿更疼了。
“来做个君子之约怎么样？”突然，灵感一现，壁荷开口跟面前三人提意道。
“什么君子之约？”陆奇华扬起红彤彤的鼻头最先开口问道。
“就是，以今天为起始，我们设置一个时间，一个地点，或者一件事情。等设定时间到来，我们要按照约定一同在那个地点出现，给出自己最好的答卷！”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壁荷努力提起三人兴致。
这个游戏是很多很多年前，久到她早记不清的时间，师尊跟他玩过的一个游戏。
只记得那时她还小，孤零零来到师尊身边。她害怕的不敢睡觉，就算好不容易睡着，在梦里她也会被怪物吓醒。
师尊很温柔，他牵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抚过她硕大到遮盖了半张脸的黑眼圈，跟她拉勾勾做下约定：“别害怕，师尊在这！师尊会一直保护小荷儿，不让小荷儿被妖怪抓走，也不让坏人欺负你！！”
那个约定之后，壁荷安心的睡了一个超级长的觉，还做了个带着香味的梦。她不再害怕，也没有再失眠。
即使一个劫雷给自己劈到了这里，师尊依旧尊守了他的约定，不惜跨越空间来到自己身边。
真诚的做下约定，并且为约定而努力，壁荷一直觉得这是件很酷的事！
“嗯，来约定吧！我们来约定！”陆奇华抬胳膊使劲擦了擦眼泪，抽着鼻子眼巴巴看向三人。
卫东也应声同意。王德顺没抬头，只把低垂的脑袋重重点了点。
“那，就来个四年之约怎么样？大学四年，我们都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试试看！四年后的今天，我们依旧在这里相聚！看看这四年，我们做了多少，完成了多少，有没有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好！那就四年！”陆奇华点头赞同。
卫东默默在心里转了转，开口道：“哥，四年后的今天，八月十三，我觉得咱仨问题不大，但顺子那时早就入伍了，时间上可能不会那么自由。”
“我来！”王德顺声音在卫东之后紧接着响起，有些沙哑，却透着股子坚定：“我肯定来！”。
“好！！”壁荷拍拍王德顺肩膀，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佛爷，找几张纸来，咱们一人写封信，把这四年的目标和想对对方或者对自己说的话写下来，留在这，四年后我们再一起打开来看！应该会挺有意思。”
壁荷琢磨着前天刚看过的小说情节，似乎用在这里也不错。没准到时能促成一段佳话也说不准。
看着王德顺为情所困的那一副蔫哒哒模样，壁荷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给他使眼色。让他在信里多用点心思。
很快，陆奇华去书柜拿来一沓信纸和笔分了分，几人便趴在桌子上唰唰写起来。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转动，时间从九点慢慢往十点钟方向滑。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密码锁按动后‘啪’一声解锁的声音。
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脖子上扎了只黑色小领结的男人出现在门前。他恭敬的向门内鞠了个躬才开口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老爷太太希望您出发前回主宅一趟。”
“回去干嘛，他们下午不是要去机场送我吗？到时又不是见不到。”陆奇华刚恢复些许的神情顿时又荡低下来。
“老太太舍不得您离开，想跟您一起吃顿饭。小姐，主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男人话语依旧不急不许，显然一副极具职业素养的态势。
“知道了！”陆奇华眉头皱了皱，没有再反驳：“桐叔，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出去。”
“好的，小姐。”被唤作桐叔的男人又向屋内深鞠一躬，转身开门离开。
桐叔走了，陆奇华转身面向三个小伙伴，嘴巴撅起来老高：“我舍不得你们！呜……”
壁荷叹了口气，伸出双臂紧紧环住陆奇华肩膀，同时，另一手拉起身侧的王德顺，卫东也顺势抬起手臂，四人紧紧抱在一起，任由陆奇华扯着嗓子哭嚎了半天。
第一百八十六章 西恩
“佛爷，在外面做事多长个心眼，遇到事不要任性，多跟你哥沟通！你哥是个很优秀的人，你如果现在依旧以赚钱以自由为目标的话，他值得你学习！”陆奇华哭声落了，卫东轻拍着她后背语重心长。
“嗯，知道了。”
“花花世界万般精彩，不要虚度光阴！”壁荷朝身侧二人拍了拍便抽回了手，整理桌上四人刚刚写下的信纸。
将它们一张张折好，放到信封里，上面写上各自的名字后交给陆奇华：“佛爷，放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嗯。”陆奇华伸手接过来，哒哒哒满屋子蹿，像个藏糖果的孩子。
“看，青春，多好！”壁荷笑了，笑声爽朗清澈。
陆奇华走了，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壁荷三人偷偷赶去了机场，在陆奇华一大家子的欢送仪式上，三人没有露面。
王德顺躲在角落闷着声儿偷偷哭到半夜，再顾不得他那点大男人的面子和尊严，给默默陪着他的两兄弟一人手腕子上掐了一个大红印。
高考成绩出来后，壁荷没有给别人继续诟病他的机会，依然以满分的成绩夺得全国第一，狠狠打了那帮喷子的脸。
几所大学招生办老师又一次争相拜访。这回壁荷没有推辞，她按自己心意选到了条件最优厚的X大经济学专业，跟唐骏算是校友了。
只不过学费全免、全额奖学金、日常课程不需打卡，考试成绩过关就行！唯一的条件是要加入由学校教授组织的科研团队，在团队中发光发热。
卫东和王德顺二人也都如愿进了自己想要去的大学，与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时光如流水般悄然流逝，在大陆另一端，属于M国境内一座偏僻的山坳里，一名手持猎枪的农夫正气急败坏的用枪杆一遍遍撇开身前的杂草，不知在寻找什么。
他叫西恩，是一名农场主。他的牧场在离这片山坳几公里外的平原上，那里土质肥厚，牧草鲜美。他在牧场种植了丰美的作物，还有他的马场。
马场里的马是他家族几代人不断努力才选育出的优秀马种。每次的赛马会上，它们都会给他创造丰厚的价值，也让他在这个圈子小有名气。
而就在三天前，他的马场陆续出现问题。
半夜马匹惊恐的嘶吼，受惊后疯狂踩踏导致的受伤，还有冲破马圈疯跑进种植园，无论怎么安抚都没有用，最终到莫名其妙的死亡。
西恩四处寻找原因，直到昨晚，马场响起一声嘶鸣，跺着不远处的他拖着猎枪疾奔而来，却也只隐约看到一团黑影从马圈窜出，直奔远处山坳而去。
因此，等到天亮，他抄着枪寻来了，想要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到自己牧场捣乱！他一定要抓到它，给它来上几管枪子，让它为他的损失付出代价。
眼见着太阳越升越高，依旧没有印象中那个黑漆漆的东西的影子，西恩有些气急败坏。他一边咒骂一边往山坳更深处寻去。
直到日落西山，西恩的妻子也没等到丈夫回来。她有些担心，喊来家里的帮佣带上武器一起去山坳寻他。
夜里的山林总是充满各种危险，几人头上绑了照明工具，小心翼翼踏进那片山坳。
他们不敢分开太远，呈扇形一步步向前推进，嘴里不停呐喊西恩的名字。山脊传来回音，有飞鸟扑扇着翅膀从头顶掠过。胆小的人早就吓得一声惊叫，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引来同伴的阵阵嘲笑。
不知找了多久，妻子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重物砸进地面的声音。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帮佣威尔逊直挺挺躺在地上，胸口的位置红彤彤一片。
威尔逊是他们农场里最强壮的帮佣，他力大无穷，身手也很敏捷。每次马圈里添了新成员，他总是冲上前去做驯马的勇士。
而现在，他正瞪着惊恐的眼睛，面露狰狞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回事？妻子循着血流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手里捧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正在往嘴里送。他吃的很专注，血滴顺着嘴角滑下，滴答，滴答……
妻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那个眼神空洞，血腥暴力的家伙是他的丈夫，是他们找了半天的西恩。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身衣服，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她不会认错！面前这个跟野兽无异的人，正是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丈夫。
她放轻脚步，一步步向后退。退到同伴的身边跟他们示意尽量不要再发出声音。她制止他们的惶恐，拔腿往山坳外冲。
西恩没有跟出来，他们跑回农场，各个腿软到再也站不起来。他们惶恐的看向西恩的妻子，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妻子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的理智在一点点消退，那些问询让西恩捧着进食的画面一遍遍在她眼前回想，还有威尔逊惊恐狰狞的脸，和他被掏空的身躯。
她崩溃了，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她瘦弱的身体发出，眼泪控制不住汹涌而出。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颤抖着不知该怎么办。
她慌了，那是西恩，他的丈夫，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西恩！往后还要一起共度余生的西恩啊！她该怎么办？
帮佣们看着她崩溃的哭泣不知该怎么劝慰，其实他们现在依旧恐慌。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西恩的模样，和他手里的东西他们看到了，也因此才那么害怕。
他们互相讨论该怎么办，这时候，一名年轻的帮佣突然问众人：“威尔逊呢？他去哪了？”
众人四下寻找，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一个他们中最强壮的成员。
“难不成西恩往嘴里塞的是……”
场面陷入沉默，他们脸上血色早已退了个干净，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短短半天时间，西恩会变成那样？那个山坳里到底有什么？西恩到底遇见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报警
“报警吧！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我们需要外援！”一个声音从众人中响起，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的目光看向西恩妻子，她是这个农场现在的主人，他们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妻子明显还没从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一寸寸断裂。
“夫人，我们现在应该报警！”
“对，夫人！现在的情况太过危险，我们需要帮助！”
妻子眼珠随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缓慢动了动，思绪逐渐回笼。
“对，报警！快报警！”话语从她嘴里艰难的流出。
得到回应，帮佣匆忙开始翻找出电话，向警局发出了求救信号。
这是个漫长而充满了恐惧的夜晚。因为牧场所在位置较偏僻，报案人的描述又太过离奇，警察没有第一时间出警，而是再三考量后于第二天一早才驾驶两辆警车前来。
农场众人一夜未睡，他们一直高度紧张，堤防西恩和他嘴里那个袭击马圈的黑家伙。他们没有威尔逊那般强壮的身躯，他们担心下一个遇害的，是陷在沉睡里毫无警觉的自己。
警察到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群精神萎靡，甚至脸上挂着黑眼圈的帮佣，还有那个明显在强打精神，神经早已蹦到极致的农场女主人。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警察向众人询问，帮佣们一个个叙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从马匹的无故死亡，到山坳里的西恩和威尔逊。
“你的意思是说，西恩变成了魔鬼的使徒，他攻击了威尔逊，并吃掉了他的心脏？”警察瞪着眼睛，眉头紧皱，表情显得有些夸张。
“是的，大概就是这样！”
“就在他拿着猎枪独自去那片山坳之后发生的事？”
“对！早上出门西恩还是西恩，傍晚十分我们去寻找他时，看到的他就已经变了样子。”
“恕我直言，你的描述我不知该怎么去相信！或许，你们之中某一人，因为某些原因设计杀害了西恩和威尔逊，然后编造了一个这样的谎言，或许这样的故事更有说服力！”
警察一副高深莫测的直直盯着叙述者的眼睛。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可以去山坳查看，他们或许还在那里！你们可以亲自去查看！”
年轻的帮佣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警察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原本就紧绷的神经使他情绪变得更暴躁。
“别紧张，嘿兄弟，别紧张！我们是警察，你要知道，我们查案总是要进行各方面合理的猜测，探索一切可能性！你只需要配合我们，说出实话，其余的事交给我们，别担心！”警察状似无异的拍了拍帮佣肩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同事。
“我没杀人！西恩是魔鬼，西恩才是魔鬼！我没杀人！”帮佣看着警察面带笑容的从自己身边离开，他眼神显出空洞，不停喃喃自语。
警察走到同事身边，看着他手里做笔录的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的信息，跟自己得知的消息几乎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又向第三名问讯的同事方向走去。
所有的口供都透漏出同样的信息，警长微蹙着眉头对身边同事说道：“或许这位西恩真的是魔鬼，他杀死威尔逊，将自己佯装成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样子，是为了更好的逃脱罪责！”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二人都已经死了，而操作这一切的凶手，是这里的所有人！他们合谋犯案，为了同一个目的，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来逃脱罪责！”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魔鬼的使徒，我想，同样也该有天神的惩罚！”
警长扭头朝不远处那帮一脸紧张的嫌疑人瞟去一眼，再转回头对同事继续说：“要揭开这一切真相，或者只能去他们说的那片山坳亲眼看看了！”
警察整备好自己的武器，拉来两个帮佣带路，一起往山坳行去。
白天的山坳与夜里完全两种景象。大片翠绿的野草和矮灌木铺满正片凹地，一些草茎被碾压的东倒西歪，明显是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警察细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头顶黑色大鸟在盘旋，不时有一两只俯冲下来，远远的用利爪抓起什么再飞冲直上，打着旋儿离开。
草丛里几条翠绿色的小蛇在他们踏进来时凸着信子嘶嘶跑走，周围似乎再就没有别的声音。
“你们昨晚发现西恩的地方在哪里？”警长对在前头带路的帮佣问道。
“在更深处，还要往里走很远！”帮佣抬手指着前方，脚下步伐迈的却十分艰难。
“昨晚我们找了很久，直搜寻到很靠里的地方才见到，才见到……”
“走，进去看看！”警长拍了拍他肩膀，推着他一起大步向山坳深处跨去。
太阳悬挂在头顶，半丝情面不讲的疯狂向大地抛洒着爆裂的日光，晒的那些绿黝黝的叶子全低垂下头，一副没精打采模样。
“嘿别担心，如果有魔鬼，太阳是他最大的克星！”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山坳深处继续前进。中途没有任何异样，连只稍微有些攻击性的动物都没有碰到。这让原本还多少有些忐忑的人们更是放下了心，大胆往前方目的地走去。
很快，帮佣们话语里所描述的地点到了。只是，那里没有魔鬼，没有少了心脏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堆绿色的孩子手腕粗细的小蛇盘曲着窝在潮湿的土地上，周围一堆野草被压得东倒西歪，足踩踏出两三个平米的空地。
“这里，这，这里……”帮佣结巴着手指指向绿色蛇盘踞的地方，面色有些发白。
“这里？这该不会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同伴被害的地方吧？”警察看着帮佣哆嗦的手指问道。
帮佣费力的扭头看一眼说话的警察，用力点了点头，再转过去，继续看向那堆绿蛇，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确定？”警察狐疑着，小心翼翼又向前跨了一步：“该不会尸体被这些蛇给分食了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绿蛇
“不会！蛇进食是直接一口吞掉，在肚子里慢慢消化！显然，这堆蛇里没有一条的肚子里像是装了个人。”另一名警察摸了摸有些圆润的下巴提醒道。
刚说话的警察小心翼翼向前探着身子又仔细看了看，确实，盘结在一起的那一大坨足有六七条，它们翠绿色鳞片在斑驳的阳光下散发出阴冷的光。但每一条身形都是纤长的，腹部没有进食过的迹象。
但众所周知，蛇属于冷血动物，它们栖息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假设这野草丛没有被压倒，它们盘踞在这里也算正常。可就这么大半个身体暴露在火辣辣的日光下，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这个疑问警察也同样问出了口，只是，在场的没人能给出他合理的回答。
众人尽量放轻了脚步，但在噪杂中还是惊醒了一条蛇。它从同伴盘踞的身体缝隙中缓缓抬起脑袋，一双幽幽竖瞳缓缓扫视过在场每个人的脸。
被推搡在前面的帮佣登时吓得腿脚发颤，他下意识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到在他身后正与另一名警察交流的警长，身旁警察慌忙来扶。
却不想，这一番动静闹大了，盘踞着的蛇齐刷刷抬起的脑袋全部盯向这边，让众人纷纷摒住了呼吸。
“都别动，大家慢慢往后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警长压低音量朝众人示意。
大家听话的一点点向后挪动脚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几条蛇的眼睛，生怕对方突然发动攻击。
这个过程漫长又煎熬，但好在蛇没有动，他们顺利撤离了山坳。
只是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静静盯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警察和帮佣回了农场，这一趟的山坳之行他们一无所获，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你们确定昨晚案发地就在那里吗？”一名警察不甘心的又问一遍。
“对，是那里！肯定是那里！”跟在警察身后的帮佣颤抖着腿回应道：“那里角落的山壁下有个奇怪角度的石头，昨晚找人时我还以为那里站了个人，所以特意拿手电筒照过！就是那里，刚刚我们走到的地方，就是那块石头所在的位置！”
“显然，这一趟一无所获！”看着面色依旧不好的农场众人，警长皱了皱眉对身侧一名同事交代道：“你回去一趟，准备些应对野外突发状况的药物和工具过来，我们换个时间再进去查探一次。”
“是！”同事应声，转身驱车离开，剩余几人便临时在农场内落了脚。
聚在餐厅的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今天的农场特别安静，这种安静隐约让警长感觉不安。他记得早上来时听到过好几只狗的吠声，还有偶尔响起的马的嘶鸣。
现在外面安静的连声鸟叫都没有。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西恩太太呢？从我们回来好像就没有看到西恩太太，她人呢？”警长问向旁边的帮佣。
“不太清楚，其实昨晚，是她率先发现的西恩先生，当时她很勇敢，带着我们一起逃了回来！但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回来后她就崩溃了一直哭！我想，这个时间她可能在休息吧。”
“西恩太太先发现的西恩先生？”
“是的！”
“那你们看到西恩先生了吗？”
“看到了！他就在西恩太太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它还在跳！我的上帝，那还是颗带着温度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但西恩先生把它塞进了自己嘴里！就那么……那样塞进去了！那个场面你能想象吗？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太可怕了！那肯定是威尔逊的心脏！”
警长皱了皱眉，他不太想想象那个画面，遂换了个话题问道：“农场养了几只狗？早上来时可是碰到好几条跑来欢迎我们。”
“哦，一共养了三条，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很美满的一家不是吗？”
“听起来很不错！现在是关起来了吗？我没有再听到它们的声音。”
“不，它们从来不会被关起来！其实它们都是很棒的狗，很懂事！它们可以跟我们像人一样交流，这听起来有点夸张，但它们确实很懂事。”
说到这，帮佣似乎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扭头找寻同伴询问道：“嘿，我们的老伙计呢？怎么回来没听到它们的声音？”
同伴也有些茫然，他们大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谁又有心思去关心几条狗呢。
“出去找找吧。”警长站起身对众人道：“很棒的小家伙，反正我们现在闲来无事。”
自然没人违逆警长的话，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
帮佣用了平日里呼唤三条狗的方法挨个唤了一遍，结果一条的影子都没有出现，这时隐约感觉一股子异样的气氛在逐渐蔓延，让经历过昨晚事件的人纷纷又提起了心。
“你们听，好像马圈里也没有动静！”突然，一个帮佣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摒住呼吸，目光注视像马圈。
没有马匹的嘶鸣、没有铁掌踢踏地面发出的敲击声，没有鼻息的喷吐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胆小的人脸色开始慢慢发白。
“走，过去看看！”警长一招手，众人小心翼翼向马圈走去。
而胆小的几个虽不愿去查看，但众人都离开了，他们也不敢自己留在原地，只能不情不愿跟在队伍后面一点一点往马圈放下靠近。
果然有蹊跷！走到马圈外，里头依旧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警长朝后一摆手，示意众人拿出武器，整列队形随时戒备。自己也从腰间掏出枪，紧紧握在手里。
又一个手势挥出，两名警察上前一脚踢开马圈的门，其余人紧随其后冲了进去。目之所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一匹马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马呢？”一名帮佣突然出声，疑惑的走进离门口最近的一间马厩。
‘嘎达、嘎达……’
“等等！有声音！”突然一名警察发出警示动作，让众人提高警惕。他手指向里侧的一间马厩指了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达姆
众人再次摒住呼吸，细细倾听。
‘嘎达、嘎达……’
警长眉头蹙的更紧了，这是什么声音？他指挥众人一步步小心翼翼靠近，直到贴近了那个声音发出的马厩。
门被轻轻推开，里面一幕彻底让见到这场景的人吓白了脸。
一匹健壮的黑马躺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它腹部剖开着，肚肠流了一地，胸腔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一名长发披散满身血污的女人正匍匐在马的尸体上，双手按压着马腹两侧翻卷的红肉，大张着嘴用力撕扯马的胸腔内仅存的那点东西。牙齿磕碰马的肋骨发出‘嘎达、嘎达’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这人看上去有点像是西恩太太。
有人忍不住了，腿脚哆嗦着瘫软在地，恨不得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也有捂着嘴跑出马圈疯狂呕吐的。
这是西恩太太吧？警长强忍着不适举起枪又向前靠近一小步，想要看的清楚些。
今早过来只见过西恩太太一面，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倔强的女人！早上的她脸上虽然满是恐惧，苍老的面容下那双不算澄澈的眼睛里依旧跳动着一簇火焰，那是对生活充满期待和热爱的火焰，这让他印象深刻。
面前这个血淋淋的女人，跟他印象中的那个西恩太太似乎很像。虽然她已经将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但警长就是有这种赶紧。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吗？还是一个整洁好强的女人？显然太不正常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警长摸不出思绪，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或许他该去找一下外援。
就在他思索时，西恩太太那双绿黝黝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砰砰砰……’接连几声枪响将警长拉回了神，他身后的警员早已将他拖拽出好几米远，而西恩太太正满身血污的朝他露出诡异的笑。
警长浑身一激灵，背后的冷汗早就冒了出来。他没想明白刚刚那样的境况，他怎么会分神去想那些？刚才同事如果稍晚一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往下想，再看向西恩太太的眼神里更多了些恐惧。
“警长，现在怎么办？”
“警长，她不怕枪！怎么办啊？”
身侧警员恐慌的声音将警长再次拉回现实，他看了看周围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脸，再将视线一点点挪到西恩太太的方向。
子弹穿透她的身体，在她额头、左臂和腹部留下三个汩汩冒血的洞。西恩太太好似没有察觉，她依旧笑着，嘴里不忘继续咀嚼。
“撤！快先撤出去！”警长浑身汗毛炸了起来。他们一步步往外退，西恩太太依旧在那匹黑马身侧坐着，没有跟出来。不知是对他们没有兴趣，还是舍不得那匹马。也或许是别的原因，警长不愿多想。现在，最紧要的是保住现场这些人的命。
出了马圈，警长安排警员们和剩余帮佣一起找寻一处安全的庇护所等待救援，他则掏出了手机，按下一串特别的号码。
庇护所选在厨房地下的一处地窖，那里面物资齐全，封闭性好，只要将头顶那一个见方的铁质盖门关好，他们呆在里面万无一失。
就在众人忙碌着收拾地窖时，一个身影偷偷脱离了人群。
他叫达姆，是农场的老帮佣，在这个农场干了将近二十年。妻子和孩子因为他酗酒不愿同他一起生活，他便像个单身汉一样独自在这里过着劳作完喝酒，喝醉了一觉醒来接着重复过新的一天。
西恩安排他收拾庄家，他是把收拾庄家的好手，如果不那么嗜酒的话他的日子会过的更好，西恩经常同妻子这样说。好在庄家不需要那么按时按点的照料，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达姆避开人群，偷偷向院子里的警车靠近。
‘轰隆隆’，安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响声，正在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手里动作侧耳倾听。
开车的警员下意识摸向自己放车钥匙的口袋，此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不好！”警员惊呼一声，朝其他同事喊道：“有人偷了车钥匙，快追！”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愣，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均是气愤不已，放下手里工作向院子外冲去。
只见达姆坐在驾驶位，汽车已缓缓开动。
“停下！警告你，马上停下！”警员们抬枪指向达姆警告道。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盗警车，M国的法律非常严苛。况且，这次的出警是为了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甚至是挽救他们的生命，这个人居然敢偷车自己逃跑？！
“让开！你们都让开！”达姆歇斯底里，他脚下油门没有松，方向盘左右摆动，试图穿越过前方阻碍的人。
“停下！你认为你偷了车能跑多远？你就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赶紧停下！”
“呵，法律制裁？都让开！不想死都给我让开！”达姆发出一声嗤笑，朝众人吼道。
‘砰！’一声枪响，一名警员朝车玻璃开了一枪，警告道：“请你马上停下，否则，我的下一颗子弹不介意直接射向你的脑袋！”
达姆眼睛逐渐蔓上赤红，他好似完全听不见，踩油门的力度猛然加重，朝着前方警员直冲而去。
“停下！快停下！”警告声接连响起，伴随越来越密集的枪击声。
达姆突然笑了，他朝向众人咧开嘴，露出长满黄斑的牙。他声音有些嘶哑，还夹杂着嗓子眼里发出的‘咯咯’声：“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的人都得死！我得活着，我想活着！我的妻子……孩子！我要活着……”
油门踩到底，车子冲出众人的包围圈向农场外急速驶去。
就在人们以为疯狂的达姆就要这样独自离开时，急速奔驰的警车突然撞上了农场大门西侧的矮墙，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冲天的火焰猛然窜起，让站在不远处的人齐齐看傻了眼。
达姆那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的人都得死！’还在耳畔回荡，达姆已经被掩映在了火海里。
“救火，快救火！”警长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开始抬水来救火。隐约间，火焰包裹的车身里，有一抹笑越绽越大，越绽越大。
第一百九十章 不见了
火浇灭了，达姆同烧的只剩框架的警车一起变成黑漆漆一片，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人们注视向彼此的目光中也多了些什么。
农场里的氛围再次变得紧张。所有人都躲进了地窖，头顶盖上坚实的铁板，无论什么怪物或者变态杀人魔恐怕一时半会儿都进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外面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还有军靴踏向地面发出的塔塔塔的声响。
“救援来了，是救援来了！”
地窖里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又恢复了热闹。两个帮佣拿起放在一旁的铁棍，用力支撑起头顶的那方铁板。
“嘿兄弟，你们的状况看起来可不太好。”随着铁板被翘起，一道略显玩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汉德森，那边的人来了吗？”警长的眉头依旧皱着，来的这位可不算是好助手。
“你说的是……哦，还没有。你知道，他们总是有很多规矩，要行动可不像我们这么方便快捷，随叫随到。”汉德森语气里带上些嘲讽，显然，他认为这么小儿科的任务还要回去拉增援，尤其是很不幸的将他们这一组给拉了来，他正感觉十分不爽。
“既然来了，那就干点正事吧！”警长走到铁板下，把住出口一个跃身率先翻了出去。
回去拉增援的警员见到警长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询问道：“汉克，你们没事吧？西恩太太还在马厩吗？”
“放心，我们都没事。我们退出来后马厩里就没有了动静，不知道她还在没在里面。不过，我觉得最好等那边人过来后再一起进去查看。”
“汉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啊。”汉德森在一旁冷嘲热讽。
地窖的人陆续爬了出来，他们四下张望。增援来了四辆警车，其中包含返回求助时的一辆。
警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他们正在围着农场四处查看，尤其是门口矮墙边那辆烧焦的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警车。
两名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警员小心翼翼从一片焦土中翻检着什么东西，举到眼前仔细查看，接着点了点头后放入早已备好的塑料袋中密封好装入手提箱，再接着继续翻找。
他们隶属于技术科，工作态度十分严谨认真。只是不知道在面对马厩里的场景时，他们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淡定。汉克兀自想着。
“比平白丧命要好得多！”对汉德森的处处找茬，汉克有些不耐烦。
“哦，或许你更适合做文职，比如整理个档案什么的。”汉德森挑起眉梢，给了汉克一个挑衅的笑，转头对他组成员招呼道：“兄弟们，咱们去马厩看看，汉克警长要等妈妈来喂完奶才能行动了。”
汉德森身边一群人发出哄堂大笑，个个面露挑衅的转身朝马厩方向走去。
“警长，他们……”一位警员有些紧张的在汉克身旁欲言又止。
汉克摆了摆手：“不怕死就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一刻钟过后，汉德森带着组员风风火火回来了，他们皱着眉头面露不善朝汉克等人质问：“嘿汉克，你是在耍我们玩吗？马厩里哪有什么西恩太太？还有被开膛破肚的黑马？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们足足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才赶到这里！”
汉克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是我要问你什么意思！”汉德森更气急败坏了：“马厩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居然编造出那么荒诞的一个恐怖故事？甚至把特殊部门的人都要忽悠来，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汉克也恼怒着朝汉德森吼道：“请你摆好工作态度，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这里来！人命攸关，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汉克，走，你去把那个什么西恩太太，还有那匹该死的黑马给我们找出来看看！”
汉克眉头拧的更紧了，汉德森这模样不像在胡闹，他带上几个兄弟一起跨步向马圈走去。只是越靠近，他们的脚步放的越轻，呼吸越低缓，一股紧张顺着脚底逐渐往上蔓延。
“别装模作样了！赶紧的吧！”汉德森声音在他们身后突然炸响，吓了他们一跳。
汉克深吸了口气，黑着脸没说什么，稍加快了些脚步跨进马圈。
门口边的马厩里依旧空空如也，他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向着里侧西恩太太所在的那个马厩慢慢挪动。
脚步一点点靠近，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似乎不在了。汉克疑惑的皱紧眉头。他眼神死死盯着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地方。
不见了？马厩里是空的？这是怎么回事？
西恩太太呢？被剖的血肉模糊的那匹黑马呢？满地的鲜血呢？为什么都不见了？地上是跟其他马厩里差不多的有些湿润的泥土，还凌凌散散散落着几根干草。
“人呢？黑，黑马呢？”旁边警员满脸煞白，惊惧的语不成声。
“戏演过了可就没意思了，我说汉克警长，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汉德森在斜后方一脸阴阳怪气。只是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地方，一滴有些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马圈上方的房梁啪塌一声，滴落在汉德森藏蓝色警服的后肩膀上。
“汉德森，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三个小时之前，这里确实有一个女人和一匹被开膛破腹的黑马！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最好等特殊部门的人到了再说！”汉克情绪压抑不住的暴躁，他甩开身边人大踏步走出马圈。
没让众人等多久，特殊部门的人到了。
那是一辆纯黑色防弹吉普，体积比汉德森他们的警车要大上不少，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车上加了不少装备。
四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四周打量一圈后直奔汉克走来。
“你好，汉克警长！”为首男子率先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朝汉克招呼道，语气和眼神里透着冷漠和傲气。
“您好，雷克斯队长，劳烦您几位跑一趟。”汉克握住雷克斯的手客气道。
“职责所在！请带我们去现场看看。”雷克斯直奔主题。
第一百九十一章 特殊部门
汉克带领雷克斯四人率先前往了马圈，汉德森在旁勾着嘴角冷眼观望，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出事的马厩依然安静，如汉德森之前看到的那般干干净净，除了地上散落的几根稻草，其他什么都没有。
汉克努力跟雷克斯解释他们第一次踏进来时看到的场景，他比划着西恩太太坐的位置，还有那匹黑马，和黑马流淌在地上的血迹的形状，他希望得到对方的信任。
雷克斯和三名同伴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他们只认真的听着汉克叙述，一边查看马厩内所有细节。
汉德森从马厩外晃悠着身子挪步进来，嘴上还不忘讥讽地朝汉克嘟囔：“嘿我说汉克警长，故事讲一遍就够了，不是什么人都随便你糊弄的。”说着，转头对忙碌着的几人道：“雷克斯队长，劳烦您几位仔细查查看，汉克警长的故事可精彩着呢！”
雷克斯抬起头，微蹙的眉头看向一直絮絮不休的汉德森。
特殊部门有他们自己的行事准则，他们的探案方式自然也与正常警务署不同。在他们工作时，更不愿有特殊部门外的人来干涉！而这位汉德森着实聒噪的很。
就在雷克斯警告的看向对方时，汉德森后肩膀氤氲在深色警服上的那滴血液吸引了他的目光。
雷克斯不动声色走到汉德森面前，伸出带着白色特制手套的手轻轻拍上他肩膀，手指不着痕迹从血迹上一划，血液样本采集到手。
收回手，雷克斯向马厩外挑了挑眉，示意汉德森可以出去了。
汉德森一愣，没想到雷克斯队长走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赶自己出去，他一股郁气直冲脑门，恶狠狠瞪视汉克一眼后扭头离开。
“汉克警长，这位警员和你似乎有什么恩怨？”雷克斯目光注视着汉德森离开，他眼底虬结出的那几根红血丝让他有些在意。
就在汉德森跨出马厩的那刻，雷克斯目光不着痕迹的朝房梁的方向撇了一眼，瞬即收回，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汉德森，呃，让您见笑了。该怎么说呢，确切的说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恩怨，只是在办案风格上或许有些不同。”汉克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解释道。
“只是这样吗？恐怕他可不这么想。”雷克斯警长认真盯着汉克好一会儿，见对方不愿多说，也就停下话头继续加入同事的行列。
汉克看着四人在这空荡荡的马厩里忙碌着实有些尴尬，遂开口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警长先生，你在这里感觉不自在的话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这里结束后我们再继续去下一个案发地点。”
“哦好的，那我就先出去了。”汉克朝几人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心里不停琢磨，这些特殊部门的人难不成在这个马厩里还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吗？
这样想着，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脚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警长，里面什么情况？他们发现什么了吗？”警员见汉克出来，迎上前问道。
“不知道，但他们检查的很仔细。”汉克回复对方，见围在烧焦的那辆警车前的技术人员正在收拾工具，顺口问了句：“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具体还不清楚，不过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值得质疑的东西。”警员回道。
“值得质疑的东西？是什么？”汉克疑惑的追问。
“不知道，一条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听他们的意思是要等特殊部门的人出来后给他们鉴定。”
汉克点点头，一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雷克斯四人才从马厩里缓缓走出来，他们依旧西装笔挺，手里的黑色手提箱也依旧一尘不染。
站在汉克身旁的小警员忍不住咋了咋舌。
“汉克警长，我们可以前往下一个事发地了。”雷克斯走近汉克后微笑着开口。
“哦好的，不过技术科的同事似乎有什么发现需要得到诸位的帮助。”汉克边点头边又想起之前小警员的话，对雷克斯说道。
雷克斯一愣，向汉克点头示意道：“好的，那请诸位稍等片刻。”便转身朝技术科所在位置走去。
对面，看到从马厩出来的雷克斯，技术科警员也正提着一个取证袋向他的方向走来。
汉克停在原地，目视着雷克斯接过技术科手里那只透明的袋子举到眼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后，不知与对方说了几句什么，便点了点头转回身大步而来。
远远的，汉克看见那只袋子里装了一根黑漆漆的，比发丝粗上几倍的物体，看不清有什么特别，搞不明白技术科为什么要特意将这东西交给特殊部门的人。
而且，在车里死掉的达姆似乎并没什么特别，除了被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满脑子想着偷车逃跑外，还有……对了，他嘴里念叨的那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汉克想起达姆喊出那些话时脸上狰狞且疯狂的表情，像是拖着诅咒般绝望的狠狠踩下油门。再看看雷克斯手里拎着的那只透明袋子，眉头不禁紧紧拧到了一起。
“汉克警长，你怎么了？”看着盯着自己手里袋子出神的汉克，雷克斯挑了挑眉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点事情。”汉克有些结巴。
“哦，想起了什么？不介意给我们分享一下吧？当然，要是与此次案件有关的话。”雷克斯略微耸耸肩，语气轻松的对汉克要求道。
汉克低垂下眼睫，眉头微微又蹙了蹙再开口：“达姆，就是死在警车里的那个帮佣。他在出事前曾满眼疯狂的朝我们大喊‘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哦，达姆吗？看样子他确实给吓坏了。”雷克斯嘴角勾了勾，语气轻松的对汉克道。
“或许吧。”汉克应承着，眉头却半点没松。
“好了，我们该出发去下一个地点了！”雷克斯抬手轻轻拍了拍汉克的肩膀，脸上舒展着让人安心的笑。只是站在他身后的三名同事，那几张绷得紧紧的脸，汉克搞不清目前的状况到底是怎样。
身旁小警员向散落在各处的同事招呼了声，众人便浩浩荡荡朝山坳走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入山坳
太阳再一次划过天际，低低矮矮的悬挂在山坳最西头，仅露出半张羞红的脸。
汉克小心翼翼向前挪动着脚步，夕阳映衬下，荒草似乎也染上了一抹嫣红。这让他心底那抹担忧越加浓了些，总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朝身后的队友做出防御手势。进过一次山坳的队友似乎也察觉出一股异样，小心翼翼举着枪，紧跟汉克的步伐。
汉德森一脸不屑，腰侧的枪当着汉克面拔出来，拿在手里转了个花，挑挑眉大剌剌走到队伍前头，还不忘回头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汉克无视汉德森的挑衅，依旧前进的小心翼翼。
雷克斯从踏进这片山坳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和三名特殊部门的同事跟在汉克身后谨慎着态度往事发地前行。
脚下偶尔传来细细簌簌的草茎摩擦声，汉克转身对雷克斯道：“这里很多绿色的蛇，雷克斯队长，当心脚下！”
雷克斯点点头，目光扫向地面时瞳孔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队伍继续行进，一路安全无事，直到再次接近那片爬满绿蛇的草地，一道人影在众人正前方出现。他就那样模模糊糊站立着，看不清面容。
汉克立即抬起右臂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他扭头看向雷克斯，想要征求这位特殊部门队长的意见。
毕竟这种境况要如何处理，特殊部门的人总是更在行些。
只是，在他转身，目光注视向雷克斯的时候，一柄利刃瞬间划破了他的喉咙。他目光一滞，缓缓扭头看向袭击自己的人的方向。
那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小警员，那个乖巧听话的小警员。
汉克眉头紧紧皱起，想要问他为什么，可利刃割破喉管让他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而眼睛慢慢被血色覆盖，他也看不清面前的小警员现在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想，他可能快要死了。
而在众人眼中，面前的一幕让他们纷纷吓白了脸，尤其走在最前面的汉德森。
他惊恐的注视着那个原本柔弱无能的小警员，看着他浑身突然虬结起的鼓棒棒的肌肉和那双赤红又空洞洞的眼，还有他尖利的刚刚划破汉克喉咙的指甲，和那只如钢钩般正插进汉克心脏的手。血液顺着他手臂汩汩流出，让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小警员的手指在汉克胸腔做出抓掏的动作，众人死死盯着他的手，大气都不敢喘。胆小的警员早已承受不住胃里的翻腾，一转身，吐了个昏天黑地。
很快，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手指慢慢从汉克体内拉出，拖举着一枚好似还冒着热乎气儿的怦怦跳动的心脏。
汉德森头皮一阵发麻，他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那个成日里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糊在汉克身边，娘们唧唧的小警员，怎么就突然这么血腥的对他崇拜的警长下手了？
汉德森一步步往后挪，他想避到特殊部门那帮人的身后。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雷克斯肯定有本事保住他的命，一种莫名的信任让他这么感觉。
在汉德森靠近的瞬间，不仅雷克斯，还有他三名同事不约而同向前挪动着脚步，这让汉德森一愣，心下微微泛起不满。
“很抱歉汉德森警长，特殊部门的日常训练促使我们要与他人保持一定安全距离，请见谅。”雷克斯察觉出对方情绪，一脸谦恭道。
汉德森没法，只得不紧不慢凑在他能靠近几人的最近距离。毕竟在那些虚伪的尊严面前，命更重要。
对面模糊的人影依旧在原地伫立着，小警员在掏出汉克心脏后没有对他人继续发动攻击，这让周围的人暗暗松了口气。
而原本早该倒地不起的汉克，现在却依旧直挺挺站着。
雷克斯带上审视的目光朝汉克身边跨了两步，看向这个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多少有些欣赏的警长。
只见汉克胸口的血洞已经停止了流血，他怒视的双眼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上去与在马厩时汉德森愤然离场时眼底的红有些相似。
想到这，雷克斯眸色又深沉了些。
“汉克警长。”雷克斯又向汉克走近了些，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很小，只在身侧的一名同事堪堪能听个大概。
不料，僵直不动的汉克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动了动，接着，他身体像是被插上了鼓风机，肌肉一块块膨胀突起，撑的警服寸寸爆裂。
肌肉上盘结着蜿蜒粗壮的血管，一鼓一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这时，对面黑影发出一声‘嘎嘎’怪叫，原本满脸菜色，惊魂未定的警员队伍突然变得安静，汉德森满脸的警惕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犯红的眼眶和额头微微突起的青筋。
“戒备！”雷克斯一声令下，特殊部门另外三人瞬间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那是有别于警察手里的枪械，他们细长的枪管后连接着一个透明装置，里面可以看到深蓝色液体在随着枪体的摆动而不停摇晃。
还清醒着的几人面上有迷茫，多半是恐惧。他们不解的问向雷克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
“恐怕有一股不明物质已经侵犯了他们的身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什么意思？”
雷克斯没有再回答对方问题，而是以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扳机扣动，一根细长针剂直射向不远处一名面容呆滞的警员。而对方不出雷克斯所料，应声而倒，毫无反抗意识。
“他，他怎么了？你杀死了他吗？”清醒着的警员惊呼道，他指向雷克斯的语气里忍不住的带上了控诉。
“你是觉得他们变异后像刚才这位掏心脏的小警员一样杀了你，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再跑去外界兴风作浪，那样的结果更好是吗？”雷克斯挑眉，语气却咄咄逼人。
他目光轻飘飘扫向那个还抱着警长心脏的小警员，看着他将那颗依旧跳动的新鲜的心脏小心翼翼送到嘴边，像品尝珍馐般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咀嚼。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呵~呵~
随着雷克斯目光同时看过来的警员头皮一阵发麻，他哆嗦着声音磕磕巴巴开口：“我，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砰！砰！砰……’没人愿意听他继续说些什么，随着扳机接连扣动，一名名面露呆滞的警员应声而倒。
“呵~呵~”对面人影似乎愤怒了，他身躯开始无规律的晃动。雷克斯和三名同事瞬间警惕。身侧汉克的躯体还在无意识的僵直站立着，而那个抱着心脏吃的欢愉的小警员却慢慢抬起了头。
雷克斯眉心皱了皱，原本想着多留几个样本，看来不行了。他将手里的枪调转方向，扳机干脆利落扣动，一枚闪耀着深蓝色光芒的针筒瞬间摄入小警员体内。
眼见小警员浑身鼓胀的肌肉一阵痉挛，没多久痉挛停止，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原本空洞洞的眼神里散发出凶狠的光。他直勾勾盯着雷克斯，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答滴答落进草地，又是一阵悉悉索索。
“小心脚下！”雷克斯出声提醒同伴。
茂密的草丛间隙，几条翠绿翠绿的小蛇缓缓游过，那闲适的姿态，实在不像是游走在危机四伏的入侵者遍布的丛林，反倒更像畅游在自家后花园般肆无忌惮。
小警员手里捧着吃了多半的心脏，缓缓抬起有些僵硬的腿，一脚跨出，直朝雷克斯而来。
扳机扣动，又是一针射出，直击小警员眉心。
“队长小心！”突然，身侧发出一声惊呼，扳机扣动声、银管脱离枪体射出的声音，还有警员手里普通手枪射击的响声接连不断在雷克斯耳际炸开。
他猛然回头，只见刚刚还在十米开外的那个模糊身影居然直接站在自己身前不足一米的距离。他微凸的眼眶里血丝遍布，阴恻恻的目光像是要直扎进雷克斯灵魂最深最阴暗之处。
雷克斯头皮一紧，下意识想躲避开他的眼睛，可就在慌神间，身后又是一声惨呼，还有凌乱的枪击和呐喊。
“怎么回事？”雷克斯不敢回头，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嘴角可见的勾起了笑。那副惨白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雷克斯又紧了紧手里的枪，后背不觉间早已沁出了汗。
“汉德森，汉德森变异了！”一道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撕心裂肺。他像是在回应雷克斯的疑问，也像是扯着嗓子努力发泄内心的恐惧。
雷克斯眉头皱了皱，这是他搭档，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编号301的声音。
“301，你没事吧？快退，快往后退！！”又一道声音响起，雷克斯分辨着，那是他的另一位助手，编号285。
“啊……”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嚎，雷克斯心急如焚。
特殊部门所有人都是经过特训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非常人之处。一直以来经历过的大大小小事件中，他的助理一直都是持重冷静的，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汉德森简单的变异怎么会让301发出这样的惨嚎？
就在雷克斯分神的刹那，一道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浑身一激灵立刻回神，却让眼前的场景吓得差点二佛升天。
只见刚还一米之隔的那道恐怖身影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雷克斯对面，他高挺的鼻梁在雷克斯扭脸的刹那两个鼻子对了个正着，外凸的眼睛微眯着，像是含着愉悦的笑。
雷克斯浑身一阵发麻，四目相对的同时，贴向自己鼻头的那只冰凉的鼻尖，让他有种亲吻上一只冰凉阴冷的花皮蛇的触感，那股子凉意直透心底，这感觉可糟糕透了！
“呵~呵~”又是粗噶的呵呵声，雷克斯浑身绷紧，他条件反射的挥动手臂，使出最大力一拳击出，身体急速往后退，想要退离面前人所能攻击的范围。
不料，身体大幅度摆动没有带动腿脚的位移，反而让他重心不稳，身体控制不住的向一侧歪倒。
“怎么回事？”雷克斯心下大骇。
“呵~呵~”
又是这该死的呵呵，雷克斯拳头攥的嘎吱响，青色血管犹如盘踞的蚯蚓在他手背蜿蜒，一路往臂膀而去。
对面人那勾起的唇角像是对他不自量力的嘲笑，这让雷克斯有些恼火。他拧紧眉头又是一拳挥出，而紧握在另一只手上的枪管也抵着那人的腰腹扣动了扳机。
蓝色液体一滴不落全部注射进对面人体内，雷克斯忍不住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力量的挥洒而出，雷克斯拧着眉头期待着这一番动作后的成果，却不想对面人没有如他想象般晃悠着身体缓缓倒地，甚至拳头砸到他的下颚，他受力后身体惯性的摆动都没有。
雷克斯眉头拧成一团大疙瘩，枪管里的针剂是特殊部门经过近三十年的研究，做过无数次实验后取得的成果，一针的计量放倒力量型变异熊不成问题！而面前这人却在近距离接受一针后却依旧保持纹丝不动，这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想了。
他思绪飞快旋转，想着还有什么办法才能尽快收拾了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他上下打量对方，在对面人腰带部位看到一个悬挂着要掉不掉的小徽章。
这徽章上的图案他在哪里见过，雷克斯努力回想着。
灵光一闪，雷克斯一把拽下对面人腰间的徽章捏在手心，举到他眼前挥了挥，想要看他会有何反应。
他猜到面前人的身份了。只是这一切依旧让他费解。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他，还有他们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对面人依旧上勾着嘴角，眉眼邪肆深邃，眼底微微泛着绿光。那徽章对他似乎半点作用都没有。雷克斯猜测不出对面人现在是否还有神智，他尝试叫出他的名字“西恩？”
“呵~呵~”
又是这该死的声音！雷克斯强压住内心的暴躁，继续呼唤对方的名字。目光不忘放低，他想看看是什么缠绕住自己的脚踝，让自己没办法动弹。
这一眼看去，雷克斯顿时哑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雷克斯，挺住
后方惨叫声、哀嚎声、怒吼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雷克斯已经顾不得那些了，他目光像是被紧紧勾在了西恩脚下。那里一条成年男人小腿般粗细的绿色的大蛇盘绕着，轻轻拖着西恩，让他行走如风，悄无声息。
而绊住自己脚步的，同样也是这条蛇！它用宽厚有力的尾巴绕雷克斯脚踝两周，将他紧紧束缚在了西恩面前，让他的脚步半点挪动不开。
雷克斯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望着脚下那条蠕动着的绿色大蛇的身体，似乎能感觉一股透骨的凉意正从脚底缓缓攀升，逐渐掠夺他的知觉，和他的生命。
在这一人一蛇面前，雷克斯少有的产生出一股无力的绝望。他意识渺小而卑微的给他传递着放弃抵抗、乖乖认命的讯息，让他微微有些喘不上气。
后方又是一声惨嚎，雷克斯顾不上其他，好奇心驱使他忽略自己目前的处境扭头往后看去。
只见助手285一身狼狈，一只手硬生生从他后背穿胸而过，他低下头，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映入眼帘。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自己怀里护着的那个满身血污的人。他抬手，想要擦拭掉自己心脏迸溅到他脸上的血。他微笑着，眼里是爱恋，是不舍。他嘴唇开合，无声说着‘别怕，别怕’，他眼睛缓缓闭上了，他的手最终也未触碰到怀里的人。
助手301双眼紧闭着，他瘫软的身体依偎在285的臂弯。鲜血的喷溅没有牵动起他半丝情绪，面前血淋淋跳动着如擂鼓般震耳欲聋的心脏也没能让他阖着的双眼睁开。
雷克斯看不清301是死是活。
还有357，357还活着。他躲避在变异后的汉德森身侧将近五米远距离，手里抱着通讯器，向总部发送求救信息。
雷克斯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境况下的求救信息哪里还能来得及？面前堆叠如小山的尸体让他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另一边，那批同自己一道过来支援的警员也已经躺倒一片，再看不到一个站立的身影。
还真是大意轻敌了呢。
收回目光，雷克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一人一蛇。而脚下那条绿黝黝的大蛇似乎也因雷克斯的重视而显出些许兴致。
它高昂起三角形的头颅，一双如绿豆般圆溜溜的小眼睛注视着雷克斯，蛇信子一吐一吐。微微裂开的被鳞片包裹的唇像是在微笑着向雷克斯发出邀请。
这个想法很扯淡！但不知为什么，雷克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抬头看向西恩，想要寻求些答案。可西恩微凸的眼瞳中那空荡荡、没有半丝情绪波动的眼让雷克斯心脏一紧。
他顺着西恩面颊、喉咙到胸腔一一看过去，果然，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残留一块粉嫩的小小的肉团在那空洞洞的胸腔内一跳一跳。
这小肉团明显不是心脏，但它是什么？为什么好像它正在承担心脏的使命？雷克斯疑惑着。在他未察觉的地方，一条黑气悄无声息钻进了他的身体。
绿蛇和西恩都没有对雷克斯出手，对比周边的一片狼藉，这让雷克斯心里打鼓。他弄不清为什么，自己身体拥有某种属性，导致他们不攻击自己吗？同时也更加了警惕，生怕对方一个回神扑上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总之，还是要先逃离出去！
他空着的左手缓缓申进衣襟，那里还放了把应急用的袖珍且锋利无比的匕首！这是他自跨入这个行业便养成的习惯，倒是正适合现在这种状况！
握紧匕首，雷克斯迅速朝身体左下方蛇头下七寸位置砍去。刀锋带起一阵微风，发出‘呼’一声风哨，蛇头应声而落。
顾不得感受蛇血溅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温度，雷克斯手中匕首紧接挥出第二刀，直奔西恩胸腔内那颗小肉团。
‘噗呲’，小肉团出乎想象的异常娇嫩。随着小匕首的深入，雷克斯手指很快擦上那颗小肉团。嫩嫩滑滑的触感让雷克斯心脏一阵涟漪，某些地方也不合时宜的一紧。
他眉头轻微皱了皱，嗓子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呛咳。突然他想起农场帮佣的一句话：西恩先生吃掉了威尔逊的心脏。
西恩吃掉了威尔逊的心脏，小警员吃掉了汉克警长的心脏，西恩太太在马厩里搞出的那幅血腥场面明显也是在掏食黑马的心脏。
他们对心脏似乎很执着？
血液从小肉团中喷溅而出，流到雷克斯手心、手背，让他泛起一阵恶心。
这股熟悉的血腥气，冰冰凉凉，带了些腥膻味儿。跟马厩里的味道很像，跟汉克警长身上的味道也如出一辙。
雷克斯惹不住干呕了两声，他抬手将上面沾染的血迹使劲往衣服上蹭了蹭，这股冰凉腥臭的感觉让他实在无法忍耐。
处理好手上的血迹，雷克斯抬脚踢开依旧盘踞在自己腿上的已经死透的绿蛇，他往身旁几人走去。
有些事他要亲自查验一番，或许对推理整个事件脉络会有帮助。虽然到现在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出山坳。
助手357依旧在那个角落窝着，浑身颤抖。看来眼前的这一幕幕让他吓坏了。也是，年轻人嘛，经历的场面太少，总要多些磨砺才能成长。
雷克斯又摇了摇头，率先踱步至小警员面前。
果然，小警员胸腔内也是空空如也。他倒地后的狼狈姿势，手里依旧紧紧捧着汉克的那半颗心脏。
汉德森，对还有汉德森！雷克斯转身继续寻找汉德森。
隐约记得301在自己身后疯狂喊着‘汉德森变异了’！
雷克斯有些想不起汉德森的具体样貌，但在马厩，他发现了他肩膀上那滴腥臭的，散发着异族气息的血液，还有那个趴伏在房梁上，被他们简单制成样本后封存起来等待之后解剖研究的西恩太太。
雷克斯眼睛越来越模糊，他抬手使劲揉了揉，一抹鲜红顺着他揉搓的指关节缓缓流下，他好似未觉，只低低呢喃：“坚持住，不能倒下！雷克斯，你得去看看汉德森！你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雷克斯，坚持住！挺住！”
……
M国特殊事件管理局总部，局长拜伦黑沉着脸看着墙上投影的一幕幕画面，抄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秘密研究所
“摩提斯阁下，这里有份很有意思的影像我想您一定会很感兴趣。”拜伦对着话筒语气轻松道，他对面投影墙上的画面依旧在继续。
“哦拜伦先生，从您口中说出的有意思我可很是期待！”听筒传出一道男人声音，低沉有力。
“请您的助手准备接收一份影音文件，同时，我会将一个实时转播信号发送到贵区，还望您优秀的技术人员放个行，不要当系统入侵给屏蔽掉。”
“当然！能提前透露一下是什么内容的信息吗？”摩提斯手握电话耐心的与中断会议的人你来我往，虽语气和煦，脸上却是异常严肃，会议桌上坐着的众人纷纷秉着呼吸，不敢发出半丝异响。
“哦，被魔化的变异人这个题材怎么样？”拜伦语气依旧和悦：“摩提斯阁下，再不接收信号恐怕直播的精彩内容马上就会结束了，那接下来你感兴趣也只能看重播了。”
说到最后，那股遗憾像是对方错过了某部精彩大片的开机仪式，只能黯然兴叹。
摩提斯猛然眼神一亮，转头对身侧人道：“会议暂停，把没有完善的部分再使劲打磨，两天后我希望听到一份全新的汇报！还有，将特管局发来的信号接进来！”
“是！”身旁一身警服身姿笔挺的秘书应声后立刻安排。
“看来拜伦先生又有了新想法？”摩提斯重新握住话筒，语气里多了丝暧昧。
会议桌边战战兢兢的人看到秘书手势，像是得到救赎的孩子，纷纷舒了口气，小心翼翼退出办公室，依旧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门关上的刹那，自特管局处发来的信号源也接了过来，在会议桌对面显示屏上开启了倒计时字样。
“你也出去吧！没有吩咐，谁也不许打扰！”摩提斯朝秘书吩咐道。
“是！”秘书行礼后退出办公室，并严谨的将门轻轻关好。
“看到直播画面了吗？哈哈……”拜伦看着电脑屏幕跳动的数据，对电话那头问道。
拜伦话音刚落，摩提斯办公室墙上的显示器同时亮起一副画面。
画面里一片血腥，尸体横七竖八胡乱躺倒在草窝里。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双手揉搓着眼睛，血水汩汩从指缝间流出。
他面前躺着两名西装男人，看那装束应该是他的两位同事。但显然，两人早已气绝。靠近他一些的那位头颅滚落在几丈外，不仔细找寻还真是难发现。
紧靠着无头同事躺倒的另一名西装男人，胸口处直插着一柄袖珍小匕首。匕首手柄花纹简约流畅，偏实用主义，一看便知是把锋利无比的凶器。
“看来我们损失了不少优秀的战士！”摩提斯话语里没有愉悦，他正盯着那个抹眼睛的西装男人看。
雷克斯嘴里依旧在低喃，只是，他脑袋越来越模糊，他搞不清自己在低喃些什么，还有，他身体很痛。他感觉到剧烈的痛楚，但那痛是从哪来他分辨不出。
他只察觉眼睛很难受，里面像灌进太多污物，他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摩提斯阁下，一名优秀的变异人可抵千军万马！这区区几个小卒为我们伟大的霸主征程贡献出性命该是他们的荣幸！又哪里来的损失？”
“变异人……魔化变异人……”摩提斯依旧盯着屏幕画面，揉眼睛的特殊部门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他面前一名身穿警服，双眼空洞无神的男人正将手缓缓从他胸腔拉出。
血液随着手指的移动有少量喷溅，溅到警服男人身上、脸上，与他原本的鲜血淋漓融为一体。
直到手指完全拉出，一颗好似散发热气的跳动着的心脏在警服男人手心一鼓一鼓。
也在这时，离开特殊部门的男人一小段距离，警服男人胸口处那空荡荡的窟窿才呈现在摩提斯眼前。
“这怎么回事？”摩提斯汗毛在衣襟下缓缓立起，这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少了心脏的雷克斯好像全无所查，依旧直愣愣立在原地揉搓着他那双好像永远也揉不干净的眼睛。
手捧心脏的汉克警长因激动而浑身轻微颤抖。虽然他胸腔内此刻依旧空空如也，但那珍而重之地将热气腾腾的心脏捧到自己唇边的样子，让人最直接的联想免不得就是激动了。
只见他双手捧在嘴边嗅闻了半晌，如品尝珍馐美味般一点点下口。随着牙齿的咬合，几股血线有活力的朝着四周激射而出。
摩提斯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看到了吗？摩提斯阁下，这位汉克警长浑身虬结的肌肉！想象一下他力大无穷的样子吧！还有，徒手破开胸腔直取心脏！当然，你也看到了，他的胸腔内也是空空如也，但他还活着不是吗？他依旧在战斗，没有心脏，他依旧在战斗！多么伟大的发现！”
摩提斯眉头蹙的更紧，在拜伦激情澎湃的演讲下，他盯视投影画面的眼神越来越亮。
“哦对了，我想您应该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来看一下回放，欣赏一下我们的未来战士如何不惧枪子儿勇往直前的！”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这是天神要助我伟大国度开启霸业征程！”拜伦话语越来越激动，像个好战的信徒。
摩提斯语气依旧冷静：“拜伦先生，你们有把握制服这位……未来战士，完好无损的送进实验室吗？”
“当然！摩提斯阁下，这些小事您不必担忧！”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摩提斯自然不会单纯的以为拜伦这个电话打来只为了给自己，给军方透漏一份好消息。
“您真是客气，摩提斯阁下。都是为国家办事，与您合作实在让人放心！”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类魔化变异人的研究对我们特管局现有实验室条件来说，资源实在有些简陋了，恐怕对研究进度会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希望摩提斯阁下能给予我局在军方基地特批一处秘密科研所，方便日后未来战士的研发和后续实验工作！”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恐慌
摩提斯听后没有立即作声，拜伦的心思昭然若揭，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军区的名誉将万劫不复！但面对变异人如此大的诱惑，摩提斯又实在忍不下心拒绝。
毕竟，拜伦在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他还会想别的办法。那人就是个疯子，一旦脱离军方掌控，恐怕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先暂时安顿特管局，军区会尽快给你批划！”摩提斯抬手捏了捏眉心，对话筒对面说道：“拜伦先生，研究时请控制好尺度！”
“果然，与摩提斯阁下聊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您放心，尺度很重要！”拜伦嬉笑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没等摩提斯再开口，拜伦声音又响起。
“哦对了，此次行动我们局里损失了四名优秀的特查员！您也知道，我们特管局每一名特查员都十分珍贵，且培养成本非常高昂！”
“但这四名优秀的同事，有二人不幸身亡，另二人即将贡献自己身躯及性命，参与进我们此次的实验中！所以，还希望特管局能够得到一些经济的支持和保障！”
“摩提斯阁下，您觉得呢？”
“我知道了！”摩提斯不想再跟拜伦继续交谈，他对面显示屏上的画面依旧在继续。
穿着警服的汉克警长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他的美食大餐，而在不远处，另一名西装革履的特管局成员正狼狈的匍匐在地，他腹部看起来像是被重器破开，肚肠流了一地。但他不断向前攀爬的身躯向摩提斯昭示着他还活着，且活力旺盛。
“真是疯了！”摩提斯咕哝着切断了与拜伦的通话。收线后，他独自坐在办公椅里，目光注视着墙上依旧在继续着的画面，久久没有出声。
汉德森身形灵巧的四下穿梭，他像是一位暴躁的猎食者，对所有进入视线的猎物展开攻击。
摩提斯注意到，这些被魔化的变异人中，唯独这个身穿警服，面露狰狞的男人与众不同。他的胸腔没有被掏空，也没有如旁人般对心脏那么执着，反而，他暴力的像一只饿极的野兽，沉浸在对猎物血腥而又残忍的屠戮中。
“那是什么？”摩提斯眉心一皱，他紧紧注视着画面中一个暗沉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抹绿稍纵即逝，他心脏突然一紧，一股恐慌莫名袭来。
他前倾着身体死死盯住那个角落，想要看清楚刚刚的那是什么。
‘啪’随着一阵闪烁，画面彻底消失。
摩提斯胸腔像被突然堵了块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他提起电话向门外守卫的助理命令道：“马上将拜伦传输过来的文件全部转到我电脑，消除备份和相关所有信息，不得外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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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军工宽敞的总裁办公室内，壁荷慵懒的斜躺在办公桌后那张宽大柔软的皮质老板椅上，微眯着眼倾听卫东的滔滔不绝。
时间是把杀猪刀，短短三年时间，让这个人狠话不多的清冷少年硬生生磨成了爱唠叨的性子。这次谈话已经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壁荷有些头疼。
她捏了捏眉心，强打着精神继续听。毕竟虽然天元军工明面上的老板是卫东，但终归他才是背后大佬！产业发展把控以及高新技术研发都依仗他的操刀。
“老大，这个案子恐怕得尽快上马，大军区那边有人施压，看来是M国或者周边哪个国家又有什么动静了！”卫东微蹙着眉，一脸的严肃。
正式进入天元接手掌舵工作已经两年，从无所适从到游刃有余，少年稚气的面容早已在这位国防界新起之秀的脸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眼中那个睿智、果决的卫总。
“嗯！好！”壁荷机械的点头，低垂的眼皮沉重到即将合上。
‘啪！’一声重物砸向桌面的声响吓的壁荷猛一个激灵，彻底回了神。看着桌上直挺挺拍着的一把迷你小发射器和卫东缓缓收起的手，壁荷有点委屈。
“老大，刚说的案子恐怕得尽快上马！大军区那边有人施压了！”卫东不紧不慢又将刚才的话叙述一遍，目光直直盯视壁荷，看的她再不好意思神游。
“咳咳，既然这么着急，那就加个班吧！不过价格方面你要说清楚，加班费该给还是要给的！”壁荷挠了挠后脑勺。
“好的！”卫东接到授意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坐回沙发位置，翻开了手里文件夹。
壁荷又是一阵头疼……
“是这样，目前这个案子我们技术方面还有两个难点需要突破，这恐怕要劳烦您亲自动手来解决一下！”
“首先……”
壁荷目光偷偷扫向坐在沙发角落一直没有吭声的白泽，那张脸与‘何必胜’有五分相似，另五分却是冬至的模样。
一年前机缘巧合下壁荷带着空间又有了一次大的境界提升，而白泽也就此幻化了人形。
壁荷不知道他之后的记忆里又增加了哪些，自从冬至回归后，他就变得沉默，原本活泼憨傻的白泽早已消失无踪，剩下来的，是清冷、孤寂，眼底写满故事的白泽。
“那个，顺子最近什么情况？”
卫东话音一滞，被壁荷打断他脸上没有不悦，反而也蹙起眉头看向白泽。
白泽现在负责壁荷的信息传递和收集工作，他对事物的认知和敏感让他在这项工作中得心应手。
“集训，很忙！”
“不是说特动队整天都不拿人当人练，变态的要死，顺子吃的消？”壁荷对于白泽的言简意赅也已习惯，挑了个话头继续道：“这批特动队的执行老大好像还是他妈，魔鬼教官：燕姐！”
“啧啧啧，顺子这回不得被扒层皮？”
卫东心里也为顺子捏把汗，三兄弟里最不着调的一个居然进了军队里最严苛，最厉害的部队！同样，出的也是最危险，难度指数最高的任务，死亡率也在全军占领最高位置。
卫东既为兄弟的优秀而骄傲，更多的却是担忧。他注视着白泽，开口问道：“这次集训多长时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改进小家伙
“三个月。”白泽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别太担心！”壁荷稍稍坐正身子，手伸向卫东刚刚拍在桌子上的迷你发射器，两只纤细手指轻巧的将其夹起，放到手上把玩。
“三个月，足够把这小家伙收拾明白了！到时给他们一人配上一把，什么场面还拿不下来？”
“是啊！最近需要收拾明白的东西有点多，麻烦您也上点心，别总想着当甩手掌柜了！”卫东毫不给面子的朝壁荷怼道。
壁荷撇撇嘴：“东子，不要那么严肃嘛！生命在于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只是让自己的人生努力绽放的更绚烂些而已！”
“老大，其实我也希望我的人生也能够绽放的绚烂些！”
“得！得得得！我错了卫总！您说，我需要干点什么都听您指示！”壁荷败下阵来，苦着脸接受被奴役。
“很好！这才是一位企业领导该有的样子！”卫东朝壁荷点点头，眼角露出一副得逞的笑。
“之前说的那个项目，两点修改方向！外加你手里这个小家伙！怎么样，老大，多久出成果？”
还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壁荷懊悔的挠了挠下巴，那里胡茬子越长越硬，手指触碰上时总有种沙沙荔荔的摩擦感，即使每天早上都有好好剃须。
“两周……可以吧卫总？”壁荷斟酌着，尽量给自己争取自由时间。
卫东反而一愣，其实刚刚说的那几个问题，虽然他描述的云淡风轻，但已经困扰技术组将近半年时间。反复实验，反复调整方案，每每感觉要接近成功，但最终总是功亏一篑。这也是此次军方催促而他迟迟不肯答复的原因。
他是技术部其中一员，他深知这几项问题的技术难点在哪里，想要攻克着实不易！而迟迟没有让壁荷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想努力攻克这一难关，不要让自己的实力太丢脸！
老大刚刚说什么？两周？十四天？不仅要解决国防设备的两点难题，还要把那只小家伙一并处理了？他没听错吧？
虽然清楚壁荷技术牛逼，高中时就能独立完成高难度作品。而且这几年中，他的成果也着实在这一领域取得令人仰慕的成就，带领天元正式走上国际化道路！但短短两周……
“你说认真的？”卫东面色凝重的注视向壁荷。
“什，什么？”壁荷没明白卫东这表情的意思，心下琢磨，不会自己划水时间太长，让这位大哥发现了吧？刚想改口，把时间再稍微缩短一点，但听对方开口道。
“十四天，两个项目全部处理完？你确定？”
“不，不行十三，十二天？”壁荷试探着开口，仔细观察卫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卫东一愣，没反应过来壁荷说了什么，只直直盯着他的嘴张张合合。
“十一天？”壁荷撇了撇嘴，好不容易磨着师尊陪自己出去玩，抛去两天干活，可没剩下几天能玩了，再压缩……
壁荷有些委屈，看着卫东依旧不动声色的脸，咬了咬牙狠心道：“十天！不能再少了！两个项目啊这可是！最少十天！”
壁荷略重的语气终于将卫东拉回了神，他恍恍惚惚点头，将手里资料推给对方，淡淡开口：“资料！”说完，恍恍惚惚转身离开。
他要找地方消化一下。十天？呵呵……他们整个技术部算什么？笑话吗？
卫东心态有点崩……
壁荷注视着卫东嫖完就走的态度有些憋屈，忍不住朝白泽抱怨：“你看看你看看，有这么使唤人的吗？嫖完就走，好歹说两句好话也行啊！”
白泽面上表情未变，扫了眼壁荷气鼓鼓的脸颊，低低扔出一句：“矫情。”
“你……”壁荷气急，抓起刚被扔在桌上的迷你发射器一顿揉搓，像小孩子玩尿泥，删删减减，揉揉捏捏，恐怖的能量波动在她指尖像是乖巧的小兔子，一会儿摆弄到这里，一会儿被按压到那边。
很快，一柄崭新的迷你小发射器静静躺在壁荷掌心。
这小家伙着实很小，整个面积占不到壁荷手掌的三分之一，它细长的发射枪管精致的像蚊子嘴上那条用来吸血的刺！还有它后屁股上那个迷你到让人担忧的小弹仓，如果那也可以被称作弹仓的话。
整个枪体最正常尺寸的地方恐怕只有扳机部位了。毕竟这里如果也那么迷你的话，恐怕这小家伙真就没办法配备给特动队了。
壁荷看着手里已经完工的小家伙，一个闪身进了空间。没办法，郁气未散尽，她得继续发泄！
现在的空间早已与之前大变了样，不仅可利用的面积拓宽百倍有余，那烟雾朦胧的远处，一座雪山也渐露了容颜，高耸雪白的山顶像是给整个空间镶了块背景板，飘渺又大气。
近处，那绕着院子和药田蜿蜒而过的小溪边，植被越见繁茂。围绕在那颗悬挂了几只七彩果实的小树下，偶尔能见到北冥大陆才有的珍稀药材错落的长于其中。
壁荷闪身落入一片荒原，这里像是与他们长呆的地方不在一处世界，但又确确实实都存在于她空间之内。
自从这片空间拓展出现，壁荷便一直弄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而此时，这里，作为新武器的试射地再合适不过。
壁荷刚落地，一澎黄沙便随着清风附上她的脚背。细小的黄色颗粒在风的带领下飘摇起舞，自由自在。
壁荷没心情赞颂沙的婀娜或是风的优美，她只轻轻踢了踢脚背，让自己站的更舒服些。接着，右手拿起那只刚刚调整好的小家伙在面前比量了比量。
‘砰~’扳机扣动，巨大的后坐力让壁荷虎口有轻微的发麻，而面前一道撕裂般的弹痕让壁荷微微挑起了眉。
“不错嘛！不愧是我！”壁荷啧了啧嘴，跨着稍微愉悦些的步子向前走去。
近处的弹痕足有半米宽，随着越往远处，攻击力越强，而弹道打出的力度和破坏力越汹涌。
就见百米开外，一个巨大深坑赫然出现在壁荷眼前。它宽近百米，而下陷的深度更是令人乍舌。
“威力有点过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