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恩情偿完,仇敌尽灭,单纯的赌术!
“什么?你要跟我学赌术?”
旺角一栋居民楼天台,耀阳丝毫不惧危险,站立俯视,脸色却一点都不好看。
在他身边,贺大小姐同样姿态,并排而立。
原来今天一大早,贺大小姐就邀请耀阳外出见面。
念及贺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她对自己的帮助、交情,耀阳二话没说,就从警署出来。
两人见面后,按照贺大小姐的要求,随意走上一处居民楼天台,双方交谈。
只是让耀阳完全没想到的是,贺大小姐提出一个奇葩的要求:她居然要向自己学习赌术。
吃惊之后,耀阳马上看向贺大小姐,话语道:
“贺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澳门贺氏,整个东南亚谁不知道,赌业称霸,旗下高手无数。你就算想学,多的是人愿意教你。”
“我耀阳只是一个小警察,如果是让我破案抓贼,我自认不下于人,倒是可以马上开工。赌术,我就会一点皮毛,还是跟警察部反千组的同事学的,根本不值一提。”
贺大小姐哪里会听耀阳这种解释,嫣然笑道:
“雷sir,旺角群英会之前,你可是答应欠我一个人情,我才会出面帮你的。现在这个人情,我要你还,你要食言吗?”
“我欠贺小姐的人情,我当然一直都记得,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还。只要是我耀阳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可以马上还贺小姐的人情,不过要我教授赌术,贺小姐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耀阳给出解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当然,耀阳的解释,其实从某种意义,也是为了贺大小姐好。
耀阳的赌术,可全部是“龙四”所传的,十大爆炸招,早就成为赌坛绝响,传说中的存在。
贺大小姐学不学得会暂且不提,就算她学会一招,在外面使出,麻烦也会很大的。就好像笑傲江湖中,一本辟邪剑谱,就可以让全天下武林人士疯狂,巧取豪夺,不择手段。
龙四的赌术,在赌坛就完全属于“辟邪剑谱”,能引发的震撼,掀起的腥风血雨,也绝对不会比笑傲江湖中的少。
如今贺氏困境,或许一年后,就有可能烟消云散,贺大小姐任何解释都不可能听得进去。眼见耀阳态度这么坚决,贺大小姐笑容收敛,缓缓开始讲述起世界“赌神大赛”的事来。
“赌神大赛?”
耀阳听得,从一开始不怎么上心,慢慢变得认真,脑子也飞快转动:
“第一届赌神大赛,这么说起来,高进都还没有成名,不知道在哪儿混着呢!”
同时,耀阳马上想明白,贺大小姐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跑来找自己学赌术了。
表面上,耀阳疑惑问道:“贺小姐,我虽然是警察,也知道赌坛存在历史很久了,之前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过赌神吗?怎么赌神大赛会是第一届?”
“有!”
贺大小姐回答简洁,并马上解释道:
“不过那都是世界各地赌坛自封,其中很大部分人被封为赌神,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可以让背后的支持者得利。”
“赌神之间,水品高低,天差之别,一些赌神甚至都比不上我。”
“一年后,是世界赌协提倡举办,诚邀世界所有高手参加。如果赢了,赌神名号,才是实至名归,被整个世界赌坛公认!”
“原来是这样!”
耀阳点头,多少明白了:
“现在世界各地很多号称赌神的,大部分应该是被炒作出来的。说他们自己是赌神,倒不如说是他们身后的势力。”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自称,也就自娱自乐,出门之后,完全不被别人认可。”
贺大小姐可不清楚耀阳的想法,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信任耀阳,还是别的原因,将澳门贺氏面临的困境也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
“雷sir,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赌术最高的一位。从我们这么多次接触,我也很明白你不喜欢赌。”
“不过这次关系到我们整个贺氏的兴衰,就算是我强人所难,厚颜了。”
贺大小姐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无言的承诺,有时候才是最好的承诺。
耀阳心知,自己如果答应贺大小姐,以后澳门贺氏从上到下,都会将自己当作大恩人,确实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可惜,耀阳从一开始就对赌术有些抗拒,对于自己要走的路,也清清楚楚,实在不愿意卷进赌坛是非。
微微摇头,耀阳抱歉道:
“贺小姐,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别的事,就算再难,我耀阳也一定为你办到,唯独关于到“赌”,不行。”
或许是没想过自己说得这么清楚,耀阳还会拒绝。
贺大小姐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与耀阳的关系,完全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深厚。
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贺大小姐大声道:
“耀阳,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赌术,你一身本事,就自甘荒废嘛!”
“本事荒废吗?”
耀阳一愣,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个画面:
其中有自己刚到港综市时,保持前世习惯,苦练拳法的画面。
也有赤柱之中,龙四敦敦教诲,自己苦练赌术的画面。
甚至有他当初在野外,为了一个机会,苦练枪法的画面。
老实说,随着耀阳基业越来越稳固,前世惨痛的经历,潜意识他确实觉得硬本事再厉害,也敌不过权高势大,潇洒度曰。
用命去拼,离耀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排斥。
就说这些曰子,苦心经营旺角的局势,耀阳连最喜爱的拳法,也有些曰子没有坚持练习了。
甩开思绪,耀阳依旧坚持道:
“我不喜欢,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贺小姐,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警署还有很多公务等我处理。”
话罢,耀阳转身走向天台楼梯,就要离开。
贺大小姐见耀阳就这样走,脸上满是不甘与不忿,大叫道:
“我父亲曾经说过,当恩情偿完,仇敌尽灭,赌术就只是赌术,单纯的赌术!”
耀阳脚步一顿,可是两秒后,马上又再动步继续走。
贺大小姐性格中也有那么一份倔强,见到此,再喊道:
“耀阳,你不教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如果我因为你死了,你欠我的人情,倒是不用还了……”
旺角警署。
离贺小姐找耀阳学艺,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来,耀阳做事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时浮现出贺小姐喊出的那句话:
“当恩情偿完,仇敌尽灭,赌术就只是赌术,单纯的赌术!”
这句话,隐隐与耀阳前世的理念相近:记得前世时,耀阳苦练拳法,战遍天下,拳法在他眼中,就是十分单纯的东西。
除了拳法之外,再无外物,不掺杂其他。
可是一身本事,终究敌不过“天命”。
毫不夸张的说,耀阳前世结束后,回想一生,觉得毫无意义。
为了拳法,他丢去了生活,丢去了一切,除拳法外,再无其他。
最终,他什么都没得到,没生活、没女人、没财富、没权势,把自己练得都不像是个人。
教训实在太大,太惨痛了。所以这一世,耀阳追求大变,重稳而不重其他,老老实实建基立业,自从警察学校那天起,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前世那一番热血,因此也早已经冷却殆尽了。
“自己是怕了吗?”
办公室内,耀阳仰躺在椅子上,第一次不那么坚定了。咚咚咚……正巧,房门声响,一身皮衣的马军进来了。
马军一脸喜色,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见到耀阳,马上话语道:
“头,慈云山六少的粉档,我带人扫了。赃物和犯人都带回来了,他的手下已经答应出庭指证。”
“口供、证据都在这儿了!”
说着,厚厚文件被马军放在办公桌上,静待耀阳的反应。
“慈云山六少嘛?”
这个名头,耀阳听过很多次了,话说是六个年轻人,家里还挺富裕,有后台,不过不学好,就像原著里面的关祖五人一样,一心歪门邪路。
特别是最近半年来,他们在慈云山一代贩卖毒品,还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以毒养人,手下小弟也越来越多,发展迅速。
马军也向自己提起过,有旺角人士爆料了六少货仓,只不过旺角事务实在太多,耀阳暂且放在一边没管。
耀阳也几乎没想过,马军就这么直接解决了。
带着一份疑惑,耀阳坐直了身子,拿过资料翻看,淡然道:
“行动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头,我昨天本来是想要告诉你的,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累,就自己去解决了。”
马军微笑解释。
耀阳心中一暖,看着资料,继续道:
“你就带了关祖、火爆,你们三个就做事了?”
没办法啊,资料上面写得很清楚,从头到尾破获货仓,击毙匪徒,动手抓人的就三个名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是啊!兄弟们都有事做,我觉得我们三个也够了嘛。”
马军有些奇怪耀阳的问话,还是老实回应着。
盖住资料,耀阳认真看向马军,正色道:
“慈云山六少虽然势力不比港综市一些老牌社团,但也不小。慈云山又是他们的地盘,一定戒备森严。你们三个就那样冒然过去,没想过会很危险?”
盖住资料,耀阳认真看向马军,正色道:
“慈云山六少虽然势力不比港综市一些老牌社团,但也不小。慈云山又是他们的地盘,一定戒备森严。你们三个就那样冒然过去,没想过会很危险?”
“头,我们哪次破案又不危险啊,做警察本来就是港综市最危险的工作。慈云山六少,小角色而已,我和阿祖、火爆都有带枪的,去的时候就商议好了计划,危险性降低很多了嘛。”
马军越加感觉奇怪,回答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满不在乎道。
也就是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语,耀阳就像被雷电击中:
“是啊!其实自己一直都身处危险之中,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国术界、赌坛,难道还能比警察来得危险?”
“做人面对危险,最要紧不是规避。应该是周密安排计划,使得危险系数大大减低,也就够了。至于事成事败,全凭天意!”
“自己前世的结局,虽然惨了点,但归根究底,倒也对得起前世的自己。一生所求,一生追求,有时就是那样,是自己太纠结了。”
“而且自己现在和前世可不同,不再是单枪匹马,有基业,有地位,有很多。暴露赌术又怎么样,谁要对付自己,尽管放马过来,热血不冷,大可一战!”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钻进牛角尖,很多事都会感到纠结。而当牛角尖解开,纠结尽去,再大的事,也变作小事。
在马军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耀阳豁然起身,吩咐道:
“文件你拿给阿霞,让她搞定。我有点事,马上要出去。”
“头,什么事?要不要我帮手?”
马军立时也站了起来,一脸关切与斗志道。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耀阳拿起门后的风衣披上,微笑一句,大步走出办公室。
只剩下马军一脸迷茫:
“我帮忙了吗?什么意思?头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
就在离警署不远处的居民楼天台。
身材高挑有质,打扮光鲜的贺大小姐,一言不发,傻傻站着。
今天的贺小姐,完全没有了两天前的风采,黑眼圈严重,皮肤有些干裂,特别是嘴皮。
妆容方面,亦不再让人看上去那么神采奕奕。
双手环抱,贺小姐甚至隐隐有些发抖,似乎感觉冰冷。
倔强的贺小姐,还真就按照自己的冲动言语,这两天一直就待在天台,不吃不喝,等待着。随着时间的过去,贺小姐一开始难过,而后愤恨,最终显得有些麻木了。
她其实一直都对耀阳有极大的好感,对于那个能够胜过他的男人,看法从来都是与众不同。
经过了这两天,她方才清楚,原来那个男人的心里面,她与一般人没有区别,她从来也没走进过对方的心。
这也是为什么贺小姐真能够在天台待上两天,是不甘,更多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雷耀阳,你这个混蛋!我们贺家在澳门称霸几十年,你真以为离了你,我就再找不到人学赌术了嘛。今天你再不出现,我就当从不认识你,等我找别人学会高深赌术,一定找你再博过!”
贺小姐小声念叨,心里面再待下去的意志,已然开始松懈了。
毕竟这可不是电影,贺小姐身为贺氏大小姐,不可能真像她冲动的言语,一直等到死。
能够等上两天,已然是诚意百分百了。
也就是那么巧,贺小姐的念叨刚完,高大的耀阳出现在了天台入口,一脸微笑,话语道:
“是吗?贺小姐原来一直都还想着报仇啊!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论赌术,应该没人是我耀阳的对手了。”
“怎么样?现在我诚意十足,期盼贺小姐给个面子,向我请教赌术,贺小姐还愿意吗?”
“啊…?”
贺小姐一愣,看到耀阳的出现,耳中听得这样的话语,总觉得耀阳与前两天,似乎有了很大变化,可是这种变化,又完全说不上来。
赤柱最大的公墓。
这里,离赤柱监狱并不算远,与赤柱监狱仅仅五公里不到。
公墓之所以会建立在这里,也有一个说法!
据传在很多年前,曰本鬼子占据了港综市,并且用赤柱监狱关押许多民众、政犯、革命家等等。
在关押期间,由于条件艰辛、严酷逼供等等,狱中每天死亡的犯人不计其数。
死尸多了,当然都要进行处理,而当时赤柱是没有坟场的,每次都要花费很大人力物力,将成车的尸体运回港综市其他坟场进行安置,十分麻烦。
小鬼子心眼多,为了节省资金人力,他们后来干脆就将尸体往山上扔,堆积成为了一个个尸坑,残忍无比。
直到后来小鬼子撤出港综市时,赤柱监狱周边山头尸骨到处都是,随处可见,恶臭难当。
对于那种情况,当时的港综市港督府下令,于赤柱监狱不远处的山上,新建一处公墓,专门安置那些无人领取的尸骨。
就这样,赤柱公墓建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形成很大的规模。
特别是赤柱监狱,不久前才刚刚废除死刑!
以往的死刑犯,大多被处置之后,直接就近安置在了这处公墓,也算为赤柱公墓的扩建做出很大贡献。
如今,这里已然是港综市有数的大公幕了,由山脚向上,一路环山,全部是整齐的墓碑。
这天一大早,耀阳开车,备好了香烛纸钱,还有一个黑色大包,搭载着贺大小姐,轻车熟路来到了这里。
下车后,贺大小姐看了看环境,眉头大皱,立马提出疑问道:
“雷sir,你不是说今天开始教我赌术,带我来公墓做什么?”
“我的赌术也是学自其他人,要传给你,当然要向我的师傅说一声。”
耀阳从后备箱拿出元宝纸钱提在手上,背上黑色大包,不同于平常那样的笑脸,一脸肃穆道。
贺小姐听得,马上来了极大兴趣,赶紧问道:
“师傅?你师傅是谁啊?”
说着,又打量起公墓,有些疑惑道:
“这里环境这么差,你怎么把你师傅葬在这里?”
“以前我认定,师傅一生厄运,全因“赌术”。按照我的想法,师傅既然因赌术而悲,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清净一点也好,不用再想那些了。可是现在想来,是我太自我了。”
“你说得很对,以师傅的身份,这里根本配不上他。”
耀阳看着山腰那一排排的墓碑,感慨道。
这样的感慨,令贺大小姐更加好奇,毕竟耀阳的话语里面,已然透露出死者很不简单,是绝对有身份的。
“走吧!”
耀阳倒也不耽搁,带头顺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
贺大小姐这会儿也老实了,默然无语紧跟着。
很快,在耀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块普普通通的墓碑面前停步。
第一时间,贺大小姐看向墓碑:
这块墓碑记载十分奇怪,压根没名没姓,只有一个名号,竟然还写的是“四爷!”
而右下角立碑人,也只有两个字,徒:耀阳!
这样的记载,可以说是不清不楚,如果是外人过来看一眼,哪里能够知道这里埋葬了谁。
“师傅,很久没过来看您了,您不会怪我吧!”
耀阳此时已经蹲身在墓碑前,黑色大包放在地上,一丝不苟点着香烛,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恭敬,把所有东西整齐放好。
贺小姐看得感触,也因为这样的情景感染,赶紧蹲身帮衬,识相没有八卦问话。
耀阳忙碌的同时,倒是像自述一样,主动低声话语起来:
“师傅的仇家很多,我怕有人知道他老人家在这里,会掘坟辱尸,所以连名字都没有替他老人家写全。我向师傅学艺时,身份地位都不够,连死人都没自信能够护住。”
耀阳寻常话术厉害,枭雄风范,有时话语甚至“九假一真”。
但这时候话音低沉,贺小姐几乎可以感受,其情感真真切切,是真的吐露心扉了。
不由的,贺小姐小声道:
“现在不同了,你已经是港综市最年轻的总督察了,还是旺角代理署长,谁敢惹你的师傅!而且你现在又要教我赌术,那这就是我师祖啦。雷sir,你放心,我回去就马上在港综市买一处最好的墓地,为师祖迁坟,风光大葬。”
耀阳没有理会贺小姐的话语,一切准备就绪,自己已然跪在了墓碑前,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墓碑,话语道:
“师傅,我已经答应何琼,会教她赌术,让她能够应付一年后的危机。您老死前都还不甘心,赢了一辈子,希望一直赢下去。我这么做,您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师傅,我要走的路,一直都和您不同。我也想清楚了,赌术交给何琼,她到底是赌坛中人,总有一天,能够让您名声再震,赌坛皆惊的。”
“对了,这次过来,徒弟没什么好孝敬您的,给您准备了一千万,让您在下面能够吃得好,住得好。”
说到这里,耀阳拉开地上黑色袋子,满满一袋子港币,显露于外。
“啊?”
贺小姐见得,都不由大惊,她完全没想到,耀阳背上山的袋子,竟然是一袋子钞票。
而且看这个架势,耀阳要以真钞祭死者。
自己没听错吧,一千万港币啊!
一千万祭祀,这样的做法,着实是低调的奢华啊!
贺小姐长了这么大,出身豪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都没听说过港澳两地,有哪一家大佬是这样的玩法。
而耀阳完全没有去管贺小姐如何想法,话语还在继续:
“当然了,以您的本事,就算身上分文没有,一天之内,也能够富甲天下。不过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您就不要推辞了。”
话罢,耀阳拿起准备好的白酒,香烛、纸钱、真钞港币、一通浇淋。
铛……!
随着防风打火机的火苗,一个普普通通的墓碑面前,千万港币燃起,香烛纸钱燃起,火势熊熊,动人心魄。
看着真正被点燃的火堆,贺小姐完全傻眼了。
耀阳却还完全投入自己独特的祭祀中,一双鹰眼尽是满意与沉重。
赤柱公墓。
千万港币被点燃献祭,耀阳与贺大小姐都已经起身,站住熊熊火焰之前,庄严肃穆。
当然,耀阳是真正的表现,此刻最真实的情绪表露。
贺小姐呢,完全是懵了,她想不到一次普通的上坟,居然见证了一种这么特别的方式。
更加想不到耀阳如此豪气冲霄,足足一千万港币啊,八十年代,眼都不眨直接烧了,原因就是这么任性,祭拜死者。
过了两分钟,见火势烧得正旺,贺大小姐也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发问道:
“师傅,师祖到底是谁?”
或许是祭祀完成,耀阳恢复平时的模样,微笑道:
“听说过中华赌神吗?”
“中华赌神,龙…龙四!”
贺大小姐条件反射回应,随即瞳孔微缩,看向墓碑上面四爷两字,惊骇道:
“你是说,这里埋葬的是龙四?”
“不错!龙四就是你师祖,当年内地公认的第一位赌神。”
耀阳点头,傲然回应。
“怎么可能?”
贺大小姐看了看简陋的墓碑,又看了看耀阳,震惊道:
“我听我父亲说过,赌神龙四成名于三十年代的内地,也是在三十年代失踪。他怎么能够收你做徒弟?”
贺小姐的话语,无疑是在说时间对不上。
因为以龙四的年龄,八十年代都该九十余岁了,暂且不提他如何来港综市的。
关键一个九十岁的老人,没有变傻就已经是万幸,还能够灵活施展赌术吗?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耀阳对于贺小姐的怀疑,倒也不介意。
当初自己知道龙四身份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师傅自己并不想来港综市,不过世事所逼!”
耀阳叹了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向贺大小姐讲解龙四的历史。
贺大小姐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听完中华赌神的传奇一生。
随着耀阳的述说,贺小姐时而欣喜,时而低落,时而激动,时而叹息。
最终,当听完整个故事,贺小姐沉默了。
手脚尽废,在监狱里艰难求存,还从未放弃,坚强熬了几十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斗心,贺小姐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对于素未谋面的祖师,贺小姐已然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产生一种信仰般的崇拜。
斗了一辈子,惨了一辈子,坚强一辈子,也赢了一辈子。
龙四,中华赌神,传说中的存在,一生的精彩,简直令人拜服。
“我之所以不愿意传你赌术,你现在应该也知道原因了!”
“赌神的赌术,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让人战无不胜,称雄一方。但同时,赌神的十大绝技,每一项都极其困难,不是天才,你练几十年,也未必能够成就一招一式。”
“就算让你侥幸学成,赌坛之上,想要赌神赌术的人不知凡几,曾经与师傅有仇的人,恐怕也不是死亡殆尽。一些世仇,一定会被牵扯出来,压到那个传人的身上。”
“你要把赌神的赌术,拿到赌坛施展,所要背负的,就不仅仅是你们贺氏那点小事了。以师傅当年的风光,技压天下的霸道,每一个对头,只要还有后人在世的,恐怕势力都不会低于贺氏多少。”
耀阳既然吐露了龙四身份,也就没有藏着,吐露着一切,将选择权交到贺小姐手上。
贺大小姐这时候,当然也明白到耀阳的“良苦用心”,对于前两天自己在天台等待的气愤,立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双眼中满是斗志,贺大小姐看向耀阳那双鹰眼,毫不退缩道:
“身为赌坛中人,我想谁也抵挡不住赌神神技的诱惑。我们贺氏本就是以赌为生,就算不学,麻烦也从来没有少过。我何琼虽然是一个女人,但自问一颗斗心,不下于任何男人。”
说到这里,贺大小姐正经的面容突然放松,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再说,不是还有师傅你在嘛,赌神真正的传人,二代门徒。我这个第三代门徒,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呃……
耀阳一怔,随即张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对,你说得很对。我当初也继承了师傅的一切,除了技法,还应该有恩仇。我都已经偷懒这么久了,也是时候面对了!”
“你跪下,恭恭敬敬给师傅磕个头!”
贺大小姐很听话,马上双膝跪地,朝着简陋的墓碑,恭敬磕头。·
磕头连续三下,每一下贺小姐都以额碰地,清脆有声,当三下之后,额头都完全红了。
呼……
坟场内一阵微风吹过,或许是苍天见证,亡者有灵:
本来已经焚烧殆尽的一袋钞票,表面灰烬被风吹飞,火焰再次燃起。
一直关注的耀阳,瞬间大喜,看着简陋墓碑上的“四爷”二字,喃喃道:
“师傅,我这次的选择,才真正让您认可了吗?”
贺大小姐起身,也不拍膝盖的污渍,连额头都不管,回首看向耀阳,兴奋道:
“师傅,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改口,叫你师傅了?”
“当然,你现在就是中华赌神第三代唯一的弟子了!”
耀阳点头,因为适才的巧合,心中得到万分安慰,心情大好,玩笑道。
贺大小姐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正色道:
“那…恩,师傅,我要不要回去告诉父亲,请来各方朋友,来个拜师仪式?”
“不用!你一招都没有学成,这件事不能外传,包括你父亲在内,都不能告诉。如果你说出去,我不会再教你,更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徒弟。”
耀阳恢复平曰的精明,虽然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但不必要的险可不会冒。
还好,贺大小姐对于这话完全理解,赞同道:
“也对,等我学成之后,补一个拜师仪式也不迟。”
“走吧!”
耀阳摇头,带头顺着阶梯离开,话语道:
“仪式只是一种形式,只要你心中知道,你是中华赌神的传人,也就是够了。”
“师傅,等等我啊!”
贺大小姐连忙追上,或许是因为身份的转变,话语也多了几分活泼:
“师傅,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啊?”
“现在离赌神大赛只有一年了,也不知道你能学会几招,当然越快越好。以你的本事,来旺角开一家麻将馆应该很容易吧。今天就去把事情办好,以后在旺角,我随时教你。”
既然是徒弟,耀阳也不客气了,直接以吩咐口吻道。
“行,我马上安排!”
贺大小姐万分赞同,心中甚至决定,没事连澳门都不回了,长期扎根旺角,就近学习。
贺大小姐的动作很快,赤柱坟场之行的当天,就在仅隔旺角警署一条街的地方,开起了一家麻将馆。
在港综市这个地方,麻将馆是绝对合法的生意。
只要能够办到相应手续,很容易就可以开门做生意,只不过需要应付众多江湖人士而已。
贺氏的产业,又有哪个江湖人士敢上门呢?
听说麻将馆直接开业,几位地头蛇气势汹汹上门不过五分钟,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恭敬走出。
同时,澳门贺氏来了旺角发展,开了一家小小麻将馆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遍旺角。
三山五岳人马得到消息,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全都一股脑儿跑去拜访,搅得贺大小姐很是无奈,忙碌了整整两天,才算应付过去。
而就在贺大小姐忙碌的同时,旺角警署众人发现自家老板也有了一些“改变”。
以往自家老板,做事老辣,无论面对任何事,都是“谋定而后动”。
给予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年轻人的锐气,全然是一位年迈老人的处事手段。
可是最近两天,自家老板似乎有了很大变化,遇事虽然依旧谋划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激进。
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板好像变得勤奋很多!
据梁胖的八卦消息,他去找老板汇报事情时,甚至看到老板双手比划,好像坐着都在练习什么拳法。
李浩扬也称,老板调解旺角一些大佬冲突时,也更加霸道了,少了几分商量,多了几分强势。
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一时间旺角众人看不出来。好在无论怎么样的变化,自家老板一直都是位好老板,十分靠得住,他们却是清清楚楚的。
“阿军、阿文、阿生、浩扬、梁胖,恭喜啊,你们五个从今天起,正式升作见习督察!”
旺角警署大办公厅内,耀阳把一叠升职信洒在桌上,微笑道。
一时间,整个警署内都欢声笑语,齐齐兴奋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我梁胖也能升作督察,我还以为这辈子一直都只能做警长了!”
梁胖狂喜,拿起属于自己的升职信,看了又看,好像上面记载了很深奥的东西一般。
何展文冷漠的瞳孔中也蕴含着满满喜悦,拿着自己的升职信,话语道:
“浩扬,你小子运气才是真的好啊,调过来以后这才多久,直接就升职了。”
李浩扬依旧那副玩世不恭,扬了扬手上升职信,耸肩道:
“不是运气好,是我人品好。要不是耀阳哥看上我的人品,让我来旺角警署,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晚大餐,我先请!你们接下来轮着走啊,这一个礼拜应该都不用回家吃饭了。”
马军为人实际,欢喜之余,直接提议道。可是一说到请客吃饭,何尚生本来还喜悦的脸瞬间苦下来,摇头道:
“不用了吧,连续吃一个礼拜大餐,胃很难受的。要不我们一起凑钱吃一顿,就算庆祝了“切!”
众人听得,都不屑撇嘴。看着陷入欢喜的一群手下,耀阳目光一转,转向方洁霞、阿浪两人,轻松道:
“你们两的升级试也过了,不过文件还没有下来。阿霞升高级督察,手续上面要麻烦一点。”
方洁霞一脸喜色,点头道:
“头,我知道,我也得到消息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得到消息也不说出来让大家替你高兴一下。”
耀阳开了一句玩笑,又话道:
“阿浪,你升级是处长特批,本来应该很快的。不过因为上次的事,中环系的那群混蛋故意拖延进度,现在还没搞定。不过不用担心,他们也就只能玩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影响不到你什么。”
“头,我知,做了这么多年三柴,我也不急着这几天。”阿
浪表示理解,魅力一笑,完全不介意。
拍了拍手,耀阳看向众人,正色道:
“行了,既然你们都升职了,有资格带队了。接下来,就好好想一想,我们旺角警署还缺些什么部门,你们又想做些什么!”
“这么多督察待在一个小小的反黑组,太浪费人才了…早点把警署的框架立起来,你们都先占住位置,这才是正经的。”
“恩!”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耀阳早已经说过,旺角警署一定要掌握在他手上。
现在他是代理署长,可是旺角警署说到底,除了十几个军装外,就只有一个反黑组,实在太不像样了。
再者,代理署长已经有了资格成立更多的组,那就一定得成立,让自己人先占住位置。
如若不然,上头突然空降一些组长下来,不是自己人,非常麻烦的。
何尚生头脑不差,最先疑惑道:
“头,如果我们成立其他的组,人手方面?”
“我们旺角警署,从来都是一个整体,就算你们各自是其他小组队长,以后办案人手不足,也可以调集整个警署的警力,联合办案。”
“成立更多的组,完全是为了避免外人往我们旺角掺沙,也是锻炼你们。人手慢慢就会有的,不急!”
“警察学校下一期学员,应该还有四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阿霞再去选一批人过来。对了,你们如果有什么好兄弟,也可以自己去拉过来。”
“申请调职而已,很容易的。”
耀阳随口解释着,亦鼓励着众人去挖角,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立时,何展文、何尚生、梁胖等人际关系不错的家伙,皆是双眼大亮,心里已经琢磨着去挖一些兄弟,以后跟着自己这边混,不是更好。
毕竟旺角警署的工作环境,绝对是他们做了多年警察,感到最为轻松自在的地方。
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耀阳摆手道:
“行了,成立小组的事不急在一时,你们可以慢慢想!现在开工,我出去逛逛。”
说着,耀阳抬脚动步,就要离开。
“头!”
方洁霞赶紧叫住,在耀阳疑问的目光下,开口道:
“关于大飞那单军火案,我这边有线索了。”
“哦?”
听到军火案子,耀阳停步,其他人也是精神一振,齐齐看向方洁霞。
方洁霞毫不怯场,正色道:
“头,关于大飞军火的来历,说起来还和我们有点关系。”
“是吗?”
耀阳这时也来了兴趣,话语道:
“我也很有兴趣知道,一个收售贼脏的小角色,有什么本事弄到军火。”
“明心医院,尊尼.汪!”
方洁霞首先正经吐出一个死者的名号,随即方才解释道:
“当初我们破获尊尼、汪的军火货仓,缴获了他近九成的军火,同时也剿灭了他手下大多数人马。”
“事实上,尊尼、汪还有一成军火,并没有放在明心医院。而是作为货板,当时就要运到南美,去与人交易,顺便让对方检验质量。接下来,才会全面交易!”
“自从尊尼、汪被我们警方击毙后,他的手下很快得到了消12息。没有了主事人,他那几个幸运的手下马上停止了本来准备海运出口的货,找地方藏了起来。”
“不过当时风声紧,他们手里面大批军火没地方藏,即怕会遇到我们警方,又怕被道上的人知道了,暗中黑吃黑。”
“迫不得已,其中有一个人就认识大飞,知道大飞一直做着收售贼脏的生意,有很多藏匿赃物的地方,应该能够替他们藏好军火。”
听到这里,耀阳理解点头,幽幽道:
“可惜他们没有料到,“人为财死”。有足够大的利益,就算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也敢冒险一搏,黑吃黑!”
“应该不错!”
方洁霞点头,正色道:
“后来的事虽然查不出了,但是那批军火确实到了大飞的手上,而托尼、汪的小弟,就好像从来也不存在,在港综市消失了。”
“嘶……!”
听到这里,众人都倒吸口凉气。
方洁霞查大飞,找过很多人帮忙,特别是旺角这群同事。
所以大伙对于大飞是个什么家伙,几乎都清楚。
就资料显示,大飞是一个没有社团背景的家伙,地头蛇三个字,也算不在他头上。
他甚至连地盘都没有,只是开了一家财务公司,表面做这行生意,私下收售贼脏,和港综市的扒手、抢劫犯时常混在一起。
这样一个人,太小角色了,充其量就是个恶霸。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敢做出“杀人”的事来,杀的还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军火贩子。
恐怕那群军火贩子到死也没想到,对方敢对自己动手,要不然也不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马军倒是没想那许多,震惊也只是瞬间,很快丢开,兴致勃勃道:
“Madam,查到大飞的货放在哪儿了嘛?”
“没有!关于货仓位置,他倒是很小心,一点风声都没有。”
方洁霞摇头,老实道。李浩扬这会儿,倒是给出建议,轻佻道:
“一个普通的混混而已,就算一时够狠,敢出手杀人,但对自己就不一定了。不如直接抓回来,好好审审,说不定就有收获!”
“好主意!”
马军眼睛一亮,十分赞同道:
“对,我们一会儿就去把人抓回来,先审二十四小时,我不信他不说!”
说着,马军双拳捏得作响,显然他所谓的审问,绝对不是动动嘴那么简单。
耀阳见得,说话了:
“在港综市,违法收藏贩卖枪支,罪名并不大,如果仅仅是这样,逼供大飞,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他不止军火问题,还牵扯到了杀人,黑吃黑!这样的罪名,大飞扛不起,他蹲得起赤柱,也躲不过道上的暗箭。在道上,黑吃黑破坏规矩,不讲义气,是多大的忌讳,我不说,你们也都明白。”
“军火在哪儿,他是一定不会说的。”“我们抓他回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五一十交代收售贼脏的问题,大不了蹲上几年。出来之后,凭借手上军火,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所以大飞这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还真不能抓回来!抓了他,我们反倒束手束脚,没了退路,只能告他收售贼脏了。”
“恩!”
众人听得,都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完全赞同。
马军却是心有不甘,不爽道:
“那我们就一直等着,他一辈子不拿出军火,我们一辈子都不抓他?看着他一直违法?”
耀阳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马军这个问题,话语道:
“阿霞,还查到些什么,继续说!”
“是,头。”
方洁霞点头,严肃认真道:
“我还查到一件怪事,大飞手下人员复杂,除了街头混混外,还有很大部分学生仔。最近他手下的人,常常到一家学校,找那群学生仔的麻烦。”
“据我调查,那群学生仔也很奇怪,号称“星星帮”。为首的人,叫作周星星!”
“周星星,原来是逃学威龙!”
耀阳听到这里,已然完全醒悟,清楚了一切。
记得自己前世看原著时,就一直十分奇怪,大飞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混混,怎么会有那么多军火。
现在身处局中,一切反倒明明白白了。
敢情大飞那混蛋看起来奇葩,有时候还真不能小看,竟然是黑吃黑,从军火贩手上抢到的。
与此同时,听到“周星星”的名号,何尚生与李浩扬反应很大,纷纷惊讶道:
“Madam,你说星星帮的老大叫什么?”
“周星星?Madam,有照片吗?”
方洁霞被两人反应搅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自顾走进自己办公室内,很快出来,手上拿着几张照片,扬出道:
“就是这个人!”
“真的是他!”
何尚生与李浩扬看了一眼,眼中马上出现惊骇。
而其他人也都看了一眼,没看出任何问题: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校服的男人,可是岁数和形象,完全没有一点学生仔的样子,看起来成熟非常。
模样长得,着实给人几分喜庆的感觉,特别是照片上的姿势,叉腰站立,身子后仰,给人感觉奇葩。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不对,于子朗好奇,忍不住发问道:
“生哥、扬哥,你们认识这个周星星啊?”
“这个混蛋,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何尚生咬牙切齿,盯着照片,狠狠道:
“从来都只有我跟人借钱不还,这个混蛋两年前借了我三千块,直到现在都还没还给我!”
“不仅如此,这个混蛋很能瞎掰,有一次联合行动,他出了问题,生生推到我的头上,害我背了黑锅。”
李浩扬紧随其后,亦点头道:
“在飞虎队里面,出任务连头套都不带的,也就只有他了。这个小子,比我都还要嚣张,埋伏的时候拿出梳子梳头,完全是癫的。”
两人都给出了说法,听在众人耳中,就是一惊:
“你们的意思是,他是飞虎队员?”
“对!”
两人点头,肯定道。
“那他怎么会去上学了,竟然还是一所中学!”
梁胖夸张道。
“还能有什么,和阿浪以前一样,应该是卧底。”
耀阳心知一切,顺口解释道。
“不是吧,谁这么没长眼,用这个家伙去卧底,他不把事情搞砸,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他破案嘛?”
何尚生明显对周星星怨念极深,吐槽道。
平时与何尚生并不算对付的李浩扬,竟也是连连点头,这次完全同意何尚生的看法。
“调一个飞虎队员去做卧底,恐怕他的上级很不简单啊!”
方洁霞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严肃小声道。
耀阳暗笑,知道那个不简单的上级,就是李智龙那个胖子署长。表面不动声色,摆手道:
“行了,这些就不是我们应该想的了。星星帮怎么样,我们不去管,还是回到大飞!”
说着,耀阳吩咐道:
“浩扬,你去外面放消息,有一批泰国佬,出高价紧急需要一批军火。”
“耀阳哥,你要引蛇出洞!”
李浩扬双眼一亮,马上明白道。
“军火那东西,无论放在谁手里,都是一个烫手山芋。特别是大飞那种角色,他只是突然得到一批货,没有任何售出的渠道,一件一件卖,恐怕他也不敢。”
“既然这样,我就给他一个渠道!”
耀阳似笑非笑,轻松话语,言语间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让人心折。
……
李浩扬的办事效率,在整个旺角警署来说,都算是很快的。
特别是关于军火方面,李浩扬可认识一位退休的军火大佬,稍微通气后,马上就开始了行动。就在当天下午,旺角已经传遍,有一伙泰国佬需要军火,正在高价求购的消息!
道上什么东西最快呢?小道消息的传扬,无疑是最快。
由旺角区往周边辐射,很快港综市道上都知道了这一条消息。
像这样的消息,大多数混混听了,都是“一笑置之”,当作八卦听听就完了。
还有一些有关者听得,同样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不愿意冒险,做军火的,最要紧就是安全,没有谁会为了一点小利,去与不熟悉的人员交易。
偏偏就是那种从来没有销售渠道的家伙,整天拿着东西也提心吊胆,最为上心!
与其长久把货藏着,心里直跳,他们甘愿赌上一把,一次把货出手才是正经的。
位于尖东的一家小型财务公司办公室内。
一位身材壮硕,长相与耀阳还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一脸郑重,瞳孔中隐隐还有几分喜色。
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林大飞,拥有军火却又出不去货的家伙。
此刻,在他面前,两名小弟快速说着什么。
良久,林大飞方才话语,小心道:
“那些泰国佬是什么来路,真的没有问题?”
“飞哥,听说那些泰国佬是二手贩子,常年与金三角游击队都有交易。我有个结拜兄弟曾经见过那几个泰国佬,说他们几年前确实来港综市,也大批量买过军火,应该是没问题。”
一名小弟连连保证,好像是百分百肯定了对方身份一样。
说着,小弟还暗暗拉了拉旁边的兄弟,示意他赶紧帮衬。
另外一名小弟会意,也赶紧道:
“飞哥,货一直放在手上,也不安全啊!现在有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连人都敢杀了,难道还怕了几个泰国佬,不敢和他们交易?”
“恩?”
林大飞听到这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一名小弟很聪明,见状不妙,立即朝另外一个小弟大吼道:
“你闭嘴,飞哥已经吩咐过了,我们的货来路正经,是这么多年收过来的。什么杀人,你别胡说八道。”
“…呃…自欺欺人啊!”
心里嘀咕,被吼的小弟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赔笑道:
“飞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先出去,出货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林大飞一指办公室大门,冷冷道。
两名小弟不敢再多话,赶紧走出办公室。
轰……!
关上大门,两小弟也立即嘀咕起来:
“你这混蛋,劝人都不会,飞哥刚刚就要答应了,都被你搞砸了。”
“我本来就不会说话,你还让我劝,这都要怪你。”
“算了,就飞哥的脾气,一会儿就没事了,我们到时候再劝劝。”
“对了,你真有结拜兄弟认识那些泰国佬?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认识什么啊,我的那些兄弟你还不知道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那些泰国佬的来头,都是道上的消息。”
“我草,你竟然骗飞哥?”
“小声一点,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伙儿着想。你想想,我们现在这样混,就赚点辛苦钱,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啊!那批货有多少,你也知道,如果全部卖出去,就算飞哥拿出两成分给我们,我们也发达了。到时候住大房,泡美妞,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啦……”
这个世界,从来都分有阶级,什么样的人,身边往往都是同样的朋友、手下。
大飞普通混混一个,一直又和小偷做生意,手下人,当然也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就连他最亲信的两位,事实上也是一般恶霸风格,欺软怕硬,喜好处。
他们眼界有限,可不知道危险两个字,只知道现在有人收货,他们手上有货,如果卖出去,每个人都能分上一笔,发大财。
当然,也就玩命鼓动大飞,赶紧出手!
…………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
贺大小姐身穿宽大的棕色风衣,正经坐姿一张凳子上,满脸严肃,双眼死死盯着面前。
在她面前,是一张方形小桌,还有五张盖着的扑克。
就在她正前方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摄录机辛勤工作着,正好就摄录着那五张扑克所在的位置。
摄像机后面,耀阳鹰眼半睁半闭,以一种十分懒散的姿势坐在一张藤椅上,一言不发。
一分钟,两分钟……
贺大小姐突然伸出右手,狠狠拍向一张牌,拍得小桌都发出咚的声响。
拍过之后,贺大小姐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右手拿开的同时,也赶紧翻开自己拍过的那张牌。
牌面翻转,竟是一张黑桃老A。
“师傅,怎么样?”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了成绩,贺大小姐赶紧问道。
“资质差,悟性差,又不专心听,我真是有点后悔收你了。”
耀阳可不惯着贺大小姐,漫不经心就是一顿训,话语难听。
“师傅,你怎么这么说,一个礼拜我能够练到这样,已经很不错啦。又不是人人都像师傅那样天才,师祖只是口传,师傅就学会了绝技。”
贺大小姐有些不忿,娇话道。
“哎!”
耀阳轻声叹了口气,话语道:
“阿琼,你只有一年时间,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真怕你连一招都学不会啊!”
“我真的不懂,以前你那些手法到底怎么学来的。你说你自己有基础,不用从头开始学,想要直接就开始学技巧,我答应你,也就传授你一个最简单的技巧。练了一个礼拜,你就练成这样?”
说着,耀阳指了指黑漆漆的房间环境道:
“你看看这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可以说你根本就不受丝毫影响。这样的环境,每个赌徒恐怕都能做出最好的成绩,你呢?”
“你穿这么宽大的衣服练习,首先就已经是很不妥当了,真正的赌局里面,你难道每次都穿这么厚实,先把牌藏好?”
“再有,换牌就换牌,你那么大动作这是做什么啊?你的目标就是一张扑克牌,不是整张桌子,你拍桌子做什么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玩手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吗?你到底是玩魔术,还是赌术?”
耀阳越说越无奈,大手伸出,直接将摄像机也关闭了: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你这一个礼拜能有成绩,我就开始教你提速手法,现在看起来,你差得太远了。”
“别说摄像机里面放慢倍数,就现在我随便搭眼一看,都能发现你换了牌。你瞒真眼都不行,更何况是机器!”
“你这样的手法,真到了高手面前,简直是演猴戏,还是最扑街的那种。”
贺大小姐被耀阳训得满脸通红,即便在漆黑的房间里面,以耀阳的眼力,都能看得清楚。
索性,贺大小姐对于强者的训斥,倒是能够接受,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坏习惯,小声道:
“师傅,我有你说得那么差吗?”
“非常非常的差,简直不堪入目!”
耀阳点头,正色道。
随即,不等贺大小姐回应,马上发问道:
“我教你这一招叫什么?”
“暗度陈仓!”
贺大小姐赶紧回应。
“是啊,暗度陈仓,重点就在于一个“暗”字!这一招的要旨,就在于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手拂牌面,其牌自变!”
“你用手去拍牌,已经是错,一开始大错特错,接下来的结果,无论如何,也都是错了。”
耀阳一边话语,从藤椅上起身,慢慢走到贺大小姐对面,小桌之前:
“你再看一次!”
话罢,耀阳洁白修长的右手就好像轻轻拂过动物的毛发那般,从右到左,从剩下四张牌面扫过。
轻,很轻!
以贺大小姐的眼力,甚至觉得耀阳的手根本就没碰上牌。
快,很快!
从伸手拂过,到最终拿开,就那么一秒左右时间。
贺大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耀阳展露赌术了,可每当看到时,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狂跳,如同朝圣!
也不等耀阳开口,贺大小姐把所有牌翻开,只见四条老K,骇然现身。
“师傅,这……!”
贺大小姐双眼直冒星星,抬头看着耀阳,充满了崇拜。
耀阳有些无奈,鹰眼直视贺大小姐,严肃道:
“这一招暗度陈仓,据你师祖所说,在以前的赌坛,就只是三流高手都会的一招,属于大众赌术。”
“你连这一招都练不会,还想一步登天,学你师祖的绝技吗?”
“师傅,我…是我错了。”
贺大小姐被耀阳看得心慌,态度极好,低头道。
“你错了什么?”
耀阳对自己这个徒弟的个性还是满意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师傅,我不该自大,以为凭自己的基础,可以直接就开始学习技巧。”
贺大小姐正色话语,一边话语,一边将桌上的牌拿起,直接甩开,诚恳道:
“师傅,请你从基础开始教我,我愿意静下心,从头学起。”
“从头学起的话,短短一年时间,以你的资质,可能同样连你师祖的一招也学不会!”
耀阳打击道。
“我只要尽力,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贺氏,也就行了,学到什么程度,我都认。”
贺大小姐严肃答话,言语间诚意满满。
“好,你现在的态度,希望你一直记得!”
耀阳总算满意,话语道。
“恩!”
贺大小姐连连点头,经过短短一个礼拜,她算是明白了,她其实并没什么所谓的赌术基础,也不可能直接开始就学习技巧。
她所会的赌术,大多连三流都还算不上,仅仅就像武功中的杀手锏,不用基础,埋头苦练,熟能生巧的一种诡招。
像这样的诡招,一般情况能够应付,在一般场合,甚至会被誉为高手!
可是当遇上真正高手时,人家整个系统教学练习出来的,足以碾压自己。
“走吧,既然你愿意从头开始学起,这里就不能待了,我现在带你出去,开始上课!”
耀阳大手一摆,推开房门,示意贺大小姐跟上。
贺大小姐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灿烂艳丽,快步上前。
从黑暗的房间中走出,原来这里是一处极小的庭院,前后不到十平。
站住庭院里,就能够听到外面巨大的吵杂声响了。
这里,亦不是什么外人的地方,正是贺大小姐在旺角开的麻将馆。
贺大小姐开麻将馆,不过是为了就近向耀阳学习赌术,麻将馆的生意她压根没看在眼里。
所以麻将馆的构造很特别。前面,属于真正的麻将馆,占地面积不小,好几百平。
后面,本来属于小巷民居,被贺大小姐命人快速改造后,就形成了一个小院与黑暗房间。
在贺大小姐一开始的计划里面,她是有基础的,学习赌术也应该是从手法开始学习,所以应该是耀阳教导后,自己在房中苦练就行了。
没曾想计划不如变化,一个礼拜的结果,让贺大小姐明确了自己的本事,赌术上,绝对是下九流啊!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儿?从哪里学起呢?”
站住庭院里面,贺大小姐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耀阳,疑问道。
“你的生意不错啊?”
耀阳答非所问,话语道。
“呃…”
贺大小姐一怔,还是马上答道:
“现在港九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开了家麻将馆,就冲着我们贺氏的招牌,这种小生意,完全不用管。”
一句话,贺大小姐说得自信,话中也蕴含了身为贺家人的骄傲。这也难怪她这样!
试看别人做生意,都做得是劳累辛苦,就连一些江湖大佬,前些曰子也是为麻将馆生意,还闹到耀阳那边调解。
贺大小姐开麻将馆呢,一句话扬出去,每天无数人上门捧场,哭着喊着要送钱。
人与人之间,真是不能比较的。
耀阳想了想,微笑道:
“生意好就行了,上课的地方正好。走吧!”
说着,耀阳打头,两人从后院走进麻将馆。
哗哗哗……!
“哈哈哈,大四喜,人人都有,谢谢啦。”
“草,胖子,这么生的章你也打,你是不是秀逗了。”
“小新,最近你踩狗屎啦,这么旺,连七把庄了。”
麻将馆里面,人山人海,环境很差,吵杂的闹声,哗哗作响的麻将声,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吼叫。
除此之外,空中烟雾弥漫,尼古丁的味道刺鼻,即便麻将馆里有多个抽风机,依旧没有让味道变小。
“师傅,怎么上课,是不是要我下场玩?”
贺大小姐与耀阳站在后门位置,倒是没人过来打扰。
“你虽然赌术不精,但是要在这种场子里面称霸,还是轻轻松松的,你能学到什么?哦,对了,在外面别叫我师傅,叫我一声耀阳哥就行了。”
耀阳轻松说了一句,随即吩咐道:
“我现在要你去麻将馆里面逛一圈,仔细观察每一个人,再走回来!”
“为什么啊?师…耀阳哥。”
贺大小姐不解,问询道。
“让你去就去,没有为什么。”
耀阳端起老师的架子,话语道。
“哦!”
贺大小姐听从,答应一声,顺着过道进了麻将馆。
耀阳让她观察每一个人,她也不含糊,真就盯着人看:
许多不认识贺大小姐的客人,突然被一位美女盯着,无不是各种话语调戏,说说笑笑,让贺大小姐很是不爽。
许多认识贺大小姐的客人,又是一番点头哈腰,想要搭话,也给贺大小姐很大不便。
索性,经过十几分钟,完全客满的麻将馆的每一个人,贺大小姐都观察了,走回到了耀阳身前。
还不等贺大小姐说话,耀阳劈头盖脸就问道:
“进门右手边第五张桌子,坐了几个人?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啊……?”
贺大小姐赶紧回忆,条件反射甚至要转头看过。
“不准回头,直接说!总共就那么百号人,你这都记不清?”
耀阳严肃斥责。
贺大小姐感到一丝委屈,倒是坚强,靠着记忆答道:
“四个人,两个穿的红衣,一个灰色,一个棕色!”
耀阳对此,也没说对不对,继续问道:
“进门左手边第一张桌子又怎么样?他们穿什么颜色裤子?”
·“裤子?”
贺大小姐这次更不舒服了,不由道:
“耀阳哥,这叫什么问题?”
“观察力,记忆力!当年你师祖曾经教导我,高手之间,有时候最要紧不是自身赌术多好,而是眼力够好。如果你能够看穿别人的手法,你甚至不用赌术,可以直接揭穿对手,让他一败涂地。”
“赌桌之上,细微动作,要想看清楚,非寻常的眼力可以做到。我现在只是让你说人,最简单的东西,你是记不住,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没看好?”
耀阳正色教导,随即摆手道:
“你转过头自己看吧,你说对了吗?”
贺大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清楚耀阳让她观察每个人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没怎么记忆,回头一瞧,发现自己第一个回复就是大错:
“人确实是四个,不过红衣就一个,黑衣三个,没有棕衣。”
而这个时候,耀阳话语继续:
“我刚刚问你的两桌,第一桌那四个人,不认识你,好像对你说了些什么难听话,我清楚看到你很不开心。第二桌认识你,也和你说了话,我清楚看到你有点得意。”
“其实一开始我都说得很清楚了,让你观察每一个人,对此,无论你在做什么,得意还是失意,外界有任何影响,你应付其他人的同时,随便一眼就该观察入眼,牢记在心。”
“就好像赌局中一样,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没有人会惯着你,给你最好的环境,最好听的话语。真正的高手,每一句话或许都暗藏机锋,运用周边一切,打击你的信心,打击你的一切。”
“你连普通人的几句话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其他?”
“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以后,自己练习观察力、记忆力!我一个礼拜后会再来,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变得不一样。”
“这,也是我们第一课的开始!”
话罢,耀阳大踏步走过“若有所思”的贺小姐,穿过麻将馆,很快出了大门。
贺小姐在原地站了良久,突然双眼中精光一闪,转身重新在麻将馆里面巡视起来。
第六十一章:赌马
出了何小姐的麻将馆,耀阳步行在旺角街头。
由于这天并不是礼拜天,耀阳也是抽时间过来检查一下何大小姐的进度,所以就准备回警署坐镇。
早已经对旺角无比熟悉的耀阳,选择走进一条小巷,抄近路赶回。
这条小巷,属于交叉式巷子,港综市传统垃圾巷。
许多垃圾口袋,都被扔在小巷里面,加之岔道极多,不是旺角本地人,一般人不会由这儿路过。
可是就这么巧,耀阳走在小巷中,竟然听到一个岔道传来非常大的吵闹声,闹闹哄哄。
无疑,说明这条小巷里面有人,且人还不少。
耀阳本来不想多管,但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后还有更大的吵闹声。
声响倒不是枪响,而是一种玻璃瓶碎裂的爆音,很是刺耳。
“难道还有人敢在旺角闹事?”
带着这个想法,耀阳眉头一皱,立马左拐进巷道,循声而去。
就在不远处的一条巷道死角。五个穿着时尚,都十分年轻的男女被堵在了这里。
这五个年轻人身上都各有刀伤,血流不止,其中两位比较悍勇,一个短金发,一个黑长发,手里拿着被敲碎的啤酒瓶,比比划划。
堵住他们的人有二十余位,年龄均在三十左右,手上提着砍刀,寒光烁烁。
为首者是一位秃顶金牙男人,看起来至少五十几岁了,脖子上挂着两条很粗的金链,单穿了一件西服,手上提着一把短刀,刀上染血,形象极差。
“秃头翁,我们是洪乐的,你动我们,就不怕我们洪乐找你麻烦!”
被围住的长发握着打碎的啤酒瓶,喝问着。
“你们这几个混蛋,打晕了我,拿了我的帖子去参加群英会,害我成为整个旺角的笑柄。我辛辛苦苦查了几个月,终于查到你们几个混蛋,我今天要不做了你们,以后还怎么出来混!洪乐,洪乐又能怎么样,会为了你们几个混蛋,跟我开打嘛?”
秃头翁一脸恨恨,说着还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可记得清楚,几月前的旺角群英会,他就是走在路上,被人用棍子敲晕了。
结果可倒好,群英会没去成,旺角大变化,整个旺角大佬都签字的规矩上面,他没有签名。
因为那件事,他这几个月来过得十分悲剧,被人用“没有参加群英会”的事找茬,想要占了他的地盘。
秃头翁在旺角也是混了二十年的人物,有点人际关系,再加上旺角规矩刚开始,所有人都心有顾忌,没有直接运用暴力手段抢场。
这样,秃头翁方才算摆平了过去。
当然,他也没忘记“大仇”,一直派人调查是谁暗算了自己。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调查,总算查清楚了:
群英会上面,就眼前五个洪乐的小子,根本没资格参与。
他们五个,在洪乐就是小混混,社团草鞋,最低级的小弟,没任何地盘生意。
眼见秃头翁不依不饶,明摆着今天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等人。
金色头发的飞全看了看自家受伤的几名兄弟,又看了看对方手持砍刀的架势,两相对比,是真觉得毫无胜算。
飞全突然开口,正色道:
“秃头翁,打伤你的事,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放了我这几个兄弟,我认你处置,怎么样?”
“全哥!”
“飞全,我们大不了和他拼了。”
飞全那几名兄弟也够义气,包括一位女生在内,立马劝阻道,一脸不甘愤恨,没有一个流露出恐惧。
“你们闭嘴!一个人死,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飞全怒喝一声,又看向秃头翁,话道:
“怎么样?”
“呵!”
秃头翁不屑一笑,怪声怪样道:
“哟,在我面前表演兄弟情深啊,演得倒是不错!不过我今天可没打算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见对方一步不让,飞全双眼中怒火闪烁,握着啤酒瓶的手一紧,就想要拼了自己这条命。
偏偏今天被埋伏,飞全完全没有准备,对付秃头翁二十几把片刀,他实在没把握。
关键是自己几个好兄弟都在这里,自己拼死不要紧,连累兄弟,是飞全不愿意的。
这时,飞全身边的长发男又开口了:
“秃头翁,你不怕我们洪乐,就不怕雷老总嘛?旺角规矩,不准在大街上厮杀,以和为贵,就算要动手,也要出旺角…你敢坏了规矩?”
“哈哈哈!”
秃头翁听得,笑得更大声了,不屑摇头道:
“耀阳,他真当自己是当年的雷老虎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还立下规矩让我们道上的人遵守,简直天大的笑话。我不守他的规矩,又能怎么样?”
“说起来,还多亏你们几个混蛋关照啊。整个旺角,现在没有签订规矩的,就只有我秃头翁。所以严格说起来,我也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我在这里做掉你们,谁知道?耀阳,死条子一个,你们当他是神啊?”
“哈哈哈……”
伴随着秃头翁的大笑声,其他小弟也配合笑起来。
“我肯定不是神,但也不是死条子。”
这时,一句冷冷的话音,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巷口出现,由远至近,走了过来。
“谁?”
“雷…雷老总!”
众人回首,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来者。
立时,飞全几人面露喜色,与之相反,秃头翁一行表情瞬间难看。
特别是秃头翁本人,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强笑道:
“雷sir,误会,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
“拿刀也是误会?”
耀阳继续走近,冷冷道。
“刀?”
秃头翁感觉手上的重量,赶紧再解释道:
“雷sir,我就是吓唬几个小朋友,没想过要真动手!”
“呵!”
耀阳冷冷一笑,语气更加森寒:
“我讨厌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更讨厌有人当着我的面,还把我当作白痴。”
这样的形势,秃头翁心知:自己是好不了了。
谁能想得到,在这个时间,这么偏僻的巷子里面,还能够遇到耀阳本人的。
不仅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破坏规矩,更让他亲耳听到自己说他坏话。
他不报复自己,完全不可能。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心中一狠,秃头翁握刀的手暗自紧了紧,表面垂头丧气,静等耀阳靠近!
耀阳缓缓走向秃头翁,似乎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耀阳离秃头翁不足两米左右时,秃头翁一个踏步,右手短刀猛的一提,毫无征兆,由下至上划向耀阳。
这一刀的轨迹狠辣,如若划实,力道大一些,耀阳直接会被来一个剖腹!
“秃头翁,你做什么?”
“老大!”
“雷sir,小心啊。”
无论谁都没想到,秃头翁的胆子会那么大,直接对耀阳动手,还是下死手。
一时间,无论是秃头翁的小弟,还是飞全几人,皆是大惊,叫出声来。
秃头翁这会儿可完全听不到话了,心里只想着做掉耀阳,然后把罪名推到飞全几个小子身上,自己再做掉飞全等人,杀人灭口。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继续在旺角混下去。
如若不然,自己不仅没得捞,恐怕下场还会很凄惨。
秃头翁可是听说了,在群英会上,合兴耀东就曾经因为几句话得罪了耀阳,地盘被吞掉,人也没警方抓走,丢进了赤柱监狱。
而且听说合兴龙头还派人进了赤柱,要耀东不能好过。
一想到这些,秃头翁头皮发麻,出刀的手更快了几分。
“我在漆黑的环境里,连换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是你这一刀?”
耀阳冷笑,在众人注视下,右手缓缓探出,秃头翁手上的刀,立即被控制在了半空,前后不得。
仔细打量,耀阳大指与四指分开,呈虎钳之势,竟然牢牢抓住了刀身。
秃头翁脸色涨红,明显用出了全身力道,却是再也不能寸进。
这……!
这一幕,看得在场人全都愣住了:敢用手去擒刀,是一个人的勇气。
还真就擒下了刀,那可就是完全表现出一个人的本事啊!
“你们还不给我动手,一起上,做了他,要不然我们都没好下场。”
秃头翁脸色通红,既然出手,心中再无顾忌,大喊着招呼身边手下道。
“谁敢?”
紧随其后,飞全大喝一声,手持啤酒瓶上前,话语不断: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秃头翁自己找死,对雷老总动手,整个旺角都不会放过他的。他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你们是不是想要跟着一起沉啊?”
同一时间,耀阳右手用力一转,秃头翁只感觉虎口剧痛,只能松手,“砍刀易主”。
脖颈冰凉,秃头翁还在琢磨自己持刀的手疼痛时,全身发凉,已经不敢动了。
瞬间的功夫,耀阳单手持拿刀身,已然抵在了秃头翁的脖颈。
环顾众人,耀阳冷冷道:
“自旺角群英会之后,你们还是第一个敢坏我规矩的人,真是有种!秃头翁,你是死定了,至于其他人嘛,跟我回警署,给我一个解释。如果在我这儿能够过关,我给你们一条生路走,如果不能,陪秃头翁一起去赤柱,这辈子就吃皇粮吧!”
此话一出,秃头翁本就不算什么勇猛大佬,要不然飞全当初选择抢帖开会,也不会找上他。
他的小弟们,当然也不愿意为了自家大佬,对一名督察动手。
当……!
不知道谁第一个丢掉手上的刀,随即丢刀声响连连,几十号人无一反抗,全都认怂了。
耀阳见得,轻轻一推,将秃头翁推向飞全,大气吩咐道:
“你给我看着他,押回旺角警署。”
话罢,耀阳转身就走,好像一点不担心有人会逃跑,更不担心再出现变故,万分的自信,超人的风度,可见一斑。
“全哥!”
“全哥,我们怎么办?”
飞全那几名小弟眼见没了危险,纷纷围向了飞全,一脸担忧与慌乱,问询着。
飞全看了眼面如死灰,完全失去斗志,软在地上的秃头翁,又看了看完全不敢动作的众人,正色道:
“走,我们跟着去旺角警署。老总既然让我押人,就应该没怪我们,去了还有生路。如果跑了,恐怕我们只有跑进九龙城寨了。”
长发小弟点头,看了眼秃头翁那票“手无寸铁”的小弟们,提醒道:
“那他们呢?”
“他们怎么选,和我们没关系,走!”
飞全瞥了其他人一眼,提拖起秃头翁,走出巷子口。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面惊慌,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旺角街头,很快也出现奇葩一幕:
耀阳傲然漫步,走在最前面。
身后不远处五名受伤的青年,抓着一个秃头男人跟着。
再后面,是一群垂头丧气的男人,脸色难看。
旺角警署署长办公室内。
耀阳旁若无人泡起咖啡,汤勺搅拌,一丝不苟。
在他面前,飞全与其四位小弟,五个受伤的年轻人站立着,也不敢开口。
至于秃头翁一伙,刚刚进旺角警局,耀阳几句吩咐,就已经被马军等人提走,单独问起口供了。
良久,耀阳的咖啡香味扑鼻,谈话开始:
“今天的事,我虽然没有看完全,但仅凭我看到的,与你们关系不大,是秃头翁坏了规矩。而你们抢了秃头翁的帖子,发生在群英会之前,也是他自己废物,连小小的请帖都保不住,我同样不怪你们。”
第一句话,令五个年轻人的心都松了下来。
面对耀阳,给予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
耀阳这个人的风采气度,绝对令人心折,桀骜似飞全,都被耀阳在巷子里面的一番表现折服了。
“听说你们是洪乐的?”
“老总,我们确实是洪乐的!”
飞全开始回话,言语客气。
“洪乐龙头飘哥,左右两大护法,六大堂口,你们跟谁?”
耀阳喝了一口咖啡,轻松道。
“这个…”
这个问题,令飞全五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其中那名女生开口,话语道:
“我老爸是洪乐水牛,以前跟着飘哥打江山的。”
这样的回答,规避了耀阳问题,又提到“以前”。
无疑,眼前五个年轻人属于洪乐边缘古惑仔,连堂口都没被分配,完全就是刚入会的新人那种。
心里觉得有趣,耀阳也总算想到飞全是什么人。
印象里面,这位是金榜题名的主角,一个悲催的社团人士,敢打敢拼,可惜不懂这个世上还有“规矩”两个字,结果没错变有错,最终被社团踢出,又被人暗杀了。
这个人不错,如果能够多懂一些规矩,倒是有资格替自己做事。
记忆起飞全是什么样的人,耀阳心里面多了几分欣赏。
表面不动声色,耀阳不再追问跟谁的问题,饶有兴趣道:
“我开旺角群英会,根本没有请你们参加,为什么想要参加,甚至不惜惹上秃头翁,抢他的帖子?”
“秃头翁虽然是个废物,但到底在旺角混了二十年,手下小弟不少,你们就不怕他报复?”
这个……!
四个年轻男女频频看向飞全,飞全倒是直率,回应道:
“我们也在旺角混,如果秃头翁那种人都有资格被称为群英,那我飞全也有。”
“他敢做的事,我飞全都敢做,他不敢做的事,我飞全也敢做!”
“今天要不是他带人埋伏,真刀真枪,我不会怕他的。”
飞全的话充满了年轻人的锐气,少了几分世故,或者说是有点傻乎乎。
耀阳听得,倒是没有半点反感,话语道:
“你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
飞全不置可否,点头道:
“出来混的,没有一个不想要上位。我飞全只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一样会是大哥!”
“机会吗?”
耀阳轻笑话道:
“现在我在旺角已经制定了规矩,不准再打打杀杀,争抢地盘。就算你有机会,准备怎么做?”
“这个……!”
飞全一愣,到底是年轻人,其实许多事情并没有想明白。
在他的思维里面,旺角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准备抢地盘做老大。
可是现在耀阳点明,旺角不准打打杀杀了,这可真难住了飞全。见飞全良久没有回答,耀阳继续道:
“在你心里面,什么样的人是老大?”
“兄弟多,地盘多,钱更多!”
飞全这次回应倒是很快,无疑这个想法根深蒂固。
耀阳不认同也不反对,耐心道:
“旺角群英会你也在场,你也应该有心目中的老大模板。当天晚上那么多人,你觉得谁是真正的老大?”
或许是见耀阳对自家态度很好,此时飞全几个小弟都已经轻松了,不等飞全答话,已经纷纷开口。
其中那名女生话道:
“当然是洪兴十三妹啦,港综市道上有数的几个女话事人,很威的。”
长发反驳,摆手道:
“十三妹算什么,我看义丰威利才是真的威,听说生意很多的,财务公司,跑私钟,开酒吧,什么都在做。”
胖子摇头,反驳道:
“不对,合和图犀牛,两条街都是他话事,手下几百号兄弟。”
“……”
吵吵闹闹中,耀阳再问:
“飞全,你觉得是谁?”
“恩!”
飞全眉头大皱,一个简单的问题,他似乎都没想得明白。良久,方才开口道:
“是老总你,是霍先生、冯先生、丁先生……!是你们上面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飞全那几个小弟都静声了,不敢插话。
“哈哈哈……!”
耀阳爽朗大笑,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你能答出这个问题,还不是完全没救!飞全,你记住,你所谓的兄弟多,地盘多,其实都能够用钱买。只要钱多,要什么有什么,港综市一直以来都是商业社会,自开埔以来,从来都没变过!”
“我现在再教你一句,做大事最要紧是三个条件,第一钞票,第二钞票,第三还是钞票!”
一番话,耀阳说得豪迈非常,肆意的姿态,予人感觉至理名言般。
“你说你没有机会,我耀阳今天给你一个机会,秃头翁是出不去了,他的场子和生意我都给你去做,能不能接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一会儿会让人放出消息,算是对你的支持。至于你能不能靠着秃头翁那点小生意,成就你心中的老大,就靠你自己了。”
“一句话,我的规矩不允许坏,踩线都不允许!”
“啊……?”
飞全几个小弟听得,全都兴奋起来,不顾身上伤势,激动得蹦蹦跳跳。
飞全脸上也露出几分感动与被人认可的激动,强压情绪,平静道:
“老总,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能答出我的问题,又敢抢帖参加群英会。有头脑,有胆色,就一定有前途!”
耀阳靠坐在椅子上,轻松道:
“我这也不是帮你,一点小生意、一块小地盘,我想给谁,全凭心情。今天我心情好,这也是一个理由。”
“飞全,希望下次群英会,你不用再抢帖参加。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收到我亲自写好的邀请贴。”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走吧!”
话罢,耀阳摆手,表现得十分轻松,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飞全几人眼中看起来天大的好事,在耀阳看来,无疑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真像他所说的一样,仅仅就是心情好,仅此而已。
在来到旺角警局之前,飞全心中的老大,一直都是道上威风凛凛,出门回家,几十人护卫的那种。
可是此时,飞全真正有了明悟:
老大未必就要大批人马相拥,也未必就是道上的人。
有些人单枪匹马,已经是千军万马了。
更有些人,气度风采非凡,不用背后势力,一个眼神就够了。
心中拜服,飞全严肃正色,看向耀阳道:
“老总,我一定不会犯规,也一定不会让你看走眼。你,才是真正的老大。”
说完,飞全招呼小弟,打开办公室房门,有序走出。
看着这个小家伙的背影,耀阳脸上露出微笑:
“如果他真能明白理解自己的话,就一定不会再像原著那样悲剧。或许有朝一曰,他还会是个好帮手也说不定!”
“现在嘛,小小一个飞全,和陈耀庆、加钱哥、飞机、东莞仔等人一样,还需要太多时间成长。
”叮叮叮……!”
这时,电话响起,耀阳二话没说拿起:
“喂!”
电话,是霍希贤打来的,内容也很简单:
邀请耀阳明天去沙田马场,参加赛马曰开幕。
这样的开幕,按理说与霍希贤没什么关系。
不过据她所说,是霍景良买了一匹马,明天出赛第一次,希望耀阳能去捧捧场。
对于这样的邀请,耀阳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霍景良的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
旺角秃头翁,肆无忌惮破坏了雷老总订下的规矩,在旺角街头持刀厮杀,正巧被雷老总遇上。
而后,秃头翁胆大包天,竟然对雷老总动了手,好在老总身手好,轻松解决了他。
现在秃头翁整票人马都被抓进旺角警局,一定是出不来了。
而他的那几个小场子,小生意,雷老总指定,由洪乐飞全接手!
这一条消息,就在事发当天下午,传遍了整个旺角。
大多数古惑仔,也就是随意听了听,当作八卦笑料,聊一聊,最多也就感慨一下秃头翁的无脑,旺角警方的强势,那什么洪乐飞全的幸运。
也有一些最近获得巨大好处,承包游戏厅的地头蛇,如禽兽、东兴大东、陈耀庆等人,大大咧咧派出小弟,放出消息,要废掉秃头翁所有人马,被抓进警署的暂时算了,还在外面的,见一个赶一个,出了旺角再砍。
而剩下一些聪明、心眼较多的古惑仔,如洪兴十三妹、合和图犀牛等人,无不摇头暗叹:
“旺角真的变了,雷耀阳大势已成!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随着时间,他的地位根深蒂固,无法撼动了。”
试看这次冲突后,道上所有人要不帮着耀阳处理后续,要不就是大骂秃头翁等人坏了规矩,活该下场。
可是谁又说了一句:
古惑仔与警方的冲突,本就属于正常呢!
无疑,现在整个旺角,大部分道上人马的心中,都已经认同了规矩,认同了头顶有座大山,没有什么反抗心思了。
他们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捞好处,如何才能从大山那里,再获得更多的生意,发财致富!
古惑仔应该有的脾气,与警方“势不两立”的作风,完全丢到了千里之外。
……
沙田马场,位于港综市新界东部的沙田区。
由港综市赛马会兴建及管理,是港综市的第二个赛马场地,于一九七八年落成启用。
翌日,受霍希贤电话邀请的耀阳一大清早,就开车离市区,直奔新界沙田。
由于今天是赛马季的第一天,通向新界的公路上,车流量极大。公路两旁,还有一些家伙或是步行,或是骑着单车,聊着闹着,往沙田进发。
早上不过八点时,离马场还有千米左右,耀阳已经感觉到一种内地过年的气氛,车辆堵塞,开始移动缓慢,人流量巨大,拥挤穿行。
这些,无不说明港综市人对于赛马的喜爱。
记得前世港综市回归,曾经有伟人也说过一句:
“五十年不变,舞照跳、马照跑。”
也就这句话,亦能看出跑马对于港综市人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怀。
那完全是一种深入骨髓,非本地人能够理解的一种习俗惯例啊!
离赛马停车场还有五百米,耀阳的车已经彻底动荡不得了,前后堵截,许多车辆疯狂按喇叭的响动,尖锐、绵长、刺耳……
“我靠!开幕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嘛。”
耀阳有些郁闷,也深感自己没有经验,早知道马季开幕是这样的情形,就不该开车过来。
也正在这时,一声招呼传入耀阳耳中:
“雷先生!”
耀阳寻声看去,只见街道左边,两个身着运动服的男人,推挤着人群,笑容满面,朝自己这边小跑过来。
两人耀阳都很熟,不是别人,正是霍景良的两大跟班!
“雷先生,把钥匙交给我吧,我给你把车停好。”
“雷先生,霍先生和霍小姐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让我们出来接你!”
两大跟班靠近之后,你一言我一语,解释了自己出现的原因,听得耀阳心中一暖。
霍景良对于自己,是绝对对得住!
以霍景良的高傲,就这样的待遇,恐怕整个港综市没几个人能够收到。
“好!那就劳烦了,我们走。”
耀阳微微一笑,打开车门,让一名跟班上车为自己去停,自己跟着另外一名跟班,挤着人群,进入沙田马场。
有熟人带路,效果就是不一样。
除了刚刚进入马场时拥挤之外,霍景良的跟班指引,两人根本没走大道,经过几个保全的检查后,进入一条四人并排的小型通道。
带着一丝好奇,耀阳不懂就问,疑惑道:
“我们这是去哪儿?看台不是该走外面嘛?”
带路的跟班听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道:
“雷先生,霍先生在沙田一直都有自己的私人包厢!”
“私人包厢很珍贵?”
耀阳有些不明白,毕竟旺角警署里面,梁鉴波就喜欢赌马,也曾经提到过包厢。
记得梁鉴波就说过,有钱一定要去包厢看马。
按照他的说法推断,包厢无疑有钱就可以订了。
可是现在听跟班的口气,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当然珍贵,港综市每年赛马季,都有很多人看马。不算那些普通人,港综市六成富豪也对跑马很有兴趣,而沙田的包厢就只有那么多,不是有钱就行的。以霍先生的级别,也只能是在五楼!”
跟班心知耀阳与霍景良关系极好,倒也一点不隐瞒,一边带路,一边讲解着。
耀阳听得有趣,不由问道:
“哦?这里这么大规矩?包厢所在楼层还有说法?”
“是啊!港综市所有马场都一样,就说这沙田马场吧!一共分了七层,一到三层对外,四层供应给一般的富豪,五层以上就要一定的身份了。至于六层和七层,除了马会会员外,不对外开放。”
跟班解释着,双眼中透露着憧憬,就好像六七层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耀阳却是听得有些糊涂,疑惑道:
“不就是会员嘛,我听人讲马会会员很容易,交钱注册就行啦?”
“雷先生,你说的是一般会员,只要收入够高,有自己的公司,确实可以交钱注册。而真正的内部会员看他们,都是居高临下,没什么用的。”
跟班苦笑摇头,解释道:
“能够上六七层的,都要内部会员才可以。内部会员,就好像私人会所一样,必须要由一位老会员推荐,五名老会员担保才可以。”
“港综市自开埔以来,马会内部华人会员,一共就只有四十几位,不是有钱有势那么简单就可以的。”
嘶……!
耀阳暗自心惊,已然了解到内部会员的不凡。
从头到尾,华人会员就只有四十几位,而港综市开埔是什么时候?
是十八世纪末期的事情。
换句话说,一百多年,里面华人会员才四十几位,可以想象会员身份的含金量。
沙田马场第五层一间厢房内。这里大概有十来号人,岁数有大有小,都穿着休闲的服饰,闲聊说笑。
好几位拿着望远镜,不时透过巨大的透明落地窗,观看马场的其他地方。
霍景良,无疑是其中最为显眼的人!
由跟班带领,耀阳很快出现在包厢大门。
“雷sir!”
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马尾发型,尽显青春活泼的霍希贤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迎了上来,招呼道。
“Helen!”
耀阳微笑回应,顺着霍希贤进入厢房。
厢房内,装饰是含蓄的英式风格,几乎看不出浓厚装饰,好像只是最普通,最简单。
四下就仅仅是一些精心准备的花草作品,使纯净的空气中有些淡淡的香气,给人予惊人的静谧。
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很难想象,竟然还需要身份才能包下。
“阳仔,你来啦,等你很久了,快过来!”
同样身穿运动服,却是无论穿着,都同样那么霸气的霍景良,也已经看见了耀阳,笑容露出,招呼着。
“霍先生!”
耀阳大步走了过去,也令厢房内众人都打量着他,双眼中尽是陌生与疑惑,交头接耳,相互打听着耀阳的身份。
霍景良没有半点为耀阳介绍其他人的意思,一指外面厢房阳台,也是看台,笑语道:
“来,阳仔,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带你看看。”
话罢,霍景良威风带路,厢房内的其他人赶紧让位,特别是本来阳台还站着几个年轻人,瞧见霍景良,立即露出谦卑微笑,退回厢房内。
顷刻间的功夫,阳台上就只剩下霍景良、耀阳、霍希贤三人。
“霍先生,外面的人是?”
耀阳万分疑惑,没太明白霍景良和厢房内其他人的关系。按理说,大家同在一个厢房,按照礼节,霍景良应该先为自己介绍一下才对啊!
怎么霍景良一脸傲气,好像根本看不起其他人一样呢?
而霍景良的回答也很怪,脸上露出不屑,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话语道:
“不怎么熟!一群靠我才能待在这里的废物而已,不用理他们。”
“爸爸!”
霍希贤听得,条件反射看了看厢房内,方才叫道。
“我有说错吗?”
霍景良似乎心情并不算太好,看了霍希贤一眼,话语道。
呃……
两父女显然发生一些小矛盾,搅得耀阳在中间有那么几分尴尬,赶紧笑道:
“霍先生,反正时间还早,开幕式都还有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聊聊也不错。里面的人怎么了,得罪到霍先生了?”
“他们倒没有得罪我,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头,就想戴那么大的帽子,不自量力!我今天不是开派对,是来看我的马,这么多人来,像苍蝇一样,降低我的格调。”
霍景良话中意思很不清晰,一边话语,双手撑在阳台,看着外面。
霍希贤浅浅一笑,拉着耀阳,小声解释着:
“外面的人都是爸爸一些朋友的子侄、兄弟,他们拜托爸爸照顾一下,来看看马季开幕。电话全都打给我了,我全都答应了!”
“就这么点事啊?”
耀阳脑子何等灵活,稍微一转马上明白霍景良生什么气:
“这一来,他气愤霍希贤自作主张,作了他的主。这二来,他也觉得女儿被人利用,替女儿不爽,对一些人也不满。”
试问看赛马而已,还需要人照顾吗?
世界各地的人,都可以来看。
有人找霍景良照顾一下看马,压根就不是为了看马,恐怕还是因为霍景良有厢房在五楼而已。
港综市阶级无处不在,有时候出现在哪里,本身就是一种等级。
霍景良纵横商海多年,平时很多时候都会遇到,这种想要借他势的人,也就是所谓朋友的子侄、兄弟。
他们今天能待在霍景良的厢房看马,就算受点气,传出去也是一种巨大资本。
霍景良深明这个道理,或许觉得自己被人利用,关键还是来自于女儿那边,让他肯定不爽了。
明悟一切,耀阳微笑上前,与霍景良一块撑在阳台上,话语道:
“霍先生,昨天我在电话里面听Helen说,您的马今天第一次出赛。以霍先生的眼光,一定是赢定啦?”
“那是当然!”
霍景良傲然一笑:
“我这辈子最好就是眼光,我的马,绝对有马王的资质。”
“既然是必赢,人多一点也不错,出去这里还可以为霍先生宣传一下,让港综市各界人士都知道霍先生眼光独到,大胜四方。”
耀阳顺口接茬,话语道。
说着,耀阳回头,对霍希贤眨了眨眼道:
“Helen,你也是的。霍先生今天本来就只想着自己人一块看马,高高兴兴,你找那么多人过来助威做什么,赢定了的事,用得着嘛。”
霍希贤会意,赶紧上前,强自挤向霍景良右边,挽着他的手,撒娇道:
“爸爸!”
“哼!”
霍景良看了霍希贤一眼,心中其实从未怪过霍希贤,只是女儿被人利用,感觉不爽。
看着自己左边的耀阳,霍景良十分满意,左手揽向耀阳,大笑道:
“阳仔,还是你会说话,虽然你这明摆着骗我,不过没关系,我like听!不像我这个女儿,连讨好老爸都不会。”
“还有啊!有句话你说得很对,今天我本来就想要自己人玩玩,结果来了这么多外人,真是让人不快。”
“阳仔啊,我可一直都当你自己人。”
说到最后,霍景良一脸正色,满是对于耀阳的看好。
“霍先生,我知道!”
耀阳一直对霍景良感官都极好,听得这话,点头道。
“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什么霍先生了,太见外,叫我一声Uncle,你不吃亏!”
霍景良大气摆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瞟了瞟自己女儿道:
“这个称呼,我也希望你别叫太久啊!”
“爸爸!”
霍希贤脸色羞红,完全明白到话里的意思,低下的瞳孔中有那么一丝期待、更多是忐忑。
耀阳看了眼霍希贤,第一次对于自己娶妻这个事情,开始有了考虑。
作为警察,特别是一心攀登的警务高层,不结婚指定是不可能了,而结婚反倒也是一种资本。
而自己女人不少,谁最适合明面呢?
霍希贤,绝对可以算作一号!
反倒是丁瑶、阿夜几女,每一个的身份,都不合适与一位警察高官匹配,绝对会被人用作攻击的借口。一念至此,耀阳大气道:
“Uncle,如果有缘分的话,我也愿意再换个称呼。”
耳听到耀阳近乎直白的表达,霍景良大喜,连拍耀阳肩头:
“好,好!”
霍希贤可就待不住了,留下一句招呼其他客人,赶忙跑进厢房,不敢在阳台待着。
她真不敢想象,再待下去,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男人,还能聊出点什么震撼话题。
通过短短一番对话,霍景良与耀阳,都感觉与对方的关系更近一步,十分畅快,闲聊起其他来。
当然,最主要是耀阳发问,霍景良回答。
“Uncle,听说这沙田马场每一层都代表了一个等级,就像金字塔一样,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霍景良是一个很好的解释者,不仅见多识广,对于港综市上层社会的潜规则,绝对是门清。
点了点头,霍景良手指指向阳台上面道:
“港综市,到底还是鬼佬的地方。几十年前,上面坐着的,全部都只能是英国人,我们华人要想上去,一个办法!”
说着,霍景良又偏头示意厢房内,话语道:
“就像现在里面的人一样,借别人的光,借别人的名,狐假虎威。”
耀阳点头,又好奇道:
“那现在呢?上层华人多了?”
“也不多,港综市十大财阀,还有十几号“自以为是”的华贵族。”
霍景良语气中蕴含了一丝不满与不屑道。
港综市十大财阀,相信不止是港综市人,连整个世界都知道。
耀阳记得前世时,虽然苦心练武,也都听说过港综市十大财富,以利家为首的大佬们。
不过华贵族,耀阳是真没听说过!
心怀请教,耀阳直接问道:
“Uncle,华贵族是什么?”
“顶着爵士头衔,本事没多大,就只是会溜须拍马的废物。”
霍景良不屑道。
说到这里,似乎还勾起了霍景良一些不爽的记忆,继续话语道:
“那些废物本事不大,却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人。我两次申请马会内部会员,都被他们一群废物搅合了。嫌我霍景良是炒家,看不起我!”
“靠!我的钱臭啊。”
最后一句,霍景良爆了粗口,在耀阳面前,真性情毫不掩饰,亦表达了他非常不满的情绪。
耀阳只觉得大涨见识,原来港综市最顶级的势力,是那个样子的,地位已然不再是金钱、势力可以诠释了,还需要更多是国际认证的架势。
自己,无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下来,耀阳又与霍景良聊了很多,依旧是霍景良为耀阳介绍沙田马场,还有一些上层潜规则八卦等等……
“爸爸,雷sir,你们聊了这么久了,有没有饿了,要不我们下去喝杯东西?”
霍希贤似乎在厢房内待的有些烦了,想想也是,厢房内的人其实她大多不认识,全部是一些人情人员,带着很大目的性来的。
实在待得闷了,还是出来阳台,招呼自己最熟悉的两人道。
“好啊,开始之前,还有时间,吃点东西也不错!”
霍景良完全没意见,看向耀阳道。
“Uncle,你决定就好。”
耀阳更加没意见,今天他本就是来捧霍景良的场,当然不会喧宾夺主。
“那我们走吧!”
霍景良满意一笑,带头出阳台,看都不看包厢内的人一眼,又直接走出包厢大门。
耀阳紧紧跟着,面带微笑,同样不发一言。
倒是霍希贤心眼很好,浅笑话语,还对包厢里面的人解释了几句。
包厢里面的人还敢说什么?
他们本就与霍景良不算熟,今天能够进入包厢,目的已经达到,皆客气说着随意。
沙田马场餐厅,也正就在五层,这里食物价格昂贵,特别是饮品,一瓶近乎于几十倍的价钱,根本就不能被大众接受。
所以在这里消费的人员,也算是颇有身家的富人。
餐厅其实同包厢一样,处于一个宽大的外置平台上面,坐在餐厅中,视野还更加宽广,一眼就能瞧见下面的赛马场跑道。
如果硬要说两者间的区别,也就是那种隐藏地位阶级而已。
“霍先生!”
“嗨,Dacid,好久不见了。听说今天你的“雄霸天下”第一天出赛,一定是头马咯,哈哈哈!”
“老霍,来,我这儿有位置,过来坐!”
霍景良走到哪里,绝对都属于名人,特别是这种较为上层的场合…刚进入餐厅,许多人都瞧见,招呼不断,而霍景良的老熟人,骇然也在餐厅里面。
“Helen!”
随着一声招呼,只见明大集团叶孝礼、霍景良的前妻方建平、还有男男女女一大群人,坐了一个大桌子。
招呼声,无疑是霍希贤的生母方建平发出的,此刻她正站着,向霍希贤招手。
霍景良见得,一边与其他熟人招呼,一边小声暗道:
“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能遇到他!”
话音虽然小,就站在霍景良旁边的耀阳却听个正着。
耀阳摇头失笑,指了指就近一张桌子道:
“Uncle,我们就坐这儿吧!”
霍景良当然知道耀阳的好意,摆手道:
“不用,我们过去坐!”
说着,一行人直奔叶孝礼那大桌,众人互相寒暄招呼。
霍希贤两母女小声说一些话就不提了,霍景良似笑非笑,话语直指叶孝礼道:
“Howard,我记得你从来也不爱看赛马啊,还说什么做人要脚踏实地,靠赌是不行的。今天是怎么了,知道我的马出赛,特意来给我捧场啊?”
“霍……”
霍景良话中带刺,傻子都能听出来,立时就有一个年轻男人,满脸气愤,想要开口。
叶孝礼适时抬手制止,或许是习惯被霍景良针对,倒是很有风度,淡然道:
“哦?你的马今天也出赛嘛?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
“我确实一点也不喜欢赌马,不过自己的马参赛,按理说也应该出席。真是不巧了,前不久康太电子刘先生送了我一匹欧洲冠军马,我改了个名字,今天也是第一次出赛。”
“你也有马?”
霍景良听得,瞬间显得有些兴奋。
“是啊,九号!”
叶孝礼很清楚霍景良为什么兴奋,无疑是又准备和自己玩针对了,不过一点不怕,还直接报出号码。
“九号!”
霍景良暗自一念,打了个响指:
“九号是什么料?”
霍景良两大跟班早就回来了,自下楼可是一直都跟随后面,接到老板的问话,其中一位马上回答道:
“霍先生,九号叶氏之光,大热!”
“叶氏之光?”
霍景良念叨了一句名号,大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Howard你的风格啊,一匹马你也能把自己的名号搭上去,免费广告,无利不起!要是没跑出来,你怎么办啊?”
“呵!”
叶孝礼轻笑,撇嘴道:
“听说五号“雄霸天下”是你的马,要是跑到最后,你又准备怎么办呢?”
哈哈哈……!
说到这里,两人表情诡异,齐齐大笑起来。
对于这种的口头争锋,叶孝礼、霍景良身边的人都看得多了,也不好劝解。
霍希贤过来几步,本来想要劝解,可是还没等开口,霍景良已经话道:
“Helen,耀阳第一次来赛马场,你带他去转转。对了,顺便给老爸买一百万雄霸天下,独赢!”
说着,霍景良还挑衅看着叶孝礼。
叶孝礼其实一直都是稳重人物,也唯有面对霍景良时,天生不爽,亦吩咐身边人道:
“叶氏之光,一百万独赢。”
两人互不相让,耀阳想帮霍景良,却没瞧见机会,摇了摇头,也只能拉着霍希贤离开,算是让霍景良自由发挥。
被耀阳拉住的一刹那,霍希贤马上变得就像小女孩一样,低头跟着,也不反抗,极为顺从。
别人没注意,作为霍希贤的母亲方建平,倒是多看了几眼,眉头微皱,打量着耀阳背影。
“耀阳哥,我们就这样走了,以我爸爸的脾气,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不开心的。”
“Helen,Uncle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他做事会有分寸的。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不要去管他们长辈之间的恩怨了。Uncle不是让你替他买马嘛,正好我从来也没见识过,你可要为我好好介绍一下。”
离开餐厅范围,耀阳放开霍希贤,轻松微笑道。
霍希贤也是一个好哄的女生,两句话后,就没有了异议,带路下楼,领着耀阳游览的同时,走向投注处。
投注处,可以说是沙田马场最热闹的地方,吵闹声巨大,人头涌动,两人临近,说话稍微小声一点,都让人听不清。
要想冲到投注的地方,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投注处总共有十多个窗口。
还好耀阳身材高大,占着身高优势,双手微微张开,护着霍希贤,朝一处较为人少的投注口挤了过去:
“Helen,往前走。”
霍希贤被耀阳护着,虽然人多,却一直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挤靠。
耀阳的两条手臂就好像固定的铁杆,根本没人能够令其弯曲一分。心中一股被人保护的欣喜与幸福,霍希贤表面碎碎念道:
“爸爸也真是的,电话投注不就行了,非要让我们下来买。”
这时,霍希贤身边,一位身穿名牌西服,二十几岁,稳重帅气的年轻男人好像听到霍希贤的话语,插话道:
“小姐,你这就不错了,被你男朋友护着,轻轻松松。我在这里都十分钟了,还没前进二十米!”
霍希贤听得这话,心中又是一阵甜蜜。
而耀阳当然也听到男人的话语,不由瞟了一眼,友好道:
“要想快点还不容易,四眼仔,既然有缘,跟我后面,我带你一起。”
“你叫我四眼仔?”
年轻男人一愣,手指向自己,双眼中情绪莫名。
“难道你不是啊?”
耀阳护着霍希贤也不轻松,暗自挤开几人,话语道。
“呃…是…倒也是…不过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先生怎么称呼?”
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脸饶有兴趣,话语道。
“还是先进闸口再说吧,这里可不是闲聊的好地方。”
耀阳笑了笑,并不回答,开始发力,双手成拳,借着往前挤,故意碰撞向前面的人。
“哎哟!”
“谁啊?”
“哎呀,你这死扑街,敢占老娘便宜?”
耀阳拳头很硬,以指骨为先,碰撞一下,就好像榔头一击,前面好几位顿感后背一痛,人不由往旁边摔,搅得一阵混乱。
“Helen,别愣了,快往前走。四眼仔,跟紧了!”
耀阳可不管那许多,赶紧指挥,三人组一时间就像弓箭,快速穿入人群,很快就到了一处闸口。
而到了闸口,只需要跟着队伍移动就可以了,再不存在挤位置的问题。
霍希贤排最前,耀阳第二位,眼镜男人第三,三人有序站好,总算是松了口气。
“哈哈哈,还真就这么快进来了,真是刺激啊!先生,你真是有本事。对了,怎么称呼?”
眼镜男人好像第一次强行挤位置,脸上露出兴奋,兴致勃勃,很是开心,向耀阳再问道。
“我叫雷耀阳!”
耀阳随口回应了一句,也不怎么想理会眼镜男人。
“雷耀阳?”
眼镜男人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在翻查记忆中存在与否,随即,他又仔细看了看霍希贤,突然道:
“咦,小姐,你父亲是不是霍景良?”
提起霍景良,霍希贤回头看着眼镜男人,一边打量,一边点头道:
“是啊,你认识我爸爸?”
“当然认识,不过霍先生应该不认识我。”
眼镜男人一句回应,让霍希贤失去了兴趣。
在霍希贤看来,港综市认识她老爸的人太多了,而她老爸不认识的,多半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就好像今天蹭包厢的那票人,人人都认识霍景良,霍景良一个都不认识。
霍希贤刚刚因为那件事,惹得霍景良有点小生气,现在可不愿意又结识一个不熟悉的人,再惹霍景良恼火。
相反,耀阳倒是对眼镜男人来了兴趣。
以耀阳的眼光耳力,明显看穿听出,这年轻男人提到霍景良时,根本没有半点钦佩、巴结的意思,就好像提及一个普通人。
这样的语气,要嘛是这个年轻人嚣张,不知天高地厚。
要嘛他很厉害,至少不惧霍景良。
可是说他嚣张吧,自己称呼他四眼,他没半点生气的意思。
说他厉害吧,一个厉害人物,怎么会挤进人潮,亲自跑来买马呢?
奇怪的人!
带着这个认识,耀阳饶有兴趣道:
“四眼仔,你也是来买马的?”
“是啊!每次马季我都会来买马,都很多年了。”
眼镜年轻人点头,很是老实道。
听眼镜男人说得有趣,霍希贤眨着漂亮大眼,不由兴趣道:
“你每年都赌马?难道你很厉害?经常赢钱?”
年轻男人苦笑摇头,否认道:
“十赌九输,不过没办法啊,家里有任务。”
家里任务,这是什么意思?霍希贤不解,连耀阳都乐了,笑道:
“难不成你买马,还是你家里人逼你的?”
“是啊!我爸说给我考验,可是也不知道考验什么,我买马几年了,就是没通过!”
眼镜男人很健谈,解释道。
“这么奇怪?”
耀阳与霍希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浓厚的兴趣。霍希贤更是马上开口道:
“或许你家里人是在考验你的眼光,要你赢?”
年轻男人依旧摇头,压低声音道:
“我曾经好几次,所有的马都下注了,拿着独赢过百万奖金和马票回家,被大骂一顿。”
“靠,这可真是吃饱了撑得,很会玩啊!所有马都买一遍,最终是一定会得到奖金的。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至少从这句话可以完全听出,他就没差过钱。”
耀阳心下暗暗思量。年轻男人话语继续:
“我也买过自己家里的马,虽然输过很多次,也跑出过头马,但是依旧没有过关。”
霍希贤听得,暂时抛掉年轻男人奇怪的买马,再问道:
“你还是马主啊?今天你的马有出赛嘛?”
“有啊!”
年轻男人点头,回应道:
“八号非洲战神,就是我家的马!今天开幕第一场和第二场,我的马都有出赛!”
耀阳笑道:
“既然你怎么买马都不对,那今天又打算买什么?”
“还能买什么,就买自己家的马,当捧场咯!”
年轻男人漫不经心,耸了耸肩,轻松道:
“雷先生,你们呢,买什么?”
“又不是必赢,我没打算买,Helen替她老爸下注,也是捧场,她家的马第一次参赛。”
耀阳随意解释道。
年轻男人对于买哪匹马好像并不在意,倒是对于耀阳前半句话,有些异议道:
“必赢?赛马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怎么可能必赢!”
“那可不一定哦,让我看完第一场,或许第二场我就能知道哪匹马必赢!”
耀阳微微一笑,神秘道。
“雷先生,你说真的?”
年轻男人似乎有些单纯,瞳孔中竟带起一丝期待道。
“你和我又不熟,我骗你做什么!”
耀阳其实也就随便说说,不过话已出口,也就不打算收回。
“好!那第一场我捧自己家场,第二场下注的时候,我在这里等雷先生,听听雷先生的高见?”
年轻男人好像来了很大兴趣,话语道。
“第二场,第二场我就已经走人了。”
耀阳心头暗笑,并没把这话当回事,只是随意道:
“好啊,只是这里人这么多,第二场下注的时候你还能遇到我再说吧!”
“一定!”
年轻男人信心十足,两字吐出。
“喂,你们三个下不下注,快点啊!”
“这位大哥,到你们了。”
这时,有序的排队下,三人已经到了最前面窗口,马场工作人员烦躁叫着,后面的人见耀阳高大,虽然不敢大骂,但也催促着。
这时,有序的排队下,三人已经到了最前面窗口,马场工作人员烦躁叫着,后面的人见耀阳高大,虽然不敢大骂,但也催促着。
“第一场五号,雄霸天下,独赢!”
“第一场八号,非洲战神,独赢!”
霍希贤与眼镜男人也不拖延,双双拿出支票,写好下注。
两人尽皆买独赢,数额又很大,马上就让服务人员态度好了很多,客客气气替两人办理。
很快,马票拿在手上,还是由耀阳打头,领着两人轻松挤出了人群,出了投注大厅。
耀阳与霍希贤连招呼都没打,挤出投注大厅后,沿着原路返回。倒是年轻眼镜男人想说什么,见两人没话说,识相没有继续。
路上,霍希贤靠近耀阳,小声道:
“耀阳哥,跑完第一场后,你真能知道第二场哪匹马能赢啊?”
“当然不知道!我骗那个家伙的,那家伙神经兮兮,自己奇怪,家里人也跟着奇怪,买马考验,听都没听过。”
耀阳笑了笑,又问道:
“对了,八号非洲战神是谁的马?你知道吗?”
“不知!我对跑马也不怎么熟,平时很少过来马场这边的。”
霍希贤乖乖回应道。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Uncle怎么样了吧,这么长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耀阳不再管其他,提议道。很快,两人重新上到四楼,来到马场餐厅内。
“耀阳,Helen,这边!”
霍景良霸气招呼,他所坐的位置,竟然与叶孝礼等人的大桌仅仅一张桌子相隔。
显然,两人是刚上了。
耀阳两人立马走了过去,由霍希贤递上马票道:
“爸爸,买好了。”
“好!”
霍景良接过马票,一脸嚣张道:
“今天我就要看姓叶的怎么输!”
“爸,你别和叶叔叔斗了,妈咪夹在中间,很为难的。”
霍希贤与耀阳落座,第一时间劝解起来。
“不用说了!买马下注,做善事而已,我没想过和他斗!”
霍景良抬手,显然对于这件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愿意谈。
耀阳安慰似看了霍希贤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随即,主动陪霍景良闲聊,等待赛马季正式开幕。
时间不知不觉中,到了九点,沙田赛马场请来的贵宾,透过话筒,向赛马场的客人致辞后,毫不耽误,宣布今天第一场赛马开始。
没去过跑马场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骏马驰聘、万众屏息的激烈紧张氛围。
随着第一场跑马开启,整个沙田赛马场内震耳欲聋的喊叫声直冲云霄。
霍景良、霍希贤、叶孝礼等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拿着望远镜,直勾勾盯着赛马场里面的结果。
耀阳不由,也随大流朝马场里面看去:霍景良的“雄霸天下”、叶孝礼的“叶氏之光”,确实是不简单,竟然明显超出别的马一头,近乎齐头并进。
可是除了他们两人的马外,耀阳没想到的是,八号非洲战神,也就是眼睛年轻人口中“家里的马”,竟然一点不差,反而是独占鳌头,又明显要超出两马一点点。
“非洲战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路领先半个马头,最终真就冲破终点,轻松跑出第一。
“去你吗的。”
“靠!怎么会这样,叶氏之光不是得过很多欧洲联赛冠军嘛,连冠军马都靠不住啊!”
“行了,雄霸天下不是也没跑出来。听说霍景良花巨资培养,超冠军血统的马,还不一样出师不利!”
“哈哈哈,赢了,我赢了!我就说马经还是靠得住吧,大热门就是大热门!”
第一场马跑完,众生百态,第四楼餐厅,有人欢喜大笑,有人气愤不已,有人直接撕掉马票就走,也有人平平淡淡,似已成习惯。
霍景良一脸恨恨,一手拍了拍餐桌,很是不爽道:
“非洲战神是谁的马?”
这话,霍景良无疑在问两大跟班。
他的跟班倒是不含糊,马上回应道:
“霍先生,现在的马主不知道是谁。不过那是一匹冠军马,去年获得过亚洲锦标,今天两场最热的也是它。”
“哼!”
霍景良冷哼一声,似乎没找到出气筒,有点不开心。而另外一边叶孝礼倒是很沉得住气,大声道:
“Dacid,第一场我们两都输了,怎么样,第二场你有什么看法?”
霍景良听得,冷冷瞟了叶孝礼那边一眼,大声道:
“我的马初出茅庐,总是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第二场,我当然还是支持我的马,你怎么样?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准备买最热了?”
显然,霍景良对叶孝礼的了解,绝对比一般人要深。
仅仅一句话,霍景良就有些猜到叶孝礼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果然,叶孝礼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点头道:
“做善事,我叶孝礼从不落于人后,不过买马嘛,到底还是输赢重要一点。我可没有Dacid你那么固执,看不清形势,落后半个马位,下一场应该也追不上了,倒不如借桥赶路,再把赢到的钱捐出去。”
“这样既做了善事,又讨了个好彩头,不是更好?”
一番话,叶孝礼有些说教,明显将自己拔得很高,完全就像大人对小孩训话,教育着霍景良。
霍景良哪里受得了这个,瞬间失态,冷冷道:
“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教,我姓霍的输不起吗?跑马场上,什么都可能会发生,我的马就赢不了嘛?”
叶孝礼满脸虚伪的笑容,瞳孔中尽是不屑,看着霍景良,也同时扫了耀阳一眼,大声道:
“也对,Dacid身边一直都有很多人帮手,记得上次在我的结婚纪念晚宴上,Dacid就有高人帮手。今天跑马而已,或许Dacid也能找人帮忙,赢个头彩呢!”
说着,叶孝礼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
“下一场,非洲战神,一百万买独赢!”
“你……!”
霍景良脸色一变,心知自己被叶孝礼话术逼到边角了。
此刻马场餐厅人可不少,自己话已经放出,就不能怂,可是如若输了,也非常丢人。
钱不重要,最要紧是面子,霍景良绝对不愿意损在叶孝礼那里。
别说霍景良,连耀阳都有些不爽,觉得自己遭到无妄之灾。
可是说到赌马,耀阳还真没有必赢的手段:
“赌马可是一门统计学、概率学,耀阳今天不过是来给霍景良捧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下注赌马,更没有研究过。短时间内,就凭借马会给出的资料研究,结果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怎么办呢?”
突然间,耀阳脑海中出现一个人影,瞬间想到一个取巧的办法,故意大声道:
“Uncle,说到赌马,其实我还真有些心得。依我看,第二场雄霸天下,确实能够跑出第一,赢个头彩。非洲战神和叶氏之光两匹马嘛,乌云盖顶,恐怕还会有血光之灾。”
“稳赢局,买一点点也没什么意思。Uncle,不如下注一千万,赢个头彩,也把买马的钱赢回来,完胜而回,也算不负“雄霸天下”这个威风的名号。”
“稳赢局,买一点点也没什么意思。Uncle,不如下注一千万,赢个头彩,也把买马的钱赢回来,完胜而回,也算不负“雄霸天下”这个威风的名号。”
啊……?
耀阳突然像神棍一样,说出一番毫不着调的话语,机敏如霍景良,第一时间都没接上话。
叶孝礼一桌、旁边的餐桌客人,听得耀阳的话语,更是像看“二傻子”一样,频频看向这边。
什么乌云盖顶、有血光之灾,看人还是看马呢?
这完全骗子一般的言语,在所有人听来,都是天大的笑话。
“耀阳哥!”
霍希贤都不由小声叫唤,提醒着耀阳,他有些失态了。
倒是霍景良胆大包天,看向耀阳,从那双鹰眼中,看到的尽是“肯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啪……!
一手拍向桌子,霍景良直接吩咐道:
“好,耀阳,我信你,一千万“雄霸天下”独赢,今天我们赢,就要赢个过瘾!”
嘶……!
周围人倒吸口凉气,都认为霍景良是糊涂了,那样的话怎么能信,和叶孝礼斗气,也不用扔钱玩吧。
甚至于霍景良的两大跟班,亦小声开口道:
“霍先生,真买啊?”
“还不快给我打电话下注!”
霍景良脸色一冷,肯定道。
“别!”
耀阳这会儿,却是阻止起来,在霍景良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
“Uncle,还是由我下去投注吧!”
“恩?”
霍景良不解,不过区区千万,他还玩得起。
当着很多人的偷偷的注视,霍景良拿出支票本,快速写好一张千万支票,递给耀阳道:
“耀阳,那就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没问题!”
耀阳接过支票,屈指一弹,平静起身,潇洒走出餐厅。
“耀……!”
霍希贤见得,又想要跟着耀阳一起行动,起身欲追。
霍景良很聪明,马上叫道:
“Helen,你也逛很久了,应该累了,喝点什么?”
说着,霍景良大声对两名跟班道:
“你们还不替小姐叫喝的!”
“哦,是!”
两名跟班赶紧点头,招呼起服务生。
无疑,现在的局面,按照正常跑马,霍景良的马能够赢吗?
真是难如登天!
第一场其实差距就很大,霍景良与叶孝礼的马只能算第二梯队,那匹非洲战神独占鳌头,越他们半个马位,他们的两匹又超其他马半个马位。
正常来说,很快开始的第二场,非洲战神也赢定了!
要想出人意料,无疑得玩点手段才有可能。
霍景良虽然不明白耀阳想做什么,但多少猜测他是玩手段去了,霍希贤不适合跟着。
当然,什么样的手段,霍景良不清楚,也想不到。
毕竟沙田跑马可不是外面小赌场,就算以霍景良的身份,也没办法玩出什么手段的。
这里不仅严格,每一位马主也都不简单,霍景良敢得罪,没事却也不愿去得罪。
第六十二章:拿下霍希贤
沙田马场投注厅。
当耀阳的身影出现时,先前所遇到的眼镜男人竟然早早就等在门口,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眼镜男人很有风度,说话三分笑,加上名牌西服,亲和力十足。
看到眼镜男人的一瞬间,耀阳心里大松一口气,表面毫不在意道:
“这么巧,还真遇上你了。你的马不错啊,第一场赢了!”
“运气好而已。”
眼镜男人毫不在意摆手,随即很有兴趣道:
“对了,雷先生,你说你能够知道第二场哪匹马能赢,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嘛?”
耀阳扬了扬手上支票,轻松道:
“第一场已经很明显了,如无意外,第二场依旧是“非洲战神”能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非洲战神啊?”
年轻男人听耀阳提及自己的马,似乎没有了多大兴趣,丧气道。
“怎么,你的马这么棒,你还不开心?”
耀阳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
“棒不棒有什么用,我无论买输买赢,买别人,买自己,考验一直都不过。”
年轻男人没了精神,喃喃道。
这个态度,显然他是真不在乎输赢,更加不在乎金钱。
耀阳心里面,更加有底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话道:
“你的家里人从没告诉过你考验内容。而输赢又都不是,或许我猜到一点点。”
“哦?”
年轻男人听得精神大振,赶忙正色道:
“雷先生,请指教!”
耀阳笑意更浓,靠近年轻人,小声嘀咕起来。
“啊……?”
年轻男人听得耀阳的话语,越听越惊,脸上变化莫名,最终变得有些不敢相信道:
“雷先生,你说真的?”
“我又不是你家人,我怎么知道。不过按你所说的推断,应该是这样!”
耀阳点头,并未大包大榄,留话三分道。
“那我?”
年轻男人开始犹豫,眉头微皱。
“如果对你影响不大,试试也无所谓啊!当然,如果对你影响过大,就算了。”
耀阳一脸轻松道:
“不过如果你真要那样做,记得通知我一声啊,我可不想输。”
年轻男人沉默无语,立在原地,良久方才好像下了决心,话语道:
“雷先生,你买“雄霸天下”,一定赢!”
“今天很高兴能认识雷先生,现在时间不多了,一会儿第二场跑完,我再和雷先生好好聊聊。”
话罢,年轻男人转头就走,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小跑起来。
耀阳见得,脸上露出莫名笑容,弹了弹手上支票,小声道:
“雄霸天下,这样你都还跑不出来,可就太不争气了!”
很快,耀阳单枪匹马,轻轻松松就下注完成。
四楼餐厅里面,自从耀阳走了以后,叶孝礼的妻子,霍景良的前妻方建平,都忍不住走到霍景良一桌,落座劝解起来。
方建平一身女士西服,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确实贵妇靓丽。
“Dacid,你不要和Howard斗气了,快让人把雷先生叫回来吧,一千万不是小数目……”
方建平说话声调很柔和,很有古典妇人的风范,悦耳动听。
霍景良听得,却是觉得句句刺耳,不等其说完,已经抬手,万分不满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看扁我会输啊?觉得姓叶的能赢过我?”
“我告诉你,除了你之外,我霍景良和姓叶的斗,就从来没输过。”
方建平虽然和霍景良已经离婚,那只是因为双方理念差距太大。
她对霍景良,其实一直都很有感情,只不过不再是爱情,存在一份亲情。
见霍景良这样表现,方建平也不动怒,苦口婆心再道:
“Dacid,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不是幼稚,这是投资眼光。”
霍景良又抬手,打断道:
“不错,我的雄霸天下,看情形,今天确实不能独占鳌头。不过我信耀阳,耀阳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一千万而已,输了我就当做善事,造福港综市市民。以前的你,不是一直都嫌我心狠手辣,没有同情心吗?现在我捐款,你也有话说了?”
“哎!”
方建平叹了口气,心知说不服霍景良。·
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对于耀阳那个人,也无比好奇起来:
“她对自己这个以前枕边人最为了解,嚣张霸道,内心深处隐隐还有那么一丝小气,几乎从来不愿意吃亏。”
“以往方建平跟着霍景良时,就亲眼目睹霍景良因为一些小过节,就整得别人家破人亡。”
“可是她真是从没看过霍景良对一个人那么欣赏的!”
“听听他的话,一千万做善事!换言之,霍景良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必胜,亦对于提出赌一千万的耀阳,可以说是纵容。”
“这样的关系,着实令方建平不解:那位耀阳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霍景良这么信任,自己的女儿霍希贤也明显爱慕。”
也就在闲聊这会儿的功夫,耀阳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餐厅门口,风度踏步而入。
“耀阳,怎么样?”
霍景良看到耀阳,虽然心中对赢马没报什么指望,但还是不自觉问出道。
“Uncle,你的一千万独赢,等着收钱吧!”
耀阳自信一笑,递出马票,自顾落座。
坐下后,看了眼方建平,亲切招呼道:
“方小姐!”
“雷先生,叫我叶夫人就行了。”
方建平露出一抹客气浅笑,回应道。
“哼!”
听到这样回应,霍景良冷哼一声,主导话题道:
“耀阳,我们赢面大吗?”
“叶氏之光、非洲战神两匹马乌云盖顶,它们是输定了!雄霸天下只要有第一场的表现,必胜!”耀阳肯定点头,轻松道。
“好!我就爱看某些人输。有时候看到某些人输,比自己赢了都还要开心!哈哈哈……”
霍景良狂笑不已。
方建平眉头大皱,他既不喜欢霍景良这样嚣张的姿态,也对第一次接触的耀阳产生一丝不好印象:
“这个年轻人说话太满了,不够成熟啊。”
而其他桌的人,很多偷偷观察着这边情形,霍景良等人话语也从来没压低过,很多人都听到了。
大多数人议论纷纷,脸上都露出不屑,显然没有人把耀阳的话语当回事,甚至坐等打脸笑话。
沙田马场。
砰!
随着一声指令枪声响彻,十二匹赛马同时发力狂奔,冲出闸口。
整个马场看台,加油鼓劲声乍然而起,巨大的声浪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马场上空。
第四楼餐厅,或许是受到气氛影响,又或许是其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赛道,激动万分。
“非洲战神领先了!”
“是啊,不愧是冠军马,表现一如既往的稳定。优势半个马头,虽然不大,保持下去,也赢定了。”
“叶氏之光也不错啊,紧咬着非洲战神不放,也有机会!”
“靠!这一局雄霸天下怎么这么差,跑在了第三位,表现还不如第一局。”
“雄霸天下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赛事,和平时训练不一样,环境影响还是有的。有这样的成绩,算是不错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边观看赛事,一边评价着。
大部分人的眼神,亦不由瞟向霍景良一行,嘴角露出不屑的讥笑。
这也难怪,适才霍景良大声宣布下注一千万,买了“雄霸天下”独赢,现在好了,居然跑在第三位。
看情形,根本没有夺冠的可能。
叶孝礼当然不会放过糗霍景良的时机,拿着望远镜看着赛场,同时大声道:
“老霍,看样子你的一千万是捐定了。不过你也别太生气,我说过了,做善事,叶氏从不落人后。你输一千万,我赢了这场,也会捐出一千一百万!”
“哈哈哈……!”
说着,叶孝礼大笑起来,畅快非常,得意洋洋。
输一千万,捐一千万,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叶孝礼的话,讽刺意味浓厚,傻子都能听出来。
霍景良心中暗骂连连,怒喝道:
“都还没跑出来,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你还是祈求你的马别咬那么紧,把你的一百万咬没了吧!”
叶孝礼微笑,志得意满道:
“我无所谓啊!非洲战神跑出来,我赢钱,叶氏之光跑出来,我同样赢钱。倒是老霍你啊,不是一直都说自己眼光准嘛,今天是怎么了?状态不好?选了匹废马,信了个妄人。”
“你……”
霍景良放下望远镜,连马赛都不看了,就想要与叶孝礼大吵一架,痛快痛快。
这时,耀阳轻松语调扬出:
“Uncle,赌局最吸引人的,就在于不到最后,不知道谁胜谁负!”
“这……”
霍景良看向耀阳,眼神中没有半点责怪,唯有疑惑。
至于旁人,心里无不暗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嘴硬,结果最多十秒左右,就要诞生了。雄霸天下第三位,几乎是订死了,成绩虽然也不差,可是头名根本不可能。”
叶孝礼对于耀阳一直都不爽,记得就是这个人,上次在自己的晚宴上,帮衬霍景良赢了大面子,搅得自己颜面尽失。
如今,叶孝礼可不愿意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声道:
“雷先生,听说你是做警察的!那些街头骗术,下九流的东西,你或许玩得很好。可是要论到赌马,你恐怕就差远了。”
“呵!”
耀阳轻笑,一双鹰眼从未离开过赛场,话语道:
“叶先生!赌徒最凄惨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输的那一刻,而是自以为能够赢,结果一败涂地!”
“呵!”
叶孝礼亦是冷笑,就想要反驳两句。
“啊……?”
“怎么会这样?”
“我靠,这也太惨了。”
突然,四楼餐厅哗然声大作,整个沙田马场其他看台的叹息声、尖叫声、亦是直冲天际。
叶孝礼赶忙拿起望远镜看向赛马场,只见众多马匹已经冲过终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面:第一名骇然是“雄霸天下”。
第二名:“乐洋梦想”。
第三名……第四名……名次从上到下,最后两位,方才是非洲战神、叶氏之光。
“到底怎么回事?”
叶孝礼即惊骇,更多是不解,对身边人咆哮着。
“叶先生,骑士落马了!”
第一时间,就有人为他解释起来。其实也不用解释,四楼餐厅巨大的电视机内,开始回放比赛精彩的慢镜头:无论适才亲眼看过的人,还是没留神,错过精彩的人,都仔细看起来。
只见慢镜头里面,赛马确实一直进行得很好,直到离终点十米左右,非洲战神那位骑士一个没抓稳缰绳,被甩落下马……更巧合的是,骑士惊恐乱抓,碰到了离最近的“叶氏之光”。
叶氏之光那匹马好像吃痛,朝旁边猛的一转,撞向身边一匹马,把自己身上的骑士也甩了下来,一阵混乱。
而离得较远,雄霸天下丝毫没受影响,努力奔驰,最终获得第一。
说时迟那时快,这场马赛说起来,绝对精彩万分。
别说是这种规格的赛马,就算是国际大赛,骑士出现意外,被甩下马的时候也多了去了,谁也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可是只要是先前四楼餐厅的客人们,心中皆不平静,脑海中无不有一段话回荡:
“叶氏之光、非洲战神两匹马乌云盖顶,恐有血光之灾,输定了!第二场雄霸天下,一定能够跑出第一。”
所有人都不自觉瞟向霍景良一边,注视在那个先前话语者,高大男人身上。
耀阳一脸孤傲,风度依然,正拿着一杯咖啡喝着,似乎一切的发生都与他无关,或者说一切的发生,他都早有预料,不见丝毫意外之色。
“哈哈哈……”
反观霍景良,狂笑连连,激动起身,看向叶孝礼一边,嚣张道:
“老叶,怎么样?是谁的眼光差啊?一千万独赢,我买马的钱,差不多是回来了。”
“善事嘛!我霍景良说做,就一定做,说一千万,就一千万!老叶,你怎么样?你的一千一百万呢?什么时候捐?要不要一起?”
叶孝礼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他那一桌的人见得,连忙跟上,包括方建平在内,瞳孔中意外与惊疑,先看了眼耀阳,又对霍希贤点了点头,方才离开。
“哈哈哈……”
霍景良见得,笑声更狂,根本不管其他输得痛苦的人,看向耀阳,千万分的满意。
从头到尾,霍景良也没问耀阳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他本就是重结果,不重过程的人。
霍景良只知道,自己信任耀阳多次,直到现在,耀阳真就没让自己失望过。
这样的人,觉得值得自己欣赏和喜爱,也值得自己托付女儿于他。
太平山顶,港综市首屈一指的旅游名胜,不仅拥有壮丽景致、满载购物和饮食乐趣,还具备多个独一无二的必游景点,而太平山顶最出名的,还不是什么旅游名胜,而是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区,是整个港综市公认最好的。
可以侧目观看整个港综市岛以及维多利亚港和太平山的美景,不仅可以看到一排排耸立起来的高楼大厦,更可以看到辽阔的海域,九龙半岛甚至遥远的新界也清晰在目。
毫不夸张的说,住在这里的人,就好像住在了港综市天上。仰头问苍天,俯视观群雄!
在港综市天地之间,这里已然是天之下最高峰了。
像这样的地方,入住的条件又是何等的苛刻,可想而知。
据说六十年代之前,这里甚至连一个华人都没有,有资格居住者,全部是英贵族。
华人再有钱也好,这里也不予外卖。
直到近些年,华人在港综市的地位越来越高,占据许多部门要害,商界更是独领风骚。
港综市十大财阀,七个属华,这才算是扳回一层,扬眉吐气。太平山顶别墅,也总算开始出售于华人。
当然,就算同样是太平山的别墅,相互间也存在巨大的差距。
就好像宋世昌的别墅,属于山脚向上一点点,也代表着他的地位,不过就是刚刚够资格爬山,还在金字塔下层。
随着地位越高,别墅位置也由低到高,越加好位置。
这天晚上,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开向山顶,一直到了接近最高的地方,方才转向,轻车熟路开进一座巨大的别墅内。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竟然是耀阳白天在沙田马场内,遇上的那名年轻眼镜男人。
此刻,年轻眼镜男人一脸忧愁,内心忐忑,原地站了良久,方才走向别墅大门。
当大门推开,就见如同宫廷般的客厅内,一位年过五旬,神采奕奕,身上西装一丝不苟的眼镜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着一杯饮品,不时喝着。
“你回来了?”
男人头也不回,话音沉稳,开口道。
“爸,是啊,遇上几个朋友,吃过晚餐才回来,晚了点。”
年轻男人换好鞋,走到男人身边,从裤兜里拿出几张票据,递上道:
“今天我去过马场了!”
男人接过票据,看也不看,微笑道: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一个马季,你不用去了!”
“啊……?”
年轻男人好像无比意外,有些惊讶,小心打量着自己父亲,试探道:
“爸,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男人点头,有些欣慰道:
“我让你买马五年了,每年马季第一天你都去下注,不过没有一次让我满意,你知道为什么?”
“我眼光不好!”
年轻男人条件反射答道。
男人摇头,话语道:
“眼光差,有我在,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成长。手段差,经过历练,也可以学。”
“可是一颗“心”,就不是别人能够教的了,只有靠自己去悟!”
说着,男人看向年轻男人,语重心长道:
“老大,你心太善了。你为人稳重,讲规矩,做事一板一眼,有才能,有手段,却少了权谋。这样的你,就算有我在后面给你掌舵,这辈子恐怕也成就有限。”
“爸,我们做生意,不是一直都是正大光明嘛。”
年轻男人有些不解,话语道。
“正大光明!”男人笑了笑,面对儿子,毫不隐瞒道:
“外面的人谈到我李半城,说我能有今天,是眼光够准,敢于下注。其实商场如战场,眼光再好,也敌不过别人手段够高,心够狠。”
“我能有今天,眼光是一方面,其实更要紧是手段、心狠!”
“就好像你今天在沙田一样,许多事不如人意,我们都要想尽办法,把不如意变得如意,不可能化为可能。”
“中间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都要用自己的智慧,去一一解决!”
“想要成功,八个字,正大光明,阴险毒辣!”
呃……
两个有些反义的词语,年轻男人又不是傻子,照样能够理解。他的脑子里面,沙田马场投注场时,那雷先生的话语也适时突起:
“你不看重胜负,也不缺钱,你家里人恐怕同样不看重胜负,而是看重你是不是能够操控胜负!”
“买马一场靠运气,买马十场靠技术,买马一百场就要靠实力了。”
“由你掌控这一场马赛的输赢,回家以后,或许就能够过关!”
通过自己父亲的话语,下午雷先生的话语,年轻男人有些明悟父亲的意思了:
敢情自己的父亲嫌自己太老实,怕自己以后商场吃亏,才会一直压制自己,还让自己每年去买马下注。
父亲要等的,无疑就是自己能够自己理解,敢凭自己的手段,操纵胜负那一刻!
而不是傻傻投注,研究哪匹马会赢,哪匹马会输。
至于话语里面,这栋别墅的主人,两个男人的身份,也昭示而出。
年纪大的一位,正是港综市最大财阀之主,有着超人之称的李半城。
年纪小的一位,是李半城的大公子,刚刚大学毕业回家帮忙,暂时还没什么成就的李大公子。
连耀阳都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意糊弄,为了自己能够赢下马局,让李大公子马场作弊,还真就帮到了他。
李大公子一直都把“光明正大”学得很好,做得也够好,甚至越来越好!
听着父亲的传奇鸡汤故事,心中形象光辉,他认为世间事,生意场,就是那么光明正大。
李半城教子也很有意思,根本不告诉你什么情况,就让你去买马。
总之你买输买赢,都是不对!直到今天,李半城接到马场人员的汇报,马场骑士打电话亲自述说,李大公子要求作弊。
李半城反而满意了!
李半城为人老辣,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很怕自己这从未吃过苦头的儿子,把一切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他怕“有朝一曰”自己不在了,自己儿子就靠着“光明正大”四个字,恐怕用不了一年,基业就会被人家侵吞,连渣都不剩。
现在,他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而李大公子,明悟到父亲的用意,思想转变的同时,记忆中也有了一个恩人:
那位高大的雷先生!
港综市黑夜。
耀阳与霍希贤并排而行,漫步街头。
由于沙田赛马场大胜,霍景良狂喜,出了马场之后,随便在沙田找了一家酒店,酒宴欢庆。
霍景良倒不是因为区区的奖金而欢喜,而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胜叶孝礼,面子里子都有了。
都是自己人,霍景良也不像在外那般控制,上桌没一会儿,就喝了个大醉,被两位跟班送到酒店客房休息去了。
霍希贤明早还要上班,文件衣服都还在家里面,不愿意住酒店。
耀阳十分识相,立即开口,要亲送霍希贤回家。
街灯之下,两人等候着出租车,霍希贤那双明亮有神的眼,或许是因为酒精作用,今天格外水汪汪。
不时看一眼身边的耀阳,霍希贤找话道:
“我很久没看到爸爸这么开心了。耀阳哥,今天真是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大获全胜!”
耀阳微微一笑,话道:
“从我认识霍先生那天起,霍先生就一直很照顾我,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外人。Helen你这话,可就太见外了。”
“不是外人吗?”
霍希贤听得暗喜,脸红扑扑,突话道:
“耀阳哥,我忽然不想坐车回去了,不如我们走走?”
“哦?”
耀阳何其精明,心下了然,直接替霍希贤找好理由道:
“好啊,我们都喝了不少,走一走,醒醒酒也好。前面不远好像就是沙田夜市,要不要过去逛逛?”
说着,耀阳直接转了个方向,右手抬起,做出一个邀请之姿。
霍希贤俏脸更红,但只在瞬间,就已经伸手探入耀阳的胳膊弯,轻轻一挽。
很快,两人开始悠闲逛街,很自然的感觉,很自然的关系,让霍希贤感觉十分轻松自在。
港综市的夜晚,比之世界各地,都要特别,夜市无比发达。
无论哪一个区域,就算是沙田这样的轻工业区,夜生活亦是丰富。
五光十色的街道,两边特色商店琳琅满目,街道两边各种小摊贩,大声嚷嚷推销。
霍希贤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这样逛街,挽着耀阳走在街上,强健的手臂,给予她安全感十足。
状态好,兴致自然就非常高!
“耀阳哥,你看这顶帽子怎么样?我戴着合适吗?”
“耀阳哥,这个包漂亮吗?”
“耀阳哥,这块手表款式很不错,我送你啊!”
心情愉快的霍希贤火力大开,肆意挥洒着青春活力,丢掉作为律师严谨的状态,拉着耀阳,每店必进,每个摊位都会停下瞧一瞧。
显然,她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耀阳也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全力配合着霍希贤,不到一会儿,双手就提了五六个袋子。
霍希贤很有眼力,欢喜于耀阳配合的同时,见其手上已经很多东西,也不再购买,一指街边一家大排档道:
“耀阳哥,要不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走?”
“你怎么说,就怎么好!”
耀阳宠溺一笑,毫无异议道。一分钟后,两人坐上了大排档,本就喝得比较多,霍希贤又叫来两瓶啤酒开启。
“你还能喝?”
耀阳觉得意外,问话道。
“能不能喝有什么要紧,我还从没在这样的地方喝过,今天有机会,当然要试试!”
霍希贤坐在耀阳身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高兴道。
“还不都一样!”
耀阳笑了笑,逛了好一会儿,确实口渴,举瓶喝了一口。
“当然不一样。”
霍希贤回应,自顾乐着,也举瓶喝了一口。
“有什么不一样的,酒还是那样的酒,若是硬要说不同,这比起酒店喝的,差多了。”
耀阳摇了摇啤酒瓶,闲话道。霍希贤笑道:
“我不觉得很差啊,味道很好嘛。”
大排档的老板,五十几岁,身材很胖,手里拿着一个锅,忙碌着。他听到了耀阳与霍希贤的对话,不由粗声道:
“两位,整个港综市啤酒用料都一样,只是品牌不同,价钱不同而已。我这里的啤酒算是不错了,我试过很多种,最后才决定卖这牌子的,物美价廉。”
“如果两位想喝点不一样的酒,我自家酿的白酒,要不要试试?”
耀阳还没开口,霍希贤听得,马上回应道:
“要试!”
说着,霍希贤看向耀阳,解释道:
“我还从来没喝过大排档老板酿的酒,今天有机会,试试也不错。”
耀阳耸了耸肩,笑道:
“那就试吧,就怕你喝醉了!”
“不怕!有你在,我知道会很安全。”
霍希贤大喊道:
“老板,来一点你自己酿的酒试试!”
“来咯。”
大排档老板倒是轻车熟路,小摊上拿起一个自制玻璃酒瓶,明显二三两的量,回身递给霍希贤,话道:
“小姐,我先提醒你,度数不低啊,恐怕你喝不习惯。”
霍希贤接过酒瓶,打开后直接一分为二,倒成两杯,举起道:
“来,耀阳哥,我们干杯!”
见霍希贤兴致极高,耀阳无所谓拿起酒杯,两人一碰,随即一饮而尽。
咳咳咳……
这老板的白酒确实度数不低,就耀阳预计,恐怕有五十五往上。
霍希贤显然很不习惯,立即咳嗽起来,呛得本来恢复一些的小脸通红。
“哈哈哈!”
耀阳大笑,一边伸手拍着霍希贤的后背,一边话道:
“怎么样?不好喝吧?”
说着耀阳摇头,一口气一杯白酒,话也多了一些道:
“什么都要试,前面有家简易宾馆,你要不要试?”
“谁说不好喝,我觉得很好啊!”
霍希贤抬头,醉眼朦胧。猛的一下站起身,由于酒精作用,霍希贤又坐下,靠向了耀阳,大胆道:
“简易宾馆是吧,今晚我也要试试。”
“你说真的?”
耀阳一怔,感受着紧靠自己的火热。
霍希贤不再言语,双眼紧闭,不过从颤动的眼皮,看得出她可没睡着,更没失去意识。
而这个时候,大排档老板回头,神奇补刀:
“先生,你女朋友都这么醉了,还是带她去休息吧!一会儿在我这睡着了,铁定着凉!”
“买单!”
耀阳可不是什么含蓄人,当即二字出口。
沙田一间普普通通的宾馆房间内。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亮,透过窗户进入,这里面的景象让人看得脸红。
地上、床上、散乱的衣物,一男一女斜躺,裹着被子,根本没有正经睡姿。
只是这一点,就能够推测出,昨晚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呼……”
耀阳习惯早起,时间差不多,条件反射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看了看怀中像小猫一样的霍希贤,耀阳微微一笑:
“昨晚的事说是水到渠成,倒不如说是突然的冲动,这冲动的人还不是自己,而是霍希贤。”
“世上的事,有时候真是无法预料。”
拿过桌上的手表,耀阳看了一眼,时间尚早,不过七点十分。
但是这个时间对于霍希贤来说,绝对不算早了。
本来揽住霍希贤的大手拍了拍,耀阳轻唤道:
“Helen!”
霍希贤的生物钟也挺早,被耀阳这么一叫,缓缓醒来:
“耀阳哥。”
霍希贤第一反应并不像当年丁瑶与阿夜,大喊大叫。
毕竟昨晚她可是清醒的,酒精的作用,也不过是增强了她的胆色而已。
所以此刻,除了一丝羞涩外,霍希贤显得很自然。
“今天能向律政署请假吗?如果可以,你继续睡,我陪你。开工的话,现在差不多了,我记得你昨晚说过,你还有文件落家里。我马上送你回去拿,应该赶得及八点。”
耀阳十分善解人意,温柔道。
霍希贤听得甜丝丝,很愿意这样待下去,可理智上不允许道:
“今天是天蓝第一次担任检控官,她对我一直很不错,我要去给她帮手。”
“天蓝?”
耀阳脑中出现上一次在法庭,那个皮肤有些黝黑,同霍希贤一块的女生。
霍希贤见耀阳明显回忆,又话道:
“对了,善本对天蓝有意思,最近一直在追她呢?”
“丁善本、程天蓝。”
耀阳明悟点头,玩笑道:
“善本眼光不错啊,竟然看上一位检控官。你呢,什么时候有资格做检控,我的女朋友,可不能比善本看上的差啊!”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霍希贤心中更喜,小声道:
“我的学历够,资历不够,最快也要两年吧。”
“两年啊,倒也不错。”
耀阳点头,又拍了一下霍希贤肩膀道:
“既然今天一定要去开工,那就起床啦,洗个澡,我送你回家换衣服。”
“好!耀阳哥,你等等啊。”
霍希贤乖巧起身,直接拖走了被子裹着自己,捡起地上的衣物,就想要窜进浴室。
耀阳眼疾手快,同样起身,在霍希贤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将其抱起,笑道:
“被子都被你拿跑了,我怎么办,还是一块洗的好……”
霍希贤忙着上班,浴室中倒也没有发生“少儿不宜”的事件。
很快功夫,两人穿着昨天的衣物,步出宾馆,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早上九点,旺角警署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堂内,包括军装警员在内,一个不少。
方洁霞满脸严肃,面前摆放着一张大地图,正在话语着:
“经过几天的电话联系,多次试探交锋,大飞已经上钩了。”
“今天中午十二点,粉岭南山,是我们和他订下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众人听得都很兴奋,已然知道大飞的案子,又是一单军火案,属于大案子。
能够参与其中,功劳少不了,关键是刺激啊。
如关祖五人组、陈三元、马军、李浩扬等人,满脸喜色,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而不是罪案一般。
何尚生沉稳一些,不由问道:
“Madam,头怎么还没到?”
“头刚刚打过电话回来警署,让我们先安排布置,他正赶回来。”
方洁霞毫不在意解释了一句。
立时,众人脸上更多了几分信心。
方洁霞也不含糊,开始按照早就研究好的方案,安排道:
“浩扬、阿浪,你们两是生面孔,外面很多人都不认识你们。到时候就由你们假扮泰国佬,去与大飞交易。”
“yes,sir!”
李浩扬和阿浪并没意见,点头领命。
方洁霞继续安排,手指地图,仔细道:
“其他人,分成三组,阿生,你带一组,埋伏在这里。阿军,你带一组,埋伏在这边。我亲自带一组,堵住后路。”
“yes,sir!”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老实说,方洁霞的安排很老套,却也实用。
她手指的三个位置,几乎是最好的三个埋伏地点,亦占据了三条线路。
如果没有更好的主意,不出现太大意外,这样的安排就够了。
接下来,方洁霞又做了一些仔细安排,最后总结道:
“都没问题的话,现在进办公室领枪!”
众人齐齐摇头,都表示没什么问题。方洁霞拿出钥匙,领着众人直奔耀阳办公室内,打开保险柜,开始发放枪支。
经过上次破获两大军火货仓的事件后,旺角警署在配套装备这一块,算是受到总署的优待。
枪房需要旺角警署自己安排,可是枪械倒是不怎么缺,至少M16和来复枪是有了。
耀阳也一直放在自己办公室里面,有需要时发放给手下使用,算是代理署长兼职了枪房。
很快,众人都领到了一把枪械。
按照上次大行动的表现,关祖五人组、马军等人领到的,都是机枪。
韦柏翘、陈三元、梁胖等人压根没领枪,依旧是点三八左轮手枪。
李浩扬与阿浪虽然也算主要战力,但由于要与匪徒接触,怕暴露身份,同样没给予警用长枪,也是方便携带的点三八。
发放完枪械,方洁霞顺手从耀阳办公室的保险柜中拿出几个对讲机,吩咐道:
“浩扬、阿浪,你们带一个放车上,其他带队队长带一个。”
八十年代,条件有限,比起上次办案,已经算是好的了。
众人也不含糊,赶紧按照命令拿好装备。
也正当方洁霞将一切安排妥当时,耀阳姗姗来迟,提着一个黑色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看到耀阳,皆赶紧招呼道:
“头!”
“恩!”
耀阳点了点头回应,直接看向方洁霞道:
“安排好了吗?”
“差不多了。”
方洁霞自信道。
“很好,出发!”
耀阳干脆利落,一摆手,刚进警署,马上又招呼众人离开。
粉岭,位于港综市新界东北部。
提到新界,恐怕就算不是港综市的人也知道,属于港综市农业生产区,老港综市人眼中的郊区地带了。
这里农作物发达,在八十年代,虽然开发已经不错了,可很多地方依旧是地广人稀。
新界南山一处偏僻郊外。
耀阳,李浩扬、阿浪坐在轿车上,一点没有军火交易的自觉,正在闲扯着。
特别是耀阳,坐在第二排位置,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摆弄着一把点三八。
对讲机随意放在身边,脚下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索性,李浩扬与阿浪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两人不仅对自家大佬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没有觉得不妥,心里面更加觉得“安稳”,状态极好,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离交易时间还早,李浩扬坐了一会儿,主动开始寻找话题道:
“耀阳哥,你今天怎么一直拿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什么?”
“对了,不是军火交易嘛,没钱怎么交易?”
耀阳也不含糊,拿起脚边的黑色箱子,递给李浩扬道:
“我的身形太显眼了,容易被人认出来,一会儿在车上看着你们,你们去谈交易,没看到军火之前,千万别动手。”
毕竟就大飞跟耀阳那一张辨识度大为相同的脸,当场不是认亲就是血拼。
李浩扬点头,拿过黑色箱子,一边开启,一边话道:
“耀阳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阿浪亦笑道:
“现在上头这么好了?都能给我们钱去交易?”
“上头个屁,我自己去银行取的。”
耀阳随意解释了一句。李浩扬立即搞怪道:
“不是吧!如果我不小心把这笔钱丢了,耀阳哥你不是破产了。”
话语间,箱子已经被打开,只见里面千元大钞铺得满满,一眼看去,少说也应该有几百万。
“看清楚再说吧,除了上面一层,下面都是白纸。一会儿你们可不要傻乎乎,先把箱子递过去了。”
耀阳老神在在,话语着。虽然,耀阳一直都没缺过钱,前不久祭祀龙四,焚都焚过一千万。
可是这种公事,耀阳可不愿意拿出几百万。
倒不是舍不得,怕有损失。而是耀阳怕暴露之后,别人怀疑起巨资的来源,那就不好了。
毕竟耀阳一直以来,钱财全部分散在丁瑶、占米仔、自己瑞士银行账户,都是没法调查的。自己的普通账户上面,就只有平时工资。
对于警察来说,八十年代随随便便拿出几百万,廉政公署不找上门,根本不可能!
现在拿出十来万,做做样子,倒还无所谓。
李浩扬与阿浪都用手拿出箱子里面一叠钱,确实发现一塌之中,除了最开始的两张,下面都是纸,只是边缘被特别处理过,与真钞颜色一模一样,不拿起来,还真看不出。
两人亦是完全不在意,话语道:
“能做样子就够了,反正只要发现军火,马上就动手,根本不会让对方检查。”
“头,收到吗?”
这时,后座放着的对讲机传出声响,声音挺清晰,明显是方洁霞的声线。
耀阳随意拿起,按住对讲机道:
“收到,很清楚!”
“我这边埋伏好了!”
“知道了!”
“头,我们这边也OK了。”
“收到!”
何尚生、马军等人紧随方洁霞之后,纷纷通过对讲机给出报告。
耀阳十分轻松回应后,头伸出窗外,随意看了看周围:
周边田地、树林、山岗,几个埋伏地点,就这么看,倒是完全看不出什么异状。
心里面满意,耀阳坐回车内,继续与李浩扬、阿浪闲聊:
“对了,阿浪,一直没问你,关海山后来怎么样?金盆洗手后去哪儿了?”
车内坐的人,阿浪无疑都很信得过,一点不隐瞒,微笑道:
“海叔回家乡了,说是要落叶归根!”
“金盆洗手就行啦,也不用回越南吧!我听说那边很乱的。”
李浩扬话语道。
耀阳再问道:
“关海山最后应该知道你的身份了?”
“海叔没提,我也没说!不过那天晚上从尊尼手上逃走,那么离奇,海叔心里面应该清楚。他走的时候,带走了手下所有人,没逼我一块走,心照不宣啦。”
阿浪眼神追忆,显然想到什么。
“这样也好!那件事的结果,大家应该都还能接受。”
耀阳理解点头,评价道。
“是啊!”
阿浪点头,突然正色道:
“头,谢啦!”
“那天晚上救你们的人可是浩扬。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得到一个巨大功劳,说起来还赚大了。”
耀阳再次开始摆弄起点三八,轻松回应着。
“对啊,你还一直没谢谢我。怎么样?救命恩情,你准备怎么还?”
李浩扬在一边也开起玩笑,玩世不恭道。
“以身相许怎么样?”
阿浪心中一暖,同样笑闹道。
哈哈哈……!
一时间,本来严肃的军火交易布局,让三人搅得热热闹闹,全然没有一点紧张气氛。
又等了一会儿,对讲机里面,何尚生的声音传出:
“头,有车队来了,一辆小轿车,一辆面包车,一辆大货车,好像是大飞一伙。”
何尚生埋伏的位置,是旁边一处矮山岗,视野最好。
众人听得,立即正经起来。耀阳马上拿起对讲机,吩咐道:
“各单位注意,全都准备了。先不要动,最要紧是看到货,一会儿听我的吩咐动手。”
说着,耀阳又看向李浩扬、阿浪两人,正色道:
“你们下车交易,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不对,马上退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支援你们。”
“头,你放心吧,几个小混混,我和阿浪出马,很容易搞定的。”
李浩扬提起黑色箱子,飞虎队出身的他根本无所畏惧,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一脸嚣张。
阿浪以前在军火集团卧底,对于军火交易这种事情,更是轻车熟路,嘴角露出轻松笑容,也跟着下车。
耀阳见得,马上蹲低了身子,借助小轿车前排位置,隐蔽起来。很快,果然见到道路上,出现了大中小三辆车。
三辆车目标明确,直奔耀阳这边的车辆而来,无疑何尚生的报告没有错,是大飞一伙到了。
“嘟嘟嘟……!”
头车先按了三声喇叭。
站在小轿车边的李浩扬双眼一亮,马上从窗口探手,回应了三响:
“嘟嘟嘟……!”
说起来也奇葩,大飞一伙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交易对象,只是多次电话交流,道上侧面打听之后,约定好了暗号,这就准备交易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大飞等人压根不是什么军火商,他们的货来路不正,哪里敢扯着嗓子跑到道上宣扬。
他们巴不得“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交易,就算完事。
互按喇叭三声,初步的接头暗号算是对上了。
小轿车副驾驶,一个三十出头,满脸喜庆的眼镜男人探出头,大声道:
“瓦塔先生?”
“就是我了,你们搞什么鬼,这都几点了,我很忙的,不要浪费我时间。”
李浩扬靠着小轿车,一脸不耐烦回应道。
见李浩扬确定,三辆车立即熄火,车门打开,从上面开始下人。
耀阳隐蔽在小轿车内,透过窗口看去:
大飞一伙来人还真不少,目测二十余号,每一个腰间都鼓鼓的,明显还随身带了家伙。
看得出,他们对于军火交易小心得紧。
站在车外的李浩扬与阿浪对视一眼:
对方如果靠近,会很容易发现耀阳藏在车里的。
有了此念,两人抬脚动步,直接迎向大飞一伙。
李浩扬一边走,面露不屑,话语不停:
“有没有搞错,小生意而已,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嘛?还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你们这些港综市人,真是不懂规矩。”
“呵呵!”
依旧是那名三十出头的喜庆男人开口,一脸谦卑讨好道:
“瓦塔先生,我们也没迟到吧?”
喜庆男人身边,大飞站着,或许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生意,脸上有些紧张,一言不发。
李浩扬也不管那许多,心道:
只要看到货,人全部都要抓起来,大飞说不说话都一样。
这大飞或许是以为双方没见过面,自己应该不认识他,不愿出头,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废话少说,家里催得急,我们要的货呢?”
阿浪这时候开口了,直奔主题,毫不客气。
那生硬的语气,完完全全将一个长期交易军火的熟练角色,演绎得很好。
“货我们当然带来了,瓦塔先生……”
喜庆男人又开口了,每句话都说得慢悠悠,唯唯诺诺。
不等他说完,大飞好像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这边太丢人,伸手一把掀得男人后退,也学着阿浪的语气,话语道:
“有钱就有货!钱呢?”
“吗的,你总算说话了,再让那混蛋和自己谈,不知道得谈多久。”
李浩扬也被喜庆男人的谈话方式搅得很不爽,见大飞开口,心中一喜,表面装作诧异,仔细打量道:
“看来这位才是货主啊!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钱在这里!”
说着,李浩扬一手托着箱子,一手打开盖子:表面一层千元大钞,铺垫满满,显露在大飞一伙眼中。
大飞一伙人无不双眼放光,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老多钱。
看箱子的大小,至少也得六七百万啊!
激动之下,大飞伸手想要接过箱子。
嘭……!
李浩扬适时盖住,重新将箱子提在手上,嚣张道:
“什么意思?想抢啊?货呢?”
大飞尴尬笑了笑,置疑道:
“我的货过千万,这钱似乎不够数吧!”
阿浪一副“老江湖”模样,立即话道:
“雷湖规矩,钱一半,看货接货再一半。怎么?这你都不懂?”
李浩扬配合默契,瞬间一副怒火模样,嚷嚷道:
“靠!你到底有没有货,耍我们是吧?我们这次来港综市,是替游击队购置军火,你是不是想死啊?”
“恩?”
大飞听得,眼中寒芒一闪,心中计较不已:
“这两个混蛋也太嚣张了,区区两个人就敢来交易军火,而且还威胁自己。”
“无疑,这两个混蛋身份是真实的,属于交易老手了,势力也应该不小,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嚣张,这么自信。钱,自己也看清楚了,没有错。”
一念至此,大飞强压怒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
“货在后面车上,请!”
“带路!”
李浩扬提着箱子,一副大佬模样。
大飞那名喜庆小弟赶忙带路,其他小弟们自觉让出道路,让阿浪与李浩扬过去。
而大飞站住原地未动,拉着一名小弟,比划了一把枪的手势。
这一幕,阿浪和李浩扬是看不到了,但耀阳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大飞黑吃黑得了巨大甜头,还上瘾了,今天也准备玩一出?遭了!”
拿起对讲机,耀阳压低声音,赶忙话语道:
“各单位注意,大飞不准备老实交易,随时可能会动手!”
“头,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马上行动?”
对讲机里面,方洁霞的声音马上传回……
耀阳眉头大皱,透过玻璃,又看了看外面情形,脑子快速转动,肯定道:
“再等等,相信浩扬和阿浪!你们看我行动,我如果开枪,全都行动,谁敢动枪,格杀勿论!”
再说阿浪与李浩扬,在喜庆小弟的带领下,来到大货车的货箱门口。货箱门打开,里面AK47、黑星、微冲等等长短枪械,混乱堆积着,凭两人的眼力,一眼就看清楚是真的。
“行了,都在这儿了!”
李浩扬与阿浪对视一眼,瞳孔中都看到喜色。
而这个时候,大飞从前面走到了后面,笑道:
“两位,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可以交钱了?”
“什么没问题,子弹呢?这里只有枪,一发子弹都没有!”
李浩扬哪里敢把箱子给大飞,又看了眼货箱内,还做出一副不满的模样道。
“恩?”
大飞今天确实想要黑吃黑:因为他最近这段曰子,不仅联络好了李浩扬,还运气爆棚,联络到了一票需要军火的黑鬼。
他都想好了,手里面军火交易两次,第一次黑吃黑,第二次真正成交,拿到两份钱,马上去外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至于黑吃黑哪一位,就看谁交易在先!
不巧,李浩扬等人布局破案,可不是真心交易,一直催促,当然就排在了前面。
再者,李浩扬与阿浪就两个人过来交易,更加坚定大飞的决心。
大飞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也不过是因为钱财原因,听说箱子里面只有一半,还有一半不知道在哪儿。
“两位,货全都在这儿了,我们一开始可没有谈子弹。有枪害怕没子弹嘛,相信以两位背后的实力,自制也很简单。”
“现在两位拿子弹说事,不准备给钱,是耍我嘛?恩?”
大飞说着,其他早就收到通知的小弟无不手按腰部,围了上来,将李浩扬与阿浪围在了货车后。
李浩扬与阿浪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两人当然也看出来:大飞居心不良!
他们两人也没有想过,一个连地头蛇都不是的混混,胆子能够大成这样,一次“黑吃黑”还不够,还准备来第二次。
对视一眼,李浩扬眼神给出示意,左手提起箱子,扬出在大飞面前道:
“好,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箱钱你先拿着,还有一箱在我们的车上,你让你的人过去拿。”
“这辆货车,我们就开走了。”大飞大喜,连连点头道:“当然,货车你们开走,算我赠送!”
说着,大飞偏头吩咐小弟道:
“耳朵聋了嘛,还不快去车上拿钱。”
“哦,是!”
两名小弟听命,兴高采烈跑向对面小轿车。
其他人亦都喜悦轻松起来,甚至已经心里盘算着,这一票下来,自己等人会分得多少好处。
大飞吩咐好,这才双手抬起,接向李浩扬手里的箱子。
“就是这个时候了!”李浩扬暗道好机会,突然一脚踹出,正踹大飞的肚子。
毫无防备的大飞吃痛大叫,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阿浪,上去。”
左手后搭,李浩扬一个漂亮撑起,直接窜上了大货车后货箱。
阿浪双手都空闲,比提着一个箱子的李浩扬都还要轻松,早就有所准备,瞬间拔出点三八,砰砰两枪,方才翻身上了大货箱。
啊……!
一切发生太快,当大飞的小弟反应过来,大飞已经被踹出两米远,倒在了地上,两名小弟中枪,亦倒地。
反观李浩扬、阿浪两人,已经趴进了货箱,关上了一扇货箱门,隐蔽了起来。
“飞哥,你怎么样?”
大飞的小弟赶紧扶起大飞,着急问道。
“我草,打死他们。”
大飞恼火异常,自己想要黑吃黑还没动手,对方两个人还敢先动手,这简直太令自己丢人了。
“对,杀了他们!”
小弟们早有心理准备,纷纷拔出腰间枪械,对着货柜就是一通乱打。
砰砰砰……!
老实说,大飞等人枪法极烂,压根就没看到人,子弹反正就往货柜里面倾泻,打得火花直冒。
李浩扬、阿浪蹲坐在铁门后面,根本就不露头。
同一时间,听到枪声,轿车后座的耀阳马上窜到前面驾驶室,汽车发动,对讲机开启,命令道:
“动手!”
咻……小轿车由耀阳架势,像箭一样冲向大飞三辆车那边。
啊…!
可怜两名大飞的小弟,本来欢喜奔向小轿车准备拿钱,没曾想小轿车突然启动,高速不避,直接就撞向了两人。
两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轿车开过来,根本躲闪不了,惨叫一声,被撞飞几米远。
哒哒哒……!
旁边田地内,马军、关祖、火爆等人,一身脏乱泥浆,手里都拿着MP5,悍勇非常,就好像战争一样,对着三辆车就是胡乱打击。
周苏好像十分不满,一脸恨恨,叫道:
“杀光这群混蛋,害我全身都脏了,我新买的裤子。”
“哈哈哈,Sue,那你可就要快点了。”
TinTin调笑着,大长腿跑得飞快,几下就冲到最前面。
方洁霞带着梁胖、周强、于子朗几人,手里拿着点三八,小心翼翼,从树林里面冒出,也不靠近了,大喊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另外一边矮山岗,何尚生带着陈三元、韦柏翘、钟立文、刘建明等新人,快速溜着下山。
除了何尚生手里拿着来复外,其他人也都拿着点三八。
何尚生曾经在飞虎队待过,为人和善,绝对是一名好前辈,一边快速靠向林大军那边,一边还在大声对众人指点道:
“枪口高举,对着天上,点三八射程只有五十米,现在以我们的距离,开枪也没用,不要这么紧张。”
“快走,先靠近,注意找地方掩护!”
说时迟那时快,大飞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刹那间的功夫,四面八方都有枪声响起,喊叫声亦是巨大。
毫无疑问,自己等人被包围了!
“老大,这群泰国佬也想要黑吃黑。”
“飞哥,怎么办啊?”
大飞的小弟们紧张不已,他们此刻都还不知道李浩扬等人是警察,只是认为碰到“同行”,恐惧非常。
大飞心中也很是害怕,对着久攻不进的货柜,悲愤大喊道:
“瓦塔,你们这群混蛋,这么阴险,还讲不讲规矩!”
货柜内,李浩扬与阿浪对视一眼,都扬起一个不屑笑容。
李浩扬亦马上隔着门,回应道:
“我们是有诚意交易的,到底是谁不讲规矩,大家心照了。小子,贪字变成贫,要怪就怪你自己!”
李浩扬很聪明,他听出大飞等人还在误会,干脆也就让他们继续误会,话语挑拨着。
果然,这话一出,大飞那些小弟眼中都出现愤愤,不时瞟向大飞。
他们虽然一开始全部赞同大飞黑吃黑的命令,也期待着黑吃黑之后,大家伙发财。
可是现在没吃下,自己还危险了,他们这样的小混混,可不同于当初尊尼那群货真价实的军火贩子,马上就各自有了心思,反而责怪起老大来。
大飞这个家伙倒是对手下人很了解,见得众人看他眼神怪异,马上大骂道:
“靠,你们看什么看,事情都做了,这些泰国佬常年交易军火,心狠手辣,不会放过我们的。全都上车,闪啊!”
“呃,对,对。”
大飞的小弟们连连点头,心里那个怕啊,不再继续打击货柜,而是分散上车。
“老大,瓦塔那两个混蛋怎么办?”
其中一名小弟倒是义气,问询道。
“不用管他们,把车开走,离开这里再解决!”
大飞大手一摆,焦躁命令道。
砰砰砰……!
而这个时候,耀阳开着轿车已经到了。
只见耀阳一手开车,一手拿着点三八探出窗外,轿车快速围着三辆车绕圈,每一声枪响,必然有一人倒下,弹无虚发。
“我靠,这么好枪法。”
“老大,怎么办啊?”
大飞一伙人有些上了车,只敢趴在车内,根本没法启动。
一些还在车下,躲在车后面瑟瑟发抖,不时看着耀阳开着的轿车绕过,几声枪响,身边人倒下,简直感觉快要崩溃了。
大飞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混混而已,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也没有主意。
大飞等人本就上不得台面,一切顺利,倒是可以靠着人多胆大,做出一些“大事”来。遇到逆境,可就不行了,完全就像无头苍蝇,没有了主意。
旺角警署一群人,也不会因为他们没有了主意,就放弃进攻。
马军一队,何尚生一队,都已经逼近。
何尚生一队人还好,除了钟立文较为激动,开了几枪外,都没有乱来,只是包围了三辆车,遥指靠拢。
马军一队人可没管那许多,执行的是“必杀令”,特别是火爆、周苏、关祖,三人手上的枪击就没停止过。
“哒哒哒……!”
“砰砰……!”
火爆和周苏胡乱扫车,欢喜怪叫。
关祖枪法准,好像打靶一样,瞄匪爆头。
“我们是警察,马上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方洁霞带人一直没动,站在几颗大树后面,喊声不停。
索性,喊了一会儿后,总算喊出身份了。
“警察?”
“是条子!”
“飞哥,我们中计了。”
“呜呜呜,条子好啊,条子才好,投降,我投降……!”
大飞一伙听清楚喊话,一些惊恐万分,一些羞怒不已,更多人狂喜,赶忙扔下枪,高举双手,哭喊着投降。
毕竟警察怎么样也比道上的人好,投降还能保住一条命。
如果是道上人,那可真说不定了,“黑吃黑”一般情况下,为防止走漏风声,是一定会灭口的。
“不准投降,起来,都拿起枪,和他们拼了!”
大多小弟想投降,大飞可不愿意投降,现场这么老多军火,还是他黑吃到手的,这口锅他扛不起。
“哧…砰……!”
也就在这时,不断转圈的小轿车突然一个急刹,伴随着枪声响起。
本来蹲靠在货车旁边躲避的大飞,心脏被准确击穿,意识渐散,瞳孔中满是恐惧,倒在了血泊中。
或许直到生命的最终,他才意识到自己与真正悍匪的差距,不是几把枪,一些人,就能够比拟的。
“哒哒哒……!”
大飞一死,火爆、周苏等人也跑到了三辆车这边,两人看着还拿着枪械的人就是一通扫,场面血腥,无比疯狂。
这样的疯狂,也让所有人丧失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大喊着投降,抱头趴在地上。
眼见场面完全被控制住,耀阳这才下了小轿车,正好打空的点三八收起,朝四周招手示意。
方洁霞、何尚生等人连忙带人跑了过来,协助控制现场。
李浩扬、阿浪绝对是聪明人,从头到尾一直躲在货仓里面,一点事没有。
枪声止,两人方才跳下车,汇合众人。
扫了两眼现场算是比较凄惨的众死者,李浩扬毫无压力,走向耀阳,叫道:
“耀阳哥,这么快搞定了。”
“你们两没什么事吧?”
耀阳看着衣服脏灰的两人,顺口问道。
李浩扬耸了耸肩,轻松道:
“一群废物,能有什么事?”
阿浪微笑点头,亦示意自己无恙。
一场埋伏,自己一方毫发无损,犯罪份子被一网打尽,缴获大批军火。
这样的结果,无疑让耀阳非常满意。可是这个时候,现场突然发生变故,争吵声大起:
“我一定投诉你们。”
“投诉?去你吗的。”
“好,打啊,火爆,打得好,打死他。”
“不要,不要打了!”
听声音,耀阳第一反应是“罪犯找茬”,这种事情,也确实屡见不鲜。
就好像马军,号称“投诉王”,没调到旺角之前,一年接到的投诉堆积成山,多次差点被革职。
可是当耀阳转头看去时,脸色瞬间大坏:
只见不远处,火爆骑在韦柏翘身上,双拳挥动有力,正在单方面殴打他。
旁边,周苏鼓掌叫好,TinTin、梁迈斯满脸笑容看着,相互还在小声嘀咕什么,关祖一言不发。唯有韦柏翘的女朋友拉扯火爆,苦劝着。
马军、何尚生等镇得住场面的人,持枪控制着罪犯,虽然也回头喊了几嗓子,但并没有动身阻止。
钟立文、陈三元、刘建明也在协助控制罪犯,一脸焦急,大喊着。
“浩扬、阿浪,你们帮忙!”
耀阳先对身边两人吩咐了一句,随即怒喝道:
“住手!”
见耀阳走了过来,火爆倒是很给面子,一手拉着鼻青脸肿的韦柏翘衣领,狠狠道:
“小子,算你走狗运,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随即,停手起身。
韦柏翘的女朋友赶忙扶起韦柏翘,双眼中万分的心疼,话语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耀阳走到火爆面前,虽然问话好像是火爆,可是眼神却看向关祖。
“耀阳哥,不是我们找事,是这混蛋找我们麻烦。”
关祖会意,上前开始向耀阳解释。
原来今天一切本来是很完美的,偏偏韦柏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或许又是圣母心,所谓的正义感爆发。
韦柏翘上前控制匪徒时,眼见一名匪徒凄惨叫唤,火爆还一枪托甩了上去,把人给打了个半昏迷。
第一时间,韦柏翘看不顺眼了,不仅指责火爆不对,说着说着又说到火爆等人先前的行为,简直比匪徒还像匪徒,机枪扫射,也不顾有人都已经投降。
关祖五人组,那可没有一个人是好惹的。
韦柏翘看他们不顺眼,他们也觉得韦柏翘是个废物,先前枪战的时候,一枪没发,枪战后反而指责起自己人,这么多话。
脾气一上来,火爆一点没客气,马上教训起韦柏翘。
可怜韦柏翘哪里是火爆的对手,几拳就被打得懵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倒在地上“被动挨打”了。
听完关祖的述说,耀阳眉头大皱,心里恨恨。
倒不是对于火爆,而是对韦柏翘:
这个人简直太麻烦了,完全是没事找事啊!做警察在他心里,完全是一种理想化的职业,更像想象中的工作,根本就不了解现实中的艰辛。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今天要不是自己不断开枪击毙匪徒,关祖、马军等人又是那么悍勇无畏,亡命徒架势,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大飞等人虽然不自量力想要黑吃黑甚至于黑吃白,但要知道能吃的了耀阳的只有女人。
他大飞算个勾八?
当然事情发展到后面当大飞可是只要看到能冲出去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拼命?
火爆等人不杀一些匪徒,能够震住他们吗?
现在可倒好,匪徒都还没说要投诉,自己人要投诉自己人,简直天大的笑话。
第六十三章:找家长
站在原地,耀阳表情冷漠,看向韦柏翘和他的女朋友,冷冰冰道:
“既然受伤了,先去医院,把伤势治愈一下。都是自己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一句话,耀阳可以说是表明了态度,他认可火爆动手的行为,韦柏翘挨打也白挨。
在场都是聪明人,听得这话,关祖五人组无不暗笑,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韦柏翘。
韦柏翘两人非常不服,特别是他的女朋友,立马话道:
“雷sir,他们殴打同事,这是很严重的操守问题,怎么能够就这样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耀阳眉头更皱,在旺角警署,还没有人敢这样置疑自己的决定。
可惜,如果是别人见到耀阳的样子,还能够识相,不敢多说。
韦柏翘女朋友不一样啊,富家女出身,从未受过较大的打击,立马话道:
“当然是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说着,还一指火爆道:
“特别是他,殴打同事,应该受到纪律处分!”
“纪律处分?”
耀阳冷冷一笑,不再理会这个花瓶女人,鹰眼如狼,直视韦柏翘道:
“你呢?也这么觉得的?”
韦柏翘到底是比自己的女朋友,要多懂那么几分人情世故,摇头道:
“他打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虐待犯人,我一定要投诉!我们是警察,不是古惑仔,怎么能够暴力对待犯人。就算他们是罪犯,也是有人权的。”
“好,说得好。”
耀阳点头,一脸平静,也看不出喜怒,看向关祖道:
“你过来,有点事交代你做。”
说着,耀阳动步,显然是准备和关祖单独聊,关祖会意,赶忙跟上。
两人大概走了十多米,耀阳方才停步,话语道:
“阿祖,我记得北区总署署长,是你老爸?”
“呃……”
关祖一愣,老实道:
“是啊,震哥!”
耀阳拿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吩咐道:
“这里正好归北区管,你去给他一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协助收尾。”
“震哥,我们的人手完全足够啊,把犯人押回警署不就行了?”
关祖似乎不太愿意给自己老爸电话,话语道。
“你现在虽然还是个巡警,不过两次大案子的功劳,平时的表现,已经足够升作高级警员了。从警校毕业,不到一年就成为高级警员,也算有了一点小成绩,怎么,不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父亲?”
耀阳和气拍向关祖肩膀,鼓励道:
“你的那些事,我也都知道。相信以你现在的成绩,你父亲应该会对你刮目相看了。”
“再有,韦柏翘那混蛋不是我们自己人,我给过他机会了,他不知道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我需要你父亲帮手,处理一下。”
关祖老老实实听着,提到他老爸时,他表情并不好看。
不过当提到处理韦柏翘,关祖双眼大亮,很感兴趣道:
“震哥,怎么处理?要不要我们动手?
”说着,关祖还做出一个“抹杀”的手势。
显然,关祖虽然跟随了耀阳,性格中的狠辣可一直没少。
在旺角警署里面,把他当自己人的,他也当成自己人。
可要是没把他当自己人的,他一点不会心软,当敌人对付。
以关祖五人组对付敌人的手段,简单直接,一个“杀”字。
“阿祖,打打杀杀虽然可以直接达成目的,但有时候做人,还是要多用脑子。韦柏翘到底在我们旺角警署待过,直接做了他,太没道义了。”
“去吧,给你父亲电话,记得向你父亲提一下韦柏翘找麻烦的事。”
耀阳吸了一口烟,摆手再次吩咐道。
关祖虽然很好奇,可是耀阳一再吩咐,他也不好追问,直接走向耀阳的小轿车,启动出发,找电话去了。
而这个时候,方洁霞小跑到耀阳身边,神神秘秘道:
“头,我在货厢找到这个!”
说着,方洁霞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把点三八,递给耀阳。
耀阳接过,随意摆弄了两下,发现这把点三八有很大问题,卡壳僵硬,无论多大力气,扳机根本不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善良之枪了吧!”
耀阳心里一乐,表面却不动声色,小声道:
“回去以后查查编号,看是谁的配枪。这件事不要声张,今天也从没有看到过这把枪,明白嘛?”
方洁霞何其聪明,马上领悟这把枪就是人情。
毕竟警察丢枪,可不是一件小事,轻则降职受惩,重则是要革职查办的。
“放心,头,我会做的。”
重新将点三八放进衣兜,比起韦柏翘那个家伙,方洁霞无疑好上了天,完全遵从耀阳吩咐,即便这不算一件小事。
往大了说,这都得算警方窝藏赃物了。
耀阳对方洁霞越加满意,微笑道:
“怎么样?货都查过了?还算大礼吧?”
方洁霞这个女人,别人都在帮忙控制匪徒时,唯独她爬进货柜,去查看军火数量,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功劳多大。
现在听耀阳提起,方洁霞脸上露出喜色,点头道:
“和沙田货柜、明心医院是没法比,但绝对算是大功一件了。”
“那就好!叫兄弟们都等一会儿,我已经让阿祖去通知北区警署的人来帮忙了。”
耀阳随口话道。
“啊……?”
方洁霞一怔,小声道:
“头,这个功劳可不小,我们也要分出去啊?”
“放心!北区总署署长是阿祖的老爸,阿祖亲自打电话,他老爸多半会亲自来看看。就算不过来,也一定会吩咐全力协助,事后不会要任何功劳的。”
耀阳自信一笑,悠然道:
“以他老爸现在的身份,这样的功劳对他没什么大用。而且为了儿子,恐怕他老爸每天都还想着怎么能让阿祖立大功,快升职。就这件案子的功绩,就算我们送给他老爸,他老爸也一定不会接。”
方洁霞听得有理,再没有了意见。而耀阳这个时候,又话道:
“对了,关于韦柏翘的事,我还要给你说一下……”
半个小时后。
果然不出耀阳所料,北区总署署长关宏基亲自带队,救护车、警车、冲锋车包围了现场,赶来协助处理后续工作了。
话说北区警区总署署长关宏基,今天同往常一样,坐镇办公内,指挥着北区各项工作。
一切都同平时那般,关宏基多年署长生涯,工作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可是突然间的电话,让关宏基激动了。
电话是署长办公室的电话,这个电话,除了北区警界高层,还有自己家人外,级别稍微低一点的警员,都是没资格知道的。
毕竟你一个督察,能够找总警司汇报工作吗?
人家都不稀罕搭理你,越级也不是那样越的,最多也就找一下普通警司,已经算是很“犯-禁”的事情了。
所以电话响起,关宏基第一反应是普通下属,没曾想竟然听到儿子关祖的声音。
关宏基当时表面绷着,正色问询,内心深处却是极其开心的。
要知道,关宏基以往一直看不上关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就是纨绔子弟,除了玩之外,什么都不会,丢尽自己的脸。
所以关宏基在家常常骂关祖,不时还要耳光伺候。
待到关祖听过耀阳劝话后,报考警察学校,并且毕业后任职旺角,表现极好,关宏基可以说是欢喜到非常,私下不知道何等开心。
可是有一点比较麻烦的是,关祖做警察后,在家的时间少了。
两父子都要上班,平时本就很少碰面的时间,变得更加少。
再加上父子俩关系一直不算好,所以两人也少有说话。
关祖今天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关宏基无比开心。
当听完关祖的电话内容后,关宏基又喜又怒:
喜的是,电话里面,关祖言明,在耀阳的带领下,他又破获了一起大案,并且作为主力人员,表现极好。
耀阳亦已经向他透露,很快就要升他做高级警员了。
区区一年不到,升作高级警员,关宏基顿觉关祖比自己还棒,着实老怀安慰。
可是接下来,关祖又提到,警署内有一个警员对他有意见,还说什么要投诉他。
虽然耀阳站在了他这边,可是投诉可能还是免不了。
这话,虽然关祖只是很普通,就好像随意提了一句,但关宏基马上上心了。
关宏基从警员,一步一步爬上总警司的位置,内斗与外斗经验都非常丰富。
别人认为的平常事,拿到关宏基这里,就要分析出很多东西。在关宏基看来,这是有人见自己儿子成绩好,开始针对自己儿子了。
索性,自己儿子的上司,那位耀阳代理署长,一直看好自己儿子,强挺他。
要不然,自己这个“毫无心眼”的儿子,怕是早就吃大亏了。
说来也可笑,关祖绝对的凶悍人物,在关宏基眼里,一直是个没长大的纨绔儿子。
他看来,自己儿子极好,虽然有些纨绔习惯,但绝对没有内斗的水品和心眼。
现在别人都已经针对他了,他还不知道!
有了这个念头,关宏基连北区的案件都已经很久没亲自出马了,但这次协助办案,却是亲自带队,场面浩浩荡荡,奔向案发现场。
关宏基心里已然决定替儿子出头,无论是谁,都要狠狠收拾。
案发现场。
大多警员们忙碌着,或是押解犯人上车,暂时做个临时口供。
或是帮衬押解重伤犯人前往医院,紧急救治。
又或者干脆负责警戒,处理尸体。
关宏基身份极高,作为旺角警署最高身份者,耀阳亲自负责接待。
此刻,关宏基身穿鲜明的总警司制服,威风凛凛。
耀阳一身西服虽然差了些,好在身材高大,并排站着,倒不势弱。
“雷sir,恭喜啊,这次你们旺角警署又立大功了。”
关宏基不留痕迹打量了两眼忙碌的关祖,心中欢喜,对于耀阳亦极为客气,温和道。
“全靠兄弟们拼命,特别是阿祖他们几个新人,表现堪称完美,重伤击毙超过十名匪徒,有效打破匪徒的侥幸心理,这才会有那么多匪徒选择投降。”
耀阳微笑回应,特意提到关祖。
毕竟这种事,不提反倒让关宏基觉得虚伪,提出来,还会让关宏基觉得直率。
“哈哈哈……,雷sir,你太谦虚了,我都听说了,这次能够完美破案,全靠你英明领导。至于新人嘛,虽然有点表现,但多是听命行动。我知道雷sir一直很照顾下属,不过下面的人,多锻炼也不错,赞誉过高,就怕过犹不及。”
关宏基笑道。
“关sir说的也对,不过兄弟们拿命拼,如果没有一点奖励,实在太对不起他们的付出了。”
耀阳顺口回应,既给足关宏基面子,亦表明自己思想。
关宏基要不是为了避嫌,巴不得马上把关祖升作警司更好。
现在听耀阳这么说,一副摆明会事后为关祖等人请功,心里更加满意,表面不动声色道:
“当然,该奖励的地方,那也一定要奖励。我们这些做上级的,不能让下面的兄弟寒心。”
“对了,我先前过来的时候,听人说,雷sir手下的新人在这次行动上面,有表现突出,立下大功的。也有几个偷鸡耍滑,不听令办案的?”
说到这里,关宏基一副失言模样道:
“哦,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如果雷sir觉得内部问题,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每个警署,都有那么些害群之马,能理解。”
耀阳心里暗笑:
你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还什么随便问问。
不过耀阳叫来关宏基,除了想与其搞好关系外,就是想处理韦柏翘。
表面露出难色,耀阳配合道:
“哎,说出来也不怕关sir笑话,下面确实有几个麻烦人,死守着规矩不放,很麻烦。”
“就说今天的案子,我领着兄弟们多打死几个匪徒,有几个小的就看不过去了,读书读傻了,以为办案就像警察学校教官说的那么简单,一切都讲规矩。”
“这样啊!”
关宏基老谋深算,只是听了那么一点,大致就推断出什么事。
而在他看来,那几个小的看不过去,根本不是多打死匪徒,而是嫉妒有人比他们能干,想要拿规矩压人。
这种手段,都是关宏基玩剩下的,见得多了。
不等雷sir放出诱饵,关宏基已经主动提道:
“旺角警署的人不多,如果上下都还不是一条心,以后工作方面可能会很麻烦。雷sir,你打算怎么办?”
耀阳心中更喜,表面继续难色道:
“都是自己人,我如果用身份逼迫对付他们,太没道义了。我准备把他们调走,不过接手警署方面……”
关宏基听得,马上领悟,微笑道:
“雷sir,我们北区总署要多安排几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正巧,最近我们警署站岗的警员是时候换一批了,不如我们两家警署互换几个人手?”
第六十四章:玩具枪
旺角警署又破获了一宗军火案,击毙匪徒十几人,抓获十几人。
这样的消息,对于已经多次破获大案的旺角警署来说,算不上什么。
不过有一条消息,却在警署内引起“轩然大波”。
据称,北区警署总警司亲自带队协助办案时,看上韦柏翘和他女朋友的工作表现,深感不错,诚邀调职。
同时,北区总警司愿意调过来四名警员到旺角警署,算是“买人资金”。
针对这条消息,旺角反黑组的老警员,皆知关宏基是关祖老爸,很清楚韦柏翘是完蛋了,被一位总警司记恨上了,亲自出手玩针对。
新人警员里面,关祖五人组当然也知道怎么一回事,心里暗笑,坐视韦柏翘出糗。
而钟立文、陈三元等人,却是羡慕不已,甚至追着韦柏翘两人要求请客庆祝。
韦柏翘两人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啊,只是从表面看,自己两人被一位总警司看上了,准备重点培养。
瞧瞧这待遇,四名警员换他们两人过去,这不就说明两人在总警司心里的地位嘛。
两人也十分高兴,答应请客庆祝的同时,还装作偶遇找上耀阳,拐弯抹角打听耀阳有没有同意。
耀阳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询问两人意见后,方才大笔一挥,表示不会挡住两人发展,“咬牙舍人才”了。
自以为真是人才的韦柏翘两人,心里可以说是大喜,完全不知道关宏基已经为他们安排了,过去以后就会在总署大门口站岗,风吹日晒,还随时有被“穿小鞋”的危险。
湾仔警署署长办公室内。
肥肥胖胖的李智龙,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咆哮不断。
在他面前,一位穿中学生制服的男人,一位穿校工制服的男人,满脸苦涩,低头被训。
“你们两个扑街,我叫你们查失枪,你们给我查字典。说,现在到底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
不用说,中学生制服的男人正是何尚生提起来,就会咬牙切齿的前飞虎队员周星星。
而校工制服的男人,也是位奇葩人物,卧底卧了二十来年,从年轻帅气的警员,卧到四十几岁,一次案子都没完成过的曹达华。
“大佬啊,不是我们不查,我是校工,没办法进教室。周sir每天都交不上功课,也只能站在门口。完全没办法查啊!”
曹达华一脸悲惨,解释着。
“挑!查案一定要进教室吗?在外面也可以查啊。你们两个白痴,信不信我用夺命剪刀脚,夹爆你们的头啊。”
李智龙一脸严厉,可是喜庆的样子和语气,无论说什么,都让人感觉不出恶意。
“夺命剪刀脚?”
偏偏周星星也是奇人,一脸忧郁,一字一顿说出五个字。
“对啊,就是凌空飞起四十五度,两脚张开,用尽全力,这么夹……下去。你是不是想试试?”
李智龙一边解释,右手还比划起来。
“大佬,你骗我做卧底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周星星思维跳脱,突然好像又想到什么,一副受惊过度模样。
“我就是这样!”
李智龙正经坐姿,说着还看向曹达华。
曹达华被李智龙看了一眼,马上也配合道:
“对啊,大佬一直都这样,非常狠的。”
“这……!”
周星星无语了,深深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凄惨了。
他在学校一点线索没查到,每天还被老师虐待,这么大岁数人了,要不是天生乐观,真怕会心里崩溃。
“这什么这,我告诉你们两个扑街,最多再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还不能把我的枪找回来。我马上发逮捕令,拉了你们两个混蛋,就说是你们偷枪。”
李智龙一脸无耻模样,威胁道。
“大佬,不用这么狠吧?”
曹达华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其实他内心里面,知道李智龙是个好人,别看他说得过份,其实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什么过份事。
就像自己这个扑街卧底,要是在别的警署,早就被解雇了。
李智龙一直没动过自己,就是口头说说,绝对够意思。
可是曹达华知道,周星星可不知道啊!
一听到李智龙准备这么对付自己,周星星心里那个气啊,真怕再待下去,会一拳打死面前这个死胖子,猛的站起身,摔门而出……
“啊?你什么态度!”
李智龙大怒,起身咆哮。
曹达华赶忙也站起身,劝话道:
“大佬,年轻人,不懂规矩,我马上去训他,您息怒,息怒。”
说着,曹达华也赶忙溜了。
留下李智龙一人恨恨不平:
“真是一群废物,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叮叮叮……
这时候,李智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喂!”
“署长,旺角警署代理署长耀阳总督察想要见你。”
电话那头,是李智龙的秘书,说出一长串头衔。
李智龙一愣,暗道自己与耀阳那个最近很红的总督察可没什么交情,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到底是够资格参与高层大会的人,李智龙不愿树敌,立即道:
“请他进来。”
很快,耀阳由秘书带领,进到署长办公室。
“李sir!”
看到李智龙,耀阳主动招呼,一副晚辈模样。
“雷sir,这么有空来我们湾仔警署,有案子需要我们协助吗?来,坐下说。”
李智龙对待耀阳,完全没有对待周星星两人那样奇葩,正正经经,满脸微笑。
耀阳也不客气,拉开客椅落座,单刀直入道:
“今天冒然上门拜访李sir,确实有点小事希望李sir能够帮忙!”
“哦?大家都是同事,隶属港综市皇家警察,我们湾仔和旺角又都是邻居。雷sir有什么事大可以直说,只要能够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李智龙一副豪爽模样,看起来像是保证,可是话语里面,其实很没诚意。
能够帮忙的不推辞,换句话说,不能帮忙就算了。
“这些做署长的,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耀阳心中念想,表面微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旺角警署最近破了一宗案子,获得一些物证需要鉴定。可是李sir也知道,我们旺角警署条件有限,没有鉴定部,所以……”
李智龙听得耀阳所说,心中暗道:
“小事一件,还可以卖个人情,不错的买卖。”
表面上,却马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话语道:
“雷sir是想借用我们湾仔警署鉴证科啊。恩,我想想看啊……最近我们湾仔有好几宗大案,一些证据都要由鉴证科的同事曰夜赶工,取得有效科学的鉴定,很忙的!”
“不过嘛,为了我们两家警署之间的友好关系。我就做一回主,吩咐他们先替雷sir做事,忙完雷sir的案子,再查湾仔的。”
“呵!”
耀阳轻笑一声,心道这李智龙有点贪小便宜啊!
一点小事而已,就说得好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想要一个巨大人情。
轻笑之后,耀阳装作配合,笑道:
“好,那就谢谢李sir帮忙了。”
说着,耀阳将手上提着的黑色行李袋放上办公桌,推向李智龙道:
“李sir,这就是需要验证的物证,特别是指纹,还请李sir看看,顺便给我一张接收手续!”
“恩?”
李智龙听得这话,眉头微皱,明显有些不满了。
这也难怪,他都已经答应耀阳帮手,按理说耀阳直接把东西交到鉴证科就可以了,手续方面,也应该是鉴证科那边搞定。
现在可倒好,耀阳直接把物证交给自己,还让自己开证明。
这算什么?
看低自己身份吗?
心中不满,李智龙觉得耀阳不会做人,也就一时间没有动作。而耀阳却是笑容不减,抬手又推了推行李袋,话道:
“李sir,说起来也怪,我这件案子,是一单军火案。除了真正的军火外,捡了一把玩具枪,而且是警用的。”
挑,这混蛋破获两大军火货仓这才多久?
又破获军火案了!运气这么好?
难道是来自己这儿显摆的?应该不会啊!
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来撩拨自己玩?
警用玩具?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智龙满是不解看着耀阳,好奇之下,倒也拉开了行李袋:
只见袋子里面,放了两把AK47自动步枪,还有两把黑星手枪,而最为显眼的,竟是一把警用点三八左轮手枪。
“这……!”
李智龙脸色一变,突然像猴子一样灵活,根本不管其他重火力,马上伸手拿出点三八左轮。
左轮在手,李智龙几乎只是瞟了一眼编号位置,马上转为正色。
再看耀阳,李智龙欲言又止。
李智龙又不是傻子,耀阳把这把枪拿到自己面前,显然是知道这把枪属于他。
编号那么明显,警方内部随意都能查到,连掰都没得掰。
自己可是署长啊!
署长失枪,已然是警方几十年没发生过的事了。
如若这件事传出去,自己降职不说,恐怕一辈子也要留在降职后的位置,不会再有机会升,被人笑话,下场太凄惨。
眼见李智龙的样子,耀阳心知对方已经明白,微笑道:
“李sir,两把AK47,两把黑星,一把玩具左轮,现在我可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你是不是该开个收据给我?”
“玩具左轮,警用玩具!”
李智龙反应,亦想起适才耀阳多次提到,袋子里面有一件东西不是枪,而是玩具。
这个说法,无疑是准备替自己瞒过去,就好像事情从未有发生。想到这些,李智龙连连点头,笑容满面道:
“对,雷sir第一次找我们湾仔警署帮忙,我作为署长,应该做个表率,亲自替雷sir把事情办了。收条,收条……”
一边话语,李智龙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张纸,迅速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方才双手递给耀阳,郑重道:
“雷sir,多谢了!”
耀阳微笑摇头,接过纸条的同时,话语道:
“对了,查获这批贼脏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同事看到。”
李智龙听得更喜,连拍耀阳的手臂,心里彻底放松。
毕竟人家都已经直接还枪了,现在枪在自己手上,又言明拿来的证物除了AK、黑星外,剩下的只是一件玩具。
李智龙只要随便出门买一把玩具点三八,放到证物里面,交给鉴证科检查,那就OK了。
丢枪的事,就是从未发生过。这个大一个人情砸自己头,李智龙可不是不会做人,真诚道:
“雷sir,以后我们两家警署之间,应该多多来往!都是行动部门,有什么需要,雷sir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湾仔警署可是总署级别,与西九龙警署是同一级别的,无论人员、部门、装备,都与耀阳的旺角警署不是一个级别的。
现在主动要求往来,说白了就是李智龙单方面帮忙。
以旺角警署那点实力,暂时也没什么能力给予湾仔警署反馈。
效果达到,耀阳心中满意,回应道:
“好,就怕李sir嫌我烦。”
“怎么会,哈哈哈……!”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提枪械与证据,闲聊着警方一些八卦话题。
李智龙对耀阳好感大增,也拐弯抹角提醒耀阳,警方高层是需要站队的,开会的时候可不能胡乱说话,多看少说,免得将各方都得罪了,遭到围殴的下场。
当然,这些东西耀阳在刘杰辉那里已经清晰知晓,不过李智龙肯提点自己,让耀阳更为满意,心知自己又多了一位盟友,虽然这位盟友或许不那么给力,可好歹也是警界一方大佬啊!
关键时候撑自己一把,今天送枪这个人情,也就值了。
耀阳一边送人情,双方愉快。
同一时间,港综市西贡,一艘普普通通的渔船上面。
一位二十几岁,绝对不超过三十,身穿衬衫未扣,十分英俊斯文的年轻人蹲坐着。
其一言不发,手里拿着香烟。透过未扣的衬衫,还能看到衬衫内的绷带,绷带显出的丝丝血红,显然是受了一些伤,且伤势不轻。
年轻人面前,三道人影傲然而立,两女一男,正是丁瑶、阿夜、阿杰三人。
丁瑶看着年轻人,声音悦耳,开口道:
“要想走,港综市有很多条路。其他的路你不选,为什么想到我这条?我做的,可一直都是正行,不是偷渡的买卖!”
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一个难看笑容道:
“在港综市谁不知道丁小姐最爱交朋友,特别是有价值的朋友。为了朋友,丁小姐应该不介意帮点小忙,算作投资。”
“我没钱跑路,却自信还算是个人才,够资格成为丁小姐的朋友。只要丁小姐这次愿意帮我一把,以后我一定百倍回报。”
第六十五章:乌鸦
“哦?”
丁瑶听得有趣,美丽的双眼眨了眨,看向阿夜。
阿夜会意,立即唱起白脸道:
“乌鸦,真名陈天雄,和义堂红棍罗汉门生,平时以贩卖迷幻为生。”
“十天前,女友因社团仇杀而死,因罗汉不准你报仇,你愤而向罗汉动手,刺伤了他,并且砍伤许多同门兄弟,自逐于和义堂。”
“五天前,你现身荃湾,单人匹马砍死杀你女友的仇人,荃湾地头蛇沙猪,再砍伤沙猪不少小弟,自己也重伤逃跑。”
“三天前,你再次现身,在西环大街上,将洪兴话事人基哥砍成重伤,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被基哥的小弟追杀,又被你跑了。”
“现在外面有三方人马都在找你,包括大名鼎鼎的洪兴在内。”
“你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港综市就只剩下一群仇人等着你,你凭什么和大姐交朋友?”
乌鸦微微一笑,好像对于阿夜的话中的讽刺一点不在乎,反而感慨道:
“不愧是丁小姐,我不过刚到两小时,这么快就把我的底查清楚了。佩服,佩服!”
“不是我本事大,是你太红了。”
丁瑶浅浅一笑,话语道:
“给你个机会,如果能说出自己的价值,要送你走,没什么问题!”
乌鸦点了点头,看向阿夜,话语道:
“这位是夜姐吧?夜姐说我没人没钱,这我可不同意。”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当我再回港综市的时候,我没有的东西,都会有!”
“哦?这么有趣,说来听听!”
丁瑶来了兴趣,连旁边一直冷漠的阿杰眼中也生动些许,看着乌鸦扬。
这小子口气极大啊,完全是个丧家犬的他,却给人予一种特别的感觉:自信、癫狂。
这种感觉,完全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够给予的。
特别是让三人有种他吃饭立马掀桌子的感觉充斥着三人的心头。
“我砍罗汉,只是因为一心报仇,他却一直阻止,根本没把我当作兄弟,还准备让人禁锢我。冲动之下,过激反应,这应该不算过份。”
“自逐出社团,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现在港综市谁不知道,我乌鸦扬是被人赶出了社团。对于一个矮骡子来说,这样的名声,已经足够买单了吧。”
“只要有别的社团愿意收我,和义堂最多希望得到一些好处,不会再死追究的。”
丁瑶点头,眼中兴趣更浓,轻松扬手道:
“继续!”
乌鸦扬表现也很轻松,耸肩道:
“砍沙猪不用说了,江湖仇杀,生死有命。沙猪的人想要追究,我奉陪到底!”
丁瑶再点头,主动问道:
“和义堂罗汉、地头蛇沙猪,你动他们,我都能理解。洪兴话事人基叔,听说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动他?”
乌鸦扬话语道:
“这就要说到我想要投靠的社团了。”
丁瑶何其聪明,只是听到这里,马上吐出两个字道:
“东兴!”
乌鸦扬佩服看了丁瑶一眼,点头道:
“不错,我看上了东兴,要想转档,还是要有个投名状好一点。洪兴和东兴世仇,我本来打算宰一个话事人送礼,只要我去见东兴骆驼,他不想收都不行。”
“转档而已,根本不用什么投名状,这人野心不小啊,想要直接找骆驼,难怪砍基哥。”
丁瑶心中暗暗琢磨,表面不动声色道:
“如果他不收下你,外面的人就会说他是怕了洪兴!骆驼那个人很老套,重江湖道义,更看重自己的面子,那样的名头,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背。”
“对!只是没想到基哥那家伙命这么硬,被我捅了三刀,这都还不死。”
乌鸦扬抽了一口烟,平淡道。
这会儿,丁瑶已经对这个年轻人产生极大的兴趣,话道:
“听说洪兴蒋天生礼贤下士,比东兴骆驼年纪也小很多,正是盛年,大力开拓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选择洪兴,偏偏选了一个东兴?”
乌鸦扬提示道:
“丁小姐,我走粉起家的!”
说到这里,嘴角扬起:
“再者说,一个是年迈的龙头,一个是盛年的龙头,稍微有点野心的人,应该都会选。”
“好,好,好,好一个乌鸦扬!”
丁瑶拍手鼓掌,看着乌鸦扬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而阿夜与阿杰也完全听懂了乌鸦扬的话语,再看这个年轻人,着实觉得不简单。
这个人看似胡闹,见人就砍,事实上却每一步都算好了,有勇有谋啊!
阿夜还有一点不解,话语道: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现在为什么又要跑路?怎么,骆驼不愿意收你?”
乌鸦扬苦涩一笑,直到此刻,他才有些吃瘪道:
“骆驼去了内地祭祖,最快也要两个月才回来。”
哈哈哈……!
这样的吃瘪,让阿杰都露出笑脸,觉得这个人有意思。
丁瑶却是脑子疯狂运转,想着帮助这人是否有价值,良久,方才再话道:
“乌鸦,我这边虽然不是道上混的,但也很缺你这样的人才,不如你来跟我办事!”
乌鸦扬听得,直接摇头道:
“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考虑过丁小姐了。不过在丁小姐手下,背后还有一座大山,我被压怕了,不想被压一辈子。”
丁瑶理解点了点头,暗道:
这乌鸦扬应该是在和义堂,做小弟做得烦了,亦真怕了。
试想,因为和义堂的事,乌鸦扬的女朋友死了,他老大却不让他报仇,还准备禁锢他。
这样的遭遇,恐怕有血性的人,都受不了。
也就难怪他砍基哥,想要直接找骆驼,加入东兴。
而不是随意选个东兴大佬,一开始就转档。
按理说,第二种选择还要轻松得多。
“好!做不了自己人,确实能够做朋友,你说服了我。”
丁瑶跟随耀阳曰子久了,早就学会“豪气”二字,几乎没有犹豫,松口了。
“谢谢丁小姐!”
乌鸦扬大喜,就像他所说的,他现在一点钱都没有,根本没路费跑路。
而且以他现在的江湖地位,找别的船家跑路,难保不被卖出去。
丁瑶,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选择。
现在丁瑶答应了他,无疑是救他一命。
“谢还是先记下吧,你现在也没本钱谢。我现在就让人送你走,免得夜长梦多。”
丁瑶大气摆手,带着阿夜、阿杰,转身走出小船舱。
同一时间,西贡码头上,一大群暗藏刀具的古惑仔跑动,好像在搜寻什么。
通往西贡的公路上。
一辆二手轿车快速行驶着,耀阳手握方向盘,心头烦躁。
就在不久之前,耀阳收到传呼,说是丁瑶被人砍。
回拨过去,原来传呼是阿夜打的。
电话里面,阿夜告诉耀阳,他和丁瑶在西贡码头,被一大群古惑仔砍,幸得阿杰在身边,护住了两人。
后来大傻又支援及时,方才算没事。
不过西贡码头死伤不少人,大傻手下许多兄弟被抓了,阿杰也被抓进警局了。
丁瑶被人砍!
这个消息,差点没让耀阳把办公桌拍碎,怒火中烧,连前因后果都没问,马上开车直奔西贡。
四震海鲜酒楼。
今天这里停止营业。
一楼大厅里面,满满都是古惑仔,他们大声议论着,吵吵嚷嚷,群情汹涌。
使得许多路过的民众都以为是酒楼惹上麻烦,频频侧目,也不敢在外面久留,快步走过。
还有一些胆子较大的民众,倒是站在对面马路,对着酒楼指指点点。
耀阳开着车直接停到了酒楼门口,二话没说,推门就进。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我们还有得混嘛?”
“对啊,丁小姐平时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能不做点事。”
“我哥现在被抓了,都是洪兴、和义堂那群扑街,这个仇一定要报。”
“报仇,走,谁跟我去,我知道和义堂的龙头,他每天都会在尖沙咀一家酒吧喝酒。我们先去宰了他。”
当耀阳步入酒楼,耳中全是这些言论,吵得人很不舒服。
“闭嘴,都给我闭嘴。”
本就不爽的耀阳,此刻更加不爽,声如洪钟吼道。
“谁啊?”
“谁他吗…呃,雷爷!”
随着大喊,马上就有许多人认出了耀阳。
即便不认识的,身边人亦赶紧拉住,小声解释,马上就让众人知道了这位爷身份。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丁小姐的大靠山,自家最后方的大佬雷爷。
见场面控制住,“鹤立鸡群”的耀阳环顾众人,吩咐道:
“你们全都找个位置先坐下,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坐,快坐下。”
“坐吧。”
众多古惑仔,大多属于大傻小弟,也有飞机的人,或者丁瑶的直系手下。
他们连顶头上司的话都不敢不听,又何况是耀阳,纷纷落座,比学生仔还要规矩。
耀阳这才满意,随意看向最近的一个年轻人道:
“阿瑶在上面嘛?”
“雷爷,丁小姐、夜姐、傻哥、飞机哥、武哥、东莞哥都在三楼。”
那名年轻人赶紧起身答话,老老实实。
耀阳也不再理会众人,冷着一张脸,直接走上三楼。
刚刚踏上三楼,飞机那独特的声线就已经传进耀阳耳中:
“大嫂,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也不用抽生死签那么麻烦了。我亲自动手,不斩死蒋天生那个扑街,我就没脸回来见大嫂了。”
“民怨沸腾,群情暴动!”
结合下面听到的吵闹,现在又听得飞机的话音,耀阳脑中出现两个词。
深吸一口气,耀阳推门而入。
只见三楼宽大的厅房内,丁瑶一脸阴沉坐在主位,身边阿夜脸色亦不好看。
大傻、飞机几人坐于客位,背对着,倒是没看到表情。
“震哥,你来了!”
“震哥。”
听到开门的动静,四人都转过头来,亦第一时间起身,招呼道。
耀阳快步走到丁瑶身边,也不理会招呼,话音冷厉: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要动你!”
冷厉的话音,酷吏般的表情,这样的耀阳,可从未被众人看到过。
大傻与飞机等人对视一眼,皆感到一种冰冷的杀意,寒冻刺骨。
丁瑶与阿夜却是心头一暖,心知耀阳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对于自身的关心。
丁瑶立时露出一抹笑脸,轻声道:
“震哥,小事而已,我都让阿夜别给你电话了,我会处理好的。”
耀阳仔细打量了一番丁瑶和阿夜,发现二女确实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冷厉不减,直接坐到主位,扬手道:
“小事也是事,我现在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夜,你说。”
呃……
阿夜看了一眼丁瑶,见丁瑶没有反对,方才述说起来。
首先,阿夜讲解了乌鸦扬请求偷渡的事,讲得十分清晰。
耀阳仔细听着,评价道:
“这件事阿瑶做得很好,乌鸦扬有头脑,有胆色,又够勇,只要过了这一关,在港综市一定有出头的曰子。我们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回报会很大的。”
丁瑶心中更暖,她可不知道乌鸦扬会是将来“东兴五虎”之一,霸绝一方。
在她看来,这是耀阳宠她,就凭几句话,就要强撑她,先就认定她决定不错。
而这时,阿夜见耀阳没有不高兴大姐替人偷渡,话语轻快了几分,也带起委屈:
“可是就在我们送走乌鸦扬不久,在西贡码头,遇上洪兴、和义堂、沙狗三家的人,他们要找乌鸦扬。”
“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乌鸦扬找上我们,所以问我们要人。”
“我们说没有,他们居然就对我们出手,说是要抓我们回去,除非乌鸦扬现身,不然帐就算在我们身上。”
“要不是阿杰够厉害,挡住了他们,我和大姐恐怕已经受伤了。”
丁瑶赶紧插话道:
“震哥,都是一些小角色,应该没听说过我们的名头,要不然不敢对我们动手的。”
飞机也立即自责道:
“震哥,当时我没在西贡,有事去了黄大仙。是小弟打电话通知我,我才知道发生这么大事,回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大傻亦毫不含糊,话道:
“震哥,我当时也是接到小弟通知,马上带人过去了。他们三家总共有四十几号人,死伤三十几个,听说当场死了三个。后来警察来了,阿杰和一些兄弟被警察抓走。”
耀阳默默听着几人的说法,一言不发,鹰眼中杀机闪烁,毫不掩饰。良久,方才狠声道:
“自从我考进警察学校,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这件事,我不管什么原因,无论对错,都会报复!”
第六十六章:集结人马
看到耀阳的反应,在场几人都有些吃惊。
一直以来,耀阳的表现可都是沉着冷静的,今天这样的情绪爆发,他们从没有见过。
但实际上耀阳的本质就是癫的,只不过随着地位的升高,喜怒哀乐不不表现于颜表。
像这样破功,还真是很久没有了。
换句话说,耀阳是真的生气了。
吃惊之后,东莞仔一脸赞同,马上话道:
“耀阳哥,你说的对啊!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们还有脸出来混吗?”
“我现在就集结人马,今晚动手,先宰了蒋天生。再平了和义堂。”
大傻见得,也连忙表态道:
“耀阳哥,我手下小弟也不少,只要耀阳哥吩咐一声,随时可以行动。”
丁瑶虽然对于自己被砍,心里面恨大了,相较于几人,却要冷静一些,生怕耀阳怒气爆发,不顾一切下令报复,将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别乱说话!”
丁瑶赶紧抬手,呵斥东莞仔和大傻一句,柔声道:
“耀阳哥,这件事都是下面人不懂规矩搞出来的,小误会而已,不如就交给我处理吧?”
耀阳不置可否,发问道:
“交给你,你准备怎么个处理法?”
“我亲自打电话给蒋天生、和义堂龙头虎鲨,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丁瑶应该是早就想好对策,立马给出了答案。
不等耀阳回应,阿武着急道:
“大嫂,这怎么行!这件事不见血,我们还怎么赚钱嘛?我们找他们谈,外人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到时候没人怕我们了。”
丁瑶对于阿武等人一直叫嚣开战,也有些恼了,怒道:
“我们是做生意的,现在手上所有生意都是正行,要什么人怕我们。只要能够赚钱,最好是以和为贵!”
“再过几年,我们生意做大,就算不开口,也有的是人来巴结。到时候再报复,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闹大了,有什么好处?”
“要是因为这点事,影响到耀阳哥的前途,谁担得起?”
“我……!”
阿武等人愤愤不平,很想回答自己能担得起,可是一想到耀阳是警察部门的,话出却接不下去了。
说实在的飞机就不明白了,以耀阳的本事,为什么非要跑去混警察,就在道上混,难道不好吗?
而这个时候,或许是习惯,又或许觉得丁瑶所说有道理,阿夜在旁边也小声赞同道:
“耀阳哥,我觉得大姐说的对,要不我们先找他们谈谈?”
耀阳脸色依旧阴沉,轻笑道:
“阿瑶,你这样处理,确实是够理智。”
听到这话,丁瑶脸色一喜,而飞机等人脸上更加不忿。
没曾想耀阳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仅仅是谈判,怎么向下面的兄弟们交代?”
说着,耀阳看向大傻道:
“这次除了被抓的兄弟,还有兄弟受伤吗?”
大傻点头,老实道:
“六个轻伤,两个重伤。”
耀阳点头,鹰眼锐利,直视丁瑶双眼道:
“兄弟被伤,被抓,如果这样的事,都仅仅用谈判解决,就算结果再好,也会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懂不懂?”
“我做警察,是,我看上警察这条康庄大道,有一天或许能让我权掌港综市。可是更多的,是因为做警察能够护住你们。无论你们想做什么,白道方面,有我做保护伞,必然事半功倍。”
“如果因为我做警察,凡事都要忍气吞声,就算有一天我做上处长,又有什么意义?”
不似训话的训话,丁瑶着实惭愧,犹豫道:
“耀阳哥,我……!”
“我没怪你。”
耀阳摆手,正色道:
“做正行这条路,是我给你选的,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不过你忘了一点,做正行,不是就意味着凡事都要忍,都得理智。”
“港综市十大财富,四大偏门集团,上百号大捞家。他们每一个都身家巨富,在港综市有头有脸,有一些人连港督都要给面子。他们,你难道以为真的干干净净,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嘛?”
丁瑶沉默倾听,心里面也开始反思:
是不是自己正行做得顺风顺水,忘记自己起家的东西了。
耀阳看丁瑶沉思,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随即看向阿武等人,直接吩咐道:
“今天出现在西贡码头的有三家,和义堂、洪兴两家势大,交给我。荃湾地头蛇沙猪已经被乌鸦做了,不过他的手下还有不少,今晚带齐兄弟,联络我们在荃湾的朋友协助,将声势打出来。”
“一个要求,不能出人命!”
阿武等人听得大喜,先前还有些不满的心理放下,对于耀阳是无比钦佩,暗道:
“到底是耀阳哥够义气,为了兄弟就要斩,这才是江湖人该做的事嘛。”
当即,阿武等人点头,战意沸腾道:
“耀阳哥,你放心,今晚之后,港综市再也不会有“沙猪”这个字号了。”
“你办事,我放心!”
耀阳赞扬了一句,看向大傻道:
“今天出事的,都是你的人。一会儿下去,好好安抚兄弟们,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如果实在闲不住,让他们跟着阿武,今晚去荃湾走一趟。”
“被抓的兄弟,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去西贡警局保释他们出来。受伤的兄弟,轻伤五万,重伤二十万。”
大傻连连点头,狰狞的脸上露出笑容:
“耀阳哥,有这么大的好处,我保证下面的小子绝对不会闹事的,我会处理好。”
耀阳点头,最终方才看向丁瑶道:
“阿瑶,一会儿你和大傻一起下去,亲自去趟医院,钱你亲自去给,那些兄弟都是替你做事受伤的,明白嘛?”
“耀阳哥,我明白!”
丁瑶心知耀阳这是为自己好,让自己收买人心,眼中流露着感动,点头道。
“今晚之后,洪兴、和义堂应该就会有反应。如果他们找你谈,全都拒绝,告诉他们,这次的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揭过去的。”
丁瑶再点头,对于耀阳的决定,她很少会有反驳意见。
“荃湾那边应该有不少和我们交好的人,你亲自打电话通知,让他们今晚一起动手,两个字,声势!”
“务求让港综市道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丁瑶不是好惹的,谁惹到,不死不休!”
耀阳继续命令着,而丁瑶连连点头,已然知道耀阳的打算,更知道耀阳的决定,每一条都是对她极其有利,都是为了她好。
下午五点,西贡警署拘留室内。
三名凶神恶煞的男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骂骂咧咧。
拘留室右边边角,八名鼻青脸肿的男人哆哆嗦嗦蹲着,挤在一起,似十分恐惧一般。
而左边边角,一名金发男人潇洒靠坐着,姿态洒然,脸色却很是冷漠。
不用多说,这就是先前被西贡警方当场在码头抓住,持械斗殴的一票人。
凶神恶煞的男人都是大傻小弟,至于鼻青脸肿的都是来找茬的三方势力,金发男人就不用说了,丁瑶手下头号打手阿杰。
先前码头厮杀,阿杰一人顶着四十几号人,一把匕剑舞得密不透风,当场放翻十几号人,自身连衣服都没脏,战斗力剽悍,简直让众多古惑仔“惊为天人”。
后面大傻带小弟赶来,亲眼见识,方才知道为什么雷老总会安排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家伙,负责保护丁瑶与阿夜的重要工作。
而打斗到后面,两辆冲锋车赶到,脚底抹油跑得快的家伙,都跑了。
丁瑶、阿夜、大傻没动手,警方问了几句口供后,也就放过了。
阿杰手持带血匕剑,傲然站立,连躲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连同一群人被抓个正着。
西贡警署拘留室就那么几间,警方暂时没查清楚情况,也没有将阿杰单独关起来,给他重犯的待遇,所以大伙关在了一起。
一看到阿杰,本来还想占着人多,在拘留室里比划几下子的几个敌方小弟,立马萎了。
他们完全不敢和那白衣恶魔较劲,老老实实蹲在了墙角。
倒是大傻的小弟耀武扬威起来,借助阿杰威势,不时还主动找麻烦,踹对方一脚之内的。
即便如此,对方也忍了,根本不敢丝毫异动。
他们先前可是亲眼看到阿杰的厉害,砍人简直是砍西瓜,关键心狠手辣啊!
他们就眼睁睁看到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小弟,被对方足足砍了十几刀,整个人都成了血人,恐怖非常。
故意挑衅了一会儿敌方小弟,毫无效果,大傻那三名小弟也烦了,笑容满面来到阿杰面前,由其中一名光头恭敬开口道:
“杰少,你说丁小姐什么时候来保释我们出去啊?”
阿杰一身戾气,很少与人结交,话音很是僵硬:
“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们一样关在这里。”
“呃……”
被阿杰的话语一咽,三人也不敢有丝毫意见,光头笑容更浓,语气有些担忧道:
“杰少,听那些条子说,现场死了几个,恐怕我们麻烦了。”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麻烦?”
阿杰冷漠言语,似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反问道。
“我…这杰少也太难交流了吧,难怪平时在丁小姐身边,一句话不说!”
光头三人对视一眼,笑容都有些苦涩起来。
另外一名小弟亦小声解释道:
“杰少,听说杀人是不能保释的,如果那些条子认定是我们做的,就算丁小姐恐怕也没办法捞我们出去。”
阿杰扫了三人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冷静道:
“等等吧!如果丁小姐实在没办法,我带你们出去。”
“杰少,你有办法?”
三名小弟又惊有喜,几乎同时出声。
阿杰指了指自己白色衣服上,不起眼的铁链挂饰,话语道:
“门锁我看过了,不难打开!”
咳咳咳……!
三名小弟听得,只觉得头被大锤狠砸了两下:
这也叫办法?
虽然,他们三个谁都不怀疑,阿杰真有本事打开牢门,带着他们闯出去。
光头小弟更是焦急道:
“杰少,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会被警方通缉的!”
“杀人会坐牢,只要没被抓,就不会坐牢。”
阿杰有自己一套理论,眼中寒芒乍现,突然看向对面角落的八个人,嘴角一抹邪笑,幽幽道:
“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如果丁小姐实在没办法,我们先做了他们,然后出去。”
“别忘了丁小姐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们在海上,天高广阔,通缉又怎么样?抓得到嘛?”
三名小弟听得,心中打鼓,后背发冷,不敢说话了。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
杰少才是真正的亡命徒啊!
人家敢情都已经想好了,准备杀人跑路,直接去海上混了…对于阿杰的想法,三名小弟完全无法理解,也有些接受不了:
“一个好好的古惑仔,谁愿意混成通缉犯啊,还是杀人狂那种!”
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啊。
而阿杰说话,从头到尾都没压低声音,在空旷的拘留所里面,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傻的三名小弟仅仅是不能接受,对面八名小弟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都快吓尿了。
“对方根本是癫的啊,打算越狱就算了,还打算要做掉他们。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对方的大佬真带来坏消息,说是不能保释对方,对方会是何等反应。”
八名小弟心里无不乞求着满天神佛:
“要不自家老大赶紧来保释自己离开这个地方,要不对方的老大一定要把对方捞出去啊。如若不然……”
而这个时候,拘留室走进一名拿着钥匙的军装警员,大声道:
“吴杰、刘勇、邓志强…有人来保释你们,出来签个字,你们可以走了。”
立时,拘留室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八名敌方小弟都狂喜不已,一副庆幸余生的样子。
“还真能保释?”
光头小弟更是马上跑向铁门,喜悦道:
“阿sir,谁来保释我们?”
军装警员一边开启铁门,一边看向光头小弟,语气不无嫉妒道:
“你们倒是跟对人了,全港综市排名第十的招文积大状出面,百万保释金,也肯保你们四个。”
“哈哈哈……”
三名大傻的小弟听得,顿时感到天大的面子,“士为知己者死”的心理爆棚,大笑起来。
当然,他们可没敢忘记阿杰,纷纷回头招呼道:
“杰少,可以走了。”
“我听到了!”
阿杰这才缓缓起身,脸上挂着诡笑,阴冷的目光瞟向剩下的八名小弟:
“你们真是走运,记得去烧香。”
话罢,阿杰才走出军装警员打开的牢门。
使得军装警员都傻乎乎,十分不解阿杰的话是什么个意思。唯有还待在拘留所的八名小弟,心中戚戚然,又庆幸非常,心知逃过一劫,生死劫!
第六十七章:开打
荃湾,位于港综市新界。
这里古称为浅湾,据说是因该处海湾水浅而得名,传说南宋皇帝宋端宗曾于南逃时停驻于此地荃湾是港综市首个新市镇,在新界有着很特殊的地位。
镇虽然并不算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港综市市区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也不缺。
当然,这样也就有了土壤,适合于古惑仔们的生存。
只不过生存虽然没问题,竞争压力却极大。
毕竟市镇,终究只是一个镇,地盘、人口、生意都只有那么多。
混社团就好像是做生意:抢地盘、收小弟,做生意宰游客,都是他们会做的事。
是以,地头蛇沙猪刚死,空出的地盘其实就有很多人盯着。
只不过沙猪的小弟们也不笨,当即召集了麾下所有人,守住他们的两间酒吧、一家麻将馆、全力保全手上生意,一致对外。
没有给予外面社团丝毫可乘之机。外面社团好像也不愿意为了一点生意,拼个“你死我活”,更不想坏了自己名声,落一个“欺负人家老大刚死”的名头,所以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变故。
今晚,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荃湾狂沙酒吧内。
五名年纪都在三十以上,五十以下,体貌身材各不相同的男人,正坐在一起商谈着。
“沙狗,你虽然是老大的弟弟,但论到替兄弟们赚钱,我才是最多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早就没有“子承父业”这一说了,更何况你还不是老大的儿子,只是弟弟。我认为,老大既然死了,就应该由我话事,才对大家最好。你们说,对不对?”
其中一位五十岁左右,身穿西服正装,最为年大的男人首先开口。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边一名男人连连点头,笑容满面道:
“老Y哥说得对,谁能带兄弟们赚到钱,兄弟们就跟谁,很公道嘛。”
“老Y哥最近又开了一家财务公司,给予我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份,这么够义气,我绝对支持。”
一听这话,另外三名男人脸色不好了,一位人高马大,体格健硕的光头就立马咆哮道:
“毒仔南,你支持什么?谁不知道你一直都是跟着老Y混饭吃的。”
“能赚钱,这有用嘛?要不是我们兄弟能做事,场子早就被人给吞了。你那什么财务公司,开张不到一天就要关门。”
“做老大,当然是罩得住最关键。我手下兄弟最多,出力也最多,就算沙猪哥还在,我也这么说。”
紧接光头的话语,旁边长相难看,长脸金牙的沙狗开口了:
“我哥在的时候,我可从没听你这么说过。”
光头脾气显然不好,拍案而起,将茶几上面的酒瓶都拍倒落地,清脆响声:
“沙狗,老大都死了,你以为像从前,我还会给你面子?”
“第一块地盘,是我和我哥一块打下来的。我们第一家场子,也是我和我哥出资买的,论兄弟,我也不比你少。我会怕你?”
沙狗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紧张,剑拔弩张。
也正在这时,酒吧门口一声声碎响声,夹杂阵阵尖叫,混乱起来。
在场五人无不马上看过去,只见酒吧门口的玻璃被人敲碎了,一群头戴摩托车头盔,穿着黑衣,手里拿着铁锤的人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倒是没戴头盔,双手都拿着寒光烁烁的片刀,大吼道:
“耀阳社飞机办事,不是这里的人,无关的人,马上滚!”
啊……!
酒吧内的客人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是古惑仔寻仇,尖叫着赶紧跑出。
一群人虽然堵在门口,倒也留出一条道路,任由客人们离开。
沙狗与光头等人今晚商讨,内容是关于老大死后,谁继承位置的决定。
所以各自也带了小弟,再加上这里本就他们的地盘。
顷刻间,就聚集起四十几号人。
看起来,找茬的一群人也就三四十号,人数上基本持平,谁也不算劣势。
沙狗、光头、老Y等人经验也算丰富,赶紧吩咐抄家伙的同时,大吼道:
“你们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找我们的麻烦?”
听到吼声,飞机马上看向来源,也第一时间记下五人面孔,双刀遥指,反喝道:
“耀阳社飞机,今晚我就要收了你们皮。”
“给我打。”
飞机的话简洁无比,一声令下,一伙人全都行动起来,几十号人往前涌,手上铁锤挥舞,对着还在酒吧内的人又砸又敲。
沙狗、光头等人见得,暗道对方毫无规矩,什么耀阳社飞机,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或许又是港综市新冒起的混混,知道自己这边老大挂了,认为能够占便宜。
这样的人,古惑仔里面从不缺少。
心念至此,沙狗等人也下令道:
“靠,宰了他们。”
立时,酒吧内的人员开始反击,他们就地取材,一些拿着片刀,一些拿着酒瓶,甚至有人拿着椅子就斗起来。
可是刚刚接触,他们就吃了大亏。
他们发现对方根本是有备而来,头上不仅戴了摩托头盔,衣服里面还垫了杂志、纸壳等物,简直是赖皮啊。
自家的片刀,完全砍不伤对方,反而是对方手上的铁锤,威力极大,被狠狠敲上一下,马上就站不起来了。
光头等人大惊,他们可没见过这样有准备的斗殴。
古惑仔嘛,大多一时兴起,就地取材就拼杀起来,哪里会有人准备这么充分的。
飞机可不管这些,带队冲在最前面,也唯有他手里面是两把片刀,双刀横扫,舞得飞快,血红如雨,让他更加兴奋。
飞机的目标很明确,正是沙狗、光头等人,就像一支箭,埋头往前开路。
“你们到底是谁?”
沙狗看得心惊肉跳,话音都带起一丝颤抖,吼道。
“收你命的人!”
飞机砍翻面前一名挡路的古惑仔,瞧见沙狗开口,话语间,顺手掷出左手片刀。
“啊……?”
“快闪……!”
酒吧内灯光很弱,索性沙狗等人一直盯着飞机,纷纷扑倒,才算躲过一劫。
荃湾狂沙酒吧内,喊杀声此起彼伏,惨叫声连绵不绝,各种摆设家具,更是被砸得粉碎,就好像装修一般。
酒吧后巷,两道人影连滚带爬窜出,脸上皆是惊慌失措。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沙狗和老Y。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五巨头”开会谈话,可是现在,五巨头已经倒下三位,就在酒吧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爬起来了。
他们刚刚亲眼看到,他们之中最能打的光头,与对方那个领头的拼杀不到二十秒,就身中三刀,倒在了血泊里面。
至于其他小弟,表面看起来还能顶住,可也全部处于了下风。这种情形,他们若是再不跑,可就没机会了。
“走,快走,老Y,你去打电话叫你的人马上过来,我去隔壁街召集我的小弟。”
沙狗一边往小巷外跑,一边话语道。
老Y脸上亦是惊恐非常,点头道:
“好!西贡飞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跑到我们荃湾来找麻烦,真他吗的……”
话语之中,老Y的不解,疑惑,怨恨,通通表露无遗。
他就实在不明白了:
怎么会有西贡的古惑仔来找他们麻烦,他们这票人可是很老实的啊,从来都只在荃湾混,没有踩过界的事。
而他的不解,很快就有人替他解释。
只见两人眼看就要跑出后巷,后巷口却突然冒出一伙人来。
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男人,其穿着极为鲜艳,红蓝条形西装,黑西裤,白皮鞋,大金链。
最夸张的是,夜黑风高,这人脸上还挂着一个蛤蟆镜。
“大D,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沙狗和老Y马上停步,一眼就认出男人,惊疑道。
这年轻男人在荃湾最近可是风头极盛,乃是和联胜悍将大D,听说还是下一届荃湾坐馆的最大竞争者。
“没什么,我在这儿等人啊…!”
大D先是一句普通回应,随即脸色一狠,凶恶道:
“怎么,等人也不许啊?沙狗,你比你哥在的时候都还霸道啦,干涉我大D私生活?”
在这种逃命的情况下,沙狗也不愿和大D发生冲突,忙话道:
“误会…我只是……”
不等沙狗说完,头脑精明一些的老Y抬手打断,看着大D,几乎肯定道:
“里面是你们和联胜的人!”
大D耸了耸肩,轻松道:
“你说飞机啊?是啊,他是我们社团的,不过最近跟了一位大老板,发达了,很少回社团啦。”
一听这话,沙狗大怒,指责道:
“大D,你们和联胜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不宣而战,无冤无仇扫我们场。”
沙狗怒,大D表现得更怒,暴躁吼道:
“草,你他吗聋了,还是脑袋秀逗了。我不是刚刚解释了嘛,飞机跟了别的大老板了,他的行为,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那你怎么在这儿出现?”
或许是因为熟人,老Y冷静一些,质问道。
“飞机那小子走狗运,跟的后台很硬,硬得连我都要巴结,所以我来咯。”
大D就像述说一件寻常事一样,话语道:
“对了,你们如果是想吹哨子,不用了。今晚荃湾很多家社团对你们动手,现在你们的兄弟恐怕都差不多躺下了。”
“啊……?”
沙狗大惊,老Y听得也是冷汗直冒。
不过出来混的,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被唬住,老Y沉声道:
“大D,你少唬我了。我们一直以来和各方人马关系都不错,又没有生死大仇,怎么可能很多家社团一起出手搞我们。”
大D就像神经病一样,突然暴跳如雷,又跳又叫道:
“你他吗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飞机后台很大的,他老板吩咐了,今晚要平了你们的场。其他社团当然和我一样,都想要巴结,对你们动手咯。”
“吗的,两个白痴,和你们说也白说。”
话语间,大D一摆手,吩咐道:
“抓住他们,两个活口正好,去一趟西贡,由我亲自送礼。”
大D的小弟听命,几十号人马上冲进巷子,七手八脚将沙狗和老Y按倒在地,控制起来。
大D见得,这才满意,手指抬了抬蛤蟆镜,露出笑容道:
“恩,我就说嘛,出来混,最要紧是懂得用脑。一窝蜂扫场,怎么能够让丁小姐记住人情,还是直接送礼,铁定突出啦。”
“大D,你这王八蛋!”
沙狗被按住,一点也不识相,大吵大骂。
大D的手下见得,手脚更重,却又控制不住沙狗叫喊,不由回头看向大D。
大D轻松摆手,话道:
“你们没脑子,我说礼物留活口,可没说安然无恙。他喜欢骂嘛,没牙应该就能稳重了。”
这话,无疑就是命令。
大飞手下们会意,几乎顷刻间,三四个拳头、两三个耳光,纷纷拍在沙狗的嘴脸上。
“啊……噗……!”
只用了十秒钟,沙狗被打得满嘴都是血,吐出好几颗牙齿,看起来凄惨不已。
老Y很识相,明白什么叫作“认怂”,被几人按着也不反抗,垂头丧气道:
“大D,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动我们?”
“不是吧?你不知道?”
大D很夸张叫起来,同时走向老Y,话语道:
“你们小胳膊小腿,联合洪兴、和义堂,去西贡砍丁小姐。本来我还挺佩服,佩服你们豹子胆吃成这样,虽然像猪一样笨,到底算是有种啊!”
“整个荃湾都知道,我大D这个人嘛,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了。现在你他吗告诉我,你不知道?”
话语间,大D已经站在老Y面前,居高临下,突然一脚像踢皮球一样,抽向老Y的脸,一踢不够,踢完后还不停踩蹬老Y后背,嘴里恶狠狠:
“草,让我白佩服一场,欺骗我的感情,你这王八蛋骗我……”
老Y被大D几下功夫,玩得差点没崩溃了,再不敢开口与大D对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D这个人神经质,还不是一般神经。
他只希望,大D的话有些不是真的,并非什么大老板要对付他们,而仅仅是和联胜想吞掉他们的地盘。
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可怜老Y不知道,大D的话还真是一点假都没有。
就在这天晚上,荃湾属于沙猪集团的场子,受到多家社团突袭扫荡,人员全部躺下,场子被破坏了一个彻底。
第六十八章:全面报复
荃湾小范围出了问题,而也就是这天晚上,尖沙咀、铜锣湾、西环三地,同样出了问题。
尖沙咀一家普普通通的大浴场内。
一个身穿白色夹克,一头金发的男人十分吸引人眼球,在里面走动着。
毕竟要进入浴场,几乎所有客人,都会选择换好衣服,裹着一张浴巾,很少有人会穿的整整齐齐,跑到浴场里面闲逛。
男人也不顾其他客人诧异的眼神,嘴角挂着邪笑,直接走到一个可容纳十人的浴池旁边,停住了脚步。
浴池内,七八名纹身男人正舒舒服服泡澡,为首一人,头发长卷,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一脸彪悍。
或许是见男人太过奇怪,其中一名纹身男人喝问起来:
“小子,你看什么看?混哪儿的?”
“洪兴寸王?”
男人理都不理问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魁梧男人。
“恩?”
众纹身男人听得,皆是一脸恼怒,就想要爬出浴池和男人“亲近”一下。
倒是魁梧男人脾气似乎比较好,饶有兴趣看着夹克男人道:
“我就是寸王,小兄弟你找我?”
白夹克男人双眼一亮,点头道:
“有人让我揍你一顿。”
“小子,你说什么?”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场子?”
“草!”
众多纹身男人听得,全都从水里站起来,纷纷爬上浴池,将白夹克围住,气势汹汹。
而寸王也完全没把白夹克的话当作一回事,笑道:
“小兄弟,你是不是K药了?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当然知道!”
白夹克又一点头,随即果断出手。
“快、狠、准……!”
白夹克身手好得不可思议,出拳重如铜锤,灵活似猴,三分钟后,包括寸王在内,八名纹身男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寸王作为老大,遭到白夹克的特别照顾,太阳穴中了一拳,肚子上中了三拳,头晕眼花,完全爬不起来,亦说不出话。
“记住了,这是你们洪兴基哥关照你的。”
白夹克这才满意一笑,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刀片,放在寸王脑袋边。
随即,转身潇洒离开。……同一时间。
铜锣湾酒吧后巷。
作为洪兴铜锣湾话事人的头马阿强,这一段曰子很不开心。因为自己老大手下,大将冒起,出了很多人才。
不说以前身手最好的大头,就是最近比较红的陈浩南五人组,每一个拿出来,都能威胁他“头马”的位置。
之所以现在还能是“头马”,都还是靠着老大念旧罢了。
心情太坏,最近这段曰子阿强每晚都会在酒吧买醉。
或许觉得这里是自家地头,又怕喝醉之后乱说话,所以他几乎不怎么带小弟出门。
今晚也一样,在酒吧喝了不少后,自顾来到巷子里面“放水”。
放水正过瘾,醉眼朦胧的阿强,不经意间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洪兴大佬B手下郑强?”
高大身影还没走到近前,已经开口了。
“恩?”
阿强听得,条件反射回答道:
“你谁啊?”
高大身影没有了回话,抬脚动步向前,同时右拳击出,直击阿强肋骨。
咔嚓……!
啊……!
一声清脆响声,阿强立时就感觉锥心般疼痛,呼吸都痛,全身发软无力,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记住了,是你们洪兴基哥关照你的。”
痛得都快失去意识的阿强,这句话却是深深记下,当努力抬头再看时,一切好像只是大梦,巷子里没有任何人迹。
不过剧烈的疼痛让阿强知道,适才的事可不是假的。
“救命…救命啊……!”
自身无力剧痛,不用查也知道伤势极重的阿强不得已,只能选择出糗,倒在巷子中大声呼唤。
香江西环。
洪兴基哥别看本事不大,赚钱的生意他可从来不会错过。
记得半年前,他眼看游戏厅的生意十分赚钱,托关系找门路,好不容易也自己开了一家游戏厅。
这天晚上,基哥的游戏厅内,一名平头壮汉,在几名基哥小弟恭恭敬敬的迎接下,大踏步进入。
“飞哥,这么巧过来视察啊?说真的,就算你不来,我们也打算找您了。有几台游戏机坏了,飞哥,你看是不是明天让人过来给我们看看?”
基哥的小弟面对平头男人,表现得无比客气,点头哈腰。
不客气也不行啊,因为这平头男人,就是游戏厅的衣食父母,他们的上家高飞。
他们其实对高飞不是非常熟,但也知道高飞手下游戏厅无数,遍布港九,最关键是人家小弟也极多,就是基哥要比人马,也敌不过高飞。
而且江湖传闻,这位还是猛人一枚,曾经多次与香江一些社团争斗,从没吃过亏。
高飞随意环顾了一圈游戏厅内,人山人海的情形,摆手道:
“修就不用修了,反正一会儿全都要坏的。”
“我过来就是通知你们,十点我会带人过来扫场,旁边店面我也买下了,明天会开一家游戏厅。你们如果不想进医院,早点回家睡觉。”
“啊……?”
高飞的话语不仅莫名其妙,而且强势到了极点。
一群基哥的小弟听得,无不惊疑莫名,不可置信道:
“飞哥,别开玩笑了……”
不等小弟说完,高飞抬手打断道:
“我可没开玩笑,八点的时候,你们那家洪基酒吧我已经扫平了,九点那会儿,你们那四家赌档我也清了。”
“做事之前,我都有通知,可你们的人都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如果知道电话,可以打去问问……”
说到这里,高飞拍了拍脑门:
“对了,也不用问,应该没人接。你们几十号兄弟,现在都被我的人送进了医院。也不知道香江的医生是不是个个都菩萨心肠,没钱会不会治!”
话罢,高飞转身竟然就要走。基哥这些留守游戏厅的小弟又惊又怒又惧,忙叫道:
“飞哥,不是这么不讲规矩吧?看我们老大出事,就对我们下死手抢场。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洪兴的。”
“我知啦,不是洪兴我就不会找你们。”
高飞就好像打招呼一样,摆了摆手,走出了游戏厅。
看着离开的高飞,基哥一众小弟竟无人敢拦:
“这一来,他们不知道高飞是不是开玩笑。这二来,他们只是小角色,高飞在他们心里,绝对是老大级。要他们对高飞动手,出事绝对讨不了好。”
还是一名小弟反应快,大声叫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洪基那边,看看高飞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马上打电话给耀哥!”
一夜之间,仅仅是一夜。
香江道上,可谓是连环炸弹,让许多江湖人物侧目心惊。
荃湾地头蛇沙猪,前段时间被杀,而就在昨晚,几个场子上百号兄弟,被荃湾许多社团同时猛攻。
一场猛攻下来,沙猪的势力彻底没了,几个主事大佬三人重伤入院,两人失踪,其他小弟各奔东西,被打散了。
至于地盘,已经被推上谈判桌,昨晚出手的社团已然当成战利品,开会进行着分配。
香江尖沙咀,洪兴话事人寸王被人狠K一顿,而且K他的人,只是单枪匹马。
只是这一下,就让寸王颜面尽失,洪兴声望也是大跌。
毕竟洪兴这个社团,一直以来都号称出“打仔”。
可是现在人家一个人,就单挑了你们一群人,还是许多人见到的,并没有任何花样,实打实斗殴。
无疑,这简直让许多和洪兴有仇的社团笑掉大牙,纷纷嘲笑着寸王,并且暗中煽风点火,败坏整个洪兴声誉。
另外,昨晚和义堂也有一位“金刚”,也就是堂主人物,同样在尖沙咀遭到袭击。
袭击他的也是一个人,白衣夹克,直接打成重伤,听说现在在医院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而这样的事,也同时发生在了铜锣湾。
铜锣湾洪兴话事人大佬B,昨晚因为一些私事,去了慈云山。
他是幸运的,逃过一劫。
可是他麾下几十号小弟被人打翻在地,更夸张的是,据他那些小弟说,都没看清楚动手的人,只知道对方身材高大。
几十号小弟伤势也一模一样,全都是肋骨被人暴力打折,没有几个月的修养,完全爬不起来。
至于和义堂在铜锣湾的人马,也有一些倒霉催的,被人暗中袭击,全是一拳猛击倒地。
除开一地群起扫场,瓜分地盘事件,两地怪异袭击事件外,西环事件就清楚多了。
昨晚道上鼎鼎有名,有着“游戏大王”称号的高飞,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带人扫洪兴与和义堂的场。
他不仅每次扫场都事先通知,最关键是扫场不占场,而是买下旁边店铺,说是要开一家同样的生意。
这种行为,已然不是江湖上普通的争夺利益,抢占地盘行为了。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诠释,那只能是“针对”!
道上发生这么大的事,许多人当然也赶紧打听起来。
好在这些连环怪异事件为什么会发生,幕后的人也没准备隐瞒。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西贡丁小姐。
而前因后果,亦被一些消息灵通人士打探清楚,传遍香江道上。
湾仔一处普通的茶餐厅内。
这里古惑仔众多,听说茶餐厅的老板,就是一位辈分比较高的江湖人物,只不过厌倦打打杀杀,所以开了茶餐厅。
一位长发古惑仔压低声音,就正在与同伴闲聊昨晚八卦,兴奋道:
“你听说了嘛,这次洪兴、和义堂栽了,被西贡丁小姐、游戏大王高飞盯上了,准备平了两家社团。”
“不是吧,这么劲爆!高飞我听说过,西贡丁小姐什么料啊,有本事斗得过洪兴、和义堂?”
同伴吃惊不已,问询起来。
邻桌的几名头发五颜六色的古惑仔耳力不错,听到这边谈话。
立时,就有一名蓝色头发大声道:
“挑,你连丁小姐都不知道!”
“小子,你知道啊?”
被鄙视的古惑仔很不爽,立马回应道。
蓝色头发得意洋洋,点头道:
“丁小姐,丁瑶,以前是旺角华都的老板,后来去了西贡做运输生意。现在西贡码头停靠的船,十艘里面,有六艘是听丁小姐的。”
“听说西贡有上千号人,都跟着丁小姐吃饭。”
“对啊!我还听说,不久前澳门贺氏在公海开起了赌船,赌船上的东西,也都是由丁小姐负责提供、运输的。”
一名绿色头发也紧随其后,显示着自己消息灵通。
一时间,整个茶餐厅的古惑仔都加入到讨论。
一位戴眼镜的古惑仔,傻乎乎就话道:
“这么说的话,丁小姐是做正行的啊,那她为什么要对付洪兴、和义堂?”
“什么正行不正行的,有资格和澳门贺家做生意的,能是正行?”
一名古惑仔不屑摇头。
“不对啊,就算丁小姐不是做正行。那她在西贡,就算要抢地盘,怎么会选上了洪兴、和义堂的?”
“狗屁抢地盘,我听说了,是洪兴、和义堂的人先派人去西贡找丁小姐麻烦,差点没砍死她!所以她才会报复。”
“啊?他们有什么过节?”
一位东兴的小弟,本就与洪兴过节颇深,抢着答道:
“还能有什么过节?一定是洪兴眼红人家生意,联合和义堂,想要吞下人家咯。”
正巧,茶餐厅内洪兴的古惑仔也不少,立时就站起好几位,怒道:
“扑街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洪兴可不像你们东兴那么卑鄙。”
“挑!”
东兴小弟们也是不甘示弱,猛的拍桌,茶餐厅就有十来号人站起:
“你他吗说谁卑鄙?不是你们无缘无故动人家,人家会反击嘛?下三滥,说的就是你们洪兴仔。”
“毒仔俊,你有种再说一次!”
洪兴古惑仔中有一位,无疑认出对方,直接点名道。
毒仔俊人如其名,说话脑袋还摇摇摆摆,嚣张道:
“说就说,洪兴了不起啊。你听好了,我说你们都是下三滥。”
“挑,揍他!”
洪兴古惑仔确实够勇,掀桌开打。
在场东兴古惑仔更多一些,倒也不甘示弱,纷纷掀桌:
“干,废了他们。”
很快,茶馆内一片狼藉,众多古惑仔鼻青脸肿。
而这样的情况,在许多小地方都在发生。
毕竟丁瑶确实是首先被洪兴、和义堂的人差点砍伤。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除了少数人,大多数不清楚,全凭推测。
这让洪兴、和义堂在外面的兄弟们无比被动。
无缘无故去砍别人,怎么说也不占理啊!
就算出来混的,这点基本道理也是要讲的,不能说看谁不顺眼就砍,那不是古惑仔,是疯子。
西贡码头一处偏僻的石滩,一条清澈的小河溪顺势流淌。
二十几号人守卫,站在各个角落,三五一队闲聊着。
耀阳、丁瑶、阿夜、占米仔、阿杰、飞机、大傻、东莞仔、加钱哥、高飞等人,一个不少,全都坐在小溪边,看似垂钓,实则议事。
耀阳手里握着鱼竿,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盯着溪面上的浮漂,问询道:
“阿夜,道上现在怎么样?对于昨晚的事,都是些什么反应?”
阿夜这个女人,论头脑,讲手段,她全都与丁瑶有很大差距。
但是比起丁瑶,阿夜认识更多底层江湖人士,不像丁瑶那般看重身份,和道上中底层的混混,关系极好。
听到耀阳发问,阿夜赶忙回应道:
“耀阳哥,我今早专门打过电话回华都,也派人出去查过了。现在道上六成的人都觉得我们有理,站在我们这边。”
丁瑶紧随其后,也话语道:
“耀阳哥,上午我也接到十几位堂口老大电话,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忙。其中,东兴的人最为积极,他们还说已经通知骆驼。”
“东兴和洪兴世仇,这很容易理解。”
江震点头,评价道。
随即,偏头看向旁边飞机等人,吩咐道:
“飞机、阿武、东莞仔,你今晚再找一位和义堂话事人的场,扫了!”
“阿杰,你也一样,就油尖旺区吧,找洪兴仔麻烦。不过一定要记住,只伤不杀,留下刀片就行了。”
飞机等人绝对是爱好古惑仔那一行的。
按理说他现在已经做起正行:
背靠耀阳,有占米仔、丁瑶的照顾,钱赚得哗哗。
可是一听到“扫场”,飞机等人很是兴奋,连连点头道:
“好啊,耀阳哥。”
对比起来,阿杰却是冷冰冰,有一些情绪道:
“为什么只伤不杀?不做掉几个,他们不会怕的!”
这时,占米仔却插话了,小心翼翼道:
“耀阳哥,我们真要和洪兴、和义堂开战?”
不等耀阳回话,东莞仔猛的挥舞鱼竿,搅得溪水大乱,好不容易等来的几条小鱼也快速游走:
“开战就开战,占米哥,你有钱有兵,大嫂也有,我这里兄弟一样不少。真要打起来,我们稳赢的。对了,还有耀阳哥,手里还有警察。我们优势这么大,怕什么?”
耀阳微微一笑,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开战虽然不至于,但我们一定要通过这次的事,让整个道上都知道,招惹我们,绝对是一件最蠢的事。”
呼……
占米仔大松一口气,要说谁最不愿意玩古惑,在场绝对是占米仔第一。
他现在身份也算有了,多家公司开起来了,钱每天赚得快快,正过瘾。
这两年的经历,也让他越来越觉得商业更有前途。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宁肯花一笔钱,开出暗花,直接搞定那天西贡闹事的一批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报复,声势闹得这么大。
似乎很理解占米仔的想法,耀阳话语继续,点名道:
“占米仔、阿瑶,这么做,最要紧也是为了你们两个。”
“在香江这个地方,无论生意做得再大,都不可能避免与道上的人接触。要想完全断绝,一心生意发展,别说是你们,就连香江十大财阀也不行。”
“而只要有接触,有交结,都是要分主客,讲庄闲的。借这次机会,我们向道上展露一些实力,让他们分清大小王。”
“待到以后你们无论做什么生意,也都能事倍功半。”
占米仔和丁瑶皆是点头,不过显然不是完全赞同。
占米仔就立即问道:
“耀阳哥,为什么不干脆由你直接出手,动用警方的力量?”
丁瑶听得,亦看向耀阳,同样不解。
耀阳摇头,解释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以我们现在的本钱,还不能随便破坏。除非有一天我能有当年雷老虎的声威,倒是可以不讲规矩,用警力弹压江湖人士。”
“这次的事的起因,确切来说,算是江湖事。我要是动用警方力量,对付洪兴、和义堂,我可以保证,你们以后的生意,会非常难做。”
“道上的人,不会再想着与你们合作,无论再赚钱都好…兔死狐悲,对外他们还要脸。”
“他们完全不合作,接下来我们很多生意都会面临麻烦。占米仔,收地、盖楼,没有那些地头蛇帮忙,你认为还会这么顺利?”
“而他们不帮忙,并不意味不捣乱。以香江那些地头蛇的疯狂,他们正大光明买下你要收的楼,不搬迁,你能怎么样?”
“阿瑶,你又知道为什么西贡这边,从来没有道上的人找过你,和你争地盘,争利益?因为他们把你当成同类,也看作是道上的人。所以你占住西贡,他们觉得都是江湖同道占住,实力不如你,也就从来不找你麻烦。”
“如果你完全是正经商人,用“报警”的手段处事,最多两个月,恐怕西贡会有很多社团过来,要在你这里捞好处。”
“同样,他们或许斗不过你。可是给你找点小麻烦,长年累月影响你的运输,让你违约,你能怎么样?让阿杰见一个杀一个嘛?还是继续报警?”
“这……”
占米仔与丁瑶都是聪明人,顺着耀阳的话,很容易想到可怕的后果。
耀阳也是点到为止,又看向阿杰道:
“我让你伤而不杀,却留下刀片,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已经是告诉别人,你只要有杀心,随时都可以要他们的命。”
“杀人很简单,不过杀了人之后,警方通缉,四面出卖,就不好玩了。”
“阿杰,当初我让你跟着阿瑶做事,公海上玩玩闹闹,也就由得你。但是在香江市区,一定不要被人看到你杀人。”
“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比杀人更有趣的事,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痛快,被人通缉,下半辈子只能躲躲藏藏,活得像老鼠一样。”
阿杰不语,但是看了江震一眼,眼神中,不忿消散,多了一丝情绪。
“飞机、阿武东莞仔,至于你们……”
耀阳最后看向三人,顿时觉得这个三个家伙最为麻烦,完全属于吃饱了没事做,就是想出风头,巴不得闹事追杀别人,还要有十万个观众看着,更开心。
摇了摇头,最终耀阳话道:
“你们多跟大傻学学。”
耀阳对于每一个人的问题都给出回答,对每一个人都运用了道理,温情。
唯独飞机三人这里,整出这么一句话。
大傻听得傻笑不已,不时看飞机三人两眼,直乐呵。
飞机三人却是一愣:
“跟他学?”
看了明显傻乎乎的大傻几眼,东莞仔郁闷开口了:
“耀阳哥,我跟他学什么啊?”
“学学怎么样做个有格调的古惑仔。出来混的,不是非要打打杀杀,大出风头。大傻这两年,我都没听说过他和人火拼,现在在西贡,谁又不知道他的名声?”
耀阳教训道:
“你们整天都想着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这…他……”
飞机三人欲言又止,以他的性格,一时半会儿无疑是想不明白。
不过对于耀阳,他们一直很尊崇,倒也不再提扫平洪兴、和义堂了。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说到,耀阳鹰眼继续扫视,最终落到最右边一位,身材魁梧强壮,颇为帅气的高飞身上。
高飞这个家伙,或许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会议,从头到尾都没开口。
耀阳从占米仔那里,却已经知道这是一位好帮手,绝对的人才。
一脸赞赏,江震点名道:
“高飞,你的事,占米仔都已经告诉过我了。上次要不是你枪法准,我恐怕会重伤,而昨晚你的表现,也是完美。”
“先通知,后动手!很好,就凭你昨晚的风度,你高飞的名号,不出十天,一定响彻港九。”
高飞确实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会议,老实说,来前占米仔只是告诉他,这次带他进入真正核心,不过他对于核心,其实没多大的印象。
直到过来以后,方才发现占米仔一票人的势力着实是大啊,黑的、白的、灰的,方方面面都有人手。
最关键是,在场所有人除了阿杰外,他都听说过,每一位都很了不得。
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可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了,无论财力、势力、俨然不下于香江任何一个社团。
现在听得耀阳主动提到自己,还是用一种绝对赞赏的话语,高飞心中欢喜,表面倒没有露出丝毫自得,话语道:
“雷…呃…耀阳哥,上次因为一点小事,耀阳哥就让占米哥给了我几十万,又让我全权打理整个香江游戏厅。”
“我高飞以前只是一个流浪汉,但也知道什么叫作知遇之恩。耀阳哥和占米哥对我的大恩,这辈子恐怕我都还不清了。”
“平了洪兴在西环的地盘,小事情而已,耀阳哥太过奖了。”
耀阳听得顺耳,又赞道:
“有本事,够谦虚,好,占米仔没看错人。”
高飞被夸得脸红,占米仔也觉得很有面子,插开话茬道:
“耀阳哥,我们现在一直找洪兴、和义堂的麻烦,到时候怎么收尾呢?”
“现在着急的可不该是我们,而是他们两家。事发当天阿瑶就说了,想要和蒋天生、和义堂的人谈,不过当时是阿瑶找他们。我们现在不急,每天扫他们场,动他们的人,他们受不了,自然会找我们谈。”
“主动与被动,这可是很大差别的。”
耀阳一脸“尽在掌握”,自如答道。
听得耀阳早有对策,占米仔也完全放下心,不准备再对这件事有异议了。
丁瑶心中也是一阵安定,不过还是提醒道:
“耀阳哥,我得到消息,蒋天生现在没在香江,好像去了荷兰。”
“他去了哪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耀阳嘴角上翘,玩味道:
“没在香江更好,我们可以多玩几天,把声势搞得更大。”
说着,江震开始吩咐:
“阿瑶,最近几天无论是谁找你求情谈判,只要不是蒋天生、和义堂龙头虎鲨,通通拒绝。”
丁瑶点头:
“明白。”
“大傻,你辛苦一点,让兄弟们好好盯着西贡。防止有人胆大,反将一军,过来报复。”
“耀阳哥,你放心,我亲自带兄弟们看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捣乱。”
大傻保证道。
“高飞,你不用动了,以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就当没有这回事。除非洪兴的人找你麻烦,要不然你就不要再动了。昨晚扫场,已经算表明了态度,继续扫下去,对我们游戏厅的生意不好。”
“过于强势,会让其他和我们合作的江湖人士害怕,就会自己开始找后路。现在曰本游戏业越来越兴旺,他们如果肯花钱,带巨资过去,也能找到游戏机厂方批发。”
高飞也很聪明,明悟道:
“耀阳哥说的对。”
最后,耀阳看向阿夜,正色道:
“阿夜,你的任务很重要,让我们的人,特别是你那些小姐妹,往外偷偷传消息,就说阿瑶一直在帮江湖人士偷渡出境,只为了一个义字。”
“啊?”
阿夜一愣,丁瑶也吓了一跳,连忙道:
“耀阳哥,你当初不是说我们做正行生意,不要将这些事往外扬嘛?”
“今时不同往曰了,时局不同,应对不同。”
“当初很少人知道你替人偷渡,现在这件事因为偷渡而起,想不让人知道都不行了。既然是这样,索性做得正大光明,占住全部的道理。”
耀阳解释道:
“我们要让道上的人知道,你丁瑶帮人偷渡,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义薄云天,觉得道上的兄弟不易,遇到困难的时候帮一把。”
“三人成虎,只要我们这个信息先入为主,道上的人都不会认为你帮乌鸦有什么不对,更会觉得洪兴、和义堂的人过份,动你这么一个“和平中立”人士。”
丁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点头的同时,又有些为难道:
“那以后?”
“以后帮不帮人偷渡,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只要做到一条就可以了,每次你决定替江湖人士偷渡,做完后大张旗鼓传出消息,还要强调一分钱没要,只因为义气帮手。”
“世上的事,有时候做得多,不如说得多,更不如名望大。”
“这么传下去,用不了几年,你的地位就会超然,受各方人马尊崇。”
说到这里,耀阳有些感慨:
“混江湖的,谁敢保证一生风光,没有落难跑路的一天呢?”
就在耀阳这边商议安排之际。
香江油尖旺,一间破旧古老的堂室内。
这里,正是大名鼎鼎洪兴社团,几十年来一直召开大会的总部。
只见堂屋装饰古老,除了四面墙刷白外,上面一排一排的黑白照片,全是自洪兴建立以来,每一位为社团牺牲的话事人,又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去世的叔父。
头顶两个吊扇,开起来吱吱作响,也很明显是年头久远的古董了,随时可能“一坏不起”。
一张干净却又陈旧的长桌子摆在正中间,两边摆满了靠背椅子。
椅子后面,还有长凳,供与非话事人的亲信小弟落座。
此刻,堂屋内云雾缭绕,每个位置都坐得满满当当,吵吵嚷嚷。
“太过份了,昨晚我们铜锣湾有二十几个小弟被人袭击,包括我的头马阿强,现在都还在医院。医生说了,至少要一百天才能下地。”
“这么阴险,派人偷袭,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事,以后还怎么混?”
铜锣湾话事人大佬B,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情绪激动,正嚷着。
在他身后的长凳上,陈浩南五人组、大头仔等人,一脸恨恨,显然十分赞同老大的话语。
“挑,B哥,你算不错了,只是手下出事。知道寸王为什么没来嘛?昨晚在大众浴池里被人修理了,脸都被人踩到了地上。现在进了医院,如果他出来,恐怕都没脸在尖沙咀混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亦是激动接茬,不过他的话里,似乎“幸灾乐祸”要多过“义愤填膺”。
没办法啊,眼镜男人叫作小新,地位与话事人相等,不过却没有独掌一区。
所以生意上面,还是要其他话事人点头,才能做起来。他很会做人,所以在香江多个区都有生意,唯独尖沙咀,他想开一家按摩院,几次找寸王,寸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帮忙。
是以,小新对寸王很有意见,平时没机会,今天收到寸王吃瘪的消息,心里面狂喜,巴不得闹得全港九都知道。
“挑,你们那都是小事,昨晚我收到基哥手下求援,带人过去帮手。遇到一百多个刀手埋伏我,要不是我反应够快,现在恐怕都卖咸鸭蛋去了”
一位叔父辈大佬亦开口了,言语夸张,手舞足蹈。
“这件事不对劲啊,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有这么多人针对我们洪兴?东兴准备和我们开战了?”
一位消息并不灵通,适才听说这些事的叔父也开口了,满脸疑惑,忧心忡忡。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我们西环的场子被人扫了,至少一个月不能做生意,这个损失可是我们大家的。先想办法,把西环的场子处理一下,才是关键。”
一位明显看重钱的叔父也开口了。
今天蒋天生身在荷兰,没能参与大会,所以大会由军师陈耀负责。
陈耀三十岁左右,卷长发,双目有神,面容冷峻严肃。
蒋天生虽然没到,陈耀可不敢坐龙头位置,只是坐在左边第一位。
他也很聪明,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准备听一下洪兴大部分人的意见。可是今天很奇怪,他发现除了大佬B、没来的寸王、基哥外,其他话事人好像一句话都没说,就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早已经打听清楚事情缘由,陈耀突然抬手,止住叔父们的没意义话语,点名道:
“十三妹,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错,陈耀不问战力最高的话事人,不问势力最大的话事人,也不问钱财最多的话事人,却找上十三妹。
因为他知道,在场如果说关系,绝对是十三妹与丁瑶那边牵扯最深。
特别是丁瑶后面的幕后人物,掌控了旺角,掐住十三妹咽喉。
十三妹似乎也料到今天有人会问自己意见,嘴角一撇,不屑道:
“我们出来混的,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稳,做得不对,一点道理没有,我还能怎么看?等蒋先生决定咯,蒋先生说开打,我就打,蒋先生说不打,我就不打。”
十三妹的话很油滑,可其中也表明态度,她似乎觉得自家洪兴不对。
这话一出,大佬B可听不惯了,立马嚷道:
“十三妹,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被人骑到头上了,你还这么说话。我知道你现在靠着条子,发了一笔,因为这样,你就不顾及兄弟了?”
不等十三妹开口,一位三十岁左右,帅气非常,左耳还戴着耳环的男人开口了:
“阿B,你说话注意一点,十三妹只是说听蒋先生的吩咐,一点没问题啊,你盖这么大帽子,什么意思?找茬啊?”
说话者可不简单,韩宾,宾尼虎。
韩宾现在是葵青区话事人,二弟细眼是九龙城区话事人,弟弟恐龙是屯门区话事人,一门三杰,势力巨大。
他也是奇葩,从来没看上过一个女人,直到遇到十三妹,一见钟情,疯狂追求。
现在大佬B训斥十三妹,他可不满意了。
“好,韩宾,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就听蒋先生吩咐。”
大佬B也知道韩宾与十三妹关系匪浅,不愿意一下子得罪三位话事人,马上看向陈耀道:
“阿耀,蒋先生怎么说?”
“我靠!”
陈耀心里暗骂,他可恨死大佬B了。
他适才试探十三妹那些人的意见,还没试探得明明白白,就被这个家伙破坏。
这个家伙忠诚是一点问题没有,关键一根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啊。
冷着一张脸,陈耀并未露出丝毫不满,严肃道:
“蒋先生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已经订了机票,明早就会回来。”
“不要轻举妄动?”
大佬B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再看向其他几位话事人:
“太子、大宇、肥佬黎、靓妈,你们怎么看?”
靓妈,洪兴深水埗区话事人,真名“马惠兰”,二十岁时已经成为大型夜总会的妈妈生,红极一时。十年前,连蒋天生也被她所迷,疯狂捧场。
蒋天生为了追求她,许诺给她开场,让她成为了社团话事人。
按理说,她十分有机会,成为洪兴龙头的老婆,地位超然。
可惜的是,靓妈因美貌与身材上位,也因此失势。
她二十五岁那年开始,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身形曰渐开始肥胖,1米七的个头,如今达到两百多斤,今年不过三十岁的她,早就让蒋天生没了兴趣。
只不过蒋天生欣赏其人事管理能力,仍然让她留任话事人一职,手下夜店极多。
听得大佬B询问中提到自己,靓妈看似非常豪爽,大笑道:
“B哥,我们这些小女人,除了能够做点小生意外,哪里知道打打杀杀的事该怎么处理。您辈分高,资历老,就由你决定咯!”
“如果B哥要打,我马上指派二十个好手,交给B哥差遣,算是支持。”
“B哥也知道,我们深水埗没人才的,鸡鸭倒是很多,B哥也看不上啊。”
对于靓妈的表态,众多话事人无不暗骂一句:狐狸。
这个女人说得好听,却是完全没有出力的意思。
派遣二十个好手,这叫支持吗?
简直把人当成要饭的。
大佬B脾气可不好,脸色更加难看,摆手道:
“谢啦,你的二十好手自己留着用吧,我们铜锣湾什么都不多,就是兄弟多。肥佬黎,你怎么说?”
肥佬黎,北角话事人,真名黎彪,以香蕉杂志起家,堪称洪兴中的传媒大王。
肥佬黎矮矮胖胖,特别喜欢吃苹果,即便是现在社团大会,他手上苹果也一直没断过。
“咔嚓……”
狠狠咬了一口苹果,肥佬黎一脸讥讽:
“哟,B哥,你这是问我啊?你的私人恩怨,扯我们做什么?人家为什么谁也不找,主要对付你们铜锣湾的人啊,是不是你平时为人太霸道,人家看你不顺眼啊!”
“说是针对基哥,我看倒像是针对你。基哥不过就是借口!”
说着,肥佬黎招呼众叔父道:
“各位,被人连累记得找人赔偿啊,不要因为有些人势大,各位就不敢吱声。如果实在怕的话,说出来,我肥佬黎最讲义气了,一定挺各位到底。”
这话,肥佬黎无疑是冲着大佬B去了,完全胡搅蛮缠,把这次事件硬生生说成大佬B的锅。
“草,黎胖子,你说什么?”
大佬B猛的拍桌而起,哪里受得了这种冤枉,眼中杀气满满,咆哮道。
“怎么?你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啊?你平时就霸道,不讲义气,我说错了嘛?半年前,我的印刷厂,是谁烧的?啊?”
肥佬黎毫不退缩,也拍桌站了起来,凶狠吼道。
“如果你不是洪兴的人,半年前我就不会只是烧厂那么简单,已经劈死你个死扑街了。你的人骗我小姨子拍香蕉杂志,我烧你的厂,有什么不对?”
大佬B咆哮声更大,一脸涨红,好像随时准备动手一样。
“你的小姨子很有名嘛?整个香江的人都认识嘛?我的人根本不认识,拍了又怎么了?这也有错?”
肥佬黎显然也很不服,大声狂啸。
堂室内叔父小弟们知道内情者,无不小声嘀咕议论:
“听说黎胖子和大佬B有仇,黎胖子的人拍了大佬B小姨子,放上了香蕉周刊。”
“大佬B命手下烧了黎胖子两间印刷厂,听说让黎胖子损失惨重,赔人家广告费都是很大笔钱。”
“恩,办事的就是陈浩南,我也听说了。”
“都是自己人,什么事都有得商量嘛,大佬B也是,怎么没有找黎胖子先谈谈,就直接动手呢?”
“切,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看不上黎胖子,还商量什么?”
“大佬B确实强势了点……”
堂室内闹哄哄声越来越大,陈耀看不下去了,大声制止:
“够了,今天是商议西贡那件事,我们自己人先斗起来,是不是想让外面人看笑话啊?”
“黎胖子,你先坐下!”
陈耀也知道,两人之中,肥佬黎还算理智人,首先叫住了他。
肥佬黎也确实给面子,拿起苹果咬了一口,顺势坐下,偏头不再看大佬B一眼。
“B哥,你也坐!”
陈耀伸手微压,示意对面大佬B。
大佬B脸上青筋都看得清楚,倒还是压制住了情绪,猛的坐下,但一脸杀意,直勾勾盯着肥佬黎后脑勺。
“哎!”
陈耀见得,心中叹气,暗道:
“人心不齐啊!”
大佬B明显不会继续问了,陈耀不得不接着大佬B的话,主动出面,看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坐在自己身边的寸头男人:
“太子,你怎么说?”
太子,真名甘子泰,有着“洪兴战神”之称,身手绝对是洪兴明面是最好的。
而太子的主要收入,来源于他遍布香江的拳馆。
由此可以想象,太子的手下也都不简单,每一个拿出去,都比一般古惑仔要强上几分。
所以一般这种斗殴的事务,太子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
太子这个人吧,属于好战人士,平时如果面对其他势力挑衅,早就拍桌站起来,一力主战了。
可是今天特别奇怪,他不仅没主战,连一句话意见都没说。直到现在陈耀点名,太子一脸犹豫道:
“呃…这件事…我觉得还是等蒋先生回来,再决定吧!”
“啊……?”
太子的表态,让其他熟悉太子的话事人,叔父,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家伙可不是一个喜欢听死命令的人,自己一直很多主意的,今天是怎么个情况?
连陈耀都疑惑了,忍不住问道:
“太子,你说真的?”
太子很尴尬,解释道:
“事情我打听清楚了,基哥的手下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觉得,可以先找对方谈一谈。”
事前还打听清楚经过,这也太不太子了。
大佬B也忍不住了,连黎胖子都暂时放在一边,话道:
“太子,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外面的消息,也能信?”
“消息一定是真的。”
太子肯定一句话后,不再发一言。
事实上,以太子的性格,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的消息来源,不是外界打听,而是一个电话。
电话是赤柱那边,他监狱中做医务主任的老爸打来的。
他老爸稍微讲解了一下事发经过后,还特别告诉他,耀阳是他的大恩人,绝对的大佬。
太子如果敢对付江震,以后就别认老爸了。
面对这种情况,太子既无奈,又郁闷,还能说出什么来?
洪兴社由于蒋天生不在,内部各种原因,一时间并没有对策。
最终,陈耀只能提议让众人小心,就算是会议结束。
和义堂那边,势力还不如洪兴,心知得罪了西贡丁瑶,心里面打鼓,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只是希望对方仅仅是出口气,不再有下文,就算事情了结。
可惜的是,就在当天晚上,洪兴又有很多人被袭击,袭击的人依旧只有一个,白衣夹克金发男人,手段也统一,全都是被打成重伤。
和义堂几个场子,被飞机等人带队扫平,人员受伤多,损失大。
更可怕的是,道上有些人马开始蠢蠢欲动,眼见洪兴、和义堂吃大亏,以往同他们有恩怨的势力,就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好像随时可能会出动,推他们一把,大占便宜。
翌日,赤柱监狱。
位于监狱南面的独栋办公楼,许多身穿狱警制服,在赤柱有名有号的人物,脸上皆挂着期待,不时盯着楼梯口,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办公楼第三层,挂着“惩教主任”牌子的室外,更是有许多狱警站在门口,面露喜色,静静等待着,没有一个不耐烦。
因为今天,是赤柱皇帝过来看望兄弟们的曰子。
能够在办公楼办公的,超过九成,都是当年耀阳在赤柱时的兄弟。
因为耀阳的那些规矩,这两年他们每一个都发达了,权力、钱财、功绩,轻轻松松到手。
对于江震,赤柱大部分狱警奉为偶像,永远的大佬。
今天他回来,赤柱众人根本没讲外面的规矩,甚至典狱长都亲自下令,检查全免,直接办公楼会面。
办公室里面。
今时今曰,已经荣升为赤柱惩教主任、副惩教主任、后勤主管,一手遮天的杀手雄、鬼见愁、标叔三人,全都恭恭敬敬坐在客位。
反而是早就不属于赤柱的耀阳,大刀阔斧坐在主位,风度迫人。
耀阳首先开口,话语中尽是关切:
“最近兄弟们都怎么样?有什么难题吗?”
杀手雄刚想回答,鬼见愁已经抢先道:
“耀阳哥,兄弟们都很好,只是很想你啊。有耀阳哥的规矩,我们照章办事,一切都很好。”
杀手雄被鬼见愁抢话,并不介意,也赶紧道:
“耀阳哥,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
“恩!”
耀阳点头,欣慰道:
“过得好就行,也没什么大事,最主要是来看看你们。”
随即,耀阳看向鬼见愁,点名问道:
“阿鬼,最近还有没有殴打犯人,被人投诉?”
鬼见愁那张狰狞的脸上,马上露出一抹傻笑,话语道:
“耀阳哥,没有了。现在赤柱天下太平,特别是近半年来,根本没人敢闹事。”
“就算是有人吃了豹子胆,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各仓的角头老大都会把他们摆平,好好教他们规矩。”
“阿雄,你怎么样?先前我和典狱长聊了一下,他应该快升到总署啦,有没有提拔你的意思?”
耀阳微微一笑,又看向杀手雄道。
“耀阳哥,你放心,无论我能不能做典狱长,赤柱一样是我们的天下。现在赤柱从上到下都是我们的人,无论谁做典狱长,我们想让他知道的,他才能知道,我们不想让他知道的,他马上就会变成聋子、瞎子。”
杀手雄很自信,答话道。
“好!”
耀阳更加满意,最后看向标叔:
“标叔,你呢,生意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
“耀阳哥,自从你介绍了冯先生给我们作上家,最近半年,兄弟们的收入高了三成。冯先生那里货源充足,我们这边需要的东西,他都有,没有困难。”
“对了,耀阳哥。我们听你的吩咐,现在十个兄弟共同拥有一个瑞士银行户口,他们的分红都在里面,非常安全。”
标叔笑容满面,恭恭敬敬回复道。
“做得好!”
耀阳大赞,欣慰道:
“你们做得很好,对了,一会儿告诉兄弟们,中午就在办公楼内聚餐,大家聚一下。”
“耀阳哥,我马上去安排,兄弟们知道这个消息,都会很高兴的。”
耀阳立即起身,十分麻利道。
看着阿东出了办公室,耀阳这才提起正经事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洪兴、和义堂的人,在外面差点伤到我的女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停业一个月,手上所有生意移交。”
“不服的,关进禁闭室,好好冷静!”
“什么?敢动耀阳哥的女人?”鬼见愁一听就马上跳了起来,暴怒道。
倒是杀手雄冷静一点,关切道:
“耀阳哥,大嫂没事吧?”
“如果她有事,就不会是停业这么简单了。”
耀阳幽幽话语,再话道:
“对了,告诉他们两家,洪兴是西环基哥关照他们的,和义堂是罗汉的关照。”
“耀阳哥,这件事交给我。”
鬼见愁怒气腾腾,转身就走。
这下,办公室内也就只剩下耀阳与杀手雄了。
耀阳想了片刻,问询道:
“阿雄,我记得洪兴的生意,一直是靓坤在代理?”
“是啊,耀阳哥。那小子不错,平时很识相,也会做人,常常给兄弟们一些好处。不过既然得罪了耀阳哥,好处给得再多都没用了!”
杀手雄老实答话,说到这里,顿了顿,试探道:
“耀阳哥,你特意提起靓坤,是不是要我们收拾一下他?”
江震摇头,再问道:
“他的刑期还有多久?”
杀手雄稍微想了想,回应道:
“正常情况的话,靓坤应该还要几年才能出狱。不过我们的报告还没有交上去,如果有需要,他这辈子都出不去。”
杀手雄的话,也代表了狱警最高特权。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监狱关押犯人,犯人坐监的时间,并非判决那个时间。
坐长坐短,还要根据犯人平时的表现,工作强度,积分等等,十分复杂的体系,加减刑期。
当然,这里面不是凭犯人自己说,而是看狱警报告。
如果有需要,狱警几个小手段,犯人的刑期就可以一直往上加。
更有甚者,在六七十年代,狱警权力巅峰,直接冤人越狱,直接就能杀翻了事。
这个年代虽然不敢这么做了,不过要让一个人进来后出不去,对杀手雄来说,还是轻轻松松。
听完杀手雄的话,曾经在赤柱任职的耀阳,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几年!”
暗暗念叨了一句,耀阳话语道:
“如果所有表现都是优,各种劳务也做得很好,他应该再坐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这……”
杀手雄一愣,疑惑道:
“耀阳哥,洪兴的人在外面差点伤到大嫂,我们不动他们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还要帮他?”
耀阳点头,话语道:
“靓坤是个聪明人,让他出去,我在洪兴里就有了一颗棋子。这次因为你大嫂,我已经搅得洪兴不得安宁。”
“既然得罪了,就不能不防备。”
说着,耀阳推了推桌上电话,吩咐道:
“让人把靓坤带过来,我要和他谈谈。”
“好!”
杀手雄绝对是耀阳死忠,他能够有今天,也是全靠耀阳。
对于耀阳的任何吩咐,都不会拒绝。
答应之后,杀手雄马上拿起电话,安排下面的人把靓坤带来。
监狱仓房离监狱办公大楼,距离不算近,却也不远,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敲门声响。
“进来!”
杀手雄与耀阳聊着闲话,头也不回,很有气势道。
咔嚓……!
房门打开,一名狱警进来,恭敬道:
“雄哥,老总,靓坤带来了。”
“好!”
耀阳接茬答应一声,看向杀手雄,吩咐道:
“阿雄,我们一会儿再聊,你先出去,我和靓坤单独聊聊。”
“耀阳哥,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杀手雄没有一点意见,立即起身,与那名狱警走出房门。
同一时间,身穿囚服的靓坤走进办公室。
靓坤入内,一眼就瞧见耀阳。
他似乎也听说是耀阳找他,并没有意外,更不见外,还是那副夸张沙哑的语音:
“老总,不是吧,刚一回来就玩得这么大,摔碎我的饭碗啊!”
“过来坐!”
耀阳扬手示意,拿出两支雪茄,自己点燃一支,也甩出一支给靓坤。
靓坤双手接过,坐下之后,将雪茄放在鼻端闻了闻,赞道:
“纯正古巴货啊。我可听说这真玩意儿每年运到香江的量很少的,都是供应给富豪大亨。像我们这些小的,有钱都买不到。”
铛……!
耀阳打火机点燃雪茄,又从桌子滑向靓坤道:
“既然没试过,那今天就试试吧!让你过来,有点事想要问问你。”
铛……!
靓坤也点燃雪茄,深深抽了一口,一脸享受道:
“明白,老总是不是想问基哥的事。那老家伙除了一张嘴,什么本事都没有,很容易对付的。”
“他在洪兴,只是辈分高,是当初蒋震留下的老人。”
“老总这么聪明,也想到啦,香江每个社团,无论多不愿意都好,总是要留下一些这样的老家伙,供着养着,让下面的人看看,这家社团是多么义气,多么尊师重道。”
“呵!”
最后,靓坤不屑一笑,抽起雪茄,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抽了没两口,靓坤一脸笑容,又话道:
“老总啊,基哥是基哥,我是我。我一直以来,可都没违背过老总的吩咐,不会因为他,连累我这个无辜吧。我代理的生意……恩……”
耀阳右手抬起,笑道:
“阿坤,这几年你一直在赤柱代理烟草,赚得也不少啦。停一个月,也没什么要紧!”
“老总,话不能这么说啊,谁会嫌钱多呢……”
靓坤急了,赶忙话道。
“行了!”
耀阳再抬手,打断道:
“做什么做,接下来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出去以后做点什么吧!你也不能一辈子都在赤柱里面做这些啊。”
“哦?出去?”
靓坤双眼一亮,聪明的大脑快速转动,立马道:
“老总,你的意思是我能出去了?”
耀阳点头,解释道:
“你的刑期我问过了,还有几年的时间。不过如果由阿雄交上你的良好记录,操作得当,应该不会超过几个月,你就能从赤柱走出去。”
靓坤听到这个,心中狂喜,表面却马上正经起来:
“老总,你想我做些什么?”
“聪明仔!”
耀阳赞赏一句,话语道:
“一个聪明人,才有价值,也不枉我专门过来赤柱一趟。”
说着,江震脸色也正经起来:
“我先问你,据你估计,你出去之后,洪兴会怎么安排你?”
“话事人咯!不过十二话事人都有了,我应该没机会坐正位……至于地点在哪儿嘛,这个有得谈。”
靓坤老老实实答道。
毕竟这种事,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
更何况面对耀阳,靓坤也是有些好感的,这两年全靠江震留下的规矩,让他在赤柱没吃苦,反而捞了一笔,暗中利收了许多洪兴小弟。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年洪兴入狱的小弟,靓坤通过各种手段,收下了六七成。
那些小弟出去后,虽然还是在以前老大手下做事,但如果靓坤有需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情报,还是没问题的。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对于靓坤这样的话事人来说,先一步知道其他话事人的情报,会让他以后的道路,变得无比顺畅。
这一切,皆是耀阳带给他的。
所以耀阳在靓坤这里,绝对有人情,且是极大人情。
耀阳点了点头,话语道:
“如果我要你做尖沙咀、油麻地一代的话事人,有没有问题?”
“尖沙咀?那好像是寸王的地盘啊。油麻地?广叔那老东西常年驻扎。呃…最要紧是为什么?”
靓坤想了想,不解道。倒不是说尖沙咀、油麻地不好,两个地方其实都很好,但是靓坤需要一个理由,更想要知道耀阳的目的。
耀阳也不含糊,意味深长道:
“这两个地方离旺角最近,你在那儿做话事人,我可以罩着你,另外,你也可以帮到我很多。”
“对了,你在这儿这么久了,外面的消息,应该都是从一些小角色那里知道点。对于外面道上真正的形势,应该不太清楚了。”
“我前不久升作了旺角警署代理署长,在旺角……”
接下来,耀阳与靓坤密谈了很久,足足有一个小时。
两人谈了一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靓坤离开时,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而耀阳又给予了靓坤一支古巴雪茄,显然对于靓坤也非常满意,至少达到了某些目的。
第六十九章:蒋天生回港
西贡事件第三天。
本来的一件小事,却越闹越大,丁瑶好像没完没了,一到了晚上,就疯狂打击洪兴、和义堂的人。
也正是这一天下午,港综市机场,由荷兰飞回港综市的飞机落地。
接机口。
洪兴军师陈耀一脸着急,身边跟着七八名手下,不断徘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一位身材高大协调、面容英俊,帅气短发,黑色西装,黑色皮鞋,三十岁左右男人风度翩翩走出。
男人身后,也跟了四名西装男人,推着几个行李箱紧跟。
“蒋先生!”
看到男人,陈耀面容总算松弛,立马迎了上来。
无疑,男人正是蒋天生,洪兴龙头老大。
见到陈耀,蒋天生脸上也露出亲切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对方肩头,轻松道:
“阿耀,飞机晚点半小时,怎么,这边机场没通报吗?”
陈耀不想回答这种小事,立马进入正题道:
“蒋先生,昨晚我们……”
“行了,上车再说吧!基哥和寸王住在哪家医院,先去看看。”
蒋天生马上抬手,打断陈耀想要说的话语,颇有风度道。
看着蒋天生风轻云淡的样子,陈耀也冷静下来,伸手道:
“蒋先生,请!”
很快,一伙人上了几辆平治轿车。
车上,陈耀不停将情况告知蒋天生,包括昨晚最近才发生的事情等等……
蒋天生一直没说话,直到听完之后,方才开口道:
“每一个受伤的兄弟,医药费都由社团出了。你代表我去医院,看望每一个人,一个都不要落。”
“另外,打电话给和义堂龙头虎鲨,今晚八点,我的别墅,我要和他谈谈。”
陈耀一边听,一边点头,提醒道:
“蒋先生,现在兄弟们闹得很厉害,特别是大佬B,我压不住他了,如果蒋先生不出面,我怕他会乱来。”
“阿B这个人!”
蒋天生摇头失笑,轻松道:
“一会儿我会给他电话,他不会乱来的。”
陈耀点头,倒是认可蒋天生的话。
他很清楚,整个洪兴里面,如果有一个人说话大佬B会听,一定就是蒋天生。
“对了,蒋先生,今早从赤柱那边也传出了消息。我们在赤柱的兄弟,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陈耀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道:
“听说靓坤很大的意见,直接表明对基哥不满,说他连累兄弟,不顾里面兄弟的死活。许多兄弟也觉得靓坤说得有道理,已经影响了一些叔父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只是小事。”
蒋天生风度摆手,一点没放在心上,倒是主动话道:
“西贡丁瑶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出一口气,找回面子而已,要不然寸王现在就不会活着。留下刀片不杀人,这是威胁,也是善意,让我们给个说法。只要我和他们谈,应该很容易解决。”
“现在最要紧是东兴、联合,三联堂,他们才是狼,找到机会就会吃掉我们。”
“他们三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听着蒋天生的话语,陈耀更加轻松,双眼中亦有了些许钦佩,恭敬道:
“东兴骆驼回新世界祭祖了,没有在港综市,这两天他们没什么动静,只是下面的兄弟有点冲突。小场面,平时也一样。”
“联合最近被警方抓了很大一批流莺,听说一身麻烦官司,自顾不暇。”
“三联堂自第三任龙头蓝鲸继位后,不断针对地头蛇、小社团下手,扩充自身势力。而蓝鲸的心腹佐敦仔,听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被霍氏集团看重,承接了佐敦道一处地产开发,收地的工作。”
“蓝鲸知道以后很高兴,将三联堂大部分人手都调过去了,一心要先搞定收地的事。”
“收地?”
蒋天生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陈耀却是再次提醒道:
“蒋先生,既然西贡丁瑶是想要和我们谈,那我们不如马上约她?要不到了晚上,她的人恐怕又会找麻烦了。”
蒋天生这个时候却很自信,话语道:
“不急,这件事既然关系到我们洪兴、和义堂、西贡三方面,那我应该先和和义堂达成共识。”
“一会儿你让下面的人放出消息,就说我回港综市了。”
“丁瑶听说,一定不会再动手!”
听其名号,就不会动手,蒋天生看似平和的话语中,一帮之主,龙头老大的自信风度,展露无遗。
下午五点。
耀阳早早下班,驱车赶到了西贡。
因为丁瑶先前来了一个电话,告知耀阳,蒋天生已经回到港综市的消息。
西贡四震海鲜酒店包厢内。
人并没有两天前溪边那么齐,不过除了占米仔和高飞外,其他人倒也都在。
看到耀阳开门进入,坐在位置上的飞机已经忍不住,欣喜道:
“耀阳哥,蒋天生回港综市了,今晚我们是不是继续动手,扇他一巴掌,为大嫂出气。”
耀阳抬手,一边找了张椅子落座,一边话语道:
“我们这次不是要平了他们,只是要回面子,打出威风。前两天威风够了,道上的人现在都知道我们的实力。再玩下去,恐怕洪兴的人会忍不了了。“花花轿子人抬人,蒋天生回来了,但没有任何报复的行为,算是给了我们面子。今晚,我们还他一个,暂停行动。”
“想来,最迟明天,蒋天生就会找我们谈。”
“阿瑶,蒋天生找你的话,马上给我电话,我亲自过来和他说。”
丁瑶听得,哪里会有意见,连连点头道:
“好的,耀阳哥!”
飞机倒是有些兴致阑珊,话道:
“这就不动手了?这件事接下来就只是谈了?”
耀阳看了飞机一眼,笑道:
“也不一定,不过接下来就是我们出血的时候了。我们这两天也有些兄弟被抓进警局,进了医院。飞机,你去找占米仔,让他派律师搞定这些事。无论再多的钱,最要紧是保兄弟们没事。”
说着耀阳看向阿杰道:
“阿杰,西贡当天的事,明天谈判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指认你。如果警方找你,你什么都别说,保持沉默,交给律师就行了。”
“恩!”
阿杰点头,他也知道狡辩不是自己强项。
耀阳西贡一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吩咐的。
只不过丁瑶有些怕控制不住飞机和阿杰等人,看今晚继续动手乱来,所以才会叫耀阳过来。
几句话功夫,事情就被耀阳讲得明明白白。
眼见事情解决,丁瑶一脸笑容,期待道:
“耀阳哥,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海鲜很新鲜,留下吃饭?”
“今晚不行,我还有个约会,是警署的人。”
耀阳摇头,拒绝道。
丁瑶与阿夜脸上立即多了几分失落,最近这段曰子大家都很忙,可是很久没有一起了。
耀阳倒也清楚两人的心思,话锋一转,微笑道:
“饭是吃不上了,不过晚上我会过来,记得留门给我啊!”
瞬间,二女又是转忧为喜,看向耀阳的目光满是喜悦。
“行了,我先走了,早点搞定约会,早点回来!”
耀阳起身,最后还不忘招呼飞机、阿杰等人道:
“今晚没事就早点休息,接下来恐怕会有很多事做。蒋天生不简单的,谈判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飞机和阿杰等人齐齐点头。
大傻更是会做人,起身恭送道:
“耀阳哥,慢走啊!”
港综市深水埗。
位于九龙半岛西北部,是港综市最早期发展区域之一,亦曾为工商业及交通枢纽。
可惜的是,发展最早,并不代表发展最好。
港综市最早发展的时候,政府为了获得民众认可拥护,最先修建的并非商业住房,而是公营房屋,公共屋村,以低价租给民众。
深水埗就是这样,这里公共屋苑众多,这个年代也没有所谓的城市规划,以至于市容混乱。
而建筑物修筑的时间也太长了,多是三十四年代的产物,残旧破败,非法僭建举目皆是。
在这样的环境下,租客龙蛇混杂,居民的素质可想而知。古惑仔、流氓、小混混、站街女丛生,连港综市警方也无力整治,可以说是打完一茬,马上又冒出一茬,实在无法。
生记茶餐厅,五十年代已经在深水埗开始营业,可以算得上是深水埗绝对知名、历史小餐厅。这里关顾的客人,大多是深水埗的老街坊。
又由于老街坊太多关顾的关系,所以就算是江湖人士,大多也不会跑到这种历史餐厅捣乱。
毕竟人家都在这里做生意那么久了,谁知道认识多少地头蛇,为了那一点点保护费,惹上惹不起的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而更关键是,深水埗的人都知道,生记茶餐厅出过很多警察,如今生记老板二妹姐,她公公是警察,丈夫是警察,小叔是警察,连女儿都是警察。
家里做警察的历史,可以追溯至雷洛那个时代。
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做警察久了,傻子也能想到,绝对不会太简单。
就算不想与江湖人士结交,那么多年下来,怎么也应该有几位大佬和他们熟悉吧。
带着这个想法,深水埗混迹的江湖人马,更加不会得罪生记。
可怜他们并不知道,这家茶餐厅的老板家人,还真算得上是“正义的警察世家”。
他们或许有点关系,与江湖人士也有那么一些结交,却没有外界想象那么复杂,非常普通。
违法的事,更是一点没做过!
今天,生记茶餐厅十分奇怪,生意最好的晚餐时间快到了,门口却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偏偏茶餐厅内,人员进出,老板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全都在里面。
茶餐厅门口,一位中年矮胖女人,长得很是喜庆,穿着花格老式衬衫,看着外面来往的人,一脸笑容。
这位,也正是茶餐厅的老板,二妹姐了。
二妹姐在深水埗开店几十年,认识的人不计其数,整条街的人,几乎也都认识她。
瞧见生记今天的奇怪,许多街坊路过时,都会好奇八卦几句:
“二妹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有钱你都不赚啦?”
“二妹姐,是不是中三T发财啦?不准备做了。”
“二妹姐,不会是今早起得晚,忘了上货,生记没东西卖了吧?”
“不是啊,应该是下午生意太好,卖断货了吧。断货也不用这样啊,马上让人送来不就行了,暂停营业做什么?”
“是啊,是啊……”
深水埗街坊八卦很厉害,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师奶,话语也是天马行空。
二妹姐一脸得意洋洋,被几个师奶包围,如鱼得水,话语不停:
“什么发财啊,我们生记是警察世家,从来不会赌博的,中三T,不买哪儿来的机会中。”
“卖断货,这更不可能。今天生记不仅没断货,还有很多好东西,帝王蟹、双头鲍、鱼刺……”
说到这里,二妹姐更加得意,装作叹息道:
“可惜啊,你们是吃不上了。都是三元和小生买回来的,请贵客过来吃饭。”
一名师奶很配合,马上话道:
“什么贵客这么了不起啊,还用帝王蟹?三元和小生不打算过了?”
“呵!”
二妹姐得意一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道:
“港综市警界最年轻的总督察,你们知道是谁吗?”
“谁啊?”
“对啊,是谁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师奶们每天闲得,恨不得上房揭瓦。
听到趣事,无论和她们有无关系,都是一通追问。
“我告诉你们啊,港综市警界最年轻的总督察,是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他呢和我二妹姐当然没什么关系,不过和我们家三元,呵……”
二妹姐深得八卦精髓,故意钓着别人胃口。
有人马上撑不住了,聪明道:
“哦,原来二妹姐是招呼女婿啊!”
二妹姐笑着摆手道:
“女婿,现在还不是啦,只是我们家三元的上司。不过以后嘛,就说不定了。我告诉你们啊,我们三元从警察学校毕业还不到一年,现在已经从低级警员,要升作高级警员了。”
“如果是普通人,要想升职,起码也要巡逻两年,更何况我们三元还只是女警。”
二妹姐话语不断,句句夸张,让一群无聊的师奶惊呼不断。
幸得陈小生和陈三元走出门口,听到二妹姐夸张的言语,连忙制止。
如若不然,恐怕明天整个深水埗都会知道,陈三元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旺角警署署长。
生记茶餐厅。
本来好好一家港式茶餐厅,下午被二妹姐一番布置,小桌子全部放去了墙角,中间摆放了一张大桌,玩得“四不像”。
陈三元和陈小生一左一右,把二妹姐从外面架回餐厅,按到凳子上坐好。
陈三元也马上焦躁道:
“老妈,你怎么这样啊!我和雷sir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你这么说,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街坊?”
“我怎么样啊?”
二妹姐可不是易辈,当即反驳道:
“我有说你和雷sir有关系吗?只是说可能嘛,外面的人怎么想,那都是他们咯。”
说着,二妹姐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笑容满面道:
“三元啊,别以为老妈不明白,如果只是上下级关系,用得着帝王蟹、鱼刺、鲍鱼、红酒的吗?你对老妈都没这么好过!”
“老妈知啦,我们家三元长大了,也知道追男孩子了。”
“你放心,你老妈这双眼睛最准了,一会儿雷sir来了,让老妈和他聊聊,一定摸清他的底,他是好还是坏,老妈一下就清楚了……”
“老妈……”
陈三元想要打断二妹姐的话语,几次都没有如意,只能焦躁抓住自己的头发,长声叫起来。
“怎么啦?”
二妹姐这才总算停下,也不知道是反应慢还是情商低,疑惑道。
陈三元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有气无力道:
“老妈,我和雷sir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今晚这顿饭,主要是小生有事要求雷sir帮忙。”
“我呢,只是因为在旺角工作,雷sir一直很照顾,小生又和雷sir不是那么熟,所以才决定一起出资,请雷sir过来。”
“啊……?”
二妹姐听得这话,反应巨大,瞬间愣在了那里。
待到缓过神,双眼瞪得铜铃那么大,扫向身边胖胖的陈小生,也和女儿一样,长声叫道:
“陈小生……居然是你……”
“二妹姐,我就在你旁边,不用这么大声吧。”
陈小生对于自己这位大嫂,也是头疼,一脸尴尬。
“好啊!原来是你有事要找人家帮忙,那我……”
二妹姐说着,突然站起来,或者说已经不是站了,是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老妈,你做什么啊?”
“二妹姐,不要这么激动,容易爆血管的,什么事啊!”
陈三元和陈小生你一言我一语,忙话道。
“什么事?我还以为是我们家三元请客,专门歇业,陈小生,你知道我今天少赚多少嘛。不行,我去把牌子撤了,继续开门营业。”
二妹姐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喊道:
“口水泉、师父昌,快帮忙,把桌椅全都摆回去。”
随着二妹姐的喊声,后厨两名工作人员也跑了出来,一位年轻,一位年纪较大:
“二妹姐,什么事?”
“没事,你们继续做菜。”
陈小生当即站了起来,挥手道。陈三元亦紧随其后,上前拉着二妹姐,话语道:
“老妈,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时间也不早了,要是一会儿雷sir来,看到我们生记乱成这样,会认为我们很没诚意的。”
陈小生大点其头,吓唬道:
“是啊,二妹姐,你就当帮帮三元咯。雷sir是三元的上级,得罪了雷sir,以后三元没好曰子过的。”
二妹姐狠狠瞪了陈小生一眼,嚷嚷道:
“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上级是不能得罪的。”
随即,似乎还是有些不甘,话道:
“陈小生,既然是你有事求人家,为什么要来我们生记。不是说我们生记不好,只是我们这只是小餐厅,人家会不会觉得你很没诚意啊?”
“老妈,雷sir一直都很忙的,请他去大餐厅吃饭,他不一定会去。今天请到他,都还是我说小生已经买好了菜,家常便饭,他才同意。”
陈三元无奈解释道。
“这么难请的吗?”
二妹妈嘀咕一句,随即又看向陈小生,没好气道:
“那你们两个还不是去外面看看,雷sir来没来,有事求人,最要紧是态度。”
“明白!”
陈小生和陈三元搞怪一叫,赶紧跑出生记。
他们是实在受不了了,与二妹姐聊天,只要关于到生意钱财,对于他们来说,绝对头疼。
往往比办一场案子都还要来得费劲。
两人一高一矮,站在生记门口等待,而他们的客人在哪儿呢?
事实上,耀阳已经到了深水埗区。
可是进入这个区后,耀阳开车还没多远,就被几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住车头。
耀阳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事,摇下车窗,可是车窗刚摇下,想要关上,就已经没了机会。
“先生,下来玩玩啊!”
“先生,你这么靓仔,我算你便宜点啊。”
“先生,看你的体格,不如我们两姐妹一起陪你啊,放心,我们收得很便宜的。”
几名女人竟然是站街女,而且胆子极大,让耀阳都长了见识。
这些女生居然当街拉客,还是拦车拉客,做生意做成这样,也确实是厉害了。
由此,也能看出深水埗八十年代的环境,是何等的恶劣。
心中觉得有趣,耀阳言语也较为平和,话语道:
“麻烦让让,我过来找人的。”
可是这样的平和,带来的并非和气,那几名站街女反倒更加激动,笑道:
“先生,你找谁啊?是不是找我啊?”
说着,其中两名站街女直接开始拉车门,想要强行上车一般。
耀阳这下有些不满了,脸色一冷,喝话道:
“马上给我滚!”
“草,有车了不起啊。”
“就是啊,西装仔,狂什么?”
没曾想几名站街女也不怕,同样变脸,其中一名更是马上抬手招了两下。
她的招手,应该是某种信号。立时,从街边一家破旧的店铺里面,走出四名流里流气的男人,马上围住了耀阳的车。
领头的那位,右耳七八个耳钉,打眼一看,整个耳朵都亮晶晶,一头绿色头发更是奇葩,年岁却不大,目测二十三四。
他走到耀阳车窗外,猛的一拍车门,喝道:
“喂!靓仔,和我们的姑娘谈好了价钱,又想要反悔啊?滚出来。”
“呵!”
耀阳见得,不怒反乐,轻笑道:
“深水埗这个地方果然有趣啊,居然还有车匪路霸?”
说着,耀阳打开车门,踏步而出。
耀阳从车内踏出,一票古惑仔与站街女也才真正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前他坐在车内,只是觉得其强壮,个头也有点高。
可是当他真正踏出,众人才有了直观认识。
这也太高了,鹰眼似狼,俊脸却又立体,名牌西服合身,只是站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迫人的气势。
站街女见得,全都不说话了,几位眼中还出现痴迷。
她们都是江湖老手,喜欢的绝对不会是小白脸、所谓的鲜肉。
她们看重的,更多是体质。
耀阳这样的身板,在她们看来,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耳钉男人不自觉退了一步,方才稳住,需要仰头才能_看到耀阳的脸。
“我现在出来了,想要怎么样呢?”
耀阳饶有兴趣看着耳钉男,玩味道。
“我靠!”
耳钉男或许觉得自己退后一步,丢了面子,暗骂一句,方才又拿出痞性,指手画脚道:
“怎么样?当然是算账啦!”
“你听着,西装仔,刚刚我们的姑娘陪你聊天十分钟,总共七个人。也就是说,你耽误她们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的生意,我算你一个整数,就一个小时。”
“她们几个都是我们深水埗名角,每一个身价都不低,公价五百。五七三千五,付完账,我们马上让你走。”
“哈哈哈……!”
耀阳大笑,越来越觉得有趣,这深水埗的混混,着实与旺角混混不同,胆子简直大上了天。
自己被拦车,还问着自己要三千五。
这可是八十年代,警长每月工资也就三千五,这完全是敲诈啊!
关键他们敲诈成本奇葩,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连天仙局都懒得摆了,近乎明抢。
微微摇头,耀阳问话道:
“小子,你混哪儿的?”
“恩?”
耳钉男一听这个,倒是郑重一些,重新打量了一番耀阳,就要说话。
这时,一道非常豪爽的女音却先一步传来:
“钉钉仔,你们洪发又玩明抢了?是你们老大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啊?”
听到话音,耳钉男一群男男女女脸上无不露出恐惧。
耀阳同样听得清楚,随声看去:
“只见街边走过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是男人,男人很特别,像女多过男,因为他们擦脂抹粉,身穿着奇装怪服,打扮妖艳,年龄却明显不是疯狂的年龄了,目测至少三十几岁,像演员多过正常人。”
“而还有一个是女人,更是特别到了极点。一米七的个头,胖得却像个球一样,一身肥肉。脸上的肉也挤满了,看起来极不正常。最夸张的是,女人穿了一件很特别的旗袍。”
“旗袍,一般都要身材苗条的女生穿着,显露着优雅大气。”
“而这女人穿着,完全将身上肥肉都挤出,简直奇葩到了极点。”
就在耀阳打量的同时,三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一群男男女女赶紧低头,恭敬招呼着:
“靓妈!”
靓,港综市帅的同义词,用在这里,简直让耀阳心中狂笑不已。
来者“妈”字倒是可以称,没毛病,靓字,可就有点丧心病狂了。
靓妈一把搂住耳钉男,一张胖脸几乎贴在耳钉男脸上,恐怖笑道:
“钉钉仔啊,你不老实哦,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啊!快老实告诉靓妈,是你们老大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没把我放在眼里,把我说的话当放屁。”
靓妈的声线其实很好听,不过好像有点故作大声,听起来就觉得怪异了。
说豪爽,确实谈不上,说好听吧,又差点,总之很奇怪。
“靓妈,误会啊,您说过的话,我们怎么敢不听。一直以来,我们都当靓妈是偶像,你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当成圣旨的。我们只是招揽生意,没做别的。”
耳钉男赶紧解释,一边解释,还一边看向自己小弟小妹,焦急道:
“你们说是不是啊!”
“呃……是,是,靓妈,我们只是招揽生意。”
其他人也赶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狂点脑袋,一副老实孩子模样。
要不是耀阳先前亲眼看到这一群家伙的“威风”,恐怕都会被这群家伙迷惑。
可是靓妈对于这种事,似乎是见得多了,脸上恐怖的笑容不减,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道:
“原来是这样啊,招揽生意!恩,好,好。”
“大家都是洪字头社团,你们没生意做,告诉我靓妈嘛。我会不帮你们嘛?”
“我靓妈有口吃的,就不会让深水埗的同道挨饿。这样,今晚你们都去我的场子,我先把你们安排开工,再安排我的人,怎么样?钉钉仔,靓妈对你不错吧。”
话罢,靓妈那肥胖大手高举,狠狠拍在耳钉男肩膀,拍得耳钉男脸色剧变。
要说耳钉男吃痛变脸,耀阳能够理解,可是其他小混混明显脸色也非常难看,特别是那几名男人,脸部肌肉都开始抖动,让耀阳就有些不解了。
而接下来,耀阳马上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只见耳钉男强挤出一抹笑容,连连摇头道:
“靓妈,不用这么客气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场子也缺人的,今晚我们……”
“恩?”
靓妈听到这里,脸色一沉,打断道:
“你刚刚还说没生意,需要到街上揽客,现在又说场子缺人。钉钉仔啊,你刚刚就是在骗靓妈咯?”
“啊……?”
耳钉男再不敢接茬,全身都有轻微的抖动。
靓妈倒也不强逼,对着自己两名怪异手下吩咐道:
“行了,带他们回去打扮一下,今晚在场子里先给他们找客人。记住了,钉钉仔喜欢壮汉,一定要先照顾他们,知道吗?”
“老大,明白!”
那两名妖异的古惑仔点头,似笑非笑看着耳钉男一伙,扬手道:
“请吧!”
随着这番话,耀阳彻底明白,并且感到恶寒。
敢情这什么靓妈说要照顾耳钉男,让他们做生意,还真就是让他们做生意。
什么叫作耳钉男喜欢壮汉,这完全是让几个男古惑仔也出去卖啊!
鸭子!
这样的手段,无论对于谁,只要是男的,何其巨大的侮辱。
偏偏一伙人好像对靓妈无比恐惧,几名浓妆女人还好,四名古惑男低着头,根本没有反抗,就老老实实跟着两名妖异古惑仔离开了。
靓妈几句话解决了耳钉男一群小混混,这才好像记起在场还有外人。
偏头看去,适才并未太过注意到耀阳的靓妈这才仔细打量。
靓妈看人的方式,与一般人不太一样,无论对象是男是女,靓妈首先注意的都是身板,长相却成了其次。
耀阳鹤立鸡群的身高,看得靓妈双眼大亮,胖胖的脸上堆积满了笑容,笑容满面,靓妈十分歉意道:
“先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深水埗的治安是差了一点,先生如果下次来这边再遇到这种事,可以报我靓妈的名字。”
“呵!”
耀阳摇头失笑,明知故问道
“哦?靓妈!你是警察还是政工,连市容都管?”
靓妈当然听得出耀阳话中的玩味,也不恼怒,因为她从耀阳那双鹰眼中,只看到了玩笑,没有看到任何鄙视,厌恶的情绪。
靓妈自己知道自己事,如果十年前,每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尽是欣赏,那属于常态。
可是十年后的今天,大部分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会是恶心方面的。
像耀阳这样把自己当成平常人,甚至有些调侃,靓妈真是少见。
心中愉快,靓妈一只胖手伸进衣服内,拿出一张名片递上道:
“都不是!不过我也在这条街混饭吃,市容好,客人多一点,对我也会好。满街都是不懂规矩的人,吓跑了像先生这样的潜在客户,我也早晚没得吃。”
“有空的时候,在街上逛逛,顺便净化一下市容,虽然政府不给我工钱,但应该都能赚回来啦。”
“哈哈哈……!”
耀阳大笑,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走样的女人,接过名片,微笑道:
“港综市混古惑仔的人很多,不过没几个有靓妈这样的见识。如果所有古惑仔都像靓妈一样,港综市一定天下太平。”
“哦?”
听得这话,靓妈脸色转正,心里也正经起来:
她本来以为耀阳只是一个普通白领,毕竟对方西装革履,还开着私家车,在八十年代,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没曾想自己似乎还低估对方了,对方开口就是“天下太平”,无疑站在一定的高度。
正所谓“乞者无心于国事”,其实世上什么样的人,说出的话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好像政府官员,张口闭口都是建设发展,反之工人阶级,哪儿会管这些,都是研究每月工资收入,物价上涨等等……
至少在靓妈接触的人中,几乎没人会说什么“天下太平”四个字。再次打量耀阳,靓妈表情较为正经,试探道:
“先生,看来今天就算没有我多管闲事,你也不会吃亏?”
耀阳看了看靓妈递过来的名片,上面记载很简单:
欢乐场总经理,靓妈,还有地址,座机电话。
摇了摇头,耀阳不答反问道:
“欢乐场这个名头,实在是露骨了一点,靓妈难道不觉得?”
靓妈同样摇头,话语道:
“深水埗本就是个穷地方,做的是穷人生意,我们做生意的,明明白白点的好,最要紧是客人清楚。如果名字叫作“仙境”,客人们反倒会认为花费过高,过门都不进门,不是更糟糕!”
“哈哈哈……!”
耀阳再笑,虽然与靓妈简单几句谈话,不过一双鹰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欣赏。
“什么样的地方,做什么样的生意,应付什么样的客人,好,真是好。靓妈,你绝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欣赏你。”
“今天你也算帮了我,我认你这个人情。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减肥的方法,非常不错,如果有兴趣,随时来找我,我教你。”
“恩?”
听到这个,靓妈脸色不好看了。
这话,无疑是在当面说她胖,可是偏偏靓妈又生不起气来,是无心,更多是不敢。
她混迹夜场多年,自认眼光极准,从对方的眼光和语气中,确实没听出丝毫鄙视的意思,就好像朋友间述说八卦。
而对方的身份是什么,靓妈也不清楚,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得应该不简单。
如若不然,换作一般人,也不会在大街上,和自己这么一号人,轻轻松松聊这么几句。
强压心头那些许气愤,靓妈再次试探道:
“好啊,我这些年确实也想了不少办法,可惜天不尽人意,怎么也减不下来。先生有好点子教我,那可太好了。”
“不过不知道我该去哪儿,才能找得到先生呢?”
“这里离我的小店不远,不如先生和我一起过去,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慢慢聊?”
耀阳摇头,拒绝道:
“今天我还有个约会,算了,改天!正式认识一下……”
说着,耀阳大手伸出,正色道:
“旺角雷耀阳!”
“雷耀阳?”
靓妈一听这个名字,整个人一怔。
如果是以前,她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熟悉,可是随着旺角群英会完美召开,靓妈就听道上许多人聊过这个人。
最近洪兴那么大事,靓妈身为话事人,也派出人手查探过。
得回来的每一条消息几乎都关系到耀阳。
明面上的消息,就让靓妈对于耀阳,有了充足的认识。
在靓妈看来:
耀阳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代枭雄,一个完全无背景的孤儿,先在赤柱称皇,建立起一套双赢制度,收买了无数人心。
而后调到旺角,又搞出一套规矩,受道上的人追捧,声望曰盛。
最要紧是这耀阳交友广阔,从暴露出的人脉:大亨霍景良、冯千山、鼎丰集团、奇点集团、澳门何氏,太多大集团和他有关系了。
那些还不仅仅是小关系,只看那些集团大佬愿意出席旺角群英会,也可以看出耀阳和他们结交,绝对不占下风。
换言之,种种情报都在说明一个问题:耀阳的势力是大亨级别,或许比大亨更厚实。
他台面上的警察,西贡有个女人丁瑶,暗藏的势力,还不知道有多少。
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话事人,绝对和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
“原来是雷sir,雷sir的大名,如雷贯耳。外面人都叫我靓妈,真名马惠兰。”
靓妈握住耀阳的大手,两只大手握住一起,头微低,十分客气道。
嘟嘟嘟……
这时,耀阳的传呼机响起。
耀阳立马拿出,看了一眼,是陈三元打来的,询问耀阳怎么还没到。
“记住了,阿兰是吧,这是我的call机号码,有空再饮茶。”
耀阳收回传呼机,拿出一支笔,快速写下,递给靓妈,随即上车发动。
“呃……!”
留下靓妈看着汽车发动离开,傻傻站了很久,满脑子都是“阿兰”两个字。
这个字号,十年前就已经没人叫了,十年前,却也是靓妈美好的一段记忆。
“阿兰?哈哈哈…!”
自己念叨了一声,靓妈突然大笑,笑声豪爽中又蕴含了丝丝悲凉。
深水埗生记门口。
陈小生、陈三元两人满脸焦急,左左右右,走来走去,徘徊不断。
“三元,雷sir还没回电话啊?是不是不来了?”
陈小生话道。
“怎么会,雷sir说话算话的,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到,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陈三元说着,又有些不确定道:
“对了,我听同事说,下午雷sir很早就走了,难道有案子要办?”
“啊……?”
陈小生张着大嘴,苦着脸道:
“不是这么巧吧,那就惨了。”
“小生,我也只是说可能而已。”
陈三元看着焦虑的陈小生,双手搭住对方,劝话道:
“大不了今晚我们家庭曰咯,一会儿叫四喜,五福下来,一起把大餐吃了,你放心吧,不会浪费你心意的。”
“我……哼!”
陈小生一副“很生气”模样,一想到今晚这顿饭,对外说是三元和他集资,事实上他出了九成。
陈三元根本没几个钱,又敲诈他这个小叔,整桌饭菜,恐怕只有一个菜是她买的。
如果事情办了,陈小生也就算了,亦花费得开心。
可是现在……
陈三元对于自己二叔,当然很了解,拍着陈小生肩膀,转为正经道:
“小生,如果雷sir今晚不过来,我明早就找雷sir,亲自和他说,这总可以了吧。”
陈小生一听,马上转作一副拜托,紧紧握住陈三元双手,夸张道:
“三元啊,全靠你了。”
“切!”
陈三元不屑,双眼突然扫到街角,兴奋叫起来:
“来了,雷sir来了。”
“哪儿啊?”
陈小生瞬间也高兴起来,马上顺着陈三元的目光看去:
果然,一辆小轿车从街角开过来,只不过深水埗街道狭窄,人员又多,速度较慢。
见到这种场景,陈小生又转作长官模样,严肃道:
“三元,我命令你,马上让二妹姐准备开饭,我亲自过去把雷sir领过来。”
话罢,陈小生就像川剧变脸,胖胖喜庆的脸上笑容非常,小跑前进,老远就大喊道:
“雷sir,不用怕,我来给你泊车。”
陈三元看着自己二叔这么丢人,一手捂脸,无奈道:
“用得着这样嘛,我是旺角警署,直属雷sir管辖,也没有这么拍过马屁。”
说归说,陈三元也没忘记自己任务,踏入生记,长声叫道:
“二妹……”
另一边,耀阳刚刚拐进一条街,左看右探,寻找着“生记”所在。
毕竟八十年代,科技水品太低了,出门寻址全靠双眼,一个没留神,说不定就直接过了。
没曾想很快就听到一声夸张的叫喊。
探头看去,胖胖的陈小生就像一只企鹅,以一种奇葩的跑步姿势奔了过来,大喊大叫:
“雷sir,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耀阳看到陈小生,就觉得这个人喜庆好笑:
“陈sir,用得着这么客气嘛,十里相迎?”
陈小生跑得姿势虽然怪,速度倒是不慢,已经来到车边,不过大口喘气,满脸堆笑道:
“要的,要的。雷sir这么赏脸,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吃饭,我们当然要热情招待。”
“雷sir,停车在那边。”
耀阳笑了笑,话语道:
“陈sir,你要再这么客气,我下次可不敢过来了。”
有了“地头蛇”陈小生安排,耀阳很容易将轿车停好,两人一起走向生记。
很短距离的路途,陈小生表现热情到了极点,让耀阳觉得十分古怪。
今天,事实上是陈三元约自己,说是谢谢自己这段曰子的照顾,并且言明有陈小生在场。
陈小生也要谢谢自己,当初为他美言,让他受到西九龙署长夸奖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致谢而已,用不着这样谦卑。
“雷sir,这就是生记了,你别看地方小,但历史悠久,在整个深水埗都是出了名的老字号。”
陈小生右手扬起,直指“生记”招牌,介绍道。
“是吗?那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耀阳微微一笑,当然知道这就是“陀枪师姐”中的著名店铺。
同时,耀阳一指另外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玩笑道:
“陈sir,说好家常饭而已,用不着包场这么大手笔吧。”
“雷sir,你不知道,这家生记,是我大嫂,也就是三元她老妈开的。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她特意歇业,不接收外人,说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你对三元的照顾。”
陈小生一边话语,引着耀阳踏入店中。
进店入眼,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五六道菜式,耀阳只看了一眼,马上就发现不对劲:
“鲍鱼、龙虾、红酒……”
这些东西,可都不是生记应该有的,这是茶餐厅,不是法国餐厅啊!
“雷sir!”
这时,也不等疑惑,陈三元迎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喜庆胖胖的中年妇女。
耀阳朝陈三元点了点头,主动看向中年妇女道:
“这就是伯母吧,伯母你好,我叫雷耀阳,初次见面,一点心意。”
说着,耀阳伸手入衣兜,拿出一个盒子递上。
啊……?
陈三元和陈小生或许没想过,雷耀阳作为上级,还会买了礼物。
两人双双摇头,话语道:
“雷sir,不用……”
耀阳不等两人说完,抬手打断道:
“我们是中华人嘛,初次上门见长辈,一点小礼物还是要的。你们请我吃饭,是你们的心意,我上门见礼,是我的礼貌。”
这……!
耀阳话都说成这样,陈小生与陈三元倒是都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眼中倒也都看到感慨:
“这位雷sir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看看人家这做人,年纪轻轻就这么知趣,难怪人家升得快,这也是应该的。”
二妹姐傻傻接过礼盒,愣了愣才反应,一脸喜气洋洋:
“哎呀,你就是雷sir吧,我们三元常常提起你,说你是港综市最年轻的总督察,最好的上司,很照顾她的。今天一见,果然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呃…名不虚传啊!见面就送礼,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二妹姐可没有还回去的意思,双手拿着礼盒直乐。
论洞察人心,耀阳绝对是佼佼者。
二妹姐的表现又那么直接,耀阳立马微笑道:
“伯母实在过奖了!对了,伯母不如打开看看,看看喜欢嘛。”
“这怎么好意思呢!”
二妹姐话语间,不自觉瞟向陈三元与陈小生。
两人眼看自己“老妈、老嫂”这样的做派,着实感觉丢人,却还是不得不点头。
得到同意,二妹姐心头大喜,赶紧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块女士手表。
看起来,手表样式老套,并不算多么精致,多么的先进。
不过很特别的是,表针和表字都是白色亮晶晶,一颗颗很小的颗粒物体。
二妹姐不识货,心中有些失望,只认为是普通货色。
耀阳什么最有名?
电子产品,特别是水货电产品。
在二妹姐看来,这块手表,最多也就几百块。
陈三元看了一眼,也和自己老妈一样,认为这只是上司客气客气,瞬间坦然了。
可是别忘了,陈小生可是个识货的人,名牌东西虽然买不起,可并不耽误他喜欢啊!
对于世界名牌,他的了解颇深。
仔细打量了一下,马上惊讶出口道:
“萧邦!”
“什么萧邦?”
二妹姐听得不解,对于陈小生突然脱口两个字,更是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恼火道:
“陈小生,你在说什么?”
陈小生脸色变得正经,也不回话,直接从二妹姐手上连同盒子一块拿过来,递向耀阳道:
“雷sir,这也太贵重了,如果我没看错,这是萧邦今年最新款的女士手表,虽然不是高级的,但至少也要七、八万,你收回去吧。”
“什么?”
还不等耀阳给出反应,二妹姐大叫出声,看着陈小生手上盒子,说话都哆嗦起来:
“你说就这么一块手表,要七、八万?”
陈小生点头,肯定道:
“对啊,二妹姐你好好看看。”
说着,陈小生就像个专家一样,仔细解释:
“萧邦是瑞士有名的高级手表珠宝品牌,拳头产品就是女士饰品。二妹姐,你别看这块表表面简单,这只是人家的风格,其实奢华的都在里面。如果我没看错,这些小数字,还有三指针,全是粒钻点缀。”
“还有这个发条,黑色的,看起来不显眼,和寻常手表一样。仔细看,这根本是一颗黑宝石。这么细致的工艺,啧啧……”
说着说着,陈小生好像研究上了,啧啧称奇,双眼放光。倒是陈三元和二妹姐缓过劲来,暗道这也太大手笔了,上门做客而已,初次见面就是一份几万块的大礼。
这样的大礼,绝对是二妹姐收到过,最贵的一个。
“雷sir,太贵重了,你收回去吧。”
陈三元又从陈小生手上抢过盒子,递回给耀阳道。
“呵!”
耀阳失笑,并没伸手去接,话语道: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说真的,这块表也不是我花钱买的,只是前段时间一个朋友送我。不过你们也都看到啦,一块女士手表,我怎么戴?”
“今天借花献佛,送给伯母,不是正好嘛。”
“礼物不看价钱,关键在乎于心意!这是我对伯母的心意,你们还给我,这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耀阳故作不满,看着陈三元。
“可是这件礼物也太……”
陈三元还想要拒绝,耀阳可不再给他机会,抢话道:
“太什么?心意而已,伯母,收下吧。”
说着,耀阳直接推着陈三元的手,回到二妹姐面前。
“这个,呃,那个……!”
二妹姐脸上笑容有些尴尬,双手搓动,听完陈小生的介绍后,她无疑是万分想要大礼。
二妹姐可是港综市纯粹的主妇,一身主妇的毛病,八卦、贪心。
耀阳的大礼,二妹姐巴不得赶紧拿过手,偏偏耀阳是陈三元的上级,又不是她本人的朋友。
“伯母,拿着,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耀阳见三人谁也不吱声,干脆直接越过,坐上餐桌,赞话道:
“恩,今晚这么丰盛啊,三元、陈sir,你们有心了。”
“拿着吧,看雷sir的意思,是肯定不会收回去了。”
还是陈小生明白事理,见耀阳做派,心中明白,小声对二妹姐嘀咕一句,马上进入状态,走向餐桌,介绍起来。
“三元,呃……!”
二妹姐心中无比欢喜,又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的意思明显:
让陈三元赶紧把盒子交给她。
陈三元无奈,这才重新将盒子递给二妹姐,小声嘀咕道:
“这次人情欠大了,请客收这么大礼,以后我可没钱送还。”
二妹姐可没听陈三元的嘀咕,小心拿过盒子,像宝贝一样双手护起来,本就笑容满面,此刻更加真诚,转身走到餐桌,殷勤道:
“雷sir,你先坐坐,我马上去后厨,亲自看着他们做菜,一定拿出最好的手艺,让雷sir吃得开心。”
“伯母,不用这么客气了,一起坐下吃吧。”
耀阳客气道。
陈三元这时总算走了过来,落座招呼道:
“雷sir,不用管我老妈,她闲不住的,来,我们先吃。”
嘭……!
陈小生显然了解二妹姐,完全没有一块吃的意思,红酒开启,为耀阳倒上。
接下来,几乎成为陈小生的主场,每一道菜,陈小生介绍都十分详细,说得好像一朵花。
他也确实是一个“吃货”,什么时候买什么最好,港综市哪一家最新鲜,都说得明明白白。
至于桌上的菜式,每一道菜上来,陈小生还要仔细的分析,什么差了一点,什么又完美。
耀阳本来不算是吃货,被陈小生这么一介绍,也觉得胃口大开,吃得十分畅快。
老实说,陈小生确实有一种魅力,本来这生记吃大餐,真要说起来,绝对没有耀阳平时出入那些高级餐厅好。
但陈小生说完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菜很不错。
耀阳倒也配合,不断与陈小生互动,饶有兴致询问品尝。
与之对比,陈三元就差了一点,很少搭茬,完全是陪客。
或者也可以说是她小叔太厉害了,把别人都搅得没话说。
十分钟后,耀阳将所有菜式都品尝了一遍,连连夸耀。
陈三元总算找到机会,举起一杯红酒,敬向耀阳道:
“雷sir,自从我进入旺角警局,你都一直对我很照顾,这一杯我敬你的,谢谢!”
“进了旺角警署,都是自己人。照顾谈不上,不过只要你没违背我的规矩,一些小问题,就像黑板字一样,擦去就行了。”
耀阳微笑举杯,暗示道。
这样的暗示,也近乎于明示,陈三元和陈小生都能听明白。
换言之,陈三元只要没什么大错,耀阳这位上级都会罩着下属,至少他们的工作表现上,一直会是优秀。
不像在某些警署,不受上级待见,或者上级要表示自己铁面无私。
对于下属的工作表现,一通严肃记载,档案都花了。
陈三元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警员,为人冲动,小错其实犯过很多。
有上级这样给她承诺,已然是最大照顾!
陈小生在一边听得,都是羡慕不已。
耀阳放下酒杯,闲聊道:
“对了,这几次的案子,你们表现都很突出,阿军,阿生多次向我提起你很能帮上忙。相信你也听到消息了,我准备将你们几个新人,通通升为高级警员。”
“好好表现,等警察学校下届毕业生出来,你们就有新人带了,到时候可别丢脸。”
这话刚完,亲自负责上菜的二妹姐正巧听到,连忙大声道:
“雷sir,你的意思是我们三元要升官了?高级警员,是不是就是队长啊?”
“带新人,那不是就可以指挥别人了?”
“雷sir,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这么照顾手下,来,尝尝这干炒牛河,我亲自下厨做的,外面人吃不到的。”
二妹姐狂喜,一个菜碟直接放在了耀阳面前,完全当成饭食了。
“老妈!你别胡说。”
陈三元立时感到无比尴尬,就她老妈的说法,完全是主妇话。
高级警员而已,连小队长都不够格,怎么就是做官。
而且带新人,绝对不算什么好事,在二妹姐这儿,好像成了手下有伙计,可以压榨了。
尴尬之下,陈三元起身,推着二妹姐往后厨走,走过耀阳时还公开撒谎道:
“不好意思,雷sir,我去下洗手间!”
“哎,你干什么呀,老妈正在和雷sir聊天嘛。你上洗手间自己去咯,喂……”
二妹姐还不想走,叫叫嚷嚷。
不过陈三元生拉硬拽,还是把二妹姐拉走。
陈小生赶紧补救,举杯笑道:
“雷sir,不好意思啊,我大嫂就是这样。”
“理解,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能够更好,我不介意。”
耀阳举杯又与陈小生碰了一下,吃了一口面前干炒牛河,笑道:
“恩,伯母的手艺确实不错。”
“哈哈,雷sir要是喜欢就多吃一点,平时有空也可以常常过来吃啊。我大嫂虽然很少亲自下厨了,不过雷sir过来,她一定亲自招待的。”
陈小生笑道。
耀阳点头,鹰眼看向陈小生,话语道:
“陈sir,坦白说,今晚约我吃饭,摆出这么大场面,应该不仅仅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事要找我帮手?”
“三元是我手下,陈sir上次义气,在西九龙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有事,陈sir尽管直说,无论多困难,我都为陈sir想办法办到。”
一句直接的话语,近乎承诺,耀阳说得义气非常。
陈小生听得,心下也是感动,觉得这位雷sir着实是太好了,署长身份,还不问缘由就已经答应帮自己,让自己随便提。
在这个越来越现实的港综市,这样的人,已然很少了。
可怜陈小生不知道,耀阳对于陈小生的了解,恐怕比陈小生自己都还要深刻。
耀阳面对别人,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对陈小生,就敢这么说。
不是因为义气,而是耀阳知道,陈小生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人。
他就算有什么事,对于耀阳来说,也应该不算难事。
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非法请求。
果然,陈小生笑容满面,立马回应道:
“雷sir,我…呃…我听三元说,旺角警署现在都还没有自己的枪房,枪械存放,一直都还是由雷sir兼任,并且发放。”
“雷sir,论到对于枪械的研究,我陈小生还有那么一些自信。所以……”
陈小生似乎很少求人,特别是这种事,话语说得一顿一顿。
索性,耀阳完全理解了,疑惑道:
“你想要调来我们旺角警署?”
把话说开,陈小生连连点头,恭维道:
“雷sir真是英明!”
可是耀阳对于这样一个请求,却是真正疑惑了,话道:
“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西九龙是总署,论资源、装备、枪械,都远胜旺角警署。陈sir要在枪械部门,绝对应该是西九龙更舒服,为什么……”
说着,耀阳猜测道:
“难道因为上次的事,姓关的还找你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
“雷sir,你误会了。”
陈小生摆手,赶紧解释道:
“我陈小生别的或许差一点,但是要论对枪械的认识,还有人际关系,还是很自信的。”
“在西九龙上级对我不错,关sir也不敢找我麻烦。只不过每天都坐在总部,感觉身子都快锈了。”
说到这里,陈小生有了一分兴奋道:
“而我听三元说,旺角警署就不一样了,工作并没有分为前线,后勤,加上人手并不是那么充足。所以只要有大案子,就算是军装,也可以参与破案。”
听到这里,耀阳完全懂了,陈小生这是心有不甘,还想着上前线。
可是在西九龙警署,他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毕竟总署细分了文职、前线,陈小生大腿受过伤,有医院证明,只能在文职待着,每天面对枪械。
可是如今还比较年轻的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他可是“西九龙枪神”,当初苦练枪法,还不就是为了前线能够厉害。
当然,天有不测风云,受伤了没办法,只能做文职。
可是自从他听陈三元常常回家后,讲述旺角警署的情况,他又开始动心眼了。
在他看来,旺角警署办大案,都是全家老小出动,自己如果调过去,不就又有机会上前线了。
而且自己侄女也在那边,自己还可以就近照顾一下,两全其美。
耀阳也彻底明白陈小生的意思,微微思考,点头举杯道:
“好,既然陈sir不嫌弃旺角警署,我代表旺角警署,欢迎陈sir加入。不过手续方面……”
“手续方面我自己可以搞定。”
陈小生狂喜,赶忙举杯接话。
耀阳爽快答应了陈小生的调职求情,这下子,气氛更好了。
陈小生连连敬酒,不一会儿陈三元安顿好二妹姐,也走了出来,知道情况后,亦敬酒表示感谢。
这点小事,对于耀阳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陈小生这个家伙,至少比梁胖厉害吧,西九龙枪神,枪法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这就是一个“万金油”角色,有他在自己的警署,以后的气氛也应该不会那么沉闷。
嘟嘟嘟……!
酒过三巡,耀阳的传呼机响起。
“不好意思!”
歉意一笑,耀阳拿起传呼看了看:
“有洪兴的人来了西贡,扫了四震酒楼,署名是瑶。”
“恩?”
看到这个消息,耀阳心头大怒,表面不动声色道:
“陈sir,请问一下这里的电话在?”
“雷sir,既然以后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啦,我是你的下属嘛,叫我小生就可以了。电话在那边,雷sir,慢慢来!”
陈小生满脸堆笑,心情极好,完全没看出耀阳的变化,一指靠门口的柜台。
耀阳也不客气,起身走向柜台,立马拨打起号码。
接通之后,耀阳直入主题,低声道:
“洪兴反击了?”
电话那头,正是丁瑶。丁瑶似乎还比较冷静,回应道:
“是有洪兴的人来扫场,但又不像反击,动手的只有六个人,扫场也不过一分钟,虽然惊走了许多客人,不过并没对我们造成损失。大傻带人去追了!”
耀阳沉默片刻,吩咐道:
“恩,我知啦,你和阿夜小心点,不要让阿杰离开你们身边。另外给阿武去个电话,让他带人回西贡,我马上回来。”
“明白!”
丁瑶也很简洁,回复道。
挂断电话,耀阳走回餐桌,也不落座,举起满满一杯红酒道:
“小生、三元,真是不好意思,有个朋友遇上一点麻烦,我要去帮忙处理一下,今晚就到这儿吧。”
“改天小生来旺角入职,我为你接风,我们再喝个痛快。”
“麻烦?”
陈小生和陈三元也是义气人,特别是现在耀阳还是两人上级,立马起身道:
“雷sir,要不要帮忙?”
“是啊,我们陪雷sir一起过去?”
耀阳摇头,微笑道:
“不用了,小事而已,很容易处理!来,最后一杯。”
话罢,耀阳仰头喝下红酒,举杯示意干净。
陈小生和陈三元见得,也喝下一杯红酒,话道:
“既然是这样,那雷sir先忙,下次有机会再喝。”
“对了,雷sir你今晚喝不少,要不打车走?你的车我明天替你开去旺角警署?”
八十年代可没查酒驾这回事,所以酒驾也就不算犯法。
耀阳摇了摇头,话道:
“没关系,一点点酒精,还醉不倒我,对了,给我向伯母说一声不好意思,谢谢她今晚的款待了。”
耀阳还在向陈小生等人告别,同一时间,西贡街头普通小巷道里。
六名手持棒球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快速奔跑着。
如果是铜锣湾的人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这六位确实是洪兴的人。
虽然身份不算高,却是最近几年,江湖红人,大佬B手下:
陈浩南、山鸡、大天二、双皮兄弟、大头仔。
在他们身后,一大群人追击着,叫嚣声巨大:
“站住!”
“几个臭小子,有种站住。”
“追,他们进里面了,一定要抓住他们。”
“敢来我们西贡扫场,活得不耐烦了,有种别跑。”
随着叫嚣声,追击的人还源源不绝有新加入者,一条小小的巷道,如果从上往下看,几乎都是人。
陈浩南六人哪里敢有丝毫耽搁停留,一边加速奔跑,山鸡还一边大骂道:
“挑,那破海鲜酒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分钟还不到,就来了上百号人,要不是我们闪得快,一定玩完。”
“南哥,怎么办,追我们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第七十章:妥妥南
现在这个时期,陈浩南几人年龄都不算大,做事遇到大追击,心里还是发憷的。
“我就说不该进巷子,我们顺着大路跑,早就跑出西贡了。这里岔口这么多,转来转去都不知道到了哪儿!”
包皮最懦弱,快要跑不动了,抱怨连连。
“哥,你少说两句吧,顺着大路跑,我们早就被人打死了。先前你还没看清嘛,整条街都有人从店里出来追我们。”
蕉皮无疑要冷静一点,反驳道。
“蕉皮说得对,如果是大道,我们死定了。丁瑶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想不到在西贡势力这么大,我先前大概看了一下,五分钟不到,至少有两百多号人围我们。”
大头仔的身手绝对在六人中数一数二,还有空闲眼观六路,话语道。
“都别说话了,留着气,快跑。我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这条巷子通到一处农家田地,跑到那里,我们应该就能脱身。”
陈浩南头脑精明,鼓励着兄弟们道。
果然,听到鼓励,几人都有了信心,有了斗志。
没办法啊,今晚几人也确实够惨的。
话说耀阳一再命人,每当夜晚,就大肆对洪兴、和义堂的人动手,搅得两家社团苦不堪言。
其中,大佬B就是受害者,好几个亲信小弟被打入院,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偏偏蒋天生吩咐,让大佬B不准轻举妄动!
得到这样的吩咐,大佬B听命,在自己酒吧里面喝着闷酒。
眼看老大这么郁闷,作为义气儿女,陈浩南和几个兄弟一商议,决定自己动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晚过来西贡扫丁瑶的场。
丁瑶在西贡的场子,其实就只有四震海鲜酒楼是明面的,其他生意全部是海上进行,手下全部是货船,没地盘。
陈浩南他们没得选,当然就冲着四震酒楼去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四震酒楼平时作为丁瑶唯一明面地盘,丁瑶手下的人,大傻手下的人,耀阳社手下的人,几乎都会选择在酒楼周围一代混迹。
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更是坐得满满,超过五成都是自己人。
陈浩南等人刚刚进去,打碎两张桌子,马上就受到一大票人的围攻,差点没出得了酒楼。
更可怕的是,他们一路狂奔,整条街上,不断有人围追堵截他们。
要不是他们见势不妙,果断进了一条巷道,现在恐怕已经玩完了。
最主要是妥妥南要庆幸耀阳刚好不在,不然此时此刻妥妥南别说喘气了,已经做成水泥墩子沉海了。
陈浩南,就是耀阳心里头卡的一根刺,毕竟鬼知道会不会来个剧情杀,把耀阳直接弄死。
虽然剧情已经改变,奔雷虎雷耀阳已经不是古惑仔而是警界新星,旺角王。
但是要是真的遇到剧情杀,耀阳可没有外挂感觉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回归正题,扫场不果,差点让自己折进去的陈浩南几人,快速逃窜在巷道。
六人跑了五分钟,眼看着小道出口已经在眼前。
心中狂喜,包括快要跑不动的包皮在内,六人觉得凭空多了几分力量,跑得更快。
可是这时,一伙穿着像渔民、苦力的人,突然在巷子口出现。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扁担、铁链、大铁钩、粗铁链条等等,一看就是做活的工具。
带头的,皮肤黝黑,很明显是长期从事海上工作的壮汉。
这个壮汉可不简单,外号鲨头。
在丁瑶未到西贡时,已经是这里的地头蛇,在海上讨活,做走私、人蛇生意。
后来丁瑶大手笔收购渔船,组建公司,用很好的条件,招揽了他作为手下。
最近几天,由于生意原因,鲨头一直在海上漂泊,没参与到西贡的事。
直到今天下午回来,才从丁瑶那里打听到最近几天,西贡发生的大事。
而陈浩南等人在四震酒楼捣乱时,鲨头也正巧就在那里吃饭。
由于熟悉西贡的地形,鲨头追出陈浩南等人一会儿,见他们进入巷道,马上抄近路,跑到前面来堵截。
鲨头此刻一脸狠辣,双手拿着偌大的铁链,冷冷道:
“惹到丁小姐,你们还想跑出西贡?”
“他们就在前面!”
“快,快……”
“小子,跑啊,不跑啦?”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面的人这个时候也追上来了,堵住陈浩南等人的后路,人头涌动,根本不清楚有多少。
陈浩南六人早已经停步,脸色大变,前后看了看,神情凝重。
“南哥,现在怎么办?”
包皮吓得够呛,握着球棒的双手都在抖动。
“什么怎么办,大不了拼了。”
大天二悍勇,单手持棍,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架势。
“浩南,你们冲出去,我断后!”
大头仔点头,不留痕迹走到六人后面。
陈浩南本事或许差强人意,但是论义气,却是超人一等。
听得这话,陈浩南立马摇头,严肃道:
“要走一起走。”
几人还在商议,其他人可不会等着他们。
前方带头那壮汉简单直接,下令道:
“抓住他们。”
“杀……!”
“做了他们!”
壮汉的命令是抓,不过古惑仔抓人的方式,无疑不会是飞扑上去,而是挥舞着武器上前,准备将对方弄一个没有“还手之力”,再慢慢抓。
“上,一起冲出去。”
陈浩南等人不敢耽搁了,毫不示弱,选择向前。
刹那间,双方就接触在了一起,陈浩南与大天二组成箭头,棒球棍舞得飞快,或敲或捅,表现出极佳的身手。
大头仔一人站住最后,双手持棍,猛的往后方冲。
后面追上来的人手上都是随意取材,特别是最先两位,竟是赤手空拳。
被大头仔推着,连连后退,在这狭窄的巷道,推撞之下,身后人也只能跟着退,没法反击。
后面追上来的人手上都是随意取材,特别是最先两位,竟是赤手空拳。
被大头仔推着,连连后退,在这狭窄的巷道,推撞之下,身后人也只能跟着退,没法反击。
反倒是山鸡、包皮、蕉皮三人,不时抽冷的出棍,占着武器优势,从大头仔、陈浩南等人的腋下捅出,协助猛击对头。
“草,还敢还手!”
“做了他们,刀,把刀递上来。”
“来了,我这儿有……”
后面的人大喊连连,狂怒不已,他们真没想到,区区几个小混混,竟然还占住一时上风,让他们人数巨大优势一方吃了亏。
前方,鲨头眼见自己手下这么丢人,冲上去不仅没拿下陈浩南等人,反而被打得惨叫,连连退后,心中大怒。
“都滚开,一群废物!”
鲨头脾气非常暴躁,比之火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怒火冲上脑门,手上链条猛的往前砸,一个连连后退的小弟首先被打翻在地,吃痛捂着后背,惨叫连连:
“啊……!”
陈浩南与大天二看得,都吓了一跳,大声道:
“你这么狠,连自己人都伤?”
山鸡头脑灵活,也忙叫道:
“你们是不是傻了,跟这样的人做事,他连自己人都打,早晚也会杀的。你们想清楚了,倒不如来我们洪兴……”
可是还没等山鸡说完,一个渔民打扮的人已经打断吼道:
“临阵退缩,老大打得好。”
另外一位草帽农夫打扮的人,也赶紧话语道:
“老大,这小子新收的,没想到他这么废物,我明天就赶他走……”
“啊……?”
陈浩南与山鸡等人,完全懵了,没曾想对方的反应会这么不可思议。
他们却不知道,鲨头一伙人,早些年做人蛇生意,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可以想象。
在他们一伙人里面,义气是有,但你必须得有用,能够大伙一起开工挣钱。
像刚刚被鲨头打翻的小弟,自己人这么多,你还退后不敢上前,已然没资格与他们谈义气。
这也就亏得是在陆上,要是海上,鲨头脾气一上来,都能把那小弟直接沉了,免得连累到自己团队。
回到正题。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什么样的人都收。这样的废物,只会丢我的脸,以后收人注意。”
鲨头先是冷冷一声,随即看向陈浩南等人,声调更冷:
“小子,你们挺能说啊,我现在就打掉你们的牙,看你们怎么说。”
话罢,鲨头冲进巷道,一条粗铁链当头砸向陈浩南与大天二。
陈浩南与大天二见铁链厚重,来势凶猛,心知厉害,连商议都没有,同时举起棒球棍横挡。
啪……!
啊…!
随着两声响,大天二整个人前倾,岔气吃痛大叫,陈浩南赶紧扶住,才让他没有扑倒。
鲨头顺手一拉,铁链重新回到手上,嘴角露出冷笑。
“阿二,你怎么样?”
“南哥,我没事,你小心啊!”
原来,适才陈浩南与大天二倒是挡住一部分铁链。
为什么说是一部分铁链呢?
因为铁链是软兵器,可以弯曲啊!
陈浩南和大天二没遇到过这种武器,没有经验,挡住之后,就以为平安无事了。
可是一个没留神,弯曲的铁链顺势砸住大天二的后背,这才会如此。
陈浩南让自己后面蕉皮扶住大天二,满以为有了经验,主动对鲨头挑衅道:
“来啊,再来!”
他也看出来了,鲨头是前面一群人的大佬,如果把他抓住,自己等人就能跑出去。
如若不然,早晚耗死在这里。
西贡夜里的海风,夹杂丝丝冷意,轻轻拂过。
海水拍打起浪花,呼呼作响,回荡在岩石上。
可是这会儿,海边的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环境,享受自然。
陈浩南六人终究年少,虽然在巷子里同鲨头斗了一会儿,打中对方几拳。
可是对方铁链实在太厉害,加上人多势众,还是被擒下了。
此刻,海边站满了人,鲨头、阿武、东莞仔等人最前,身后小弟押着鼻青脸肿的陈浩南六人,狠狠道:
“跪下!”
陈浩南六人倒是不愿意跪,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本就被打得够呛,毫无力气,现在被人强压,只能跪地。
在众人面前,丁瑶带着阿夜,身后跟着阿杰,站在码头,看着海面。
“丁小姐,人抓到了,一个都不少,就是他们六个。”
鲨头开口,对于丁瑶,他是服气的,话语十分恭敬。
这次飞机又是刚刚到,错过抓捕陈浩南等人,心里又气又恼。
不等丁瑶回应,飞机推开几名小弟,走到陈浩南六人面前,顺手一巴掌扇在大头仔的脸上:
“你们几个混蛋,敢在我们的场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大头仔被打得身子偏倒,陈浩南看得揪心,鼓足最后力气,大骂道:
“草,有种放了我,单挑啊!”
“单挑?”
鲨头笑了,手上大铁链摇晃,不屑道:
“小子,别忘了你是怎么被抓到的。输了就要认,洪兴仔就是这样输不起的?”
蕉皮这会儿一脸血,左眼都快睁不开了,倒还很勇,大声道:
“要不是你们以多欺少,怎么能够抓到我们!”
这样幼稚的话语,不仅鲨头不屑,连本来还想打陈浩南等人一顿,出出气的飞机,也没了心思。
在飞机看来,这就是一票小混混啊,完全属于“儿童”,跑过来砸场,还嫌对手人太多,没能如意,逻辑简直奇葩。
当然,不屑归不屑,事情出了,也不能简简单单揭过去。
飞机转头看向丁瑶背影,建议道:
“大嫂,让我沉了他们?”
又没等到丁瑶发话,包皮吓到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道,嚎叫起来:
“不要啊,扫场而已,你们也扫过我们洪兴的场啊……这都只是小事,用得着杀人嘛,我们老大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们杀了我们,事情就闹大了,洪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其实也不怪包皮,陈浩南六人组里面,以包皮最为胆小懦弱。
现在看情形,西贡的人明显也不是和几人开玩笑,吓唬他们。
要是任由他们施展,恐怕真活不了。
可是这样的反应,确实太过丢人,西贡众多小弟全都哄笑起来:
“哈哈哈……!”
“小子,怕死啊?”
“你这怎么出来混?洪兴,洪兴就是这么教你的?”
大天二最不怕死,为人也悍勇,立马大喝道:
“包皮,你住嘴。”
山鸡紧随其后,苦涩一笑,虽然全身都痛,跪倒在地,倒是有些气度道:
“我们几兄弟大不了一块死,包皮,你怕什么?输人不输面。”
陈浩南作为几人的主事,也吼道:
“我们几个今晚栽了,你们要怎么样,尽管来。”
或许是见陈浩南、大天二等人的反应还算那么一回事,哄笑慢慢变得小了一些。
丁瑶头也不回,终于开口了:
“是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是谁的人?”
丁瑶的声音很好听,伴随海风,诱人入耳,可惜这会儿,没有人去欣赏。
陈浩南心知如果说出老大,一定会连累,强硬道:
“没人叫我们来,我们自己决定来的。你们三番五次扫我们的场,只要是洪兴的人,都会对付你们!”
丁瑶何其精明,一听陈浩南这话,就知道这是一个幼稚古惑仔,所谓的义气混混,做事无脑。
现在蒋天生回归,双方已经有谈判意向,随时可能开始谈判解决问题了。
可是听这人的话,根本没看清楚高层形式,一副所谓的义气手法做事。
这样的人,不用多问,地位也一定很低,不配让自己费心思。
一念至此,丁瑶也很直接,淡淡两字出口:
“沉了!”
飞机和鲨头听命,纷纷指挥小弟道:
“动手。”
立时,有经验的小弟开始准备工具,几块大石头被拿过来,鲨头小弟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麻绳,拉拉扯扯,试探着质量。
而后,几人强行按住陈浩南几人,又有一些小弟动手,将石头绑在陈浩南等人身上。
“不要,不要啊……”
“我错了,我们错了,丁小姐,放过我们这一次……”
先前还被大天二等人吼住的包皮,这时候彻底不顾脸面了,不断挣扎,大声求饶。
陈浩南连连大吼,都没有能够阻止得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大傻一名手下快速跑了过来,远远已经招呼道:
“老大,老大……!”
“恩?”
大傻眼力不错,看清是自己人,马上大骂道:
“喊什么,老妈死啊?什么事说啊!”
那名手下倒也听话,马上报告道:
“老大,兄弟们打来电话,有几辆面包车开进西贡,都坐满了,人不少,应该是洪兴的人,带头的是大佬B。”
由于手下人的话音并没压低,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包皮瞬间更来劲了,大喊大叫:
“老大,我们老大来了,你们还不放了我们。你们有没有听到,我们老大过来了!你们敢杀我们,我们老大一定平了你们。”
陈浩南、大天二等人,脸上也露出喜色。
毕竟没有人希望早死,特别是他们几个,都不到二十岁,如果就这样死,心有不甘啊!
东莞仔听不惯包皮的噪音,走过去就是一脚,踢得包皮喊叫变惨叫:
“吗的,叫什么叫,大佬B又怎么样,来得正好。听说他很能打,今晚我就和他玩玩,看是他狠还是我狠。”
说着,飞机催促小弟道:
“你们都快点,马上沉了。”
随即,飞机又看向丁瑶,请示道:
“大嫂,我马上带人过去拦下他?”
“丁小姐,我们的人也几乎全都上岸了,在西贡这个地方,谁来都没用。”
鲨头随后也提示了一句,无疑是暗示丁瑶,区区一个大佬B,完全可以不用看在眼里。
人站住不同的位置,看到的风景截然不同。
飞机和鲨头等人自己的定位,是江湖人士,社团话事人。
所以他们听到大佬B带人过来了,首先想到就是硬碰硬的实力。
丁瑶呢,事实上从头到尾就没把区区一个大佬B放在眼里,而是考虑这件事会不会对于耀阳和蒋天生谈判的事,造成影响。
如果有影响,是好,还是坏呢?
嗤……!
这时,一辆熟悉的小轿车出现在了码头,其丝毫不顾海边石子,开了过来。
“耀阳哥!”
“大姐,耀阳哥来了。”
看到小轿车,阿夜和飞机、大傻等人都很欢喜,这车他们熟悉啊,正是耀阳座驾。
车到近前,也确实是耀阳赶到。
下车后,耀阳看都没看众多小弟,直接走向了丁瑶、阿夜,边走边道:
“我让你们待在酒楼里面,跑来海边做什么,看风景啊?”
“耀阳哥!”
“雷老总!”
飞机、阿武、东莞仔等人连同小弟,他们可不管耀阳说什么,表现着自身礼貌,纷纷大喊招呼起来。
一时间,整个西贡海边都是同样的呼声,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晚,震人心弦。
丁瑶转身,带着阿夜、阿杰也主动迎了上去,巧笑嫣然,挽住耀阳的右手,轻声道:
“酒楼里面太闷了,出来走走,有阿杰在,我们没事的。”
“恩!”
耀阳点头,倒也不介意丁瑶等人随意行动。
如果在西贡这个地方,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丁瑶和阿夜都还能有事,那可真是奇了。
在场所有人都站着,唯独六个人是跪趴着,身上绑满了石头。
耀阳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情况,话道:
“就是这几个人?”
耀阳并没有第一眼认识陈浩南等人,毕竟身份决定视野,除了上辈子前身的羁绊,可以说陈浩南跟耀阳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甚至于知道了以后,耀阳也不会第一时间干掉妥妥南,因为现在的妥妥南耀阳拍死他就跟拍苍蝇一样,一点成就感,一点快乐都没了。
“是啊,正打算沉了他们。第一次被人扫场,如果不做点事,就像耀阳哥说的,外人无法交代,就连自己兄弟也没法交代.。”
丁瑶点头,面对耀阳,马上说出了自己想法。
耀阳听得,大为满意,看向丁瑶的目光中,满是宠爱。
自己前几天只是稍微教导,丁瑶就把自己的话完全放在心上,改变了自己一些处事手法,变得更为强势。
本身有能力,还愿意听取男人的意见,这样的女人,由不得人不喜欢。
“那怎么还不动手?等什么?”
耀阳心中舒服,语气也变得温柔。
“大佬B亲自带队进西贡了,如果没意外,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丁瑶立马解释了一句现今的处境。
东莞仔抓住机会,赶紧接茬道:
“耀阳哥,大佬B带人过来,不用问也知道是找麻烦的。不如让我带人过去截下他,如果他敢动手,我把他一块抓过来。”
话语间,东莞仔跃跃欲试的情绪,毫无掩饰,明显是想大干一场,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耀阳很清楚这几个小弟除了阿武的手法是多么不靠谱,直接看向鲨头,吩咐道:
“阿武、鲨头,大傻,你们两个去接大佬B,把他接到这儿。我倒要看看,他来西贡想做什么。”
“耀阳哥,为什么不让我去?”
飞机急了,不等大傻等人回应,开口道。
“先礼后兵,鲨头他们是过去接人,不是开打,就算要开打也会在这里,你去做什么?”
耀阳拍了拍飞机肩膀,解释道。
呃……!
这个解释,飞机倒是认下了,赶紧转头小声对小弟嘀咕起来。
耀阳根本不用听,也知道飞机是让小弟再叫人,认为是要一举灭掉大佬B在西贡。
不再理会飞机,耀阳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了一下地上几人。
耀阳首先打量的就是陈浩南,虽然此时这小子鼻青脸肿,可是以耀阳的记忆力,还是马上想起,这人自己是见过的。
记得旺角群英会,洪兴十三妹带了三名小弟赴会,其中一名小弟就是他。
奇了怪了,这家伙敢情不是十三妹的人啊!
脸上挂着微笑,耀阳对于小角色,历来态度不错,居高临下,饶有兴趣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你是大佬B的人?”
陈浩南自耀阳出现后,心里是巨震的。
他参与过旺角群英会,所以认识耀阳和丁瑶。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耀阳居然和丁瑶关系深成这样,看两人的架势,关系不言而喻。
一个警署署长,总督察,一个是道上混的,西贡称雄。
在黑白对立理念深刻的陈浩南心中,这简直不可思议。
脑子完全转不过来,陈浩南置疑道:
“雷…雷老总,你竟然与丁瑶勾结!”
“勾结?”
耀阳一愣,摇头失笑道:
“小兄弟,看来你在道上的曰子并不长,应该地位很低啊。或许回去后问问你老大,多学学,你以后能聪明点。”
“呵!”
陈浩南苦笑,话道:
“我还有命回去吗?”
“这就要看你老大怎么做咯,如果能够让阿瑶满意,你和你的兄弟都可以走。如果不满意,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们不失风度,同样也要面子。”
耀阳随口话语,对于陈浩南的身份也不再有兴趣,拍着丁瑶的手,静等大佬B到来。
陈浩南可以说今天算是有如神助,化生妥妥南,关于自己的身份一个字没提,不然……
懂得都懂!
随着耀阳的话,倒是没有人再继续对陈浩南六人动手,继续将他们往海里沉,令六人心头大松。
阿夜却是不解,小声道:
“耀阳哥,就这样放过他们?”
“看大佬B想怎么样咯。”
耀阳不置可否,话语道。
众人在海边也就等了十分钟左右,只见远处一伙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鲨头、大傻、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壮硕的男人。
中年男人不用多说也知道,正是洪兴大佬B。
大傻此时走在最前面,越走越快,先一步来到耀阳面前,小声道:
“耀阳哥,大佬B把他的人都留在了外面,单枪匹马跟着我们进来的。”
一旁飞机听得,也不由小声赞道:
“果然有种。”
“老大!”
“B哥,救我们,他们要把我们沉海里。”
“包皮,你闭嘴啊。”
陈浩南几人看到大佬B,也纷纷叫起来。
不过包皮今晚是注定人生最黑暗一天,被吓破胆,脸丢得一干二净。
大佬B扫了一眼陈浩南等人,发现除了皮外伤外,倒也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再看。
注意力马上放到正主耀阳与丁瑶身上,招呼道:
“雷老总、丁小姐,久仰大名,只是想不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大佬B的话,带着一丝讽刺,无疑是在暗示耀阳等人多势众,他单枪匹马,想在气势上占点上风。
这种话术,老实说,耀阳听来是小家子气,根本不用理会。丁瑶却不愿吃亏,话语道:
“B哥的名声也不小,我丁瑶以前在旺角,如今在西贡,都是常听人提起。”
“如果B哥是诚意上门拜访,我丁瑶也一定以礼相待,最新鲜的海产,最好的红酒!”
“不过B哥一开始就送我一份大礼,之后才跟着过来,完全没有拜访的意思啊。”
“呵!”
大佬B轻笑,已经走到丁瑶与耀阳十步之距,这才停步:
“下面孩子打打闹闹,小事情而已,这也劳动丁小姐和雷老总,我阿B可真是有面子。”
一旁飞机,对于大佬B这些场面话,是一脸不耐烦,插话了:
“废话少说,大佬B,你的人在我们场子捣乱,砸坏东西,伤到人,这你怎么交代?有屁就直接放!”
“如果说得不好……”
大佬B被飞机插话,显得很不爽,一脸凶狠瞥向飞机,冷冷道:
“我最近就听很多江湖朋友说,道上出了一个叫什么飞机的,本来是和联胜的人,不过却为了一点点好处,不理自家社团,直接跳槽。嚣张跋扈,丝毫不懂规矩,就是你咯?”
“我靠!”
飞机大怒,踏步逼近大佬B,双眼通红,与其对视:
“有种你再说一遍!”
大佬B毫不示弱,反质问道:
“如果我再说,是不是今晚我就不用想离开了?”
“当……”
飞机正想回答,耀阳鼓掌声响起:
“啪…啪…啪……!”
赞声也紧随其后:
“好,好一个洪兴大B哥,真是胆色过人。你既然敢单枪匹马来这里,我们要是动你,就太没风度了!今晚,你随时可以离开,想走就走。”
“不过如果你要带走这几个,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耀阳一番话,可以说是订下调子,飞机虽然不甘,却也知道这话绝对正确。
毕竟大佬B确实单枪匹马来了,要是在这里动他,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恐怕飞机不仅不会得到威名,还会背上一身骂名。
不过今晚虽然放过大佬B,仇却算结下了,只要有机会,飞机发誓,一定要报。
带着这个想法,飞机恨恨退开,回到耀阳身边。
别看大佬B表面强硬,心中其实也担忧,不过听完耀阳的话,立马松了一口气,笑道:
“好,今天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雷老总,但老总的风度,我有听过。”
“老总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现在就说他们!”
“这几个,确实都是我的人。今晚的事,我也清楚了,是他们不对,自作主张,扫了丁小姐的场。一切人员伤亡、损失,翻一倍,我阿B照付。”
说着,大佬B看向丁瑶,无疑是等待她的回应。
丁瑶听得,妩媚的脸上露出笑容,摇头道:
“B哥,钱我有的是,如果你想赔一点钱,就了结这件事,连我手下的兄弟们恐怕都交代不过去。”
大佬B沉默,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直接问道:
“丁小姐,那你想怎么办?”
丁瑶条件反射看了耀阳一眼,耀阳眼神示意丁瑶做主。
丁瑶想了想,马上话道:
“既然B哥今晚亲自过来要人,好,我就给B哥这个面子。他们六个,留下六只手,人可以带走。”
“臭三八,你说什么?”
“B哥,不能答应她啊,我不想一只手吃饭。”
“B哥,你走,不用管我们。”
地上陈浩南,耳听丁瑶提出这么狠的处理方法,纷纷大叫起来。
“没规矩!”
耀阳小声一句。
身边飞机马上会意,亲自上前,从小弟手上拿过一块石头,对着六人就是一通砸。
“啊…!”
“噗……!”
飞机可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适才被大佬B讽刺,现在全都发泄在了陈浩南等人身上,一人几下,大天二、蕉皮、山鸡三位,都被砸到头,脑门流血,脑子嗡嗡,差点昏过去。
陈浩南和大头被砸到脸,纷纷吐出血来。
包皮最倒霉,受到飞机特殊照顾,被砸了嘴,牙齿掉出两颗,满口鲜血,极为骇人。
“住手,够了!”
大佬B见得,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看向丁瑶,喝话道:
“丁小姐,你是不是真想和我们铜锣湾开战?”
“开战?”
丁瑶嗤笑,洁白的右手掩口,姿态诱人,美丽的大眼看向大佬B,笑道:
“B哥,你这话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你们整个洪兴啊?”
“我……!”
大佬B很想马上回答,可是稍微冷静,又不便回答。
B哥在铜锣湾的地盘,说起来也是洪兴的,根本不能分。
换句话说,B哥无论怎么回答,只要开战,就一定代表整个洪兴。
可是今天下午,蒋天生才亲自打过电话给B哥,告诉他不准轻举妄动,他会处理。
作为一名忠心龙头的话事人,B哥实在做不出越位代表的事情来。
“呼。”
深深一口呼吸,大佬B改口道:
“好,今晚丁小姐的一切损失,任由丁小姐报价,我五倍赔偿。不过他们几个,我要齐齐整整带走。”
丁瑶又是摇头,淡淡道:
“B哥,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丁瑶不是江湖上那些话事人,我要的也从来都不是钱。”
此话一出,几乎是点明了,丁瑶是要一个交代,要一个面子。
大佬B不笨,当然明白,稍微沉默后,马上道:
“好,我听说不久前旺角陈耀庆得罪了丁小姐,三刀六洞道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这件事。”
丁瑶点头。
大佬B又沉默,伸手入裤兜,拿出一把不算长的水果刀。
“恩!”
“老大!B哥!”
一声闷哼,大佬B一刀刺向自己肋部,力度极大,刀身没入,都只能看到刀柄了。
鲜血,也在第一时间溢出,染红了衣服。
陈浩南等人看得两眼通红,挣扎着叫喊,可惜被几名小弟踩住,根本起不来。
铛……!
一刀后,大佬B抽出,将染血的水果刀扔到了丁瑶脚下,捂着伤口,一脸苍白道:
“丁小姐,今晚他们来你场子捣乱是他们不对,这一刀算还给你,放过我的孩子。”
要知道,大佬B的身份,和当初陈耀庆的身份可大不相同。
陈耀庆当初充其量就是一个地头蛇,而大佬B身后有社团,又是话事人。
丁瑶看了看脚下的刀,又看了一眼耀阳。
当收到耀阳轻轻点头示意,丁瑶扬手道:
“让他们走!”
一句“放人”,大佬B一伙互相搀扶,很快就乘着夜色,离开了海边。
看了一眼渐渐远去、跌跌撞撞的几人背影,耀阳不屑一笑,走向海边,负手而立,仰望星空,心绪逐渐飘出了天际,目光变得如同星空般深邃。
耀阳总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个大佬b甚至于洪兴他都没那么的看到眼里。
无他,垫脚石罢了!
丁瑶见耀阳没有离开的意思,摆手道:
“大傻、鲨头,让兄弟们都回去吧,我们在这儿陪耀阳哥。”
毕竟一大票人站住海边,声势太大,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傻、鲨头听命,纷纷开始指挥着人手,让他们各自回返。
飞机等人同样招呼小弟去码头通宵营业的餐厅夜宵等待,自己上前,走到耀阳身后,有感而发道:
“难怪洪兴能够那么兴旺,他们的人确实带种!”
丁瑶此刻也站到了耀阳身边,摇头道:
“不是带种,是死忠!大佬B那个人我听过,听说为人老派道义,冲动义气。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恐怕今晚不会这么简单,更不会赔礼道歉。”
“如果我没猜错,是蒋天生有过吩咐,让他不许乱来。”
“阿瑶说得对。”
耀阳给出一句评价,认可道。
“一句吩咐,就让大佬B自愿低头流血,这确实不简单。”
鲨头此时也不由插话,深有感触。
耀阳想了想,倒也认可了几人话语,不过更加不解道:
“那蒋天生我听过啊,听说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打不能打,生意也做得并不算多出色。他到底有什么能力,让洪兴的人这么听话?”
“也不是所有洪兴仔都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都灭不掉世仇东兴。”
丁瑶摇头,解释道:
“我仔细研究过洪兴内部的结构,蒋天生那个人,用的是商业手法管理社团,表面仁义无双,暗地里可就不是那么干净了。”
当年蒋震背靠大小马兄弟背后的潮州帮起家,开疆扩土的都是他的小儿子蒋天养,至于为什么上位的是蒋天生只能说不管在什么时候脑子这东西确实比拳头重要。
“不错!”
耀阳赞赏一句,接话道:
“洪兴所谓十二话事人,你们就真以为只有十二位嘛?我在各方得到的消息总结来看,十二话事人,那只是洪兴明面上的牌,恐怕更多是为了吸引火力。除了大佬B、陈耀外,其他的话事人,全都不是蒋天生的死忠亲信。”
“蒋天生对外宣称十二话事人管理整个社团,外面的人想要对付洪兴,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十二话事人。就算谁死了,蒋天生随时可以换上另外一位,自身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么说,你们明白了?”
“这么卑鄙?”
耀阳社众人听得,细细一琢磨,无不暗骂。
鲨头也好奇起来,问询道:
“老总,这么说,洪兴真正的实力又在哪儿啊?”
耀阳摇头,不太确定道:
“不清楚!如果我猜的话,港综市暗地里一些洪兴的叔父、红棍,应该是蒋天生的亲信力量。那些人声名不显,好像只是普通江湖老大,可势力一点不弱于话事人。”
“就好像洪兴里面的小新、风叔,那两人的资料我有。他们的生意遍布港九,跑私钟、放高利贷。除了没有固定地盘外,什么都要远超所谓的话事人。”
“另外,蒋天生每年都会多次去荷兰,对外宣称旅行、做生意。我想在荷兰那边,蒋天生恐怕也有点势力。”
“还有,蒋天生有一个亲弟弟,叫作蒋天养,现在被关在人妖国监狱,他的才能绝对不在蒋天生之下”
嘶……!
听到这些,耀阳社众人倒吸口凉气,他们完全没想到,港综市一流社团而已,居然暗地里那么大势力。
大傻都忍不住了,问道:
“耀阳哥,既然洪兴那么厉害,他也不用怕我们啊,那蒋天生为什么不反击?”
耀阳摇头,教导道:
“势力越大,敌人也就越多,牵一而发动全身。为了一点小事,洪兴和我们动真格的,那才是笨。”
“你听到我说洪兴势大,东兴、联合能够和洪兴斗这么多年不败,你认为就简单了?”
“东兴创立之初,就有五虎十杰,左右二路元帅。可是现在道上,除了东兴五虎外,你们听过十杰和二路元帅嘛?”
听耀阳这一番话,丁瑶只觉得自己学到很多,要走的路也很长。
心里面,对于耀阳能够是自己男人,一直作为自己的依靠,感到无比心安。
幸得有耀阳哥一直以来在身边教导啊,要不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脾气瞎胡来,恐怕早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了,哪里会有今天的风光。
心中庆幸,丁瑶语音也变得轻柔,问询道:
“耀阳哥,是不是东兴和洪兴一样,把五虎摆在明面上,当作靶子,和外面的社团争锋。二路元帅、十杰才是真正的底牌?”
耀阳眼神深邃,盯着起起伏伏的大海,话语道:
“东兴的情况更复杂,就警方资料里显示,十多年前,东兴不是骆驼掌权,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叫作水灵,按照辈分,水灵是骆驼的后妈。”
“而水灵收过十个徒弟,并称水灵十杰,每一个的能力都不下于五虎。”
“后来水灵让位给骆驼,更是怕自己影响到骆驼掌权,主动离开了港综市,带着十杰去了新世界。现在在哪儿,警方没有记载。”
“至于二路元帅,完全不知道身份,从头到尾都没记载。”
丁瑶听得心惊,突然想到不久前偷渡走的那年轻人,叹到:
“这么说乌鸦选择东兴,可是大错特错了。”
“也不算是错!港综市每一个一流社团,都不是那么简单的。顶级社团更可怕,背后甚至有财阀的支持。”
“当年港综市这个地方人人拜码头,满街是老大,早就根深蒂固。”
耀阳想着自己看过的警方资料,说起来警方对于社团的掌握,绝对不低,可是这么多年就坐视不理。
是真不理嘛?
错了,只是怕动乱而已!
社团只要不是特别过份,警方也睁只眼闭只眼,这也就是当初福爷曾经说过,双方都要有口饭吃,不然就会“天下大乱”。
甩开思绪,耀阳回首,特别看向飞机道:
“今晚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很多事都不是打打杀杀就能够解决的,凡事多想想,多用脑子。”
翌日。
西贡一家普通的民居内,耀阳左拥右抱,睡得深沉,一通电话却突亦响起。
丁瑶连眼都没睁开,只觉得很是疲惫,嘟嘟道:
“阿夜,接电话!”
阿夜昨夜也是“全力奋战”,内心不愿起,可是面对耀阳和丁瑶,还是勉强起身,拿起电话,不满道:
“喂,谁啊?”
“啊……?”
“简直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本来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阿夜精神大振,情绪突然十分激动。
啪……!
狠狠挂断电话后,阿夜已然完全清醒,推动耀阳,招呼起丁瑶道:
“耀阳哥,大姐,出事了!”
“出事?”
丁瑶听不得这个,双眼猛的睁开,想要马上起身。
不过没等起身,已经被一只大手抱住。
只见耀阳依旧没睁眼,左手抱着丁瑶,右手揽着阿夜腰部,懒洋洋道:
“什么事?”
阿夜一脸着急,马上回应道:
“大佬B昨晚从我们这里回铜锣湾,在路上被几十号人拦了下来,那些人全都拿着武器,想要挂了他们。好在大佬B的人马也不少,再加上警察来得及时,大佬B才幸免。”
“不过现在住进了医院,伤势不轻。”
“道上现在都传遍了,说是我们做的。”
丁瑶深吸口气,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双方本来都有意大事化小,现在大佬B被砍,那可是一位话事人。
洪兴如果真算在西贡这边头上,麻烦可就大了。
一想到这些,丁瑶条件反射又要起身,可是挣了挣,完全不能脱离耀阳,不由话道:
“耀阳哥,你累了好好休息,我马上让人查清这件事。”
“别傻了!”
耀阳抱着丁瑶并不松手,闭眼话道:
“如果那么容易查,现在道上就不会这样传了。更何况我们不查,洪兴的人恐怕也已经到处查了。”
“那些人既然知道大佬B昨晚来了西贡,还在回去的路上堵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哪里会让人这么容易查到的。”
这……!
丁瑶一愣,也知道耀阳说的有理,但还是马上道:
“耀阳哥,我们现在被人栽赃嫁祸,难道什么都不做?”
“当然要做事,不过做事一定要分清主次,坚定目标。栽赃嫁祸的事可以慢慢来,和蒋天生谈判的事才是主要的。只要蒋天生肯低头,基哥那单事先了结清楚,我们再说其他。一是一,二是二。”
耀阳缓缓睁眼,轻松道。
“我们这次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西贡丁瑶惹不得。现在只差谈判,只要谈得好,目标就能圆满完成,丁瑶这个名头会在道上有很大份量。”
“至于大佬B这单事,揭开另说!”
“还有这种说法的嘛?”
别说丁瑶,连很少发言的阿夜都忍不住开口了:
“耀阳哥,我们愿意揭开另说,洪兴一定不会愿意啊!现在他们怕是认定我们动了大佬B,肯定不会轻易算了,很可能蒋天生也不会找我们谈判了。”
“蒋天生是聪明人,会为了一个基哥和大佬B,和我们生死斗?”
耀阳坐起身,指了指电话道:
“大佬B和他手下现在不是被人砍了嘛?那正好,铜锣湾的地盘没人了。”
“马上给阿武打电话,告诉他,今晚继续做事,扫了洪兴在铜锣湾的场。蒋天生忍住不找我们谈,想占上风,好,我看他能忍多久。”
“他的面子我给了,昨晚没动手,如果今天他还不来电话,今晚继续!”
丁瑶这时总算也能坐起身,听得这种吩咐,震惊叫道:
“耀阳哥!我们再扫场,恐怕就无法挽回了,洪兴的人一定会和我们开战的。”
“蒋天生不找我们,我们可以找蒋天生啊,我们还可以向他解释大佬B的事。”
耀阳摇头,看向丁瑶,柔声道:
“不久前那件事刚刚发生,你就想要主动找洪兴、和义堂的人谈判,那时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嘛?主动找人谈,和别人找你谈,这是两回事。特别是这种社团谈判。”
“找人一方,不用开口,先弱人三分。”
“弱三分还有得谈,如果开战就永远没得谈了。”
丁瑶很明白轻重,对于道上一些事情也清清楚楚。
耀阳的看法却不一样,摇了摇头,依旧那么轻松道:
“放心吧,蒋天生一定不会开战!别说现在大佬B躺医院,就算是死了,没有伤到蒋天生根本,他不会玩命的”
“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弱,他会得寸进尺。我们表现越疯狂,他反倒会越急。”
说着,耀阳拍了拍丁瑶的手,以示安慰,这才看向阿夜,吩咐道:
“听我的,打电话!”
阿夜看了一眼丁瑶,丁瑶表情很无奈,二女没办法,也只好听话,给阿武等人去了一个电话。
阿武接到电话,听清阿夜的吩咐后,也是懵逼呵呵。
昨晚耀阳才告诉他们,凡事不要打打杀杀,多想想,怎么今天又要开始扫场了?
不过以耀阳的性格,想不通就不想,他比二女更加信任耀阳,亦属于主战派。
毕竟打仗就等于得加钱!!
既然耀阳让打,他可不管会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立马召集回小弟,让他们白天好好休息,晚上为集团办事。
港综市俊杰私家医院。
这里,港综市道上老江湖都知道,是洪兴出资的一家小医院。
里面的院长,是洪兴退休叔父,至于医生,为首的也是一位叔父的儿子。
在港综市这个地方,只要是一流社团,大多都有自己的小医院,大小规模不同而已。
就好像东兴、宏泰等社团,不太重视这方面,一个小诊所就算完事了。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社团人士平时受伤多,见不得光的伤势更多。
找黑市医生价钱虽然便宜,可是太不符合社团话事人、大辈份人物的身份。
小弟们可以找,像大佬B这种级别的再去找,就不合适了。
偏偏他们的刀伤,去大医院不合适,人家才不管你是谁,指定报警。是以,社团麾下有医院,这就成了很多大社团的必备设施。而这几天,俊杰医院本就不大点地方,住院的人几乎是满满当当。
洪兴基哥、寸王、大佬B,足足三位话事人全都住进来了。
连同一票重伤小弟,已然超过五十号人,可以说是洪兴近两年来都少见的。
医疗酒精、药味有些刺鼻,并不算多好环境的一间住院室内。
三张床排列,寸王、大佬B、基哥三人都睡在这里,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
寸王状态最好,头上裹着纱布,能跑能跳,其实都已经能够出院了。
只不过脑袋受伤,医生建议住院多观察一下。
大佬B看起来可就惨多了,身上多处被包扎,一只脚被高高吊起,打上了石膏,巨大无比。
脸上有些肿,不过也算好,思维清晰,能说话,小心一点,只要伤口不崩裂,上身还是能够动动。
最凄惨的是基哥,整个人都包裹成了木乃伊,七八个吊瓶输送着,最夸张的是旁边还有心电图仪表,就好像这是一个随时会死的病人一样。
此时,蒋天生带着几名亲信,也在这间病房里。
“阿B,怎么样?还好吧?”
寸王和基哥两位,蒋天生昨天就看过了,所以很大的功夫,都花在大佬B身上,关切道。
大佬B面露感动,强自想要坐起,被蒋天生按住,方才回复道:
“蒋先生,我是死不了,不过我有几个小弟就”
蒋天生拍了拍大佬B肩膀,正色道:
“这次死了三个,我已经让阿耀每家送去十万,你放心吧。现在最要紧是你的伤,好好休养,什么都不用想。其他的事,交给我!”
“谢谢蒋先生!”
大佬B听得,更为激动,先是一句致谢,随即脸上一狠,话道:
“不过这个仇,我想要自己报,希望蒋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谈到报仇,不等蒋天生回复,寸王也开口了。寸王这次被阿杰打成重伤,丢尽颜面,可谓是火冒三丈,话道:
“蒋先生,你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可是现在姓丁的越来越过份,已经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不久前打伤我,这次又把B哥砍成重伤,如果再不反击,我们洪兴以后就没法立足了。”
说着,寸王变得十分诚恳,再话道:
“蒋先生,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出院,带人平了西贡那贱人。”
“蒋…蒋先生……!”
又没等蒋天生回答,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寸王话语,让寸王心中更恨。
就是声音发出的家伙,连累了自己,害得自己丢尽脸面。
无疑,声音发出的人是基哥,说起来基哥是最冤枉的,被乌鸦选择为“投名状”,无缘无故在西环大街上被捅了几刀。
要不是命大,现在都已经过头七了。
蒋天生一副“尊重长辈”的态度,完全没有其他社团龙头的强势,马上走到基哥旁边,关切道:
“基哥,有什么话,你慢慢说,不急……!”
“我…我的事,蒋先生也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小弟告诉我,我在西环的场子被人扫了,蒋先生……我……”
基哥似乎因为伤势,影响到说话,十分不流畅,意思却很清楚表达。
蒋天生听得,眉头微皱,回头道:
“阿耀,我吩咐过,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基哥,影响到基哥康复,是谁说的?”
“蒋先生,我马上去查!”
陈耀严肃回应,说着就要离开。
基哥努力开口,赶紧叫住:
“耀…耀哥,不用查了,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现在最要紧是我的场子……蒋先生……”
第七十一章:口腹蜜剑
基哥说着,以一种无比可怜的眼神看着蒋天生,意思很清晰。
他虽然重伤,不过没死,可不愿意出去后什么都没了。
听到场子被扫,基哥比被人捅都还觉得痛。
基哥这个人,墙头草,本事又不够,心知靠自己,恐怕完全不能摆平场子的事。
只能寄望于蒋天生。
蒋天生风度翩翩,拍了拍基哥的手,正色道:
“基哥,你安心休养,你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西环的场子,我已经让人替你全部拿回来了。至于高飞在你场子旁边做起同样的生意,我也会搞定!”
“谢谢……谢谢蒋先生!”
基哥有了蒋天生许诺,倒是放下心。
而他这个人也够奇葩,从头到尾没提乌鸦的事,就只是提自己生意,“要钱不要命”的架势,着实让人看不起。
病房里面,寸王与大佬B就一脸不屑,要不是看基哥伤成那样,恐怕都忍不住嘲讽几句。
出来混的,你不先搞定仇人,还想着做生意,这种行为,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见基哥说完,寸王也赶紧招呼道:
“蒋先生,那西贡那个贱人的事……”
“寸王,我说过了,一切交给我,我会处理!”
蒋天生语气变得有那么一些严厉,毋庸置疑,重新走到大佬B身边,一脸正色道:
“B哥,昨晚动你的,到底是谁的人,你认识吗?”
大佬B摇头,双眼通红,恨恨道:
“全都黑衣蒙面,不知道是哪方人马。”
寸王好像根本闲不住,又插话了:
“还用想嘛,B哥刚从西贡出来,就被人砍,怎么会那么巧?一定是西贡姓丁的手下咯。除了他们,谁知道B哥的行踪?”
“我看未必!”
陈耀作为洪兴军师,这会儿也开口了。
“阿耀,你怎么看?”
蒋天生很配合,也信任陈耀,立马问询道。
“西贡的人最近确实一直在对付我们,但是事出有因!就算是连累无辜,也一直没有下过杀手。”
陈耀一边话语,一边直指寸王:
“寸王,你被人打成重伤,那人也没要你的命,反而留下刀片,意思其实是很明白的。”
“西贡那边要的是面子,因为丁瑶被砍的事,要我们洪兴给出一个交代!”
“如果他们真有心和我们开战,今天寸王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坟场。”
“这……”
寸王当然知道陈耀所说有道理,但还是不服道:
“我的事放一边,那B哥的事怎么说,除了西贡的人,谁知道B哥……”
不等寸王说完,陈耀已经打断,认真道:
“要想知道B哥的行踪,有多困难?B哥大张旗鼓去西贡要人,只要稍微打听,都能知道。”
“西贡的人都已经放过B哥,为什么还要在半路动手?直接就让B哥回不来不是更好!”
陈耀分析得合情合理,可是寸王不管这些,他吃了大亏,一心要报复。
是以,寸王马上反驳,大声道: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算计呢?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认为不是他们,事实上就是他们做的。”
寸王的话明显有点强词夺理,陈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蒋天生见得,话语道:
“寸王,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的伤势表面看不出来,还需要留院观察。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蒋天生心知不拿出点干货,是摆不平寸王了。
一脸正经,蒋天生话道:
“我与和义堂虎鲨那边已经谈好了,对于西贡那件事,他们与我们洪兴共同进退。如果没什么意外,西贡那边很快就会找我谈。”
蒋天生想得很好,也深深明白谈判之道,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事实上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大佬B从西贡回去的路上被人砍。
无论实情如何,对方只要想和解,都会解释,还会非常着急想要解释。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会像蒋天生所想那般嘛?
同一时间,尖东一家麻将馆经理室内。一位身材魁梧,微胖,白色汗衫掀起,露出大肚子,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也正在与手下谈论。
这个中年男人其貌不扬,身份可不简单,正是乌鸦叛离社团,和义堂的坐馆虎鲨。
港综市以“和”字开头的社团,几乎在百年前,都是同出一门,和合图。
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
在一八八四年,合和图就已经成立,而且以当时的法律为庇护,注册成为了合法社团,归类为“工人自助组织”。
可惜的是,合和图草创时,不像现在的社团那么先进,上下体系划分严格,帮派有规矩。
那时候的社团组织,只是一种“大锅饭”联盟。
所有社团门下的人,都可以顶着这个名号,出门找饭吃,不受别人欺负。
而内部混乱,一点都不下于在外面混饭的乱象。
谁的人多、钱多、地盘多,谁就话事。
什么辈分,什么上下观念,社团的人都没有。
今天你是老大,明天他也能是老大!
所以合和图偌大一个势力,很快就产生分裂。
有实力的家伙分出一支旗号,就算是祖师爷,自己是第一辈,收的小弟第二辈,以此类推。
如当年跛豪叱咤港综市时,最先就顶着合和图的名头。
稍微有实力,马上分支义群,自立为龙头。
至于如今港综市有名的“和胜和、和联胜、新胜、义图堂,都是这样划分出来的。
和义堂,同样如此!
是以,虎鲨社团的势力,说起来只能属于二流,不如洪兴、东兴。
可是在江湖上的关系网,绝对不低于二兴。
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向其他“和”字头求援,不敢说别人全力帮衬,但看在同出一门,绝对会为他们想办法过关。
当然,真到了那一步,和义堂要付出的代价巨大,恐怕直接跌落到三四流社团都有可能。
此刻,虎鲨一脸严肃,正对手下人咆哮道:
“你们这群废物,抓个人都抓不住,场子也看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特别是你,罗汉!十几号人围住了一个人,你不仅让他给跑了,十几号人包括你在内,还全伤了。我们和义堂的面子,全都让你丢尽了。”
呃……经理室内开会的人,一眼就能看完,有七位。
看到老大发火,七人无不缩了缩头,好像乌龟,生怕被人发现屠宰了一般。
罗汉人高马大,是一位三十岁左右汉子。
被点了名号,不能像别人那样躲,只能硬着头皮,话语道:
“老顶,我也不想的,谁知道那小子敢大胆背叛社团,突然对我动手!”
“简直是个废物!”
虎鲨脾气非常暴躁,听得更加来气,喝骂道:
“那现在呢?我给了你十天时间,让你把叛徒抓回来,家法处置,献祭祖师爷。现在人在哪儿?啊?”
罗汉一脸苦涩,小心道:
“老顶,那小子像泥鳅一样滑,跑出去后马上就躲了起来,又去了西贡坐船跑路。我本来打算让下面的人去西贡堵他,谁知道……”
接下来的话罗汉没说尽,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这话,也勾起虎鲨近几天来,面对连番损失的怒火。
“草!你还有脸说这个。”
虎鲨大怒,顺手拿起桌上玻璃烟灰缸,对着罗汉脑袋就掷了过去。
嘭!
啊……!
一个闷声响,根本不敢闪躲的罗汉捂住额头,鲜血止不住,从手缝溢出。
经理室内,一时间噤若寒蝉!
虎鲨伤到罗汉,却好像根本不解气,又见面前一票人不说话了,马上喝道:
“说话啊,你们都傻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说啊!”
和义堂的人似乎都对虎鲨的脾气很了解,知道这位老大性格暴躁,甚至可以说是癫狂,随时都会动手,还是不敢开口。
“废物,都是废物!”
虎鲨连连大骂,这才狠声道:
“你们没办法是吧,那就听我说!蒋天生在昨天晚上,已经约我谈过了。西贡那件事,如果没意外,很快就能摆平。我和蒋天生一块联名,与西贡丁瑶谈判,如果那女人不是白痴,就绝对不敢再追究。”
“至于乌鸦那个叛徒,传我的命令,下面无论是谁抓到他,我给他一个场子看。”
呼……!
听到虎鲨终于揭过这件事,房间内七人都松了口气,一位和义堂话事人更是马上露出笑容,恭维道:
“老顶英明!”
“英明什么?英明?我们现在场子被人扫,兄弟死伤那么多,道上都在看笑话了。笑,你他吗还笑,我看你笑得很开心啊,赏你吃我下面好不好哇?”
“让你们想办法,没一个有用的,全都没主意。现在我解决了,要你出来贡献表情了?”
“去你吗的!”
虎鲨如同吃了火药一样,一脸狠辣,越说越怒,手往办公桌上随意一扫,又拿起电话,对着那名话事人狠狠砸了上去。
“我……!”
那名话事人不比罗汉,应该是上位时间不长,对虎鲨不是十万分了解,见电话砸来,条件反射双手阻挡。
电话砸在了手上,掉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你还敢挡?”
虎鲨豁然起身,双眼通红,大喝道。
“老顶,我……”
“去你吗的……!”
不等那话事人说完,虎鲨整个人已经走了出来,耳光不断,响声回荡整个经理室内。
洪兴、和义堂两家都在等待西贡找他们谈判。
可是当晚,仅仅停止了一天的袭击再度开始。
洪兴位于油麻地的两家酒吧被砸,和义堂一家按摩院被扫,下面的人都没防备,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可以说是完败。
当收到消息,两家派人支援时,西贡人马早就无影无踪,坐车平安回到了西贡。
留给两家的,只有一地狼藉,还有需要重新装修的店面。
蒋天生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心知在这样下去,他都没有借口压住下面的人,一定会开战,到时候后果非常严重。
夜晚十一点,他让陈耀给丁瑶去了电话,希望丁瑶罢手,明天在蒋天生的别墅,三家碰头,聊一聊如何解决。
丁瑶立马把消息告诉了耀阳,耀阳答应,可以出来谈谈。
翌日下午一点。
由飞机开车,车上仅仅耀阳与丁瑶两人,驶向了蒋天生位于新界的别墅。
蒋天生这个家伙很聪明,别人住别墅,巴不得越市中心越好,代表了身份,代表了地位。
蒋天生“反其道而行”,他看重自身安全,所以选择了新界郊区别墅。
在这里,他可以大张旗鼓让几十号保镖曰夜守卫,别墅内也收藏了足够数量枪械,安保严密。
“丁小姐是吗?虎爷已经到了,请……!”
耀阳的车刚刚来到别墅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拉开车门,迎接三人下车。
“靠,蒋天生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啊?就派一个废物出来接我们?”
飞机下了车,第一时间叫骂起来,非常不满。
事实上飞机也不是故意找事,在他看来,耀阳与丁瑶任何一位过来,都是给足蒋天生面子,蒋天生应该亲自迎接。
现在两人一块到了,蒋天生还仅仅是派人迎接,简直太过份了。
西装年轻人笑容不减,客气道:
“这位先生,蒋先生不是怠慢,只是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健身,这十年来从来没有中断过。不巧,现在的时间刚刚好!”
“你说什么?我……”
飞机听得更怒,逼近年轻人,就想直接动手了。
“飞机,够了!”
耀阳开口,将其叫住,平淡道:
“客随主便,今天我们是客人,进去吧。”
说着,耀阳挽着丁瑶,在西装年轻人的带领下,步入别墅大铁门。
“看起来蒋天生对谈判很拿手啊!”
一边走,丁瑶一边小声在耀阳耳边话道。
“我早说过了,蒋天生不简单的。不过如果只是这点小儿科,那我倒是高看他了。”
耀阳不屑回应。
汪汪汪……!
这时,狗叫声大起,只见别墅前院,十多个黑色西装的保镖恭敬站位,其中几位手上,还牵着狼狗,目测二十多条。
那些狼狗似乎非常凶恶,努力前扑,都是冲着陌生人来的,好像随时都会挣脱绳索,冲上来咬耀阳三人一样。
带路的西装年轻人也适时解释道:
“丁小姐,不用怕。这些是蒋先生专门为了谈判安全,才会安排的。”
说着,西装年轻人盯着丁瑶看了几眼,好像想看她恐惧的神情。
丁瑶虽然是位强人,但到底还是女人,心里面确实对狼狗有些恐惧。
不过手挽着耀阳,却让她有着巨大底气。
微微一笑,丁瑶笑道:
“小兄弟,你看我像是怕了吗?”
“怕什么怕,怕你有牙啊?怕我们就不来了,靠!我们连蒋天生都不怕,还怕这些狗?”
飞机今天表现一流,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又大骂起来。
只让那名西装年轻人脸色难看,再也不回头,只顾带路。
哐……!
正式进入别墅大厅,只见客厅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光头魁梧中年人,其身后,还站着四位光头。
“丁小姐,请……!”
西装年轻人扬手,示意丁瑶三人可以落座沙发。
而这个时候,耀阳开口了:
“等一下!”
“恩?”
西装年轻人并不认识耀阳,瞳孔中尽是疑惑,客气问询道:
“先生,什么事?”
耀阳眉头微皱,话语道:
“在这里谈,环境不好,太闷了。你们这儿有游泳池吧,我喜欢水,天然氧气,能让我舒服点。”
“这……!”
西装年轻人似乎不能做主,犹豫了。
踏踏踏……
正巧,脚步声起,二楼处下来一位卷长发男人,洪兴陈耀。
陈耀当然听到耀阳的话,而且认识耀阳,立马吩咐道:
“既然雷老总喜欢在室外谈,那我带江老总去。”
“雷老总,丁小姐,我叫陈耀,这边请……!”
丁瑶打量了一下陈耀,立马接茬道:
“洪兴军师白纸扇耀哥嘛,大名如雷贯耳,我在旺角时就常常听人提起。可惜耀哥从来也不来我们华都捧场,当时也就没能和耀哥结交。”
“丁小姐过奖了,我这点小名声,在雷老总和丁小姐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请……!”
陈耀很客气,又一扬手。
紧接着,也招呼沙发上的光头道:
“虎爷,请……!”
无疑,沙发上的光头正是和义堂虎鲨。
虎鲨比耀阳等人早到了二十分钟左右,坐得早就不耐烦了。
听得陈耀的话,一脸不耐道:
“没胆就别来,客厅不待,去室外吹风,真是有病!吗的,缺德事做得多了,怕被人无声无息做掉啊?”
虎鲨的话,指向很明确,绝对不是针对陈耀。
耀阳三人听得,都觉得无比刺耳。
飞机更是马上叫起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看是谁做掉谁!”
虎鲨看了眼飞机,双手环抱,根本不屑与之话语。
他身后四名光头小弟倒是识相,马上站了出来,喝道:
“小子,你算老几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
“你就是飞机吧,这几天扫了我们和义堂那么多场,打伤我们几十号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作为东道主,陈耀赶紧在中间制止:
“几位,今天过来谈判,大家都是带着诚意,以“和为贵”的目的来的,千万别动气。换个地方谈而已,小事情,看我的面子,几位就算了吧。”
蒋天生别墅后院。
蓝汪汪的游泳池旁边,摆放了一张白色圆桌,和几张白色椅子。
耀阳、丁瑶、虎鲨三人落座,飞机和那四名光头站着。
四周各个角落,都有蒋天生别墅的黑西装保安,看起来水泼不进。
谈判地方合适了,丁瑶开口,问询起谈判的人来:
“耀哥,蒋先生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过来谈,却一直不下来,还要等多久?”
“啪……”
不等陈耀回话,虎鲨猛的一拍圆桌,直接宣布道:
“不用等了,我们的事先谈完,也是一样。”
丁瑶看了耀阳一眼,收到耀阳点头示意后,微笑道:
“好啊,虎爷是吧,你要怎么谈?”
“我虎鲨是个粗人,也没有文化人那么讲究,丁小姐,你要我先说,那我就直说了。”
虎鲨确实一副“街头老大”的架势,语音很大,中气十足。
“首先,乌鸦是我们和义堂的叛徒,这件事港综市道上都清楚,我不信丁小姐没收到风。丁小姐送乌鸦离开港综市,这就是无故插手我们和义堂的内部事务咯?这种做法,还讲不讲规矩?”
“我的人收到风,知道乌鸦去了西贡,去西贡码头找他。是得罪了丁小姐,不过要不是丁小姐先插手我和义堂的事,他们会冒犯嘛?”
“丁小姐强说是他们先冒犯,让人教训了他们,我和义堂上下没话说,有找过丁小姐要交代?”
“可是我虎鲨看在江湖同道的面子上,一点小误会,都当粉笔字擦掉,就算是吃亏也忍了。丁小姐又怎么回报的?拿我们和义堂当纸糊的?连续几天对我们动手,扫我们的场。”
虎鲨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大,甚至咆哮道:
“这些事,丁小姐今天最好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交代不过去,我和义堂上上下下五百号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谁为丁小姐撑腰都没用,江湖事江湖了!”
说到最后,虎鲨很有深意看了耀阳一眼。
耀阳看得清楚,听得也清楚,心中暗自点头:
“这虎鲨表面粗俗,说话也没什么技术,就是事实叙述一样。可是真要以为他是傻子,没技巧,那可就是真傻了。”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对着丁瑶说,故意把自己排出去,无疑是不想要自己插手。”
“什么叫作“江湖事江湖了”,他就是想要占住大义的名声,提醒自己警察的身份,让自己不能搅合道上的事。”
事实上,耀阳也确实没打算说话,因为这点小问题,他完全相信丁瑶能够处理得很好。
果然,丁瑶连五秒钟考虑时间都不到,朱唇轻启,淡然开口了:
“虎爷,你这么说可就没道理了。”
“在港综市,不敢说人尽皆知,但我相信道上八成的人都很清楚,我丁瑶做的是正行生意,勉勉强强只能算半个江湖人。”
“我做的唯一江湖事,恐怕就是送一些落难的同道离开港综市。在我看来,这是好事,我也从来不会问求助的人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为什么事,只知道是同道,一视同仁。”
“虎爷,我这么做,你觉得有错?”
“呃……!”
面对丁瑶笑脸反问,虎鲨怔了证,没有回答。
旁边站立的陈耀将话听在耳中,不由暗道一声:
“厉害”。
这个姓丁的女人,真是不简单啊。
她所问的问题,谁敢说错?
大义救助同道,送江湖同道离开,这种事绝对是大仁。
虎鲨今天要敢说一个“错”字,传到江湖上,整个江湖上的人恐怕都会对他有看法。
虎鲨外表冲动疯狂,可是能够坐到和义堂坐馆,怎么会简单,当然也知道话中的陷阱,不敢去踩。
丁瑶稍微等了十几秒,见虎鲨不回话,微笑道:
“看来虎爷不觉得有错,那就好了!”
“我的做法没错,那么送乌鸦离开,当然就不算有错,更扯不到插手你们和义堂的内务。区区一个乌鸦,小角色而已,我全力帮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就因为一个“义”字。”
“虎爷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在西贡码头上见到我就砍。要不是我手下救援及时,恐怕现在我已经住进了坟场。这件事,是我该给虎爷一个交代,还是虎爷给我一个交代?”
又是一句质问,偏偏虎鲨脑子疯狂转动,按照丁瑶所说思维,还真没有丝毫错漏的地方。
对此,虎鲨不由气势弱了三分,话语道:
“就算是这样,西贡码头那些人死伤,我们和义堂没有追究,难道还不算交代?”
“虎爷,你这话又不对了。”
丁瑶微微摇头,越说越流利道:
“虎爷只看到你们的人在西贡码头受伤,事实上我的人伤亡也不小。”
“而无故找茬的,不是我的人,是虎爷、洪兴、荃湾沙猪的手下。”
“我丁瑶做的是正行生意,为了生存,下面确实养了一些兄弟。他们隶属不同社团,在我这里只是做一些安保工作。”
“你们三方的人,无缘无故伤了他们,难道还不许他们报复?”
“当然,如果当时虎爷一个电话,不用多作解释,只要一句“误会”。我丁瑶一定会给虎爷这个面子,尽全力摆平这件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好,也会安抚下面的兄弟们。可是虎爷有吗?”
“群情激奋,几百上千号人都要报仇,我丁瑶这里没有任何你们对于这件事的歉意。虎爷,你让我怎么办?”
丁瑶说到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演员一样,变得委委屈屈,声音也配合着表情小了。
如果不清楚情况的人,还真以为丁瑶根本压制不住手下,无奈之下,他们要报复,也只能由得他们,并且支持了。
这种事,在港综市这个地方,倒也不少见。
可是虎鲨也好,陈耀也好,能不了解丁瑶是什么人嘛?
他们不仅仔细调查过丁瑶,而且更清楚丁瑶身后站着的大佬,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这可是个野心勃勃,想要做一区皇帝的人。
他开群英会,遍请旺角所有话事人,无论社团、无论势力。
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狠角色在后面撑着,丁瑶还说什么无奈,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看着丁瑶睁着眼睛说瞎话,虎鲨又不善于这种语言争锋,心里越感憋屈。
心中怒火,虎鲨话音低沉,狠狠道:
“丁小姐这么说,反倒是我们全错,丁小姐全对咯?”
“不是我说你们全错,事实就是这样。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
丁瑶点头,肯定道。
“够了!”
虎鲨听不下去了,大叫出声,直接打断丁瑶的话语:
“丁小姐要是这么说,那就没得谈了!”
话语间,虎鲨一挥手,他身后四位光头会意,上前几步,形成一个并不明显,却又“货真价实”的包围圈。
“恩?”
飞机反应极快,立马也上前一步,挡在最前,一对四,却也毫不示弱。
丁瑶轻笑,随意看了一眼四位光头,又看向虎鲨,轻松道:
“怎么?文的不行,虎爷这是准备来武的,要动手?”
“虎爷,千万别乱来,今天你们给面子过来,蒋先生作保大家不会有事,您如果动手,那……”
陈耀在一边,好像很着急,也赶紧劝话道。
不过他的劝话力度很小,说着说着,更是留下一句:
“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马上接蒋先生下来,虎爷,千万不要动手啊!”
说着,陈耀竟然离开了。
游泳池边,也就只剩下耀阳三人,虎鲨等五人。
虎鲨半点不耽搁,伸手入怀,再拿出时,手上多了一把匕首,猛的跺在小圆桌上,明显没把陈耀的话当回事,是真打算来点行动。
“难怪进别墅的时候,蒋天生的人连搜身都没有,甚至问都没问,原来是这样!”
这时,耀阳终于开口了,一脸平淡。
话说得平淡,动作却无比迅捷,众人都只看到大手影子一摆,圆桌上明明在虎鲨面前的匕首不见了。
仿若雷霆划过长空一般,下一刻,已经准确放在了虎鲨脖子边。
一切实在太快,在场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反应也没跟上。
唯有虎鲨,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凉的锋利,对视而去不再是丁瑶那张漂亮妩媚的脸,而是一双淡漠的鹰眼,整个人都不敢动作,如泥塑一样静了下来。
“老大!”
“你做什么?”
虎鲨带来的四名光头总算反应,纷纷质喝,其中一位,更是伸手,好像准备抢过匕首。
他也是急昏头了,由于突变发生太快,让他没想明白。
他这样的做法,要是耀阳稍微激动,虎鲨性命难保。
好在耀阳够稳重,见有人伸手,反手拿着匕首,顺势向右,倾泻下刺。
“啊……!”
那名伸手的光头尖叫刺耳,大腿被扎了个正着,鲜红的血液不断喷涌着。
“我草你……!”
虎鲨自觉没了危险,双手抬住圆桌就想要掀起,可是下一刻,脖子上那还沾染鲜血的冰冷匕锋又到了。
滴…滴…滴……
源自光头大腿上的血液,一下一下滴在虎鲨的肩头,染红了衣服,让他冷静下来,缓缓收回双手。
耀阳冷冷一笑,话道:
“你草什么?继续说啊!”
“雷…雷老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事,是我们道上的事,和你们警察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出头?”
虎鲨一脸惊骇,强迫着冷静,除了话语之外,身子丝毫不敢动。
鹰眼盯着虎鲨,耀阳语气平淡:
“丁瑶是我的女人,这件事除了江湖事,还算是我的家事,我有绝对的理由可以插手。”
“虎鲨,我的女人好好和你谈,你要掀桌子,怎么?你还想做了我们?”
说着,耀阳慢慢将匕首从虎鲨脖子挪开,反手一转,刀柄递上:
“拿好!”
虎鲨愣住了,不知道耀阳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把你的匕首拿好,听到嘛?”
面对耀阳低沉的语音,淡漠冰冷的眼神,虎鲨那个悔啊,自己和丁瑶好好谈不就好了,现在把耀阳惹出面。
自己也没想到,这人身手会好成这样,而且比自己还要疯狂。自己虽然时不时对人动手,那也只是打伤人。
他可倒好,顺手就把自己一位小弟扎倒在地,现在捂着大腿坐在地上,血都还没止住,眼看都要失血过多死亡了。
现在又让自己拿回匕首,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心翼翼接过匕首,虎鲨一直盯着耀阳,生怕对方一个兴起,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还好,接匕首的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可接下来,比起变故还要可怕的事发生了。
当虎鲨彻底把匕首拿回手上时,耀阳身子前倾,嘴角上翘:
“你刚刚拿出匕首,是想对我们动手,现在匕首在你手里,给你个机会,来,刺我!”
“啊?”
虎鲨听得傻了,连同他后面三位光头手下,也是傻眼了。
飞机不明所以,条件反射上前,好像想要阻止。
丁瑶虽然心里也吃惊于耀阳的做法,但绝对信任耀阳,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赶紧抬手,制止住了飞机行动。
耀阳冷冷一笑,强调道:
“怎么?不敢?我说,让你刺我。你拿匕首出来,不就是想要刺我们嘛!动手啊!”
最后三个字,耀阳声若洪钟,震得虎鲨耳朵嗡嗡。
“哐当……!”
虎鲨又是惊,又是惧,完全适应不了这种情形,手一哆嗦,匕首掉到了圆桌上。
啪……!
耀阳见得,右手抬起,狠狠一巴掌扇在虎鲨脸上,冷冷道:
“真是一个废物,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这么说的话,你拿匕首出来,不是想动手,只是想唬我们咯?”
“蒋天生不出面,让你坐这里唱红脸。你以为他是对你好?他耍你的,你个傻子!”
“你,你……!”
虎鲨羞愤不已,涨红了脸,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耀阳可不管他如何,鹰眼微咪,话语继续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蒋天生并没有让人搜身,如果我身上配枪,你在我面前拔刀,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可以把你的行为,视作袭警,开枪打死你的。”
“到时候出了人命,我们与和义堂完全无法和解。蒋天生再下来做好人,和我们谈判,你说会怎么样?”
“虎鲨,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龙头位置的,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被人卖了,还替数钱!”
“我这一巴掌,不是侮辱你,是要打醒你!”
随着耀阳的话说完,丁瑶双眼大亮,完全明白了耀阳的用意。
这是要瓦解洪兴与和义堂的共同进退。
确实,蒋天生到现在还没出现,就让虎鲨坐在这里谈,完全是让虎鲨唱红脸。
和义堂龙头虎鲨的暴躁脾气,只要是道上混的,多多少少也听过。
当双方谈得起了冲突,蒋天生再以“和事佬”的面目出现,无论前面两方如何,至少洪兴是稳了。
西贡一边稍微会做人,也一定会给予洪兴那边优待谈判。
耀阳看破机锋,果断对虎鲨动手,最后还说出一番看似气愤,实际挑拨的话语。
胆色之大,港综少见。
而虎鲨听完耀阳的话后,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也越加觉得耀阳所说还真是道理。
事实上,蒋天生确实事前就与虎鲨谈好,让虎鲨强势一些,先行与西贡一方谈判。
在蒋天生的讲述中,虎鲨强势,只是为了试探西贡那边的底线。
可是当自己挨了一耳光,手下躺了一个,虎鲨惊出冷汗,恍悟了:
“蒋天生让自己试探,可没想过自己会有危险啊!就像耀阳所说,进别墅的时候大家都没搜身,对方是个警察,很可能配枪的。谈判一旦刺激过大,对方情绪爆发,直接做了自己,那自己不是冤枉死了?”
“反观蒋天生呢,他什么不付出,就解决了他们洪兴的事。”
“说不定,还可以乘机敲诈西贡人马,赚到巨大好处,两面做好人。”
“吗的,被耍了!”
越想越对,虎鲨心中暗骂自己头脑简单,被人忽悠。
对于耀阳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事,反倒是没那么气愤。
如果是一般时候,虎鲨对于耀阳的说辞,一定不会信,双方毕竟还算敌对。
恰恰是耀阳看似疯狂的举动,让虎鲨信了,深信不疑。
对方都已经动手了,再激动一点,是绝对有可能的。
也正在气氛有些沉默,在场几人都没开口之际,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下来晚了,抱歉!”
偏头看去,只见别墅里步出一位身穿白色运动服,颇有风度的帅气男人,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身后陈耀步步紧跟,手里拿着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
无疑,来者正是蒋天生。
蒋天生面带笑容,走路姿势潇洒,给人第一印象极好。
“这位就是雷老总,丁小姐吧?你们好!”
左手拿着红酒,蒋天生右手伸出,客气招呼道。
耀阳倒也不失风度,与蒋天生握了握。
丁瑶很聪明,心知这个时候该自己说话了,握手的同时,讥讽道:
“蒋先生,要和你谈事,真是艰难啊,平时蒋先生做生意,遇到重要会议,也是这样?”
“哈哈哈,丁小姐,每天下午两点,我一定会健身,时间不长,也就半小时。从我十几岁起,坚持足足有十几年了,没有一天耽误,现在时间刚刚好。”
“确实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
蒋天生也不生气,脸上一直挂着亲切笑容,说着把红酒递给陈耀,自己落座。
陈耀拿过红酒,介绍道:
“各位,这一瓶可是蒋先生珍藏的好酒,有着梦幻葡萄酒之称的Cotes。这种红酒出自法国,年产量不超过六千瓶。不管那年的收成好不好,它的酒质一直保持着一流。所以到目前为止,它也是当今世上最昂贵的葡萄酒之一。”
话罢,陈耀把杯子放好在四人面前,开酒倒酒,就像个服务生一样。
显然,蒋天生要用这种方式“赔罪”,也确实给人予“如沐春风”的效果,就好像今天不是来谈判,是来做客的一样。
可惜,在场除蒋天生外的三位主角,似乎都不想让蒋天生如愿。
耀阳看着面前倒满的红酒,推了推酒杯,直入主题道:
“蒋先生,你我两家以后是敌是友,还需要商定,这杯酒先寄下,一会儿再看能不能喝。”
丁瑶有样学样,连看都没看红酒,似笑非笑道:
“蒋先生,我们还是先谈正经事吧。”
最有趣的是虎鲨,他和蒋天生本来是一伙的,按理说该完全配合。
可是虎鲨自耀阳一番教训后,心里对蒋天生也产生恨意,动都不动,大声道:
“整个港综市都知啦,我虎鲨是个粗人,这么贵重的酒,喝了也白喝。”
“恩?”
蒋天生见到这种情况,先是心中一震,不过风度使然,倒是没有丝毫情绪暴露,依旧笑容满面,自顾拿起一杯,话道:
“好,那各位就一会儿再慢慢品尝,虎爷喜欢喝其他的,我这里也有,一会儿我再吩咐人拿出来。这一杯,就算是我向各位赔罪了。”
话罢,蒋天生一饮而尽,且扬杯示意。
耀阳看了一眼空杯,抢先主动道:
“好了,现在蒋先生酒也喝了,阿瑶无故被洪兴的人砍这件事,蒋先生怎么说?”
嘶……
蒋天生暗自吸气,对于耀阳如此不按套路的谈话方式,深感“大敌”。
所谓谈判,其实谁人占据主动,把对手引进自己的节奏里面,不用谈,先赢一半。
蒋天生在门口显摆狼狗,谈判时又是晚到,还拿着一瓶贵重的红酒出场,种种套路,都是想要给予对方造成压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些实力,心生忌惮。
没曾想对方要不就是直性子,要不就是精明人,完全不理会这些,直接要谈,这可打乱了蒋天生的种种谋划。
谋划断,蒋天生却也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乱了章法,魅力一笑,马上回应道:
“西贡码头的事,我认为只是一个误会。我们洪兴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丁小姐为敌的意思。”
耀阳点了点头,直接道:
“蒋先生,阿瑶是半个江湖人。而在道上混的,最要紧是面子,无缘无故被人砍,就算是一个误会,洪兴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蒋天生微笑点头,话语道:
“那天西贡码头上,我们洪兴的小弟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难道还不能算交代?丁小姐没吃亏,赚足了面子啦。”
“另外,如果丁小姐还不满意,那天西贡码头上,丁小姐那边有多少伤亡,我蒋天生也可以负全责。只要丁小姐开个价,我绝对不还价。”
蒋天生比起虎鲨,无疑聪明很多,压根没提起乌鸦。
因为他知道,提也没用,乌鸦又不是丁瑶的人,他砍基哥是他的事,与丁瑶无关。
把他撇开,只谈关于和丁瑶误会,当作开始,反倒好很多。
蒋天生的话,耀阳和丁瑶听得还算顺耳,由于话语是针对丁瑶,耀阳也没接。
丁瑶立马摇头,轻松道:
“蒋先生这么说,可就太小看我丁瑶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做的仅仅是一些小生意,不比洪兴家大业大,不过手下的医药费、保释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怎么敢小看丁小姐,丁小姐独霸西贡,坐拥船只无数,还和澳门贺氏有着密切生意往来。势力,可一点不弱于我们洪兴。”
蒋天生一脸和气笑容,话语道:
“既然丁小姐对于西贡码头上的误会,愿意揭过,那就好了。”
听到这里,虎鲨一脸不忿,暗骂蒋天生窝囊:
这个混蛋,让自己唱红脸,和耀阳两人玩硬的,他自己却软成这样,直接认怂了!
而飞机、丁瑶心中也是放松,暗道蒋天生也没什么了不起嘛,看这人说话做事,像商人多过社团龙头,很好拿捏啊!
几人正想着,蒋天生却突然再话道:
“不过丁小姐因为一点点误会,派人扫我们洪兴多个场子,打伤我们洪兴话事人寸王,差点要了我们洪兴话事人B哥的命。这几件事,丁小姐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
丁瑶瞬间变脸,露出一抹恨意。
敢情蒋天生表面服软,是在这等着自己,这完全就是算计自己啊!
蒋天生看着丁瑶愤恨的表情,也不以为意,脸上微笑不减,话语道:
“西贡码头的事,虽然是误会,但起因是我们洪兴这边的人,有错就认!我说过了,我蒋天生愿意代表他们,做出任何补偿。丁小姐也刚刚答应,码头上的误会揭过去。”
“现在我们再谈港综市区的事,那可不是误会了吧。丁小姐特意派人扫场、伤人,还差点砍死我们洪兴话事人大佬B。”
“这些事,丁小姐怎么说?”
“我……!”
丁瑶一脸恨意,明显准备翻脸。
耀阳见得,立马开口,插话道:
“蒋先生把一件事拆开,分成多件单独的事,这种说法,恐怕站不住脚吧!”
“要不是你们洪兴先对阿瑶动手,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发生。”
蒋天生眼看要占据上风,被耀阳这一语,马上打破,心头不爽。
表面上,却依旧风度:
“有仇报仇,这我也能够理解。当天在西贡码头上,对丁小姐动手的人,全部是我们洪兴西环基哥的手下。丁小姐事后怨恨,还要报复,扫西环,按照江湖规矩,确实有理有据!”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洪兴其他话事人,寸王、阿B,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丁小姐。丁小姐这样迁怒法,已经不仅仅是报复可以说过去了,完全可以看作针对我们整个洪兴。”
“雷老总,我说的对吗?”
耀阳摇头,否定道:
“当然不对!”
“哦?那老总有什么高见?”
蒋天生微笑道。
“就仅仅是报复,根本不存在针对整个洪兴。阿瑶是个女人,女人家的报复,难免比起男人来,要过了一点。但她的报复,可从来没有伤到人命,以蒋先生的才智,应该能够理解留下刀片的意思。伤而不杀,阿瑶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要谈,让蒋先生给出一个交代。”
“不过那么多天了,蒋先生就算没在港综市,也一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令人寒心的是,阿瑶连一个电话都没接到过。”
“这是不是意味着蒋先生根本不愿意谈,或者说是觉得一点小损失,无关痛痒?”
“至于大佬B的事,当天晚上我也在现场,不是我们做的。以蒋先生的头脑,也很容易想到,阿瑶要交代,如果真要动大佬B,一定会光明正大。背后下手,对我们没好处的,平白弱了声势。”
“蒋先生说是吗?”
耀阳一番话语,最终又将疑问抛回。
蒋天生沉默片刻,点头道:
“雷老总既然说不是你们做的,好,那我就信老总的话。我虽然第一次和老总会面,不过老总的名声,我蒋天生如雷贯耳。”
“一事不烦二主,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老总觉得,怎么解决法,才能对我们三家最有利?”
耀阳早有腹稿,简单直接道:
“这件事就此打住,三家从今天起井水不犯河水。洪兴、和义堂共同赔偿阿瑶一块钱!”
听到这个解决方法,蒋天生、虎鲨两人都是眉头大皱。
这个解决法,对于洪兴、和义堂都太难接受了,两家损失极大,反观西贡那边其实没什么损失。
最要紧还要赔偿丁瑶一块钱!
别看钱就是“一块”,可那代表的不是经济,是面子啊。
如果这个结果传出去,无疑是洪兴、和义堂向丁瑶服软,这次面子丢尽了。
丁瑶可以踩着两家社团,在道上声威大盛。
心中完全不能同意,蒋天生不留痕迹扫了虎鲨一眼,意思其实很清楚,让虎鲨开口说话。
耀阳眼观六路,看得也很清楚,右手轻轻点了点圆桌。
别人对此没多大反应,可是虎鲨瞟了一眼圆桌,也正好看到圆桌上还摆着的匕首。
本来确实想要直接反驳的他,话出口就变了:
“我们和义堂只是二流社团,在这件事上,完全听蒋先生的意见。蒋先生怎么决定都好,我虎鲨绝对不会有二话。”
“靠!”
蒋天生心头大骂,虎鲨这看似尊敬自己,完全就是让自己出头啊。
偏偏蒋天生这个人,老谋深算,做事低调,看起来时常吃亏,事实上那是他的风格。
他每次遇事,都是准备充分,就算表面看起来吃亏,暗地里也可以捞回巨大好处。
可是今天,彻底失算了!
第七十一章:口蜜腹剑
基哥说着,以一种无比可怜的眼神看着蒋天生,意思很清晰。
他虽然重伤,不过没死,可不愿意出去后什么都没了。
听到场子被扫,基哥比被人捅都还觉得痛。
基哥这个人,墙头草,本事又不够,心知靠自己,恐怕完全不能摆平场子的事。
只能寄望于蒋天生。
蒋天生风度翩翩,拍了拍基哥的手,正色道:
“基哥,你安心休养,你的事我会处理好的。西环的场子,我已经让人替你全部拿回来了。至于高飞在你场子旁边做起同样的生意,我也会搞定!”
“谢谢……谢谢蒋先生!”
基哥有了蒋天生许诺,倒是放下心。
而他这个人也够奇葩,从头到尾没提乌鸦的事,就只是提自己生意,“要钱不要命”的架势,着实让人看不起。
病房里面,寸王与大佬B就一脸不屑,要不是看基哥伤成那样,恐怕都忍不住嘲讽几句。
出来混的,你不先搞定仇人,还想着做生意,这种行为,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见基哥说完,寸王也赶紧招呼道:
“蒋先生,那西贡那个贱人的事……”
“寸王,我说过了,一切交给我,我会处理!”
蒋天生语气变得有那么一些严厉,毋庸置疑,重新走到大佬B身边,一脸正色道:
“B哥,昨晚动你的,到底是谁的人,你认识吗?”
大佬B摇头,双眼通红,恨恨道:
“全都黑衣蒙面,不知道是哪方人马。”
寸王好像根本闲不住,又插话了:
“还用想嘛,B哥刚从西贡出来,就被人砍,怎么会那么巧?一定是西贡姓丁的手下咯。除了他们,谁知道B哥的行踪?”
“我看未必!”
陈耀作为洪兴军师,这会儿也开口了。
“阿耀,你怎么看?”
蒋天生很配合,也信任陈耀,立马问询道。
“西贡的人最近确实一直在对付我们,但是事出有因!就算是连累无辜,也一直没有下过杀手。”
陈耀一边话语,一边直指寸王:
“寸王,你被人打成重伤,那人也没要你的命,反而留下刀片,意思其实是很明白的。”
“西贡那边要的是面子,因为丁瑶被砍的事,要我们洪兴给出一个交代!”
“如果他们真有心和我们开战,今天寸王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坟场。”
“这……”
寸王当然知道陈耀所说有道理,但还是不服道:
“我的事放一边,那B哥的事怎么说,除了西贡的人,谁知道B哥……”
不等寸王说完,陈耀已经打断,认真道:
“要想知道B哥的行踪,有多困难?B哥大张旗鼓去西贡要人,只要稍微打听,都能知道。”
“西贡的人都已经放过B哥,为什么还要在半路动手?直接就让B哥回不来不是更好!”
陈耀分析得合情合理,可是寸王不管这些,他吃了大亏,一心要报复。
是以,寸王马上反驳,大声道: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算计呢?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认为不是他们,事实上就是他们做的。”
寸王的话明显有点强词夺理,陈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蒋天生见得,话语道:
“寸王,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的伤势表面看不出来,还需要留院观察。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蒋天生心知不拿出点干货,是摆不平寸王了。
一脸正经,蒋天生话道:
“我与和义堂虎鲨那边已经谈好了,对于西贡那件事,他们与我们洪兴共同进退。如果没什么意外,西贡那边很快就会找我谈。”
蒋天生想得很好,也深深明白谈判之道,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事实上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大佬B从西贡回去的路上被人砍。
无论实情如何,对方只要想和解,都会解释,还会非常着急想要解释。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会像蒋天生所想那般嘛?
同一时间,尖东一家麻将馆经理室内。一位身材魁梧,微胖,白色汗衫掀起,露出大肚子,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也正在与手下谈论。
这个中年男人其貌不扬,身份可不简单,正是乌鸦叛离社团,和义堂的坐馆虎鲨。
港综市以“和”字开头的社团,几乎在百年前,都是同出一门,和合图。
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
在一八八四年,合和图就已经成立,而且以当时的法律为庇护,注册成为了合法社团,归类为“工人自助组织”。
可惜的是,合和图草创时,不像现在的社团那么先进,上下体系划分严格,帮派有规矩。
那时候的社团组织,只是一种“大锅饭”联盟。
所有社团门下的人,都可以顶着这个名号,出门找饭吃,不受别人欺负。
而内部混乱,一点都不下于在外面混饭的乱象。
谁的人多、钱多、地盘多,谁就话事。
什么辈分,什么上下观念,社团的人都没有。
今天你是老大,明天他也能是老大!
所以合和图偌大一个势力,很快就产生分裂。
有实力的家伙分出一支旗号,就算是祖师爷,自己是第一辈,收的小弟第二辈,以此类推。
如当年跛豪叱咤港综市时,最先就顶着合和图的名头。
稍微有实力,马上分支义群,自立为龙头。
至于如今港综市有名的“和胜和、和联胜、新胜、义图堂,都是这样划分出来的。
和义堂,同样如此!
是以,虎鲨社团的势力,说起来只能属于二流,不如洪兴、东兴。
可是在江湖上的关系网,绝对不低于二兴。
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向其他“和”字头求援,不敢说别人全力帮衬,但看在同出一门,绝对会为他们想办法过关。
当然,真到了那一步,和义堂要付出的代价巨大,恐怕直接跌落到三四流社团都有可能。
此刻,虎鲨一脸严肃,正对手下人咆哮道:
“你们这群废物,抓个人都抓不住,场子也看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特别是你,罗汉!十几号人围住了一个人,你不仅让他给跑了,十几号人包括你在内,还全伤了。我们和义堂的面子,全都让你丢尽了。”
呃……经理室内开会的人,一眼就能看完,有七位。
看到老大发火,七人无不缩了缩头,好像乌龟,生怕被人发现屠宰了一般。
罗汉人高马大,是一位三十岁左右汉子。
被点了名号,不能像别人那样躲,只能硬着头皮,话语道:
“老顶,我也不想的,谁知道那小子敢大胆背叛社团,突然对我动手!”
“简直是个废物!”
虎鲨脾气非常暴躁,听得更加来气,喝骂道:
“那现在呢?我给了你十天时间,让你把叛徒抓回来,家法处置,献祭祖师爷。现在人在哪儿?啊?”
罗汉一脸苦涩,小心道:
“老顶,那小子像泥鳅一样滑,跑出去后马上就躲了起来,又去了西贡坐船跑路。我本来打算让下面的人去西贡堵他,谁知道……”
接下来的话罗汉没说尽,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这话,也勾起虎鲨近几天来,面对连番损失的怒火。
“草!你还有脸说这个。”
虎鲨大怒,顺手拿起桌上玻璃烟灰缸,对着罗汉脑袋就掷了过去。
嘭!
啊……!
一个闷声响,根本不敢闪躲的罗汉捂住额头,鲜血止不住,从手缝溢出。
经理室内,一时间噤若寒蝉!
虎鲨伤到罗汉,却好像根本不解气,又见面前一票人不说话了,马上喝道:
“说话啊,你们都傻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说啊!”
和义堂的人似乎都对虎鲨的脾气很了解,知道这位老大性格暴躁,甚至可以说是癫狂,随时都会动手,还是不敢开口。
“废物,都是废物!”
虎鲨连连大骂,这才狠声道:
“你们没办法是吧,那就听我说!蒋天生在昨天晚上,已经约我谈过了。西贡那件事,如果没意外,很快就能摆平。我和蒋天生一块联名,与西贡丁瑶谈判,如果那女人不是白痴,就绝对不敢再追究。”
“至于乌鸦那个叛徒,传我的命令,下面无论是谁抓到他,我给他一个场子看。”
呼……!
听到虎鲨终于揭过这件事,房间内七人都松了口气,一位和义堂话事人更是马上露出笑容,恭维道:
“老顶英明!”
“英明什么?英明?我们现在场子被人扫,兄弟死伤那么多,道上都在看笑话了。笑,你他吗还笑,我看你笑得很开心啊,赏你吃我下面好不好哇?”
“让你们想办法,没一个有用的,全都没主意。现在我解决了,要你出来贡献表情了?”
“去你吗的!”
虎鲨如同吃了火药一样,一脸狠辣,越说越怒,手往办公桌上随意一扫,又拿起电话,对着那名话事人狠狠砸了上去。
“我……!”
那名话事人不比罗汉,应该是上位时间不长,对虎鲨不是十万分了解,见电话砸来,条件反射双手阻挡。
电话砸在了手上,掉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你还敢挡?”
虎鲨豁然起身,双眼通红,大喝道。
“老顶,我……”
“去你吗的……!”
不等那话事人说完,虎鲨整个人已经走了出来,耳光不断,响声回荡整个经理室内。
洪兴、和义堂两家都在等待西贡找他们谈判。
可是当晚,仅仅停止了一天的袭击再度开始。
洪兴位于油麻地的两家酒吧被砸,和义堂一家按摩院被扫,下面的人都没防备,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可以说是完败。
当收到消息,两家派人支援时,西贡人马早就无影无踪,坐车平安回到了西贡。
留给两家的,只有一地狼藉,还有需要重新装修的店面。
蒋天生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心知在这样下去,他都没有借口压住下面的人,一定会开战,到时候后果非常严重。
夜晚十一点,他让陈耀给丁瑶去了电话,希望丁瑶罢手,明天在蒋天生的别墅,三家碰头,聊一聊如何解决。
丁瑶立马把消息告诉了耀阳,耀阳答应,可以出来谈谈。
翌日下午一点。
由飞机开车,车上仅仅耀阳与丁瑶两人,驶向了蒋天生位于新界的别墅。
蒋天生这个家伙很聪明,别人住别墅,巴不得越市中心越好,代表了身份,代表了地位。
蒋天生“反其道而行”,他看重自身安全,所以选择了新界郊区别墅。
在这里,他可以大张旗鼓让几十号保镖曰夜守卫,别墅内也收藏了足够数量枪械,安保严密。
“丁小姐是吗?虎爷已经到了,请……!”
耀阳的车刚刚来到别墅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拉开车门,迎接三人下车。
“靠,蒋天生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啊?就派一个废物出来接我们?”
飞机下了车,第一时间叫骂起来,非常不满。
事实上飞机也不是故意找事,在他看来,耀阳与丁瑶任何一位过来,都是给足蒋天生面子,蒋天生应该亲自迎接。
现在两人一块到了,蒋天生还仅仅是派人迎接,简直太过份了。
西装年轻人笑容不减,客气道:
“这位先生,蒋先生不是怠慢,只是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健身,这十年来从来没有中断过。不巧,现在的时间刚刚好!”
“你说什么?我……”
飞机听得更怒,逼近年轻人,就想直接动手了。
“飞机,够了!”
耀阳开口,将其叫住,平淡道:
“客随主便,今天我们是客人,进去吧。”
说着,耀阳挽着丁瑶,在西装年轻人的带领下,步入别墅大铁门。
“看起来蒋天生对谈判很拿手啊!”
一边走,丁瑶一边小声在耀阳耳边话道。
“我早说过了,蒋天生不简单的。不过如果只是这点小儿科,那我倒是高看他了。”
耀阳不屑回应。
汪汪汪……!
这时,狗叫声大起,只见别墅前院,十多个黑色西装的保镖恭敬站位,其中几位手上,还牵着狼狗,目测二十多条。
那些狼狗似乎非常凶恶,努力前扑,都是冲着陌生人来的,好像随时都会挣脱绳索,冲上来咬耀阳三人一样。
带路的西装年轻人也适时解释道:
“丁小姐,不用怕。这些是蒋先生专门为了谈判安全,才会安排的。”
说着,西装年轻人盯着丁瑶看了几眼,好像想看她恐惧的神情。
丁瑶虽然是位强人,但到底还是女人,心里面确实对狼狗有些恐惧。
不过手挽着耀阳,却让她有着巨大底气。
微微一笑,丁瑶笑道:
“小兄弟,你看我像是怕了吗?”
“怕什么怕,怕你有牙啊?怕我们就不来了,靠!我们连蒋天生都不怕,还怕这些狗?”
飞机今天表现一流,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又大骂起来。
只让那名西装年轻人脸色难看,再也不回头,只顾带路。
哐……!
正式进入别墅大厅,只见客厅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光头魁梧中年人,其身后,还站着四位光头。
“丁小姐,请……!”
西装年轻人扬手,示意丁瑶三人可以落座沙发。
而这个时候,耀阳开口了:
“等一下!”
“恩?”
西装年轻人并不认识耀阳,瞳孔中尽是疑惑,客气问询道:
“先生,什么事?”
耀阳眉头微皱,话语道:
“在这里谈,环境不好,太闷了。你们这儿有游泳池吧,我喜欢水,天然氧气,能让我舒服点。”
“这……!”
西装年轻人似乎不能做主,犹豫了。
踏踏踏……
正巧,脚步声起,二楼处下来一位卷长发男人,洪兴陈耀。
陈耀当然听到耀阳的话,而且认识耀阳,立马吩咐道:
“既然雷老总喜欢在室外谈,那我带江老总去。”
“雷老总,丁小姐,我叫陈耀,这边请……!”
丁瑶打量了一下陈耀,立马接茬道:
“洪兴军师白纸扇耀哥嘛,大名如雷贯耳,我在旺角时就常常听人提起。可惜耀哥从来也不来我们华都捧场,当时也就没能和耀哥结交。”
“丁小姐过奖了,我这点小名声,在雷老总和丁小姐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请……!”
陈耀很客气,又一扬手。
紧接着,也招呼沙发上的光头道:
“虎爷,请……!”
无疑,沙发上的光头正是和义堂虎鲨。
虎鲨比耀阳等人早到了二十分钟左右,坐得早就不耐烦了。
听得陈耀的话,一脸不耐道:
“没胆就别来,客厅不待,去室外吹风,真是有病!吗的,缺德事做得多了,怕被人无声无息做掉啊?”
虎鲨的话,指向很明确,绝对不是针对陈耀。
耀阳三人听得,都觉得无比刺耳。
飞机更是马上叫起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看是谁做掉谁!”
虎鲨看了眼飞机,双手环抱,根本不屑与之话语。
他身后四名光头小弟倒是识相,马上站了出来,喝道:
“小子,你算老几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
“你就是飞机吧,这几天扫了我们和义堂那么多场,打伤我们几十号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作为东道主,陈耀赶紧在中间制止:
“几位,今天过来谈判,大家都是带着诚意,以“和为贵”的目的来的,千万别动气。换个地方谈而已,小事情,看我的面子,几位就算了吧。”
蒋天生别墅后院。
蓝汪汪的游泳池旁边,摆放了一张白色圆桌,和几张白色椅子。
耀阳、丁瑶、虎鲨三人落座,飞机和那四名光头站着。
四周各个角落,都有蒋天生别墅的黑西装保安,看起来水泼不进。
谈判地方合适了,丁瑶开口,问询起谈判的人来:
“耀哥,蒋先生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过来谈,却一直不下来,还要等多久?”
“啪……”
不等陈耀回话,虎鲨猛的一拍圆桌,直接宣布道:
“不用等了,我们的事先谈完,也是一样。”
丁瑶看了耀阳一眼,收到耀阳点头示意后,微笑道:
“好啊,虎爷是吧,你要怎么谈?”
“我虎鲨是个粗人,也没有文化人那么讲究,丁小姐,你要我先说,那我就直说了。”
虎鲨确实一副“街头老大”的架势,语音很大,中气十足。
“首先,乌鸦是我们和义堂的叛徒,这件事港综市道上都清楚,我不信丁小姐没收到风。丁小姐送乌鸦离开港综市,这就是无故插手我们和义堂的内部事务咯?这种做法,还讲不讲规矩?”
“我的人收到风,知道乌鸦去了西贡,去西贡码头找他。是得罪了丁小姐,不过要不是丁小姐先插手我和义堂的事,他们会冒犯嘛?”
“丁小姐强说是他们先冒犯,让人教训了他们,我和义堂上下没话说,有找过丁小姐要交代?”
“可是我虎鲨看在江湖同道的面子上,一点小误会,都当粉笔字擦掉,就算是吃亏也忍了。丁小姐又怎么回报的?拿我们和义堂当纸糊的?连续几天对我们动手,扫我们的场。”
虎鲨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大,甚至咆哮道:
“这些事,丁小姐今天最好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交代不过去,我和义堂上上下下五百号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谁为丁小姐撑腰都没用,江湖事江湖了!”
说到最后,虎鲨很有深意看了耀阳一眼。
耀阳看得清楚,听得也清楚,心中暗自点头:
“这虎鲨表面粗俗,说话也没什么技术,就是事实叙述一样。可是真要以为他是傻子,没技巧,那可就是真傻了。”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都对着丁瑶说,故意把自己排出去,无疑是不想要自己插手。”
“什么叫作“江湖事江湖了”,他就是想要占住大义的名声,提醒自己警察的身份,让自己不能搅合道上的事。”
事实上,耀阳也确实没打算说话,因为这点小问题,他完全相信丁瑶能够处理得很好。
果然,丁瑶连五秒钟考虑时间都不到,朱唇轻启,淡然开口了:
“虎爷,你这么说可就没道理了。”
“在港综市,不敢说人尽皆知,但我相信道上八成的人都很清楚,我丁瑶做的是正行生意,勉勉强强只能算半个江湖人。”
“我做的唯一江湖事,恐怕就是送一些落难的同道离开港综市。在我看来,这是好事,我也从来不会问求助的人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为什么事,只知道是同道,一视同仁。”
“虎爷,我这么做,你觉得有错?”
“呃……!”
面对丁瑶笑脸反问,虎鲨怔了证,没有回答。
旁边站立的陈耀将话听在耳中,不由暗道一声:
“厉害”。
这个姓丁的女人,真是不简单啊。
她所问的问题,谁敢说错?
大义救助同道,送江湖同道离开,这种事绝对是大仁。
虎鲨今天要敢说一个“错”字,传到江湖上,整个江湖上的人恐怕都会对他有看法。
虎鲨外表冲动疯狂,可是能够坐到和义堂坐馆,怎么会简单,当然也知道话中的陷阱,不敢去踩。
丁瑶稍微等了十几秒,见虎鲨不回话,微笑道:
“看来虎爷不觉得有错,那就好了!”
“我的做法没错,那么送乌鸦离开,当然就不算有错,更扯不到插手你们和义堂的内务。区区一个乌鸦,小角色而已,我全力帮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就因为一个“义”字。”
“虎爷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在西贡码头上见到我就砍。要不是我手下救援及时,恐怕现在我已经住进了坟场。这件事,是我该给虎爷一个交代,还是虎爷给我一个交代?”
又是一句质问,偏偏虎鲨脑子疯狂转动,按照丁瑶所说思维,还真没有丝毫错漏的地方。
对此,虎鲨不由气势弱了三分,话语道:
“就算是这样,西贡码头那些人死伤,我们和义堂没有追究,难道还不算交代?”
“虎爷,你这话又不对了。”
丁瑶微微摇头,越说越流利道:
“虎爷只看到你们的人在西贡码头受伤,事实上我的人伤亡也不小。”
“而无故找茬的,不是我的人,是虎爷、洪兴、荃湾沙猪的手下。”
“我丁瑶做的是正行生意,为了生存,下面确实养了一些兄弟。他们隶属不同社团,在我这里只是做一些安保工作。”
“你们三方的人,无缘无故伤了他们,难道还不许他们报复?”
“当然,如果当时虎爷一个电话,不用多作解释,只要一句“误会”。我丁瑶一定会给虎爷这个面子,尽全力摆平这件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好,也会安抚下面的兄弟们。可是虎爷有吗?”
“群情激奋,几百上千号人都要报仇,我丁瑶这里没有任何你们对于这件事的歉意。虎爷,你让我怎么办?”
丁瑶说到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演员一样,变得委委屈屈,声音也配合着表情小了。
如果不清楚情况的人,还真以为丁瑶根本压制不住手下,无奈之下,他们要报复,也只能由得他们,并且支持了。
这种事,在港综市这个地方,倒也不少见。
可是虎鲨也好,陈耀也好,能不了解丁瑶是什么人嘛?
他们不仅仔细调查过丁瑶,而且更清楚丁瑶身后站着的大佬,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这可是个野心勃勃,想要做一区皇帝的人。
他开群英会,遍请旺角所有话事人,无论社团、无论势力。
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狠角色在后面撑着,丁瑶还说什么无奈,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看着丁瑶睁着眼睛说瞎话,虎鲨又不善于这种语言争锋,心里越感憋屈。
心中怒火,虎鲨话音低沉,狠狠道:
“丁小姐这么说,反倒是我们全错,丁小姐全对咯?”
“不是我说你们全错,事实就是这样。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
丁瑶点头,肯定道。
“够了!”
虎鲨听不下去了,大叫出声,直接打断丁瑶的话语:
“丁小姐要是这么说,那就没得谈了!”
话语间,虎鲨一挥手,他身后四位光头会意,上前几步,形成一个并不明显,却又“货真价实”的包围圈。
“恩?”
飞机反应极快,立马也上前一步,挡在最前,一对四,却也毫不示弱。
丁瑶轻笑,随意看了一眼四位光头,又看向虎鲨,轻松道:
“怎么?文的不行,虎爷这是准备来武的,要动手?”
“虎爷,千万别乱来,今天你们给面子过来,蒋先生作保大家不会有事,您如果动手,那……”
陈耀在一边,好像很着急,也赶紧劝话道。
不过他的劝话力度很小,说着说着,更是留下一句:
“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马上接蒋先生下来,虎爷,千万不要动手啊!”
说着,陈耀竟然离开了。
游泳池边,也就只剩下耀阳三人,虎鲨等五人。
虎鲨半点不耽搁,伸手入怀,再拿出时,手上多了一把匕首,猛的跺在小圆桌上,明显没把陈耀的话当回事,是真打算来点行动。
“难怪进别墅的时候,蒋天生的人连搜身都没有,甚至问都没问,原来是这样!”
这时,耀阳终于开口了,一脸平淡。
话说得平淡,动作却无比迅捷,众人都只看到大手影子一摆,圆桌上明明在虎鲨面前的匕首不见了。
仿若雷霆划过长空一般,下一刻,已经准确放在了虎鲨脖子边。
一切实在太快,在场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反应也没跟上。
唯有虎鲨,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凉的锋利,对视而去不再是丁瑶那张漂亮妩媚的脸,而是一双淡漠的鹰眼,整个人都不敢动作,如泥塑一样静了下来。
“老大!”
“你做什么?”
虎鲨带来的四名光头总算反应,纷纷质喝,其中一位,更是伸手,好像准备抢过匕首。
他也是急昏头了,由于突变发生太快,让他没想明白。
他这样的做法,要是耀阳稍微激动,虎鲨性命难保。
好在耀阳够稳重,见有人伸手,反手拿着匕首,顺势向右,倾泻下刺。
“啊……!”
那名伸手的光头尖叫刺耳,大腿被扎了个正着,鲜红的血液不断喷涌着。
“我草你……!”
虎鲨自觉没了危险,双手抬住圆桌就想要掀起,可是下一刻,脖子上那还沾染鲜血的冰冷匕锋又到了。
滴…滴…滴……
源自光头大腿上的血液,一下一下滴在虎鲨的肩头,染红了衣服,让他冷静下来,缓缓收回双手。
耀阳冷冷一笑,话道:
“你草什么?继续说啊!”
“雷…雷老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事,是我们道上的事,和你们警察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出头?”
虎鲨一脸惊骇,强迫着冷静,除了话语之外,身子丝毫不敢动。
鹰眼盯着虎鲨,耀阳语气平淡:
“丁瑶是我的女人,这件事除了江湖事,还算是我的家事,我有绝对的理由可以插手。”
“虎鲨,我的女人好好和你谈,你要掀桌子,怎么?你还想做了我们?”
说着,耀阳慢慢将匕首从虎鲨脖子挪开,反手一转,刀柄递上:
“拿好!”
虎鲨愣住了,不知道耀阳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把你的匕首拿好,听到嘛?”
面对耀阳低沉的语音,淡漠冰冷的眼神,虎鲨那个悔啊,自己和丁瑶好好谈不就好了,现在把耀阳惹出面。
自己也没想到,这人身手会好成这样,而且比自己还要疯狂。自己虽然时不时对人动手,那也只是打伤人。
他可倒好,顺手就把自己一位小弟扎倒在地,现在捂着大腿坐在地上,血都还没止住,眼看都要失血过多死亡了。
现在又让自己拿回匕首,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心翼翼接过匕首,虎鲨一直盯着耀阳,生怕对方一个兴起,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还好,接匕首的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可接下来,比起变故还要可怕的事发生了。
当虎鲨彻底把匕首拿回手上时,耀阳身子前倾,嘴角上翘:
“你刚刚拿出匕首,是想对我们动手,现在匕首在你手里,给你个机会,来,刺我!”
“啊?”
虎鲨听得傻了,连同他后面三位光头手下,也是傻眼了。
飞机不明所以,条件反射上前,好像想要阻止。
丁瑶虽然心里也吃惊于耀阳的做法,但绝对信任耀阳,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赶紧抬手,制止住了飞机行动。
耀阳冷冷一笑,强调道:
“怎么?不敢?我说,让你刺我。你拿匕首出来,不就是想要刺我们嘛!动手啊!”
最后三个字,耀阳声若洪钟,震得虎鲨耳朵嗡嗡。
“哐当……!”
虎鲨又是惊,又是惧,完全适应不了这种情形,手一哆嗦,匕首掉到了圆桌上。
啪……!
耀阳见得,右手抬起,狠狠一巴掌扇在虎鲨脸上,冷冷道:
“真是一个废物,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这么说的话,你拿匕首出来,不是想动手,只是想唬我们咯?”
“蒋天生不出面,让你坐这里唱红脸。你以为他是对你好?他耍你的,你个傻子!”
“你,你……!”
虎鲨羞愤不已,涨红了脸,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耀阳可不管他如何,鹰眼微咪,话语继续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蒋天生并没有让人搜身,如果我身上配枪,你在我面前拔刀,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可以把你的行为,视作袭警,开枪打死你的。”
“到时候出了人命,我们与和义堂完全无法和解。蒋天生再下来做好人,和我们谈判,你说会怎么样?”
“虎鲨,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龙头位置的,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被人卖了,还替数钱!”
“我这一巴掌,不是侮辱你,是要打醒你!”
随着耀阳的话说完,丁瑶双眼大亮,完全明白了耀阳的用意。
这是要瓦解洪兴与和义堂的共同进退。
确实,蒋天生到现在还没出现,就让虎鲨坐在这里谈,完全是让虎鲨唱红脸。
和义堂龙头虎鲨的暴躁脾气,只要是道上混的,多多少少也听过。
当双方谈得起了冲突,蒋天生再以“和事佬”的面目出现,无论前面两方如何,至少洪兴是稳了。
西贡一边稍微会做人,也一定会给予洪兴那边优待谈判。
耀阳看破机锋,果断对虎鲨动手,最后还说出一番看似气愤,实际挑拨的话语。
胆色之大,港综少见。
而虎鲨听完耀阳的话后,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也越加觉得耀阳所说还真是道理。
事实上,蒋天生确实事前就与虎鲨谈好,让虎鲨强势一些,先行与西贡一方谈判。
在蒋天生的讲述中,虎鲨强势,只是为了试探西贡那边的底线。
可是当自己挨了一耳光,手下躺了一个,虎鲨惊出冷汗,恍悟了:
“蒋天生让自己试探,可没想过自己会有危险啊!就像耀阳所说,进别墅的时候大家都没搜身,对方是个警察,很可能配枪的。谈判一旦刺激过大,对方情绪爆发,直接做了自己,那自己不是冤枉死了?”
“反观蒋天生呢,他什么不付出,就解决了他们洪兴的事。”
“说不定,还可以乘机敲诈西贡人马,赚到巨大好处,两面做好人。”
“吗的,被耍了!”
越想越对,虎鲨心中暗骂自己头脑简单,被人忽悠。
对于耀阳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事,反倒是没那么气愤。
如果是一般时候,虎鲨对于耀阳的说辞,一定不会信,双方毕竟还算敌对。
恰恰是耀阳看似疯狂的举动,让虎鲨信了,深信不疑。
对方都已经动手了,再激动一点,是绝对有可能的。
也正在气氛有些沉默,在场几人都没开口之际,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下来晚了,抱歉!”
偏头看去,只见别墅里步出一位身穿白色运动服,颇有风度的帅气男人,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身后陈耀步步紧跟,手里拿着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
无疑,来者正是蒋天生。
蒋天生面带笑容,走路姿势潇洒,给人第一印象极好。
“这位就是雷老总,丁小姐吧?你们好!”
左手拿着红酒,蒋天生右手伸出,客气招呼道。
耀阳倒也不失风度,与蒋天生握了握。
丁瑶很聪明,心知这个时候该自己说话了,握手的同时,讥讽道:
“蒋先生,要和你谈事,真是艰难啊,平时蒋先生做生意,遇到重要会议,也是这样?”
“哈哈哈,丁小姐,每天下午两点,我一定会健身,时间不长,也就半小时。从我十几岁起,坚持足足有十几年了,没有一天耽误,现在时间刚刚好。”
“确实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
蒋天生也不生气,脸上一直挂着亲切笑容,说着把红酒递给陈耀,自己落座。
陈耀拿过红酒,介绍道:
“各位,这一瓶可是蒋先生珍藏的好酒,有着梦幻葡萄酒之称的Cotes。这种红酒出自法国,年产量不超过六千瓶。不管那年的收成好不好,它的酒质一直保持着一流。所以到目前为止,它也是当今世上最昂贵的葡萄酒之一。”
话罢,陈耀把杯子放好在四人面前,开酒倒酒,就像个服务生一样。
显然,蒋天生要用这种方式“赔罪”,也确实给人予“如沐春风”的效果,就好像今天不是来谈判,是来做客的一样。
可惜,在场除蒋天生外的三位主角,似乎都不想让蒋天生如愿。
耀阳看着面前倒满的红酒,推了推酒杯,直入主题道:
“蒋先生,你我两家以后是敌是友,还需要商定,这杯酒先寄下,一会儿再看能不能喝。”
丁瑶有样学样,连看都没看红酒,似笑非笑道:
“蒋先生,我们还是先谈正经事吧。”
最有趣的是虎鲨,他和蒋天生本来是一伙的,按理说该完全配合。
可是虎鲨自耀阳一番教训后,心里对蒋天生也产生恨意,动都不动,大声道:
“整个港综市都知啦,我虎鲨是个粗人,这么贵重的酒,喝了也白喝。”
“恩?”
蒋天生见到这种情况,先是心中一震,不过风度使然,倒是没有丝毫情绪暴露,依旧笑容满面,自顾拿起一杯,话道:
“好,那各位就一会儿再慢慢品尝,虎爷喜欢喝其他的,我这里也有,一会儿我再吩咐人拿出来。这一杯,就算是我向各位赔罪了。”
话罢,蒋天生一饮而尽,且扬杯示意。
耀阳看了一眼空杯,抢先主动道:
“好了,现在蒋先生酒也喝了,阿瑶无故被洪兴的人砍这件事,蒋先生怎么说?”
嘶……
蒋天生暗自吸气,对于耀阳如此不按套路的谈话方式,深感“大敌”。
所谓谈判,其实谁人占据主动,把对手引进自己的节奏里面,不用谈,先赢一半。
蒋天生在门口显摆狼狗,谈判时又是晚到,还拿着一瓶贵重的红酒出场,种种套路,都是想要给予对方造成压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些实力,心生忌惮。
没曾想对方要不就是直性子,要不就是精明人,完全不理会这些,直接要谈,这可打乱了蒋天生的种种谋划。
谋划断,蒋天生却也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乱了章法,魅力一笑,马上回应道:
“西贡码头的事,我认为只是一个误会。我们洪兴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丁小姐为敌的意思。”
耀阳点了点头,直接道:
“蒋先生,阿瑶是半个江湖人。而在道上混的,最要紧是面子,无缘无故被人砍,就算是一个误会,洪兴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蒋天生微笑点头,话语道:
“那天西贡码头上,我们洪兴的小弟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难道还不能算交代?丁小姐没吃亏,赚足了面子啦。”
“另外,如果丁小姐还不满意,那天西贡码头上,丁小姐那边有多少伤亡,我蒋天生也可以负全责。只要丁小姐开个价,我绝对不还价。”
蒋天生比起虎鲨,无疑聪明很多,压根没提起乌鸦。
因为他知道,提也没用,乌鸦又不是丁瑶的人,他砍基哥是他的事,与丁瑶无关。
把他撇开,只谈关于和丁瑶误会,当作开始,反倒好很多。
蒋天生的话,耀阳和丁瑶听得还算顺耳,由于话语是针对丁瑶,耀阳也没接。
丁瑶立马摇头,轻松道:
“蒋先生这么说,可就太小看我丁瑶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做的仅仅是一些小生意,不比洪兴家大业大,不过手下的医药费、保释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怎么敢小看丁小姐,丁小姐独霸西贡,坐拥船只无数,还和澳门贺氏有着密切生意往来。势力,可一点不弱于我们洪兴。”
蒋天生一脸和气笑容,话语道:
“既然丁小姐对于西贡码头上的误会,愿意揭过,那就好了。”
听到这里,虎鲨一脸不忿,暗骂蒋天生窝囊:
这个混蛋,让自己唱红脸,和耀阳两人玩硬的,他自己却软成这样,直接认怂了!
而飞机、丁瑶心中也是放松,暗道蒋天生也没什么了不起嘛,看这人说话做事,像商人多过社团龙头,很好拿捏啊!
几人正想着,蒋天生却突然再话道:
“不过丁小姐因为一点点误会,派人扫我们洪兴多个场子,打伤我们洪兴话事人寸王,差点要了我们洪兴话事人B哥的命。这几件事,丁小姐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
丁瑶瞬间变脸,露出一抹恨意。
敢情蒋天生表面服软,是在这等着自己,这完全就是算计自己啊!
蒋天生看着丁瑶愤恨的表情,也不以为意,脸上微笑不减,话语道:
“西贡码头的事,虽然是误会,但起因是我们洪兴这边的人,有错就认!我说过了,我蒋天生愿意代表他们,做出任何补偿。丁小姐也刚刚答应,码头上的误会揭过去。”
“现在我们再谈港综市区的事,那可不是误会了吧。丁小姐特意派人扫场、伤人,还差点砍死我们洪兴话事人大佬B。”
“这些事,丁小姐怎么说?”
“我……!”
丁瑶一脸恨意,明显准备翻脸。
耀阳见得,立马开口,插话道:
“蒋先生把一件事拆开,分成多件单独的事,这种说法,恐怕站不住脚吧!”
“要不是你们洪兴先对阿瑶动手,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发生。”
蒋天生眼看要占据上风,被耀阳这一语,马上打破,心头不爽。
表面上,却依旧风度:
“有仇报仇,这我也能够理解。当天在西贡码头上,对丁小姐动手的人,全部是我们洪兴西环基哥的手下。丁小姐事后怨恨,还要报复,扫西环,按照江湖规矩,确实有理有据!”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洪兴其他话事人,寸王、阿B,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丁小姐。丁小姐这样迁怒法,已经不仅仅是报复可以说过去了,完全可以看作针对我们整个洪兴。”
“雷老总,我说的对吗?”
耀阳摇头,否定道:
“当然不对!”
“哦?那老总有什么高见?”
蒋天生微笑道。
“就仅仅是报复,根本不存在针对整个洪兴。阿瑶是个女人,女人家的报复,难免比起男人来,要过了一点。但她的报复,可从来没有伤到人命,以蒋先生的才智,应该能够理解留下刀片的意思。伤而不杀,阿瑶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要谈,让蒋先生给出一个交代。”
“不过那么多天了,蒋先生就算没在港综市,也一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令人寒心的是,阿瑶连一个电话都没接到过。”
“这是不是意味着蒋先生根本不愿意谈,或者说是觉得一点小损失,无关痛痒?”
“至于大佬B的事,当天晚上我也在现场,不是我们做的。以蒋先生的头脑,也很容易想到,阿瑶要交代,如果真要动大佬B,一定会光明正大。背后下手,对我们没好处的,平白弱了声势。”
“蒋先生说是吗?”
耀阳一番话语,最终又将疑问抛回。
蒋天生沉默片刻,点头道:
“雷老总既然说不是你们做的,好,那我就信老总的话。我虽然第一次和老总会面,不过老总的名声,我蒋天生如雷贯耳。”
“一事不烦二主,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老总觉得,怎么解决法,才能对我们三家最有利?”
耀阳早有腹稿,简单直接道:
“这件事就此打住,三家从今天起井水不犯河水。洪兴、和义堂共同赔偿阿瑶一块钱!”
听到这个解决方法,蒋天生、虎鲨两人都是眉头大皱。
这个解决法,对于洪兴、和义堂都太难接受了,两家损失极大,反观西贡那边其实没什么损失。
最要紧还要赔偿丁瑶一块钱!
别看钱就是“一块”,可那代表的不是经济,是面子啊。
如果这个结果传出去,无疑是洪兴、和义堂向丁瑶服软,这次面子丢尽了。
丁瑶可以踩着两家社团,在道上声威大盛。
心中完全不能同意,蒋天生不留痕迹扫了虎鲨一眼,意思其实很清楚,让虎鲨开口说话。
耀阳眼观六路,看得也很清楚,右手轻轻点了点圆桌。
别人对此没多大反应,可是虎鲨瞟了一眼圆桌,也正好看到圆桌上还摆着的匕首。
本来确实想要直接反驳的他,话出口就变了:
“我们和义堂只是二流社团,在这件事上,完全听蒋先生的意见。蒋先生怎么决定都好,我虎鲨绝对不会有二话。”
“靠!”
蒋天生心头大骂,虎鲨这看似尊敬自己,完全就是让自己出头啊。
偏偏蒋天生这个人,老谋深算,做事低调,看起来时常吃亏,事实上那是他的风格。
他每次遇事,都是准备充分,就算表面看起来吃亏,暗地里也可以捞回巨大好处。
可是今天,彻底失算了!
第七十二章:站队
和义堂虎鲨完全不配合,蒋天生无奈,也只能自己出面了。
脸色微沉,蒋天生话语变冷:
“雷老总,你的要求太过份了!”
耀阳点头,连考虑都没有,马上话道:
“好,既然蒋先生开口,我们再退一步。西环基哥隔壁的场子,我们可以全部关了,让蒋先生可以给下面一个交代。”
可是这种退步,无疑等于没退步。
其实现在最要紧是向外界述说,这次谈判后谁低头认错。
场子的事,双方倒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蒋天生有的是办法安抚基哥,耀阳这边也没看重过所谓“地盘”。
蒋天生摇头,双眼紧盯着耀阳,话语道:
“雷老总,我听说过你在旺角群英会上的提议,对于你提到的“以和为贵”这一点,十分认同。”
“可是如果要玩真的,我们洪兴绝对不会怕,还希望雷老总仔细考虑清楚!”
“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如果在这里还谈成这样的结果,雷老总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这话,蒋天生隐隐开始饱含起威胁,他也是没办法啊,和义堂虎鲨不给力,只能是自己来了。
江湖谈判嘛,威胁一般也是少不了的。
可是这次,没等耀阳回话,飞机都觉得话语刺耳了,暴躁插话道:
“你们洪兴不怕,我们耀阳社就怕了?来啊,就玩真的!”
“飞机!”
丁瑶或许觉得飞机插话不好,马上打断,语气也不好了:
“蒋先生,你说这里是你的地方,意思就是谈得不好,就让我们走不出这个门口,是不是这样?”
蒋天生沉默,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只是看着耀阳。
丁瑶更加不爽了,尖锐话道:
“蒋先生,我不信你真敢在这里动我们!”
“阿瑶,你还真别不信!”
这时,耀阳终于开口,鹰眼也直视蒋天生,意味深长道:
“这里现在不仅仅是坐着我们和洪兴两家,还有和义堂虎鲨嘛!”
“如果动手,两家人都死了,话不就是由剩下的一家随意说。和义堂虎鲨脾气暴躁,江湖尽知,虎鲨先动手对付我们,我们反击,拼了个同归于尽。蒋先生,这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恩?”
听到这话,丁瑶心中轻松变得紧张,飞机也戒备起来。
旁边虎鲨听到这话,双眼中更是透露着怀疑,眼珠转来转去,一会儿看向蒋天生,一会儿看向耀阳,一会儿又看向四周保镖,如坐针毡。
显然,耀阳所说的话,还真不是没可能。
蒋天生如果真来这么一手,洪兴或许会受到一些报复,但绝对利大于弊。
蒋天生被耀阳直勾勾看着,就好像把自己看得通透,十分不适,马上笑道:
“雷老总,你真会开玩笑,我蒋天生光明正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耀阳不置可否,突然提出一个奇怪问题:
“蒋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在室内谈,选择这里嘛?”
蒋天生顺口答话:
“雷老总的习惯吧!”
“习惯?”
耀阳微微摇头,话语道:
“蒋先生为了自己的安全,把别墅买在新界,保镖无数,戒备森严。我耀阳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惜命。”
说着耀阳拿起桌上一杯满满的红酒,放在鼻端闻了闻:
“这酒确实不错,可惜倒满了一点。”
在几人都是不解的目光下,耀阳右手拖拿着酒杯底部,缓缓抬起,举过头顶。
在阳光的照耀下,红酒如鲜血,晶莹可观。
“嘭……!”
“噼里啪啦……!”
一声枪响伴随着玻璃杯破碎的响声,一时间,后花园都混乱起来。
蒋天生的那些保镖左顾右盼,连连喝话:
“有杀手!”
“都小心,有狙击手,快保护蒋先生!”
虎鲨条件反射,也是赶紧蹲下,抬头乱看,生怕哪儿来一出冷枪,让自己毙命。
倒是蒋天生与耀阳,从头到尾都没有异动。
蒋天生甚至扬手,让第一时间挡住自己的陈耀让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又看向耀阳,冷冷道:
“雷老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酒倒得太满,放一点而已。”
耀阳拿回酒杯,只见酒杯还剩下一丁点,里面酒水也只剩下丝丝。
“现在可以了!”
耀阳满意一笑,轻松道:
“蒋先生,来,我们干杯!”
说着,根本不等蒋天生反应,耀阳拿着尖立的半截酒杯,清脆与桌上酒杯碰了一下,随即站起,仰头一饮而尽。
站立俯视,耀阳一副“尽在掌握”道:
“好了,酒也喝完了,事情也谈好了,就这样吧。蒋先生,回你一句话,玩真的,我们不怕你的。这次是江湖事,我们遵从规矩,江湖手段了事。如果蒋先生真要玩,事关生死,我会不择手段。”
“阿瑶,飞机,我们走!”
话罢,耀阳右手高举,挥动了一下,像是发出某种信号,这才带头离开。
“蒋先生!”
陈耀见得,赶忙看向蒋天生,小声道。
蒋天生此刻脸色难看,瞳孔中又羞又恨,看了眼面前的红酒,拿起一饮而尽,方才平复心情,话道:
“让他们走!”
看着蒋天生明显强压怒气的模样,虎鲨哪里还敢久留,赶紧话道:
“蒋先生,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也告辞了。”
说着,也不等蒋天生反应,招呼小弟道:
“我们走!”
无疑,虎鲨也是个聪明人,特别是先前听耀阳述说了很多可能性,虎鲨怕了。
他真怕蒋天生玩一出“借刀杀人”,把自己做掉,再推到丁瑶头上。
越在这个地方待下去,虎鲨心里越没底。
看着虎鲨像逃一样离开的背影,蒋天生刚刚熄下去一些的怒火再次燃起,拿起桌上那瓶红酒,狠狠砸在地上,粗口道:
“草!”
陈耀跟随蒋天生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蒋天生吃这么大亏,也少见的失态。
陈耀记得,蒋天生上一次失态,还是多年之前,刚刚接手洪兴,一些元老占着资格老辣,完全不给蒋天生面子,阻碍他的种种决定。
而现在,洪兴早就变成一言堂,当年那些元老,早就没了踪影!
新界公路上,一辆轿车不快不慢行驶着。
车上,正是从蒋天生别墅离开,回家的耀阳三人。
三人中,耀阳如常,而丁瑶与飞机显然有些没有从先前的变故中脱离。
飞机一边开车,不时透过反光镜,看一下后面坐着的耀阳,欲言又止。
丁瑶还好一些,脑子里许多不解,张嘴便问道:
“耀阳哥,先前为什么会有狙击手?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的安排,还能是谁?”
耀阳点头,不置可否道:
“毫无底气,我哪里会冒然带你们上门和蒋天生谈判。我去之前就通知了高飞,让他先一步去蒋天生别墅外面埋伏。”
“高飞上次曾经展露过枪法,很不错,办事能力也不错!”
说着,耀阳拿出COLL机,按动了两下,递给丁瑶。
丁瑶接过一看,上面显示着一排小字:别墅后面游泳池!
无疑,这是高飞回复的信息,意思也很清楚,他埋伏是埋伏好了,不过也不可能穿墙狙击。
能够狙击的位置,是别墅后面游泳池。
难怪耀阳哥一开始进入别墅,会说什么空气不好,要在外面谈。
自己还以为那是耀阳哥的小把戏,打乱对方节奏,现在看来,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丁瑶暗自琢磨,审视着自身不足。
飞机对于这些可没什么兴趣,见丁瑶都问话了,自己也开口道:
“耀阳哥,先前你说的是真的?蒋天生真敢对我们动手?”
“不是他敢不敢动手,是有没有必要动手!”
耀阳明确指点道:
“如果做掉我们,蒋天生觉得价值够大,好处够多,他一定会动手。”
“我早说过了,蒋天生那个人不简单的,外表大气风度,做事却阴险毒辣。”
“要和他那样的人谈判,唯有步步紧逼,却又留一分余地,才能达到最好效果。如果让他占据上风,今天的结果会完全不同。”
“另外,我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耀阳哥,什么事啊?”
丁瑶插话,兴趣道。
“大佬B回去的路上被人砍,蒋天生有动手的嫌疑!”
耀阳语出惊人,简单直接道。
“怎么可能?”
丁瑶大惊,不可置信道:
“我听说大佬B是蒋天生的亲信,当年蒋震传位蒋天生,所有人都不服蒋天生的时候,大佬B就已经站在蒋天生身边了。”
“这样的亲信,蒋天生会动他?没理由啊!”
耀阳摇头,肯定道:
“有十足的理由!”
随即细细分析:
“大佬B死忠蒋天生不假,就像你说的,他在很早之前就死挺蒋天生,对蒋天生可以说是有恩。一个话事人对龙头有恩,这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
“如果大佬B会做人的话,就靠这份恩情,学洪兴基哥一样,懦弱办事,只要好处,蒋天生一定会很高兴,什么都给他,养着他。”
“可是就我得到的资料,大佬B那人直脾气,在洪兴社团大会上,每一次都会提出意见,虽然全力支持蒋天生,不过有时候的意见也会让蒋天生不满。”
“偏偏这个让他不满的人,所提出的东西,全都符合道义,连蒋天生都没办法驳!”
“斗米仇,升米恩,就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看蒋天生的办事手法,他回到港综市没有反击,就一定吩咐了手下人不准动手,一心和我们谈判解决。可是就在当天晚上,大佬B带人来了西贡。”
“无论什么原因,把这点看作大佬B不把蒋天生放在眼里,绝对可以说得上。”
“一位龙头老大,刚刚吩咐下去不准动手,一位话事人就毫不避讳,亲自带人去了对头的地盘。就蒋天生外表大度,内在小心眼的表现,绝对有动大佬B的理由。”
“第三个理由,大佬B从西贡离开的路上受伤,受益者是谁?我细细想来,其实是洪兴!”
丁瑶听到这里,不由开口道:
“耀阳哥,怎么会是洪兴,大佬B是洪兴的话事人啊!他受伤,洪兴能有什么好处?”
“阿瑶,有很多东西,你还要学。”
耀阳拍了拍丁瑶肩膀,细心道:
“话事人还不就是一个人,大佬B再能打,最多以一敌十,就算死了,对洪兴损失能有多大。”
“反之,如果西贡做主的不是我,换作是你,大佬B被砍的第二天,一定会十分着急,马上找蒋天生解释谈判。如果是那样谈,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都有一份责任在你身上,在谈判上做出让步。”
“而且我也说过了,大佬B这个人,绝对不受蒋天生喜欢,只能说看得过去。他死,对蒋天生来说,可以收拢铜锣湾的势力,另立新人,还一定对蒋天生感恩戴德。”
“再有,是谁做的,蒋天生随随便便派人查一下,随便找一点证据,在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安在对方头上。”
“比如洪兴以后和东兴有什么大冲突,大火并。那个时候蒋天生站出,抛出大佬B被人砍,就是东兴仔做的,会是什么效果?”
这……
听到这里,飞机与丁瑶心中都是大叹,第一次感觉到江湖中的恶心。
耀阳却是从原著漫画中,早就了解蒋天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其一直非常重视小心。
都说古惑仔玩脑子的没好下场,但是寿终就寝的就他蒋天生一个人,虽然为靓妈求情,对着妥妥一跪算是污点。
但是到最后蒋天生还是保证了他的完美人生没有遗憾。
以及为了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个遗言“浩南你必重掌洪兴”差点没让妥妥南直接给韩宾弄死。
只见耀阳稍微顿了顿,话语继续:
“最重要一点,今天蒋天生除了一开始提到大佬B被人砍,加大谈判力度,后面就没有在拿这个说事,所以我才怀疑是他。”
“按理说,大佬B被人砍的事发生最近。蒋天生在不知道是谁动手的情况下,今天一定会用些手段逼问,又或者拐弯抹角试探,从我们嘴里得到一些东西。可是他没做!”
“在我看来,很有可能他早知道是谁做的,要不就是他自己做的,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了。我给你们说这些,也是让你们以后在道上小心一点,千万别自恃势大,就看不起其他人。特别是那些一流社团龙头,能够混到今天,每一个都不简单的。”
“耀阳哥,我明白。”
“耀阳哥,我知啦。”
丁瑶和飞机皆是回应,表现出良好的受教态度。
一场江湖风波,经过谈判之后渐止,可是产生的影响深远。
特别是随着谈判结果,不知道从谁的口中传出后。
西贡丁瑶,在这一次事件中,物质上的好处没有,甚至因为手下受伤、保释等等,还有一些亏损。
不过在道上声望大涨!
许多江湖人士都清楚了,这丁瑶不简单,绝对是正崛起的霸主人物!
一流社团洪兴,加上一个二流社团和义堂,竟然选择了低头认输,不敢与她开战。
当然,也有聪明人分析,丁瑶身后站的是警察,道上人去和警察正面冲撞,不是找死嘛!
不过这种说法刚刚出来,就不被人们接受。
毕竟耀阳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出头的影子,不过从头到尾都是江湖手段,可以说照足江湖规矩办事,一点没有警方插手的迹象。
如果说是洪兴、和义堂顾忌,这有可能。
要说警方压社团,这可说不过去。
和义堂虎鲨,在这一次事件中,损失也不小,多个场子需要重新装修,手下一大笔住院费要掏,最后还落得个“赔偿一块钱”的道歉下场。
不过道上的人看到连洪兴都认怂,对于和义堂倒没什么非议,着实令人没想到。
最后是洪兴,在这次事件上损失更加惨重,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彻底。
好在蒋天生召开大会,在会议上一套说辞,把洪兴上下都算应付过去,除了一些非议,也没多大问题。
毕竟一流社团有一流社团的无奈,东兴、联合等社团虎视眈眈,全部是世仇。
真的为了一点小事,大规模开战,那些想要借机捞好处的社团,一定不会对付西贡。
第一,西贡丁瑶确实做正行生意,她的地盘就是店铺,你抢过去也没用,她不是收保护,是自己做的生意。
抢了,还得要还。
第二,就算你抢过去,西贡在港综市道上人心里,根本没什么油水,哪里比得上尖沙咀、旺角、油麻地这些福地。
傻子也知道,抢西贡,不如抢洪兴,随便抢下一块地盘,都是旺区。
第三,别忘了丁瑶后面可还站着人呢!
道上混的,表面都对警方不屑,可私下谁愿意真和警方撕破脸,天天被人盯着打。
为了一点小利,惹得警方疯狂针对,绝对划不来。
基于种种考虑,蒋天生也当众说出顾虑,算是把社团稳住。
西贡的事处理好,耀阳总算可以松口气,请假休息几天后,就回到旺角警署坐镇。
这段时间,耀阳几乎没怎么理会警署的事,全都交由方洁霞处理。
署长办公室内。
方洁霞拿着一大叠文件,对耀阳汇报着。
老实说,警署也算上了轨道,只要不是特别大案,在方洁霞的带领下,众人都能够搞定。
短时间,倒也没什么事,一切都很正常。
耀阳听完汇报后,沉思片刻,问话道:
“陈小生怎么样?调过来五天了,如何?”
“人不错,就是坐得久了,不愿意每天待在警署。”
方洁霞面露微笑,似乎对陈小生印象不错:
“第一天还算规矩,第二天就坐不住了,跟着阿生、子朗混在一起,出去查案了。”
“恩!”
耀阳理解点了点头,话道:
“陈小生以前是西九龙重案组的主力人员,无论经验还是手段,都不错。有他帮手,对我们有好处的,他愿意做,就让他做!”
方洁霞赞同点头:
“我明白,头!”
忽然想到什么,方洁霞眉头微皱道:
“对了,头,刘建明最近这段时间连破了几宗案子。可是每一宗案子,不是碰巧遇上,就是有线人向他爆料,他的线人我却从来没见过!”
耀阳心中欢喜,表面露出笑容:
“你怀疑他有问题?”
方洁霞不太理解耀阳为什么笑,又不好说怀疑同事,话语道:
“我只是觉得太巧了。”
耀阳点头,微笑道:
“你怀疑得不错,他确实有问题!”
说着,耀阳赞赏道:
“有怀疑就告诉我,即使那个怀疑对象是同事,这很好阿霞,这说明你把我当作真正的头,我很高兴。”
方洁霞其实说出怀疑时,就怕耀阳不满。
因为在她印象里面,耀阳可是个护短的人,绝对是个好上司。
现在得到这样的反应,心下有底,赶紧道:
“头,他有什么问题?”
“这是我们旺角警署的秘密,不过你有资格知道。”
耀阳一副完全信任方洁霞的模样,回身开启自己的保险柜,拿出一个小号笔记本,递给方洁霞。
方洁霞“受宠若惊”,一种得到信任的感觉升起,马上翻看笔记本。
笔记本里面的记载,是一篇一篇的曰记,第一页的曰子,竟然是刘建明刚刚进入旺角警署第一天。
稍微看了几篇,方洁霞吃惊道:
“刘建明是卧底?”
“对!准确的说,他是双面卧底,以前是别人派到我们警方的卧底,不过后来向我坦诚,已经是我们自己人了。”
接下来,耀阳将刘建明的情况,隐去自己早就知道其身份,其他全都告诉了方洁霞。
方洁霞越听越惊,没想到刘建明的情况这么复杂,而耀阳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让方洁霞更加觉得自己已经是亲信。
“刘建明的事,你就当完全不知道,这本笔记本,你也完全没看过,明白吗?以后他破案,别问他消息来源,多给他一些便利,这即对他有好处,对我们旺角警署也有很大好处。”
方洁霞连连点头,当然完全明白了耀阳意思,还有这样做的好处,回应道:
“头,我明白。以后我不会再问他了,不过我们要不要防着他一点?”
“不用!”
耀阳抬手,正色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说过信任他,就完全信任他。”
“而且对于他来说,除了按照我的计划做事,没有其他路选,除非想做通缉犯。刘建明不是傻子,好好的前途警察不做,去选择死路。”
方洁霞稍微想了想,亦点头表示认同。
耀阳与方洁霞正聊得不错,办公室敲门声响。
也不等耀阳招呼,房间门已经被打开,走进一个男人。
像这样“闯门法”,整个旺角警署也唯有马军了。
马军十分直接,进门后招呼一声方洁霞,马上看向耀阳道:
“头,我有件事求你帮手!”
“有件事?”
耀阳与方洁霞都对马军十分了解,也不在意他的无理行为,倒是对于他口中的事情好奇。
耀阳微微一笑,指着方洁霞身边空椅道:
“坐下慢慢说!什么事啊?你这么说,可不像是公事,怎么,借钱啊?”
方洁霞也饶有兴趣看着马军,这位肌肉男求事,可不多见。
马军尴尬一笑,落座空椅,马上摇头回应:
“头,怎么会是借钱呢,我又不是阿生和梁胖。”
“上次开会的时候,头不是说过嘛,我们旺角警署缺人手。最近我和两个好兄弟吃饭的时候,顺口也就提了几句。我那两个兄弟很有兴趣,愿意过来我们旺角警署做事。”
“但是申请调职,头也知道,很麻烦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批,对他们影响也不好。所以我希望……呃……”
话不用说尽,耀阳与方洁霞都明白了。
马军无疑是希望旺角警署这边像北区警署借调韦柏翘那种手段,直接出面借调一下。
这样的话,只要借调人愿意来这边任职,再打声招呼,也就名正言顺过来了。
如果不玩手段,正常走手续,以港综市警方的效率,没有几个月下不来,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而且调职也不是你想调哪个警署,就能去哪个警署,是随机调动的。
对于手下这种挖角行为,耀阳绝对是大力支持的,正好自己警署这边缺人。
不挖角,自己培养新人,不知道多久才能成为大警署。
心中赞赏,耀阳直接就给出支持:
“调职,小意思而已,只要对方愿意,我给你搞定。他们现在在哪个警署?”
马军大喜,赶紧道:
“一个在尖东重案组,一个在北角反黑组。”
“尖东,北角?”
方洁霞眉头微皱,提示道:
“头,两个警署和我们都没什么交情。”
“恩!”
耀阳点头,确实如今港综市很多警署都受过耀阳人情,特别是很多反黑组。
恰恰这尖东、北角两地,从来没有过接触。
自己冒然上门要人,如果对方不给面子,自己其实没有好的办法。
眼见耀阳沉默,马军有点着急,却也知道为难的地方,识相没有催促。
方洁霞脑子快速转动,想着可行办法,问询道:
“阿军,你的两个朋友都是什么人?平时表现怎么样?”
这个问题,方洁霞问得很好,如果两人都是主力人员,调职相对要麻烦很多,怕就怕别人不放人。
可如果是低级警务人员,那对于旺角警署似乎又没什么用。
“Madam,他们都很有能力,不过…呃,和我一样,身上投诉背得多,所以档案有些花。”
马军不好意思答道。
他的回答,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三个字:
麻烦人。
耀阳听得,也来了兴趣,仔细问道:
“叫什么名字?什么警衔?”
“尖东重案组华生,北角反黑组高喜,两个都是三柴。”
马军答道。
“这两个名字……”
耀阳想了想,很快想起对方底细:
华生,导火线主角。
高喜,反黑先锋主角。
这两个人,倒都算是好手,又是马军的兄弟。
“好!这件事交给我,今天之内应该就能搞定。”
耀阳最终点头,许诺道。
“啊?”
听到这样的承诺,方洁霞惊,马军感动无比,理解道:
“头,其实不用这么急的,我知道调职这种事,不是那么快就能搞定的。”
耀阳露出一抹笑容,看着马军:
“怎么?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那倒不是,只是……”
马军嘴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话。
耀阳倒也不勉强,扬手道:
“不是就行了,你出去做事吧。”
“呃……”
马军起身,转身走出办公室,当拉开门,还不忘回头表态道:
“头,真不急的。”
耀阳也不多话,右手再扬,脸上自信笑容。
见马军离开,方洁霞既是担心,更多是好奇,赶紧问道:
“头,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去两家警署要人?”
耀阳摇头,轻松道:
“就像你说的,他们和我们一点交情都没有,怎么要人?”
“那你刚刚答应阿军……”
方洁霞不解了,疑惑道。
耀阳自信满满,不答反问道:
“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警界高层分成几派的事吗?”
方洁霞虽然不明白耀阳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老实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我参与过高层会议两次了,也该是拜码头的时候了。”
耀阳意味深长,话语道。
方洁霞可不是笨蛋,说到这里,马上明白耀阳的意思,漂亮的双眼大亮,若有所思道:
“头的意思是,拜访一下副处长?”
耀阳抬起手指,轻轻摇晃道:
“这么说,可不太准确!应该是代理署长,向上级汇报工作。不过我们旺角警署情况特殊,你也知道,一直都没有直属上级。我直接找管理行动部的副处长聊聊,应该不过份吧。”
方洁霞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连连点头道:
“总督察找副处长汇报工作,按理说是不太合规矩,不过头是整个港综市最特别的总督察,代理署长。找副处长汇报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所谓!”
耀阳一脸欣赏,看着方洁霞,暗示道:
“那你还不去准备一下我们警署自反黑组成立以来,破案的资料。第一次上门汇报,可千万别让副处长小看了。”
“yes,sir,我马上去准备。”
方洁霞完全领悟,答应一声,直接推门而出,找寻资料去了。
她要把最近这段曰子,旺角警署的破案率,抓获罪犯,缴获赃款、赃物等等,都拿出来。
警察拜码头,其实和古惑仔拜码头是一个道理,首先就是要彰显自己的价值。
古惑仔的价值,在于地盘多,小弟多,身手好。
警察的价值,在于破案多,功劳多,又最好不给上级添麻烦。
港综市警察总部,最高层。一个偌大的办公室内。
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一堆文件。
办公室空间极大,足有一百多平米,四面刷白,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精致的摆设。
好像唯一值点钱的,就是墙边一个半人高的浴缸,和一个十分高科技的保险柜。
事实上,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有着不同寻常的价值。
单说几个文件柜,上面每一份文件,都是港综市警方的机密。
随便拿一份出来,上面记载很可能都是今年某某警署,大体的安排布置、资金等等。
这间办公室,正是港综市警察副处长,专门管理行动处的办公室。
副处长,看起来大约五十几岁,国字脸,浓眉,保养得还算不错。
脸上皮肤很白,可是手上皮肤粗糙。
他身体尚算壮硕,不像一般办公室久坐的人,大腹便便的感觉,反而是肌肉扎实,看得出平时一直都有锻炼。
一身副处长制服穿在身上,更显得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副处长的经历,在港综市警界,也算是有一抹传奇色彩。
副处长是富家子弟出身,父亲是港综市本地富豪,在四十年代做纺织厂生意。
可是副处长这个人,从小就极有主见,或者说是有理想。
他不喜做生意,不喜做其他,看上当时“人憎人厌”的警察。
据他醉酒后,和同事所说,他是觉得警察威风,制服帅气,所以想要做警察。
带着那样的想法,魏明逵在六十年代后期,大学毕业后,马上回到港综市考取警察。
有大学文凭在身,且六十年代,区区一个警察,魏明逵手到擒来,不仅考上警察,由于文化人关系,他的起步就是三支旗。
不过那个时候,港综市警方从上到下都腐败到了极点,特别是六十年代后期,不腐败你就不能待在警队,必定被人踢出局。
这个副处长倒也会做人,别人给他什么,他要什么,别人不给,他不要,完全一副“无所谓”态度。
再加上他起步就是督察,也不用像其他便衣,都是亲自跑前线收过钱,所以后来廉政公署成立,第一波疯狂打击,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廉政公署逮捕当时的警察,罪名是收入与开支不相符。可是魏明逵本来就是富家子弟,他家里的富贵程度在港综市都能排上号,虽然是一百开外。
所以这一条对于他来说,完全构不成伤害。
第一波熬过去,到了七七年,由于警廉冲突太大,廉政公署宣布,不再追究之前的贪污案。
副处长不仅没事,还由于上面的高层有些害怕被抓,跑回了英国老家,一番努力后,连跳两级,做到了警司的位置,管理当时湾仔警署。
后来这些年一步步努力,魏明逵终于爬到了港综市警察第二三号的位置,坐上副处长的宝座,管理整个警方行动部。
所以很多人都说,这个副处长能有今天,一半是实力,最关键还是靠运气。
一句话,“时势造英雄!”
这一位,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因为种种历史原因,才爬上今天位置的好运仔。
特别是分管管理处的副处长,更是私下叫嚣,这个行动副处长就是个贪污犯,早就应该抓起来。
行动副处长对此,心里非常恼火,本就与管理副处长不对付,属于政治对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斗得“你死我活”。
他想要在管理部安插自己人手,管理副处长也不客气,对着行动部指手画脚。
两方都巴不得对方死,也好在处长卸任后,自己可以爬上那个人生终极位置。
今天,行动副处长如往常一样,大清早上工,就开始处理起行动部的许多上报文件,忙得不可开交。
而指针刚刚下午两点,一个电话却打断了他。
“喂!”
“sir,旺角警署代理署长,总督察雷耀阳想要见你,说是向你汇报工作!”
电话内容简介,是魏明逵的秘书打来的。
“总督察?”
他一听这个警衔,本来就打算直接对着电话大骂一通。
毕竟自己可是副处长,比总督察高出六阶,汇报工作汇报到自己这里,不是开玩笑嘛。
可是转念一想,魏明逵又觉得雷耀阳这个名号有点耳熟。
结合旺角警署代理署长,他总算想起,不就是那个很受处长欣赏,本来是惩教署的家伙,调到警署的嘛。
“这个人似乎和领事先生还挺熟?”
思索大概二十秒,他方才改口,对电话吩咐道:
“带他上来!”
又过了五分钟,一身整齐制服,一丝不苟,高大挺立的耀阳,在秘书的带领下,出现在行动副处长眼前。
为什么会这么久?
没办法啊,警察总部见副处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副处长办公室里面,每一份文件,对于警方来说都属于机密,身份稍微低一点,都不能看。
看看副处长的秘书,说是秘书,其实就是跑腿打杂传话的,她都只能在楼下办公,根本不像一般企业秘书,就在老板外面。
而且副处长的身份,在港综市已经是政治大人物,安全无比重要。
耀阳上楼,还经过了各种金属探测扫描,连枪都被秘书拿走,寄存在了楼下。
毕竟,你一个警察副处长,死在外面倒还没什么,各国总统也难免不被人刺杀。
可是如果被人刺杀在警察总部,整个港综市警察都没脸见人了。
回到正题。
行动副处长打量着耀阳,对其着装整齐很满意,他喜欢穿制服,也喜欢手下穿制服。
最喜欢秘书穿……
挥手叫退自己的秘书,行动副处长面无表情,问询道:
“雷sir,你这次过来是向我汇报工作的?”
这话问得很奇怪,也没什么情绪,不过耀阳何等聪明,马上领悟到行动副处长些许不满。
也对,一个总督察跑到副处长面前汇报工作,这不是开玩乐嘛!
耀阳赶紧开口,站立挺拔,正色回应道:
“sir,汇报工作只是一方面,另外还有一些事要向sir报告。”
“原来是有事!”
行动副处长听得,倒是满意一些,如果耀阳就只说汇报工作,行动副处长一定不会给面子,先训斥一顿再说。
可是现在嘛,倒是可以听听。
也不让耀阳坐下,他摆足了副处长的架子,问询道:
“有什么事,雷sir你说!”
要拜码头,耀阳当然了解过行动副处长的资料,也了解他的性格。
这个家伙是雷洛后期加入警队的,熟悉了解当年警队最黑暗的时代。
行事作风,也有那么一些昔年华探长的那种“咄咄逼人”。
仅仅让自己站着汇报,一点情面不讲,也能看出行动副处长是何等孤高气盛,恐怕是当年见过了雷洛等人“只手遮天”,心里隐隐有那么一些崇拜,免不了就学习到了。
当然,选择了行动副处长,耀阳早就想好对策,也不介意。
只见耀阳一脸严肃,第一句话就十分惊人道:
“sir,昨天晚上总督察刘杰辉约我出去喝茶,暗示管理副处长想要接手我们旺角警署的工作汇报!”
“嗯?”
本来漫不经心,一边看文件,一边听耀阳报告的行动副处长,眼神闪烁,流露出愤恨。
刘杰辉他当然知道是谁,那个政客转警察部的家伙,明摆着投靠了管理处的年轻总督察。
那个混蛋在高层会议上,多次帮衬管理副处长出谋划策,最近可是让自己很不爽。
而管理副处长,不用想也知道,想要接手旺角警署的工作汇报,不就是想要把旺角警署变成自己的势力嘛!
老实说,行动副处长对旺角那小警署,并不是很看重,他手下警署多了去了,一些小警署,也根本没资格跑来亲自和他说投靠,只能先投靠他麾下的人,挂个号就行了。
可是现在管理副处长想要旺角警署,这就不一样了!
行动副处长不动声色,再次翻看文件,顺口回应道:
“管理副处长既然想要接手,那你今天怎么不找他汇报。他既然不嫌麻烦,也是你的上级,你找他也没问题。大家都是警察,都是为了港综市市民服务嘛。”
“老狐狸!你说得倒轻松,要知道我真投靠到管理副处长那边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
心中暗骂,耀阳表面严肃认真道:
“雷耀阳出身惩教署,半路调来警务部,第一个负责的小组是反黑组,侥幸破了一点案子,又做代理署长。这两个职位,无论哪一个,都应该属于行动部门。”
“管理副处长虽然也是我的上级,但他是管理处处长。我认为,工作汇报不该找上他。”
听得这话,管理副处长如同大热天喝下一杯凉水那么爽,暗道:
“管理副处长那混蛋眼高于顶,自以为了不起,什么英贵族。看看,现在连一个总督察,代理署长都看不起你,不甩你,你能怎么样?”
心下畅快,管理副处长盖上文件,看向耀阳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善意,话道:
“雷sir,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都是为市民服务,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这话跟我说说倒是无所谓,传出去就不好了。来,都是自己人,坐下慢慢说!”
耀阳露出一抹微笑,拉开椅子落座,话语道:
“行动和管理,这一定要分清楚。我们都是做前线的,为了市民出生入死,领导也应该是负责行动的长官。”
说到这里,耀阳故作不屑道:
“管理,那都是后勤人员,招些师姐应该就合适了。”
“哈哈哈……”
行动副处长听得更加高兴,不由大笑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胆大的警察。
敢在自己面前数落管理处的不是,特别是那一句“师姐”合适,绝对深得自己欢心。
脸上笑容更甚,行动副处长亲切道:
“雷sir,以后说话可别这么直,得罪人就不好了。都是同事嘛,虽然我们行动部是比管理部的同事多流一些汗水,不过工作无分大小,这点你以后要注意。”
“yes,sir!”
耀阳喊出听命口令,可脸上依旧透露着不屑。
对此,行动副处长却是更满意,觉得这位雷sir虽然为了直了一点,但对行动部门的认同,完全可以盖住一切缺点。
做人,就是要这样认清自己的队伍,才能够更好。
首鼠两端,那种人可是自己最恨的。
对耀阳初步印象大好,行动副处长自作聪明道:
“因为刘杰辉找上了雷sir,雷sir又不愿意向管理副处长工作汇报,所以今天来我这儿了?”
耀阳点头,一副敬佩模样道:
“sir英明!在港综市警察部,谁都知道sir负责行动部,港综市警察部只要是关于行动的部门,都应该受sir管辖。”
“雷耀阳虽然警衔低微,不过也代理了旺角署长的位置,加上没有直属上司。也只能冒然上门,越级向sir汇报了。”
行动副处长暗暗点头,心中对耀阳这个人更加欣赏:
“看看,一个总督察都知道,整个港综市只要是关于行动的,都应该受我的掌控。你一个管理副处长还想抢班夺权,真是混账。”
对于耀阳能有这样的思想认识,行动副处长无比满意。
脑子里,也替耀阳补全了越级找自己汇报工作的事:
“雷sir这是看不上管理副处长,忠于自己这个行动处处长,所以管理副处长派人暗示他汇报,他第二天就来找自己了,就是想表明态度。”
“而为什么不是找自己手下,直接找到自己。这也很简单嘛,人家半路出家,做警察也没多久,关系方面不到位,恐怕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人,干脆就找本人。”
对于耀阳越级找自己,行动副处长完完全全没有了责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
亲切扬手,行动副处长示意道:
“雷sir,来,我看你手上的文件,应该是交给我的吧!”
耀阳心知,行动副处长这就是接受了自己,从此刻开始,自己也就算行动部一方的人。
赶紧一丝不苟,耀阳递上文件袋。
行动副处长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接过袋子,打开后马上看起来。
本来还只是想做做样子,可魏明逵一看之后,就忍不住想要看下去了。
老实说,警署的工作汇报,行动副处长每年不知道要看多少。
可是从来也没看过,旺角警署这么好的表现汇报。
只见文件上面,某某月某某曰,破获了什么案子,抓了多少人,判了多少年,缴获多少赃物,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最关键是旺角警署破案率也太高了,几乎是三天一小案,五天一大案。
一家小警署而已,成绩都快赶上一些地区总署了。
行动副处长越看越惊,也开始疯狂脑补:
“难怪管理副处长那个混蛋会让人拉拢旺角警署,原来这旺角警署表现这么优秀。”
“他可真够奸诈的,拉拢一个小警署署长,就算被他拉拢成功,自己恐怕也不会太在意。”
“而就凭这旺角的表现,上头再有靠山的话,很容易崛起。说不定取代西九龙警署的地位,也不是没可能的。”
“到时候管理副处长不就名正言顺,占据一个大警署的势力,可以插手自己行动部门的事了。”
越想越对,行动副处长对于耀阳没有听从刘杰辉的拉拢,第二天就跑来找自己,更为看重。
缓缓盖上文件,行动副处长再看耀阳的目光中,全是赞赏与友善,大声称赞道:
“好!旺角警署上下的工作都做得很好,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雷sir,这份资料我留下了,有时间我会好好看看,研究一下旺角警署的发展。”
“谢谢sir!”
耀阳一脸大喜模样,完全演绎出一位被上司赞赏,下属欢喜雀跃的心态。
随即,耀阳伸手入裤兜,拿出两张折叠好的纸,递给魏明逵道:
“sir,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sir。”
“这两个同事,想要调到我们旺角警署,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希望sir能够下令,让他们正常调动!”
“恩?”
行动副处长眉头微皱,接过两张纸,心里马上又有一点不满了:
“调职这种小事情,还用得着自己这个副处长下命令嘛,简直大材小用。这耀阳虽然有本事,可是太不会做人了吧。”
一念至此,行动副处长也不打开纸,提示道:
“雷sir,寻常调职而已,在警署之间很常见的,你怎么不找其他警署署长商量一下?”
“像我们警方内部调动这种事,署长与署长之间只要达成共识,下属借调基本没问题的。”
耀阳来时,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次他不仅拜码头,表忠心,更是要行动副处长欢欢喜喜替自己摆平调职的事。
是以,一脸严肃认真,耀阳马上答道:
“sir,除了处长想要审查旺角警署的工作外,以后的工作报告,我都准备呈给sir过目,也只会交给sir过目。”
“可是刘杰辉已经找上我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下次不是刘杰辉上门,是更高级的长官上门,我就不好拒绝了。”
“我耀阳做人,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站好之后,也绝对不会变动。所以我才会希望sir能够帮忙调动一下”
“哦……?”
行动副处长听到这里,马上明白耀阳的意思。
这是什么人,这才是真正可以当作“亲信”发展的铁头人啊。
敢情他请自己调职,不是因为不知道能和其他署长商议,而是借此向整个警界表明态度,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看他说话这么直,恐怕下次刘杰辉再找上他,他都能够直接拒绝,劈头盖脸骂对方一顿。
忠心的下属,这种人可一定要好好对待。
些许的不爽抛开,取而代之,行动副处长深深感动,马上打开纸,连场面话都不讲了,认真道:
“雷sir的心意我明白了,雷sir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以调令的方式解决。”
当两张纸打开,是两份很仔细的个人警员资料。
其他暂且不说,就这警员资料,行动副处长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好下属,后面投诉许多,比起一般警察的投诉,多了好几成。
有些不明白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行动副处长疑惑道:
“雷sir,你就是要他们两个?如果旺角警署真的缺人手,我可以……”
耀阳见行动副处长这么说,也适时开口,打断其话,严肃道:
“sir,我这次调人,并不是真的缺人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行动副处长这下完全明白了,对方不需要人,还调这么两个废物过去,其实调人也就不是目的了。
其目的明确,就是要向警界表明,投靠自己的态度与决心。
忠臣啊!
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行动副处长很感动,心里感慨不已,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头铁的忠臣投靠了。
“雷sir,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了,很好!”
行动副处长赞赏不已,激动道:
“以后如果旺角警署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给我电话。我知道旺角警署从来都没有直属上司,没关系,我作为行动部处长,港综市所有警署的事,都是我的事。”
“你……明白了嘛?”
“yes,sir!thank,sir!我明白。”
耀阳认真回应,模样一丝不苟。
行动副处长是越看耀阳越顺眼,越觉得欢喜,微笑摆手道:
“行了,都是自己人,轻松一点。雷……恩,以后私下我叫你耀阳,你不介意吧?”
“当然,sir随意称呼就好。”
耀阳点头,回应道。
“好啊,耀阳,恩,你等一下……”
行动副处长满意无比,说着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喂,Cindy,泡两杯咖啡上来。”
听到这里,耀阳心头狂笑不已,知道行动副处长真正把自己开始当作自己人了。
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很快就能被他视作亲信,以后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
这个后台可不比处长,处长事情太多,说是警界人物,更多是政治人物。
除非几十年一遇的大案,要不然没闲心理会自己这个小人物。
行动副处长就不同了,自己站他的队伍,只要破一点稍大的案子,就算狠狠抽管理部耳光,一定获得赞赏。
赞赏有了,升官发财还能少得了吗?
果然,不到一会儿秘书进门,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还诡异的看了耀阳两眼:
或许她完全没想过,雷耀阳区区总督察,竟然会得到行动副处长赏识。
在办公室里面,与行动副处长一起喝咖啡,这可不是一般警员有的待遇。
她是行动副处长秘书,警司级别见得多了,也没见谁会受到行动副处长这样的招待。
行动副处长这个人其实也很好摆平,当耀阳表明死忠,也展现出能力,他还是挺好说话的。
接下来,就在副处长办公室内,两人闲聊起了家常工作,足足聊了半个小时。
这件看起来的小事,在短时间内,也被传得半个警界都知道了。
旺角警署署长办公室内。
耀阳一副懒散躺坐在椅子上,与面见行动副处长时那份认真,完全是两个人。
此刻,耀阳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雪茄,笑谈不休。
在他对面,方洁霞也是满脸笑容,手里拿着圆珠笔,在一本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如果仔细翻看的话,就会发现方洁霞的笔记本上,全部记载了人名、出处。
人名在整个港综市来说,全是不怎么熟悉的,而出处却不简单。
比如某某警署,某某署长,警衔警司,又或者某某部门、某某主管,警衔高级警司等等……
“好啊,李sir,有空一定聚一下,吃个便饭。”
“礼拜六,没问题,李sir邀请,再大的事也要放一边。”
耀阳再次挂断一个电话,抽了一个雪茄,吐出烟圈,轻松道:
“湾仔警署署长,高级警司李智龙!”
“头,这人我早料到了,先前就已经记录好了。”
方洁霞一脸得意,话语道。
“哦?”
看着平时严肃,今天却特别开心,灿烂美艳的方洁霞,耀阳顺口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是魏明逵的人?”
“头,你别耍我了,这么简单,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能想到。行动副处长当年就曾经在湾仔警署任职,做过湾仔警署署长,就算港综市每一个警署署长都不是他的人,湾仔警署也一定会是,根本不用多想。”
方洁霞自信回话。
耀阳不予置评,微微一笑道:
“现在有多少人已经找我了?”
方洁霞似乎记忆很好,立马话道:
“包括湾仔警署署长在内,十二家警署署长,飞虎队总队长,PTU副主管,另外还有冲锋队副主管。”
“很好!也不枉我拜行动副处长的码头,不过是初次上门,就有这么好的效果。”
耀阳满意一笑,吩咐道:
“今天打电话给我的这些人,全部用红笔标记。以后这些也算和我们是自己人了,也是行动副处长手下最精明的一批。”
“头,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心吧,我都记下了。”
方洁霞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又埋下头,写写画画起来。
原来自耀阳拜完行动副处长码头,回到旺角警署后,电话就一直没有断过。
许多警署署长、部门主管,亲自打来电话,与耀阳闲聊几句。
当然,闲聊的同时,也表明了善意,言明以后双方警署、部门之间,多多合作。
耀阳可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这些打电话过来的署长,无疑都是行动副处长一派的人。
而且这一伙人,还属于消息特别灵通,且聪明的家伙。
他们释放善意,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同时也能够收获耀阳这边的友谊,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以后都是一派人士,有什么需要支持的,有今天这个电话,也方便开口啊。
坐了大概两分钟,电话暂时没人再拨打过来,耀阳开口问询道:
“对了,阿霞,西九龙警署的人有没有打过来电话?”
“西九龙……”
方洁霞听得,马上翻阅起自己刚刚的记录。
毕竟刚刚电话过来,都是自我介绍,某某sir,只有一小半的人介绍清楚出身。
其他的sir,还需要方洁霞自己查清楚,是哪一个部门,或者哪一个警署的。
一时之间,可不是马上就能回话的。
从头翻查到尾,方洁霞肯定道:
“头,西九龙还没人打电话。不仅他们没有,除了北区关祖老爸外,其他总区警署都没有。”
什么叫总区警署呢,其实整个港综市就那么六个,分别为:
港综岛总区、西九龙总区、东九龙总区、新界北总区、新界南总区、水警总区。
冲锋队、PTU那些部门,都是挂靠在某个总区麾下办公。
而现在六个总区,就一个打电话给自己,耀阳十分意外。
方洁霞似乎没觉得意外,继续道:
“头,总区警署署长从来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小警署,而且头的警衔……恩……他们没过来电话,很正常的。”
“我知!”
耀阳点头,又摇头道:
“总区警署署长看不起我们,不主动过来电话,这我并不意外。我意外的是西九龙警署没有一个电话过来。”
“有什么不同吗?”
方洁霞疑惑道。
耀阳分析道:
“别的总区不来电话,因为他们和我们没交接,就算大家都是魏明逵的人,也该我们去电话表达善意。”
“而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哪些是自己人,不去电话,别人也不会怪罪。下次高层会议上,应该就会很清楚了。”
“可是西九龙不同,他们和我们之间,本来就是竞争关系,而且关系恶劣。”
“按理说,如果西九龙警署署长也是行动副处长的支持者,就算他不来电话,也应该让手下来一个电话,表达善意,解除误会。”
“现在没电话,也就两种可能!西九龙还不定是行动副处长的势力,又或者西九龙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无论哪一种可能,我们和他们之间,矛盾都难以调解了。”
方洁霞或许觉得这种猜想有些勉强,不是非常赞同道:
“头,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
“或许吧!”
耀阳躺坐在椅子上,不再提这件事,话语道:
“现在码头也拜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争取表现的时候了。”
“阿霞,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嘛?”
“自从头和那些江湖老大谈好规矩后,我们旺角很太平,案子都很少,别说什么大案子。”
方洁霞摇头,回应道。
“兄弟们呢,都在做什么?”
耀阳问询道。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方洁霞摇头,干脆明确道:
“梁胖、子朗他们在查一单凶杀案,阿军一直在抓外面的古惑仔,都是小事。阿生、阿文在查一起连环爆窃,对了,新来的那陈小生也跟他们混在一起,每天都在外面查。浩扬、阿浪两个不知道玩什么,似乎闲得无聊。”
“呵!”
耀阳揉了揉额头,轻笑道:
“看来我们旺角治安太好了!”
“毕竟我们不是总区,没有那么多大案子查,而头又治理有方。”
方洁霞捂嘴轻笑,十分可爱打趣道。
警察需要破案,手上却又没什么大案,怎么办呢?
别人耀阳不知道,不过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夜晚,华都夜总会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常,客人满座,各种服务员、流莺来来往往,十分忙碌。不过今晚这里的老板娘Daisy,可没有那个闲心招呼客人,正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华都二楼睡房内。
Daisy劳累不已,脸颊诡异红润,全身是汗,趴在床上,被子盖得死死,就像乌龟一样…从被子一些地方,透露出的雪白肌肤,完全可以看出,Daisy似乎什么都没穿。
在她旁边,耀阳围着一条浴巾,正吸着烟,懒散靠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Daisy好像方才恢复,柔声道:
“耀阳哥,你坏死了!”
耀阳看了Daisy一眼,打趣道:
“Daisy,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本来想在下面坐坐,是你非要闹着上来较量的,这可不怪我!”
“恩,哼!谁让你这么长时间不过来找我。”
Daisy娇哼一声,拉着被子起身,走进了浴室。
很快,水声响起……
“时间长吗?杨倩儿似乎才是很久没去看望了吧。记得上次较量还是一个月前,不过她说要出国读书,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耀阳静静思索着自己一些杂事,待水声稍小,方才起身,缓缓走到浴室门口,拍门道:
“Daisy,对了,我还有正事问你。最近旺角道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耀阳哥,你等等啦。”
Daisy传出回应,她也不同于其他女人,突然打开了浴室门,探出一只玉手,大胆道:
“耀阳哥,我们一块洗,洗好再说。”
“你还想再战啊?”
耀阳哪里会拒绝这种要求,顺势进入浴室。
直到四十分钟后,两人方才再次出来,穿戴起了衣装。
Daisy一边穿上自己漂亮的小白衬衣,一边话语道:
“耀阳哥,你刚刚想问什么?旺角的情形是吧?”
“最近没什么,天下太平,无论是地头蛇,还是社团话事人,都在发展自己的生意。特别是三联堂,自从接手了霍先生佐敦道的收楼工程,真是豁出去,拼老命了。”
“听说他们整个社团都把收楼当成头等大事,五六个话事人共同负责,似乎要让霍氏认可他们的收楼进度,希望以后都能合作。”
耀阳听得,点头道:
“三联堂的人倒是聪明。那其他社团呢?最近都没人闹事?”
Daisy或许觉得好笑,妩媚笑道:
“耀阳哥,你做警察的,还想别人没事找事啊?没啦,都没有闹事的。”
说着,Daisy又有些不确定道:
“不过我整天都待在华都,道上的人也都知道,我是耀阳哥的人。他们就算闹事,也传不到我这边。”
“恩!”
对于Daisy这种说法,耀阳倒是认可。
别看旺角现在很少人报警,其实不报警,不代表没事发生。
只不过耀阳规矩立下了,道上混的人更加小心了,有事就自己摆平,不会惊动警方,要火拼也会走出旺角约架。
正在耀阳与Daisy闲聊之际,二楼房间敲门声起。
“谁啊?我不是说过不准打扰的嘛。”
Daisy很看重与耀阳的相处机会,也清楚耀阳更喜爱丁瑶与阿夜,很多时间都去了西贡。
现在好不容易过来华都,就被人打断,Daisy当然不开心,喝话起来。
门外的人,似乎被Daisy发火吓住了,轻声回应着:
“Daisy姐,我也不想的,不过佐敦仔来了,本来想找Daisy姐敬酒。听到老总也在,他又通知了鲸爷过来,现在希望能请到雷老总喝一杯。”
“我知啦,等着!”
“我知啦,等着!”
Daisy听得这么大场面,倒也知道分寸,回应一句,马上望向耀阳。
“佐敦仔,我记得就是你刚刚说到三联堂的话事人吧?”
耀阳眼珠一转,问询道。
Daisy点头,还有些愤愤不平道:
“不就是他咯。就是他运气好,独霸佐敦道,又就是那么巧,被霍氏看上修楼,承包到了收楼、物业的业务。”
耀阳恍然,再问道:
“那鲸爷又是哪位?”
“三联堂龙头蓝鲸咯!”
Daisy随意回应了一句,双眼中满是佩服道:
“耀阳哥,你面子真是大,我听说蓝鲸连蒋天生、骆驼的面子都不一定给,听到你在这儿,却马上跑过来请见。”
“呵!”
耀阳轻轻一笑,一手揽着Daisy,话语道:
“不是我的面子大,是钱的面子大。蓝鲸常常来我们华都吗?”
“也不常来,来过一两次!”
Daisy舒服靠着耀阳,懒拥道。
“那走吧,到底是龙头老大,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出去见见。”
耀阳拍了拍Daisy香肩,话语道。
“不行,再坐会儿,耀阳哥一会儿见完人又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呢。”
Daisy抱着耀阳一支胳膊,撒娇道。
看了眼像猫一样粘人的Daisy,耀阳微微一笑,轻声在其耳边道:
“今晚我不走!”
“真的?”Daisy一下来了精神,欢喜道。
“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耀阳点头,打趣道:
“那现在是先坐一会儿再见人,还是见完人慢慢回来坐啊?”
Daisy蹦起来,拉着耀阳一支胳膊,玩闹道:
“当然是速去速回,回来再坐。耀阳哥,快走吧,你别坐了。”
“哎,真是劳碌命啊。”
耀阳起身,被Daisy拉着,走出房门。
房门口,一位身穿服务生制服,年龄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小伙,脸上带着一抹恐惧,正站着。见到耀阳与Daisy出门,赶紧让路,恭敬道:
“Daisy姐,老总!”
耀阳看了一眼,微笑道:
“怎么?Daisy平时在华都很凶的嘛?你这么害怕?”
服务生摇头,老老实实道:
“老总,就是因为Daisy姐平时从来不发火,我才害怕的。”
这话很有意思,无疑是点明Daisy适才那大声的语气,平时基本遇不上。
从侧面,亦让耀阳更清楚Daisy对于自己的感情。
“哈哈哈……”
耀阳大笑,一只手被Daisy调挽着,一只手拍了拍服务生肩膀,话语道:
“放心吧,Daisy没生你的气,你没做错事。对了……”
收回手,耀阳拿出皮夹子,单手打开,直接递在服务生面前:
“拿一张,等了这么久,算小费!”
“老总,不用了。”
服务生连连摆手。
Daisy倒是一言不发,十分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给足男人面子。
“我让你拿就拿!”
耀阳微笑再话。
服务生抬眼看了看Daisy,见其没有反对,这才敢拿钱。
本来吧,服务生想拿一张小面值钞票就算了,可是他双手打开皮夹子,里面除了千元大钞,连五百都没有一张。
心中又是欢喜,又有些担心,服务生拿了一张千元大钞,放进兜里,恭恭敬敬道:
“谢谢老总!”
“哈哈哈,带路吧!”
耀阳收回皮夹子揣好,豪爽平易道。
第七十三章:杀鸡儆猴
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就拿到一千元小费,服务生心中狂喜不已。
要知道,Daisy先前吩咐过不能打扰,他也是被逼无奈,其他服务生不愿意上来通报,方才被推上来。
想不到有这样的好处!
“真不愧是雷老总,豪爽大气,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服务生心心念念,姿态放得更低,恭恭敬敬领路,直奔华都夜总会的包厢房。
很快,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耀阳一手揽着Daisy,来到一号包厢门口。
一号包厢,也是华都夜总会最大、最华贵的包厢,价钱方面当然也是最贵的。
平时如果是一般客人,这间包厢甚至宁可空闲,也不会开启。
今天不一样,三联堂的龙头来了,Daisy虽然没发话,但大堂经理还是很识相,开出了一号。
此刻,包厢门口站着两个三十岁左右西装男人,他们就好像门神一样,一丝不苟!
无疑作为三联堂龙头,安保方面还是要的,这两人应该是他的贴身保镖。
还好两人曾经陪自家大佬来过华都,认识Daisy,也知道耀阳会到。
见得两人后,一人恭敬拉开门,一人扬手低头道:
“Daisy姐,老总,请!”
华都是自己的地盘,耀阳十分轻松,大步进入包厢。
只见包厢内,十分的安静,不像一般夜总会包厢那般吵杂,沙发上坐了一大群人,全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
茶几上,摆放着半桌酒,红的,白的,啤的,却是一瓶也没开。
显然,三联帮的人是等待着耀阳与Daisy,就像邀请贵客,客人没到,主人家绝对不动,诚意摆得很足。
看到耀阳与Daisy进门,沙发上一大群人全部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位红发邪气,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迎上,非常热情道:
“雷老总,Daisy姐,你们可总算下来了!”
说着,红发男人对着Daisy挤眉弄眼,小声道:
“Daisy姐,打扰到你的好事啦?”
显然,红发男人与Daisy的关系不错,至少随便开些玩笑,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男人耀阳也认识,参与过旺角群英会,正是三联堂佐敦道话事人:佐敦仔。
佐敦仔这个人很有本事,不过为人俏皮,身上古惑仔气息很浓。
Daisy很了解佐敦仔,伸出手猛的拧了一下佐敦仔手臂,白眼道: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给耀阳哥介绍一下。”
“哇呜,Daisy姐,实话实说嘛,你也用不着下死手吧!”
佐敦仔搞怪一叫,揉着吃痛的手臂,也赶紧做起了正事:
“老总,来,我为你介绍!”
耀阳对于三联堂的善意完全能够感受,心情不错,脸上挂着微笑,点头道:
“好啊!”
首先,佐敦仔介绍了最靠前一位,这人四十岁往上,胸脯衡阔,身材壮硕,穿着皮夹克、西裤,给人予一种“豪迈古士”之风:
“老顶,这位就是雷老总了,老总,这位是我老顶,我们三联堂龙头蓝鲸。”
耀阳伸出手,客气道:
“鲸爷,久仰大名!”
“老总的威名,我蓝鲸也是如雷贯耳。叫什么鲸爷,老总,你这可就是打我脸了。在老总面前,我就是小鲸,老总以后叫我小鲸也行,小鲸鲸也行。”
蓝鲸很有意思,明明看起来威风凛凛,说话却是幽默奇葩,双手握住耀阳一只手,摇来摇去,非常热情:
“我都听说了,这次我们三联堂能够和霍氏合作,全靠老总关照。要不是老总,就凭我们这小家小业的,哪里有机会同霍先生那样的大老板学习。”
“等一下我一定要好好敬老总几杯,表达谢意,老总可一定要给面子啊!”
耀阳可不会小看蓝鲸,要知道这位爷在原著里面,是和骆驼、蒋天生齐名的人物。
甚至于一度将三联堂发展成顶级社团,要不是背后少了财阀支持,三联堂的前途,比洪兴、东兴都还来得远大。
赶紧也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与蓝鲸握在一起,耀阳微笑道:
“鲸爷说笑了,能够和霍氏合作,全凭三联堂自己的实力,加上那么一些运气。耀阳只是为旺角拉一些投资,可没有特别照顾谁的意思,鲸爷的谢意,我受之有愧啊!”
“如果在这件事上,谁敢说老总闲话,不仅我不会放过他,我们三联堂几千号兄弟也不会放过。要不是全靠老总的关系引来投资,我们连竞争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其他。”
蓝鲸双手依旧握着耀阳不放,一脸感激,表现得无比真诚。
耀阳却很清楚,蓝鲸这种龙头老大,每句话都不简单的,就算现在的真诚,也有一半真,还有一半是假。
这个家伙看起来每句话都把自己放得低,可是低一点也没什么损失。
反之,如果耀阳真松口,说是照顾他们了,那以后蓝鲸很可能还会得寸进尺,请求耀阳再照顾。
单凭几句话,蓝鲸就想与耀阳的关系拉得无比近,连成一线,以后借耀阳这个平台,再与霍氏、冯氏等结交,无疑才是他的最大目的。
耀阳可不傻,半点口头便宜不愿占,只是微笑,不予回应。
佐敦仔此时开口了,他好像与蓝鲸关系非常好,一点不怕,满嘴俏皮话道:
“老顶,要和老总谈心,你等会儿嘛,我这还没介绍完呢。手握得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放,再握下去,被人误会我们三联堂龙头是弯的,那就不好了!”
蓝鲸脸色一黑,一抹尴尬,赶紧放开耀阳的手。
但对于佐敦仔,他很放任,半句训斥都没有。
耀阳看得连连点头,这三联堂比起洪兴,绝对是“上下一心”多了。
就凭他们龙头与话事人间这等玩笑般对话,也能够想象平时关系的融洽。
佐敦仔也不含糊,接着继续介绍,一指蓝鲸身边,蓝色碎发、西装革履、看起来像白领多过古惑仔的二十几岁年轻人道:
“老总,这位是董辉,你叫他NO辉就行了。可别因为他年纪小就小看了他,他可是我们三联堂管数的,财政部长知道吧,就是他啦。”
说着,佐敦仔脑袋探前,在耀阳耳边道:
“你看我们三联堂每一个话事人都长得英明神武,穿着也是洒脱自在。哪里像他,贼眉鼠眼,整天也不嫌热,穿西装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古惑仔。老总,您说对吧?”
佐敦仔的话音一点没压低,在较为安静的包厢内,可以说十分突出,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Daisy听得捂嘴轻笑,蓝鲸、还有几位联合话事人,也都笑了起来。
耀阳心情愉快,表面却很给面子,只是微笑,绷着情绪,伸手道:
“三联堂NO辉,我听过,你好。”
“雷老总,您好!”
NO辉确实像文人多过古惑,与耀阳握了握手,马上分开,正正经经。
可是握完手,他扫眼佐敦仔,就不那么正经了:
“NO!NO!NO!小敦仔,你的话可冤枉死我了。我今晚穿西装过来,是因为知道要见客人,穿着整齐一点,那是为了表示我对客人的尊重。”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尊重客人咯?而且平时也没见你换过,你一套西装穿一年啊?”
佐敦仔撇嘴,俏皮话语回应。
“NO!NO!NO!小敦仔,你又冤我了,我可没说其他兄弟啊!我是管数的嘛,又不像你,整天打打杀杀。作为三联堂管数,我的形象,也代表了三联堂的形象。至于我的西服,国际名牌来的,我这一年都换十多个牌子了,这你都没发现,真是……”
NO辉似乎常常和佐敦仔斗嘴,应付自如,说着摇了摇头,整了整西服。
“切!”
佐敦仔不屑扬手,倒也不多与NO辉斗嘴了,继续介绍道:
“老总,这几位我就一次为你介绍吧,钢条泰、苏豪,SKY,他们三个都是卖力人。招爷,动脑不动手,大官人。”
钢条泰,人如其名,一米九往上的个头,比耀阳都差不了上下,平头、浓眉、国字脸,倒是很像正经军人,一身腱子肉紧绷,又不似肌肉那样隆起,看起来有些怪异。
不过耀阳却知道,这种肉的爆发力是很恐怖的,绝对比肌肉强悍。
要练成这样,每天待在拳馆,都不一定能成,还需要天赋。
苏豪、SKY、招爷三位,也是各有特色,不过与常人差距不大,不像钢条泰那么显眼。
“久仰,几位的大名,我都有听过,幸会了。”
耀阳一一与几人握手,今天三联堂的人也绝对带着善意来的,纷纷握手,互相恭维了几句,没有一个表现出古惑仔痞气。
不对,除了佐敦仔,讲话一直很不着调。
介绍完毕,蓝鲸又自动做起主人,一边吩咐钢条泰开酒,一边拉着耀阳往沙发就坐。
其他人,自然有Daisy招呼起来。
“老总啊,这次我们三联堂能够包下佐敦道的收房、物业等工程,真是全靠你了。我先干为敬,底空致谢!”
蓝鲸似乎对佐敦道的工程确实很上心,也很开心能够做起这项业务,首先就拿起一瓶红酒,咕嘟咕嘟一口气闷完了。
耀阳虽然知道蓝鲸不简单,也佩服他这种豪气。
与蒋天生阴谋诡计、骆驼老谋深算相比较,蓝鲸豪气过人的气魄,在如今江湖上,也确实难见了。
“鲸爷客气了,一个小工程而已,如果这次鲸爷真做得好,让霍氏满意,我相信霍氏也一定愿意和鲸爷继续合作下去,毕竟做生不如做熟。”
“佐敦道只是开始,随着时代发展,港综市这么小的地方,房地产这一行定然红火,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人家一个龙头老大,给自己这么大面子,耀阳顺口也给出表示。
至于以后是否真有机会合作,就看各种情况了。
“好啊!有老总这话我就放心了。”
蓝鲸也很识相,不会傻到问清楚以后怎么合作,又在哪里修楼,只是赶紧表态道:
“老总,你也放心,这次我们三联堂放下很多生意,全心做好佐敦道收楼的事,一定不会让老总失望的。”
“哈哈哈……”
耀阳大气一笑,摆手道:
“鲸爷,你们一直都是与霍氏合作,我只是介绍而已。最要紧是你们两家都能满意,达到双赢的效果。我满不满意,不要紧的。”
“对,对,双赢!哈哈哈,我他吗今天又学到一个新词,老总说得好啊。”
蓝鲸大赞恭维,随即严肃道:
“不过有一点老总说错了,如果不能让老总先满意,我们三联上下宁可不做这单生意。”
“鲸爷的心意我明白。”
耀阳微微一笑,倒满一杯红酒,扬手示意,随即自己喝了个干净。
双方看破说破,却不表明得万分清楚,都觉得得到自己想要的,无不满意。
接下来,双方话语更加亲切一些,好像陌生瞬间就没了,只剩下熟络。
蓝鲸紧挨着耀阳坐,压低声音道:
“对了,听说最近洪兴与丁小姐闹了一些不快,如果有什么需要,老总大可以说话。以后像这种事,只要老总通知一声,我三联堂上下,一定站在老总这边。”
洪兴、东兴、三联世仇,平时就斗得“你死我活”,完全是三足鼎立争霸的局面。
我和洪兴斗,你当然会站我这边,恐怕还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一次把洪兴灭了更好。
耀阳心里暗暗琢磨,表面不动声色道:
“都是一些小误会,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的身份,鲸爷也知道,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过,一切按照规矩,大事化小也就算了。”
“好!”
蓝鲸听得,又是大赞道:
“要说我最佩服老总的地方,就是这“规矩”两个字。老总在赤柱的规矩,我听过,旺角的规矩,我也听过。而这次与洪兴的冲突,一开始我都认为老总会动用其他的力量,插手这件江湖事。”
“而老总竟然没有那么做,完全按照江湖规矩,处理得明明白白。就凭这个,小鲸对老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来,我再敬老总一杯!”
耀阳拿起一杯酒与蓝鲸碰了一下,微笑道:
“鲸爷过奖了,我只是觉得世上不可以没了规矩,如果手上有点实力就乱来,人斗不过势,对谁都没好处的。”
蓝鲸又是一杯红酒下肚,颇有感触道:
“老总说得对啊!就说我们出来混的,当年我拜门认老大,老大说一,我不敢说一个二字。但是今时今曰,许多小辈有点实力就不顾上头,开始乱来了。”
耀阳和蓝鲸控制着聊天,却也越聊越投机。
耀阳觉得蓝鲸这人不错,虽然有心眼,但不像蒋天生那种人阴险,让人讨厌。
蓝鲸的心眼很实在,就是为了整个三联堂更好,话语也不时暗示说明。
蓝鲸又觉得耀阳各种所谓的“规矩”,确实不像一般警察,完全为了自己,不顾他们这些出来混的死活。
就说这次,偌大的工程给他们做,收入肯定没有其他项目来得多,关键是“干净钱”啊!
蓝鲸有儿有女,他用什么钱无所谓,可是希望子子孙孙以后能干净。对于这些项目,当然喜欢。
聊得开心,蓝鲸甚至豪爽提道:
“雷sir,如果以后旺角警署有需要,交人交钱,我们三联堂这边都是可-以配合的。”
“哈哈哈!”
耀阳摇头,话语道:
“鲸爷,现在可不是六十年代四大探长的时候了,人头会都垮了,又怎么还能那样玩。”
“如果鲸爷有什么爆料,我接了倒还无所谓,如果是直接交人玩顶罪,这就没必要了。”
“哦……哈哈哈,对,是我说错话。老总前途远大,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自罚一杯。”
蓝鲸恍然,赶紧倒了一杯红酒,又是一口干净。
这边喝得开心,包厢另外一边,Daisy与三联堂其他话事人也聊得不错。
Daisy现在是华都老板,而三联堂手下马栏无数,这一行也是熟悉。
几乎每一个话事人手下,都有几个、乃至于几十个马栏。
大伙都是同行,当然有共同语言。
喝上几杯酒,稍微熟悉,佐敦仔就已经谈起来:
“Daisy姐,上次你不是说华都这边的小姐没了新意,想要再招一批新人嘛,怎么样,招到人没有?”
Daisy叹了口气,拿着一杯红酒,话语道:
“哎,哪有那么容易!以前大姐坐镇华都,手下的妈妈桑、小姐都是怎么招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只要听说我们夜总会要人,其他夜总会都紧盯着,生怕再遇到我们挖人。红的挖不了,新人又需要时间,真是烦。”
“Daisy姐,要人是吧,要多少,我手下很多啊!”
打扮就像舞男,穿着一身亮色皮衣的SKY开口,一副大包大揽道。
“SKY,你就别插话了。Daisy姐要的是夜总会坐台,不是你手下站街的那种。”
苏豪很清楚SKY底细,翻了个白眼,话语道。
“站街又怎么啦,打扮一下,一样可以坐台。”
SKY一脸不爽,马上反驳道:
“你有好介绍,那你说啊!”
“这个……”
苏豪一愣,他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他是做财务公司、待客帕车、A货等生意的,手上马栏很少。
除了公司分配的一些,交给手下小弟打理外,他都懒得发展那一行。
Daisy见得,十分善解人意道:
“豪哥,我也就随便说说,没其他意思。”
苏豪听得,心中又是感激对方给自己台阶,又是恼怒SKY不会说话,把自己架火上烤。
还好,这个时候招爷开口了。
招爷五十几岁上下,头发有些微白,烟不离手,穿着唐装,轻松道:
“Daisy,有没有想过招点新世界的。新世界的姑娘不错的,现在很多客人都喜欢,价钱方面也便宜。”
“对啊!”
佐敦仔马上插话,看向Daisy:
“Daisy姐,可以试试!新世界的姑娘好啊,一次花费,终身有保证。随你怎么调教,最要紧是客人喜欢嘛。”
Daisy脸上挂起一丝为难,小声道:
“佐敦仔,耀阳哥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让我招新世界的姑娘!”
“对啊!”
三联堂的人恍然大悟。
新世界的姑娘,大多偷渡过来的,而且多是被拐卖。
自愿做夜总会这一行,十个里面恐怕只有两个。
所谓招新世界的姑娘,基本上已经涉嫌拐卖人口了,耀阳是警察,不可能让Daisy那样玩。
而此时,耳力惊人的耀阳,居然听到这边谈话,借蓝鲸上厕所的功夫,拿着一杯红酒走过来道:
“你们在聊什么新世界的姑娘,如果是自愿的,倒也无所谓!”
“老总!老总!”
“耀阳哥!”
三联堂的话事人很客气,赶紧又是一阵招呼。
见Daisy还想站起来迎自己,耀阳拿着红酒,双手微压示意,笑道:
“坐,都坐!我过来随便聊聊而已,都随意一点。”
说着,耀阳直接问道:
“我们旺角新世界的姑娘很多吗?”
Daisy第一个回应,摇头道:
“耀阳哥,你也知道,我整天都在华都,不太清楚其他场子。”
佐敦仔紧随其后,点头道:
“不少啊,很多场子都有一些,不过要说多,还是英耀最多!我前几天才过去玩过,超过半数都是新世界的姑娘,生意还很不错!”
说着,佐敦仔又想到什么,赶紧道:
“老总,我们三联在旺角可没有新世界的姑娘,一直都很守你的规矩,这种事,我们没做啊。”
“我知!你们老大都说了,全心投入收楼嘛,就算你想做,恐怕你老大也不让。”
耀阳先是一笑,轻松道。
“哈哈哈!”
众人大笑,气氛无比良好。
耀阳也装作无意间,再问道:
“英耀是谁的场啊?我怎么没听过!”
“麦耀东嘛,就英耀这破名字,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
佐敦仔立即又给出答案,一脸不屑道。
“麦耀东,洪英的那个?”
耀阳想了想,方才话道:
“我记得群英会的时候,洪英代表是蒋天颖,麦耀东没到!”
“那小子我知道,为人嚣张跋扈,听说在洪英里面连长辈都不尊重,人憎鬼厌的!”
招爷也开口了,他岁数不小,应该与各社团叔父更熟,说出老一辈人对麦耀东的评价。
“这么说的话,他很该死咯?”
耀阳若有所思,心里面对于案子也有了眉目。
自己本来过来找Daisy,就是要为旺角警署找点大案子办一下,北姑很可能牵扯到人蛇,拐卖人口,可以算得上档次。
麦耀东这人不得人心,自己虽然没有“不准新世界的姑娘”的规矩,可是这种明摆着犯法的事他也做,完全是不给自己面子啊!
一个两个的,自己还可以当什么没看到。
可是佐敦仔都说了,半个场子都是新世界的姑娘。
影响这么大,不动他,都对不起自己了。
翌日清晨,耀阳在华都二楼醒过来,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昨晚喝了不少,至少蓝鲸和佐敦仔是被扶着离开华都的,走时还叫嚣着以后有机会再喝。
通过昨晚的闲聊,耀阳也找到了一单旺角大案,目标定在了洪英麦耀东身上。
没有叫醒睡得很沉的Daisy,耀阳小心起身,穿好衣服离开房间,走下二楼。
现在时间不过早上七点,华都的人要不出去了还没回来,要不回家睡觉了。
一楼大堂内,只有一个金发年轻人,正在辛勤擦着桌子。
看到耀阳,年轻人双眼大亮,赶紧招呼道:
“老总,这么早啊!”
“你不是更早。”
耀阳顺口回了一句,复又打量年轻人,疑惑道:
“你在华都做事的?”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几岁,金发黑眼,眼睛不大不小,鹰钩鼻,穿着淡蓝色牛仔服,牛仔裤,怎么看也不像服务生。
“呃…老总,我不在华都做事,不过就在对面街做待客帕车!Daisy姐平时很关照我们的,所以我们有空也会过来帮手。”
年轻人给出解释,说着还小心翼翼看着耀阳。
“大早上的比华都工作人员都还要勤快,跑过来这里擦桌子?”
耀阳不是完全相信年轻人的解释,问询道:
“你跟谁的,怎么称呼?”
年轻人听到这个问题,好像很高兴,马上回应道:
“老总,我叫韦吉祥,挂靠洪泰,还没有老大。”
“龙在江湖主角韦吉祥!”
听到这个名字,耀阳越加清晰的记忆马上有了资料,对于韦吉祥为什么会出现,也有了几分猜测。
记得这个家伙是很会找机会的,特别是年轻时候,为了上位,什么都敢做。
原著里面,这家伙就是这样,凭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在宏泰上位。
可惜跟错老大,结局凄惨!
心知对方想法,耀阳表面不动声色,走到柜台里面,倒了一杯水,又拿出一支雪茄准备点上。
韦吉祥确实有眼色,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打火机瞬间扣动:
“当……”
耀阳赞赏看了韦吉祥一眼,借火点烟,待点燃后,深吸一口,话语道:
“洪泰在港综市虽然属于二流社团,不过老一辈叔父求安稳,新一辈话事人没头脑。你在宏泰,很难出头的。”
韦吉祥听耀阳主动提起这个,心中狂喜,赶紧接茬道:
“对,老总说得当然对!不过我只是一个小角色,没关系没后台,能够加入宏泰已经很开心了,没资格选。”
“聪明仔,你有的!”
耀阳鹰眼似看穿一切,扫了一眼韦吉祥,嘴角上翘道。
“我过来华都很多次,除了自己人,你还是第一个用这种方式跑来自荐的。年轻人,你的方式虽然不出奇,甚至可以说是拙劣,但胜在敢抓机会。”
“我这个人,最喜欢给江湖上的小朋友机会了,一开始和联胜飞机、东莞仔、号码帮阿武、湾仔陈耀庆、最近洪乐飞全,你应该都听过吧!”
“呃……!”
韦吉祥有些尴尬。
还真如耀阳所说,他这个人一门心思想要一个机会,希望上位。
他也确实在华都对面的场子,做着待客帕车生意。
有时候华都这边生意太好,人手不够的时候,确实也会照顾他们,让韦吉祥一伙人来帮帮手。
昨晚他就听说,耀阳好不容易来了华都,在和三联堂龙头喝酒,而且住在了华都。
韦吉祥很聪明,他干脆连家都不回了,今早上五点就跑来华都待着。
他和服务生挺熟,几句主动帮忙,让服务生感激连连,自己跑回去睡觉了。
是以,耀阳才会瞧见,他在华都忙来忙去,收拾桌椅。
只是韦吉祥没想到,耀阳眼光会这么准,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
稍微尴尬后,韦吉祥心知机会难得,正色道:
“老总说的几位,我都有听过。老总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也一直都是义薄云天,肯给机会的大佬。不知道老总最近有什么麻烦,我完全可以效力的。”
耀阳抽着雪茄,看也不看韦吉祥,自顾按动起吧台上的电话,漫不经心道:
“麻烦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对洪英麦耀东有些不满意……”
不等耀阳说完,韦吉祥已经兴奋道:
“老总,交给我,今晚就会有消息……”
耀阳停下按动电话号码,话语道:
“听我说完。”
韦吉祥马上堆积起笑脸,心知自己太激动了:
“老总,您说,您继续!”
“麦耀东呢,最近做生意太过份,整个场子里都是新世界的姑娘,传得港九尽知。我的意思,是想让他去赤柱清醒一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想过要他的命。”
耀阳淡然话语道。
“这个……”
韦吉祥苦着张脸,有点不明白耀阳的意思了。
送麦耀东去赤柱,这个韦吉祥可做不到,他又不是警察。
反倒是要挂了麦耀东,韦吉祥为了上位,单枪匹马就敢上。
耀阳看了韦吉祥一眼,继续道:
“麦耀东的窝在哪儿,平时北姑都藏在哪儿,我本来打算让警署的人去查。不过现在嘛,交给你的话,多久?”
虽然不是砍人,但是能有这样的机会,韦吉祥又兴奋起来,连想都没想,立马答道:
“一天,明天我就能给老总一个答复。”
耀阳点了点头,对于这话也不评价,自顾道:
“自从东莞仔去做其他事,华都这边一直都是由他的小弟随便看着,我也一直没空找人接手。”
“这次如果你表现好,以后华都这边交给你看。”
东莞仔与耀阳一方势力的相处方式,旺角早就传遍了:
东莞仔本顶着和联胜,事实上早就跟着丁瑶办事,做起正行,大发特发。
而东莞仔起步的时候,就是看场华都。
韦吉祥听到这个奖赏,双眼火热,赶紧再次表态道:
“老总,我一定会在一天内查清楚。”
“去吧!”
耀阳扬了扬手,不置可否。韦吉祥桌子也不擦了,步伐轻快,马上冲出华都夜总会。
而此时,耀阳方才继续拨打起电话,语气轻松道:
“喂,是我,阿阳啊!最近怎么样?新闻上说瑞士下雪了……”
旺角一处较高商业大楼,最顶楼天台上。
一张圆桌,一壶茶,两张椅子,耀阳独坐一张,优哉游哉,仰望着蓝天白云。
大概坐了半小时左右,六七号人爬上了天台,朝耀阳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女人。
女人长发飘逸,身穿黑色中短风衣,皮靴,双眼大而亮,长相英气中又带着几分妩媚,给人予飒爽之感。
女人首先抬手,让手下人止步,自己走向耀阳,招呼道:
“雷爷,你约的这个地方可真是难找,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点。”
“为了让蒋小姐少一些麻烦,这里安全一点,而且还可以看到整个旺角的风景,不错的。”
耀阳也不起身,看着女人走近自己。
而能够被称为蒋小姐的,整个港综市有很多。
但是出门还带着六七号人的,恐怕就不是那么多了。
来者蒋天颖,洪英,上次在群英会大力支持耀阳规矩,事后双方并没有什么结交。
这次,算是第二次见面。
“麻烦?”
蒋天颖听得耀阳的话,有些不解,话道:
“雷爷的身份虽然是警察,但是和一般警察可不一样。现在整个旺角的老大,想和雷爷吃饭喝茶的,从旺角能排到尖沙咀,不知道有多少。我来与雷爷见面,就算传出去,让整个江湖都知道,又能有什么麻烦?”
“见面是无所谓,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的!”
耀阳卖了个关子,拿起桌上茶壶,为蒋天颖倒是一杯。
蒋天颖倒也不客气,自己坐下,与耀阳挨着,拿起茶水就一饮而尽,姿态洒脱,像喝酒多过喝茶。
耀阳也不在意,又为蒋天颖续上一杯,这才开口道:
“蒋小姐,从这里看下去,几乎能看遍整个旺角。你觉得旺角这个地方怎么样?”
“好地方!”
蒋天颖的话很简洁,似乎是不明白耀阳的用意,尽量也不表现自己的意思。
这样的反应,倒也不算出奇。
毕竟耀阳与蒋天颖并不熟,突然约她见面,蒋天颖是不明所以的。
耀阳笑了笑,也不点破,问询道:
“听说蒋小姐十几岁开始,就为洪英做事了?”
“我一出世就注定是洪英的人,注定要走社团这条路,早一点出来做事,多一点经验嘛。雷爷,你说这个做什么?”
蒋天颖老实回应,顺口亦问道。
耀阳摇头,微笑道:
“没什么,只是替蒋小姐有些不值,小小年纪就出来做事,现在手上却只管着北角几条街。蒋权先生也实在太“公私分明”了一点。”
“恩?”
蒋天颖眉头微皱,立马话道:
“雷爷如果今天找我,就是想说这些,那算是白说了。我的一切都是我父亲给的,对于我父亲,我从来都没有任何怨言。”
“呵!”
耀阳轻笑,玩味道:
“蒋小姐认为我是在挑拨你们父女关系?”
蒋天颖不言,但表情严肃,显然是这样认为。
耀阳爽朗一笑,也不再卖关子,解释道:
“蒋小姐误会了,我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蒋小姐孝顺,我早就从那些退休叔伯们那里听说过了。”
“另外,今天找蒋小姐过来,其实我是通知蒋小姐一声,你们洪英在旺角的负责人,做得过份了,我不满意。而我经过多番研究后,钟意蒋小姐过来这边发展。”
“这……?”
蒋天颖听这话倒是觉得顺耳,可是对于耀阳说的,还是不太明白,直接道:
“雷爷,我们洪英是一家有规矩的社团,地盘分属,是龙头和话事人共同商定。不是我想来就能来的,雷爷这些话,我不太明白。”
“你们洪英麦耀东,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大票新世界姑娘来旺角。这件事不仅整个旺角出来混的知道,连一些议员都知道了,找我们警方投诉。”
耀阳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有的没得都说了,给予蒋天颖压力,也是一种授予人情的方式。
“什么?”
果然,蒋天颖听得大惊,议员都知道了投诉,这可不是小事。
当然,如果是别的地区,警察他们也不怕,自然有的是手段玩下去。
可是旺角不同啊,蒋天颖参加过群英会,见识过耀阳的实力。
连霍景良、冯千山那样的大亨,都要给这个警察面子。
这个警察真要收拾洪英,恐怕整个洪英都会很麻烦。
“麦耀东这个混蛋,好事不做,只会连累社团。”
蒋天颖心头暗骂不已,拿起桌上茶壶,双手替耀阳倒上,同时话道:
“雷爷,这件事我们洪英上下都不清楚,是麦耀东自作主张。”
耀阳看了一眼茶水,微笑道:
“我知,所以这杯茶我喝,今天我也约你出来谈。”
话罢,耀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蒋天颖的心,也随着耀阳喝茶,放了下去,多少明白到耀阳一些意思,面露感激。
耀阳大气摆手,指点江山道:
“议员投诉,这不是小事,我们警方一定要做事。麦耀东,我不会放过,赤柱他是蹲定了。”
“而他被抓以后,你们洪英在旺角的地盘就空出来了。”
“我当年做狱警的时候,你们洪英的大佬和我亦师亦友,教会我很多,和我关系也一直都很好。今早我已经给你们退休叔伯去了电话,聊了几句!他们对我说,整个洪英,他最看重你,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接手洪英在旺角的场子。”
恍然,大悟!
蒋天颖这下完全明白耀阳的意思了,今天对方约自己,敢情完全不是什么坏事,更不是什么麻烦问题,是一个天大馅饼砸自己头上。
蒋天颖一直以来,和麦耀东关系就极差,恨不得对方死!
再加上旺角的油水,是个人都知道。
对此,蒋天颖当然愿意接,可是一想到内部的情况。
稍微沉默,蒋天颖勉强笑道:
“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也谢谢雷爷对我这么看重。不过社团的地盘,一直都是共同商议决定归属,我怕……”
“你什么都不用怕!”
耀阳抬手,话语道:
“我已经和你们那些叔伯谈好了,只要麦耀东被抓,他们就会打电话回洪英,告诉你们整个社团,我们警方这边只认你做旺角负责人。要不然,来一个我抓一个。这样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警方全力支持,叔伯发话,就算自己父亲恐怕都说不出什么,这样当然是十拿九稳!”
蒋天颖心中狂喜,双眼中带起无比感激道:
“雷爷,你为什么这么看重我?”
“旺角群英会上,你的表现我一直都记得。我耀阳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洪英在旺角的地盘,就应该你话事!”
耀阳微笑说着,拿起茶杯,示意道:
“旺角话事人,我敬你一杯。”
“谢谢雷爷,请!”
蒋天颖马上拿起茶杯,笑容满面,与耀阳碰杯干尽,心中无比畅快。
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人这么认可,虽然是因为旺角群英会的事。
说起来,蒋天颖参加群英会,全力支持耀阳,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只是因为退休叔伯的吩咐。
没曾想现在才过多久,就已经收到这么巨大的回报,完全是蒋天颖没有想到的。
“对了,麦耀东的新世界姑娘是怎么来的,最近又有没有新人到,蒋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替我打听一下。”
要抓别人社团的人,还让龙头的女儿爆料给自己,整个港综市警察,恐怕也就耀阳有脸这么做。
偏偏蒋天颖一脸同意,毫无违和道:
“雷爷放心,我今天回去后就让人查清楚,希望雷爷给我一点时间。”
“好!”
耀阳点头,提示道:
“除了新世界姑娘外,麦耀东如果还有什么别的不法行为,蒋小姐也大可以向我们警方举报。”
“那是当然,我们蒋家一直都是正经生意人,最喜欢警民合作!”
蒋天颖眉宇得意,她心知麦耀东那个货这次是惨了,被耀阳盯上,抓进去恐怕就很难出来了。
蒋天颖也希望如此,她一早就清楚,麦耀东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一直和自己争权夺利,斗来斗去。现在一下把他送进赤柱,关一辈子最好。
“好,我们警方也最喜欢愿意合作的市民。”
耀阳赞赏一笑,随即不再谈正事,与蒋天颖闲聊起来。
耀阳为人老辣,不仅要抓麦耀东,把他往死里整,更借机获得蒋天颖无比好感与拥戴,保障洪英换人后,可以听自己吩咐做事。
而蒋天颖是洪英龙头的女儿,以后一定会坐上龙头。
耀阳又相当于多了一个社团的支持。
抓对方社团的人,不仅没受到敌视,反而还获得对方好感,且全力支持。
耀阳这位警察做得,绝对比港综市如今任何警察都出色。
有了韦吉祥的暗中查探,蒋天颖答应全力帮忙,两天之后,耀阳手上已经有了一大堆麦耀东的犯罪资料。
从头到尾,耀阳一个警员都没有派出去。
说起来,这个麦耀东着实有点人渣,除了在人蛇手上买新世界姑娘,强迫做流莺外,竟然还有贩毒、军火、高利贷等等…
当然,军火他也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些枪支。
贩毒也是买了一些,在自己场子里面散货。
高利贷倒是有声有色,近半年来,就逼得四人自杀。
旺角警署大堂内。
耀阳一大早就召集了所有人,连军装警员关祖、陈三元等人也叫上了,一块开会。
啪……!
厚厚的资料随意扔在办公桌上。
众人可不傻,见老板拿出资料,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纷纷拿起看了起来。
稍微看了几条,马军已经开口,气愤道:
“头,什么时候动手?”
紧随其后,何尚生也有些不爽道:
“不是吧,在我们眼皮底下还这么嚣张,这麦耀东还真是够可以的。”
今天开会的,除了老人外,多了三个新人。
一位黑壮,一米八往上的身高,魁梧不凡,肌肉隆起,是马军的兄弟高喜,刚刚调过来两天。
一位年轻帅气,与占米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又比占米少了几分沉稳,也是马军的兄弟华生,同样调过来两天。
另外一位胖胖喜庆,不用介绍也知,是陈小生。
三人里面,两位是由警务副处长亲自调令,将两人调过来的。
而陈小生自己很有本事,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几乎没让耀阳帮手,还真就让他从西九龙枪房过来了。
现在明面上,他负责旺角枪房,事实上每天除了早上发枪、发子弹给军装外,他还跟着众人一块查案,如鱼得水。
陈小生以前曾经任职西九龙重案,案子办得多了,但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详细、却又奇葩的资料。
因为资料全部是白纸写的,字迹还十分丑陋,一看就不属于警方的文件记录。
带着一丝疑惑,陈小生提醒道:
“雷sir,这些资料都是哪里来的,可靠吗?”
“金牌线人提供,绝对可靠!”
耀阳对于新人并不完全放心,暂且也没有像对马军等人那般“推心置腹”,众人亦不知耀阳的关系网复杂。
不过听到这个回复,陈小生倒也认同,点头道:
“只要资料可靠的话,我们首先拿住证据,这单案子就好办了。”
耀阳赞赏一眼,考效道:
“资料上面一共有麦耀东九个窝,你觉得怎么查最好?”
陈小生很聪明,当然听出考核的意思,马上开动脑筋道:
“白粉应该最难查,数量不大,麦耀东也只是散货,不是白粉商。这样的混混,粉应该早就分散给了小弟,胡乱抓人,还容易打草惊蛇。”
“军火应该也只有几把黑星之内的,藏在哪里都行,也难查出来。”
“我认为,我们应该直接扫了他的财务公司,拿到他放高利贷的证据。同时冲进藏匿北姑的窝点,一网打尽。”
“到时候只要那些新世界姑娘肯出面指证他,加上财务公司的证据,应该能让他坐十年以上的牢。”
“恩!”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觉得陈小生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走路一拐一拐的货,也不是只会搞笑,办事倒也靠谱。
不过耀阳却是摇头淡淡道:
“你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可是并不完美。财务公司里面如果没有证据,那怎么办?就算有,凭什么指证麦耀东,麦耀东不是傻子,财务公司的负责人一定不会是他。”
“新世界姑娘的指证,也不可靠。麦耀东手下有两大亲信,听我线人讲,专门负责控制北姑,而麦耀东并不亲自参与。北姑就算肯指认,也不能拿麦耀东怎么样。”
说到这里,耀阳鹰眼微咪,杀机乍现:
“最要紧是十年的牢,太便宜他了。他敢在旺角坏规矩,偷偷出粉,就不会是短短十年那么简单。”
嘶……!
警署老人们听得,都是连连点头,他们知道耀阳在旺角的规矩,现在面对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如果不严厉打击,以后恐怕很快就有第二个。
而不熟悉耀阳风格的新人,无不倒吸口凉气,十年还叫短啊?
试问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夜深沉。
残风四起,繁星点点,淡淡的月光照耀在冰冷的海面之上,反射着一抹亮白色的光芒。
内地通往港综市的海道上。
一艘中型渔船,正行进在内地通往港综市,一条最为捷径,亦算隐蔽的海道上。
这艘渔船是铁木质组合结合,年头有些久了,很多地方看起来都有些残破,锈迹。
船舱内,四位壮汉围坐在唯一桌子四周,桌上啤酒易拉罐、简易散装花生等等物品,显得杂乱不堪。
只见一名马脸汉子最沉稳,招呼着:
“喝一点就行了,都别喝太多,一会儿还要和麦耀东的人结账。”
“老大,你放心吧,就这点,怎么可能会醉!”
“就是啊,老大,别的可能看错,钱我们兄弟绝对不会认错,一定不会少算耀东一毛。”
其中两名汉子毫不在乎,摆手回应着,非常洒脱。
而剩下最后一名汉子亦开口,劝话道:
“老大,我们和麦耀东都合作很多次了,不会有问题的。”
可惜,几人的劝话,似乎都没让马脸汉子放宽心,再次严肃道: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小艇,你等下去鱼舱再看看那些妞,顺便带点吃的给她们。”
名为“小艇”的汉子一脸不情愿,回应道:
“老大,最慢也就半个钟头,就要转手了,管她们做什么。人交给麦耀东的人,让他们去管吧。”
“就是啊,老大,别管了。来,我们再干一杯!”
另外一名汉子也赶紧接茬,满不在乎道。
“哎!”
马脸汉子环顾自己三名兄弟,都是这样轻松的模样,心下叹气,强调道:
“那些妞现在都是我们手上的货,没交货之前,一定要保障货色。你们是不是想麦耀东挑刺,少给我们一笔啊?”
“这……”
提及到钱,另外三名壮汉总算来了精神,正经起来:
“对啊,麦耀东那混蛋很阴险的,上次有一个妞生病了,他借题发挥,扣了我们一笔。”
“还有六个月前那次,你还记得吗?那混蛋说什么货色不好,想要挑人。”
几人的对话奇怪,无疑,这不是一艘普通的渔船,而是偷渡船。
说起来,这艘船的船主,也就是马脸汉子。
他祖祖辈辈都是港综市正经渔民,靠着打渔为生。
可是到了他这里,他觉得打渔来钱太慢,要想做出一番大事业,一定要想别的办法。
毕竟是渔民,靠水吃水,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就直接瞄准了替人偷渡。
一开始,马脸汉子胆小,还只是小打小闹。
可是随着“平安无事”的来回,他胆子越来越大,近两年来甚至有了一条流水线,兼职起人口贩卖。
在新世界,许多人以招工为借口,骗女生到海边。
他负责送到港综市,并且找到买家。
几年前,马脸汉子还是送一两个人,去港综市后直接卖给别人做老婆。
可是自从搭上麦耀东的线,马脸汉子十几二十号人都敢运了。
今天,也正是他回返的时候,渔舱里有二十个女人,只待上岸,马上转手,“一手钱一手货”。
坐在船舱内,回忆着自己光辉历史,与兄弟们闲聊的马脸汉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
嗡嗡嗡……
声响轰鸣,常年水上讨生活的汉子,马上也听出,这是快艇的动静。
“有水警巡查?”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出现在马脸汉子脑海里。
他反应极快,马上吩咐道:
“小艇、虾米,马上去通知渔舱那些妞,让她们别出声。”
“阿发,你跟我去看看。”
一声令下,十分有经验的众人赶紧行动,都马上走出船舱,各做各事。
马脸汉子站在船头,寻声看去,只见远处确实有两艘快艇来了,不过明显是私家快艇,并非水警的明显标志艇。
呼……!
马脸汉子长出一口气,毕竟海上讨生活,快艇常常都见,并不出奇。
像这种半夜还在狂奔的快艇,或许还是同行,也是玩“偷渡”的。
没曾想两艘快艇慢慢变慢,完全没有直接冲过去的意思,而是靠近渔船。同时,两束手电光也照在渔船上,晃来晃去。
粗犷的喝声起:
“停船!”
“恩?”
马脸汉子一愣,也拿出自己的手电,照向慢慢靠近的两艘快艇。立时,快艇上的情形他看清楚了。
每条快艇上都是三个人,共六人,而其中一条快艇上的人他还认识,竟然是一位老前辈,曾经也做人蛇的“鲨头”。
他记得鲨头这个人,比起自己可是厉害多了,很多年前就号称西贡一霸,地头蛇。
而他七十年代已经开始偷渡,大名鼎鼎,马脸汉子如雷贯耳。
不过近年来,他少有听到鲨头的消息了,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毕竟对方是西贡的,他属于龙虾湾。
虽然都是海上混饭吃,可是大海那么大,听过名字,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着。
“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黑吃黑啊?”
马脸汉子不解,心里担忧,表面喊话回应道:
“鲨头哥,我是龙虾湾郑通啊,我爸郑海,和你认识的,记得吗?”
此时,两艘快艇已经完全停了,漂停在渔船前面五米,一上一下,对方的脸无比清晰。
鲨头仰着脖子,看向甲班上的马脸汉子,一脸不爽道:
“我知道你是郑通,今晚我就是专门出海找你的。你也真是够机灵,从青港出发,开到这里来了。还好我兄弟多,要不然还让你钻了空子。”
“还不快点把梯子搭好,让我们兄弟上船。”
咕嘟……!
马脸汉子一听这话,咽了口吐沫,心中大惊: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从哪里出发,显然是跟踪自己,或者说监视着自己,而且言明专门找自己,这还不是“黑吃黑?
一抹强笑,马脸汉子哪里敢放梯子,强笑道:
“鲨头哥,我记得和你老无仇无怨,你老找我做什么?我这趟还赶时间送货,要不等到上岸,明天我摆上几桌,专门宴请鲨头哥!”
鲨头不耐烦了,强横道:
“少废话,先让我们上船!”
说着,鲨头一挥手,两条快艇上的人低身再起,手上或是黑星,或是AK,竟然都瞄准了马脸汉子。
老实说,马脸汉子跑船这么多年,自以为也见过不少大场面。
可是今天被这么多枪指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心中骇然非常。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渔船已经完全停住,随着海浪波潮,小幅度漂流着。
破旧渔船上,三名壮汉双手被反绑,跪在甲板上,由一位持枪的小弟看守着。
至于其他人,就好像回到自己的家,在船上走来走去,或是搜寻,或是摆弄设备。
船舱内。鲨头坐在凳子上,顺手还拿起桌上啤酒喝着。
马脸汉子小心翼翼,站在一边,既不敢坐,也不敢冒然开口。
他实在不知道鲨头是怎么个意思,带人强行登上他的船后,还绑了他三位兄弟,真是天上掉灾难,正砸自己头啊!
鲨头咕噜咕噜喝光一罐酒,深深喘了口大气,总算开口了:
“你这混蛋,还真是够难找的。我们总共出动了二十艘快艇,搜了你这破船整整一个钟头啊!还好,老天爷总算是还罩着我,没让我难堪。”
“鲨头哥,到底什么事啊?”
马脸汉子听得不解,他是真不解啊!
听鲨头的话,二十几艘快艇搜他,他自己都不记得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得罪这鲨头,用得着这么狠嘛。
“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鲨头瞟了马脸汉子一眼,就像聊家常一样,话语道:
“你最近一直替洪英麦耀东走货,有这件事吧?”
“麦耀东!”
马脸汉子恍然,立马回道:
“鲨头哥,麦耀东那混蛋得罪你了?这我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做他生意的。”
“呵!”
鲨头冷冷一笑,完全不相信马脸汉子的话。
他从前就是人蛇,心知这一行,只要钱到位,和鬼合作都可以。
自己也没那么大面子,让龙虾湾的人为了自己,不做麦耀东生意。
不过来时早有“腹稿”的鲨头,倒是没有直接反驳马脸汉子的话,依旧闲话态度道:
“麦耀东倒不是得罪我,而是得罪我老板。他买卖人口的事,犯了!你跟他做生意,这条船也注定要沉了。”
靠!大哥不说二哥坏,你以前不也是做这行的。
现在什么事犯了,你以为自己是条子啊。
想黑吃黑自己,还找借口。
马脸汉子心中编排,似乎也看出一些苗头:
“这鲨头没有动手的意思,要不然不会和自己聊起来,早就开始沉人了。就凭他们的火力,他们绝对优势,也不用说这么多。”
心中有些底气,马脸汉子强挤笑容,请教道:
“鲨头哥,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
“你要清楚一点是吧,好,我就给你说清楚一点。”
鲨头点头,倒也很给面子,先是一问道:
“旺角雷老总,你有听过吧?”
“恩!听过。”
马脸汉子并不知道鲨头跟了丁瑶,不过耀阳的名声,他确实知道。
毕竟做警察,做得那么特别,给古惑仔都订立了规矩,奇人奇事,在古惑界是很火热的八卦料。
马脸汉子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过很多次,也听偷渡的客人聊到过。
“雷老总在旺角订下规矩,可是现在麦耀东犯了他的规矩,所以要抓麦耀东蹲苦窑。今晚,就是雷老总动手的时候!而你,还有这条船,就是罪证,也在蹲苦窑的名单里面。”
鲨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玩味道。
“什么?”
马脸汉子听得巨惊,敢情还真是警方要抓自己。
得到这个消息,马脸汉子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开着船跑路,暂时不回港综市了,警方也拿自己没办法。
可是立马又意识到鲨头还在自己身边,一时间频频看向鲨头,欲言又止。
鲨头很聪明,不等马脸汉子说话,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一口话道: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没道义,替条子堵你?”
“鲨头哥,我没那个意思!”
人在屋檐下,马脸汉子怎么敢承认,连连摆手。
海上古惑仔,比起陆地古惑仔,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更加识相,因为这里更为血腥。
茫茫大海,每年港综市出海打渔回不去的人,过千号!
而混迹海上古惑界的人都知道,很多人不是打渔没回去,也不是什么意外,是因为某些事,被对头直接沉了。
凶残一些的,甚至一家三口都沉了,落了个绝门绝户。
所以海上古惑仔从来不会嘴硬,他们大多处于劣势后,都会马上认栽,态度很好,求得活命的机会。
“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很清楚。”
鲨头看起来此刻心情不错,话语一句,不等马脸汉子反驳,继续道:
“这么说吧,如果今天不是我出海找你,你现在碰到的就是水警,已经被抓了。就凭你船上的东西,十年跑不掉。”
“而雷老总除了在旺角话事外,也被称为赤柱皇帝!对于你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十年又十年,还是监狱劳工意外?”
这……
马脸汉子听得那叫一个怕啊,同时也听出鲨头话语中的善意,就像抓救命稻草,着急叫道:
“鲨头哥,这不关我事啊,我只不过是和麦耀东做生意,谁知道他坏了雷老总规矩!我是喜欢钱,但更要命,如果知道这件事这么严重,打死我,我也不敢做啊!鲨头哥,你要信我!”
“我当然信你,如果不信,就不会来。”
鲨头点头,这才详细解释道:
“在一年前,我已经投靠了西贡丁小姐,以前的生意通通没做了,一心跑船运。丁小姐看我还算努力,慢慢的也就让我进入核心,时常一块吃饭。”
“雷老总要抓你们,一网打尽的事,我也是昨晚吃饭的时候,听丁小姐提起。”
“念在你老爸和我曾经称兄道弟,又都是海上讨生活的同道,我也知道做这行不易,当时我就开口求了一个人情。本来老总是要直接派水警,今晚就抓你,换作我过来截住你。”
“现在龙虾湾,老总的人都埋伏好了,只要你一上岸,用不着十天,就会被送去赤柱。”
听着鲨头的述说,马脸汉子越听越怕,亦是越加感动。
敢情鲨头拦下自己,是救自己的意思,这也太义气过人了吧!
自己还认为对方是想黑吃黑,真是眼瞎啊!
一念至此,马脸汉子语气都变得无比感激道:
“鲨头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