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风云再起
跟着那名明显带有澳门口音的男人,耀阳与乐慧贞进入别墅大门。
首先经过的,是别墅前院。
比起别墅大门口,这里无疑守卫得更加森严。
三三两两的黑色西装男人,全都戴着墨镜,在这里巡来巡去。
根本不算太大的前院,足足有三十几号人,完全可以看出是怎么样的森严法!
而经过前院,就在要进入别墅里面时,耀阳三人又被拦了下来。
四名西装男人伸出手,一脸平静与冷漠道:
“贺先生,不好意思,为了各位老板的安全,我们要搜身。”
话语,无疑是针对领头者说的,而搜身的对象,又是针对耀阳与乐慧贞说的。
原来,领头的男人也姓贺,是早年就跟随澳门贺先生的小弟。
随着年龄的增大,资历也越来越大,地位曰益走高,现在时常跟随贺大小姐出门办事。
一听到这话,耀阳一脸淡然,乐慧贞倒是有些紧张,挽住耀阳的手明显用力。
而何贺男人脸色一沉,不满了,叱喝道:
“你说什么?连我们小姐请来的客人,你们也敢不放心?”
“贺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小的。”
西装男人很沉得住气,毫无惧色,冷静道。
“如果今天让你们几个拦住,我们贺氏还有面子嘛?搜身,想都不要想,马上滚开。”
贺姓男人也是暴脾气,毕竟搜身绝对是一件落面子的事。
再加上,先前贺姓男人进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让贺氏在客人面前丢人嘛。
贺姓男人虽然不知道耀阳两人身份,但是贺大小姐先前就吩咐过他,让他恭敬迎接。
现在可倒好,没进门先被搜一轮,何氏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西装男人依旧那副死板面孔,话道:
“贺先生,你可以进去,他们不行!”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何姓男人暴怒,直接右手入怀,再次出现时,已经多了一把黑星,顶在说话的西装男人脑袋上。
“让,还是不让?”
语中饱含杀机,贺姓男人无疑也是狠角色,手指放在扳机上,就好像随时都要开枪了。
唰……!
见得此,西装男人这边也集体拔出枪,全部都对准了贺姓男人,耀阳,乐慧贞三人。
本来还在前院巡逻的一票西装男人,亦纷纷涌了过来,齐齐拔枪,却好像不知道该指着谁。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哎哎,怎么回事,把枪放下,都把枪放下啊!”
一道夸张的声线从别墅内传出,同时,一名年纪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身穿毛衣、下面西裤,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老好人的家伙跑了出来。
“小乔先生!”
看到来者,包括贺姓男人在内,齐齐招呼,枪虽然没放下,但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耀阳这边,乐慧贞生怕耀阳不认识来者一样,在其耳边小声道:
“是乔江河,乔江山的亲弟弟。听说他是个老好人,乔氏集团也是他和他哥哥一手打拼出来的。”
“乔江河,老好人?”
耀阳鹰眼微咪,嘴角露出莫名笑意。
而这时候,乔江河碎碎念,话语继续: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今天港澳集团友好协商,大家畅谈合作,又不是来打打杀杀。枪放下,都把枪放下。”
“到底怎么回事,有话慢慢说嘛!”
“呃…!”
西装男人一边,首先把枪放低,还是由先前一直发言的西装男人开口,解释道:
“小乔先生,是这样的……”
“哦?贺大小姐的客人?”
乔江河扫视在场人一眼,很容易就将目光定格在了耀阳与乐慧贞两人身上。
没办法,两人也太特别了:
一个身材伟岸,如果是自己人,先前就该被自己留意。
一个是女人身份,可现在别墅内的女人可不多,全都有名有姓,这位明显不熟。
“两位,你们就是贺大小姐请来的客人是吧?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叫乔江河,交个朋友怎么样?”
乔江河直接迎上,伸出手,一脸热情笑容,话语显得很是跳脱,完全不符合他那偏门集团副董事的身份,反而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耀阳意味深长打量着乔江河,脸上露出微笑,伸手与乔江河握了握,简单道:
“雷耀阳,这是我女朋友乐慧贞,能和小乔先生做朋友,荣幸之至。”
听到耀阳对于自己的介绍,乐慧贞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紧随招呼道:
“小乔先生!”
乔江河似乎在脑中飞速想了一下,只觉得这两个名字太耳生了。
不过依旧热情,握手道:
“原来是雷先生、乐小姐,认识了,认识了。”
随即,乔江河回头,一副顽童模样道:
“好了,现在雷先生和乐小姐不仅是何小姐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乔江河的朋友了,搜身这种事,就不必了吧!这是我的别墅,我应该有权请任何客人过来。”
呃……
先有贺氏出面,现在又是乔江河出头,几名守门的西装男人对视一眼,当即话道:
“既然是小乔先生的朋友,那就不必搜了,请……!”
“来,雷先生,乐小姐,请!”
乔江河亦客气一句,又道:
“雷先生,乐小姐,我等一下再来陪你们啊,还有几个朋友正赶过来一块聚会,我现在要出门迎一迎。既然我们大家初识,今晚一定要喝个不醉无归。”
“小乔先生,请自便!”
耀阳三人客气一语,目送乔江河像少年一样蹦跳离开,这才进入别墅。
这处别墅,与耀阳见识过的别墅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入门就是巨大的客厅。奇特的是:
此刻客厅空无一人,除了茶几上摆着一些果品、饮料,还有空杯子,向人述说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外,再无其他。
“雷先生,我们大小姐现在在后院。”
贺姓男人向耀阳随便解释了一句。
而乐慧贞进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开口道:
“雷……恩,耀阳哥,这次还多亏了小乔先生,他真是有意思,那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像小孩吗?你真这么认为?”
耀阳嘴角上翘,故意将话音放大一些,让前面贺姓男人可以听到。
乐慧贞不解了,疑惑道:
“耀阳哥,难道不是?那小乔先生人很好啊,根本不认识我们,却还帮着我们进来。”
“这里是他的别墅,外面的守卫能是谁的人?真就有那么巧合,场面就快控制不住了,他出现了!”
耀阳提出一个疑点,故意再次加大声线,直接对前面带路的贺姓男人道:
“贺先生是吧,外面的守卫都是些什么人,你认识嘛?”
“雷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您是大小姐的客人,叫我老贺就好了。”
贺姓男人停步,先是十分客气对江震话了一句,随即解释道:
“今天来这里的人,总共有四大集团。我们贺氏来的人最少,除了保护大小姐外,根本没安排人在外面守卫。负责守卫保安的应该是乔氏集团的人。”
“不过先前想要搜身的,就不知道是哪家集团的人了,应该不会是乔氏吧!”
耀阳站住不前,再抛问题:
“哦?为什么不会是乔氏?”
“前院都是乔氏安排的保镖,可是那几名拦住我们的人,明显又和那些保镖不熟啊!先前大家拔枪,那些保镖并没有帮任何一方。我想,那几个人应该是奇点集团,或者令氏的人?”
老贺无疑还是有些精明的,根据自己的推断,实话实说道。
乐慧贞紧随其后,也在一旁点头赞同:
“对啊,耀阳哥,如果他们是小乔先生安排的人,有小乔先生出面,他们早就让路了。怎么会一直要等小乔先生让他们给个面子,他们才让开。”
“如果有人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卖给贺氏一份人情呢?”
耀阳第三次抛出问题。
这一次,也不等两人回应,已经话语道:
“乔江河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而且就像他所说的,这里是他的别墅,无论安排什么人守在外面,都不会把这个权利给其他集团吧。”
“要不然的话,乔氏集团的面子又往哪儿放!”
“老贺,你们何氏集团请客,会让其他集团安排人手负责守卫嘛?”
“这个……”
老贺的脸上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大皱,摇头道:
“不会!”
乐慧贞当然也听出耀阳的意思,小嘴微张,十分可爱,讶异道:
“耀阳哥,那小乔先生也不像这样的人啊,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么多心思的人啊!”
“乔氏集团能够做到今天,乔氏兄弟很不简单,从外表,又能看出什么!”
耀阳冷冷一笑,话道: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次贺小姐请我过来,是传呼我的。”
“而我在接到传呼的第一时间,就回拨了电话,却是占线,无人接听!”
“不可能!”
老何听到这个,倒是马上反对了:
“雷先生,我们大小姐呼你,我就在旁边,正是客厅那个电话拨打的。而后,我一直在客厅电话旁边等着,从来没有离开过啊!”
说着,老何还指了指别墅客厅内,一个十分古典精致的手摇电话。
耀阳听到这个,却是更加肯定心中猜测,几乎是完全认定道:
“你守着电话都接不到,还不能说明问题嘛?这栋别墅属于乔江河,线路方面怎么一回事他最清楚,要让你能打不能接,有多难?”
嘶……!
顺着耀阳的话,老何脸色越加凝重。
他完全想不到,连自家大小姐都说,众人里面,最单纯的乔江河,会有那么多心眼。
可怕啊!
同时,对于大小姐请来的这位雷先生,老贺更加看重,谦卑问道:
“雷先生,那你觉得,乔氏兄弟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乔氏兄弟想得到你们贺氏的好感。”
耀阳摇头,拍了拍老贺肩膀道:
“既然你们小姐这么有心,请我过来帮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让相信我的人失望。”
“这件事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多个心眼。如果有时间,你最好是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小姐,至于她怎么想,就是她的事了。”
“谢谢雷先生提点!”
老贺心悦诚服点头,见江震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扬手道:
“雷先生,请……!”
“好,我们走!”
三人继续动步,出大厅,直接去往别墅后大院。
要说浅水湾别墅,最让人看重的,就是别墅巨大的后院。
这里的大小,几乎是有整栋别墅面积那么宽广,确实是一个举办露天酒会的好地方。
当耀阳三人来到这里,只见整个后院中心,摆设成鸡尾酒宴会形式。
长长的餐桌上面,色彩缤纷的鸡尾酒堆积放置,就好像金字塔一般,足够吸引眼球。
餐桌上其他位置,生猛海鲜、各种看起来就很想吃的佳肴,摆得满满当当。
大致是七八批人马,分属明确,以男者居多,互相拿着酒对饮聊天,谈笑风生。
对于耀阳三人的出现,很多人第一时间都看向了这边,或是眼神凌厉,或是带着疑惑,又或是平淡随意……
别看乐慧贞是位记者,好像什么场面都见识过,但她可知道今天别墅内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还是有些紧张,牢牢挽着耀阳,找寻安全感。
耀阳毫无异色,脸上带着微笑,鹰眼扫视四周,轻轻拍着乐慧贞的手。
很快,澳门贺家大小姐那熟悉的身影,由众人中走出,迎向耀阳。
耀阳倒是自觉,带着乐慧贞,对迎上前。
今天的贺大小姐,与那天晚宴所见截然不同。
她身穿一身得体咖啡色休闲服饰,头上还戴着鸭舌帽,长发扎起,修长大腿在牛子裤的配合下,显得更加修长。
整个人,给人予无穷的青春活力之感!
“雷先生,你能过来,这就好了。”
脸上带着笑容,贺大小姐走到耀阳身前,真诚开心道。
“大小姐……”
不等耀阳回应,老贺已经走到何大小姐身边,在其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以耀阳的耳力,当然听到,是老贺在向贺小姐述说刚刚别墅外面的人。
顺便,也提到传呼耀阳后,人家回电话,自家这边根本没接到。
人家现在过来了,完全是“艺高人胆大”,不明情况就过来的。
总结起来一句话,这个人情是有点大了。
耳边听着老贺的小声叙说,贺大小姐很有风度,那混血的美艳面孔上未见丝毫改变,依旧是笑脸迎人。
不过以耀阳的眼力,还是观察到她的眉宇之间,有些条件反射般跳动。
显然,这位大小姐的心情可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一直盯着耀阳,贺大小姐眼中就好像再没有了别人,待老何说完,自觉退开后,方才嫣然笑道:
“雷先生既然什么都不清楚,也能够及时赶到,这次只要雷先生肯帮忙,我澳门贺家,会是雷先生最好的朋友。”
“来,雷先生这边请!”
说着,贺大小姐打头,似乎故意带着耀阳往聚会边缘走,让许多本来想要上前搭讪,问问江震两人是什么身份的人,纷纷止步。
今天能来别墅的人,社会经验绝对丰富。
看到这等情况,他们也知道贺大小姐是想要与新来的客人单独聊几句,不让众人打扰到。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后院几票人马又开始起谈笑风生。
不过其中有一些人,眼神频频瞟向贺大小姐、耀阳几人,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毕竟在港综市这个地方,捞偏门的人大多认识,贺小姐亲自迎接的一位客人,绝对有来头,是值得认识的。
再说耀阳这边,一边跟着贺大小姐的脚步,耀阳暗暗加快,不留痕迹持平后,开口了:
“贺小姐客气了!其实无论是谁那样呼我,都已经用上“求”这个字眼,都代表了事情不简单,绝对是件麻烦事。如果可以的话,我耀阳可不想惹上麻烦。”
“不过贺小姐也应该知道,我是一个警察嘛!有时候麻烦找上我,我也不能往外推,只能想办法解决。”
“贺小姐现在是不是有麻烦呢?这么急着找我这个一面之缘的人,到底是什么事?”
“贺小姐身为赌王千金,如果连你都搞不定的事,我耀阳小警察一个,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雷先生,其实我这次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够代表我贺氏出手,做一件你最拿手的事。”
何大小姐脸色也开始转正,一边散步,一边话道。
“最拿手的事?抓贼,还是打拳?这种体力活,我们做警察的,确实拿得出手。”
耀阳玩笑话语,敷衍着,静等贺大小姐吐露真正目的。
贺大小姐也不恼,微笑道:
“雷先生说笑了,抓贼也好,打拳也好,我相信比起雷先生另外一样本事,都不值一提。”
“雷先生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从澳门来到乔江河的别墅聚会,是为了什么?”
“贺大小姐愿意说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听。”
耀阳点头,接茬道。
这时,贺大小姐已经带着耀阳两人走到后院边缘的地方,老贺带着三四个明显贺家人马,不留痕迹站住了各个位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给予了这边保密的空间。
贺大小姐站定,面向耀阳,突然问道:
“不知道雷sir对于我们澳门的博彩业,有多少了解呢?”
“我知啊!”
一直静听的乐慧贞这个时候插话了,她好像很佩服贺大小姐,看其的眼神充满善意,话语道:
“澳门博彩业,分为二、三、五,一直以来,都掌控在葡国集团,世界各大组织、和何氏家族手里。”
“其中,葡国集团拥有绝对官方背景,大力打造澳门,借助博彩业,带动澳门旅游业、推动澳门各大行业。所以博彩业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全部,只是占据了两成,在澳门最发达的行业占一个话事权。”
“另外,以博彩业为诱饵,让葡国集团和世界各地的厉害集团有所交结,能够在世界各地做生意,赚大钱。”
“而后,是世界各大组织。他们成分复杂,变化莫测,大概占据了澳门博彩业三成。他们那些人并不团结,听说每天都会因为生意,产生各种争端。每天也都会有人退出澳门,不敢再到那边发展,每天也都会有人加入,蓬勃发展,赚到海量的财富。”
“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贺氏家族,贺先生!”
“听说贺先生掌握占据了澳门博彩业半壁江山,澳门超过五成的博彩,都掌握在贺先生的手上,贺先生在澳门,就好像古代的皇帝一样,一句话,包括葡国集团在内,所有人都要给面子。”
“而近些年来,贺氏集团已经不满足于博彩业了,开始涉足金融、地产、餐饮等行业,成果喜人。”
“这位小姐是?”
贺大小姐或许都没想到,跟着耀阳进门的乐慧贞,竟然有这样的见识,将澳门博彩业的情况“如数家珍”一样,都不带打咽的。
如果这话是男人说的,贺大小姐倒还觉得正常,毕竟男人喜欢关注这些东西。
可乐慧贞是个女人啊,又不像事业型女人,多像小女人。
这种女人,不是应该喜欢八卦杂志才对嘛。
“哦,忘了给贺小姐介绍了,她是我一个朋友,记者出身。”
耀阳毫不在意乐慧贞插嘴,马上答复道。
乐慧贞亦很有眼色,伸出小手,自我介绍道:
“何小姐你好,我叫乐慧贞。”
“你好!”
贺大小姐平易近人,也不知道是否耀阳带过来的原因,与乐慧贞握了握手,玩笑道:
“难怪乐小姐对澳门博彩业这么清楚,原来是记者!看来有机会,我也要找乐小姐做一篇专访,想来对我们澳门贺氏会有很大宣传效果。”
“贺小姐,你说真的?”
乐慧贞听得大喜,对于贺大小姐的好感直线上升。
耀阳却清楚人家是说的场面话,不等贺小姐回答,插嘴道:
“贺小姐,相信澳门的博彩业不会只有阿贞说得那么简单吧,不如由贺小姐为我说说,也让我这个小警察涨涨见识。”
“雷先生说笑了,以你的本事,不可能这辈子都是小警察,甚至只是警察。”
何大小姐意有所指,说完这句,方才肯定道:
“不错,澳门的博彩业,确实没有乐小姐说得那么简单。”
“乐小姐对于葡国集团、世界各大集团在澳门势力的认识,倒是真切。对于我们贺氏,太片面了!”
听贺大小姐的意思,明显准备亲自讲解一番澳门贺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乐慧贞大喜,赶忙道:
“还请贺小姐指教!”
耀阳亦多了几分认真,留心倾听,一副很感兴趣的架势。
“在澳门,我们贺家确实占据了博彩业半壁江山,但那也只是名义上面。要真正说起来,我们何氏在澳门的博彩业,有一半左右,不是自己在经手,全都分给了世界各地的朋友,其中,又以港综市朋友分得的份额最多。”
贺大小姐正色解释,大大的双眼注意着耀阳,语气中有着那么一丝不甘。
耀阳倒是很给面子,马上给了一个反应,话语道:
“哦?不知道怎么个分法?”
贺小姐继续解释:
“我们贺家的所有场子,都有租出超过一半的赌桌。”
“出租方式是,无论工作人员、场地、招揽客人、全由我们贺家一手包办。想要租用赌桌的江湖朋友,只需要付上一些管理费用,那张赌桌就属于他。赌桌所得到的收入,也完全属于他。”
“啊?”
乐慧贞听得大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贺家的博彩行业居然是这样运行的。
不由讶异道:
“既然一切东西都是你们贺氏的,为什么要租给其他人做,那不是送钱给人花嘛?”
耀阳却是连连点头,赞赏道:
“利不可占尽,舍得一半利益,拉拢四方朋友,让自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贺先生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实在应该!”
呃……
乐慧贞听到这话,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贺家人将博彩一半的赌桌往外租,给予所有人利益,难怪这些年很少有听说过,有势力群起对付贺氏。
这一招实在高明啊!
利益大家都均沾,只要有一家人对付贺氏,恐怕不用贺氏开口,自然会有想要得到更大利益的人,或是外界还没得到利益的人,主动出手帮衬,将敌人打垮。
而贺氏的人呢,只需要最后出面收拾残局,做到赏罚分明,服众天下也就可以了。
再说贺大小姐,对于耀阳的评价,双眼异彩频现,叹道:
“雷先生,你的说法,在当初,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恩!”
耀阳微笑点头,对从未谋面的贺先生多了几分敬佩,话道:
“这样的方式确实够好,就好像古代皇帝分封天下,坐镇乾坤。贺先生“澳门皇帝”的名号,实至名归。”
“可是如果有人开始不满足于被分封了呢?”
贺大小姐突然提出问题。“
耀阳依旧微笑,话语却慢慢变得阴沉直率起来:
“强者制定规矩,弱者遵守规矩,只要规矩订下,经过时间的沉淀,早晚形成定律。不守定律的人,无论强弱,死路一条!”
贺大小姐大点其头,显然对耀阳这个说法无比赞同。
心中一动,贺大小姐也开始据实道:
“我也不瞒着你了,贺先生。就在不久前,我父亲眼见澳门博彩业已经发展到巅峰,也可以说是瓶颈。再开更多的场,也只能是自己抢自己生意,新开强而老旧弱,对我们贺家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父亲琢磨出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赌船。”
“我父亲准备购买船只,将巨大的客轮,打造成为一个又一个移动赌厅。以此,招揽到世界各地更多的客人。”
“这个想法,经过我父亲多番努力,也终于获得葡国高层认同,为我们贺氏发放了特殊执照,支持我们贺氏这个计划。”
“可是四大偏门集团,除了鼎丰金业的丁荣邦,一心想要洗白身份,做正行生意外。另外三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竟然想要出资入股!”
“我这次是代表了我父亲过来,传达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贺家的赌船,依然欢迎各方江湖上的朋友,直接租用赌桌,有钱一起赚,有好处一起捞。但是入股这件事嘛,谈都没得谈。”
“原来是这样!”
耀阳若有所思,赞同道:
“何先生是对的,将赌桌租给各方朋友,既得到各方好感,也有绝对掌控权。只要何先生想收回,马上就可以收回。如果是入股,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贺先生不同意入股,三大偏门集团可不好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雷先生说的一点都不错!”
何大小姐点头,肯定道:
“他们表面没说什么,却摆了一出鸿门宴,找了几个高手,说是想和我切磋一下!”
“哦……!”
耀阳恍然,已然完全明白何大小姐现在面对的难题,话道:
“作为贺家的代表,赢了是应该,如果输了,问题就大了。”
“耀阳哥,不是切磋嘛,输赢有什么问题?”
一直在旁边倾听的乐慧贞,天真好奇插话,言语道。
耀阳解释道:
“问题大了!贺先生是靠博彩起家的,如果贺氏代表在博彩的手段上技不如人,天下博彩高手会怎么3想?澳门皇帝,这四个字,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不错,这也正是我请雷先生过来的目的!我希望雷先生能够代表我们贺氏,与我一起上场玩玩。”
贺大小姐这个时候,总算说出自己的目的道。
“贺大小姐,我做警察的!你堂堂贺家大小姐,难道没有必胜的信心?”
耀阳摇头,苦笑道。
“这里不是澳门,我确实做不到百战百胜!出了澳门,就算是我父亲,也未必可以。时代进步太快,我们贺家越来越依靠科技,真正的赌术,早就退步了。”
何大小姐似乎真遇到天大难题,毫不忌讳报短,说到这里,眼神无比坚定,看向耀阳道:
“但自从我上次败在雷先生手上后,我父亲曾经说过,以雷先生表现出的手段,天下能够与之匹敌的,绝对不超过五个。而这五个人,也绝对不会接受区区香江四大偏门集团的邀请。”
“贺先生太看得起我耀阳了,我那两下子,事实上也只是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哂。很感谢贺大小姐对我耀阳的看重,不过这种事,我实在有心帮忙,无能回天。”
耀阳依旧摇头,诚恳话语后,毫不停留,转身招呼道:
“阿贞,我们走吧!这里不适合我们。”
耀阳的拒绝,十分的干脆。
耀阳的内心,亦确实不愿参与到赌坛。
一代赌神龙四,何其悲催的结局,那是耀阳亲眼所见的。
这两年来,每当龙四的忌曰,耀阳也会去一趟墓地,恭敬为其上坟。
连龙四那样的赌坛天才人物,最终都是泯灭于世间,得到那样的下场。
试问耀阳又怎么愿意参与赌坛那样的疯狂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赌坛比起世间任何地方都要凶险,赌徒比世间任何职业都要可怕。
一朝暴富,如何坚守自己的本心,又凭什么能够保住自己的收获?
以耀阳的本事,在这种热兵器横行的时代,亦不敢说能无敌。
再者,耀阳如今的事业发展极好,一步一个脚印,打下厚实的根基,只要慢慢往上爬,早晚有一天,能够成就别人终身无法想象到的。
又何必早早参与到赌坛这个浑水里面去,受到世界所有人的注意,成为众矢之的呢?
除非?
得加钱(除非给打赏月票!)
“雷先生,如果你愿意帮忙,我们贺家上下都欠你一个人情!”
贺大小姐看到耀阳转身,也顾不得风度,玉手伸出,直接抓住耀阳的手,急切道。
“贺家的人情,我耀阳无福消受。”
耀阳摇头,他可真不是为了要好处,才故意作势的。
贺大小姐也没那么容易放弃,又话道:
“只要我贺家的赌船起航,两条船的赌桌,永远全数租借给雷先生。”
“何小姐,我是警察,赌船的生意,是一定不会碰的,无论明面,还是暗地里。”
耀阳依旧摇头,拒绝道。
“正行?”
何大小姐漂亮的大眼珠转了转,当即道:
“雷先生,我知道你最近也在做船运生意。这样吧,以后我们贺家的赌船,客人全都交由江先生的公司负责接送。另外,赌船上所用的物资,也由雷先生的公司全权负责购置.!”
“哦?”
这一回,耀阳愣了愣,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阿瑶的船运公司刚刚起步,生意方面确实是没多少,每个月应该都是亏损大于收益。
如果真的同何大小姐做生意,每天来往赌船的客人都交由阿瑶负责安排船只接送,这可是一笔巨大收入啊!
更重要的是,赌船每天消耗的酒水、糕点、生活用品,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让阿瑶全权负责,就凭这个,恐怕都足以养活整个船运公司了。
这一点,在船运公司创业初期,尤为重要!
可是听何大小姐的意思,三大偏门集团今天是请来高手了,自己出手,很有可能被人看出手法。
第一代赌神龙四的手法,无论哪一式,对赌徒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秘技。
如若暴露出去,以自己现在马上就是总督察的身份,能震住各方人马不来抢夺嘛?
显然不太可能啊。
完美创业,暴露自身。
想来想去,耀阳还是决定算了:
船运公司就算亏损,自己也不是扛不起,凭占米仔那边的收入,就算是让阿瑶亏损几年,也没什么大碍。
反倒是暴露了自身的话,安全都没办法保证,更别提钱了。
“贺大小姐,船运的生意我耀阳确实想要做,不过如果做这个就要赌博,还是算了吧。我耀阳有自己的苦衷,贺大小姐就不用再说了。”
最终,耀阳留下这句话,挣脱贺大小姐的手,转身再走。
啊……?
贺大小姐本来见到耀阳默默无语,似在思索,已经觉得事有可为。
没曾想对方想了一会儿后,竟然还是把自己给拒绝了。
从小到大,贺小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堂堂贺家大小姐,也算是天香国色的美人,被一个男人拒绝三次,这是一种怎么样的郁闷。
“雷耀阳,你站住!”
贺小姐怒了,一声大喊,整个人拔腿朝耀阳后背扑了上去。
耀阳听到喊声,微微回头。
贺大小姐真是不知道发什么疯,在许多人都向这边看过来的情况下,主动献吻。
呜呜呜……!
旁边乐慧贞脸上的表情凝固,先是呆若木鸡,待反应后,马上叫道:
“贺小姐,你做什么,放开耀阳哥,让我来!”
然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刷的一下脸红起来装起了鸵鸟。
远处看过来的人,贺家的保镖们,无不长大嘴巴瞪大眼睛,傻傻看着这边两人。
而耀阳也完全没料到贺大小姐会来这样一套,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意外来得过于突然,嘴被堵住,鹰眼与贺大小姐那对混血媚眼对视。
“呼……!”
足足十秒钟后,贺大小姐主动分开,脸颊有些微红,双眼中也透露出羞涩,话语却是坦然:
“耀阳,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你和我关系不浅,我是你的女人。”
“你耀阳堂堂大男人,难道就忍心看别人欺负你的女人,让所有人都笑话你吗?”
“你是我女人!”
耀阳表情冷漠,抬手摸了摸贺大小姐亲过的地方,鹰眼似针,突然直视贺大小姐双眼道:
“输赢对你真就那么重要?”
“我们贺家的人,不能输!我这辈子,只输过一次。”
贺大小姐毫不畏惧与耀阳对视,坚定道。
“输过一次嘛?”
耀阳默然,心中当然很清楚贺大小姐所谓的那一次,是什么时候。
灵光一闪,耀阳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点头了:
“好,我今天就让你风风光光赢一次。”
“谢谢!”
这时候,贺大小姐情绪上面多了一份正经,完全没有了世故。
耀阳对这个女人的心思,完全能够猜破理解,冷容收敛,展露笑颜,一手被有些不爽的乐慧贞挽着,一手示意道:
“作为我的女人,是不是应该为我介绍一下!”
看着如朝阳一般温暖笑容的耀阳,贺大小姐突然也笑了,点头道:
“好啊!”
说着,贺大小姐上前,挽住江震另外一边,三人并列。
“耀阳哥!”
乐慧贞这会儿对贺大小姐的意见可是很大的,挽住耀阳的手加了把力,故意叫道,意思明显。
“阿贞,一个肯为了家族付出的女人,应该值得人尊重。”
耀阳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大踏步走向后院宾客。
而乐慧贞与贺大小姐听到耀阳这话,一者若有所思,一者百般滋味。
耀阳三人挽着手,关系傻子都能看出不简单,就这样走向宾客。
一众宾客终于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表情不一,有的是好奇,有的是诧异,有的是鬼祟,还有两位是怒火中烧,盯着耀阳咬牙切齿。
同时,一些人也迎了上来。
“世侄女,不知道这位是?”
首先发问的,是一位五十几岁左右的男人,男人头发稀少花白,一脸的和气友善,并不算高大的身材,重量倒也算厚实。
他身穿衬衣马甲,下面西裤,手里还拿着一杯鸡尾酒,很有气度。
给人感觉,既像山岳般厚重可靠,又像国宝一样令人想要去结交。
“乔叔叔,这是我的男朋友,雷耀阳!”
“恩…耀阳哥,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世叔,乔氏的掌舵,乔江山,乔叔叔。”
贺大小姐不愧为贺家子弟,
贺先生所培养第二代的掌权人。
这会儿,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表情,只剩下爱意笑容,听得问询,立马开始为双方介绍起来。
“乔先生,久仰大名!”
耀阳很是配合,先行伸出手,善意十足。
男朋友?雷耀阳?
乔江山却是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对于贺大小姐的介绍有些意外:
这什么雷耀阳的名号,乔江山自恃门客三千,朋友遍布天下,可就是完全没听过。
而贺大小姐的男朋友啊,何其恐怖的身份。
怎么对方来的时候,还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难道不怕贺大小姐不高兴嘛?
又或者说,这是一位背后势力无比强大的二代,连贺氏家族都得罪不起,贺大小姐也要咬碎了牙屈身。
满脑子里都是不解,乔江山能够有今天这番成就,也不会傻到直接发问。
笑容满面,乔江山表面不动声色,与耀阳握手道:
“雷先生,幸会!”
乔江山之后,接下来站出的是一位女人。
女人很特别,年龄也已经有五十来岁了,以女人的岁数来说,绝对不可以称作年轻。
大而有神的双眼、雍容的华贵,沉稳的气势,不怒自威的面容,一身朴素的衣装,无不再向人们述说,年轻时候这女人是何等的动人。
这是一个比男人更加懂男人的女人。
耀阳只看了女人一眼,心下已经做出这样判断。
“耀阳哥,这位是令氏集团主席,令熊,令小姐。”
何大小姐继续介绍。
听到这个介绍,耀阳瞬间想起来了,这便是在赤柱里面,大佬们曾经向自己提到过,联盟国际的盟主。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以女人的身份,牢牢掌控多家社团龙头联合成立的一家集团,任董事位置。
无论是手段、城府、心态、都不会比男人差,是一位武则天似的人物。
“令小姐,你好!”
耀阳伸出手,与令熊握在一起。
令熊的手强劲有力,粗糙而老茧,完全不是女人的手。
单单这一握,江震已然心知,这是一个常年拿枪的女人,可怕非常的女人。
同时,令熊也感觉到耀阳平顺光滑的手,暗自思量这个像富家公子一样的人,到底什么身份。
表面上,令熊严肃的面容上展露一抹笑容,握了握道:
“雷先生,你好!”
“哈哈哈,我就不用多介绍啦,我叫丁上善,上善若水,善人善行。”
“雷先生,以后有什么关照的,记得我们奇点集团啊。”
伴随着一阵大笑声,令熊与耀阳刚刚把手放开,一个看起来恐怕有三百斤的大胖子,笑得像个“弥罗佛”一样,接过耀阳的手,使劲的摇。
丁上善说话中气十足,就好像一个人对着你的耳朵吼叫一样,震动人心。
耀阳不动声色,又与丁上善握了握,知道这位也是社团大佬提起过,四大偏门集团之一,奇点集团的当家人。
如果没听说过这个人,恐怕还真是容易被他的表象骗了。
胖胖的身材,像佛陀一样的肉脸,即便是严肃,都带给人喜感。
谁又能想得到,这家伙麾下拥有一大群雇佣兵,专门做一些“替人解决麻烦”的生意呢。
“一定,有麻烦找奇点,这句话港综市通传,我耀阳虽然年轻识浅,丁先生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耀阳微笑与丁上善握着手,客气话语道。
而三大集团负责人都认识之后,在贺大小姐的带领下,耀阳开始一一认识其他宾客。
创新天集团韦爷,四海集团方叔,凤凰娱乐十九哥……
这里所有的宾客,以联盟国际的人马最多,他们每一个都有合法公司,在香江商界上,不敢说是举足轻重,但也绝对不让人小视。
更可怕的是,耀阳很清楚,这些人明面上的生意并非正职,还有无数偏门生意,才是他们真正的底蕴。
一句话,这里的人已经比起外面的社团大佬要高级很多了,他们已经拥有了合法公司,走在转型的道路上面。
只要合法生意能够成功,摇身一变,这些人分分钟就能变成大亨,没有人能够拿他们怎么样!
以他们今时今曰的地位,自己这个反黑组高级督察,在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管不着他们。
也唯有商业罪案调查科,才有资格用正规手段,钳制他们。
就在何大小姐不断介绍,大伙互相认识得差不多之际。
一位高大帅气,长相俊美,一身国际名牌西装的年轻人开口了。
这人走到江震面前,双眼中透露着愤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话道:
“雷先生,不知道你做哪行的?或者说江先生家里是做哪行的?”
“他是丁上善的儿子,丁峰!”
贺大小姐连忙在江震耳边介绍。
而看到贺小姐与耀阳这么亲密的动作,丁峰双眼中愤怒更浓,旁边也又过来一位皮肤黝黑,壮硕高大,寸发年轻男人。
他与丁峰同样那么不爽,不过丁峰还有所掩饰,寸发年轻人几乎是直接表现在脸上,也开口了:
“就是啊,我在香江也算认识很多朋友,雷先生这个名号,却从来没听说过!”
“雷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两人一个比一个问得直接,何大小姐亦赶忙介绍道:
“联盟国际新界东,做的是财务生意。”
一个是奇点集团丁上善的儿子丁峰,一个是联盟国际麾下一员新界东。
无疑,他们似乎都对贺大小姐有些兴趣,或者说是一心想要追求得到。
现在看到贺大小姐直接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耀阳给众人,到底是年轻,这两个家伙明显出头找麻烦了。
而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虽然互相间交谈喝酒,其实大部分的注意力也放到了这边。
他们亦很有兴趣知道,贺大小姐所谓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得到贺大小姐芳心。
耀阳微笑如常,占着个头,鹰眼俯视,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平静道:
“我一直以来都在惩教、警务混饭吃,两位没有听过我的名号,那是应该的。证明两位都是合法商人,奉公守法的公民。如果两位听过我雷雷的名号,那才是真的不好。”
惩教,警务?
众人完全没想到,耀阳会是这么一个身份。
这两个部门,傻子也知道是做什么的。
丁峰与新界东更是激动起来,两只手直指耀阳道:
“你是条子?”
没法子啊,两人是做什么的,两人自己心里清楚。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过,在这样的场合,会有一个条子混进来,还是这样大大咧咧,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相互结识。
猫与鼠同行,这不是开玩笑嘛!
乔江山、令熊、丁上善等高辈分人物倒还觉得没什么,只是对于耀阳只是一个警察的身份有些讶异。
毕竟他们早就脱离了偏门,或者说身份够高,平时也没少同警方打交道。
隔三差五约警司吃饭,也是寻常事。
而有些人就觉得非常不妥的,再看耀阳的眼中无不多了一丝仇视,又或者是不屑、不喜。
“两位,正确来说,是香江皇家警察,受命于女皇,服务于民众。条子,以两位的身份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耀阳话语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客气,如果说乔江山、令熊几个老一辈,耀阳还有些顾忌。
这种小一辈,耀阳是一点不惧。
耀阳自信,以自己的手段,真要对付他们,他们靠山硬也没用,本人送进赤柱,到时候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丁峰不满了。
新界东也将矛头直指何大小姐,话道:
“贺小姐,今天是我们几家公司谈生意,以雷先生这样的身份在这里,不合适吧!”
“我的男朋友,陪我一起谈生意,有什么不合适的?新界东,你想说什么!”
贺大小姐对新界东可不会客气,何氏上位者风范十足,眼中怒色乍现,语气低沉道。
“丁少爷,我不这样和你说话,那要怎么和你说话呢?丁少爷有什么看法,要不直接告诉我,我耀阳从来都是喜欢听人劝的!”
耀阳似笑非笑盯着丁峰,一点没让贺大小姐丢面子,强势道。
“你他……!”
丁峰大怒,纨绔子弟的性子上头,就想要说什么。
“阿峰…!”
这时,一道喝止女音,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偏成熟的长相,妖媚又英气,眼睛清亮如闪电,给人凌厉的压迫感,侵略味十足的魅惑,美的很特别。
她一身英式贵妇打扮,头上还戴着一顶纱帽,遮住额头与半边眉眼,手上黑纱手套,贵气十足。
“雷先生,你好,我叫丁巧!”
女人走到耀阳面前,取下手套,伸出一只洁白的手,亲切道。
“丁上善的女儿,丁峰的大姐,奇点集团新一代当家人。”
耀阳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了解的,特别是见其特意脱掉手套,方才伸手,更加高看她一眼,马上也伸手客气道:
“丁小姐,你好!”
“雷先生,我们奇点集团一直以来,都只会帮人解决麻烦,从来不会给人制造麻烦。我弟弟还年轻,如果说错什么话,希望雷先生能够原谅。”
丁巧话音很特别,有着女人的柔和,暖人心,又有着男人的坚定,好像她每一句话都是下保证一样,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动听。
“丁小姐客气了,我和丁少爷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耀阳回话,顺口道。
“那就好!”
丁巧浅浅一笑,随即偏头,眼神凌厉如闪电,扫向丁峰:
“阿峰,口渴就过去喝杯酒,少说多看,应该会好一点。”
“姐!”
丁峰似乎有些害怕他这个大姐,喊了一字后,见丁巧凌厉依旧,只能愤愤不平,转身往酒桌走去。
至于新界东,被贺大小姐亲自训斥,也不敢多待了,转身追上丁峰。
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
看着自己弟弟离开的背影,丁巧心中摇头,转头再次看向耀阳,眼中充满了兴趣:
“雷先生,有没有兴趣单独聊几句?”
“哦?”
对于丁巧的邀聊,耀阳有些意外,偏头看向贺大小姐,话语道:
“你带着阿贞,我和丁小姐聊聊。”
“好!”
贺大小姐点头,自觉放开挽住耀阳的手。
乐慧贞见得,也不落后,放开手,与贺大小姐站到了一块。
丁巧对二女歉意一笑,莲步轻抬,朝旁边无人区走。
耀阳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踏步沉稳,紧跟其后。
嘶……!
我靠,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那警察泡妞高手,偶像啊,怎么又和丁家大小姐走在一起了……!
看到耀阳这边的情形,一众宾客议论纷纷。
乔江山、令熊、丁上善三人在一起,乔江山也对丁上善笑道:
“丁先生,有丁小姐这样好的继承人,为奇点四面招揽生意,看来很快丁先生就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乔江山的话很怪,即可以理解为称赞,亦可以理解为讽刺,完全是看丁上善怎么想。
毕竟,招揽警察做生意,这句话很别扭。
丁上善的想法谁也不知道,表面和气大笑,摇头道:
“乔先生说笑了,阿巧年纪轻轻,还需要乔先生这样的长辈多多照顾。特别是生意上的事,她可没什么能耐,一直以来也不过运气罢了。”
“运气也是本事,丁小姐确实不错!”
令熊紧随其后,说话简单直接。
别墅后院酒会。
丁巧与耀阳如同踏青散步一样,慢慢走在绿色的草坪上面。
男的高大威武,女的贵气美丽,由远看去,还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不过两人这会儿的交谈,却不算是美好的话题。
在两人步行间,丁巧突然开口,很有些出人意料道:
“雷sir,旺角反黑组高级督察!”
“丁小姐认识我?”
耀阳有些好奇了。
“是啊!不久前我刚刚看过雷sir的照片,知道雷sir想要整顿旺角秩序,打造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丁巧照实吐露道。
这却让耀阳更加感到好奇。毕竟,丁巧所在的奇点集团,还有今天在场大部分人的集团,其实都已经转做正行生意了。
他们那样的人,平时就算与古惑仔联络,也是私下见面,秘密交谈,生怕被人看到。
特别被记者看到,将他们曝光,让港综市民把他们重新和古惑连在一起。
丁巧这样的身份,应当更加注意才对!
偏偏丁巧直言不讳,表明她一直都很关注道上的事情,实在与传统道上的前辈,慢慢洗白,有钱后一心想要名声,想做正行的人截然不同啊!
疑惑之下,耀阳也不含糊,发问道:
“哦?丁小姐对旺角有兴趣?”
“对!”
丁巧点头,更加直接道:
“我希望能够在旺角开一些酒吧夜场,更希望雷sir能够帮忙。”
“恩?”
耀阳听到这里,眉头大皱: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管区,奇点这样的偏门集团踩一脚进来。
这种集团,比起古惑仔都还要麻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大事,对整个旺角的治安来说,可是很不利啊!
脸色开始转正,耀阳话道:
“是丁先生的意思?”
“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生意也是我丁巧自己的生意。”
丁巧摇头,话语道:
“只要雷sir允许,我可以向雷sir保证,我们的夜场一定正规合法,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奉公守法。”
“只要是雷sir的规矩,我会最先依从,不比其他场子差半点,更不会耍花样。”
我靠,丁巧这个女人有点奇葩啊!
耀阳心里暗叹,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完全猜不透:
看丁巧的打扮,按理说她应该去参加贵妇沙龙,谈一些正经生意。
偏偏她一副道上人士话语,张口规矩,闭口花样,彻彻底底都是道上人物的架势,话语与形象严重不符。
耀阳对这个女人的做派,感到无比好奇:
“丁小姐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以奇点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大生意都有得谈,开酒吧、开夜场,实在有损丁小姐的名誉啊!”
“我丁巧是什么人,相信雷sir也知道,我也从来都不会装饰自己。对我来说,名誉再重要,也不如跟随我们丁家多年的老人重要。”
丁巧举止给人一种赏心悦目,话语再出,却又是一个无比的矛盾体。
“哦?”
耀阳更加觉得和这个女人聊天有趣,追问道:
“如果可以,丁小姐能够详细说说嘛!”
丁巧戴着黑纱手套的手指轻轻摆动,声音中多了几分情绪道:
“好啊,如果我不说清楚,想来雷sir也不会放心!”
“随着这些年来,我们奇点集团的生意越做越大,我的父亲,已经打算结束奇点本来的生意,进军房地产、博彩业、餐饮业等等……”
“而如果奇点集团以往的生意全部结束,跟着我们丁家打江山的老人们,全都会成为无主孤魂。以他们的性格,也不会有多好的生活。”
“我们丁家的老臣,很多人都已经老了,倦了,习惯也改不了了,让他们做正行,他们勉强也做不好,也唯有酒吧、夜场这些偏门生意,或者还能让他们感觉舒心。”
“我想要在旺角开场,绝对没有惹事的意思,只是想要有一些地方,安置一些人。”
“这么说,雷sir能不能够理解呢?”
嘶……!
耳听得丁巧的解释,耀阳脑海里也浮现出神枪狙击中的剧情。不错,丁巧这个人确实算得上有情有义。
记得原著里面,他老爸一心要结束奇点集团那些非法业务,带着他的废物儿子转做正行。
也就是他这个女儿,奇点大小姐丁巧,一力支撑起奇点以往的业务。
现在结合丁巧的话语,耀阳完全能够信任,她说的是真的,确实不是想要闹事,而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行业,安置他们奇点集团多年跟随的老人。
心中对于丁巧这样的作为,老实说,耀阳感官极佳。
世界上,真正飞黄腾达以后,还肯坦然面对往事,并且拉扯下面手足兄弟的人,又有几个呢?
奇点集团里面,看起来和善无比,极好相处的丁上善不是。
曾经外国留学,表面光鲜,内里杂草的丁峰不是。
唯有这个打扮贵气,明明可以彻底脱离以往经历,偏偏自身不愿意,不顾外人看法,以道上做法行事的丁巧,是那么一个。
彻底明白到丁巧找自己谈话的目的,耀阳脸上露出真诚欣赏的笑容,点头道:
“好!如果是奉公守法,我江震仅代表旺角警方,绝对欢迎丁小姐到旺角投资做生意!”
“以后丁小姐的酒吧开业,别忘了发帖给我们旺角警署,我一定会带人诚心恭贺。”
想要开夜场,各方人马都要打点。
随着耀阳这句话,警方一边,无疑是认可了。
丁巧听得,也露出一抹真诚笑容,如百花盛开,诱人而实在:
“好,开业的请帖,我一定会亲自送上旺角警署,以后就请雷sir多多关照了。”
“哈哈哈哈……!”
耀阳大笑,对于今天能够认识这位特别的女人,感到开心。
丁巧亦是赔笑灿烂,认为耀阳够爽快,也很有自己最喜欢的江湖义气。
仅凭这一点,丁巧就觉得,同耀阳聊天,比起在酒会上,和那些所谓的公司董事胡扯,可是舒心多了。
“丁小姐,既然谈得差不多,我们一起回去吧。”
“哦?只不过几分钟而已,雷sir就已经开始想念贺小姐啦?”
两人越聊越投机,当往回走时,已然成为朋友,互相玩笑起来。
人与人之间,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好处狠砸,你砸足十年,双方也不见得能够成为朋友。
有些人心里想法和话语都觉得合拍,价值观同等,立马就像磁铁,化作至交。
就在耀阳与丁巧回到酒会,与贺大小姐汇合之际。
一位头发微微有些秃,五十岁左右,手拿雪茄的男人先一步站在了贺大小姐面前,大声话语道:
“贺小姐,大家伙酒也应该喝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贺小姐认为,助兴节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
男人属于联盟国际麾下,亦属令熊统领的人马,耀阳记得,贺大小姐先前介绍过,叫作韦爷。
按理说,在这种场合,应该是最高身份者开口发言,特别是提议换节目,更应该贺大小姐,或者三大偏门集团大佬发话。
韦爷发话了,很有点“抢班夺权”的意思。
当然,针对的非其他人,正是他的盟主令熊。
“看来联盟国际也不太平啊!”
耀阳小声一语,同丁巧继续动步。
丁巧或许认为现在同耀阳已经熟悉了,说一些大伙都知道的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
顺口就小声接茬道:
“韦爷一直以来都不太服令小姐,想要坐上联盟国际董事的位置,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恩!”
耀阳点头,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由此也可以看出联盟国际看似强盛的背后,危机很多啊。
试看,这还是在外界,那什么韦爷就这么牛叉,故意大声提议,想要取代令熊的想法,根本没有掩饰。
如果是他们集团内部,明争暗斗岂不是更加可怕巨大。
当然,由此也能够看出,令熊这个女士很不简单,面对“群敌环绕”,“内外不平”的情形,还能够牢牢坐住盟主的位置。
再说贺大小姐,因为耀阳答应帮衬,此刻已无半点担忧的心思,颇为大气道:
“只要大家高兴,我没有意见。”
“好啊!”
韦爷大赞,皮笑肉不笑道:
“那我们今天可要好好见识,贺家称雄澳门多年的手段了。”
两人的对话都很大声,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看两人两句话谈妥了,乔江山、令熊、丁上善三人当即往这边走来。
“世侄女,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乔江山就像中间人一样,好像所有事情同他无关,扬手示意。
说着,又向众人宣布道:
“各位,请上二楼!”
话罢,乔江山带头领路,离开酒会。
然后是令熊全程板着一张脸,来到韦爷身边,面无表情道:
“韦爷,我们集团之所以有今天的规模,全靠大家的努力,全靠所有事都有规有矩。”
“我不希望被少数人的一些心思,摧毁了我们多年辛苦耕耘的成果。”
“韦爷,你想要发展博彩业,我令熊鼎力支持。可是在外面,我希望你也能够支持我,不让外面的人看笑话,认为我们联盟的人没有规矩!”
听到令熊的话,虽然平淡,好像没有一点情绪。
但韦爷脸色瞬青瞬白:
话里蕴含的意思清晰,令熊这根本就是指着自己脑袋骂了,骂自己没有规矩。
别看韦爷好像真敢与令熊争锋,但这么多年来,联盟一直是令熊为主,韦爷一次都没成功坐上过盟主位置,也就过过嘴瘾罢了。
现在被令熊训斥,韦爷低头,强压心中情绪道:
“令小姐,你说的对,先前是我冲动了。”
“仅仅是冲动嘛,那就好!走吧,我也想见识一下,韦爷一直推荐的高手,到底有多厉害。”
令熊话罢,带头离开,气度过人。
联盟的人赶忙跟上,就算是适才还嚣张的韦爷,亦是如此,声势浩大。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酒会,也就仅剩下贺氏人马、乐慧贞、江震了。
耀阳耳力过人,好处立显,刚刚酒会所有人的话语,几乎都听在了耳中,心里面也对这次事件有了极多了解。
没有了外人,贺大小姐还是有那么一丝不自信,来到耀阳身前,深吸一口气,招呼道:
“雷先生,我们也走吧!”
耀阳拍了拍何小姐肩膀,微笑话道:
“不用这么紧张,乔江山为人狡诈,八方结友,从不得罪人,对于你这位贺家大小姐,更是这样,最多玩点小动作,不敢出头的。”
“奇点集团无宝不落,丁上善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也不会在最前面。做雇佣行业久了,性格也早就养成。有好处他会上,没好处的事,他退得比谁都快。”
“联盟国际,令熊虽然机智果断,大气风度,可是她似乎对于博彩业也不感兴趣。只不过碍于她公司内部团结,不得不出面而已。”
“三大集团,看似团结逼迫,实则各怀鬼胎,只要你今天赢了,赌船的事也就水到渠成。”
“而今天的对手无论是谁,你既然请我过来,那你就一定会赢,耶稣都留不住她,我耀阳说的!!”
一番话,耀阳指点江山,说得磅礴大气,不仅对刚刚接触的三大集团分析清楚,最后更是用一种无比肯定语气,给予贺大小姐足够的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番话听在贺大小姐、乐慧贞两女耳中,就好像有某种魔力。
让本来都有些紧张的二女,马上平稳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常”,似逛街吃饭般轻松心态。
“安全感!”
这三个字,同时出现在二女脑海中。
乐慧贞十分迷恋这样的感觉,在君度酒店时迷恋,此时亦然,两步上前,挽住耀阳,似挽住天下间的最安全。
至于贺大小姐,从小被何先生培养,教育方式其实很是严格。
十几岁一直留学,以优异成绩回到澳门后,马上开始打理生意。
贺先生虽然平时对于贺大小姐有教导,但这种单独事件上面的挺身支持,很少,真的很少。
贺大小姐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人保护的心安,面容从紧张到从容,最终笑颜绽放,无比迷人。
毫不在意挽住耀阳另外一边手,贺大小姐点头道:
“我信你,自那天晚上开始,就信你了。”
“好,那我们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我也很有兴趣知道,现在赌坛,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高手!”
一番话后,耀阳意气风发,携二女,离开院落,再进别墅。
第四十六章:连胜
乔江河所拥有的浅水湾别墅108号,别墅二楼。
这里完全不同于一般别墅的构造。
一般的别墅,二楼会是休息的房间,书房、睡房、最多有一间办公房。
这里呢,却完全被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会议厅。
此刻,会议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供十人可坐的那种大桌。两边都设置了看台,摆放好了椅子,当耀阳三人上来时,众人都已经坐好了。
当然,圆桌上,此刻也坐了好几个人,形象各不相同,穿着亦是或常或怪。
“世侄女,你上来啦!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今天我们三方的代表。”
由于这里是乔江河的地方,乔江山作为主事人,笑容满面,迎接介绍。
首先,乔江山指了指圆桌之上,坐着的六个年轻人。
六者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明显是亲生兄弟,或者整过容貌,而且全部穿着同样的衣装,属白色卫衣类型,看起来青春活力,像跳街舞的,多过赌徒。
“贺小姐,这四位是联盟国际韦爷的人,李家六兄弟。他们知道今天贺小姐要大显身手,特意过来,希望贺小姐能够指教他们一下二十一点。”
嘶……!
贺大小姐心中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在提醒耀阳,也像是告知所有人,话道:
“李家六神算,米国哈佛大学数学系高级人才,专研速算、心算,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算法,听说能够瞬间算出天文数字,凭着这个本事,曾经拿下过不少国际奖项。”
“毕业之后,令所有人大跌眼界的是,并没有选择在教育界发展,而是到了博彩界,凭借过人的头脑,多次辗转于世界各大赌场,获利丰厚。在五年前,被世界各大赌场提上黑名单,号称行走中的计算机。”
“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幸会了。”
随着贺小姐介绍完,耀阳面无表情,其他人却是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我靠!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数学界人才,跑到博彩界发展去了。”
“什么玩意儿?这六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家伙这么厉害?”
“速算、心算,二十一点不就是赌几率嘛!他们拿手就是算术,谁能玩过他们啊?”
“看来韦爷对于博彩业是志在必得,想要大力发展啊!这些年居然招揽到这样的人才。”
众人议论声中,李家六兄弟其中一个开口了,他看向贺家大小姐的眼神中带满了不屑,话道:
“贺小姐居然认识我们兄弟,真是我们兄弟的荣幸啊!不过贺小姐也不用这么吹捧我们兄弟了,我们兄弟在几年前,可是曾经去过贺氏集团,想要求贺先生赏口饭吃。”
“不过啊,我们兄弟够运气,也够走霉运。贺先生接待了我们兄弟,却对我们兄弟所有的成绩嗤之以鼻。”
“按照贺先生的说法,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是电脑的时代了。人脑再好,算数再精,在博彩业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
“呵呵……”
最终,六兄弟冷冷一笑,敢情他们和澳门贺氏本来就有点摩擦。
最终,六兄弟冷冷一笑,敢情他们和澳门贺氏本来就有点摩擦。这,让贺大小姐暗暗叫苦:
“不错,在澳门贺家的地盘,摄像机无数,最先进的电脑运行。如果是在贺家的场子里面玩,贺家人运用各种科技,确实立于不败。可是真正出来了,在没有帮衬的场合,贺大小姐可没有自信,能够在算数上面,胜过哈佛大学出身的数学天才。”
关键一个也就算了,现在是六个。
听说这六个兄弟还有一种神奇心灵感应,一人算,六人都能获知。
虽然仅仅是谣传,谁也不知道真假,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乔江山大场面见得多了,可不因为众人的议论,结束自己的介绍。
右手再引,第二位介绍的,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
女人岁数很难看出,满脸都是粉,浓妆艳抹,画得好像鬼一样。
头上各种妆饰,亦是吸引人的眼球,银制品,铜制品,金制品,不知凡几。
和她面对面坐,恐怕很难不被她那一身奇特造型吸引。
“这位是柳川美智子,是曰本朋友,也是我乔江山一位好朋友的女儿。她在打麻将上,有些建树,这次正巧来港综市,看望我这个老人家。听到贺小姐要过来的消息,美智子是诚心诚意,想要一睹贺小姐的风采。”
随着乔江山的介绍,柳川美智子站起身,对着贺大小姐客气鞠躬:
“贺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智子小姐,你好。”
贺大小姐并不认识这个日本女人,但听乔江山的介绍,是他的世侄女,无疑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能够和乔江山结交,并且称兄道弟,至少地位上相差无几。
乔江山也不含糊,右手继续扬,介绍起第三位,是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红色唐装,六十多岁的干瘪老头。
“世侄女,至于这一位,是奇点集团丁先生的客人,内地刘先生。刘先生爱骰如命,在骰子上面,有着超过三十年的造诣,我也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是神妙!”
“澳门贺氏,精于天下所有博彩之术,刘先生一直都想要见识。今天有机会,两家对决,我们也能大开眼界啊!”
随着乔江山的介绍,刘先生面向贺大小姐,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十年造诣!”
听到这个词,贺大小姐依旧不认识那什么刘先生,但心中打鼓。科技的兴起,人们的本能将会退化,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前文已经介绍过了,澳门博彩业,其实现在已经慢慢进化到了科技时代,运用的多是科技产品。
几十个摄像机对准,有人要想玩手段,简直是开玩笑。
是以,贺大小姐技术上面,也就见得人罢了,能够赢过一般高手。
可是这三十年造诣,专门研习一个东西,就算是低智力,相信也有所成就吧!
何况人家不是傻子,乔江山也直言相告,他见识过,并且以“神妙”二字形容。
这样看起来的话,今天最容易对付的,恐怕反倒是一开始的六兄弟了。
贺大小姐相信,六兄弟再能算数,凭借她与耀阳的手法,直接换牌就是了,算了也白算。
可这个时候,乔江山话语继续,彻底打破了贺大小姐的幻想。
只见乔江山笑容满面,继续介绍道:
“世侄女,为了显示公平,我们还特意制作了赌具,今天所用的所有赌具,别说是港综市,就算是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件了,绝对独一无二!”
“来啦,来啦!”
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叫喊,乔江河那跳脱的身影出现,右手提着一个麻将盒,左手拿着一个骰宝。
小跑到大桌后,乔江河把东西放在上面,并且伸手入兜,拿出兜里面的东西:十来副牌、一大把绿色晶莹的骰子。
还真别说,每一件东西看起来都十分特别精致,特别是纸牌,花纹怪异,真是独一份。
好像还嫌这些不够,乔江山话语继续,介绍道:
“另外,我们乔氏尊重大家的意见,学虎画犬,在这间房里面安了不少摄像机,保证不会有人耍花样。”
“世侄女,你看!”
说着,乔江山顺手一指。果然,在很多隐蔽位置,都安装了小型摄像机。
以贺大小姐的眼光,很容易看出,那些摄像机,并不算是最新型,且是八十年代,科技水品不算太高,但一样可以放慢几倍的速度。
“对了,摄像机的作用,只在于监督,不会开启摄影功能,这样的话,大家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乔江山继续解释,这次是面对所有人。
众人对此,哪里会有意见。他们当然都很清楚,所谓的摄像也好,独特的赌具也好,都是针对着今天要玩的人去的。
是以,不等贺大小姐发言,众人已经开口了:
“好啊,乔先生果然想的周到!”
“就算开启摄像也无所谓啦,我们都是正经商人,见不得人嘛?不过对于乔先生的决定,我们当然要尊重、支持。”
“就是啊,还是快点开始吧,我都快等不及见识高手的手段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开始,开始!”
群情一致,气氛很是热烈。
除了令熊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见外界的一切话语外。
就连丁上善这会儿也大笑不已,似乎很想要看场好戏。
至于乔江山,很有风度抬起双手,制止众人话音后,再一次看向贺大小姐,话道:
“世侄女,你觉得没问题吧?”
此刻,贺大小姐心中底气越加小,她很清楚,这会儿,就好像是敌人去到了澳门,面对贺家的场景。
只不过在澳门,是贺家一切都有准备,在这里,是人家准备齐全!
也正是这个时候,贺大小姐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传递着温暖。
耳边,一道沉稳的男音传来:
“不要这么紧张,赌局其实早就开始了,你的父亲没有教过你嘛,从踏入赌场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开始。”
“乔江山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或许不懂赌,却懂得怎么借势压人。他早就开始打击你的信心,看起来客气示好的介绍,无不是在告诉你对手有多么可怕。镇定一点,相信自己,你是贺家的人,贺先生称霸澳门多年,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些人再能,也只是赌徒,根本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记得我说过的话嘛,今天你一定会赢的!”
“是大获全胜!”
贺大小姐偏头,抬眼正对耀阳那张英俊的侧脸,心中担忧瞬间扫荡一空,感动道:
“雷…耀阳哥!”
霎时间,贺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种力量,一种自信,恢复往曰澳门时那般的意气风发,露出微笑,看向乔江山,点头道:
“乔先生,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恩?”
乔江山确实不懂得赌,可是他懂得看人啊!
他刚刚分明已经察觉到,贺家大小姐开始变得紧张,有些进退两难。
可是自她旁边那个“男朋友”警察,不知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竟然马上像换了一个人。
心中有些不甘,乔江山笑容不变,话道:
“好啊,世侄女,请吧!”
贺大小姐信心恢复,往曰的气势也完全拿出,环顾众人,漫不经心道:
“今天看起来是三局,不知道我男朋友和我一起上场,代表我贺家,各位有没有意见啊?”
话语说的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人人都能听出。
“这个……!”
乔江山自己好像不敢直接做主,看向坐在旁边的令熊、丁上善两人。
令熊作为女人,知道江湖混迹不易,对贺家大小姐有一些天然的好感,再加上自身对博彩业并不怎么喜欢。
第一个朝乔江山点头,表明联盟国际这边没问题。
而丁上善如耀阳所料那般,有人同意,他马上就跟风,笑容满面,也是点头。
当然,或许他内心中更多的,是对于耀阳这个小警察看不上眼。
小警察而已,他可不觉得能够比贺大小姐都还来得厉害。
想来是贺大小姐临时拉一个人,增加胜率罢了。
这种小手段,小孩子玩意儿而已。
看到两人都同意,乔江山客气道:
“好啊,世侄女,两位愿意一块下场露一手,让我们大饱眼福,是我们的荣幸!”
“好,那就开始吧,第一局,就玩二十一点。”
贺大小姐直接下了决定,拍板道。
一旁耀阳对此,心中赞赏点头,深感这个女人可以教化。自己刚刚才告诉她:
乔江山运用话术,已经打击她的信心。
她这是马上抢回了话语主动,反客为主了。
聪明女,举一反三,学得够快的!
果然,乔江山愣了愣,没曾想贺大小姐怎么一下就变得不那么客气了,也不等自己这个主家人安排,自己直接订下了。
不过终究是人家玩,以乔江山的性格,也不愿得罪贺大小姐太狠,笑容不减,同意道:
“好,那第一局,就玩二十一点。”
“智子,刘先生,请两位跟我来,先到旁边休息吧。”
立时,圆桌两人起身,与乔江山一起,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了,一副观众架势。
“你们保护好乐小姐!”
“阿贞,去旁边找个位置,看好戏吧!”
贺大小姐与耀阳也是同时吩咐,让贺家人与乐慧贞都去旁边就坐。
圆桌上面。
耀阳、贺大小姐挨临而坐,接下来是李家六兄弟。
看到众人都坐好,乔江山从座位上站起,一脸和气宣布道:
“这次既然只是切磋,双方就不用本钱了,免得伤了和气。玩玩而已,最重要是互相进步,随随便便玩三场,每一场都是三局两胜!”
耀阳听得这话,心中一沉:
“靠!乔江山这人简直不要太奸诈。现在桌上一共八个人,除非贺家大小姐每次都能绝对赢过其他六人的牌,如若不然,到底输了还是赢了,都不好算。”
“乔江山看似不伤和气的玩法,却是最难的玩法。”
“简单来说,贺大小姐得保证两把都胜过其他六人,方才算赢得漂亮。”
而贺小姐无疑也听出话中的猫腻不由看向耀阳。
随着耀阳微微点头,贺大小姐心中有了底气,答应道:
“好啊!我没意见。”
说着又看向李家六兄弟,话语轻启:
“你们想要怎么玩?谁做庄,谁做闲呢?”
“谁做庄,谁做闲,都不公平。不如我们玩二十一点,不分庄闲!”
李家六兄弟中,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家伙说话了,提议道。
“好啊!”
贺大小姐点头,双眼一亮道:
“那又由谁发牌呢?”
无疑,在玩牌之中,发牌者,绝对是占据绝对优势。
特别对于贺大小姐这样的人来说,拿到发牌权,基本上就是吊打李家六位数学天才。
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有这么大便宜给贺小姐占嘛?
听到贺小姐的问题,不等李家六兄弟开口,旁边乔江山又开口了:
“这个不用担心,为了公平,我特意在拉斯维加斯请来一位资深荷官,负责发牌。”
话罢,乔江山双手拍动。
啪啪……!
本来紧闭的二楼大门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领结、马甲、衬衫,耳朵上还明显挂着耳机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直接走到圆桌旁边,话语道:
“乔先生!”
“恩!”
乔江山满意一笑,话道:
“贺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贺大小姐脸色阴沉,第一时间也不回话了。
老实说,此刻贺大小姐的心里,憋了一口气,极其想要发泄。今天本来是好好谈生意,却被三大偏门集团联合逼迫,说什么入股贺家的赌船业务。
更让人恼火的是,三大偏门集团明显有备而来,他们从头到尾都准备好了。
对于贺大小姐来说,这样的逼迫情形,几乎是她生平仅见的。
要不是为了贺氏的名声,怕影响到贺氏一直以来与各方人马的复杂关系,贺大小姐都想要掀桌子了。
耀阳坐在贺大小姐身边,对于她的心思,多少能够猜到。
装作漫不经心,耀阳嘴唇微动,声音极度小声,喃喃道:
“做人做事,永远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每次都要十全准备之后,才能够压倒对方,那不是本事!”
“想想你的父亲,白手起家,打下一方江山,难道每次做事之前,都有万全的准备嘛?”
“一个荷官而已,真有本事,十个荷官又能怎么样!”
呼……!
对于耀阳敦敦善诱,贺大小姐心头那股恨意慢慢缓解,顺势道:
“好啊,既然乔先生早就安排妥当了,我还能说什么?就他吧!”
乔江山老谋深算,当然能听出贺大小姐语气中的不爽。
不过三大集团早就商量好了,他只能装作没听到,按照本来计划,宣布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这就开始吧!”
不过三大集团早就商量好了,他只能装作没听到,按照本来计划,宣布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这就开始吧!”
一声“开始”,那名资深荷官直接走到圆桌旁边,开始解开扑克。
“等一等!”
这个时候,李家兄弟中,又有一人开口了。
“恩?”
贺大小姐只觉得自己达到忍耐的边缘线,语音幽冷道:
“又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既然八个人玩二十一点,又没有赌注,不如加大一些难度怎么样,就用八副牌吧!”
李家其中一位兄弟满脸傲然,提议道。
“八副牌?”
贺大小姐自问以自己的实力,绝对记不下八副牌的牌序,不由看向耀阳。
耀阳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同意。
“好啊,就八副牌吧!”
贺大小姐既然选择相信耀阳,箭在弦上,也不得退缩了,见其表态,马上大声赞同道。
双方再次达成一致意见,荷官这一回真正开始洗牌。
八副牌,总共416张牌,全数放在桌上,看起来极多。
荷官的洗牌很有意思,他首先牌面朝下,就像麻将一般,把所有牌打散,用手不停的划拉。
足足划拉了一分钟,方才将所有牌列成长长的队伍,而后直接收拢重合,立成高高的牌塔。
从头到尾,并没有展现任何洗牌技巧,却已然是最强的技巧,亦可以说是耍赖的技巧。
要知道,在真正牌局上面,几乎每一位荷官,都会洗牌。
而无论怎么洗,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让人多少能够看到洗牌手法,看清楚一些牌面。
偏偏这位可倒好,他从头到尾没有展露牌面,根本没有给人看到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荷官右手微扬,示意众人道:
“请验牌!!”
李家六兄弟首先话语,几乎是统一摇头动作,表示道:
“不用了,牌如果有问题,对谁能有好处呢?输赢还不都是一样的概率。”
“我们几兄弟不需要验了。”
说完,六兄弟还一脸不屑瞟向贺大小姐与耀阳两人。
关系到输赢,贺大小姐可不会中计,当即伸手,去翻开那一座牌塔,重新列成长队,让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快速记忆。
自觉记忆达到极限,贺小姐这才坐回,偏头看向耀阳,无疑是让他也验验。
耀阳也够干脆的,高大的身躯微微站起,伏向桌子,直接用手把长长的牌又拉了回去,重新立起牌塔。
这个动作,看起来完全像个废动作。
做完后,耀阳也重新坐回。
“装模作样!”
“呵,贺家的人就是这样?”
一众看客可不懂得真正高手,会凭借记忆力,只从眼中所见,觉得李家六兄弟大气十足,耀阳与贺大小姐可就差多了,那么没有风度,还真去验牌。
“开始吧!”
随着耀阳淡然一语,荷官开始发牌了。
唰唰唰唰……!
很快,圆桌上的八个人,一人两张,十六张牌都发放完毕。
耀阳是第四位,贺大小姐第五位,其他位置,都是李家六兄弟所坐的。
众人也依照顺序,开始亮牌。八副牌分别为19点.20点.15点.17点、17点、17点、16点、18点。
说来也巧,八个人里面,没有谁直接拿到21点,全是拿着点数。
其中,耀阳17点,贺大小姐也是17点。李家兄弟前面两位,无疑对于自己19点,20点的点数已经很满意了。
心中快速计算着概率,几乎没有丝毫耽搁,甚至不等荷官开口,已经摆手道:
“不要牌!”
“我15点,当然要牌!”
李家第三位,笑容满面,示意道。
“唰……!”荷官一张牌发出,李家第三位根本连看都没看,直接掀开,赫然是一张梅花4。
这样的组合,他竟然也是19点。
“19点,够咯!”
这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话语间也直接不打算要了。
咚咚咚……!
第四位,就轮到耀阳了。
耀阳看起来优哉游哉,右手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动,示意自己要牌。
荷官收到,立马发出一张。
或许是见轮到贺家代表,四周的看客们都睁大了眼,紧盯着纸牌背面,好像想直接看穿牌一样。
贺大小姐有那么一丝紧张,亦紧紧盯着。
没奈何啊,这把牌所发出后,根本与贺大小姐记忆完全不同。
而最后验牌的人是耀阳,将牌重新堆积成塔的也是他。
贺大小姐认定是耀阳,或者荷官动了手脚,当然很想知道结果,到底是谁!
当然,以现在的趋势来看,耀阳动过手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足足八个人玩,八副牌,居然连一个21点都没发出来。
这种情况,着实是太诡异了,很难见的。
就算以概率来说,这么多人玩,碰运气,也该有人直接拿到21点吧,偏偏就没有。
在众人的注视下,耀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牌动作,直接掀开:
是一张梅花3。
17+3,这就是20点了。
八副牌里面,耀阳已然是第一梯队。
“我靠!这么好运气。”
“这警察运气确实够好的,8副牌,17点要一张居然没有爆炸!”
“没有21点出现,他这已经算最大了吧!”
看客们小声议论,贺大小姐心里也松了口气:
20点也不错了,现在就剩下4人,都没有21点,要到的几率也不算大。
再怎么说,代表贺家的人,不算输了吧!
咚咚咚……!
而就在众人小声议论纷纷之际,耀阳一脸微笑淡然,右手呈拳,再一次轻轻敲击桌面,这意味着他继续要牌!
“靠,都已经20点了,他还要牌!8副牌,32张A,可是其他牌还有400张,十几分之一的几率,这小子胆子很大啊!”
李家六个兄弟对视一眼,心中都认定眼前这个警察,并不太会玩21点。
或许说他的玩法,就是生手的玩法,一个“搏”字,不讲技术,不算几率,完全就是赌。
唰……!
荷官可不管那许多,一张暗牌再次发出。
众人这一次,眼睛更是睁得老大,对这张牌更有兴趣。
再看耀阳,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掀开这最后一张。
“嚯…!”
“哈哈哈,20点都还要牌,爆炸也很正常嘛!”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原来,耀阳这一次的牌依旧是3,是一张鲜艳的红桃3。以他20点的牌面,加上3点,无疑是爆炸了。
看客们大多小声嘲笑,李家六个兄弟更是彻底放心,贺大小姐愣神,心中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曰在叶孝礼的晚宴上,技巧方面完全碾压自己,三局三胜的高手,今天没发挥?
又或者有了摄像监视,他根本不敢出手?
慌乱之下,贺大小姐频频看向耀阳。
耀阳对此,却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一边随意叩起自己的三张牌,看都不看贺大小姐,只是小声道:
“让你失望了,今天运道实在太差,哎!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你也是17点,加4条A,倒也正好21点。”
耀阳话音很小声,除了右边贺大小姐外,只有左边李家老三能够听到一些听到这话,李家老三嘴角不屑上翘,贺大小姐却是若有所思。
荷官十分专业,继续履行着自己的工作,看到耀阳扣牌,宣布道:
“23点,爆了!贺小姐,你17点,要不要牌?”
贺大小姐看了看自己面前17点点数,肯定道:
“要牌!”
随即,不知道为什么,贺大小姐再次看了眼耀阳。
而此刻,耀阳已经以一个懒散姿势坐着,就好像一切和他无关,也没看贺大小姐。
可是仅仅如此,贺大小姐顿感心安,当荷官第一张牌发过来时,看也不看,鬼使神差道:
“再要三张牌!”
“啊……?”
“贺大小姐现在都17点了,已经要了一张牌,还要三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贺大小姐觉得没胜算,破罐子破摔,放弃了?”
“不可能吧,澳门贺氏,没那么简单的。”
“呵,难不成还能全部是A,你电影看多啦。”
“就是,拉斯维加斯专门请来的荷官,十几个摄像头监视,你以为贺大小姐还能出千?”
众多看客们哗然,包括令熊、丁上善、乔江山亦是面面相觑,眉头微皱。
身为荷官的男人,更是直勾勾紧盯贺大小姐,确认道:
“贺小姐,你确定?”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贺大小姐其实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至少看完一张牌再说也不迟啊。
可是这种情况下,食言只会让自己没面,甚至丢了整个贺家的面子。
“我确定!”
三个字,贺大小姐用尽力道再话。
“好!”
唰唰唰……!
荷官是乔江山请过来的,除了发牌外,更重要的其实还有监视作用。
他需要用自己在拉斯维加斯常年工作的经验,眼力,看穿局上是不是有人出千。
是以三张牌再次发出,荷官不管其他,全神贯注全在贺大小姐的手上。
“自己一开始就把希望寄托在耀阳身上,再加上摄像机的震摄,也没有偷牌。既然信任,就不应该再有怀疑。”
带着这个念头,贺大小姐并没有耍花样,白嫩玉手伸出,慢慢掀开四张牌。
贺大小姐四张牌掀开,哗然一片。
总共四张牌,竟然全部一样,黑桃A、黑桃A、黑桃A、黑桃A。四张A,是那样的黑,黑得就像深夜,五指不见。
而以贺大小姐本身的点数17+4,二十一点中最大的牌面出现了。
贺大小姐,21点!
看到这等情形,其他人火热议论,看台席上,曰本来的高手柳川菜美子、内地刘先生,眉头大皱,脸上都出现凝重神色。
他们两人可都是高手,信技术而不信运道!
贺大小姐直接要了4张牌,信心十足,全部掀开,全部是黑桃A,这样的几率,几乎是不可能,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难。
要说贺大小姐没有玩手段,两人谁都不信!
偏偏两人都没察觉到,贺大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会有这样的效果。
而那位拉斯维加斯的荷官,看到牌面后,也是傻眼了。他可一直盯着贺大小姐,百分百能够确定,这位既没有换牌出千,更没有其他什么样的花样。
怎么可能,直接就来了4张黑桃A,形成这么漂亮的21点呢!
“不好意思,我21点!”
贺大小姐这会儿却是心中激动,表面强压着情绪,一脸平静,环顾圆桌上李家六兄弟,霸气道。
“21点又怎么样,我们还有3次机会,足够打平手了。”
李家六兄弟脸色难看,不过老四还是立马开口鼓励,故露不屑道。说着,又话道:
“荷官,我也要牌!”
唰……!
李家兄弟接下来还剩下3位,第一位17点,第二位16点,第三位18点。他们三位无不选择了要牌。
可是他们三位,明显都没有贺大小姐那般的走运,心中算着几率,也知道21点几率不算高,可是人家牌面最大,在那里摆着,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要。
最终,三位都要了两张牌,全部以爆炸结尾。
对于这样的情形,荷官固然是请来的,还是不得不照实宣布:
“第一局,只有贺小姐21点,贺小姐独胜!”
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看客们虽然都想要在贺家身上分一杯羹,但面对八人局中独胜,还是不得不鼓掌,表现自己的风度。
圆桌上,耀阳亦是如此,一边鼓掌,一边偏头道:
“恭喜啊!这一局赢得很漂亮。”
贺大小姐不是傻子,别人不清楚事情真相,她经过后面牌型,已然清楚了:
这一把,完完全全是耀阳出手了,他应该早在验牌时候就做了手脚。
这个手脚很不简单,不仅仅让所有人都没有21点,更是算到了前面会怎么样要牌,亦算准了自己如何要牌,还有后面的人等等。
试看当时,耀阳17点,贺小姐也是17点,后面一位一样是17点。耀阳故意要了一个3点后,再次要了一张,也是3点。看起来,是自己作死,把自己玩到爆炸。
可是这样的做法,也留给贺大小姐4条A。
在这等情形下,贺大小姐17点+4条A取胜,胜得实在太出众,可谓风头尽出。
即便不懂得玩牌的人,相信也对贺大小姐佩服了。
澳门贺氏的厉害,亦算是让所有人见识到了。
为了自己,对方这样良苦用心,贺大小姐看向耀阳的眼神中,好感几乎不加掩饰,浓浓之情,表露在外,温柔道:
“谢谢!”
耀阳摇头,嘴角浅笑:
“还是继续第二局吧,早点搞定,早点安心!”
短短一句话,饱含绝对的信心,带给贺大小姐的,是更大的安稳。
短短一句话,饱含绝对的信心,带给贺大小姐的,是更大的安稳。
“好!”
贺大小姐对耀阳的话,再不会有丝毫怀疑和拒绝,小声答应后,立马看向荷官:
“第二局可以开始了。”
呃……!
荷官还处于震惊中,听到这话,方才醒悟:
“好!”
话罢,荷官直接丢掉刚刚那八副牌,重新拆开八副。
这一次,荷官没有玩盖牌洗动的花样,他已然猜测到,适才那一局,贺大小姐没有直接出千,而是更加高级,在发牌前已经出千了。
这,对于堂堂拉斯维加的荷官,简直是最大侮辱。
我洗牌,你出千是吧。
好!我就让你没法出。
唰唰唰……!
心中一念,荷官全力爆发,八副牌拿在手里后,被他直接抛上天。
“哇!”
“这是干什么?”
“靠,他在玩什么花样,活得不耐烦了嘛?”
看到荷官的动作,看客们都有些火大:
“你说你这人,是人家乔先生花钱请过来的做荷官的。现在怎么一回事,发脾气啦?把牌都乱抛了,不想玩了是吧?”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荷官双手摆动,时高时低,速度之快,让人简直看不清影子。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足足八副牌、400多张,可是地上、桌上,并没有一张落下。
仔细看,全部被荷官拿到了手里面。
“漫天花雨!”
贺大小姐马上认出荷官的手法,这一招,是现今赌坛中,比较高级的洗牌手法了。
几百张牌抛上天,双手快速连环,接下并且合拢,根本让人看不清牌路。
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要未发牌之前就出千,比登天还要难。
当然,或许眼力过人的高手可以做到,但以贺小姐的水准,做不到。
贺大小姐只能是凝神观看,记下有限牌序。
当……!
就在贺大小姐艰难记忆时,耳边一道清脆音效,不由让其好奇。
借着空隙看了一眼,所见差点没让贺大小姐吐血。
原来是耀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找来了雪茄,这会儿叼在嘴上,用打火机慢慢点着。
他的心神,根本完全就放在点烟上面,连看都没看荷官洗牌一眼。
更坑爹的是,贺大小姐一个没注意,荷官洗牌结束了。
八副牌堆积成塔,荷官额头汗珠显而易见,一脸严肃与自信,扬手道:
“请切牌!”
“硬着头皮上吧!”
贺大小姐无法,虽然大部分没看清楚,但小部分已经有了记忆,右手一个响指,示意自己要切牌。
荷官立时将牌塔推到贺大小姐面前。
贺大小姐也不含糊,拿起牌塔第一张,一个赏心悦目的飞牌技巧,唰一声打塌一大截牌塔。
“行了!”
做完这一切,贺大小姐总算多了几分自信,点头道。
荷官这次完全可以确定,贺大小姐没耍花样,只是正正经经切牌,拿过还剩下的半截牌塔,再问道:
“还有人要切牌嘛?”
“我来!”
随着荷官的问询,这一次,李家兄弟中的一位出声了。
其一脸得意,正看着贺大小姐。
贺大小姐眉头微皱,暗骂自己今天太失水准,被耀阳种种做派,玩得失了平常心,实在太着急了。
众所周知,切牌这玩意儿,其实怎么切,都是最后一人切方才有效。
贺大小姐就算先行切牌,切得独自二十一点,也是没用的。
因为人家再切一次,牌路又断了。
此刻,无疑就是这样的情形。
李家六兄弟,每一个都是数学天才,在赌术上,绝对的外行,或者说全然不懂。
但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所以故意等着贺大小姐动手,而后他们方才动手。
他们不求能够切出多大效果,只求打断贺大小姐牌路,大伙绝对公平就行了。
当然,公平与否,见仁见智。
李家六兄弟六人,代表贺家的才两人,真要玩数学,算概率,恐怕傻子也知道谁赢的机会更大!
“我可不会飞牌,没有贺小姐那么多花样,把牌重新竖起来就行了。”李家那名兄弟很聪明,根本不动手,只是对荷官这样说道。
荷官会意,马上将贺大小姐飞牌打下去的那一叠,重新聚拢放在最上方。
“好了!”
荷官再次示意,自己准备发牌了。
“等一下,大家都切了,我也要切一下!”
这时,耀阳右手高举,左手拿着雪茄,一脸懒散,有气无力道。
切……!
看客们对于耀阳这个家伙,是完全没有什么期盼。
在他们大多数人看来,这就是贺大小姐随意找来凑人数的。
毕竟第一把牌,这个家伙直接来了个爆炸牌,简直是笑话。当然,也有一些聪明人,如乔江山、丁上善、令熊、丁巧等人。
他们都不懂赌术,可是第一把牌看得清楚,也像贺小姐一样,算计过如果耀阳不要那把爆炸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是以,他们对于耀阳有些看重,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是巧合,还是这人有本事。
外行都能想到的东西,荷官当然也想得到,神色凝重,将牌塔推到耀阳身前。
耀阳依旧那副漫不经心模样,在贺大小姐期待的眼神下,右手伸出,拿起牌塔第一张,随即做出一个谁都没看懂的动作。
只见耀阳用第一张牌,在牌塔里面刷进刷出,好像刷卡一样,左一下,右一下……!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切牌?”
“想出风头也不用这样吧,简直是演猴戏。”
看客们看得直摇头,贺大小姐、荷官、还有在场其他高手亦是看得不解。
监控室内,几个21寸电视机面前,一伙乔江山安排的监督员亦看得连连摇头。
因为在监控中,耀阳也没有耍花样的动作,这样的切牌,切了等于没切,确实是一种无用的“风头”。
可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摄像机安装位置不对。
摄像机大部分在上方,四面八方,唯独下方没有!
耀阳牌面在下方,刷来刷去,其实每一下牌都有变化。如果有人在下方观看,耀阳手上那一张牌每次在外面时,都不一样,刷一下牌塔,又会变得不一样。
3点变5点,A变Q,10点变6点,不停变化着。
这一招,亦是耀阳所会技巧中,并不算厉害的技巧之一:
“偷龙转凤!”
当然,“不太厉害”这四个字,仅仅是对于龙四传授的十大赌技而言。
这一招的原理就是一个诡字,专门对付洗牌的高手。
耀阳的确没看荷官洗牌,因为觉得不必看:一招“偷龙转凤”,耀阳足可以将牌重新洗一遍,至少前面几十张,全部按照自己的想法排序,容易得很。
刷来刷去,耀阳也在排完大概40张牌后,再次将手上牌放到牌塔第一张,扬手道:“恩,可以了!”
呃……!
毫无发现的荷官愣了愣,这算什么切牌,你从牌塔拿一张,又重新放回牌塔,这就切牌了?
实在没看到任何东西,无言以对的荷官将牌塔拿回自己面前,环顾圆桌八人,最后道:
“还有人要切牌嘛?”
李家六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认为耀阳刚刚根本做了一个无用功,出风头而已,不必切了。
六者齐齐摇头,荷官明悟,直接开始发牌。
唰唰唰……!
八人很快时间,又各自拿到两张牌。
这一次,同上一把几乎一样,竟然也没有谁是21点。分别为14点,15点,15点,17点,17点,16点,16点,13点。
最坑人的是,耀阳与贺大小姐都是17点,直接就是场上最大的牌。
反观李家六兄弟,足足六个人,连一位拿17点以上的都没有。
“14点,是否要牌?”
荷官可不管那许多,责任已经尽到,又恢复了荷官该有的严肃,从李家老大开始问起。
李家老大这一次,并未马上给出答案,与其他五位兄弟,同时开始心算:
“14点,恩,A的机会是416分之32,K的机会是416分之28,Q的机会是416分之30……”
几兄弟结合桌面上的牌,总共的牌,开始自己最拿手的算数,心算概率。
很快,几兄弟几乎都算出,14点要牌,爆炸的几率少于两成。
几兄弟心有灵犀,李家老大随意瞟了一眼,都从自家兄弟脸上得到确认的提示。
“要牌!”
唰……!
一张牌发出,李家老大直接掀开,而自信的脸上,马上露出惊骇。
梅花8!
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14+8,正好22点爆炸的牌,被李家老大拿到的。
“22点,爆了!”
荷官尽职宣布。
李家老大心中大骂走“背”字,倒是没有太大情绪,盖牌认输。
15点,要不要牌?接下来,又轮到李家老二、老三。
同样的算数,同样兄弟间的提点,同样的要牌!
两位李家兄弟,同样15点要牌,依然就是这么巧,各得一张梅花7点、方块7点。
“22点,爆了!”
“爆了!”
荷官沉声宣布,意味着李家前面三位兄弟,尽数爆炸,不用比划,直接盖牌。
而这第四位,轮到贺家代表耀阳。
耀阳深吸了一口雪茄,看了眼面前17点,出乎意料摆手道:
“17点,已经够用了,场面最大,不要拉。机会,还是留给其他朋友的好。”
听到耀阳的话语,看到这家伙的做派。众多看客们又是一阵议论:
“这个警察真的是奇葩啊,先前20点都还要牌,一副眼红赌到底的架势。现在可倒好,17点并不算大,都不要了。后面可是还有李家三个兄弟,人家16点的人都有两位,还有位13点,随意要一张,很有可能会赢的。”
“作为贺家找来的代表,这家伙连凑人数都显得不尽职啊!”
“你管爆炸还是不爆炸,至少要一张才对嘛。”
而更令看客们没想到的是,耀阳之后,贺大小姐微微摇头,也表示道:
“耀阳哥说的很对,我们应该给其他人一些机会,不然人家该说我们贺家没风度,赶尽杀绝了。我17点够大,也不要了。”
哗……!
看客们听到这话,议论声更加大了。
这简直是开玩笑啊!
今天的局,别看一分钱的筹码都没有,可是暗地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区区筹码可以比拟的。
贺大小姐可倒好,玩21点,拿了个17点就不要牌了,简直笑话!
后面三位,16,16,13。就算不用算数,众多看客也很清楚,三人拿到超过17点的点数,并没多难的。李家老四听到贺小姐不要牌,生怕有变化,赶紧道:
“荷官,我16点,要牌!”
唰……!
“22点,爆了。”
“22点,爆了。”
“9点,你也是22点,爆了。”接下来的局势发展,让所有人大跌眼界。
李家剩下的三兄弟,每个人都要了一张牌。
恰巧就是一张很普通的牌,两张6,一张9,将三人的牌全部都变成22点,全数爆炸!
换言之,8人玩21点,除耀阳与贺大小姐拿着17点没有要牌外,另外六人都成为废牌。
静……!
大厅里,一时间变得无比安静。
谁都没想到,八个人玩21点,会玩出这样的结果。
几个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取胜的条件,贺大小姐正大光明,胜得漂漂亮亮。
同时,对于贺家的本事,谁也不敢小看了。
乔江山更是透过耳机,小声问询监控室道:
“有没有什么发现?”
“乔先生,一切正常,速度放慢三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贺小姐和那警察都没有耍手段。”
监控室那边,这样的回应传来。
乔江山不言了,他不是傻子,哪里会相信这样的两局牌,会是没有耍手段,靠运气来的。
坐在他身边,令熊与丁上善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亦是神色凝重,不知道想着什么。
啪啪啪……!
“好啊,耀阳哥,贺小姐,你们都赢了。”
看台另外一边,乐慧贞可不管众人的心思,或者说她与众人心思不同,带头鼓起掌来,一脸欢喜,不加掩饰。
贺家那几个人,亦是紧跟着鼓掌,特别是老贺,双眼中全是敬佩,看着耀阳坐在椅子上高大的身影。
论及对贺大小姐的了解,常年跟随的老贺绝对算得上一个,甚至在某些地方,比贺先生都要了解得深。
别人不清楚贺大小姐赌术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
就刚刚两场的手段,他几乎可以肯定,百分百不是贺大小姐的手段。
是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嘻嘻!”
贺小姐对此也十分开心,火热看了耀阳一眼,随即缓缓起身,环顾众人大声道:
“三局21点,先赢两场者胜,现在看来,应该算是我胜了吧!”
“你们六个废物,还不马上滚过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作为推荐李家六兄弟的韦爷,立马从看客台站起,眼中充满了杀意,狠声道。
呃……!
听到韦爷的呼唤,李家六兄弟对视,脸上都浮现出恐惧之色。
他们很清楚韦爷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自家输了,还输得这样的难看。
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很容易想象。
艰难起身,李家六兄弟只觉得脚步同灌了铅水一样,每一步都很重,很恼火。
“哎,真是自寻死路啊!”
耀阳这会儿一声叹息,好像还嫌六兄弟不够惨,老神在在道:
“你们都是数学界的天才,非要跑到博彩界混,为什么呢?贺先生说你们的话,事实上不是藐视,而是提醒。”
“我们都是国人,老一辈有两句至理名言,你们为什么就没有放在心上呢!”
“隔行如隔山,隔行不取利!这次之后,如果还有命在,希望你们能够记住教训,改行吧!”
“你……!”
李家六兄弟一脸恨意与悔意,却是说不出什么了。
贺大小姐微笑看向耀阳,却觉得自己又学到一些东西,紧随其后,也话道:
“不错!我父亲的教训,价值千金,你们几个,以后我不希望再在赌坛看到你们。”
呼……!
心中无比憋气,李家六兄弟还是只能艰难走向韦爷那边。
韦爷这边更加不客气,不等六兄弟靠近,直接一个摆手。
只见几位明显是保安的西装男人,立时围上六兄弟,将六兄弟拖出二楼大厅。
乔江山见许多人注意力都跑到六兄弟身上,当即起身,鼓掌吸引注意,大声话语道:
“好啦,好啦!世侄女竟然这么容易就赢下第一局,真是漂亮,让世叔我真是大开眼界。如果世侄女没有意见的话,第二局开始,如何?”
配合乔江山的话语,和服打扮的柳川美智子从看客台走向圆桌,恭敬对耀阳、贺小姐鞠躬道:
“请多多指教!”
话说到这里,对手也过来了。贺大小姐经过第一轮后,倒也信心十足,飒爽英姿道:
“好,第二局随时可以开始,怎么玩?”
“第二局,广东麻将!”
乔江山负责宣布之后,又看向那位一直没动作的拉斯维加斯荷官,吩咐道:
“广东麻将需要四个人,你做个搭子!”
“是,乔先生!”
荷官没有意见,收了乔江山的钱,当然要与人消灾,恭敬点头道。
贺大小姐扫了两人一眼,亦没有意见,大气道:
“呵!那就请吧。”
接下来,自然有早就准备好的西装男人上前,摆弄圆桌,调整成为方桌。
借着这个功夫,贺大小姐走到耀阳身边,小声道:
“耀阳哥,麻将你怎么样?”
“你都已经答应了,我还能怎么样!”
耀阳先是玩笑一句,随即反问道:
“你呢,技术怎么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呃……
贺大小姐听耀阳问询,怔了证,方才老实回应道:
“在别的地方,我能打四张。这里监视器不少,我应该能打三张!”
“打三张?”耀阳听得也是一愣,这个技术他知道,可是已然很陌生,因为太~低端了。什么叫作麻将打四张呢?说白了,就是一种隐藏手法。
拿牌的时候,暗藏4个麻将在手上,然后一次拿取4张麻将。换言之,别人一次拿一张牌,你一次拿4张牌,胜率当然大增!
可是这种手法,也能够称为手法?
耀阳有些无语,提醒道:
“恐怕根本等不了你打四张,人家可以一次打十几张。”
“耀阳哥,什么意思?”
贺大小姐眉头微皱,疑惑道。耀阳瞟了一眼柳川美智子,仔细提点道:
“你仔细注意看那个曰本女人,那女人表面礼貌乖巧,头上挂饰却多不胜数,身上和服更是厚实。她那一身行头,藏几十张麻将在身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里是乔江山的地方,麻将也是由乔江山提供。她提前藏一副牌在身上,你能怎么样?”
嘶……!
经过耀阳的提醒,贺大小姐倒吸口凉气,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一想吓一跳啊。
不错,由于摄像机的原因,再加上麻将并不好偷牌在身上,不同于扑克,你借切牌时,偷拿几张在身上藏着,谁都发现不了。麻将呢?
那么大个,偷一个藏起来,表面都会很明显,更别说几个。
但是,如果事先藏一些一模一样的麻将,可就不一样了。
柳川美智子被乔江山也称呼为侄女,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贺大小姐越想越惊,不由话道:
“耀阳哥,这么说,第二场我们输定了?”
“输?”
耀阳没好气看着贺大小姐,第一次觉得澳门贺家,真是一个“坑”字啊!
难怪自己前世也没听过,贺氏冲出澳门发展,一直都只是澳门称霸。
敢情不是不愿意冲出去,而是冲出去的本事实在不够。
他们要赢,需要太多外在因素了。
“算了,这一局依旧交给我。”
耀阳无奈话语,让贺大小姐也觉得极其不好意思。
今天自己请来的人绝对给力,可是自己在他面前,丢人也绝对够大的。
以往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厉害的贺小姐,今天也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不足。
“父亲常常告诫自己,天外有天,没事别去澳门之外赌坛混,原来不是怕自己骄傲,是真正良言告诫。”
说时迟,那时快。贺大小姐还在这儿自我审视,圆桌已经被摆弄成为方桌,一份五彩缤纷的麻将整整齐齐,摆放在了桌上。
“三位,你们想要坐哪里,就由你们先选吧!”
柳川美智子很客气,谦让有礼,双手一直下垂,一副曰本女人恭顺之姿,话语道。
“都已经注定的结局,坐哪儿都一样!”
耀阳自知这局自己想低调都不行了,大大咧咧随意坐到一个位置。
贺小姐紧随其后,依旧选择坐在耀阳的下家。
接下来,荷官只是凑人数,论麻将手法,他和高手间差距也是巨大,随意坐在耀阳上家。
接下来,荷官只是凑人数,论麻将手法,他和高手间差距也是巨大,随意坐在耀阳上家。
最后才是柳川美智子,坐到耀阳对面。
四人就坐,哗啦哗啦开始洗牌。
看客们也重新进入观战模式,小声议论,兴趣十足。
先前第一场21点,他们虽然都多少猜测贺家耍了手段,赢了个漂亮。
但看出到底什么样手段的人,一个都没有。现在麻将就不一样了,麻将总该可以看出了吧!
哗啦啦……!
四人洗牌,姿势不一,手势不一,目的倒是一样。
只见贺大小姐双手各按了五张牌,无论她怎么洗动,事实上手上牌压根没动。
荷官呢,亦是同样,不过他的技术比之贺小姐,又差了一大截,只能按住三张。至于柳川美智子,手法最为厉害,一双修长的手,加上和服手腕的布料,一共遮住了十几张牌。随着她双手摆动,十几张牌一直跟随,从头到尾其实都在她控制下。
“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手段,不差啊!”
耀阳看得清楚,暗自点头,洗牌手法无比奇葩。
耀阳洗牌,不是来来去去,完全是扔牌。
就好像在大海里面玩水,耀阳拿起几块麻将往中间轻扔,扔完又拿,再扔。
这种洗牌,毫无技术含量就不说了,关键姿势也够难看的,傻子都能看出这个家伙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一点认真的意思。
很快,洗牌完毕,四人心中都是早有思量,牌也很快砌好。
下面的环节,比起洗牌更加重要,丢骰子决定庄家了。
荷官坐的位置正好是东,由他开始扔:
两个骰子扔出,看得出,荷官还是练过的,扔出“双六”最大点。
如果是平时普通人玩牌,看到这样的点数,下面的人基本不会再扔,因为庄家基本订下了。
可在在场几人,没一个普通人,耀阳大手直接抓过桌中间骰子,瞬间掷出:一个六,两个六。
本来荷官掷出双六,还有些紧张的贺大小姐安心了,拿起桌中间的骰子,也掷了出去:
“一个六,两个六。”
四人麻将,前面三位都掷出双六,看客们兴奋不已,议论声更大。柳川美智子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分别看了看耀阳、荷官、贺小姐,柔声道:
“今天能和这么多高手切磋,真是智子的幸运。”
说着,她拿过骰子,潇洒掷出,点数同样,六六一十二。
第一轮,四人点数一样,只能算是作废,继续掷!
这一掷,骰子环节足足用了十分钟。
荷官在第四轮的时候,由于一个失误,掷出一个六,一个五,首先没了资格。
贺小姐在第六轮也受不了压力,失了水准,掷出一个双五,第二个退出了庄家争夺。
唯有耀阳与柳川美智子,两人现在已经是第十五次掷骰,依旧不分高下,双六平局收场。
从一开始的轻视、而后的兴趣、慢慢的重视,直到此刻,不管是柳川美智子,还是周围的看客,都完全明白到:
这个警察并不是贺小姐叫来凑人数的,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连续十五次平手,对于掷骰人的心理,还是手法,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柳川美智子已经收回了轻视与和善,取而代之是一种无比的凝重。
手握骰子,柳川美智子甚至不敢马上掷出去,因为她的额头上汗滴如水,明显易见,手,轻微颤抖。
千万别小看两颗骰子论重量两颗骰子确实不值一提,甚至还不如一瓣橘子。
可是扔出时,全神贯注,要用上技巧,使它们成为自己理想的点数。
其中耗费的心神,绝对不简单。
柳川美智子迟迟不敢再掷,紧盯着自己对面一副轻松模样的耀阳,正色道:
“想不到今天能够遇到阁下这样的高手,这次港综市之行,智子已是不虚了。”
耀阳微微一笑,与柳川美智子对视,鹰眼中欣赏意味十足,话道:
“智子小姐,不过决定庄家,仅此而已。”
“专攻于麻将的高手,愿意花时间将骰子练到这样的境界。智子小姐的毅力,我耀阳佩服。”
“如果是在外面,我可以风度谦让,让智子小姐坐庄也无所谓。但今天,我已经答应贺小姐,一定会赢,赢得漂漂亮亮!”
“智子小姐,掷吧,不用太大压力,平常心。
”听得耀阳的话,柳川美智子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桌上贺小姐亦是同样,就连荷官心下也叹服不已。
柳川美智子在拖延时间,希望恢复自身,众人都是高手,难道会看不出来嘛?
与耀阳对话,也是一种拖延手段。
而耀阳的反应呢?
没有催促,没有讽刺,竟然是以欣赏和安慰对待。
什么叫作“大将之风”,耀阳所表现出的,无疑就是了。
这样的风度,足以征服桌上三人。柳川美智子深深看着耀阳,手腕用力,不再有任何拖延,掷出双骰。
嗤嗤嗤……两颗骰子在桌子中心滚动,于众人目光注视下,两个六点再次出现。
十二点!
第十六次掷骰,柳川美智子依旧掷出最高点数。
看客们无不叹服,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丁上善、令熊两位,都不由向乔江山打听起来,希望知道柳川美智子到底来自曰本哪个集团。
有这样一位后辈,那家集团就算是垃圾,也有三斤钉啊!
“智子小姐,你已经尽力了,很好,真的很好。”
耀阳赞赏一笑,拿起桌上两颗骰子,连一秒钟都没耽搁,轻松洒出。
双六十二点!
毫不费力的掷法,轻描淡写的态度,最高点数轻松拿到。
耀阳与柳川美智子之间,无疑是高下立判。这一次,柳川美智子甚至没有去拿那两颗骰子,一脸拜服道:
“雷君,谢谢您的鼓励,我已经没有余力再来第十七次,您现在是庄家了。”
“好!”
耀阳答应一声,拿起两颗骰子再掷,“两个一”。
足足进行了将就二十分钟,一场麻将总算真正开始。
以耀阳最先拿牌,其他三人纷纷拿牌,很快,四人面前,都码好了牌!
四人之中,码牌手法又是天差之别,耀阳从头到尾扣着牌,连看都没看。
贺小姐,荷官两位倒是码得整整齐齐,两人牌面更是好得很,一位大三元,一位大四喜,都只有两张废牌。
再看柳川美智子,拿到的牌烂到了极点,大多不挨,打得再好,恐怕也只能是一个平胡。
“呵!”
轻声一笑,柳川美智子一副牌盖在面前,右手巨大的和服袖袍,在上面一一拂过。
当再次竖起,柳川美智子手上全部成了筒子,分别为……
这样的牌,无论任何一张筒子都可以胡,而且足足有六十四番,号称九莲宝灯!
柳川美智子看着自己的牌,脸上笑意更浓,看向没什么动作的耀阳,话语道
“雷君,您说的对,打麻将不是看谁坐庄,关键是看谁能胡牌。雷君,您是庄家,出牌吧!”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智子小姐,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敢在外面玩,一身本事,实在不凡啊!”
耀阳一直看着柳川美智子动作,对于她的操作,亦看得清楚。
这柳川美智子确实事先藏牌了,就在她宽大的袖袍里面。
适才她那一手,将袖袍中的牌换出的同时,将桌面的牌完全收入袖袍。
这一番的动作,没有十年苦练,绝对不可能做到。
这个美智子虽然浓妆艳抹,终究能看出年纪不大,花费十年苦练一门手艺,毅力之强,令人心折。
“雷君,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还是先打一张再说吧。”
柳川美智子对于耀阳的话,可不会傻到承认,微微一笑,再话道。
“恩,我确实想要打一张,可是真打不出。”
耀阳点头,缓缓翻起盖住的牌,在桌上三人都有些吃惊的目光下,翻起后并没整理或者取打,用力再推,完全显在众人眼前。
全部筒子牌面,**9,这副牌和美智子一模一样。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一张九筒,直接天胡胡牌了。
“不好意思,天胡,九莲宝灯,一共是一百二十八番!”
哗……!
所有看客哗然,连同荷官与贺小姐亦是如此。
众人全都激动不已,就算联盟国际中的一些较小的集团拥有者,对于这一局所见,都觉得开眼界了。
乔江山更是连连通过对讲机,问询录像机监视房中,是否有看到任何出千痕迹。
而得到的答案,无疑都是没有!
相较于众人的激动,柳川美智子再看耀阳的目光中全是震惊。
对方以一副同样的牌摊开,并且天胡,这是什么意思?
无疑,意思只有一个,对方不仅在掷骰子的手法上面,比自己强了不止一筹。
在换牌的手法上面,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人家十三幺不胡,大四喜不胡,大三元也不胡,万字,条子的九莲宝灯不胡。
单单就筒子这样的举动,压根就是在以行动告诉美智子,人家不仅看穿她的手法,更是直接来了个还之彼身。
又惊又讶,美智子这会儿脑子中就一个字:
“服!”心服口服。
不愿意继续,心知差距千里,美智子再次将牌换回,直接起身,恭敬对耀阳就是一鞠躬,眼中没有了郑重,没有了敌意,全是对于强者的服从。
待哗然声小一些,柳川美智子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开口了:
“雷君,您说的不错,这一局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智子今天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第二场也不用再玩了,我认输!”
第四十七章:千门过招
哗……!
随着柳川美智子一局之后,恭敬认输,整个大厅的人们都绷不住了。
乐慧贞、贺家来的人,无不兴奋非常,从椅子上跳起,欢呼雀跃。
乐慧贞更是不管那许多,直接跑到耀阳身后,眼中尽是崇拜,夸耀连连:
“耀阳哥,你太棒了!想不到你的赌术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呵!”
耀阳轻笑,转头小声与乐慧贞闲聊起来,轻松自在。
再看其他人,三大偏门集团董事之一,令熊正色,一言不发,不时看向耀阳,眼中露出欣赏,心中将对方的价值和地位疯狂估升。
平常脸上永远都带着笑容的丁上善,这会儿没了笑容,主动起身,走到即将第三场的刘先生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乔江山一脸尴尬,身边围了不少人,激动不已。
特别是联盟国际一员,敢于与令熊争权夺位的韦爷,此刻情绪最大。
韦爷好像完全不惧乔江山身份,大声嚷嚷不停:
“乔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三局两胜,我们大家早有共识,也是共同订下的。现在你推荐的人,玩完第一局就不玩了,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傻子是吧?”
“就是啊!事关重大,是谁让她认输的。乔先生,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乔先生,这件事是不是你负责?玩一局就这样算了,你授意的?”
“乔江山,我们都知道你不愿意得罪人。可是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为了讨好贺家,用我们做踏脚石?”
“我告诉你,姓乔的,这件事你不给一个完美的解释,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联盟国际人马众多,而且每一个麾下都有一个偌大集团,代表了一个偌大势力。
他们加在一起,乔江山无疑也不能与之争锋,面对众人的质问,摇手摆头,不断解释。
可惜势单力薄,声音瞬间被淹没。
好在柳川美智子从圆桌离位后,慢慢走到乔江山身边,当着众人的面,话语道:
“乔世伯,不好意思,智子实在没能力赢。这次输,智子输得心服口服,让您失望了!”
“呃……!”
乔江山一愣,赶紧推开一名围住自己的大佬,两步走到美智子面前,亲切非常:
“世侄女,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世伯都看到了,你确实已经尽力了,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输赢对于世伯来说,都只是小事。”
联盟国际的人听乔江山还这么说话,只觉得对方完全没把自己一票人放在眼里。
其中一位,当即大喊道:
“什么小事,这件事……!”
“你闭嘴!”
乔江山脸色大变,根本不给予那一位喊话的机会,面向众人,重新介绍道:
“我为大家再介绍一次我世侄女,她叫柳川菜智子,父亲是柳川千叶。”
“柳川千叶?”
“什么柳川千叶,我管她父亲是谁,这件事……”
“闭嘴!”
一些联盟国际成员还想再说什么,而这个时候,一旁的令熊突然走了过来,韦爷亦是同样,脸色瞬变,大喝道。
随即,只见令熊直接一手掀开挡在面前的人,一路来到柳川美智子身前客气道:
“原来是柳川先生的女儿,难怪年纪轻轻,就出手不凡。柳川小姐,我叫令熊,和你父亲曾经有过合作。”
韦爷紧随其后,本来还怒气满满,现在已经变得红光满面,堆积笑容,伸手道:
“柳川小姐,认识一下,我叫韦磊,一直都很仰慕柳川先生大名。”
韦爷紧随其后,本来还怒气满满,现在已经变得红光满面,堆积笑容,伸手道:
“柳川小姐,认识一下,我叫韦磊,一直都很仰慕柳川先生大名。”
呃……
看到两位大佬这样的行动,再加上乔江山奇怪的反应,一些不明所以的家伙赶紧小声打听起来。
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差点没吓出翔来。
有知情者脸色无比郑重,向打听的人小声解释:
“原来柳川这个姓氏,在东瀛属于大姓,至少十万人是这个姓氏。”
“而柳川千叶是什么人呢?乃是当代柳川家族的族长。”
“一族之长,在东瀛古之文化里面,可以名正言顺安排所有姓“柳川”的人。不仅仅是决定他们的财富、甚至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当然,随着时代发展,族长权力受限,不能够再毫无顾忌,动则处死族人。可是就算如此,下面所能管辖的人,也绝对不是区区几个偏门集团可以比拟的。”
“毫不夸张的说,族长一声令下,东瀛七成姓“柳川”的人都要给个面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而这些人里面,什么职业都有,可能是高官,可能是古惑,可能是富商,甚至可能是工人。”
“族长的权力,就可以想象了。”
简单一句话,整个联盟国际加在一起,都得罪不起东瀛柳川家族,得罪不起柳川千叶,更不敢得罪他女儿。
知道内情的令熊、韦爷,在听完乔江山的介绍后,反应才会这样的大。
一票本来还想要追究柳川美智子责任的联盟国际成员,这会儿也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提第二局认输的事,全都转做笑脸,围着美智子,恭维着。
可笑的是,柳川美智子那张脸煞白,属东瀛最传统装束,根本让人看不清面容。
偏偏几个不要脸的家伙,还在大声称赞着美智子“貌若天仙”,极为无耻。
耀阳这边,当然也发现柳川美智子的动静。
看着那位被众人围着的女孩,贺大小姐站住耀阳身边,不由道:
“想不到她的身份这么不简单,难怪敢在这样的场合认输!恐怕她是真的抱着切磋技艺心态上来的。”
“应该是!她手法娴熟,绝对经过一番苦练。如非真心喜欢麻将,她就算练,也达不到现今的水品。看乔江山的态度,请她办别的事,也不一定能够请得动。”
耀阳点头认可道。
“恩?”
贺大小姐对这话好像有些异议,眉头微皱,不由脱口道:
“难道我的手法就很差,没苦练过嘛?我也喜欢所有和博彩有关的东西啊。”
“你!”
耀阳看了贺大小姐一眼,评价道:
“杂而不纯,博而不精!以你现在的水准,要想接何先生的班,四个字,痴心妄想。”
“再送你四个字:偏执,苦练!”
贺大小姐若有所思,问道:
“你是让我选择一项苦练?”
耀阳点头,肯定道:
“万法杂,不如一法通!”
贺大小姐似乎对此并不同意,再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会?”
耀阳故作得意玩笑道:
“我是特例,如果你找我做你男人,你确实什么都不用练了,哈哈哈!”
“哦?”
没曾想贺大小姐听完这句话,双眼大亮,右手撑着下巴,认真道: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我会好好考虑。”
经过一小段插曲后,今天第三局继续进行。
作为第三局代表,由奇点集团推荐刘先生已经站在了圆桌边。
这一回耀阳与贺大小姐也站着,男的高大帅气,女的美貌靓丽,如同一对璧人。
除了三人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参与者。
论人数这次贺家这边似乎占尽优势。
而四周的看台座位,众人也已经重新落座,全都看着场上。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柳川美智子的身份公布后,待遇有了巨大的提升,已经与乔江山、令熊、丁上善坐在第一排了。
经过观察,耀阳发现这位刘先生,双眼似乎是瞎的。
他戴着墨镜,一开始还被耀阳认为是装点形象,可是经过一番仔细打量,方才觉察到,这人根本是个瞎子。
说起来好像是件小事,耀阳却实实在在感到对方的强悍:
这位刘先生无论是走路、行动、各种行为,几乎都与常人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细看,甚至不会发现他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走到哪里都像是在家里那般自如,完全不受影响,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心中多了一丝郑重,经过第二场之后,耀阳也不再掩饰自己会赌术,主动开口道:
“第三局玩骰子,怎么个玩法,直说吧!客随主便,今天无论玩什么,我们都会奉陪到底。”
“简单一点,就玩猜骰,我摇,你们两个猜,三局两胜!”
刘先生答复了,随着他发声,在场人都有点皱眉。
这刘先生好像平时很少说话,又或者声带受损一样,声音无比难听,就像夜枭。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两个人,每一局都有两次机会。也不用猜对点数,只要猜大、小、豹子就可以了。”
刘先生似乎很自信,自觉降低难度,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骰盅揭开,骰子拿出。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可以任意检查!”
又一句话,刘先生右手稍微用力,那骰盅飞快,像利箭一样滑到耀阳与贺小姐面前,并且立止。
一切表现“举重若轻”,细微之处,强悍的技术显露。
“恩?”
下面看客台柳川美智子,双眼瞬间睁得老大,都不敢眨眼,紧盯着精彩。
贺小姐瞬间也变得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两个女人,都是高手,就算很多自己不会的东西,多少曾经见识过:她们可是很清楚,刘先生这轻轻一推,是何其的难。
骰盅飞快,按照本身速度,应该直接飞出桌子才对。
偏偏滑到耀阳与贺小姐面前后,就像汽车刹车,瞬间止住。
这样的技巧,整个赌坛能够做到的人都没几个。
今天一直都表现漫不经心的耀阳,此刻也多了几分正经,右手随意在骰盅上一拍,骰盅比来时还要快,瞬间又滑回刘先生面前,同样是瞬间静止。
“刘先生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我绝对相信骰盅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也不屑玩这些花样,那样除了丢人,再不会有其他好处。猜大笑是吗,随时可以开始!”
“好手段!年轻人,听说你只有二十几岁,就你的年龄,能够练到这种程度,佩服!”
刘先生没有第一时间拿骰盅,以耳力听到耀阳打回骰盅,大为感慨道。
“赢未赢,输未输,这句佩服,刘先生言之过早了,请吧!”
耀阳微微一笑,大气自信道。
“好!”
一字出,刘先生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死板得就像一块石头,双手伸出,就好像做一件很神圣的事,将三颗骰子慢慢放进骰盅内,上下摇晃起来。
哗哗…
哗哗哗……
哗哗哗哗……
刘先生的摇晃很是慢,就像普通场子里面的荷官,就只是上下。
贺小姐已经闭起双眼,双耳轻微动作,留心倾听起来。
看台上,柳川美智子亦是同样,平心静心,努力的听。
至于其他人,虽然完全不懂得听骰,可一想到这一局的重要,输赢代表的意义,还是全都不敢吱声,随着骰子在盅内的响动,心里时上,时下,都不平静。
砰……!
说时迟那时快,刘先生摇骰,其实也就那么两分钟不到,骰盅落桌,停止了:
“猜吧,大还是小?”
“啊?”
贺大小姐睁眼,心中感觉大怪:
“不是因为刘先生摇骰太好,实在是摇得太差了。就这样的摇法,贺大小姐几乎可以肯定大小,甚至可以肯定点数。”
“可是以刘先生所表现出来的手段,他能够是新手吗?”
“怪,太怪!”
由于简单,所以怪异,贺小姐面对一个很简单的事,完全拿不定主意,不由看向耀阳。
耀阳当然很清楚贺小姐的想法,微笑道:
“说吧,大还是小,你说大就大,说小就是小。”
呼……!
不知道为什么,贺小姐这个时候,只觉得有耀阳在身边,自己底气就十足。
刚刚还不那么确定敢开口,此刻马上在桌子左边拍了拍,开口了:“小!”
“小吗?”
刘先生的骰盅内,确实是一二三----六点小。
“雷先生,你呢?大还是小?”
微微一笑,刘先生问话的同时,身子不留痕迹抵了一下桌子边缘,骰盅内一二三瞬变,跳动成了四五六。
耀阳自刘先生说话开始,看似并没有全神贯注,事实上所有心神都密切关注骰盅。
刘先生的动作、变骰,耀阳全都注意到了,心中暗道:
“这是个真正的高手,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见识到无声骰法。难怪他摇得那么轻松,原来根本没想过要摇得让人猜不出,是准备直接玩手段。”
什么叫无声骰法,就是借助外部震动,让骰盅内发生变化。
而且骰子在骰盅内,一起一落,根本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如果不是耳力过人,专门苦练过的,根本听不到丝毫。
就好像现在的贺小姐,依旧自信满满,压了小,对于刘先生的手段,毫无察觉。
耀阳风度微笑话语道:
“我和她是一起的,今天都代表了贺家,既然她压小,我当然也是压小!”
话罢耀阳的手轻轻拍在桌子左边,确认是小。
耀阳轻轻拍了两下桌面,表面无比的正常,所有人也都没有觉得不对。
唯独刘先生,离骰盅距离很近,加上双目失明,天生耳力过人。
马上就察觉骰盅里面有细微的变化,骰子轻轻跳起,点数又跳回本来的一二三。
“好高明的手法,这人远远隔自己,少说也有一米距离。轻拍桌面,引发共振,桌上其他地方都没影响,唯独骰盅内发生变化!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
刘先生心里大惊,隔着一米远距离,他倒是也能做到骰子变化,可是绝对做不到耀阳那般的轻松,“举重若轻”。
表面上刘先生依旧沉稳面容,话语道:
“两个机会,你们全都压小,确定不变了?”
随着话语,刘先生右手放在骰盅上,作势要开。
而就是他这一放,看起来毫无力道,事实上力灌骰盅,里面再次跳动成为四、五、六。
耀阳微笑点头,右手食指伸出,就在自己面前的桌面轻点:
“当然确定,我们不仅压小,也不占你便宜,点数也压了,独压,一,二、三,六点小。”
特别是说到一、二、三的时候,耀阳食指轻点了三下,好像自己给自己的话语伴奏。
刘先生却是脸色巨变,不由道:“你……!”
没办法啊刘先生的手搭在骰盅上面,盅内变化感觉更加清晰。
耀阳那连续三下轻点,每点一下,骰子就有一个跳动。随着他的话结束,骰子再一次变成一、二、三了。
“怎么?刘先生还不开?”
耀阳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虽然刘先生看不见,但也能听出对方笑语中的自信淡然。
那是一种“胜券在握,无法更改”的自信,一种“站于顶峰,俯视天下”的淡然。
而随着耀阳的话,看客台上,乐慧贞也突然叫起来:
“就是啊,都压小了,你还不快开!”
贺家的人也不傻,看到刘先生半天不开盅,虽然不明白其中猫腻,亦清楚什么叫作“夜长梦多”,纷纷叫嚣起来:“开啊!”
“就是啊,你搞什么鬼,快开啊!”
“开!开!开!”
叫声越来越大,虽然贺家的人不多,却很齐心,慢慢连成一线,只剩下一个“开”字。
刘先生那戴着墨镜的脸,一直面向耀阳,好像能够透过空空的瞳孔,看到耀阳的面容一般:
“好,真是好啊,今天能和你这样的高手对决,不枉我大老远从十里洋场过来。”
话语间,刘先生右手缓缓提起骰盅盖子,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手上时,他的腰部,轻轻撞了一下桌子边缘。
“恩?”
耀阳见得,反应快如闪电,右手成掌,用自己高大身躯挡着,也轻轻碰了一下桌子边缘。
当盖子彻底露出盅内情形,点数显露。
耀阳与贺大小姐压得一点都没有错,果真是一、二、三,六点小!
“我靠,这到底怎么猜出来的。”
“就是啊,猜大小也就算了,点数都能猜到,简直不可思议!”
“厉害啊,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我以前一直以为听骰只是电影里面才会有,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高手。”
“贺小姐不愧是澳门贺家的人,真是不简单!”
“贺小姐不简单,我看那警察才是真正不简单,他连点数都猜对了。这人也是怪了,这么好的技术,怎么会去做警察呢,做博彩业不是更好。”
看客们议论纷纷,他们全是一些外行,根本不明白刚刚那局之中的险恶。
短短时间内,刘先生与耀阳数度交手,绝技频现,其中凶险,也唯有两人自知。
“耀阳哥,我们赢了!”
贺小姐也是一点不知道,脸上尽是欢喜,还在看着耀阳话语着。
“是啊,赢了!”
耀阳暗显身手而不曝,只是微笑回应着。
而这个时候,刘先生话音很大,盖住许多人声线:
“好,雷先生,猜骰第一局,你赢了!”
听得刘先生发话,在场人话音立时变小,耀阳亦马上给出反应,话语道:
“承让了!”
“局中无借口,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姓刘的没有丝毫相让,是雷先生本事过人,令人佩服。”
刘先生摇头,无比正色道:
“不过这第二局,不知道雷先生还能不能猜中呢!”
话罢,刘先生右手上抬,揭下脸上那一副墨镜。
“啊……?”
立时,本来还有些议论声的大厅静得可怕,针落可闻。
连见多识广的贺小姐脸色都有些不正常,看着刘先生露出的本来面目。
只见这个人双眼凹陷,其中竟是空无一物,如同骷髅一般。
配合他那张寻常的肉脸,怎么看怎么诡异,可怖!
相较于其他人,耀阳倒是丝毫无惧,脸上甚至连异色都没有,开口道:
“刘先生,第二局随时可以开始,请吧!”
“雷先生,你好像很平静,是自信满满,还是心态绝佳,永远都是一颗平常心呢!”
刘先生没有动手,不知为何,好奇问询起来。
耀阳右手一摆,轻松道:
“无它,我耀阳是一个警察,从来也不是什么赌坛的人,所以输也好,赢也好,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今天之所以出手,也仅仅是因为答应别人而已。”
“我耀阳信守诺言,许下的东西,无论再难,也会想办法去实现。”
“在实现诺言之前,敢于阻挡我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手段,我无畏、无惧,自然心如止水!”
“简单的人,简单的心,这样说,刘先生是不是能够理解?”
“简单的人,简单的心,理解,可惜太迟了,哈哈哈……”
刘先生听得一愣,随即大笑,笑声中满满都是苦涩,话道:
“雷先生,就凭你这一番话,如果不是我也答应了别人,真想坐下来,和你喝上一杯。是啊,简单两个字,其实就是最好的心。”
“如果我早一些明白这个道理,又怎么会自挖双目,以求每战静心呢!”
自挖双目?
听到这四个字,在座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意直接涌上后背。
这才是真正的疯狂赌徒啊,疯狂到了癫狂,为了能够每一次对战都能够不受外界干扰,专心对决,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刘先生,出手吧!我耀阳也很有兴趣见识,苦练几十年,并且自挖双目,到底练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耀阳听刘先生的话,就知道他准备用尽全力了,脸上微笑收敛,转作正经,双手压按着桌面。
“好,你可要听清楚了。”
刘先生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把贺小姐当回事,没有一句是对她说的,全部的话语对象,都是耀阳。
一声低喝:“群魔乱舞!”刘先生乍然出手。
先是右手,抄起骰盅,桌上猛的一抄,三粒骰子瞬间没了踪影。
“哗哗哗……”
只见刘先生的右手快速摇晃骰盅,从下到上,越来越高,越来越快,骰子发出碰撞的声音极大,犹如珍珠掉到了玉盘上面,清脆_耳闻。
而突然间,刘先生右手一抛,骰盅准确被抛到了左手。
左手先是在头顶上方,随着摇晃,越来越下,直至与桌面持平。
哈!
又一声喝,刘先生左手骰盅抛右手,右手骰盅抛左手,反复来回,循环左右。
双手在众人眼里,完全成为了穿花蝴蝶,快得让人肉眼都跟不上了。
看客们对此,犹如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只觉得这种摇骰的技艺,完全是一场杂技。
反观柳川美智子,贺小姐,脸上无比凝重。
特别是贺小姐,双手死死按在桌面上,脑袋完全侧着,耳朵抖动,身体前倾,全神倾听: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这还怎么玩?”
哗…哗哗……哗哗哗哗……
骰盅内不过三颗骰子,但是在速度加持下,三颗骰子的响动,呈现出四颗、五颗、六颗……越来越多的效果。
贺小姐越听越惊,因为她已经听不出丝毫规律了,甚至觉得骰盅内骰子都不止三颗,有十来颗以上才对。
“砰!”
终于,刘先生手上的骰盅重重被放在桌上,满头是汗的他,这才扬手道:
“好了,大还是小,押吧!”
“这……”
贺小姐根本没有一点的信心,完全没听出丝毫东西,不由偏头,看向耀阳,意思明白:
这一把,她不敢决定了,需要耀阳带领。
耀阳这个时候一脸正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正经,无视了贺小姐,双眼直直盯着刘先生,突然道:
“原来你是骰中魔鬼洪长魁的弟子。”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先生对于耀阳这话,表露出无比震惊之色,竟不催促耀阳押大小,只是惊骇道。
耀阳也不回答刘先生之问,侃侃而谈道:
“洪长魁,外号骰中魔鬼,三十年代时,曾用一粒骰子掷出二十一点,而名震天下。
“群魔乱舞”这一招,正是洪长魁的绝学。”
所谓“群魔乱舞”,就是骰子在骰盅里面不停的转,盅开骰停,专门对付听骰高手。
而且最后的决定权,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会群魔乱舞,如果不是洪长魁的弟子,根本不可能学到。”
哗……!
耀阳犹如介绍般的话语,彻底点燃整个二楼气氛。
他们听到了什么?
简直听到如同天书一样的内容,摇骰子,能够摇得骰子在盅里不停转动,还什么盅开骰停,简直神技啊!
天下真有这样的技巧?
博彩业里面难道就是那么卧虎藏龙,是他们这些圈外人完全看不懂的?
所有人几乎都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全都集中在了骰盅,好像是想要看透骰盅,看清里面是不是像耀阳所说,三颗骰子一直转动。
“雷先生,你的见识确实不凡。那现在呢,你要怎么办?认输吗?”
刘先生又恢复了一些冷静,或许在他听来,是耀阳曾经听过一些传奇,凭借先前自己口中喊出的招式,推测出自己身份。
“认输?我耀阳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作“输”。”
耀阳摇头,沉声道:
“你这一招“群魔乱舞”,确实可以称得上独步天下,但也不是无解。”
“我和贺小姐,代表贺家,再押一二三,六点小。”
“小”字落,耀阳右手伸出,拉起贺小姐的右手,两只手重叠,以贺小姐的手在下面,双双拍在桌子的左方。
咻……!
立时,骰盅的盖子竟然冲天而起,里面的骰子确实还在转动。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三颗骰子越转越慢,最终形成一、二、三,六点。
静,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对这犹如神技的一幕震撼到了。
良久,是贺小姐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贺氏沉稳风度,实在绷不住了,大叫大笑:
“赢了,耀阳哥,我们赢了!”
乐慧贞亦无比激动,快步跑上前,大叫道:
“耀阳哥,真是六点,真是六点,没有停下来你都押中了,中了啊。”
“哈哈,我们贺家赢了!”
贺家一伙人也犹如乐疯了似的,互相拥抱庆祝,完全沸腾了。
其他人却是大部分失神,傻乎乎还盯着已经停下的骰子。
当然,也有一些人,如令熊、丁巧,目光全部投射在耀阳身上,充满了异样。
“我输了,心服口服!”
刘先生这会儿已然也从木讷状态中缓转,重新戴上墨镜,恭敬对耀阳一个躬身,那是对于强者的尊重。这才问询道:
“雷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刚那一招叫作什么?”
“刘先生,你那一招叫作群魔乱舞,而我这一招,适才自创,专破你这群魔乱舞。”
耀阳一边话语,一边再次拉起贺小姐的右手,微笑道:
“既然这一招是由我和贺小姐一起完成,那就叫“雷贺”。”
刚才自创?
雷贺?
刘先生麻木了,他不敢相信耀阳是刚刚所谓自创新招,更加不相信耀阳这等技巧,还会撒谎骗自己这个失败者。
连连点头,刘先生转身便走,话语道:
“雷贺,好一个雷贺!想不到六十年后,天下还有人能破群魔乱舞,而所用的,竟不是三龙会。”
“看来我真是老了,该退休了。”
念叨着大多数人不能听明白的话语,刘先生直接走出大门,连丁上善的叫喊都不理,就这么走了。
再说耀阳,直到刘先生离开,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今天从头到尾,耀阳都没用过龙四传授十大绝技中的任何一式。
刘先生口中的三龙会,正是当初龙四在闸北时,大破洪长魁时施展的。
只要使出,刘先生恐怕马上会认出。
索性耀阳国术出身,借用贺小姐的手为先,运用了一种“隔山打牛”的巧劲。
在所有人注视下,可以说是正大光明猛击了桌面,让盖子飞起,骰子停止转动。
当然,就算是这样正大光明,也瞒过众人的眼。
因为在他们的见识里面,没有谁能够不伤害抵挡的手,将劲力隔着打在桌面。
是以,耀阳今天很是侥幸,总算没暴露身份,帮贺小姐取得了最终胜利。
别墅内的三局,以贺氏大获全胜宣告终结。
这,也意味着澳门贺氏,多年来一直做博彩生意的模式,能够继续保全,持续做下去。
对此,三大偏门集团,没有一家脸色好看的。
可是事已至此,以他们的地位与风度,已然不允许再有任何反悔。
毕竟凭借身份,凭借出其不意,他们已经算是“以大欺小”,给贺大小姐玩了一出“措手不及”!
贺大小姐基于种种考虑,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连斗三场。
胜了,是人家的本事,这是实打实的,不容反驳了。
没奈何,乔江山、丁上善两位只能强装笑脸,与贺大小姐寒暄,谁都没有再提入股澳门博彩业的事。
令熊更是直接竟然找到贺大小姐,就那么替韦爷做主了:
说是联盟国际再不会对何氏赌船有什么想法,还是按照之前一样,能够租用一些赌桌就好。
贺小姐一边同众人寒暄,心里对于耀阳越加感激,甚至情绪升华。
总而言之一句话,最终当众人聊得差不多时:
贺大小姐看耀阳的眼神彻底不对劲了,变得小女人般那么柔顺,与其说话也变得轻言细语,令乐慧贞大为不满。
同一时间,港综市飞虎队总部办公室。
小平头、凌厉眼神的李浩扬,身着警察制服,正以无比专业的军姿,站在这里。
在他面前,三位飞虎队长官并排而坐,手上都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其中一位,暴怒无比,吼话着:
“李浩扬,我发出的指令是什么,你马上给我重复一遍。”
“sir,你说匪徒愿意谈判,所有人都不许轻举妄动,攻击队退回原位,狙击手不准开枪。”
李浩扬记忆力似乎很好,马上回答道。
“原来你都听到了,还记得很清楚嘛,我以为你当时耳朵聋了。”
那位长官听到李浩扬居然复述了一遍自己几小时前的话,不仅没有消气,反倒更加恼火,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右手狠狠拍打桌子,大喝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开枪?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的,啊?你说啊!”
“sir,是人质的安全,让我觉得有必要开枪。”
李浩扬毫不畏惧,沉声解释道:
“当时,我很清楚看到匪徒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而他手上那把枪,正对着人质的眉心。”
“为了确保人质的安全,所以我开了那一枪!”
“你看到?你看……”
那名站起身的长官脸上怒火越来越大,就准备大骂李浩扬。
而另外一位长官,或许是觉得这样做实在失礼,插话道:
“李浩扬,你说你看到!那当时,你有没有把你所看到的情况报告给你上级知道。”
“sir,当时情况危急,如果我有时间汇报,就不会开枪了。”
李浩扬马上给出回答,严肃道。
“所以你就开枪了,救下匪徒手上那名人质。”
这次,依旧是最开始那名长官发话,脸色铁青吼道:
“可是你又看没看到,其他匪徒就是因为你冒然开枪,觉得我们警方没有诚意谈,全部疯狂起来,杀害了另外两名人质。救下一个,现在多死了两个,你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李浩扬听得,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反驳道:
“sir,我开枪的时候,只是想救下我能够救下的人质。至于后续的事情,实在不是我当时能够预料的了。作为一个警察,我觉得救人没错,sir。”
“如果你当时就命令我们狙击手开枪的话,匪徒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杀害人质。我们当时汇报很清楚,三个目标,全部都被我们瞄准锁定。”
“啊?”
听到李浩扬这么说话,不止是站着的那名长官,连坐着的两位都大怒了,吼话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指挥不利,还全部应该是我们的责任咯?”
“NO,sir!”
李浩扬很是大声的吼话,嘴里说着不是,可态度明显,他还真有那个看法。
三位长官都对李浩扬大为不满,即便是一开始觉得李浩扬错误并不算大的一位,这个时候都没了保他的心思。
最为冲动那位,更是再次大吼,愤怒道:
“出去,你给我马上滚出去,让高晋坚进来……”
李浩扬倒也够直接,听到这话,转身就往门外走。
原来,就在今天早上,警方接到报案,一居民楼内,发生了一起持枪劫持人质案件。对于牵扯到枪械的案件,除了少数警区会自己负责搞定外,大多警区都会采用只有功劳,不会背锅的好办法,叫来飞虎队。
李浩扬作为飞虎队队员,当然就在其中。
而当时,总共被胁持的人质有三位,两位较为平静,可是一位异常激动。
作为狙击手,李浩扬找好有利地形后,也正是瞄准了胁持激动人质的匪徒。
在那个时间点,匪徒其实已经愿意同警方谈判,但同时,似乎也对激动的人质十分不满。
其中一位匪徒,甚至拿枪都对准那人质眉心,手指在扳机上,就好像随时要动作。
李浩扬性格冲动,至少绝对不是一个沉稳的角色。
在他看过去,人质那时候绝对是有生命安全的。只要匪徒一个激动,人质马上就要玩完。
所以没有收到命令,他断然开了一枪,将那名匪徒爆头。
接下来的后果,谁也没想到。
一名匪徒死了,另外两名匪徒竟然认为警方没诚意谈,根本是骗自己,所以出手杀害了两名人质。
最后,虽然两名匪徒也被警方击毙,但人质死了两个,这是“铁”一般事实。
在港综市,劫持人质案件,什么最重要呢?
不是破案,不是击毙匪徒,人质是最主要的。
是以,李浩扬这枪问题大了,回来后马上进入审核阶段,内部调查,随时都可能被开除,甚至是负上刑事责任。
回到正题,当李浩扬走出办公室,就见到门口的板凳上,正坐的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浓眉大眼,长相较为成熟,身材壮硕,亦穿着警察制服。
看到李浩扬走出来,他眉宇间透露着一抹关心。
“晋坚,长官让你进去。”
李浩扬刚被骂了一通,也没心思理会,直接留下这句话,大踏步离开。
第四十八章:“船新版”旺角警署
飞虎队总部,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李浩扬再一次被叫进了办公室。
这一次,依旧是先前那三名长官,不过三人脸上连生气的情绪好像都没有了,只剩下死板的公式化。
坐在中间的那一位,正色道:
“李浩扬警长,由于你们飞虎队中,整队人都没有一个看到你所说的情况,足以支持你所说的证供。所以,现在我们要让你停职,把你的资料转到内部调查科,让他们好好对你进行调查。”
“什么?”
李浩扬听得先是一愣,随即满脸不敢相信,情绪十分激动道:
“怎么可能没人看到?就算其他人看不到,都是废物,高晋坚一定看得到。”
“他当时在二号位,也瞄着我击毙的那名匪徒。”
“哼!”
一声冷哼,三名飞虎队长官显然不愿意再与李浩扬多废话,板着脸话道:
“没有就是没有,高晋坚的口供很清楚,他当时并不认为匪徒会对人质开枪。”
“你们整队人,也都是这样说,没有一个看到你所说的,没有一个认为匪徒会对人质开枪。”
“李浩扬,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是好好回去准备,接受内部调查!”
“这些曰子,你也好好回去想想,为什么你出事,整队人没有一个愿意帮你说话。”
“废话!”
李浩扬一声怒吼,情绪更加激动道:
“我从来不要人替我说话,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话罢,李浩扬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轰……!
巨大的关门声,让三位飞虎队长官心下更恼,很快就要转给内部调查科的李浩扬档案上面,三人几乎都写上“不尊重上级”这一条。
而在这个时期,在李浩扬档案上面写上不好的评语,无疑对于李浩扬来说,完全就是雪上加霜。
再说李浩扬,怒气冲冲跑出办公室,疯狂奔驰,地点直接就是操场上面。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飞虎队队员还需要训练体能,几乎都在那里。
事实上,李浩扬来得很对,刚刚跑到场子边缘,就看到在飞虎队中间也算拔尖的高晋坚,正在做着俯卧撑。
“高晋坚,你这王八蛋!”
一声喝,李浩扬在众多飞虎队员看过来的眼神中,跑得更快,目标直指高晋坚。
“浩扬,你出来啦,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高晋坚看到李浩扬跑过来,似乎根本没有觉得不妥,缓缓起身,语气还蕴含关切,问询着。
也正是这一番问询,让本来想要直接出手揍人的李浩扬,终归是忍下一口气,冲到其面前后,变动手为动嘴,大喝道:
“没事,我怎么可能没事!你说,你为什么不讲实话,为什么坑我!”
一边说着,李浩扬双手抓住高晋坚衣领,喝声越来越大:
“那名匪徒明明就想要杀害人质,你的眼力那么好,我不信你看不到。你为什么要向上头报告说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说,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看到李浩扬的动作,众多飞虎队员围了上来。
他们脸上都表现出义愤,却又显然不是准备站住李浩扬一边,而是准备帮助高晋坚的。
高晋坚看得清楚,双手微抬,示意众人都别乱动,面对李浩扬,诚恳道:
“浩扬,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坑你了。”
“当时,我是真没看到你所说的匪徒准备动手。我们两做了这么久兄弟,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一直以来都是据实上报,不会有丝毫增减,更不可能故意害你。”
“兄弟,狗屁兄弟,当时我看到了,我可以肯定,你也一定能看到。你嫉妒我枪法比你好,是不是?”
李浩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就是确认高晋坚坑了他,继续叫道。
而这样的做法,在其他人看来,是着实胡搅蛮缠了。
不过高晋坚好像脾气无比的好,依旧好言好语道:
“浩扬,你枪法好,这是整个飞虎公认的。我对你枪法上的成就,从来都只有欢喜,没有半分的嫉妒。你这么说,实在太小看我了。”
“妈的!”
李浩扬大骂一句,他性格本就阴冷,不善于辩论。
心里认定高晋坚,却说不出个什么,只能双手用力推开高晋坚,最后狠声道:
“我们等着瞧,高晋坚,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兄弟。你坑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话罢,李浩扬拔腿就跑,一溜烟离开了飞虎队营地。
原地,众多飞虎队员七嘴八舌,就没有一个说李浩扬好话的:
“真是一条疯狗!”
“高sir,你没事吧?”
“高sir,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啊。你已经给足他面子了,他还这样冤你。”
“就是啊,李浩扬实在太过分了,平时就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现在出事了,还想推卸责任。”
高晋坚被众多飞虎队员围着,一边感谢众人的关心,一边劝众人不要再多话,火上浇油了。
而在众人围拢之中,谁都没发现,高晋坚眼中一抹愧疚,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高晋坚有看到李浩扬所说的情况嘛?
事实上,他确实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当时,高晋坚选择了听从命令,并没有开枪,亦当作自己没看见。
偏偏李浩扬开枪了,并且击毙匪徒,救下人质。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浩扬开枪是违背命令,会被追责。
可事实上,他确实也救下一个人质,只要有人可以为他作证,他的责任并不会非常大,至少能够保住工作。
当时高晋坚如果出头作证,那他就不好解释了。
毕竟他要证明匪徒当时真准备开枪,那问题马上就来了: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开枪,飞虎队守则里面,以人质生命安全为第一,那可是靠前的条款。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高晋坚干脆就说自己没看见。
这样做法,虽然坑了一些李浩扬,但是他就没责任了。
他与李浩扬两个,倒也说不上谁全对,谁全错。
关键在于双方所站位置不同,性格不同,处理事情的手法上也就截然不同。
夜渐深沉。
港综市华都夜总会。
比起旺角其他地方,这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火爆。
虽然,此刻丁瑶、阿夜已经离开,不再管事了。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老板并没有换,只是换了一位主事人而已。
华都新的主事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对耀阳有着巨大好感,龙在边缘中,飞龙的妻子Daisy。
此刻,正是一天之中,华都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喧闹吵杂,不时一些小矛盾爆发,客人与客人之间较劲,在这里都十分常见。
Daisy对于这些,也处理得游刃有余,不停辗转于华都内。
就在Daisy刚刚处理完一个包厢内发生的小事,同客人喝了一杯,出门离开时。
一名服务生快步跑了过来,话语道:
“Daisy姐,有个客人喝醉了,吵着要见耀阳哥!”
“哦?”
Daisy眉宇大皱,这种事可从来没发生过啊,就算丁瑶主事时,几乎也没有过。
跑到这里来找耀阳,要不就是故意找事,要不就是知道耀阳和这边有关系,真过来找人。
两者之间,一半一半,都有可能!
“什么样的客人?有多少人?现在在哪儿?”
Daisy不确定是什么样的情形,当即发问道。
“七号包厢,就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他说他叫李浩扬!”
服务生照实回应道。
“李浩扬!”
Daisy念叨了一下这三个字,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招退服务生,立马找了个电话,给予耀阳一个传呼。
做完这一切,Daisy方才整理了一番衣装,往七号包厢走去。
她想要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跑到这里找耀阳。
顺便观察一番,来者的目的到底是哪一种。
咚咚咚……
很快,Daisy来到七号包厢门口,轻轻敲门后,直接打开进入。
可是刚刚踏进,Daisy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稍加打量,只见包厢内沙发上,一个年轻男人像堆软肉,完全是瘫在了那里,双眼紧闭,似乎睡着,或者昏迷了。
地上,十几个空空的啤酒瓶,还掺杂了一瓶空空的威士忌红酒瓶。
“我靠,这要怎么问?”
Daisy有些傻眼了,同时心中一定,对于客人的目的,偏向于善意。
毕竟没有谁跑来找麻烦,会把自己灌成这样的!
这样的喝醉法,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实在没法交流,Daisy也只能退出了包厢,重新拉上门,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她到底不是丁瑶,没有丁瑶那种只管大局的手段。
得到耀阳信任,让她负责华都后,她凡事亲力亲为,十分想要证明自己。
大概半个小时后。
耀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华都门口。
门口负责待客帕车,正处于无聊状态的飞机一伙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耀阳。
“老总,您来啦!”
飞机眼睛大亮,小跑着迎上,并且招呼身边小弟道: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通知Daisy姐,出来迎接老总。”
“是,老大!”
飞机身边两名亲信小弟当即动身,小跑进了华都。
而耀阳看到飞机,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拍了拍飞机肩膀道:
“最近做得不错,阿瑶都告诉我了。西贡那边的生意,你出力不小。”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耀阳赏罚分明,一定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出力的。”
飞机赶紧赔笑,一脸感激道:
“老总,您这话就太见外了。要不是老总您照顾我们这些做小的,哪里有我今天。西贡那边的事,都是我应该帮手的,大嫂对我们兄弟也一直都有照顾。我现在过得不错,不用什么了。”
“好,过得不错就好!”
耀阳微笑点头,教导道:
“飞机,打打杀杀混古惑,没有前途的。想要过得更好,就好好学学做生意!”
“最近占米仔那边,正在做房地产。收楼的事,我准备交给你和火屎负责。有空去黄大仙,和火屎聊聊,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们应该会聊得来。”
“收楼?”
飞机一听,大喜不已:收楼这个业务,傻子都知道可以赚大钱。
让自己去做这一行,无疑是耀阳有意提拔自己。
这个生意做起来,比起看场可是好多了。
做得好,简直比整条街看场都还赚钱。
更何况,占米仔也是自己人,一定会优待自己的。
连连点头,飞机笑容更深,更为真诚道:
“老总,您放心,我和占米哥很熟的,我明天就去请他饮茶。我和他合作,一定没问题。”
“好!”
耀阳很满意,再教导道:
“当然了,收楼的生意你用心做,这边也要兼顾着。人马不够,就多收点人。”
“有时间,去注册一个公司。以后收人,不要全部收小混混,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才都需要。”
飞机对耀阳可谓言听计从,耀阳说完,他马上又疯狂点头道:
“对,耀阳哥,我明白,我明天和占米哥聊完,马上注册公司,招一些四眼仔帮手。”
“四眼仔?”
耀阳听得一愣,暗暗摇头:
“或许在飞机眼中,有学问的全是四眼。他要走的路,还长啊!”
正当耀阳与飞机聊得不错之际,Daisy出现在了华都门口。
高大醒目的身材,Daisy一眼就瞧个正着,立马迎了上来,欢喜道:
“耀阳哥!”
今天的Daisy,身穿一身得体白色旗袍,华贵典雅,故作媚笑迎人,确有几分勾魂。
对此,耀阳诚心赞赏道:
“Daisy,两个礼拜没见而已,越长越漂亮了。”
Daisy比起丁瑶二女,风尘气息更加浓郁,一把揽住耀阳的胳膊,娇嗔道:
“切,漂亮有什么用,自从大嫂不在华都,耀阳哥你就从没在华都过夜了。”
“呵!”
耀阳轻笑,顺口道:
“过夜是吧?今晚正好没地方睡,那就今晚了。”
Daisy听得,大为欣喜,有些不可置信道:
“耀阳哥,你说真的?”
毕竟,Daisy对耀阳有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丁瑶和阿夜在华都时,Daisy都敢直接表现,现在丁瑶和阿夜不在,她更加没有了顾忌。
不过耀阳自两女走后,就从未在华都过夜,让Daisy又气又急又佩服。
今天突然松口,着实是有些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的东西,要不掌握在我的手里,要不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当然了,Daisy,你可要考虑清楚,和我做自己人,以后可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耀阳意味深长道。
“嘻嘻嘻,好啊,梦寐以求!”
Daisy对耀阳抛了一个媚眼,一双眼睛都仿佛要滴出水来。
老实说,耀阳并不介意自己有多少女人。
只不过耀阳为人功利一些,希望自己每一个女人都不会是花瓶,都有作用。
现在Daisy掌管华都,人也算八面玲珑,有些本事,绝对值得收。
“行了,今晚我不会走。现在嘛,先办正事,李浩扬在哪儿?”
耀阳推开差不多挂在自己身上的Daisy,话语道。
“耀阳哥,那人在七号包厢,已经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Daisy一脸红韵,欢喜回答道。
“好!飞机,你跟我进去。”
耀阳点头,顺便招呼飞机。
飞机对耀阳这样的态度当然感到舒心,连忙答应道:
“是,老总!”
顺便,对于自己十分熟悉的Daisy,飞机偷偷给了一个怪脸,小声道:
“Daisy姐,恭喜啊,如愿啦,就快做嫂子啦。”
“去你的!赶紧带耀阳哥进去吧。”
Daisy风尘中人,自有一套交流方式,脸上挂笑,催促道。
很快,耀阳与飞机两位,进入华都,直奔第七号包厢。
由飞机打开包厢大门,耀阳一步踏入,同先前Daisy一样,眉头瞬间大皱:
这间房内酒味实在太大了,简直是几十瓶酒水倒在了地上,那样的味大。
连飞机走入包厢,也算见多识广,都不由大叫道:
“我靠,这是搞什么鬼,玩自杀啊?”
耀阳大踏步走到像烂泥一样的李浩扬面前,随意推了推,李浩扬直接就躺倒在了沙发上,别说是坐,就连躺着都无力,完全失去意识。
“飞机,给他醒醒酒!”
一声吩咐,耀阳从兜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覆盖包厢内的异味。
飞机也不含糊,立马把李浩扬拉起来,往包厢内的厕所拖去。
“这小子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居然喝成这样!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不会这样失态啊。”
耀阳静静琢磨,等待着李浩扬醒酒。
而厕所里面。
飞机可不知道李浩扬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和耀阳的关系。
耀阳让醒酒,飞机毫不含糊,直接将李浩扬的头按在了洗手池里面。
嗤嗤嗤……随着开闸放水,一股透心凉,瞬间将李浩扬淋了个湿透。
李浩扬似乎醉得太厉害了,即便如此,也没有半点酒醒的意思,依旧迷迷糊糊,没有半点反抗。
“这么醉?”
飞机愣了愣,开始加大力度,强行掰开李浩扬的嘴,将他的头朝上,对准水龙头狠灌。
这一招着实好使,李浩扬本就喝得涨肚,现在又被灌水,瞬间受不了了。
挣扎着将头离开水龙头,双手压着洗脸台,剧烈呕吐起来:
“呕呕呕…”
“醒了是吧,吐完了就马上出来,老总要见你!”
由于味道实在不好闻,飞机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愿多待,留下一句话,马上走出厕所。
“我草……”
李浩扬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家伙,有些没清楚目前情况,看飞机要走,就准备动手揍这个敢灌自己水的家伙。
好在肚子不允许,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推动着他狂吐。
足足三分钟左右,李浩扬方才吐了个天昏地暗,精神萎靡,却总算恢复一些意识,摇摇晃晃,扶着墙往外走去。
“雷…耀阳哥?”
回到包厢,看到沙发上的人,李浩扬方才真正清醒,语气却是疑惑道。
“到底什么事,需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耀阳拍了拍旁边沙发,淡然话道。
呼……!
李浩扬长出一口气,摇摇晃晃坐上了沙发,话道:
“耀阳哥,想不到你会过来!”
“你都已经大喊着要找我了,我再不过来,怕你会砸场啊!”
耀阳玩笑一句。
“呃…!”
李浩扬右手揉脸,小声道:
“耀阳哥,不好意思,喝多了点,失态了。”
“到底什么事?我们算起来,也认识几年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身为飞虎队员,二十四小时待命,你也少有喝酒啊。”
耀阳平淡话语。
这话,也总算让旁边飞机,认识到李浩扬是什么身份。
敢情这个喝成这个熊样的家伙,居然是港综市飞虎队的!
而李浩扬听到这话,脸色些许难看:
“以前很少喝,也不能够喝,以后就没这个限制了。”
“哦?”
耀阳眉头一皱,马上明白到这话的意思,不由道:
“你辞职不做了?”
“不是不做,只是快被人炒了而已。”
李浩扬苦涩一笑,无比悲观。
“到底什么事?”
耀阳开始正经了,严肃道。
李浩扬无言,陷入沉默,余光不留痕迹瞟了一眼旁边飞机。
耀阳眼观六路,洞察力惊人,立马瞧见,出言道: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直接说,天大的事,我也想办法帮你。”
“耀阳哥!”
李浩扬很是感动,语音变得更小。
“说吧!”
耀阳再次追问。
李浩扬终于不隐瞒了,语气低沉,讲述起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件……听完整个事件,耀阳还在沉思,飞机已经叫起来:
“我靠,条子果然靠不住啊,连自己兄弟都不帮。”
无疑,李浩扬这件事,在飞机这种讲义气的古惑仔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在他的观念里面,为了兄弟的事,刀山火海也要闯。
再看李浩扬这里呢?
作证罢了,十多号飞虎队员竟然没一个肯出头的。
当然,叫完这句,飞机反应过来,连忙看向耀阳,小心道:
“老总,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行了!”
耀阳一摆手,并不介意,话语道:
“浩扬,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有什么办法,等待内部调查咯。”
李浩扬说完事件后,心情好了一些,言语亦恢复些许以往的轻松。
“等待!太被动了。”
耀阳对此摇头,评价道。
“现在证据确凿,由于我没有接到命令就开枪,连累两个人质死了。除了等调查,我还能怎么主动?只希望内部调查科的人手下留情,看在我这么多年为警务部“出生入死”的份上,不追究我的刑事责任,就谢天谢地了。”
李浩扬苦涩再话,完全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靠内部调查科发善心,呵!”
耀阳冷笑一句,随即正色道:
“人,终归还是要靠自己。浩扬,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逆转。”
有办法?随着耀阳一句话,李浩扬双眼大亮,可是马上又黯然下去,因为他完全想不到办法,只觉得耀阳是安慰自己。
倒是飞机这会儿又插话了,一副准备“大显身手”的架势,话语道:
“老总说的对啊,这件事怎么会没办法!”
“现在不是没人作证嘛,只要我们让你的那些同事站出来作证就可以了。”
“兄弟,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可以帮你,上门找你同事聊聊。聊完之后,应该就会有人作证了。”
嘶……
飞机的意思很明白,他几乎在明示李浩扬,他可以帮衬,逼迫飞虎队那些队员作证。
虽然这个办法极其不靠谱,但李浩扬再看飞机,心中满是暖意,对这位先前还按着自己脑袋,暴力为自己醒酒的家伙,好感大增。
“兄弟,谢了,这样做会连累你的。飞虎我可以不做,没必要为了我的事,引起不能收场的麻烦。”
李浩扬看向飞机,语气和善,一边话语,一边伸出右手道:
“李浩扬,怎么称呼?”
“耀阳社飞机!”
飞机很给面子同李浩扬握手,当然,他完全是看在耀阳的面子上。
毕竟,耀阳在不知道这件事时,就发话大包大揽了。
看到李浩扬与飞机握手,良久未语的耀阳,再次发话了:
“飞机这个办法,正是我想要说的办法。只不过证人的定位,要稍微改一改!”
李浩扬听到这话,脸色聚变,赶紧话道:
“耀阳哥,不行啊!威胁飞虎队,根本不可能,会有大麻烦的。”
飞机紧随其后,话语截然不同:
“老总,你说吧,怎么办,这件事就包我身上了。”
耀阳也不理会两人,自顾自暇道:
“浩扬这件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就看事态怎么发展,如何的操作。”
“当时能够看到匪徒有开枪动作的,可不仅仅是飞虎队员。你们别忘了,浩扬开枪救下那名人质,一定也看到了。”
“要解决这件事,人质替浩扬作证,死者的家属不予追究,再加上内部调动,三管齐下,必然能成。”
“哦?”
李浩扬与飞机听得眉宇间直跳。
特别是李浩扬,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什么解决方法,怎么到了耀阳这儿,就变成很容易解决的事了呢。
没有谁会对自己的事,不予看重的。
李浩扬当然也同样,赶紧求教道:
“耀阳哥,这话怎么说?”
“首先,我们派人安抚死者家属,给他们一笔钱,算是补偿他们的亲人丧生,让他们不再追究这件事。人都死了,他们追究警方,除了得到赔礼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好处。比起实质性的东西,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怎么选!”
耀阳一副智珠在握架势,右手拿着雪茄,眼中精光闪烁道: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做,保证死者家属不会再向警方追究,把这次事件压缩在可控范围。”
“而后,我们需要那名幸免的人质作证。警方这边说得再好,也比不上人质亲口说得那么让人相信。”
说着,耀阳继续吩咐道:
“飞机,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记住了,好好和那名人质谈谈,最好是让他不仅要向警方提供证供,表示当时匪徒确实已经是要对他开枪了。”
“另外,让他制作一些锦旗,什么救命恩人,人民卫士,直接送到警务处长办公室。”
“最后,找几家杂志记者,专门针对这件事,对他进行采访。”
“让他都说些什么话,你应该明白吧!”
飞机听得,立马点头答应道:
“耀阳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得妥妥当当。”
“恩!”
耀阳点头,补充道:
“软硬兼施,该给一些补偿的,不要省!我们也是让他讲事实而已,绝对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逼迫。”
“是,耀阳哥,我懂的!”
飞机继续点头,一副老实模样。耀阳话语继续,看向李浩扬道:
“最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两天我升任总督察的文件就该下来了。我会以总督察的身份,向飞虎队要人,调你来旺角反黑组帮我。”
“相信以我这个年纪,就坐上总督察的职位,无论哪个部门,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
“只要经过前面两步的运作,你们飞虎队的长官,不会傻到硬要追你责,死抓着不放人。”
说到这里,耀阳脸上挂起微笑,玩味道:
“这样一来,唯一麻烦的,也就剩下一点了!”
李浩扬一直听着耀阳的办法,见对方风轻云淡,轻轻松松,就布置出一个听起来无比靠谱的局。
这样实施,自己的事还真可能“大化小、小化无”。
又惊又喜,却听得还有麻烦,李浩扬当即紧张道:
“耀阳哥,什么麻烦?”
“你咯!”
耀阳嘴角上翘,话道。
“我?”李浩扬不解。
“可不就是你。”
耀阳点头,话语道:“记得我很早之前,就已经邀你加入我旺角反黑组,你却一直都没过来,想来是不愿意离开飞虎。现在我再请你一次,也不知道你给不给面!”
呃……!
李浩扬一愣,马上意识到耀阳是在耍自己,开玩笑。
神色一松,李浩扬先前的悲观一扫而空,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耀阳哥,这次我一定过来。”
笑罢之后,李浩扬脸色也立即转正,真诚道:
“耀阳哥,这次无论成不成,我都谢了。我李浩扬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无论什么事,你说,我做!”
无疑,李浩扬也是性情中人,多少也知道耀阳很不简单,除了警察之外,还有许多身份。
对于李浩扬这样的人来说,他甚至比马军、何展文等人都还要不守规矩,什么都敢做。
要不然原著里面,他也不会去做奇点集团头号杀手。
此刻的表态,绝对是诚心诚意,话语没有半点虚假。
耀阳微笑摇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李浩扬肩膀道: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你是做警察的,也会是港综市最好的警察,以后用心做事,跟着我一起往上爬,就算是帮我了。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其他的人去做。”
时光如水,转眼间一个礼拜就过去。
这天早上,旺角警署内,所有人都穿着讲究整齐,红光满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一丝不苟工作着。
这些天,警署的喜事绝对是一个接一个。
首先,警署扩建竣工,从一个小小的报案处,直接升级成为“实至名归”的警署。
而后,耀阳升任总督察,升级试OK,前两天文件也下来了。
最后,警署扩充人员,由方洁霞亲自从警察学校内选出了十人,而且听说今天还有一位前飞虎队队员,是耀阳亲自招揽的人,也要过来。
是以,众人为了给予新人好印象,就连平时最爱偷懒的肥波,今天也是正正经经,坐在自己办公桌前。
当然,这样的正经,仅限于十来分钟。
肥波坐了一会儿后,老旧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实在觉得无聊,不由看向邻桌何尚生,话语道:
“阿生,你说新人过来了,头会怎么分配?会不会让我也做个组长,带队威风一下?”
不等何尚生回话,平时冷冰冰的何展文已经不屑道:
“胖子,就凭你还做组长?你行吗?带队威风,带队赌马是吧!你的马经都已经露出来了。”
呃……
肥波一听,条件反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
待发现马经牢牢被文件压着,并没有痕迹时,方才反应自己被耍了,不满道:
“文哥,你别耍我了。我一直以来可都对你不错啊,用不着这样糗我吧!”
一旁何尚生听得点头,玩味道:
“不错,胖子机会其实还真挺大的,我看是很可能升任组长。”
“哦?”
肥波眼睛一亮,大喜道:
“阿生,你说真的?”
何尚生一脸诚恳,话道:
“当然真的啦,新人到,全都会被安排巡逻,你作为老前辈,头说不定让你带队。十人巡逻小组,够威啊!”
“巡逻?”
肥波一愣,不由道:
“不是吧,新人过来全是巡逻的?那对我们反黑组有什么好处?”
“什么不是,我们这儿坐的,除了头外调过来直接任职高级督察,Madam方作为高学历人才,特招进警务部,从见习督察起步外,谁不是底层爬上来的?”
“从警察学校出来,第一步不是巡逻,难道想直接做便衣啊?可能吗?”何尚生自然解释着,几乎是肯定语气。而这番言语,大伙听得,都很是认同。
周强、于子朗就是连连点头,赞同到:
“生哥说的对啊,一定是从巡逻警员做起。”
“靠!现在是高级长官之间的对话,你们两个低级警务人员插什么嘴。”
梁鉴波先是一句玩笑训斥,随即脸色马上苦了下来,可怜兮兮道:
“这么说起来,有没有人手过来,对我们反黑组根本就没好处。哎,可怜我今天起得这么早,还穿了一身喝喜酒的西装。”
“哈哈哈”
众人听得,都是大笑。
何尚生一边笑,一边话道:
“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上头已经认可我们旺角警署的地位,与其他警署都一样了,有自己的巡逻警员。”
“足足十人啊,就算是两班倒,每次也是五位在旺角区巡逻。”
“以后有自家兄弟在街上,旺角的治安会好很多,而且消息方面我们的来源也会更多,怎么叫没好处!”
说着,何尚生还招呼道:
“阿军,你说是吧?”
“恩。”
马军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拿着一张报纸,点头同意道:
“不错,以后我们有自己的支援,不用再欠别人人情了。更不用每一次我抓人回来,都还要求人家办事,看人家心情,还不见得被搭理。”
一边话语,马军眼神瞟着何展文,语言也是意有所指。
只听得何展文眼皮直跳,忍不住叫道:
“马军,你这王八蛋,哪次你抓人回来不好处理,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居然说这话,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啊?”
“切!”
旺角警局里面,马军其实与何展文关系最好,对于何展文的话,马军故作一脸不屑,报纸故意抬高,遮住自己的脸,就好像不屑与他较真一样。
这个动作,又将何展文气够呛,就打算再与马军辩几句。
嘘嘘嘘……
这时候,座位靠近前面的于子朗突然开口了,一边发出怪音,一边话道:
“Madam回来了,都正经点……”
此话一出,只见巨大办公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人“努力”起来。
每个人桌上都摆起海量的资料,装作“埋头苦读”,严肃认真,看起来简直不像警局,像是进了大学研究员的办公室。
“来,跟我进来,我先带你们去见我们旺角警署最高长官,总督察雷耀阳,雷sir。”
很快,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方洁霞的身影出现。
在她身后,还有十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和一位身穿便衣,走路姿势嚣张的家伙。
“Madam!”
马军、何尚生一伙见得,十分给方洁霞这位副组长面子,至少在外人面前给她涨足了脸,都恭敬招呼道。
方洁霞满意一笑,吩咐道:“继续工作,我先带他们去见头。”
“yes,Madam!”
可怜旺角反黑组一票成员,连自我介绍都还没来得及,新人就被方洁霞带进巨大的办公室,哐一声关上房门。
而看到方洁霞一票人彻底消失在眼前,反黑组一票成员当即换成一种兴奋状态。
特别是周强,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喜叫道:
“喂,各位老大,你们都看到了没,这次的新人里面有三个是美女也,哈哈哈。”
“行了,小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注意形象。你看看人家子朗,像你这样吗?”
肥波实在看自己的小弟丢人,赶忙摆手训斥道。
何尚生紧随其后,亦开口道:
“就是啊,美女你就别惦记了。还记得头当初拿出来的资料嘛,这次新人里面有五个,后台一个比一个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就有一个是女的,人家会看得上你?”
“一个看不上,不是还有两个嘛,我现在也算是她们师兄,以后在一家警署里面工作,近水楼台,说不定很有机会呢。”
周强不以为意,一边话语,还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摆弄不停:
“就凭我的条件,我的姿色,钓到豪门女,以后去享福也说不定……”
呕……
众反黑组成员实在觉得自己这位组员脸皮够厚,纷纷不屑转头,不再和他瞎掰。
旺角警署内。
耀阳独有的巨大办公室里面。
由方洁霞带领,一群警察学校刚刚毕业的新人,齐齐站着,人人站姿绝佳,就像阅兵一样,等待耀阳的训话。
耀阳一身黑色西装,躺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面前放着一大叠个人资料。
足足等了一分钟,耀阳仔细打量完众人,方才发话道:
“浩扬,你的资料,昨天飞虎那边就已经转给我了。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我们旺角反黑组的人,跟我做事。”
“你先坐吧,一会儿出去给你指定一个位置,介绍兄弟给你认识。”
今天过来报道,唯一一个不是新人的李浩扬,当即大笑,毫不认生坐上一张客椅,点头道:
“耀阳哥,你怎么说怎么好。”
一边话语,李浩扬还顺着客椅转了一圈,转到了旁边,让出位置,就好像回家一样轻松。
见李浩扬坐下,耀阳微微点头,又话道:
“Madam方,你也坐。”
方洁霞听得,马上也拿过一张椅子,比李浩扬客气一些,拿着去侧面,方才落座。
接下来,耀阳眼神直接定格在最中间的军装警员身上。这位军装警员也不是外人,正是听从耀阳建议,报考警察学校,以最优异成绩毕业的关祖。
关祖确实够优秀的,在警察学校期间,荣获各种一等奖项,最终毕业都没含糊,捞到警察学校最有价值的银哨子奖,表现卓越。
毕业时,也有很多警署署长亲自找上他,希望他去别的警署任职。
好在关祖不是一般人,他拒绝了所有署长的邀请,直到方洁霞去警察学校,报出耀阳的名号,二话没说就带着自己的四位兄弟过来了。
今天,关祖五人组都身穿警服,站得笔直,看起来威风凛凛,年轻锐力,帅气不凡。面带微笑,耀阳亲切道:
“阿祖,你们五个,果然没让我失望,全都顺利毕业了。你们五个小家伙也搬张椅子,先坐到一边,一会儿给你们介绍以后一起工作的同事,顺便安排你们的工作。”
“我们旺角这边,地方小,你们刚毕业,必须要先巡逻几个月。熬点资历,以后直接进反黑组跟我做事。”
一番话,耀阳可谓毫没藏着咽着,几乎是当着新人的面,告诉所有人,关祖五人组和自己关系不简单,他们五个的前途,自己是安排好了。
对此,关祖五人组无不脸上露出微笑,较为跳脱的TinTin更是马上大声道:
“耀阳哥,你刚刚那么严肃,真是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要玩公私分明呢,还好,耀阳哥不愧是我们大哥,够义气。”
说着,TinTin直接推着一张椅子滑向李浩扬,招呼道:
“扬哥,你也够义气,知道我们兄弟今天入职,从飞虎特意调过来带我们拉?”
“我靠,你别自作多情,我是过来帮耀阳哥的,谁说要带你们。”
李浩扬同关祖五人组同样很熟,平时在枪会没少在一起玩,当即一脸嚣张,故作不屑道。
“TinTin,这小子一直都不是个讲义气的人,和他费什么话。而且就我们五个的本事,需要他带吗?”
一直喜欢和李浩扬斗嘴,火爆这会儿也开口了。
火爆更是奇葩,一手直接拿下帽子,在面前摇来摇去,很是不屑看着李浩扬,话语着。
一时间,每个警署都是最严肃的入职环节,大sir迎新,安排工作,以及训话,被几人搞得就像同学会,多年不遇,联络感情一样。
当然,斗嘴归斗嘴,关祖五人组倒也没有耽搁,各自拿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好,小声同李浩扬嘀咕起来。
五人组中的唯一女生周苏,也很有眼色,小声同有些傻眼的方洁霞有一句没一句搭着。
呃……
这一幕,着实让剩下的五位新人军装警员有些诧异,完全懵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先前与自己等人进来的李浩扬,看起来嚣张得像古惑仔多过警察,还可以算是警局师兄,被区别对待,说得过去。
怎么和自己五人一样,同样是新人的关祖五人组,竟然也一句话就被眼前雷sir给收了,还正大光明,毫不避讳表示会让他们熬点资历后,马上做便衣。
这事儿,和他们五个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难不成警署根本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公私分明,已经成为像私家公司一样的地方,做什么都要讲求关系了?
殊不知他们在想着刚刚看到的奇葩事,耀阳也在关注着剩下五人。
看到五人的名字,耀阳其实第一时间感觉就是头疼,这五个,没有一个好的,全是些喜欢惹祸的角色啊。
其中三位,分别是钟立文、韦柏翘、马霭琳。
这三个,全是出自学警系列的人物,钟立文就不说了,十足一个惹祸精,冲动倔强,为人粗心大意。
除了体能好,比一般警察身手要好之外,其他方面着实不怎么样!
韦柏翘,低调内敛,正义感爆棚,做事不懂变通。
他或许是个好警察,但绝对不会是耀阳会喜欢的下属。
马霭琳,似乎是韦柏翘的女朋友,富家小姐一个,虽然青春可人,但也是反叛任性,口直心快。
更准确来说,这就是一个花瓶啊,除了拖后腿,耀阳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能帮自己的。
除开这三位,接下来两人,耀阳一开始看到资料时,更是想直接退回去。
出自陀枪师姐的陈三元,这也是个任性,正义感强到爆棚,外刚内柔的女人。
关键这个家伙似乎需要成长的时间很长,初做警察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惹祸。
如果没有人带着她,耀阳相信,分分钟就要给自己带来麻烦。
至于最后一位,更加不得了,居然叫刘建明!
耀阳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简直想把方洁霞好好找过来问问:
她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考虑。这个刘建明,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不就是无间道里面,那个在警察局卧了十年底的家伙嘛。
在自己的警署里面,安放一个社团卧底,耀阳简直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可笑。
好在比起前面四个家伙,耀阳对这个人,已经想好办法对付。如果用得好,耀阳甚至觉得,这个家伙作用还是巨大的,比起一般警员用处大太多。
又过了一分钟,耀阳放下手上资料,才把目光扫向剩下的五名警员身上。
“他们六个,其中一位,从飞虎队调过来的,是我一直都欣赏的人,也是我的兄弟。他做飞虎五年,狙击击毙超过二十名的匪徒,出任务三十多起,无一失手!”
“另外五个,应该都是你们的同学,成绩你们也很清楚。另外,他们五个还有一个身份,是我曾经在外面收的弟子。他们五个全部是高学历人才,如果是按照警察特聘条例,进入警务部,最少都可以从警长做起,根本不用做军装。”
“所以我对他们五个也十分熟悉,他们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从底层做起,值得我全力栽培。”
首先一番话,耀阳有些解释言语,算是向在场几人解惑,包括方洁霞。
方洁霞其实没什么,耀阳让她去领人时,她早就看过众人资料,所以对于耀阳所说的一切,心知肚明,并且同样看好李浩扬、关祖五人组。
而韦柏翘、陈三元、刘建明等人听完耀阳这番话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于耀阳区别对待的做法,也没有丝毫异议了。
李浩扬的成绩就不说了,飞虎队出身,五年狙杀了二十名匪徒。
这在和平年代,简直是一个奇迹,数据已经完全能够表明人家超人一等的本事。
嚣张点就嚣张点吧,人家确实也有嚣张本钱啊!
而关祖五人组,他们几个也确实熟悉,都是学校同一届毕业生嘛。
当然,他们以往只是知道五人很厉害,几乎包揽了警察学校所有奖项,还是第一次听说五人是高学历人才。
不错,自从港综市警务部大力整顿以来,确实有优先、高条件招募高学历人才这一项。
如果真像面前这位sir所说,他们五个从一开始和自家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学历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一项无比重要的玩意儿。
眼见五人明悟的样子,表情上面也柔和很多,耀阳这才开始真正训话道:
“至于你们五个是什么料,暂时我还不了解。不过既然你们是Madam方看重,并亲自从警察学校要过来的,我就信任Madam方,认定你们五个都有过人之处々。”
韦柏翘五人一听这话,几乎都条件反射站得更直,一丝不苟。
耀阳话语也适时继续道:
“我们旺角警署历史悠久,遭人白眼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但是这种情况,自从我们旺角反黑组成立以来,就已经没有再发生过。而就在前不久,我们旺角警署也刚刚完成了一次锐变,扩建。”
“现在,我们警署内,除了反黑组外,其他应该拥有的重案组、刑事组等等,都还没有安排。”
“上头之所以一直没有安排成型的小组过来,到我们警署工作,意思也很清楚了。就是希望我们旺角警署自给自足,自己培养人才,胜任一些其他警署都有的职位。”
“而你们,就是我们旺角警署要培养的第一批新人。”
嘶……
听着耀阳就像画饼一样的介绍,别说是几名新人,就连旁边方洁霞、李浩扬也是眼睛大亮,暗道一句“前途远大”啊!
把众人的心思都调动起来后,耀阳顿了顿,话语继续:
“警务部不成文的规矩,新人入职,最少巡逻两年!不过在我们旺角警署这边,没有这个规矩。”
“你们虽然全都要从军装警员巡逻开始,不过我可以直接许诺你们,先巡两个月,熟悉一下怎么做事,做得好,随时升便衣,警衔不变,职务变。”
“好啊!”
陈三元、韦柏翘五人对于这话,心头更加火热:
要知道,警衔虽然不变,关键职务变化,就很了不得了。
短时间军装后,马上开始做便衣。
这样的工作履历,绝对是一份破格提拔的履历。
只要他们真能够像耀阳所说那般发展,对于他们以后警察生涯,好处多多。
即便不在旺角警署混,去别的警署,一样属于人才,会被抢着要的。
“还有一点,我要向你们特别说明一下。旺角警署在你们之前,是没有军装警员的,你们是第一批。所以巡逻方面,我们旺角警署也不同于一般的警署,老人带新人,你们没人带,全靠自己。”
“当然了,旺角警署现在的管辖范围不大,仅仅就是一个旺角,所以你们的工作会很轻松。怎么做事,你们自己把握,自己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警署内的师兄,包括我在内。”
“yes,sir!”
这一次,钟立文、陈三元、刘建明已经是喜形于色,大声回复起来。
倒是韦柏翘、马霭琳慢了一拍,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而旁边关祖、火爆等人,亦是小声议论,一脸的爽快。
没有老人带着,就意味着没人管。
在场除了韦柏翘、马霭琳外,大多都喜欢自由一些的工作环境,听到耀阳这话,他们当然兴奋。
“行了,今天是第一天,你们先出去,找个地方把军装换了,换便装。一会儿由我们反黑组亲自带队,你们都跟着,熟悉一下旺角的环境,顺便告诉你们以后该怎么巡逻。”
“今天过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让一位反黑组组员带你们,三天之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这时,耀阳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训话结束了,可以开工了。
五名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这位警署最大长官确实和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啊,完全不像纪律部队的风格,反而像是兄弟会,多了一分随意,少了太多严肃。
至少和他们警察学校教官那些教育,一个天,一个地。
“yes,sir!”
带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情绪,五人踏步敬礼,这才转身离开办公室。
“Madam方,你去照顾他们五个,介绍一下我们警署的环境,顺便介绍他们和兄弟们互相认识。”
耀阳安排历来妥当,见五人离开,马上招呼方洁霞,示意她跟出去。
方洁霞明白,对于她亲自从警察学校选出的五人,也较为上心,马上答应一声,也出了办公室。
让真正的五名新丁和方洁霞离开后。
办公室内,剩下全是耀阳的熟人,关祖五人组、李浩扬了。
耀阳适才还比较严肃的面容瞬间缓和,往后仰躺,坐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方才摆手道:
“你们六个家伙还坐那么远?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过来吧!”
“哈哈哈……耀阳哥!”
“耀阳哥,我们总算从学校出来,脱离苦海咯,以后跟你混饭吃,你可要罩着我们啊!”
“靠,TinTin,这还用你说,耀阳哥是这里最大的。我们都是耀阳哥半个弟子,耀阳哥能不看着我们嘛。”
六人确实和耀阳太熟,打打闹闹,拉着椅子就来到耀阳对面。
特别是周苏、TinTin、火爆三位,一脸不爽拿下帽子,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上面,完全没有面见上司的自觉。
“行了,你们几个坐好,多学学阿祖,警察学校几个月,白待了?”
耀阳摇头苦笑,故作不爽道。
“坐好!”
关祖从警察学校出来,还真多了几分纪律,立时叫住自己几个兄弟。
“切,都是自己人嘛。在外人面前,我们可是一直都给耀阳哥面子的!”
火爆小声嘀嘀咕咕,说归说,心里倒都没抵触。
见六人都差不多坐好,耀阳这才正经,首先看向李浩扬道:
“浩扬,从今天起,你先跟着我做事,熟悉一下我们旺角反黑这边的运作。”
“等到阿祖他们五个人小子熬点资历,我开一个小组给你,让你带着他们做事。”
“耀阳哥,我没问题,你怎么说都好。”
李浩扬眉飞色舞,也是躺坐在客椅上,老神在在,优哉游哉。
而他说没问题,火爆却马上叫起来:
“什么?耀阳哥,你让我们跟着他做事,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五个小子不跟他跟谁?我这边,现在能独当一面的人并不多,让你们跟别人,我怕你们不服,给我惹事。跟着浩扬,大家都是熟人,做事也方便,还好一点。”
耀阳当即话道。老实说,他这已经是实话了:
要收下关祖五人组时,耀阳就为五人考虑过未来。
新人入职,他们想要单独做事,那是指定不行,必须找人跟。
可是要让他们跟人吧,一般人还真压不服他们。
何尚生、何展文、方洁霞没一个合适的。
就算是让马军带队,恐怕不出五天,他们六个就会拼得个头破血流。
想来想去,耀阳还是觉得李浩扬带队稳当一点,至少能够和他们五个和平相处。
他们六个其实说起来,都属于桀骜不驯的人士,有共同点。
李浩扬枪术过人,在这个方面,能够让关祖服气。
只要关祖服气,其他四个多少都要给面子,不说服气,至少能做事。
“耀阳哥,我们可以直接跟着你做事不就好了嘛!”
周苏这时候也插话了,兴致勃勃道。
“这家警署我最大,你们无论跟谁,都是跟我做事。平时有什么大案子,我会随时抽人做事的,一定不会少了你们。”
“但是闲下来的功夫,你们需要资历,小案子也要去查,去破,懂了嘛!”
耀阳细心解释,对自己人,没一句忽悠,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在耀阳预想里面,也确实是那样:港综市那么多大案子,自己破大案,就要精英人才,关祖五人组就是精英,一定用上。
但是在没有大案子的时候,关祖五人组还是新人,不能就这么闲着吧,跟着李浩扬去查一些小案件,熟悉警察运作手段,也是好的。
比起别人,关祖倒是很理解耀阳的良苦用心,心知对方这种安排,是真正为自己等人考虑的。
不等其他人发话,关祖当即总结发言道:
“耀阳哥,我们一定服从你的安排。跟着扬哥做事,我们也没意见。”
“那就好!”
耀阳点头,摆手道:
“既然是这样,你们也先去换衣服吧!今天第一天,我们警署人员全数出发,先介绍一些经验给你们,顺便找个地方吃饭,大伙熟悉认识一下。”
“好!”
关祖点头答应,带头起身,走出办公室。
火爆、TinTin、叶苏等人见得,也赶紧跟上,都是兴致勃勃,感到自家以后的工作会很有意思。
熟人罩着,做警察又够刺激,工作还那么顺心意。
五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越想越开心,叽叽喳喳,勾肩搭背出去了。
而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嚣张拽拽的李浩扬方才坐直了身子,看向耀阳,突然认真道:
“耀阳哥,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
“小事情!对了,飞虎队的人后面怎么说,没有再怪你了?”
耀阳摆了摆手,轻松道。
“呵!”
提起这个,李浩扬不屑一笑,话语道:
“被救人质敲锣打鼓,舞龙舞狮,跑到飞虎队训练地送锦旗,鼎爷亲自打电话夸奖,五六份杂志封面报道。”
“总教官的脸都快笑烂了,不仅亲自打电话让我回去,还把当时审核我的三个家伙大骂了一顿。”
“内部调查科也是因为这些,根本没有对我进行后续调查,就说我有功无过,真要追究起来,也是小结,甚至用不着他们查。”
“后来内部调查科主任还打了一个电话给总教官,问他是不是耍他们。像我这样敢于担当的队员,还需要查吗?”
说到这里,李浩扬笑容变得有些牵强,不由道:
“耀阳哥,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一开始都快被他们吞了,大张旗鼓,一副要追究我刑事责任,要抓我坐牢的架势。”
耀阳摇头,意有所指道:
“也不算是可笑!每一份工作的好坏,都分两面,他们放大你坏的一面,你无论怎么做,都是坏的。相反,你好的一面被放大,就算做得再坏,也够好。”
“以后做事注意一点,四个字,露头藏尾!”
“恩!”
李浩扬听得若有所思。
“对了,这次你那单事,飞机做得不错,也出了不少力。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找他喝几杯,有好处的。”
耀阳再次开口,指点着李浩扬。
“耀阳哥,我知!有空我会找他饮茶的。”
李浩扬连连点头认可。
经过这次事件,他也变得世故很多了:以往在飞虎队里,他认为每个队员都是他兄弟,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
经过这次事件,他对于“兄弟”两个字,有了重新认识。
旺角街头,如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特别是街边拐角处,往往是小摊贩们最喜欢的地方。
“卖鱼丸,新鲜的鱼丸!”
“肠粉,好吃的肠粉…”
“哎,先生,看看啊,我们这里都是好东西,穿的,戴的,什么牌子都有啊。特别这件,和专卖店里面是一模一样……”
这里,十多家小摊贩连成一线,一个比一个嗓子大,业绩看起来似乎很不错。
每个摊位,无论是卖食品的,还是卖服饰的,多多少少都-站着几个人。
耀阳、方洁霞、马军等人,还有新人关祖、李浩扬、韦柏翘等人。
旺角警署除了报案台的军装警员外,全体出现在了这里。
众人站住一起,足足二十位,声势浩大,靠着街边,倒是没引来太大的注意。
毕竟街上人太多,二十几位放在里面,就像小石子入海,不起波澜!就像耀阳所说,今天是新人开工第一天,旺角警署的情况又与别的警署不同,不存在老人带新人。
耀阳干脆直接,领着所有人都出来逛一圈旺角,算是大家伙一块迎新,顺便告诉新人以后该如何工作,结束后大餐一场!
看着小贩们热火朝天,光天化曰的,大街上拉客、且大喊大叫。韦柏翘一脸正义,首先开口道:
“看来以后我们巡逻,这些地方都是重点。这些小商贩太嚣张了,一定要整顿!”
“对,学校教官曾经教过我们,维护市场秩序也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之一。”
马霭琳是韦柏翘的女朋友,紧随其后,也话道。
“不错!”
陈三元一脸支持,说着,甚至看向耀阳,客气问道:
“sir,为什么我们警署的人不管啊?是不是以前人手不够?”
“我靠!”
耀阳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三人一眼,而后招呼梁鉴波道:
“胖子,去六姐那边买点鱼丸过来,大家应该都饿了,我们边吃边逛!”
“好啊!”
梁鉴波答应一声,胖硕的身子够力,挤进人群,飞快朝一家鱼丸小贩冲去。
方洁霞、马军等人,无不对其“见怪不怪”,站着等待。
李浩扬、关祖等人亦是如此,饶有兴趣打量着行人,根本没管的意思。
陈三元、韦柏翘、马霭琳可就不行了。
三人一脸讶异,韦柏翘更是马上又话语起来:
“雷sir,我们是警察啊,怎么能够在大街上买小贩的东西?还要吃!再说他们违规摆摊,我们应该抓他们呀!”
“真是个事多的家伙!”
对于韦柏翘这话,除了陈三元、马霭琳外,就连他兄弟钟立文都觉得太较真,不发一言。
耀阳却是不行啊!
韦柏翘问的,正是耀阳。
对此,耀阳平静解释道:
“管理小摊小贩,是食环署的责任。食环署没有找我们警方帮忙,我们为什么要插手抓他们?闲着没事做啊?”
“我之所以带你们来这儿,是要告诉你们知,以后你们穿着制服巡逻,这条街就别来了,砸人家饭碗。那,看到没有,以后巡到这边,没有特殊情况,就走那里进去,可以直通下条街。”
一边话语,耀阳一边还伸出手指向一边:
众人看去,那是一条偏僻的后巷。
“我去,警察巡逻走后巷,这叫什么事?”
刘建明、陈三元等人听得直发愣。
韦柏翘更是很不服气,马上反驳道:
“雷sir,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穿军装巡逻,正大光明,也是我们的工作。就算没有食环署通知,我们身为警察,难道遇到小贩就不抓吗?为什么要避开他们?请雷sir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恩?”
见到韦柏翘这种态度,在场除了新人五人组外,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不满了。
他们全部都对耀阳服气,可谓五体投地,韦柏翘一个新丁,面对雷sir亲自教导,还敢叽叽歪歪,这绝对不是一件讨好的事。
由于选人的是方洁霞,所以火气最大的也是她。方洁霞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怒斥道:
“韦柏翘,你怎么对长官说话的?这是什么态度?”
“现在的新人,素质太差了。”
与人和善的何尚生也紧随其后一句,摇头道。
“哼!”
何展文更是冷冷盯着韦柏翘,眼神中的寒意,毫不掩饰。
就连新人中的火爆,这会儿也开口了:
“耀阳哥让你怎么巡,你就怎么巡。这么多话做什么,出风头啊?在学校的时候,我不记得你成绩有多好啊!”
“哈哈哈,他成绩还是不错的,被我打趴下过五次,还能够爬起来。论到躺下爬起,他绝对是第一。”
TinTin怪笑连连,不屑看着韦柏翘。
这你一言我一句,着实也让韦柏翘有些挂不住脸,站住原地,十分尴尬屈辱,可是又没低头的意思,为人执拗,显而易见。
总不能第一天上班,直接跑路吧。
那么做的话,恐怕就是找着人炒鱿鱼!
耀阳见众人说得差不多,韦柏翘这种超级正义感警察气焰被打压,方才抬起一只手,话语道:
“行了,以后都是自己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更是要互相挡子弹的兄弟,都少说两句!”
说着,耀阳一脸正色,解释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好,我告诉你!”
“在旺角这个地方,小贩少说一点,也有几千号人。而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生计所迫,不得已才出来做小贩。”
“你看梁sir那边!”
顺着耀阳的话语,韦柏翘、陈三元等人都看向那边:
只见梁鉴波已经挤到一处鱼丸贩卖的摊位前,等待鱼丸。摊主是一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大婶。
面对梁鉴波,脸上透露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不断从锅里捞鱼丸,放在盒子里面,说说笑笑。
而这个时候,耀阳话道:
“那位大婶,我们叫她六姐。别看她好像年龄很大了说他六十都不过分,事实上她才刚刚四十五岁。”
“什么?”
众人看得一怔,那模样哪里可能是四十?耀阳却不管,话语继续:
“她二十岁结婚,老公是个货车司机,生下三个孩子。自己呢,一直是个家庭主妇。一家人生活艰辛,倒也其乐融融。”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她三十岁那一年,老公因为车祸,断了两条腿,高位截瘫。由于种种原因,车祸所得到的赔偿微薄,甚至连医药费都不够!”
“六姐当时从来都没有工作过哪怕一天,但面对家庭的困境,毅然挑起重担。她没本事,没技术、更没有什么学历,就只会简单做一些鱼丸。”
“不得已之下,她来到了旺角,开了那一个小摊,以微薄收入,生生拖着一家老弱病残。”
“这样的人,你把她往警局里面抓,不是要砸她饭碗,根本是推她一家人去死。到时候几条命摆在你面前,你扛,还是我扛?”
第四十九章:潜规矩
“我……”
听着耀阳的讲述,韦柏翘完全傻在了原地,陈三元更是一言不发,先前脸上的不服彻底没了,只剩下迷茫。
马霭琳这位千金大小姐,甚至眼圈泛红,不由话道:
“雷sir,那她为什么不开店啊?做小贩,我听说赚不了什么钱的!”
这就跟晋惠帝一样及天下荒乱,百姓饿死,“何不食肉糜?”
“师妹,有钱开店谁愿意做小贩啊,风吹曰晒的,还时不时要被食环署的人赶,被小混混欺负,被我们警察追!”
这次不等耀阳回答,周强已经抢着答话道。
关祖五人组对于这样的事,虽然不怎么上心,多少也有几分触动,当即表态道:
“耀阳哥,你放心,以后我们巡逻的时候,一定会饶过这边。”
“恩!”
耀阳满意点头,指点道:
“也不是每次都饶过,如果追犯人,又或者特殊情况,该过来也要过来。
“只不过没什么事,就别在这边转了。”
“这里的小贩,超过六成都很不容易。他们为了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出来做事,仅仅就是想多赚那么几个辛苦钱。”
新人里面,钟立文讲义气,可没那么多所谓警察原则,从头到尾听完耀阳话后,很是赞同,不由也开口道:
“雷sir,那如果食环署的人让我们抓人,我们怎么办?”
“抓个屁啊,做做样子,把人驱赶一下就行了。城市管理,本来就和我们警察没太大的关系,我们要抓的是贼,不是底层民众!”
耀阳毫不在意摆手话道,看向钟立文,多了几分看重。
这个小子倒是不错,总算听话,比陈三元、韦柏翘好打发多了。
“来咯,新鲜的鱼丸!”
这时,梁鉴波肥胖的身子又挤了回来,左右两只手都提着口袋,招呼众人道。
“来,都拿一盒,一边吃一边走。没穿制服吃这些东西,不算毁形象!”
耀阳先行拿出一盒,示意众人。
众人也不含糊,纷纷拿起一盒,吃起来。
真别说,鱼丸确实不错,鱼味很重,货真价实!
何尚生甚至拿出一盒时,还问询道:
“胖子,你没和六姐讲价钱吧?”
“当然没有啦,我虽然贪小便宜,还不至于没人性,这你都信不过,靠!”
梁鉴波分发着鱼丸,最终剩下一盒。
原来,除了韦柏翘外,众人都拿了。
梁鉴波可不知道韦柏翘刚刚刺头,直接连口袋一起递了过去,招呼道:
“小子,你的!”
“我……!”
韦柏翘看着口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看到小贩不抓,实在和他正义警察的理念不合。
可是抓吧,又确实有点太没人性了。
思想上的冲击,让他这个倔强的人,很是头痛。
众人也都盯着韦柏翘,见他半天不接口袋,就连他的铁杆钟立文,马霭琳都有些不满了,连连拉他衣服提醒。
耀阳亦是再次开口道:
“要想做好事,先要学会做好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六姐吗?因为曾经有一次,她到我们旺角警署报案,说是发现了小偷。”
“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她本身就是小贩,跑到警察面前,是会被抓的?她知道,但她还是坚持报案了。”
“这样的人在我看来,觉得值得帮。”
“你想做一个好警察,不是照搬警例就可以了,要学的还很多,灵活运用,做事一定不能太过死板。”
“接下鱼丸,吃了,我们继续游街。不接,你明天给我一份身体不适的报告,我不勉强你待在我们旺角警署,安然送你离开!”
最后一句话,耀阳已经带着一丝情绪了:耀阳可以看在韦柏翘也算有点本事的份上,调教他一番,让他作为自己手下好帮手。
可是如若不听自己的教导,那就没必要了。
耀阳这个人,其实也是个一意孤行的人,有王者属性。
他希望手下的人,都可以顺从自己的思想,按照自己的一套规矩办事,绝对不允许手下人拥有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思想。
“柏翘,雷sir请你吃鱼丸,你还不快拿着。”
钟立文这会儿都急了,在一边话语道。马霭琳亦是如此,话道:
“柏翘,你别这么固执了,我也觉得雷sir说得很对。”
我……
韦柏翘看了看身边两人,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耀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表面六十岁,事实上刚刚才满四十岁的六姐,最终伸手,接过了鱼丸。
看到韦柏翘接鱼丸,众人脸上无不松懈。
特别是方洁霞,她可不愿意自己苦心选出来的人,第一天就被头直接赶走了。
当然,她倒不是为了韦柏翘,是怕自己被头小看,影响到在众人面前的位置。
钟立文对此,更是高兴,自己拿着一串鱼丸猛吃,还催促道:
“柏翘,快试试,这鱼丸很不错的,货真价实。”
韦柏翘打开盒子,拿出一串热腾腾的鱼丸,慢慢放在口中,一个,两个……脸上,也慢慢露出笑容。
耀阳满意点头,拿着自己的一份猛吃,话道:
“好了,大家都快吃,吃完我们继续!”
……
经过一个小插曲后,接下来众人直接走进了后巷,算是老人为新人介绍以后的巡逻路线。
港综市后巷多,那是出了名的,没有熟人介绍,进去就是死胡同,那也是常常遇到的事。
二十几号人走在后巷,这里宽度不过够两人并排,所以显得格外拥挤。
马军和耀阳走在最前面,由马军介绍道:
“你们都听好了,以后这些地方你们要特别注意。后巷斗殴事件,在旺角这个地方,是最常见的。一般那些小混混约斗,都不会在大庭广众,多选择后巷。”
“还有,如果在这些地方遇到什么可疑人士,一定要查他们身份证,可以有效防止盗窃案件。”
“马sir,为什么能够有效防止盗窃?”
今天一直没说话的刘建明,这会儿说话了。
他其实对于警察的运作最有兴趣,只不过初来乍到的,不敢事事都表现得关心。
怕表现得太过,引起人家的怀疑。
可是先前韦柏翘那一番表现,无疑够突出,让他觉得可以随便问了,也不怕什么不对的。
马军不知刘建明身份,他似乎也比较喜欢沉默寡言,看起来挺帅的刘建明,立马解释道:
“一般盗窃,都会有人踩点。而踩点的人,胆子再大,也不会在大街上观望,那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大多数小偷,都是在后巷进行踩点。”
“只要你发现可疑人士,查过他们身份证。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在警方那里有了记录,害怕就算成功盗窃,也会很快被抓。”
“所以,他们要不就不做,要不会换地方。”
马军是个什么人?
冲动、暴力、不讲规矩,种种都可以安在他身上,一点不过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一名好警察。
他酷爱抓贼,无论大的小的,一点不在乎。
明明是反黑组成员,隔三差五往警署抓回几个小偷,那是常见的。
是以,他的经验之谈,别说是新人,就算于子朗、方洁霞等人也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有道理。
方洁霞更是抓住时机,提醒教训道:
“你们可都要好好记住,这些都是马sir当年军装警员积累起来的经验。一般警员,一两年都未必知道这些!”
“yes,sir,Madam!”
陈三元、韦柏翘、钟立文等人忙大声回应,脸上全是赞同。刘建明更是暗自思量:
“敢情做警察这么多门道,蛛丝马迹中都透露着很多信息。自己以往做古惑仔,真是傻乎乎了,很多时候放胆做事。现在回想,那时候还真是运气好,要碰到这位马sir,恐怕早就找上门了。”
也是在耀阳、马军的带队下,众人穿过两条小巷,左拐右拐,眼看就要出巷子了。
而这时,前面正巧有一位绿色头发,穿着牛仔服,破洞喇叭裤的年轻人,站在巷子口,左摇右晃,好像在等人,又好像是其他什么事,不知搞什么鬼!
耀阳远远就瞧见情况,突然停步,话语道:
“钟立文、韦柏翘!”
“呃……sir!”
众人停步,有些摸不着头脑,钟立文与韦柏翘第一时间愣了愣,方才反应,满脸疑惑。
“阿军教了你们这么多东西,现在是你们实习的时候了,去查查前面那小子的身份证!”
耀阳右手一指,正对巷子口站着的绿发年轻人。
“原来是这个啊!”
众人恍然,钟立文与韦柏翘更是有些兴奋,当即回应道:
“yes,sir!”
这还是他们做警察来,第一次查人家身份证,新鲜感十足啊。
说时迟那时快,钟立文、韦柏翘两人自信满满,越过耀阳,大踏步往前,很快就到了绿头发年轻人身边。
“这位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韦柏翘一脸沉稳,一手拿着自己的证件放在年轻人眼前出示,一边话语道。
钟立文一句话没说,或许觉得已经可以了,等着对方拿证件。谁知道那绿头发年轻人看了两人一眼,白眼一翻,不屑道:
“挑,你们两个秀逗啊,毛都没长齐,学人家查身份证!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钞票使,谁会带身上?没有!”
“啊?”
韦柏翘听得一愣,钟立文倒是反应快,立马也拿出自己的证件,猛的放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吼道:
“小子,你说什么?我们是警察。阿sir现在要查你证件,马上拿出来!”
“阿sir是吧?”
年轻人依旧漫不经心,一手拿过钟立文的证件看了看,晃道:
“就你这东西,鸭寮街十块钱能买很多,怎么证明你是阿sir啊?你的点三八呢?给我看看啊!”
“你……!”
钟立文和韦柏翘身上可没有枪,像他们这种军装,不是巡逻的时候,是不能24小时配枪的。
听得这话,心中大气,却又不知该怎么发作!
再说耀阳这边,旺角反黑组组员无不看得连连摇头,方洁霞一脸阴沉,似乎马上要发火了。
而陈三元、马霭琳两女脸上带着愤愤,一副随时要冲上去帮忙的样子。
关祖五人组嘻嘻哈哈,偷笑不已。
唯有刘建明,一脸严肃,看着巷子口那个年轻人已经把钟立文证件直接扔了,不由请教道:
“雷sir,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又该怎么处理?”
“连查身份证都不会,真是废物,也不知道警察学校的教官是怎么教的,现在的教学水品,真是越来越差了。”
耀阳摇头,并不回应,郎朗话语。
说到最后,方才吩咐道:
“阿军,还是你辛苦一下,示范给他们看,身份证要怎么查!”
“明白!”
马军点头,两脚已经走动起来,越走越快,瞬间去到巷口。这会儿,钟立文、韦柏翘、年轻人三个已经吵得面红耳赤,双方情绪都好像很激动。
看到马军过来,钟立文、韦柏翘两人正想要招呼。
但接下来的事,两人的话瞬间咽住,吞了回去。
只见马军走到巷子口后,全程沉默,一言不发,双手成爪,直接就抓住绿头发年轻人的衣服。
“你干什么?”
绿头发年轻人一惊,刚准备喝骂。
马军动作极快,一擒一拉一扯,直接让年轻人腾空而起,飞进了巷子里面。
“我靠!”
“马sir好身手啊。”
“帅!”
关祖五人组看得过瘾,对于马军的处事手法也觉得新鲜,站住巷子里面直垫脚,想要看得更清楚。
特别是TinTin,双眼大亮,仔细打量起马军那一身极具爆发力的肌肉:
这师兄不是花架子,有些本事啊。
难怪能跟随耀阳哥,恐怕身手很不简单,有时间一定要切磋一下。
回到绿头发年轻人这里。
噗……哎哟……!
“你,你是什么人?你做什么?”
突然受到马军暴力对待,又看到马军冷漠的眼神,强横的身材,脸上出现恐惧,好不容易爬起坐巷子里面,干呕了好一会儿,方才大声道。
“我是警察,现在要查你身份证!”
马军根本没拿什么证件,一边话语,一边走近年轻人。
“警察?”
年轻人反应过来,同时胆子也壮了起来,大声道:
“查身份证而已,用得着动手嘛。你怎么做警察的?我也是纳税人,你再敢动手,我一定投诉你。”
“投诉?”
马军一脸不屑,越走越近,话语道:
“旺角没见过你啊!看你手上的纹身,油麻地火山的人吧!我知道你老大一直做酒吧生意,而且最怕有警察烦。如果你不配合,或者非要投诉的话,我跟你去见他啊!”
“啊?”
年轻人听得这话,愣了愣,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而这个时候,马军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敢在旺角和我们警察作对,你这种小角色,玩得起?”
说着,马军低下身,双眼直视:
“我叫马军,旺角反黑组的,如果你没听说过呢,最好去打听打听。你道上那些兄弟应该会告诉你,投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现在查身份证,马上!”
“我……”
年轻人根本不敢与马军对视,怎么这个警察比出来混的还要凶,一副随时要揍自己的架势。
越听越怕,年轻人赶紧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双手递上。
小巷子里面,绿头发年轻人站住马军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一边解释话语,一边恭维。
钟立文、韦柏翘两人见到这种情况,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回到耀阳面前。
“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吗?”
耀阳瞟了两人一眼,问询道。
“不知!”
两人老老实实摇头,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确实不懂。
别说是他们两个,就连陈三元、关祖等人,亦是来了精神,侧耳倾听。
毕竟韦柏翘两人表面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的错处啊!
耀阳正经,指点道:
“首先,你们现在只是普通警员,最低级的军装。查身份证而已,干嘛要亮证件?”
“现在外面那些小混混,也都知道我们警察职务大小了。他们看完你们的证件后,又看到你们明显没穿军装,耍你们玩,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混混的心态,和普通民众完全不同。在他们的世界里面,能够耍警察,自觉是一件威风事,有这种机会,根本不会放过。”
还有这种说法?
新人们都有些懵,韦柏翘更是马上话道:
“雷sir,可是警务条例上说,我们警务人员要查身份证,首先要做的就是表明身份,不拿出证件,那怎么表明?”
耀阳不屑摆手,话语道:
“表明身份,口头表明就可以了,马sir怎么做的,你们也都看到啦。如果有人不服,你就要比他们凶,他们才会怕了,特别是对古惑仔。”
“我让你们查巷口小混混,已经算是给你们找好了地方。你们大可以将那个小混混逼近巷子里面再查!就你们两个的身材,那样的小混混,一定会怕。”
“如果他们不怕,马sir先前也介绍过了,像港综市这些小巷子里面,是最容易发生殴斗事件的。而且在这里做事,方便于隐藏,不会被外人看到。”
“反倒是大街上,较为麻烦一点,需要灵活。”
咕嘟……!
众人听得直咽吐沫,耀阳的意思很明白,简直是在明示众人可以动手。
在众人听来,这哪里是在教警察,完全是传授古惑经验啊!
“呃…”
女警陈三元、马霭琳两位就有点听不下去了,话语道:
“雷sir,这样不好吧。我们就算比他们凶,达到了目的。可是这种做法,实在有损我们警方的形象啊!”
耀阳听得眉头一挑,一指钟立文两人道:
“有损警方形象?你看他们两个,大街上被古惑仔耍着玩,连证件都被人随便扔了,这又算什么?”
“像他们两个这么办事,有损形象,还是我说的方法更影响?”
“真正的老警察,像马sir,何sir,梁sir,全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不是你们在警察学校里面读几本守则,按章办事,就能OK的。”
“这么说吧!今天就钟立文、韦柏翘两人的表现,完全符合规章。但如果被其他警署的sir看到,不仅会嘲笑他们两个无能,还会嘲笑到我们整个旺角警署。”
“而你们的大名如果是以这种方式扬出去,以后就别想在警界混了,或者一辈子军装巡逻。”
“我……”
钟立文和韦柏翘都低下头,默然无语。
陈三元、马霭琳二位也无言以对了。
这个时候,关祖五人组、刘建明等人倒是热切起来,特别是火爆,高兴话道:
“耀阳哥说得好啊,就凭他们两个这样子,简直丢尽我们的脸。”
TinTin大点其头,赞道:
“马sir做得漂亮啊,我就觉得很好。那些混混,不打是不行的,哈哈哈。”
“就是啊,我们是做警察,又不是茶餐厅伙计,难道对每个人都要像对待客人一样?”
梁迈斯紧随其后,亦赞成着。关祖、周苏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眉宇间都透露着喜意。
无疑,耀阳的教导,绝对是对了几人的胃口。
这五个家伙,可都是胆大包天的纨绔二代,做警察,完全是因为服了耀阳,加上当初枪会那一次的赌输,愿赌服输!
现在看来,做警察还真是个适合他们的工作啊,特别是经过马军的示范后。
比起五人组,刘建明心中也很欢喜,表面倒是沉稳,客气问道:
“雷sir,如果我们被投诉,怎么办?”
“问得好,这才是你们该问的。”
耀阳赞赏看了刘建明一眼,细心解释道:
“先前都听到马sir几句话就说出那个小混混的底细了嘛?我们旺角警局里,特别是反黑组,有着关于港综市大部分社团资料。特别是在旺角混的社团,一家不少。”
“混古惑仔的,最怕就是警察找麻烦,地位越高,越是这样。就算我们警察一时半会儿拿他们没办法,没证据对付他们,可是我们一天到晚盯着,谁都会受不了。”
“所以只要你们熟读资料,牢记在心,以后有小混混说要投诉你们,你们马上表示,如果投诉,就会每天去烦他们老大,让他们不得安宁。”
“小混混出事,如果连累到他们的老大,他们的下场不会好。只要不是傻子,他们都不敢再把事情闹大,就算吃亏也认了。”
“就像先前马sir一样,两句话就震住了小混混,懂了嘛?”
“对了,如果这样还搞不定,非要投诉的话。整个旺角区我最大,投诉也会到我手里。只要你们没错,我作为你们的上司,会替你们摆平!”
最后一句话,耀阳说得信心十足,大义凛然。
众人听得心气大增,特别是刚刚才经过耀阳帮助,调过来的李浩扬,对这话更是体会深刻,毫无半点怀疑。
火爆又叫起来:
“好啊,耀阳哥义气!”
“有耀阳哥罩着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军那边已经搞定了,只见那名小混混对马军点头哈腰,又是赔笑,又是鞠躬,这才狼狈离去。
而马军潇洒返回,好像做了一件寻常事,话语道:
“头,搞定了,那小子没问题,来旺角找朋友而已。”
“恩!”
耀阳点头,心里其实也从来不认为那小混混有问题,只是顺手指了个教材而已。
听得这话,毫不意外道:
“你再给新人们讲讲,平时对于小混混,都该怎么应付,才能够做好。”
经过小巷里面一番教导后,钟立文、陈三元、韦柏翘等人都没了第一次出警的兴奋,沉默许多。
耀阳几碗毒鸡汤灌得实在是够份量,让他们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观念受巨大冲击。
他们还是第一次明悟,警察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不是警察学校里面讲的那样,什么按章办事,你就铁定升职了。
看看韦柏翘,够照着规章办事了吧,面对小混混都笑容客气。
结果呢?人家不给面子不说,还嚣张到耍他们两个。
这种情况,还真就像耀阳所说,还好今天他们没穿军装,也没被人看到。
如若不然,他们初出茅庐就可能红遍旺角了。
当然,这个红,可不是厉害的红,是废物的红。
走出小巷,街头的人同样是那么多,正巧五米远处,有一个公交站台。
一名交通警员身边停靠着铁马,拿着对讲机,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这一幕,可是比较奇怪的:
因为按照交通规则,公交站台前后,都不能停车。
交通警员停个铁马在那里,要不就是车坏了,要不就有事发生。
耀阳平时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不过今天带新人,为了形象,大手一摆,吩咐道:
“子朗,去问问什么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于子朗这个家伙听得,马上越众而出,小跑向那名交通警员。
很快,他又跑了回来,话语道:
“头,小事情。元朗有一个偷渡客偷偷过了关卡,然后失踪了。有同事怀疑偷渡客上了巴士,总部让交通警员沿途查一下。”
“那位师兄正巧在我们旺角这边开罚单,顺便也准备查几趟巴士,碰碰运气。”
“恩!”
耀阳点头,暗道:
“还真是及时雨。”
表面上,环顾十位新人,正经道:
“以后你们军装巡逻,都带有对讲机,总部随时都可能有协查通报,或者招支援。像这种事,就要多注意一点了,对于普通民众,我们又不能向对待小混混一样。”
“走,我们也去查一辆车,这次我让两位何sir演示,你们看好。”
话罢,耀阳大手一摆,带头走到公交站台。
“师兄,你们这是?”
那名交通警员已经认识于子朗了,突然看到耀阳这么大票人过来,吃了一惊。
“没什么,警局新人,今天第一天上工,我们老板亲自带他们。”
于子朗拉过交通警员,小声道。
“我靠!第一天上工,这么多人一起啊?师兄,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这么好待遇?”
交通警员又羡慕又妒忌,他可记得自己做交警第一天,上头给他一辆铁马,就让他单独出门开罚单了,哪里有这种待遇。
“哈哈哈!”
于子朗招牌怪笑,得意道:
“待遇好,那是当然了。我们是旺角反黑组的,看到那个最高最帅的人吗?那就是我们的头,旺角反黑组总督察耀阳,雷sir!”
“总督察?这么年轻?”
交通警员更加惊讶,不过只是瞬间。
接下来,他也够识相,看到这么老多警员等着查车,他就不等了,招呼道:
“师兄,既然这里有你们,那我先走啦。今天的单子还没开完,不好交差啊!”
“快去吧!元朗偷渡客,怎么可能坐车到了旺角,你也是够鬼马。”
于子朗不在乎摇手。话后,交通警员离开,一辆303号巴士随后就停到了站台。
随着巴士门打开,耀阳傲立不动,吩咐道:
“阿文,阿生,你们两上去查查。新人跟上,都看看!”
何尚生、何展文听命,立即动手,领着十位新人上了巴士。
这辆巴士人员不多,很是松散,前面一个司机,后面才六个人。
何展文、何尚生分工明确,由前者查司机,后者查起乘客。
“对不起各位,例行检查,请把身份证出示一下。”
何尚生笑不露齿,马上拿出证件表明了自己身份,并且招呼道。
“我靠,又查啊,这一趟都查几遍了。”
“对啊,你们警察玩什么,到底有什么大案子?”
“阿sir,介不介意透露一下,到底什么事啊,有匪徒上巴士车了?这一路怎么老是查巴士,城内关卡都过两个了。”
六名乘客别看数量少,却都闹腾腾,很是不爽。
好在何尚生应付自如,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笑一笑,轻而易举搞定五位。
但是剩下最后一位,是一名西装革履,四眼田鸡,明显某公司人员。
他脾气挺大,看到何尚生,根本不拿身份证,双手环抱,不屑道:
“阿sir,你们到底有没有搞错,这都多少次了,还要查?我又没犯法,查什么,简直浪费时间!”
“这位先生,港综市任何年满十五岁的居民,必须时刻携带身份证明,配合警员抽检。如果未按要求出示,就是违法,我有权带你回去审的。如果你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还是快点的好!”
何尚生与马军办事风格不同,或者说是面对的人不一样,一眼就看出四眼田鸡没什么问题,完全是被查烦了,不想配合了,所以流利背出警例。
“哼!”
一听到可能会被请回警局,四眼田鸡不同于古惑仔,果然有些顾忌了,沉着一张脸,极其不愿拿出证件。
这样的情形,让陈三元、韦柏翘眼睛大亮,总算接受起来。
看来警署里面,马sir是一个风格,这位何sir又是一个风格。
这位何sir的办事风格,无疑更让他们信服。
可是还没等他们心中叫好,前面司机那里又出乱子了。
司机一路开着巴士,也被查了很多次证件,这会儿极其不耐烦,催促道:
“阿sir,拜托你们快点啊,不要阻着我开工,我会被扣薪水的。你们再这么慢查下去,我会投诉的啊!”
“投诉?”
司机面对的是何展文。只见何展文那冰冷的面容露出一抹阴森笑意,点头道:
“好啊!你投诉,我严查。以后你每天从这条线路走,我每次都查,就陪你玩到底了。你的车牌我记下来,我的警员编号你也记一下,看我们两谁先被炒鱿鱼?”
“啊?算你狠!”
司机瞬间没了话语。
查车、查人、查房、巡逻路线。
短短一上午,旺角反黑组亲自带队,传授了很多经验给予十位新丁。
时间不知不觉,也到了中午饭点。
依旧是由耀阳话事,言明晚上那顿为众人接风,中午就随便吃点行了。
好在众人一直没离开旺角,环境熟悉,在耀阳的推荐下,直奔东来茶楼而去。
东来茶楼,耀阳可是这里的老主顾了,由杀手经纪人冯四亲自招待,听说是旺角警署来新人,还特意送了几个菜,给足了面子。
“呜呜呜,这叉烧真是不错,四叔,你们这里厨师手艺越来越好啦!”
“想不到啊,这种小玩意儿这么好吃,上午的鱼丸是,这个也是。”
“对了,老板,这个是什么?”
“肠粉嘛,怎么,小兄弟没吃过?”
“冯叔,你不用理他,他国外回来的,少见识。”
饭桌上其乐融融,众人围着一个超大桌子,坐在二楼靠窗口处。
冯四亲自拿着茶壶作陪,梁鉴波、方洁霞等人也早就与他熟悉,纷纷招呼,胡吃海喝。
更夸张的是关祖五人组,他们平常西餐吃得多了,还真很少吃港综市本地特色,现在吃得,感觉极好,一发不可收拾。
特别是火爆,一手拿着叉烧,面前一碗肠粉,吃相豪放。
耀阳今天之所以带新人,一开始就到冯四这边,可是有目的的。
吃了不过两分钟,就开始介绍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冯四,你们可以叫一声冯叔,又或者四叔。在这旺角开茶楼二十年了,旺角很多老街坊都捧冯叔场,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如果你们喜欢茶楼的东西,以后多过来吃饭,冯叔会给你们一个折扣的。”
只要是新人,包括新来的李浩扬,听耀阳介绍,无不招呼起来:
“冯叔,我叫陈三元,旺角警署新人。”
“四叔,你好,我叫李浩扬,以后叫我浩扬就好了。”
“冯叔,我叫钟立文,他是韦柏翘、刘建明。”
“冯叔是吧?我叫火爆,这是我兄弟……”
“……”
冯叔很聪明,对于耀阳的意思完全能够理解,笑容满面,和每个人都打着招呼,并且牢记他们的长相和名字。
几年相处,耀阳熟悉了冯四,知道他的一切。
同样,冯四也多少能够猜测到,耀阳是清楚自己职业的。
今天耀阳带人来,关键确实在于认识!
毕竟冯四在港综市杀手界经纪人圈子,是真有名气的。
他认下这些人,也就代表不会接关于这些人的单子。
顺便,有什么消息,也会通知耀阳那边。
虽然到目前为止,冯四一次都没通知过!
不过双方无言默契,谁都没点破谁,谁心里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这样的相处模式,算是整个港综市,乃至于世界少见的。
吃了个七分饱左右,耀阳起身,倒了一杯茶,站到了窗口,俯视着楼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
冯四很有默契,也走了过来,微笑道:
“雷sir,听人说,你最近准备整顿旺角的秩序,重新建立一个新的规矩?”
“是啊!旺角,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却有几十家的社团,你争我夺,又没有规矩,想不乱都不行。”
耀阳点头,毫不隐瞒道。冯四也学着耀阳,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头,话道:
“从五十年代开始,这个地方就是全民拜码头,人人靠社团。就算现在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但社团依旧是港综市不可缺的一部分,雷sir想一次打垮他们,根本没得可能!”
耀阳摇头,话语道:
“我当然知道这点,也从来没想过要砸谁的饭碗。只是凡事都要有个规矩,不能因为没得吃,就任意妄为。”
“旺角现在是我的辖区,一切都要按照我的规矩。”
“一些违禁的东西,比如毒品、军火,是一定不能在旺角这个地方流通了。”
“呵!”
冯四苦笑,话道:
“你还说不砸人饭碗,就这一条,很多人都会没饭吃的。”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能吃饭。如果有人非要吃这碗饭,我送他免费皇家饭,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耀阳自信话语,说着,鹰眼直视冯四:
“冯叔,我知道最近很多人都在打听消息,想要知道旺角警方未来的动作。其实他们大可以不必这么着急,再等两个月,等一些事情布置妥当,我会找他们一起商定的。”
“好吧!”
冯四点头,心中不知道想什么,嘴上话道:
“雷sir一直以来做事都是谋定后动,希望这次也一样,能够摆平旺角,将这里变成乐土。”
说到这里,冯四声音压低道:
“最近自己小心一点,你现在跟我说的话,我不会大嘴巴。不过挡人财路,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没有万全准备,还是不要变动的好!”
“冯叔,谢谢你提醒,看来想打听这件事的,还不是一个两个。”
耀阳会意点头,客气道。
冯四咧嘴,强自一笑,不再多话了。
哒哒哒……
噼里啪啦……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声音比较奇怪,有点像炮炸,又有点像灯泡落地。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听来。
冯四和耀阳听来,却是第一时间意识到,是枪声!
“恩?”
耀阳耳力极佳,正好又在窗口,立马探出头,顺声看去:
只见这条街街角位置一家店门口,瞬间混乱起来,一些人冲到街上,一些人疯狂跑动,还有一些人大喊大叫。
看到这种情况,耀阳偏头,马上问向同样伸出脑袋的冯四:
“冯叔,那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云来茶楼,和我这边一样,也是一家老茶楼,有三十来年历史了。我这边开业的时候,那边就已经开了有十几年!”
冯四眉头微皱,马上给出答案。
正巧,这会儿街上有一名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奔跑。
他似乎是茶楼老主顾,认识冯四,一边跑,一边叫道:
“四仔,你露头看什么呢?云来茶楼发生枪战了,还不快缩回去,拉下店门!”
还真是枪战?
听到这个,耀阳为之一愣。
第五十章:酒楼枪战
旺角云来茶楼。门口,除了正门上面的招牌外,还立着一块竖牌,写明:“茶楼风味,早午皆茗。”这里的装修,也确实与冯四那边的风格一样,暮气古钟,极具时代气息。抬头能见的屋檐,几乎全部是鸟笼子,各种候鸟叽叽喳喳,叫声刺耳。五人小圆桌,几张椅子,就形成一席。墙壁上,本来应该是煞白,此刻却透露着暗黄,时代的痕迹,烟草的摧残,显而易见。哒哒哒……!“来啊,上来啊!”更可怕的是,现在这里一个普通茶客都没有,两伙人正在进行着大火拼。普通火拼也就算了,赤手空拳,刀枪棍棒,杀伤力有限。关键两伙人都是用“五七三”火器的,一边机枪、黑星,一边清一色警用点三八。机枪这边的人,有六位,休闲汗衫、西裤,每一个看起来都不像坏人,占住了整个二楼,不断朝楼梯口扫射。而二楼地面上,三个人趴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身上布满弹孔,明显已经死了。楼梯口,人数要多一些,一直延伸至一楼,足足十一二位。可惜他们人多也没用啊,被火力压制,根本连上楼的资本都没有。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点三八,好像一枪没开过,也没有机会开枪。领头者,高大威武,面相是真正的地阔方圆,浓眉大眼,很是英俊。这个人名叫袁浩云,英文名Tequila,身份是警察,警长!他隶属于中环重案组,以身手敏捷,行事拼命著称!之所以在这里和人家火拼,完全是因为公事。原来他们中环重案组得到消息,有一伙人会在旺角云来茶楼,进行一宗小型的军火交易。关系到军火,以重案组的管辖职权,这单案子他们确实够资格管到底。至于地点在旺角,以中环警署霸道的风格,也完全没想过要通知一下旺角警方这边。由中环重案组组长,陈警司下令,袁浩云带队,直接就过来埋伏了。没想到的是,那几个交易军火的家伙警惕性惊人的高,中环伙计一个失误,露出了行动耳机,瞬间就被发现了。六个本就交易军火的匪徒,手里正好就有重火力,当然毫不含糊,拔枪就打!可怜中环重案组三个倒霉蛋,第一时间就被枪杀在地,袁浩云等人也不得不赶紧往楼下退,与匪徒们形成上下对峙。一时间,匪徒们下不去,跑不了,袁浩云等人火力不够,预计不足,也攻不上去。“云哥,怎么办,匪徒火力太强了,我们根本攻不上去。”一名重案组成员似乎根本没遇到过这种阵势,站在楼梯,不仅不敢上楼,还隐隐往下退,嘴里叫喊道。“要不等他们子弹打光?”一名重案组成员更加奇葩,双手握枪,紧张得一脸汗水,出言道。“要不等他们子弹打光?”一名重案组成员更加奇葩,双手握枪,紧张得一脸汗水,出言道。“我靠,你白痴啊,他们是来交易军火的,子弹不知道有多少,怎么打光?要让他们子弹打光,还不如叫飞虎队支援更实际一点。”又一名重案组成员开口了,这人看起来勇敢点,站住楼梯往上第二个位置,跃跃欲试。袁浩云站住第一位,紧紧靠着楼梯,一边听着组员们的话语,一边倾听上面的动静,摆手话语道:“他们子弹再多,也不可能一直持续。叫飞虎队支援,回去后我们怎么向上头交代?为了死去的三个兄弟,我们也要亲手抓住他们。”“今天我们本就不是来喝茶的,是过来玩命的。”袁浩云的话音很特别,沉稳异常,让人感到心安。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袁浩云说完这些,上面的枪声停止了。“上!”袁浩云确实够勇,当机立断,冒头抬枪就要抢攻。“死条子,等的就是你,哒哒哒……”“我靠!”两秒钟不到,袁浩云整个人马上缩了回来,后背惊出冷汗,大骂道:“真他妈卑鄙!”呃……紧随袁浩云之后,本来也打算往上冲的成员差点没岔气,问询道:“云哥,怎么回事?”“他们根本没换子弹,三把枪瞄着,谁冒头谁死。要不是我缩得快,今天就要盖国旗了0
……”袁浩云没好气回应了一句,心里后怕不已。“我草,那怎么办?”中环重案组成员听傻了,本来一件比较简单的案件,出现这样的变故,着实让他们始料不及。最关键是,他们一开始信心十足,根本没有带重型武器过来,准备不足。现在可倒好,人家冲锋枪,自家清一色点三八,还有得打啊?也就在中环重案组有点无解,袁浩云背靠木质楼梯,快速思考时,一楼传来紧张的喝话:“你们是什么人?”“快出去,这里有枪战。”对此,袁浩云等人都不由看过去:站住楼梯上,也很容易看遍整个一楼的情形,只见门口走进来一群人,气势汹汹。特别是为首一人,异常高大,手上面拿着一张好像证件的东西,举在面前。“旺角反黑组总督察耀阳,这里是什么情况?”一句反喝,来者身份自明,让中环重案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雷sir,你好,我们是中环重案组的,正在办一宗军火交易案,现在已经把匪徒堵在了二楼!”一位中环重案组成员赶紧上前接洽,顺便将自己的证件也拿出来,展示给耀阳等人看。耀阳等人可不是傻子,早在茶楼外面远处,就已经发现一楼里面一1.3群人,手里全部都拿着点三八,多少确认了身份,这才会过来。要不然,哪里敢冒然往茶楼里面进,这不是找死嘛!不过听到是中环的人,耀阳眉头大皱:“自己和中环可不对付,记得中环重案组,也不知道哪一组组长雷蒙,就和自己有很大矛盾。现在那边的人办案都办到自己地头了,这根本是踩过线啊!”心里有些不爽,耀阳表面没有流露,点头道:“既然已经堵住了匪徒,那你们还不上去抓人,全在这儿傻站着,等什么呢?”“我靠,你说得好像吃饭那么轻松啊!”中环重案组成员听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现在上面枪响声时不时,而且明显是机枪。自己一票人拿着点三八往上冲,就算抓到人,不知有多少兄弟要扑街的。面对耀阳轻描淡写的话,中环重案组一票人都有些不忿。偏偏耀阳身份极高,是总督察,中环在场的警员没有一个和他平级的。这,也是中环警署一直以来的短板:他们的高级长官,几乎不会跑到前线,同手下一起抓贼,只负责领功扫尾。毕竟能在中环坐上高位,算是半只脚踏入警务部高层,只需要熬熬资历,是一定会调到总署,做行政工作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没有必要拿命出来搏!不小心来个意外,他们可就太冤了。见中环一票人即不回话,也没动作,耀阳眉头微皱,继续道:“怎么还不抓人?你们这里谁做主,马上出来答话。”“现在枪声不断,已经持续十多分钟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就这次事件,让旺角民众是如何的恐慌。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整条街都已经空了。”“不错!”方洁霞紧随其后,也站了出来,双眼中透露着不爽,话道:“你们中环抓犯人,抓到我们旺角这边,也不知会我们一声,07这算什么?”“现在令到整条街大乱,这个责任是不是你们负了?”“这个……”中环警员听得面面相觑,耀阳、方洁霞男女混合双打,句句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却实在让他们没法反驳。即便他们属于中环警署,也根本不够地位,敢和一位总督察较劲啊!一名中环警员相对机灵,见自家这边无人发话,硬着头皮道:“雷sir,我们这些做小的只负责办案抓人,其他的事,都是由上级安排的。我这就打电话给上头汇报情况,再给雷sir一个解释!”话罢,警员直接拿起柜台上面电话,拨打起来。一楼这边,旺角、中环警署人员正在谈判。木质楼梯上,由袁浩云带头,再次对楼上发起了冲击。哒哒哒……砰砰……我靠!冒头,被上方压制缩回,袁浩云一伙人几乎与第一次一模一样,完全冲不上去,显得很是狼狈。“真是一群废物!”看到这种情况,李浩扬、马军等人满脸不屑,小声叫骂。韦柏翘、关祖等人倒是兴致勃勃,没想到第一天做警察,就遇到这样的场面:可惜啊,他们也只能看戏,不能够参与。最冲动的火爆,不同于任何人,他胆大包天,加上性格暴躁。听到马军等人小声嘀咕,好像嫌不够过瘾,自己直接大声叫嚣起来:“你们到底搞什么鬼,这么多人,被人家打得像缩头乌龟一样,快上啊……!”火爆声音够大,这次连袁浩云都听得清清楚楚。袁浩云无疑也是个暴脾气,当即看向下方火爆,大声道:“妈的,小子,有种你上来啊。别说是冲上去,我看你连枪都拿不稳。挑!”“靠,你说什么?”“你他吗怎么说话的。”关祖五人组绝对是一条心,对于袁浩云还敢还嘴,除关祖表情阴狠看向袁浩云外,其他四人都激动起来。能动手,那就一定不要动嘴。五人组理念一致,连女生周苏都一样,他们根本不顾忌场合,推推嚷嚷,一副要上楼梯揍袁浩云一顿的架势。中环重案组警员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几人乱来,不明几人身份,却还是故意挡路,或撞或推着火爆等人。火爆被一位警员一只手前挡,按在了身上,心头更怒:“草,你还敢动手动脚!”话罢,火爆顺手就是一耳光,啪一声打在那名中环警员脸上。“你打我?”那名警员完全没想到火爆敢动手,右手捂着脸,尽是不可置信。“打你就打你了,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还手啊!”火爆完全是一副古惑仔架势,逼在警员近前,嚣张大吼。“草,我废了你。”那警员也是怒火窜上脑门,正好手上又有点三八,直接就抬起,想要指向火爆。关祖五人组何等反应,加上配合默契。见到这种情况,火爆冷笑侧身,TinTin一记漂亮的飞腿,皮鞋踏半空,准确踹中那警员的手,并死死踩在了墙上。“啊……!”那警员当即惨叫出声,手上点三八掉落,梁迈斯轻轻弯腰,右手一扫,直接就把枪抓到了手里面。一楼发生这样的变故,着实让中环众警员又惊又怒。要不是他们仔细查过耀阳先前的证件,甚至怀疑这票人到底是不是警察,有这样对同事的吗?袁浩云更是激动非常,依旧在楼梯没动身,但点三八已经直指向火爆、TinTin两人,吼话道:“马上松开,你们想做什么?”其他中环警员虽然没有袁浩云那么大胆,但再看旺角警署一伙人,脸色都不善了,持枪的手微动,好像随时会抬起来,指向耀阳一行人。耀阳、马军、李浩扬等人,无不是“胆大包天”之辈,有自己的一套办事手法,处事原则。懒散站在原地,就那么似笑非笑看着,即不阻止,也不说话,眉宇间全是不屑。“跨区办案,这种事,第一次发生在旺角。耀阳可不希望这样的事以后继续发生,之所以不阻止火爆等人,亦是如此。”“他就是借火爆的手603,教训一下这群中环仔。”“耀阳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家旺角警署不是好惹的。你一个招呼不打就过来,自己不仅不会帮忙,甚至是会捣乱的。”方洁霞心里也有这种想法,所以连她都一直没制止火爆等人,直到此时,方才小声道:“头,我们拿到彩头,也差不多了。再闹下去,谁都没好处。”“雷sir,我们组长有话和你说。”正巧,这会儿那名打电话的中环警员已经说了半天,此时拿着电话,招呼起耀阳来。“恩!”耀阳微微点头,总算发话:“TinTin,闹够了!”一句话,火爆、TinTin回头,看了眼耀阳,也看了眼关祖。随着两人都微微点头,火爆两人这才笑眯眯收手,一个退后一步,一个收回了脚。至于点三八,依旧被梁迈斯拿在手里,转来转去,可没有一点归还意思。楼梯上,袁浩云倒也抬起抢,不再遥指火爆等人。一场小风波,也就在耀阳一句“闹够”中结束。什么叫闹够,说白了,耀阳表态:仅仅是闹剧,自己是绝对帮亲不帮理的,不会处罚自己这边的人。众人当然都能听明白,中环警员们眉头大皱不忿,连陈三元、韦柏翘等人亦是面色难看,觉得自家这边有些过份。“喂,我是旺角反黑组组长,总督察耀阳,你是哪位?”“总督察是吧?我是中环重案组组长,见习警司陈新建。你听着,现在我们中环重案组正在你们旺角抓捕一宗军火交易案犯人,你们旺角方面,一定要全力配合。”云来茶楼内,高大的耀阳站住柜台边,手里拿着电话。可是这刚刚第一句话,就让耀阳心情大坏:“对方这是什么口气,完全是一副命令下属的口气。事前办案不打招呼,被自己等人遇上了,还说什么必须全力配合。”“这是完全没把自家旺角警署这边当盘菜啊!无疑是中环警署待得久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极其不爽的耀阳,可不会向区区一位见习警司低头,冷言冷语道:“陈警司是吧?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旺角警署成为中环的附庸了?”“你们中环重案跑到我们旺角抓人,有通知一声吗?现在让我们全力配合,又是哪条警例的说法?”“恩?”电话那头,似乎没想到耀阳会是这种反应,沉默五秒后,好像才反正过来,以极其刺耳的声线道:“你一个小小的总督察,就是这么对长官说话的?耀阳,有没有人教过你尊重上级。我让你支援,你敢拒绝!”“呵!”耀阳冷笑,话语道:“长官只是职衔上高过我,不是职务上管理我,怎么能叫作上级。长官要我们旺角这边支援,可以啊,先申报总部,让总部找我们吧。我们旺角警署一直以来都是按章办事,从不会靠人情行动。”“好,耀阳是吧,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去旺角,看看你在我面前,是不是还这样不尊。”电话那头陈新建气坏了,失态叫道。毕竟通知总部要支援,事情也就扬出去了。中环重案组出动十多位警员,还是埋伏在先,竟然抓不到区区几个匪徒。这种事,怎么能够往外扬?一般情况下,警署之间,很多时候相互支援,也确实不需要先告诉一声总部,互相间打个招呼就行了。这属于“潜规々々则”,亦有利于双方结交、相互建立起人情关系的一种门路。偏偏耀阳现在硬要提规矩,陈新建还真就拿他没办法,准备以地位压人了。可惜,别的总督察或许见到见习警司,确实矮上一头,觉得低人一等。耀阳这边,从来没有直属上司,也从未怕过。听到陈新建的话后,立马回应道:“好啊!那陈警司可要快点过来了,要不然匪徒恐怕就不用劳烦你们中环警署了。”“你什么意思?”陈新建本想放电话,听到这个,却是心头一紧。耀阳语气淡然,幽幽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通知陈警司一声,这件案子,现在我们旺角警署接手了。”啪……!不再等对方回话,耀阳挂断电话。再看茶馆一楼,众人对于耀阳这边的对话,可是完全没听到。只知道是中环高层,找上了耀阳。是以,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有特点。方洁霞、马军、何尚生等人跟随耀阳最久,心知自家老大从不吃亏,所以一脸沉稳,并没有太大变化。关祖五人组天不怕、地不怕,人情世故也不是很懂,还在那儿挺拽,不时看向一些眼神不善的中环警员,同样以不善应对。倒是中环警员,此刻脸上都有那么一丝得意与期待,看着重新走向大队的耀阳。或许在他们看来,港综市没有一个警署能同中环抗衡,这个看起来很拽的总督察,一定被自家老大骂了一顿。现在嘛,应该很快就会命令手下,向自己等人道歉,并且上杆子支援。点三八被抢,一直没有被归还的那名警员,更是好像有了底气,突然拦在耀阳面前,话语道:“雷sir,你的人拿了我的配枪,这算什么?”“一个警察,连自己的配枪都保不住,你又算什么?”耀阳鹰眼如电,直视对方,阴冷道。“啊?”那名警员愕然,只觉得怎么耀阳的反应,和自己预想完全不同啊!耀阳可不管他那许多,大手伸出一扯,直接将那警员扯到一边,差点摔倒。脚步不停,耀阳走到马军等人面前,宣布道:“任何发生在旺角的案件,都应该由我们旺角警署负责侦办!这一单,也一样。”简单宣布后,耀阳看向李浩扬,话道:“浩扬,二楼窗外击毙,吸引注意力,行不行?”“这简单!”李浩扬一脸轻松,点了点头,却又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衣兜,无奈道:“`“耀阳哥,昨天我的档案才从飞虎队调出来,今天一早我又赶着报道,还没来得及去枪房,没家伙啊!”“点三八合适吗?”耀阳点头再问。李浩扬几乎没有犹豫,马上话道:“环境我看过了,对面二楼离这边大概五十米,以点三八的射程,不太合适。”“那不用击毙,吸引注意如何?”“这个倒是没问题!”随着李浩扬点头,耀阳亦点头道:“那就行了,只要你动手,我会马上从正面杀上去。”说着,耀阳转头吩咐道:“梁迈斯,你别玩了,把枪给浩扬。”“扬哥,拿着!”梁迈斯是五人组中最斯文的一个,比较听话,点三八顺手转了一个枪花,马上递给了李浩扬。李浩扬接过枪,稍作检查,马上动步,却不是出门,而是走到一位中环警员面前,话道:“师兄,(赵的的)对讲机借我用用!”说着,李浩扬根本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取下对方耳朵上耳机,顺便把对方兜里的小仪器也拿到手上。同样的方法,李浩扬又使用一次,手上有了两个耳机。中环重案组成员不明所以,敢怒不敢言,看向旺角警署众人的眼神,更加不善。李浩扬可不管这些,姿态嚣张,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回到耀阳面前,递上一个耳机道:“耀阳哥,我去找地方。”“好!”耀阳接过耳机和仪器,顺手挂在耳朵上,仪器放在上衣兜。看到耀阳与李浩扬默契的动作,马军、何尚生等人自然明白意思,根本不用吩咐,纷纷从腰间拔出点三八,检查弹夹。只在短短十秒左右,旺角反黑组一群人除方洁霞之外,全都整装待发。云来茶楼第二层。下方警察迟迟攻不上楼,霸占了二层的匪徒们心里压力也是巨大的。六名匪徒中,有三人持枪正对着楼梯口,全神贯注,随时都准备扫射,再次压制警方。另外三人在二楼走来走去,寻找可能逃跑的通道。找了一圈,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偏分发型的男人开口了:“大口哥,这里根本没路走,要不跳窗,要不就只有冲出去。”名叫“大口哥”的男人,身穿白色汗衫,是一个很胖的匪徒。听到这话,他暗骂一声:“吗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出卖了我们,要被我知道,杀他全家。”暗骂归暗骂,大口哥心知此刻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动步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推开,从上至下看外面情形。以肉眼看,二楼与下面地面的距离,大概是三米左右!现在旺角街道上基本看不到民众,跳出去倒是不存在阻碍。同样,由于没有民众做掩护,从二楼跳到街上,众人直接就暴露在外面了。警方如果从一楼往外冲,到时候很容易攻击到自230己等人。失去了地利优势,众人也绝对处于危险之中。最关键一点,三米高好像没多高,可是下面是水泥地面,又没有垫子之内的东西。跳下去摔断腿脚,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是以,大口哥看了一眼后,并没决定跳楼,转头道:“下面大概有多少条子?”“大口哥,少说也有十几号人,如果冲下去,我们很难毫发无伤!”一名匪徒立即给出回答。“大口哥,快决定吧,拖得时间长了,到时候更多的条子赶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偏分男人有些着急,紧随其后道。“恩!”大口哥点头,快速思考着两条退路的可行性。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直接拿枪冲下楼,话语道:“阿广、飞仔,你们两个继续守着楼梯口,我们从跳窗走。”“哑狗,你身手最灵活,我掩护你,你先下去。下去后先别慌着跑路,压制一楼那些条子,等我们人到齐,一起走。”短短两句话,大口哥做出一个简单的安排。名叫哑狗的匪徒,看起来二十来岁,一米六的身高,身材(ahbh)瘦弱,确实看起来比一般人灵活很多。哑狗手里拿着一把黑星,听到吩咐,马上回应道:“好,大口哥!”安排妥当,匪徒照计划开始行动,二楼两扇沿街窗户都被推开,大口哥站住一扇,手里拿着微冲,从上到下瞄着,随时准备打击可能出现的警察。哑狗倒是直接,整个人一下跳上窗台,用手抓着窗沿,想要尽可能最小距离跳下去。至于其他匪徒,全都持枪看着楼梯口。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同一时间。一楼楼梯处。耀阳手持点三八,身后跟着马军、何尚生等旺角警署的人,直接挤在了楼梯上面,一副随时准备行动的架势。中环重案组的警员很是不满,却不敢多话,一个梯步两人,着实看起来拥挤而笑话。袁浩云由于位置最靠上,所以身边正是耀阳。两男人都属于身高体壮类型,所以挤在一起,更是很不舒服。“雷sir,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单案子是我们中环重案组的案子,你们旺角警署这是什么意思?”袁浩云不满,话语也没客气,根本不顾忌警衔差距,质问道。耀阳占着力道,占据梯步超过六成,一手肘还故意抵着袁浩云肋骨,话道:“只要是发生在我旺角的罪案,我们旺角反黑组都有权管。你们这单案子已经搞了超过半小时,再拖下去,社会影响巨大,到时候恐怕你们中环警署署长都担当不起。”“既然你们搞不定,我们旺角警署临危支援,就不得不插手了。”“你是警长是吧,借用你们中环重案组组长一句话:找准自己的位置,想想什么才是向上级说话的态度,你再开口。”“这次,看在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就不追究了。”“啊?这什么意思?”袁浩云先是一怔,十分不解。随即,性格中的桀骜不驯压倒理智,更加不满道:“雷sir,现在匪徒已经被我们中环重案组堵在了二楼,他们无路可逃,早晚都会放下武器,出来投降。”“而且我们中环重案组都攻不上去,难道你们就有办法?”“要是你有办法,也不会和我一样,在楼梯这里待着了。你们这么做,还不就是想要抢功,或者说分一份功劳。”这句话,袁浩云并没有说,不过脸部鄙视的表情,毫不掩饰。耀阳听得,却是不屑,冷笑道:“早晚投降?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半夜十二点?”说着,耀阳透过耳机对讲,呼叫道:“浩扬,怎么样了?”“耀阳哥,有一个匪徒正从二楼窗户出来,准备跳楼,我随时可以击毙他!”李浩扬的声音从对讲耳机传回。“毙了他!”耀阳更是直接,命令道。砰……!一声令下,几乎是在下一秒,一声点三八独特的枪响从外面传来。紧随其后,是一件重物落地的声响,咚隆一声,也是从外面传进来。“上!”耀阳半点也不耽搁,一手看似借力,猛的掀了一把袁浩云,自身灵活如猴,窜上二楼。耀阳刚上二楼,扫了一眼,就发现四把轻机枪对准了自己。好在四把轻机枪的持枪者,头都是向后方、侧面脸部都满是惊骇,好像被外面突然的枪声震住,不知所措。还有一个胖子,蹲缩在一处打开的窗户下面,脸上更是紧张。“靠!”说时迟,那时快,耀阳扫眼的同时,抬枪就打。砰砰!砰砰……!习惯性两枪连击,两名匪徒前后被爆头,仰倒在地。“开枪,快开枪,条子上来了。”缩在窗户下面的胖子最先发现耀阳,一边大呼,一边抬起微冲,朝耀阳扫来。哒哒哒……!耀阳不敢大意,凌空飞扑向一处桌子,同时再回击了两枪:砰砰……!立时,又一名匪徒被爆头,仰面倒下。“啊?广哥,靠,死条子,我要你死。”这时,本来瞄着楼梯的匪徒总算也反应,配合胖子,微冲猛扫耀阳:“哒哒哒……”耀阳六发子弹打空,趴在地上,以茶餐厅的桌子为掩体,尚算安全。同时,楼梯口处,马军、何尚生、何展文的身影也出现了……砰砰砰砰……哒哒哒哒……云来茶楼第二层,十秒左右枪声交织响彻,最终没了动静,归于平静!.“浩扬哥,真不愧是飞虎队最强狙击手啊!点三八而已,五十米距离一枪爆头,这是打出极限了吧。以后一定要教教小弟,简直太帅了。”“扬哥,老实说,今早看你挺嚣张,我还觉得你不好相处,原来你这么有本事!头果然好眼光,拉了你这么一个神枪手来我们组,以后出去执行任务,有你在,我们可是安全多了。”“小强,你懂什么,本事大的人,自然有脾气。就像阿扬这样,懂了嘛,以后没事多跟阿扬学学,不要总是偷懒。”云来茶楼外面,梁鉴波、周强、于子朗三人迎接围拢李浩扬,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全是夸耀盛赞。李浩扬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依旧酷酷拽拽,总算和三人聊起来,不像今天一开始,众人连交流都没有。云来茶馆二楼。这里已经被警方完全占-据。关祖五人组满脸兴奋,看着那几具匪徒尸体,一边检查,一边啧啧称奇:“耀阳哥,这人是你杀的吧,厉害啊,两枪都是爆头。明明是两枪,弹孔却只有一_个!”“耀阳哥,什么时候让我们也执行任务啊,先前我要跟,你非让我们留守。如果让我们上来,也能搞定的!”“就是啊,耀阳哥。做警察原来这么刺激的,第一天开工,就做掉六个,这可比极限运动刺激多了。”“火爆,你以为每天都能遇到匪徒啊,这也就我们运气好,第一天就遇到了。可惜啊,不是我们亲手解决的,差了点意思……”关祖五人组完全不像一般警察,看到尸体非但不是怕,反而走来走去,不时看看那个,不时碰碰这个,一脸的快乐根本不予掩饰。倒是韦柏翘、陈三元等人,脸上尽是惧色、恶心等等,站在耀阳身边,就像雕塑,根本不予走动。至于马军、何尚生、何展文等人更加自如,已经随意找了个凳子坐着,要不是茶具全部被打坏,恐怕他们都能泡一碗喝喝。再说以袁浩云为首的中环重案组,十几号人,很不自在站在旁边,颇有些尴尬的意思。“这旺角反黑组的人战斗力着实太高了,短短两分钟,问题解决,匪徒全数被击毙。”偏偏这个剿灭匪徒的行动,和中环重案组好像没什么关系,这让他们怎么有脸处理后续呢?耀阳大大咧咧站在二楼中央,正在享受方洁霞轻轻为其拍打身上灰尘。待拍打差不多,方才吩咐道:“阿霞,马上通知总部,我们旺角警署破获了一起军火交易案,人赃并获!”“钟立文、韦柏翘、陈三元、刘建明、马霭琳,你们五个好好把二楼搜搜,看看还有什么军火暗藏,通通缴出来,放在一边。”“阿祖,你带人看好现场,除了我们的人,其他人不准妄动!”“yes,sir!”听到这样的吩咐,方洁霞、关祖等人都是心情大快,破案就是有功劳,谁嫌功劳多呢!就算钟立文几个,强忍恶心,亦马上行动,在二楼四处搜索起来,鸟笼打烂,桌子翻转,寻找军火。袁浩云一伙脸色大变,特别是袁浩云,当即站出,故意挡住方洁霞,话语道:“雷sir,这不合规矩吧,这单案子是我们中环重案组在跟的。”另外一名中环重案组警员,亦站出,不忿道:“就是啊,怎么能够由你们旺角警署的人通知总部收尾?为了这单案子,我们重案组查了几个月,还死了三个兄弟,我们……!”不等对方说完,方洁霞一脸严肃死板,话道:“结果你们连二楼都攻不上来,被匪徒压制,丢尽我们警方的脸面。”“这样的事如果传到外面,还让公众如何对我们警方信任?恩?”那中环重案组成员无语,不再话语。方洁霞立马又看向袁浩云,冷冷道:“至于你所说的规矩,是哪条警例上面写明的?”“作为港综市警察,碰到罪案正在发生,难怪就该坐视不管?袁警长是吗?你所说的话,句句都有欠妥当。这件事,我会记下来,向上头反应的。”“现在,请你的人马上让路,我要打电话通知总部了!”“你!”袁浩云语塞,要论口才,十个袁浩云绑在一起,都绝对玩不过一个方洁霞。中环重案组警员无奈,只能低头让路,眼睁睁看着方洁霞往电话走去。而这个时候,楼梯传来阵阵招呼声:“陈sir!”0
………………“组长!”伴随着招呼声,一位五十岁左右,头发微秃,却打理得一丝不苟,身着西装的男人走了上来。看到这个男人,袁浩云等人大喜,纷纷话道:“陈sir!”“恩!”那名被称作陈sir的男人点了点头,环顾一圈,这才自我介绍道:“我是中环重案组组长,见习警司陈新建!这里是怎么一回事,袁浩云,你给我说。”看到有所变故,方洁霞一时不便动作,频频看向耀阳。毕竟来了一位警司,论警衔比在场人都要高,怎么着还是要给面子的。耀阳摆手,毫不在乎,大声道:“阿霞,通知总部收场!”0
……“慢着!”陈新建立马开口了。由于事情其实比较简单,再加上陈新建在过来的时候,已经同耀阳通过电话。所以袁浩云两三句话,就让他了解了整个事件。只见陈新建脸色一沉,先是看了一圈被人挡住的一票匪徒尸体,冷冷道:“厉害啊,真是太叼了!”说完这一句,陈新建声音突然加大,喊道:“旺角反黑组是吧,谁叫耀阳?”耀阳一脸平静,缓缓走出,直接走到陈新建面前,话语道:“我就是耀阳,陈警司,有什么指教啊?”“有什么指教?”陈新建看了眼耀阳,特别见其毫不在意的态度,似乎很不爽,冷冰冰道:“江总督察是吧,你们旺角警署的人还真有本事啊!手里有枪,就完全不浪费子弹。”说着,陈新建一指窗台下面的胖子匪徒尸体,声音再次加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打死了什么人?”“我告诉你,是我们中环重案组跟了五个月,希望可以留活口,才能够有证据捣毁起诉一家枪械集团的人。”“我们中环警署辛苦了五个月,前后调查超过一年,今天布下天罗地网,就是要留活口,将他们通通生擒,进而深挖案件!现在就因为你们旺角胡乱插手,什么都没有了,全都搞砸啦。”“你认为你们自己很威风是吧?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要负责任。”
第五十一章:各显神通
中环重案组警司陈新建刚刚到现场,就是一通脾气,雷霆大怒,声震二楼。
中环重案组警员第一次感觉到:自家的头实在给力,不仅仅是会骂自己人,现在用这种方式对外,应该可以压制住旺角警署的人了。
警司发火,非同小可!
旺角警署的人现在应该吓尿了,不敢再争了吧。
许多中环警员心中暗喜,偷偷观瞧旺角警署众人的表情。
可这一看之下,他们心里又没底了:旺角警署以耀阳、方洁霞为代表,面无表情,更没有半点担忧惧怕的意思。
何尚生、何展文、马军依旧坐在一边,连起身都没有。
关祖五人最为过份,小声嘀咕,不时偷偷指一下陈新建,说到开心时,还嬉笑起来。
要说怕,恐怕就唯有陈三元、韦柏翘、钟立文等五个新人。
他们自陈新建来后,就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好像生怕被长官瞧到不好的地方了。
中环警员对这些看得清楚,陈新建当然如此。
一副要吃人的架势,陈新建加大力度,面对耀阳,继续吼道:
“现在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们旺角警署凭什么要插手我们中环重案组的案件,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陈sir,你说完了?”
耀阳不屑下视,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警司,淡淡道。
“恩?雷总督察,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新建更加不满了,抬头看耀阳,特别见其鹰眼中的藐视,感觉自己受到极大侮辱一样。
“陈sir,你要我什么样的态度呢?”
耀阳说着,抬起手表道:
“自从陈sir你来这里,已经三分钟了。而在这三分钟,陈sir完全没有尽到一个高级警官应对案发现场的责任,反而一直在叫嚣着什么匪徒不能杀,要活口。”
“陈sir,我问你,现场至少七十几个弹孔,匪徒开枪少说也有六十余发。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市民,有机会是不是也要反击,自卫杀了他们!”
“我们当差的,遇到这种事,是不是更应该有力打击,将罪恶扼杀。”
“陈sir你口口声声要留活口,你们布置天罗地网。那为什么在我们旺角区办案,我们旺角警署事前没接到哪怕一句的通知?”
“陈sir事前即便通知一声,或者叫个小的过来,向我们招呼一下,我旺角警署也不会管这件事。甚至让匪徒活着逃出旺角,我们都能够坐视。毕竟你们中环警署有计划嘛!”
“可是你们有吗?”
陈新建没想过耀阳面对自己,还真敢这么说话,一时想不出合理理由反驳,只能强辩道:
“我们中环重案组做事,什么时候还需要事先通知你们旺角警署知……!”
“是,是不用通知,前提是你们做得好!”
耀阳不等他说完,打断道:
“为了案件,跨区办理,对于我们这些当差的来说,是常见的事。只要你们自信能够解决好,不通知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解决好了吗?”
“足足十几分钟的枪战,警方被匪徒压制在一楼不敢冒头,匪徒大大咧咧待在二楼。如果那个时候,街上有哪怕一个民众,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好在你们够走运,街上民众跑得够快,这次事件没造成什么无辜死伤。”
“还有,你们所谓的“天罗地网”计划,不疏散民众也就算了,事先连派人通知茶楼伙计都没做。我们旺角警署人员过来的时候,正巧就遇到这家茶楼老板,跑到我面前哭诉,要投诉我们警方,并且要求赔偿损失。”
“对于这件事,我看才是现在陈sir需要好好考虑处理的。而不是在我面前,谈什么活口不活口。”
义正言辞说完长长一番话,耀阳就像招呼属下一样摆手道:
“我的解释现在都完了,陈sir如果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我们旺角反黑组现在就要进行下一步收尾工作了。”
“阿霞,打电话通知总部!”
第三次的吩咐,这一次,方洁霞头仰得老高,一脸自信骄傲,不再理会所谓的陈警司,直奔电话,拨打起来。
而旺角警署其他人,除了对耀阳已经很熟的反黑组老人外,其他人无不心中讶异:
“自家警局这位总督察真是够拽的,连警司都不给面子。一单军火交易案,算得上大案子了,就这样抢了?”
“你……!”
再说陈新建,被耀阳训得像上级对待下级,偏偏又想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言语,脸色瞬青瞬红。
良久,方才深吸一口气,目如虎豹扫向中环警员,吼道:
“袁浩云,你到底是怎么带队的?”
“呃…”
袁浩云一脸无奈,走到陈新建身边,只能听起他的训斥。
老实说,耀阳所说的那些什么计划之前疏散民众,压根胡说八道。
试问你把民众疏散了,匪徒又不是傻子,看到情况那么不对劲,哪里还有可能继续交易。
甚至有可能人家连面也不露,直接改交易地点。
事先通知茶餐厅伙计,更是不可能。
匪徒选定交易地点在“云来茶楼”,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人也参与了这件事,与匪徒有些关系呢?
通知伙计,打草惊蛇怎么办?
但是这些东西,只要你破案吧,都不叫事儿。
偏偏袁浩云等人没有给力,不是由他们击毙了匪徒,或者抓到活口。
如此一来,耀阳当然可以用这样的借口,光明正大质疑中环重案组的办案水品,还让他们说不出半句话。
毕竟只要你敢说一句:
可以不疏散民众!以后在警界也好,民间也好,都惨了。
这种大伙都知道的事,算得上潜规则,是能做不能说,也是没法辩的。
最终,云来茶楼军火交易案还是由方洁霞出面,通知了警察总部。
很快,几辆冲锋车,一大票的警察都涌到了茶楼,团团包围,进行收尾工作。
旺角警署在耀阳的带领下,大功臣的帽子直接戴头上,处于主导地位,安排收尾,出尽风头。
气得陈新建待了不过五分钟,就坐着小车愤愤离开。
翌日,旺角警署办公室内。
旺角反黑组人员一个不少,包括昨天才刚刚加入的李浩扬在内,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耀阳手里拿着雪茄,靠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
方洁霞话语不断,正在向众人述说着:
“昨晚针对云来茶楼那单军火交易案,上头已经有决定了。他们并没有否定我们的功劳,但同样肯定了中环重案组的努力,那单案子,就算是我们旺角反黑组和中环重案组联合侦破。”
“我这边也得到消息,现在中环警署的人对我们旺角警署这边十分敌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我们指定是叫不来中环警署的人帮忙了。”
说完这话,方洁霞表情严肃认真,看向耀阳。
梁鉴波紧随其后,马上发表起自己的意见:
“我靠,明明是我们击毙了匪徒,还算什么联合办案,上头到底怎么考虑的。”
马军倒好像习惯这样的事,摆手道:
“胖子,知足吧!中环那边一直都是总署的亲儿子,有功他们去领,有黑锅外面警署背。这次能够算联合破案,上头已经很给面子了。”
“呵!”
何展文冷冷一笑,不屑道:
“我们旺角警署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他们的支援?以后他们没有麻烦找到我们就好了。中环警署一群老爷兵,往死了得罪又能怎么样!”
何尚生为人理智,不同意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昨天头那么不给那名陈警司面子,他回去之后,一定会长期在中环警署说我们坏话,还是很坏我们名声的。”
李浩扬新来的,谁都不算熟,更不熟悉每个人的风格。
听到这话,当即不爽看向何尚生,完全不给面子,阴阳怪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耀阳哥认栽,昨天我们就不该多话,击毙犯人之后就马上离开,做无名英雄,把功劳全部让给别人咯?”
“中环警署又怎么样?他们真有本事就不会连几个匪徒就搞不定了,你这么怕,怕什么?”
呃……
何尚生同样不熟悉李浩扬的风格,完全没想过对方说话这么直,这么怪。
愣了愣,方才反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这时,一直不语的耀阳发话了:
“行了,我让你们进来,不是谈这件事的,中环警署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我们旺角警署情况特殊,成绩由总部直接考评。”
“特别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直属上司,只要有大案子,完全可以越级报到处长那边。“
“中环警署影响力再大,对我们的影响也十分有限,不用去在意!”
一番话,耀阳说得信心十足,也瞬间让反黑组成员大为提气。
见众人对中环警署的担忧丢下一些,耀阳一脸正色,继续道:
“我现在更有兴趣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种,跑到我们旺角,在光天化曰,大庭广众之下,交易军火!”
“阿霞,昨天收尾工作是你负责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方洁霞确实已经成为旺角警署,行政、文件方面的负责人,专门管理文职工作。
听得点名问询,方洁霞立马给出回应道:
“昨天的事,应该只是巧合。根据中环重案组给出的资料,昨天被我们击毙那六名匪徒,其中三名是军火贩子,具体属于什么集团,中环重案那边也没有资料。”
“之所以选择我们旺角云来茶楼交易,应该也是随机的。他们或许是觉得最想不到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至于另外三名,是三个偷渡客,到我们港综市似乎准备做大案子。不过行踪暴露了,不知中环重案组从哪里得到消息,把他们给堵住。”
耀阳眉头微皱,意有所指道:
“是没有资料呢,还是中环重案组不予公布我们知。他们既然能够查到这单军火交易案,就绝对不会是巧合。”
说着,耀阳环顾众人,认真道:
“最近这段曰子,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准备整顿旺角偏门秩序,全力将旺角掌控在我们警方手里。以后那些出来混的,想在我们旺角混饭吃,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遵守我的规矩。”
“军火、毒品,这两样生意,我是一定不允许继续在我的管区存在了。”
“昨天的枪战里面,对方的枪械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黑星、不是手枪,足足五把轻机枪。由小见大,那几个军火贩子身后,绝对存在一个很大的军火集团,很不简单。”
“我有意深挖,最好是能够捣毁军火集团,将声势做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全港九都知。”
“到时候,借助余威,我以旺角警方最高掌权人的身份,制定规矩,通告旺角。促使警民一心,让整个旺角天下太平!”
“对此,你们怎么看?”
耀阳一番老实的表白,野心毫不掩饰,可谓志向远大,超越所有港综市警察。
毕竟,自廉政公署成立之后,港综市警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全线压制古惑仔了。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年,就让各种偏门集团在港综市坐大。
他们打着正经旗号,钻各种法律漏洞,几乎是与警方是在打对台。
耀阳现在想要立下规矩,让古惑仔遵守,听起来“天方夜谭”,却又绝对震撼人心。
啊……?
旺角反黑组一票成员,虽说都不是易辈,但这会儿听到自家老板有这么一个想法,心中还是无比诧异。
他们其实早知道,耀阳有心整顿旺角。
可是他们理解中的整顿,可不是建立什么规矩。
而是另外一种方式,让旺角警署做大,精兵强将越来越多,最终能够完全压制住古惑仔而已。
耀阳所说的呢?
却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是听起来根本不宜实现的方法。
方洁霞作为督察,在场地位第二高,这时候,第一个回话了:
“头,继续深挖那单军火案,这没什么问题。可是要让外面那些混混听我们警方的话,这可能吗?”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啊!”
梁鉴波点头,很赞同方洁霞意见,第一次觉得耀阳还是有不靠谱的时候。
平时最服耀阳的马军,也摇头道:
“头,就算那些小混混表面上赞同了我们的规矩,也不见得会遵守的。他们那些出来混的,利字当头,什么都能做出来。”
“是啊!现在不比从前了,我前几天就从PTU兄弟那边得到一条消息。福兴一个话事人被人杀了,沉尸沙头角。最后抓到的凶手,竟然是那名话事人的亲信小弟。这个年代,越来越不讲道义了。”
何展文紧随其后,亦不看好耀阳的大志。
耀阳吐露大志,旺角反黑组众人皆不看好。
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无人支持,已然表明了他们的心思。
耀阳对此,倒也没有生气,环顾众人,理智道: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正因为我知道这个年代,真正讲道义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制定规矩,一劳永逸摆平旺角出来混的。”
“如若不然,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十分繁忙,甚至疲于奔命也压不住场。”
“旺角这个地方不大,但一直以来,都被那些混混看作肥猪肉,谁都想要咬上一口。如果没有规矩,就算我们警方再能干,他们隔三差五惹事生非,就凭我们现在的警力,我们能和他们玩多久?”
“就算一直能够和他们玩下去,并且一直压制他们。但是如果我们管区的罪案发生率不降下去,不用太久,最多几年时间,上头一定会对我们有意见。”
“我们现在看起来很威,但这完全建立于我们能干,能破案,在现在的警界都数一数二。再加上我们这些曰子谋划,让鼎爷对我们很看好。”
“但真要说起来,旺角警署以前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不说是根基浅,根本就是没有根基。现在我们的威,也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大事发生也就算了,只要有那么一次,就会很危险!”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做警察的,除了破案之外,防止罪案发生也十分重要。港综市几十个区,我们旺角管区的罪案发生数量,一直都名列前十,居高不下。”
“哪一天等到上头对于我们破案的工作看烦了,觉得应该了,马上就会想到这个。”
“最多三年吧!上头觉得我们旺角罪案率居高不下,一定会追究我们旺角警署的责任。到时候除非我们都已经离开这里,调到别的管区,如若不然,辨无可辩。”
“可是就以我为例,我有信心三年内升作见习警司,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我头上一定会戴上署长的帽子,不可能离开这家警署。”
“没有了功绩,全部是上头的追责。到时候可真就只有和普通警员一样,慢慢熬了。”
“我耀阳是什么人,你们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应该多少了解。让我熬到四五十岁,才能爬上警界高层,我不愿意!”
嘶……!
听完耀阳这话,众人脸色大变。
这还是第一次,耀阳向众人吐露野心。
这个野心,比起适才说是要建立规矩,都还要来得猛,来得促不及防。
至少在大多混曰子,本来还只想着好好做警察就可以的马军、梁鉴波、何展文等人心中,就好像下了一颗种,生根发芽。
而脸色变化最大的是方洁霞。
方洁霞这女人,志向或许没耀阳那么伟大。
但往上爬的心思,绝对同耀阳一模一样,也是因为野心,当时才会主动选择跟随耀阳的。
她从来都想要往上爬的,一心混到警界高层,事业心深重啊。
特别关于前途,方洁霞最上心,最听不得就是“熬资历”三个字。
是以方洁霞脸色一沉,当即严肃道:
“头说的对,这么说起来的话,规矩是一定要制定了,不能再让外面那些混混胡来。”
“恩!”
几句话就让方洁霞表态支持,耀阳心下满意,继续开始话语道:
“阿军,你说的那一点,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现在外面那些个小混混,大多欺软怕硬,找他们谈规矩,谈了等于没谈。”
“所以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是找他们谈,而是直接找到在旺角所有混饭吃的话事人。只要能够让他们同意,小混混敢违反,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人会为我们处理的。”
“只要和他们谈妥了,有利、有保障,我们只需要关注大局,小事上面,他们绝对能够解决,甚至比我们做得还要好。”
“至于怎么让旺角那些话事人答应,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现在只是时候不到,还差点东西,最迟两个月,你们就会明白。”
“头,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我没意见!”
马军点头,事实上他也确实没什么意见,一开始只是觉得不靠谱,随便说两句而已。
现在耀阳既然一再表示有计划了,马军可从来没怕过谁!“好!”
耀阳见马军同意,眼神开始绕过马军,扫向其他人。
当即,何展文一脸冷漠,亦表态道:
“我没意见!”
李浩扬点头,玩味道:
“警界高层,我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坐上去。不过今天听耀阳哥这么一说,说不定有一天我还真有可能穿制服,坐办公室呢!这么好玩的事,那是一定要玩了。”
何尚生摆弄着自己手指,随后道:
“头,你有计划就早说嘛。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们当差拿枪的,难道还玩不过拿刀混饭吃的?”
梁鉴波、周强等人亦赶紧点头,笑容满面:
“头怎么说怎么好,我们都是被赶到旺角警署的,也没地方去了。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前途,我们没二话的……!”
“……”
你一言我一句,旺角反黑组很快达成了共识,一句话:
按照耀阳的指示,一条路走到头,不撞死都不回了。
耀阳对此万分满意,心知这个时候,旺角反黑组才真正意义和自己站在了一起,成为真正亲信了。
坐直身子,耀阳大手拍在办公桌上,话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订了。接下来,我们反黑组暂时丢下手里面其他案子,全面调查昨天那单军火案。阿霞……”
方洁霞精神一震:
“头!”
“你动用你私人的关系,尽可能从中环重案那边收集关于这单军火交易案的资料。他们能收到风,绝对不可能只是公布出来那点信息。”
“明白!”
方洁霞点头。
再看向反黑组其他成员,耀阳意气风发道:
“至于你们,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给你们三天时间,出去收集资料。三天之后,资料汇总,到时候再谈!”
“yes,sir!”
众人齐齐起身,正经回应。
唯有李浩扬,声音较小,毕竟刚刚加入反黑组,根本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极不好意思道:
“耀阳哥,我……!”
耀阳好像刚想到什么,不等李浩扬说完,已经打断道:
“哦,对了,你留一下,我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耀阳这边一声令下,深挖旺角军火交易案的内幕,众旺角反黑组成员全力爆发,开始各显手段。
夜晚,尖东一处偏僻酒吧后巷。
一位红色鸡公头,穿着闪亮皮衣,夸张造型的二十几岁年轻人,正扶着墙壁,吐得天昏地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俯身五六分钟,都还没能站起来。
地上,污秽物到处都是,让人见得十分恶心。
“小K仔!”
这时,伴随冷漠的话音,一道人影由远至近而来。
“恩?”
鸡公头不由挣扎抬头,当看清楚来人后,瞳孔微缩,那是极端恐惧后遗症。
同时,脸上马上挤出一个笑脸,招呼道:
“文…文哥,听说你老被调到旺角警署了,今天怎么有空来尖东啊!来,好久没见了,我请文哥喝一杯。”
来者慢慢走近,黑色风衣,军靴,高大身材,冷峻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何展文。
何展文走到鸡公头身边,好像根本没看到一地污秽,就这么不发一言,盯着鸡公头。
咕嘟……
盯了差不多十秒,鸡公头已经感到压力倍增,额头冷汗直冒,咽了口吐沫,马上点头哈腰道:
“文,文哥,您老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办就好了,不用这么吓唬我吧。”
“昨天旺角云来茶楼,发生了一起军火交易案,你知道多少?”
何展文话音很冷漠,给人一种幽幽阴冷的感觉,就好像毒蛇一样。
“啊?”
小K仔一听这事,马上摆手道:
“文哥,那么大的案子,我怎么会知道内幕。我不知啊,我都已经几年没走过枪了。以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确实做过二倒手。可那都是以前,我早就洗手很多年了。”
“恩?”
何展文不语,就那么盯着小K仔,不说话了。
被何展文盯着,老实说,小K仔只觉得压力大过泰山,本来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双脚发抖。
他永远都记得,当年何展文在PTU,他有一次不小心惹上对方,被对方那一通收拾。
足足收拾了他一个小时,他当时都已经自曝许多料,包括他私下售卖过几把枪支。
可是何展文这个人很怪,收拾他一通后,也不抓他,就放他离开。
但就在第二天,何展文带着一票PTU,像幽灵一样又找上他,根本没理由,又把他一顿收拾。
此后,更是多次找他茬,最后闹得小K仔都不敢出门上街,方才逃过了一劫。
当初他听到何展文被调离PTU,不会在满街巡逻时,甚至特意庆祝了一番。
没曾想啊,两年多没见而已,何展文又找上门了。
越想越怕,小K仔被何展文盯得双脚都软了,再加上喝了酒本就没力,缓缓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
“文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最近两个月我都没离开过尖东,你老随便找人问问都知道拉。”
“走枪很容易,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去!”
何展文冷漠再语。
小K仔更害怕了,虽然何展文从头到尾什么动作都没有,恰恰就是这种架势,黑暗、后巷、沉默男人、痛苦回忆,四者叠加,无形压力太大。
“文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发誓,我要是知道,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小K仔跪地指天,再表态,不顾脏乱,极其狼狈。
何展文也不知道想着什么,靠着墙,从风衣包里拿出一支烟,默默吸着。
吸了大概一半,小K仔都感觉双腿发麻了,何展文方才再次发话,冷言冷语:
“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你们这些走枪的混混,应该都相互认识吧,马上写给我一份名单!”
“啊?”
听到这话,小K仔又喜又悲。
喜的是,总算可以逃脱何展文了,再这么下去,小K仔觉得自己心理真受不了啊!悲的是,何展文明显要让他出卖别人,如果这事传出去,他也危险了啊!
毕竟敢于倒腾军火,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最低程度,那混混也是“胆大包天”的。
就小K仔自己,就是个能打能杀的狠角色。
不过被何展文收拾多了,心理阴影太大了,才会表现得这么软弱。
“如果你不写,上头找我要人,我一直会找你要人。”
何展文似乎知道小K仔心里想法,吸着烟,幽幽道。
小K仔条件反射颤身,哭丧的脸更难看了:
“写,我写…!”
同一时间,铜锣湾一家澡堂。
十多号围着浴巾,赤着上身的汉子呼喊不断,拖鞋狂奔,满脸恐惧,场面极为壮观。
一些不明所以的客人们,无不看向这样奇特的一幕,指指点点,议论话语。
他们的后面,一位肌肉壮硕非常的男人,穿着一件牛仔短衫,气势磅礴追了进来,越跑越快,追得越来越近!
“咚……!”
“唰…!”
男人追到最后一名汉子,当即就是一个漂亮的甩拳,将其打得飞进浴池。
下一刻,腾空而起,又是一记飞踹,直接踹翻前面两人。
在很多客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男人或拳或脚,不断打翻浴巾汉子,勇猛非凡。
更令人诧异的是,明明浴巾汉子有十几号,却没有一个人还手,似乎全都怕了短衫男人。
最终,浴巾汉子剩下一位,长得牛高马大,满脸横肉,后背还纹了一个“猛虎下山”。
可是现在,他面对短衫男人,手提着浴巾,连连后退,就好像对方要怎么他一样:
“别过来,别过来啊,马sir,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马sir!”
一句称呼,再仔细打量短衫男人,有些浴池里面的客人们,开始认出身份:
“好像是疯虎!”
“疯虎?这是什么名号,我们铜锣湾有这号人物嘛?”
“对啊,没听说过啊,哪个社团的,这么猛?”
“什么社团啊,是条子来的!疯虎马军嘛,以前在铜锣湾巡逻的,很久没看到他了。”
“我靠,条子?条子怎么会有这么个绰号?”
“你懂什么!以前他在铜锣湾巡逻,出来混的,没有不怕他的。这疯虎癫的,打人比我们这些矮骡子都要狠,全是往死了打。”
“是啊,最重要是他身手好,东兴五虎你听说过吧?下山虎司徒浩南曾经就带人围过他,二十几号人全都有备,还是被他打出重围。”
“那一次,司徒浩南都被他揍成重伤,他也身中十几刀冲出包围。”
自从那次以后,疯虎马军,道上都认可,一个和双花红棍那么好身手的条浴场内,马军挥舞着有力的双臂,眼神凌厉,一步一步逼近纹身汉子。
那汉子步步后退,由于浴场地滑,甚至差点摔跤,无比狼狈:
“马sir,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艇王和你往曰无冤,近曰无仇……”
说到这里,艇王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无疑是认识马军的,并且知道马军这个警察,与一般警察不一样。
这个警察深恨古惑仔,平时没事他都要惹点事,基本上被他抓住的古惑仔,大多也没惹过他,就被他盯上了。
“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难道他最近查走私,查到自己了?走私不是归缉私处管嘛,这癫虎又管闲事了?”
艇王越想越郁闷,一直后退,最终抵在一个门上面了。
那是浴场内,桑拿室的大门!
“我今天不是找你麻烦的,只是打听一件事,如果不想别人都听到的话,进去!”
马军终于开口,看着艇王,轻松道。
“打听事情是吧?大哥,你早说啊!”
艇王即无奈,又苦涩,对方从门口就叫自己的名字,玩命追进来,那架势简直是要吞了自己。
闹了半天,只是打听消息!
如果是别的警察跑来找自己打听消息,艇王或许还会拿捏一二,拒不配合。
可是遇到疯虎马军,艇王可不敢。
进到桑拿室,正巧室内无人。
马军关上门后,以身子堵住,当即问道:
“艇王,我知你一直都在铜锣湾这边走私货,比起外面那些矮骡子,你虽然犯法,但终归是海关的事,不归我管,我也很少找你麻烦!”
“三年前在大街上,还无缘无故揍了我一顿,这叫没找我麻烦?”
艇王心里编排,表面连连点头道:
“是,是,我知道马sir一直都很照顾我们这些小的,知道我们讨生活不容易。”
“好了,我今天找你不是听你拍马的。”
马军还真就把话当真了,或许真认为前几年没有每天看到艇王就揍,是真照顾了他。
一摆手,马军正色道:
“我问你,最近铜锣湾这边有没有军火过来?”
“军火?”
艇王心头一震,瞳孔紧缩,马上叫道:
“马sir,你别开玩笑了,什么军火!我艇王做走私生意不假,你要抓我,我也认了,可是不能冤我这么大锅啊,我背不起的。”
“马sir啊,我是出来混的,平时走私也就电视、冰箱,全是一些家用产品,怎么可能牵扯到军火那么大单事。我……”
艇王很熟悉马军这个人,半点含糊不敢,反应很强烈,连哀带嚎,快速解释着。
事实上,他也确实只是一个走私船家,手底下有几艘快艇走私而已,所以外号“艇王”。
走军火,他确实没做过。
对此,马军可不信啊!
眼中怒火一闪,马军脾气上来了,双手捏成拳,话道: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好言好语调查,你认为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糊弄过去。”
艇王低头,心里又是一阵骂:
“我靠,你二话没说冲进场子就把自己的小弟全部打倒在地,现在甩出一口大锅想给我强行扣上,这还叫对我太好?”
心里正骂,当艇王再抬头时,眼前已是硕大拳头。
桑拿房中,立时阵阵惨叫与重击传出:
“啊!马sir,别,别动手,我不知啊,我真不知啊……!”
不同于何展文、马军两位,在道上疯狂搜寻调查。
浅水湾影视城某片场。
这里人来人往,显得十分忙碌。
梁鉴波与周强两人,正站在一名摆弄道具的秃头男人身边,双方气氛友好,畅谈着。
“军火华,华哥,怎么样?好久不见啦,看气色,你最近混得不错啊!”
梁鉴波大大咧咧,笑容满面,话语道。
那叫军火华的男人翻了一个白眼,亦很自如回应着:
“梁胖,你别逗了,我这样子还叫过得好?我要是真好,就不会在片场混饭吃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次过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华哥,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你最拿手的事咯。”
梁鉴波那小小的眼睛不断瞟向道具枪支,傻子都能看出他什么意思。
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军火华说话也没顾忌,有些理解错误道:
“不是吧,你是警察来的,不是有配枪嘛。怎么?嫌点三八不好用,还要我给你介绍买枪啊?”
梁鉴波胖脸上笑容堆积,还故意装出一副女人娇羞状,让人看得恶寒:
“当然不是啦,我们这些当差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就算点三八不好用,也不能拿着黑星上街抓贼吧!小事情而已,我只是想让你替我打听一下,你认识的那些老行家里面,最近几个月,都有谁在旺角出货的?”
“我靠,又是这种做叛徒的事!不帮!”军火华很直接,即不掩饰自己,更没有好言好语,无疑同梁鉴波关系很好,至少也属朋友,半点没担心梁鉴波会如何自己。“
“华哥……”
梁鉴波听得,也不介意,故作长声喊道:
“你就算不给我梁胖面子,也该给我死去老爸一个面子吧。想当年,我老爸可是一直都照顾你的,记得有一次,你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是我老爸……”
梁鉴波相当能掰,一番话说了五分钟,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军火华听得脑子嗡嗡,烦躁摆手道:
“行啦行啦,算我怕你啦!”
话罢,走向一边电话亭,明显打听去了。
梁鉴波看到这个,得意一笑,话道:
“呵!这一招就叫作“人情无敌债”。阿强,多向胖哥我学着点啊!”
没有得到反映,梁鉴波这才转头看向本该在后面的周强,这一眼,差点没把梁鉴波气炸,只见周强站住胖子后面五米处,哪里有半点注意力放在这边,全神贯注正盯着摄影棚。
那边,两名身穿古代戏服的美女,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无疑,周强看上妞了,压根没有做正事的自觉。
梁鉴波生气,几步走到周强身后,胖手猛的一下拍向周强后脑勺。
“我靠,谁敢袭警?”
周强这次反应倒是快,一边转头,手也放在腰上。
当看到身后是梁鉴波时,方才尴尬道:
“呃…胖哥,搞定啦??”
“搞你吗个头啊,我让你跟我过来,是让你过来参观的?头让我们出来找资料,要是三天后什么都没找到,到时候怎么交代?”
梁鉴波恨铁不成钢道。
周强被梁鉴波说得多了,也不在意,笑嘻嘻道:
“胖哥,我这不是知道你有办法嘛。你英明神武,人脉广博,打听这么一点小事,那一定是手到擒来嘛。”
“恩,小子,很有眼光!”
梁鉴波好面,也喜欢听奉承话,大手拍向周强肩膀,一副大佬夸耀小弟模样。
周强倒也能低头,一副狗腿子模样道:
“对了,胖哥,查得怎么样了?我看那军火华不过就是个玩影视道具的,从他那里能得到什么线索嘛?”
“小子,你懂什么,别看军火华那老家伙貌不惊人,他不简单的。”
梁鉴波说到这里,脸色转正一些:
“他们常年玩影视道具,同样对枪械很了解,平时利用职务之便,在片场头找些零件,回去后甚至能够自主组装制作出简单的枪械,贩卖出去。”
“港综市有六成土制枪械,都是他们那群老家伙手里面搞出来的,懂了嘛?”
“我靠,这么厉害!”
周强着实吃了一惊,看向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军火华背影,怎么打量,也不觉得对方竟然会是一个隐藏这么深的犯罪份子。
“现在知道什么叫作人不可貌相了吧,就像你胖哥我一样,平时不展示,事实上很厉害的。论人脉,论身手,我虽然不敢和头相比,但是在旺角警署里面,除了头以外,就属我最厉害,知道吗?”
梁鉴波抓住机会就自夸,又得意起来。
“我靠!死胖子,这么不要脸。”
周强心里大骂,表面上更加佩服狗腿神色,点头道:
“是,胖哥厉害,我一直都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跟着胖哥了。不过,胖哥,就算军火华是做土制枪械的,昨天云来酒楼的枪全都是制式的,和他们搭不上啊?”
“哦?”
梁鉴波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赞道:
“阿强,你小子跟了我这么久,总算学到点东西啦。”
“你说的对,他们的枪全部是土质的。但是港综市才多大?他们都是一行人,不管土制还是制式,他们就算没做过,多多少少也认识一些,知道吗?”
梁鉴波不断传授给予周强知识,今天,也恐怕是周强跟随梁鉴波几年来,第一次受到这么多的教导。
也是周强第一次觉得:
原来胖哥真不仅仅只是会忽悠,会赌马,还是有点东西的。
反黑组成员在外面非常努力搜集情报。
作为组长兼最高长官,耀阳更是一点都不含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电话一刻没断过,快速拨打:
“喂!阿雄,是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兄弟们都还好嘛?”
“恩,好,好就行了。在你那边,给我查点资料!”
“找到代理生意的角头老大,让他们每个人给我列一份所知道的军火商信息,势力越大越好,至少是能够售卖制式微冲的。”
“好,放假过来找我饮茶,就这样。”
第一个电话,耀阳打回了自家老巢,自己起步之地,赤柱监狱。
几句话搞定后,耀阳第二个电话打出:
“是我!”
“用我们的人脉,查一查昨天旺角云来茶楼,死的是什么人,属于哪个集团!三天之内,我要消息。”
“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忙,过几天我会过来找你。对了,船运生意怎么样了?贺大小姐找你谈过了嘛?”
“恩,很好,顺利就好。记住,我们船运刚刚起步,要求不是利大,是回头客,该让步的地方,就多多让步。”
“好,我挂了。”
第二个电话,耀阳打到了西贡丁瑶那边,以耀阳的身份,找道上人友好拿消息,显然有些不合适,由丁瑶出面,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而且,丁瑶办事妥当,还真没让耀阳失望过。
再挂电话,耀阳第三个电话拨出。
这一次,耀阳语气比较客气:
“喂,请问是奇点集团吗?我找丁巧小姐。”
不错,第三个电话,耀阳直接找上与自己有过一番交集,并且几句话谈妥,那位特别的女人,奇点集团大小姐丁巧。
或许耀阳这个电话号码,是属于丁巧专线之内的,不被外人知。
是以,电话那头,本来是秘书接的电话,却连耀阳的名字都没问,立马转接,使得耀阳都有些诧异。
很快,丁巧那特别的声线透过电话传来:
“喂!雷sir,找我是想打听昨天旺角云来茶楼的事嘛?”
丁巧的反应,让耀阳更加诧异
她不止在耀阳没有说话之前,就已经第一时间准确知道是耀阳,而且好像还未卜先知,知道耀阳打去电话的用意。
心中即震惊又疑惑,耀阳不由问道:
“丁小姐,你怎么知道是我?”
“雷sir,我们奇点集团一直都是一家为人解决麻烦的集团。而客户也一直分作几个等级,对于高级的客户,每一个得到我们的号码都是不同的。专线专用,今时今曰做生意,早就不是凶就行了,还要讲究服务态度嘛!”
丁巧不予隐瞒,轻松答复道。
而这短短一句话,让耀阳对于这家集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愧是雇佣兵起家的集团啊,八十年代都已经懂得这样暖心的服务,不做大简直没天理。
自己有时间,也得教导一下阿瑶、占米仔,这点绝对值得学习。心中赞叹,耀阳微笑话道:
“哦?我耀阳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已,有什么资格成为奇点优质客户。丁小姐给我专门开一条专线,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不…雷sir你从来都不是客户。”
丁巧当即话语,语气很是肯定道:
“自从当天雷sir几句话交谈,无任何条件,就完全答应丁巧的请求,我就已经把雷sir当作朋友。”
“恐怕更多的是,是那天在别墅见识了自己赌术,摸不清自己的底吧!”
耀阳暗暗摇头,但对于丁巧的话,明知有些假,听起来确实顺耳,笑道:
“哈哈哈,那丁小姐又怎么知道我找你,是想打听一下云来茶楼的事呢?”
“我丁巧对于朋友的事,一直都特别关注。雷sir,自昨天云来茶楼的事结束,奇点就已经启动,为你服务调查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丁巧每一句话都绝对动听,至少耀阳听来,真正感到一种“被人服务,顾客是上帝”的舒畅。
对此枭雄如耀阳,都不自觉“投桃报李”回应道:
“好,今天我耀阳才真正知道,为什么奇点集团能在港综市立足这么多年。丁小姐,不知道晚上是不是有空,我亲自带你考察一下整个旺角的投资环境,你觉得怎么样?”
夜晚霓虹闪烁,旺角花园街。
身穿得体西服,鹤立鸡群的耀阳出现在了这里。
在其身边,一位同样西服,只是款式不同,颜色不同,就像个商界女强人的丁巧也在。
两人漫步在街头,谈笑风生,不时指指点点,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
旺角,其实对于港综市人来说,绝对是个龙蛇混杂之所:
这里可以是猪肉铺、茶餐厅、漫画店、时装店、烧味店、酒吧等,很多完全不搭的行业一块和平共处。
而像这种奇葩的配合,在世界其他的地方,说不定早就扑街了,不会有客人光顾。
旺角则不同,奇葩的组合,不搭的店铺一条街,照样生意火爆。
每一个人来这儿,好像都能找到自己所需。
当然,今晚耀阳与丁巧来这里,并非考察各行各业,目光全部集中在夜场。
耀阳对于自己管区,无疑是有很深的了解,指点江山,介绍道:
“丁小姐,在这条花园街,小型夜总会、酒吧、舞厅、蒸气浴室、一楼一凤,大概有二十多家、特别是一楼一凤,超过十家。”
“当然了,丁小姐对龙凤店肯定没兴趣,其他场子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丁巧听得微微点头,话道:
“不愧是有名的红灯区,一条街上的场,比港综市一些区都还要多。场子多了,麻烦就特别多吧!”
耀阳接茬道:
“所以我耀阳才会大言不惭,想要重整旺角偏门秩序咯!各行各业,最怕就是没规矩,有规有矩,就算这里再多一倍的场,全部店都开成夜场,又能有多麻烦?我们当差的,不就是这些工作嘛。”
丁巧不置可否,话道:
“雷sir大志向,令人佩服。不过旺角已经乱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你争我夺。我有言在先,会全力支持雷sir的规矩,但不知道雷sir有什么办法,让其他人也支持呢?”
“还是只有老一套:打一批,拉一批,扶一批,踩一批。”
耀阳连道五个“一”,轻声细语,语气却给人一种定心的感觉。
丁巧可是个极度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耀阳的意思,点头道:
“办法虽然是老了点,但有用就行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雷sir要靠什么拉拢,又怎么样扶持?作为警察,一些手法太过份,雷sir应该是不能用的吧。”
这次,耀阳并没直接回答,笑了笑,话道:
“警察的手法,丁小姐或许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我可以保证,丁小姐选在旺角的投资,一定不会后悔的。”
“就是不知道,丁小姐准备开几家店,又看好了几条街呢?”
丁巧这次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视耀阳,心里快速琢磨:
“自己今晚上之所以答应耀阳的邀约,一来是亲自过来看看环境,有耀阳这个地头蛇介绍,无疑能够更好了解旺角这边局势。或者说是警方眼中,旺角局势。”
“二来,自己也特别想知道,这个想要重整秩序的总督察,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毕竟知道得越多,生意才能够越加有底气,特别关系到有可能大乱的环境,更要注意。”
“自己要是往这边大力投资,又说好支持眼前人的规矩。可若是刚刚投资下去,这个人制定规矩,摆不平外面的人,将旺角搅得大乱,到时候自己的生意一定会受到波及。”
“那些古惑仔疯起来,很多人都年轻不怕死的,为了上位,什么都敢做。事情真闹大了,也未必顾忌奇点集团的面子。”
“而旺角这边任何的损失,都是自己本人的投资,又与奇点整个集团无关。大力度,是不是太冒险了?可是小力度,还不如不投!”
第一时间不敢肯定答复,直至耀阳那双鹰眼突然也看向丁巧,与其对视。
丁巧从鹰眼里面,看到了自信,极度的自信,还有一种威不可侵的气势。
只是那么一瞬,丁巧心下猛的决定:赌一把!就信眼前人一次,就算亏损,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个大小姐爬不起来。
想做就做!
丁巧绝对拥有一颗寻常男儿都没有的豪气,话语道:
“我们奇点集团做生意,从来都不会只是小生意。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大,旺角区每一条街,我都准备开一家场!”
“雷sir,这个力度,你觉得怎么样?”
“哦?”
耀阳有些诧异看向丁巧,鹰眼中尽是欣赏,点头道:
“很豪气的想法,丁小姐的投资,想来以后的收益,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只是不知道,丁小姐是决定收场,还是新开呢?”
所谓收场,就是直接收购别人的场子,好处大大,毕竟人家一直在营业,收过来马上就可以做,可以挣钱。
而新开一个场子,种种麻烦,不用多提,也应该能够想象。
对于这个问题,丁巧却没有丝毫犹豫,笑道:
“雷sir,你别耍我了。那天在乔先生的别墅,我记得我就曾经向雷sir提过,我们奇点集团一直以来都只会替人解决麻烦,而不会找人麻烦。所有的场子,我们都会自启,绝对不会砸了各路朋友的饭碗。”
“恩!”
耀阳点头,丁巧的选择和自己预料中倒是一致的。
别看奇点集团很厉害,但再厉害的虎,也架不住群狼。
按照丁巧的说法,每一条一个场子,她就算是新开,也会令许多人不满。
不过看在奇点集团那么大势力的份上,还能够忍耐。
但这个忍耐,绝对已经属于极限了!
而收场呢?
每条街收购一家别的势力场子,那样一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奇点集团敢那么做,到时候就算耀阳出面罩着,也不知道多少人对他们的场暗下黑手,搅得每天都没法做生意。
“既然丁小姐早有想法,那我就不多嘴了,走,我们继续,下一条街就是宝蓝街了!”
耀阳话语间,继续引路,极有绅士风度,一直不紧不慢,不近不远陪同着丁巧,介绍着。
丁巧对于耀阳的表现,亦是十分满意,一路上脸上都带着微笑,亦话语着:
“宝蓝街,有一阵还改名叫作王宝街是吧?这条街我知道,雷sir在这条街的事迹我也清楚。”
“当时雷sir带了几个人,在飞鹰帮几百名小弟的包围下,当街杀了王宝。那件事,可是在道上引起不小轰动。”
与丁巧结交聊天,着实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如喝下美酒,不觉自醉。
这个女人话术非常强,她该正经的时候十分正经,平时聊天,却是十句中九句动听,暗含吹捧,都是说着对方得意的事。
耀阳明知道丁巧故意取悦,心情也是一直不错。
可是当走近宝蓝街,耀阳的心情瞬间变差了!
宝蓝街内,论建筑设施,与耀阳当初在这儿杀掉王宝,扫平整个飞鹰帮时没有任何改变。
但有所变化的是,入眼所见,这里依旧满街打扮千奇百怪的小混混,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他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单枪匹马,或是十几二十人,占据了大半条街道,聚在一起聊着天。
小混混众多就算了,关键是连一个普通客人都没有看到,比起当时王宝在,似乎更乱了。
王宝在时,这里也是十二点之后才这样!
现在才几点?
夜晚九点而已,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耀阳心中恼怒,特别今晚约了丁巧,在自己的地盘见到这种情况,着实是挂不住脸。
“草,陈耀庆那个王八蛋到底在做什么?一个月前,记得他还专门恭敬找上西贡丁瑶那边,说是自己在宝蓝街站住脚了,接手王宝以前至少五成生意。”
“敢情就是这么接手的?满街混混,影响不知道有多坏!”
心里暗骂,耀阳歉意对丁巧笑了笑,话语道:
“丁小姐,碰到点麻烦事,我需要找人问问,那边“心意吧”,环境不错,不如我们坐坐再走?”
丁巧漂亮的眼珠一转,远远看着宝蓝街的情形,心中多少明白耀阳的意思,微笑道:
“今晚雷sir是主人,我是客人,雷sir有任何安排,我都没意见!逛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喝一杯倒也不错。”
“好,丁小姐,请!”
由耀阳带路,两人走进了耀阳很久没来过的酒吧,离宝蓝街一道之隔的心意吧内。
“老板,老板,来一打酒!”
“心姐,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一块喝一杯啊!”
“英雄哥,心姐去哪儿啦?快让她出来喝一杯啊。”
心意吧比起耀阳上次过来的时候,生意上面好太多。
进入酒吧,入眼座无虚席,老板娘明显已经请了服务员,几个身穿T桖制服的年轻女孩拿着小酒冰桶,走来走去。
看到耀阳两人进来,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贵气动人,很多客人都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一小撮金发流海,胖胖贱贱的男人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
“嘿!这位靓仔、靓女,哦,不对,是先生,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晚我们这儿客满了,没卡桌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坐吧台怎么样?”
“当然了,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心意吧请你们一人三杯,算是表示歉意,也交个朋友嘛。”
“呵!”
听得这人话语,丁巧忍不住一笑,话道:
“现在港综市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吗?不认识先请三杯。或者老板认为我们两个的酒量,远不止三杯,不会亏本?”
“小姐,这你就不懂了!今天你和这位先生来我们心意吧,是看得上我们。如果因为一些小事,没让你们满意,以后你们不就不来了嘛。而且啊,四海之内皆朋友,我卫英雄平时最喜欢就是结交朋友。看两位的打扮,一定是成功人士咯。”
“几杯酒而已,结交两位成功人士,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胖胖男人述说着自己的理论,一边话语,一边比比划划。
“卫英雄!”
这个名字,亦马上让耀阳知道,眼前人是谁。
敢情是陀枪师姐里面,美女卫英姿的奇葩老爸。
记得当年自己看原著,就觉得这人十分有趣可乐,想不到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有趣了。
耀阳对于卫英雄有天然好感,先前在外面不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话道:
“卫英雄是吧,你说的不错,四海之内皆朋友,不过你可看错了,我们可都不算什么成功人士,公务员而已。素心呢?没看到她!”
“公务员?”
卫英雄一愣,再次打量了一下耀阳与丁巧,两人的气质、衣着打扮,着实不像什么公务员啊。
同时,卫英雄好奇道:
“先生认识我大嫂啊?”
“当然,老朋友了!”
耀阳点头,微笑道。
“那先坐,先坐,心姐多喝了几杯,到后面去了,我马上去叫她出来!”
卫英雄听得,更加客气,右手扬请,很快把耀阳、丁巧安排在了吧台,并且送上六杯酒。
卫英雄离开,应该是叫人去了。
耀阳拿起啤酒随意喝下一口,透心凉,看着丁巧道:
“丁小姐平时工作那么忙,应该没怎么来过这种小地方喝酒吧?”
丁巧坐姿诱人中带着几分豪爽,双腿交叉,倚坐吧台,也拿起酒喝了一口,点头道:
“是啊!这样的场子确实很少过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一间这样的酒吧,现在会是这样好的生意。对了,雷sir和这家酒吧老板有交情?”
“认识,却不算很熟。不过想来打听一些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耀阳点头又摇头,闲聊道。正说着,酒吧侧门,卫英雄、朱素心的身影出现。
卫英雄依旧笑容满面,朱素心双颊红红,右手揉着头,却是显然有些疲惫。
立时,两位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卡桌起身,半路拦住了朱素心,一杯倒好的酒递出,话语道:
“心姐,来来来,我还要敬你一杯!”
“又是你们?一杯是吧,我替她喝!”
卫英雄似乎与两人很不对付,直接拿过那杯酒,作势仰头要喝。
“唉唉唉!”
一位西装男人伸手拦下,一脸不屑道:
“卫英雄,这杯酒是我敬心姐的,你凭什么喝?”
另外一位西装男人亦紧随其后,话语道:
“就是啊,我们两兄弟来给心姐捧场,一杯酒而已,怎么,心姐这么不给面子?”
卫英雄火爆脾气,对两西装男人的态度十分不满,喝道:
“我看你们俩不是捧场,是找麻烦,明知道心姐今晚已经喝了……”
“没事!”
朱素心不等卫英雄说完,赶紧挡在双方中间,从卫英雄手中将酒抢过,露出一抹笑容道:
“张生、王生既然这么给面子,每晚都过来捧场,我当然也不会让两位失望,这杯酒我喝。”
话罢,朱素心举杯,一饮而尽。
可是一杯小小的啤酒,朱素心明显喝得很困难,眉头紧锁,犹如喝药一样。
啪啪啪……!
“好!”
“好啊!”
“女中豪杰,心姐好样的。”
看到朱素心喝下一杯,那两名西装男人大赞着鼓掌,另外一名男人也赶紧倒满一杯酒,抬手递出道:
“来,心姐,你和他都喝过了,我这杯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你们两个别太过份啊,心意吧不欢迎你们……!”
卫英雄见得,怒火再起,大声道。
“什么过份啊?卫英雄,你一个小小车房小子,说好听点叫师傅,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死工人,不好好修车,晚上还来泡酒吧。你有钱嘛?你薪水多少啊?”
“还有啊,这家酒吧是你的?还是属于心姐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走?怎么,赶客人啊?开酒吧的赶客人……”
最后一句话,西装男人双手呈喇叭状,很贱的样子,故意大声喊话,吸引了许多客人目光。
朱素心脸色一变,赶忙又拉住卫英雄,并且笑颜客气道:
“王生,误会了,英雄喝醉了,这才会乱说话,王生大人大量,就别和他计较了。出来玩最要紧是开心嘛……”
那被称为“王生”的西装男人立时得意起来,那杯酒在手上轻摇,笑道:
“那这一杯……”
“我喝!”
朱素心马上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那淡妆的面容上,强笑显而易见。
吧台边,耀阳与丁巧一直把情况看在眼里。
两人绝对是社会经验无比丰富的人物,对于那两个看起来像白领的家伙,这样的小伎俩,完全是明悟在心。
那两个家伙根本是想灌醉朱素心,或许说直接想要泡她。
毕竟泡酒吧的人,真正又有几个是喝寡酒的?
心里多而不少有些想法。
一家酒吧老板娘,泡到这个女人,也不会丢了普通白领身份和面子。
微微摇头,耀阳话语道:
“丁小姐先前还说这家酒吧生意不错,现在明白原因啦!”
“那老板娘倒是够能忍的!”
丁巧点了点头,评价道。
听到这个评价,耀阳微笑道:
“丁小姐,不是每一个女人身后都有像奇点集团那样的大靠山的。”
丁巧不置可否,也露出一抹动人微笑道:
“雷sir不是说过,和这家酒吧老板认识嘛。相信有雷sir做靠山,这家酒吧老板也绝对不会吃亏。”
“哦?”
耀阳看了丁巧一眼,正经道:
“想不到丁小姐有一颗菩萨心肠。”
无疑,耀阳完全能够听出,丁巧这话根本是在挤兑自己为朱素心出头。
“看到那个老板,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女人出来做事,往往比男人要困难很多。”
丁巧拿起酒喝了一口,并不否认,颇有感触道。
耀阳默然,拿起一杯酒饮尽,放下酒杯,客气道:
“那就请丁小姐稍等片刻。”
起身动步,耀阳走向朱素心那边,老远就已经开口了:
“素心,我等很久了,你都一直不过来,怎么回事?半路遇狗被咬了?”
“恩?”
听到那沉稳而并不动听的男声,朱素心几人全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第一时间,朱素心双眼大亮,招呼道:
“雷sir!”
卫英雄恍然,难怪对方自称公务员,原来还真是,且是港综市警察啊。
而那两名西装男人却是很不爽,几步上前,直接挡在了耀阳面前,仰头气盛道:
“你刚刚说什么?谁是狗,你最好说清楚。”
“雷sir,什么sir啊?学校教师是吧!长得像电线杆,教体育的?”
啪……!
清脆响声,挡在耀阳最面前的王生,整个人原地转了一个圈。
再看耀阳,右手扬起,淡淡道:
“我说遇到狗,还真有狗跳出来认,真是不打都不行呀。对了,你认吗?”
说着,耀阳鹰眼如针,直视另外一名西装男人张生。
张生被耀阳看了一眼,顿感压力,不由后退一步。
待退过后,马上又反应过来,大声道:
“你敢动手打人?”
王生晕乎乎后,也同样反应,右手捂着脸,双眼中尽是愤恨,倒也不惧,大吼道:
“打人,你打我。打999,老板,马上打电话给我把警察叫过来!”
当然,两人虽然喊声够大,但到底是白领,又对比耀阳的身材,或许觉得没什么胜算,并没有肢体上面的回击。
“误会,张生,王生,都是误会,雷sir也是多喝了……”
朱素心在中间连忙解释调解,一脸着急。
耀阳哪里会让朱素心叽叽歪歪,拿出自己证件显在众人眼前,平静道:
“报警是吧?我就是警察!旺角总督察耀阳,专管这个区。两位,有什么事啊?”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打人,我一定投诉你的。”
“对,我们马上去验伤!旺角总督察雷耀阳,你给我们等着。”
两名西装男人不依不饶,他们看起来还真属于港综市工薪阶层,并不像底层民众和小混混,遇到警察就害怕。
朱素心脸上更加着急,卫英雄在一边倒是兴致勃勃,有些佩服看着这个敢直接动手打人的高大警察。
耀阳对此,却是显得无比冷静,话语道:
“我现在怀疑你们两人藏毒,身份证!恩,前两天正好搜到一批毒品,一直没抓到人,现在好了,总算有线索了。”
听到这话,两不依不饶的西装男人叫嚣瞬间止住,清醒许多。
在这八十年代,大多数警察可都没有养成服务市民的好习惯,多而不少还残留着以往探长时期的陋习。
两名西装男人即便没经历过,也听说过啊。
现在听到耀阳的话,稍微一琢磨,意思很清楚:
“对方手里有毒品,这是准备强行栽赃给自己两个了。”
毒品啊,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就算到时候查出来不关他们的事,要是因为毒品进过警局,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们可是白领,集团高管,名声无比重要。
人言可畏!
如果为了一点小事,玩出一个大花样,这就太划不来了。
而且,他们可听说过警署是很黑暗的地方,警察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动则严刑逼供。
他们到时候真被坑了,受不了认下,这辈子都完蛋了!
冷静之后,两西装男人越想越怕,根本不敢拿出身份证,没有被打那名西装男人也顿时弱势话语起来:
“呃……误会,确实只是误会。阿sir,大家出来玩,寻开心而已,不用玩这么大吧!”
“对,对,我们也喝不少了,今晚差不多该走了!刚刚都是我们两兄弟不对,吵到阿sir的清净,坏了阿sir兴致,今晚阿sir喝多少,玩多少,都算我们账上!”
泡酒吧的白领,倒也没几个会是傻子,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
他们考虑比起一般小混混要多得多,一番考虑后,无疑做出了认栽的决定。
第五十二章:“砵兰街之虎”
心意吧吧台。
耀阳、丁巧、朱素心三人并排而坐,卫英雄客串酒保,站在里面,一脸敬佩和讨好。
“哈哈哈,我早就看那两个王八蛋不爽了,今天真是痛快啊!雷sir,还是你们警察够威,一出马就搞得那两个王八蛋像乌龟一样,只能缩头缩脚。”
朱素心也是一脸笑容,看耀阳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柔声道:
“雷sir,这次多亏有你!”
“不用这么客气了!”
耀阳满不在乎摆了摆手,话道:
“素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丁巧,丁小姐。”
“心意吧老板,朱素心!”
朱素心听得耀阳介绍,十分客气朝丁巧点了点头。
丁巧倒也给面子,对朱素心微微一笑,算是认识了。
耀阳这才继续开口,正色道:
“素心,我这次过来,其实不是巧合,是特意进来打听一件事。”
“雷sir,什么事?”
朱素心打起精神,反问道。
“宝蓝街那边,最近是什么情况?今晚我逛街,发现满街都是小混混,是怎么一回事?”
耀阳发问。
“雷sir,这个我知道啊!”卫英雄在一旁听得,不由插话道。
“哦?那你说!”
耀阳转换目标,看向卫英雄。
“还不就是古惑仔抢地盘!不久之前,宝蓝街来了一伙小混混,为首那个叫什么陈耀庆的。听说那个陈耀庆很有手段,在很短时间内,就让宝蓝街许多的老板认可他这个人,愿意和他合作。”
“同时,陈耀庆那个人好像也确实不错,不像其他小混混,从不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心只想“做旺”宝蓝街的生意,制定了许多规定。”
“就比如待客停车,只能某某做,别人不许抢生意,又比如保护费,绝对不允许两家社团收取,还有……”
卫英雄不断举例,越说越多,无疑潜意识里面,对于陈耀庆那伙人是极为看好的,觉得够道义。
耀阳听得频频点头,就连见多识广的丁巧,不由也赞道:
“这人倒是个人才。”
“是啊,连丁小姐也觉得不错吧!可是怪就怪在陈耀庆并不是旺角人,又没有什么后台,根本不能让其他社团服气。”
卫英雄说到这里,声音压低道:
“我听几个道上的兄弟说,本来王宝被警方击毙,飞鹰帮被剿灭后。许多社团都对宝蓝街有想法,一心想要占住这块肥肉,只不过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暂时没有谈妥。”
“陈耀庆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前提下,突然杀进宝蓝街,竖大旗,立山头,当然就让许多人不满。”
“最近这段时间,宝蓝街表面看起来歌舞升平,可是私底下大小冲突不断。只不过双方都掩饰得很好,外面的人不知道而已。”
“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来了很多小混混,看起来会有大场面!”
说到最后,卫英雄的语气充满了兴致。
毕竟他还很年轻,不像陀枪师姐中岁数那么大。
年轻人嘛,都喜欢这种热闹!
耀阳听完他的讲述后,却是眉头微皱,即有些欣慰,更多是不爽,叹道:
“陈耀庆这小子还算没有让我失望!”
三个人听得都是一惊,丁巧更是马上好奇道:
“雷sir,你认识陈耀庆?”
“不仅是认识,宝蓝街,就是我让他过来的。他也不是没打过招呼,是向我打了招呼,他想在宝蓝街混饭吃。”
耀阳也不瞒着丁巧,就她的情报网,撒谎也无用。
“啊?”
卫英雄讶异一声,不由道:
“雷sir,你不是警察嘛?”
“是啊!”
耀阳点头,话语道:
“正因为我是警察,又管理整个旺角区,所以想要搞好整个区的治安。陈耀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些所作所为,我的选择,无疑是一点没错!”
鹰眼微咪,耀阳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也有了些许低沉变化:
“只是没想到,旺角的人这么排外啊,还共尊社团义气。”
“好啊,真是好得很!旺角什么时候变成社团话事,连我们警方都不用放在眼里了。我说话,没人听啊。”
“雷sir,外面并不知道陈耀庆是警方安排过来的。”
卫英雄不由又说了一句,即是安慰耀阳,又好像有自己看法。
耀阳摇头,自有见解道:
“陈耀庆当然不会主动放风,他后台是谁,要不然他在道上也没法混了。不过就算他不放风,外面的人也一定知道。”
“现在双方谁也不提,早不大场面,晚不大场面,唯独今晚开始大场面。呵!道上的人,倒是对我们警方很关心,特别对于我们旺角警方的行动,很了解嘛!”
耀阳这话,前半句丁巧完全能听明白:
陈耀庆当初跑到西贡向丁瑶赔礼,而丁瑶也宣告了道上,与陈耀庆恩怨两消。
接下来,陈耀庆就马上踩进了宝蓝街。
只要不是傻子,多少能够猜到陈耀庆一定得到授意了,要不然他一个刚刚还要“三刀六洞”赔礼道歉的人,哪儿来那么大胆子。
不过就算知道,不说破,也就相当于没那事。
外面所有社团“揣着明白装糊涂”,提都不提警方一边,明面暗地对陈耀庆动手,想将其逼出旺角,手段低级,倒也实用。
至于后半句,丁巧就听不明白了。
这一句,也就耀阳自己明白:
自家警局里面来了一个卧底刘建明,以往旺角警署反黑组的人马基本在旺角混,社团们不敢过分。
可耀阳今早,将旺角反黑组成员全部放出,让他们收集消息去了。
道上指定得到这个信息,所以选择了今晚行动,对陈耀庆这边展开大动作。
现在外面满街古惑仔,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丁巧兴趣勃勃,倒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耀阳的行事风格,发问道:
“雷sir,你想要怎么做?”
耀阳拿起吧台上面的酒,举杯喝了一口,眼神飘忽道:
“不久之前,宝蓝街是由我耀阳亲自扫平的!可是作为警察,我扫平宝蓝街三合会势力后,却不能自己站稳脚,将整个环境做做清洁。”
“我让人过来,既然有人装作不懂事,好,那我亲自再来!”
“今晚我就在这里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今晚,我也要定了宝蓝街归属!而且我更有兴趣知道,旺角到底是我们警方说了算,还是社团说了算!”
话罢,耀阳豪气摆手:
“卫英雄,再来一打酒!”
说着,又转向丁巧,客气道:
“丁小姐,今晚不好意思,恐怕不能陪你逛下去了。”
“没关系!雷sir既然有事做,作为朋友,我当然要全力支持。我也很久没有大喝一场了,陪雷sir喝几杯,看看热闹,倒也尽兴!”
丁巧将面前一杯酒饮尽,笑颜相对道。
胜天私人会所,坐落于宝蓝街最中央,是一个占地较大,足足有六层高的私人会所。
名号“胜天”,意思也够清楚,取“人定胜天”之意。
这里本来属于王宝,当初飞鹰帮鼎盛时期,整个社团的据点!
可惜,江湖混迹,往往一夜成名,搅动四方,一夜也可以一无所有,连本身的性命也赔进去。
王宝死后,这里被作为“贼脏”充公,被政府没收。
后来经过司法拍卖,才又被一位老板买下,重新开启营业。
陈耀庆在踏入宝蓝街的第一天,也是摆平了这里的王姓老板,让其认可自己,借地发展。
陈耀庆借地,所能付出的,是一块大饼一样的条件和免费人手!
他当时承诺王老板,只要王老板肯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达,以后“胜天”永远被他罩着。
不收保护费,亦不存在各种混混费用,有人来会所闹事,陈耀庆免费为王老板解决。
就连因为事故所造成的一切损失,陈耀庆也愿意自己承担。
敢于买下“私人会所”经营,王老板当然也很清楚道上的规矩。
王老板心知:王宝不过刚刚被杀,飞鹰帮被剿,警方还将宝蓝街盯着。
所以各路人马,一时间都不敢在风头上闹事,全都龟缩着观望。
只要风头过去,自然有社团进入这条街,重新开始收取各种费用。现在有人愿意免费为自己做事,自己什么也不付出,怎么就不能赌一把呢?
是以,王老板看在陈耀庆诚意十足,手下倒也算人强马壮,小弟不少的前提下,认可陈耀庆将他这边第三层当作据点。
同时王老板也算会做人,让陈耀庆一伙挂职在会所负责保全工作,每月多少给一些人工费。
这样的结果,双方倒是都满意!
此刻,会所第三层,明亮灯光之下。
陈耀庆正大刀金马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红酒,神色严肃。
坐在他对面的,有八个男人,八人各有特色,打扮也各不相同。
但有一点一样,这些男人表情都很嚣张,或是似笑非笑,或是不屑。
“各位老大,今天你们联名找上门,应该不仅仅是找我陈耀庆玩这么简单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句话,作为同道中人,我能帮的一定帮!”
陈耀庆喝了一口红酒,开启今晚谈话,沉稳而豪气道。
当即,一个穿着红色鲜艳西服,脖子上挂着好几条大金项链,如同土豪一样的四十岁男人第一个回应,大吼道:
“我靠!帮忙?我们需要你帮忙吗?小鬼装城隍。陈耀庆,你个街头混混,就应该找准自己街头混混的位置,马上把你手上霸占的半条街交出来,或许,今晚我们还可以看在你识相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陈耀庆右手揉了揉耳朵,一副被震到的模样,话语道:
“早就听说长乐大声雄,从来都是以声大著称。想不到除了声大之外,说话就像放屁,这么难听的。各位老大,你们今天过来,都是这个意思?”
“陈耀庆,我草你……”
长乐大声雄对于陈耀庆的态度,显然是不能接受,声音更大,拍桌就想起身。
而这个时候,第二个男人打断他的行动。
第二个发话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短寸头,身穿棕色风衣,手里还拿着一盒制酸奶,一边喝,一边笑道:
“耀庆,我们义丰可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是对于宝蓝街的借贷生意,有点兴趣!只希望庆哥看在同道的份上,让一些汤汤水水,让我们义丰上千号兄弟能喝上一点。”
这个男人的话语,无疑比起长乐大声雄柔和多了。
可是陈耀庆听来,却对这个男人更为重视,幽幽道:
“义丰辣姜哥,我记得在你们义丰,你并不分管旺角一代吧!义丰在旺角的话事人,从来都是莫威利。现在他不过来,你过来,难道不怕兄弟不合嘛?”
义丰辣姜笑容满面,摇头道:
“都是一个社团的兄弟,怎么会不合。我也只是想来旺角找点业务做,就算威利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现在就只是看庆哥愿不愿意点头,赏我们兄弟一碗饭吃了。”
“呵!”
陈耀庆轻笑一声,也不再理会辣姜,目光直视对面一名岁数看起来五十左右,头发有些微白的男人,直接问道:
“龙跟叔,您是和联胜元老,就凭您的身份,对我这边也有兴趣?”
龙跟叔微微一笑,很是自信道:
“阿庆,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旺角是有名的红灯区,我对于这边每一条街都同样兴趣,当然了,年轻人在道上混,也很不容易,我倒是不会赶尽杀绝。”
“从明天开始,宝蓝街的私钟全归我做,我收你入门,以后你打着我们和联胜的旗号做事,你觉得怎么样?”
哈哈哈哈……!
陈耀庆笑了,是气笑了,笑声由小至大,越来越大。
眼前这票人,全是社团话事人,他们有些本就在旺角有场子,有些没有。
今天突然找上门来,群起而逼,无疑是要抢自己场。
而且,他们的心眼,可谓一个比一个深。
有直接威胁的,有退一步只求肥肉的,还有看似照顾,却想连自己这些人全部吞掉的。
这对于在江湖打滚多年的陈耀庆来说,怎么会听不明白。
慢慢,笑声止住,陈耀庆突然双手按住茶几,将身子往前倾,眼神桀骜,凶狠道:
“如果我今晚说一个不字,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这回,又一个社团话事人开口了。
他头染红发,给人感觉极不着调,此人正是洪乐花洒。
花洒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话道:
“也不怎么样,今晚我们八家社团,一共过来了八百号人,会一起动手扫你场。”
“好啊!那就来啊,大不了一拍两散,看看谁先死。”
陈耀庆嘴角上翘,毫不畏惧,眼神更加阴狠。
八个话事人对视一眼,似乎早就对于陈耀庆的反应,有所预料。
龙跟叔拿出自己的烟斗,点燃之后吸了一口,话语道:
“人老了,我也不喜欢看到打打杀杀。这样吧,按照江湖规矩,如果你赢了,就当我们今晚没来过。如果你输了,你带着你的人,退出宝蓝街。以后的事,也用不着你了。”
“呵!”
听得龙跟叔的话,陈耀庆冷冷一笑,话道:
“龙跟叔,空手套白狼我也会!你们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空手和我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地盘,这算公平?”
龙跟叔手里拿着烟斗,一副前辈架势道:
“年轻人,我们可不是空手,赌资其实一直都在楼下,就是我们今晚带过来的那些兄弟。按江湖规矩玩单挑,你认为吃亏吗?其实并不亏,这是我们给你机会!”
“我们出来混的,谁找茬,就打谁,再不服,打到服!还不服,打死为止。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今晚,你的拳头,一定不会比我们这么多人大。”
“所以我们开出条件,是我们给你的机会,不是占你便宜,而你,没得选!”
“真要拼起来,鱼死了,网一定不会破的。”
陈耀庆缓缓坐回沙发,半响未语,似乎正在考虑。
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自己如果翻脸,和八个社团话事人斗起来,输赢暂且不提,但今晚之后,自己这边势力一定是大损。
医药费方面,自己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最近赚的钱,恐怕都还不定够。
关键是打退眼前八位,明天再来几位,自己又怎么扛?
继续拼下去?那样早晚玩完。
单挑解决,听起来确实算不错的选择,损伤可以减小到最低。
而龙跟叔提出单挑,无疑也是想好了:
他们显然也不希望拉开架势,大战一场,强抢地盘。
因为那么做法,接下来其他社团也会那么做,再出动人手过来抢他们的地盘。
他们就算成功,要站住脚也很难。
反之,单挑就不一样了!
江湖上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
单挑定是非。
他们赢了,大可以放出消息,是陈耀庆把地盘给输了,不算他们抢地盘。
这样的话,他们不止落个好名声,亦有绝对的理由,让别的社团不能跑来再对付他们,强抢地盘。
思来想去,陈耀庆将双方利弊都分析很清楚,而实力不如人,他的理智,也慢慢偏向对方提出的单挑。
神色一振,陈耀庆表情严肃,就准备给出回复。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雷sir,庆哥就在里面,请!”
“雷sir,请!”
轰隆,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男一女,三人踏步而入,走了进来。
大厅内众人都不由回头看去,陈耀庆只看了一眼,瞬间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而八位话事人,其中两位脸色剧变,还有六位眉头微皱,表现出很不爽的神色。
他们先前都看出,陈耀庆已经被逼到墙角,根本就要答应他们的提议了。
而他们今天有备而来,可是带了高手的,只要陈耀庆同意,多半他们可以赢,宝蓝街所有生意轻松到手,再进行分配。
现在倒好,被人打断,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陈耀庆的亲信兄弟,最精明的阿洪,走在最前面,小声在陈耀庆耳边话语道:
“庆哥,雷sir找上门,要找你聊聊,也不愿意等,我就直接把雷sir带上来了。”
陈耀庆点头表示明白,笑容满面,恭敬道:
“雷sir!”
不错,来的人正是耀阳、丁巧两人。
话说耀阳在心意吧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可是宝蓝街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是耀阳单独一个人,也就算了,还可以一直等下去。
关键今晚不同,丁巧一直陪在一边喝酒,耀阳要顾忌到人家的想法啊!
稍作考虑,耀阳干脆选择直接上门,问问陈耀庆这正主,到底怎么个情况。
现在看会所里面坐的这些人,无疑是来得刚刚好。
“耀庆,你在这边的所作所为我都听说了,做得很好,近一个月来这条街都没有人投诉,我们也没收到过报案,很好。”
耀阳面对陈耀庆,微微一笑,拍着陈耀庆肩膀,话语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叫我一声耀阳哥怎么样?”
陈耀庆何其聪明的人,带着几个兄弟短短时间就打下江山,听到这话,大喜过望,立马换了称呼,笑道:
“耀阳哥!”
“恩!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丁小姐。”
耀阳满意点头,介绍道。
虽然耀阳的介绍,并没有关于身份,陈耀庆从丁瑶那里已经吃过一次大亏,差点没挂了,对姓丁的女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
哪里还敢小看耀阳身边人,赶紧也恭敬道:
“丁小姐!”
不等丁巧回话,长乐大声雄豁然起身,在陈耀庆身后十米处,直指这边,吼话道:
“我草,陈耀庆,现在谈正事,你却丢下我们,招待起你的瘪三朋友,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混假的?没诚意谈是吧,好啊,那就开打!”
陈耀庆瞬间转身,暴怒反吼道:
“你闭嘴!大声雄,你再敢说一句话,今晚我就宰了你。”
“大声雄,闭嘴!”
“大声雄,你胡说八道什么?”
而这次奇怪的是,除了陈耀庆反应巨大之外,大声雄身边有两个话事人也起身,喝止起来。
这种情况,着实让在场不明所以的话事人有些懵:
大伙不是都已经商量好了,一同对付陈耀庆,联手分了他地盘嘛。
现在怎么回事?
还没成功就开始窝里反了?
特别是大声雄,被吼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气愤,发泄不得。
同时,耀阳开始动步,缓缓走向八位话事人,并未压低声音,话语道:
“耀庆,刚刚我上来的时候,发现下面整条街都是一些出来混的。怎么回事?今晚国民大联欢,还是六国大封相?这么热闹的?”
“耀阳哥,小事情而已,没什么的。”
陈耀庆这个人比较要强,他初认耀阳做大哥,也不愿被耀阳看低,并没有丝毫告状性质的话语。
耀阳也不揭穿,点头道:
“只是小事嘛,那就好,只要宝蓝街这边稳定,不要闹出乱子,那我一定是支持你的。”
话语间,三人已经走到陈耀庆先前所坐位置。
陈耀庆微微躬身,扬手恭敬道:
“谢谢耀阳哥,耀阳哥,坐,丁小姐,坐!”
耀阳毫不含糊,大大咧咧就坐到了沙发上,与八位话事人对面而坐。
丁巧也不知道怎么想,明明是单人沙发,她竟然也坐上了扶手,似乎今晚喝了不少,不愿意站着。
倒是陈耀庆恭敬站住旁边,没有半点搬凳子就坐的意思。
从古至今,往往站位和坐位,极其能够体现一个人的地位。
特别是国人,以左位、主位为上,凡是坐这样位置的人,一定会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八位话事人看到耀阳坐上了主位,陈耀庆却站住了旁边,连座位都没有,心下皆是一突。
有认识耀阳的还好一些,心里多少有底。
不认识耀阳的想法就多了,暗道:难不成陈耀庆身后是有社团的,而且有个很大的社团,甚至是跨国集团。
只是人家一直没有公开,隐蔽而已!
耀阳扫了一眼眼前八人,倒也发现认识三位,其中五位都完全不认识,话语道:
“这几位都是?耀庆,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耀阳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长乐大声雄,和联胜龙跟叔,义丰辣姜,福和双番东、洪乐花洒、新记游戏仔……”
陈耀庆一个接一个的指点介绍。
耀阳听得,心里暗暗点头,也有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号,自己都听说过,也多少了解。
明白之后,耀阳以客为主,鹰眼看向八人,直接问道:
“各位,今天你们这么多老大过来这边,相信不会仅仅是聚在一起喝茶吧?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耀庆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对了,这里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旺角反黑组总督察雷耀阳。”
“总督察?”
“反黑组?”
“原来是警察。”
不认识耀阳那几个话事人恍然大悟,难怪他们先前喝止大声雄,原来是来了警察,怕说得过份,被抓了。
同时,他们对于耀阳的恐惧剧减,达到最低点。
毕竟他们这些话事人,不怎么害怕警察,有事都是下面做小的动手,他们根本损失不到分毫。
立时,大声雄或许觉得刚刚丢了面子,马上站了起来,质喝道:
“陈耀庆,我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你找来条子撑腰。江湖事江湖了,你以为条子能够保得了你多久,今晚就算让你混过去,明晚我们还带兄弟过来。只要你在宝蓝街一天,我们就和你没完.。”
“不用你跟我没完,今晚我就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陈耀庆毫不落下风,同样喝道。
两人对喝一句,剩下七名话事人、丁巧都没说话,一些人看着陈耀庆,丁巧主要盯着耀阳。
一伙人无疑都不愿做“出头鸟”,一伙又是想看陈耀庆请过来的警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耀阳反应很怪,右手抬起,制止陈耀庆话语后,突然问道:
“耀庆,你这家会所,我看还比较高级,隔音应该不差吧?”
“隔音?”
陈耀庆一愣,还是马上回道:
“耀阳哥,这家会所装饰花了大价钱,隔音效果当然不会差,就算在这里开枪,外面连枪声都听不到的。”
“好,我就是要听这句话!”
耀阳点头,接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右手入腰,缓缓拿出点三八。
随即,耀阳环顾众人,轻描淡写道:
“在旺角这个地方,一定要分清尊卑,知道主客。自古以来,猫鼠两不立,兵贼不同道,而兵,一定会站住贼的脑袋上的。”
“因为这个,所以我选择做警察!”
话罢,众人都还在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砰……!
枪声响起,子弹破空,大声雄捂着耳朵,鲜血触目,惨叫起来:
“啊……!”
“啊?”
陈耀庆吓了一跳,其他七个话事人也吓了一跳,齐齐起身,正经看着耀阳,瞳孔中都是骇然。
这算什么警察,一言不合就开枪了,这么嚣张的?
他难道不怕被投诉嘛,难道不怕被炒鱿鱼嘛?
耀阳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点三八看起来很是随意指着大声雄,再次话语了:
“你先前和耀庆说什么没完,如果我没领会错的话,是自称三合会成员,公然威胁合法商人咯?”
耀阳枪法很准,第一枪只是打到大声雄耳朵,或者说擦破一点皮。
大声雄只是感觉疼痛火辣,又流了很多血,并未影响其他,怒视耀阳,恶狠狠道:
“死条子,我是长乐的人,你敢动我,你今天死定了!这条街现在都是我们的兄弟,就算你是条子,也走不出……”
砰……!
又一声枪响,这一次,耀阳击中大声雄左耳,位置也不同于第一枪,整支耳朵都被打下一小截,痛楚与伤害都不是第一次能比的。
大声雄话没说完,就已经两手捂耳,凄厉叫起来。
众人有些吓呆了,他们虽然都是话事人,混迹江湖多年,也没听说过像耀阳这样奇葩的警察啊!
这才进门两分钟,已经连开两枪了,枪枪都是冲着人去的,并不是鸣枪示警啊!
耀阳脸色平静,微笑道:
“长乐大声雄是吧,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智商,到底怎么坐上老大位置的,长乐看来是没有人才了。我刚刚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听不明白!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黑的世界,而是白的世界。贼遇上兵,从来都只能抱头鼠窜,而不是当面叫嚣!”
“杀警察这种事,连港督都不敢大庭广众叫出来,你居然敢叫嚣,我真是佩服你!”
“不过嘛,既然你听不懂人话,要耳朵也没什么用了!”
一边话语,耀阳手上点三八摇来摇去,又指向了大声雄:
“当然了,你耳朵没用,我的耳朵倒是很好用。你说这条街上,现在很多都是你的兄弟是吧?要不要我通知总部来人,以非法集会的罪名,把他们通通抓回去?”
“就以一人五千保释金算,到时候你就得掏,哦,对了,你下面有多少兄弟来着??”
“啊?”
大声雄双耳多被打,可是并没有失去功能啊,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而他显然也是欺软怕硬的典型代表,见到耀阳的枪还指着自己,忍着疼痛,也不敢嘴硬了,咬牙服软道:
“没,没有,sir,我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恩,最好是胡说八道,为了你们一群废物,我也不愿意浪费了警方的资源。”
耀阳点了点头,倒不继续逼迫大声雄承认。
现在自家掌控了局面,占据主动,耀阳目的已经达到,并不打算继续摧残对方了。
耀阳先声夺人,开枪以震慑人心。
两枪之后,缓缓将点三八放在面前茶几上,仰躺在主位,摆出一副舒服的坐姿,鹰眼扫向其他七位话事人。
那七位话事人被耀阳鹰眼直视,无不敢与之对视,纷纷顺眼低头,神色各异,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
见点三八放下,七人倒也重新坐下,只是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自在。
倒是站住旁边的陈耀庆心头大为解气,从裤兜里拿出一支雪茄,恭敬递给耀阳道:
“耀阳哥!”
“丁小姐?”
耀阳接过,看着身边挨着自己的丁巧,示意她是否需要。
丁巧微笑摇头,双眼中满是欣赏,拒绝了。
耀阳倒也不在意,这才将雪茄叼在嘴上,自有陈耀庆双手拿过打火机,替其点燃。
呼……!
雪茄浓郁的烟扩散,见面前几人都沉默不语,耀阳看向第一位,又开口了:
“义丰辣姜,我记得你的地盘一直都在油麻地,什么时候你们义丰划分区域,将宝蓝街也算进油麻地了?或者说,莫一烈特别批准你来这边立旗,连他表弟莫威利都不顾了!”
“呃……!”
听到耀阳直接点名自己,辣姜心头一紧,脸上马上挤出一抹强笑,客气道:
“雷sir,您说笑了,我辣姜确实只在油麻地混,从来也没有想踩过界。”
“今天之所以过来,也只是陪着其他老大,一起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生意发展!跨区踏入江湖同道的地盘,我可从来没想过!既然庆哥是雷sir安排在宝蓝街的,我辣姜更不敢有丝毫意见,高举双手赞成啊!”
说着,辣姜还真就将两只手高举,好像以此可以表明自己诚意一样。
辣姜这个家伙,耀阳隐隐记得好像是一个警察卧底,只不过卧底卧久了,开始慢慢变节,已然不愿意回归警界,干脆一心发展起社团。
他的上级,倒是一直没有放弃他,更没有用他的警察身份资料,威胁他。
不过辣姜不这么想啊!
他这人吧,不怕其他话事人,不怕任何社团混混,最怕就是警察。
他生怕哪一天警局有人会拿着他的卧底资料,跑到他面前威胁。
要知道,道上最恨就是二五仔,像他这样的卧底,只要资料公开,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辣姜的反应,另外六名话事人心头大骂:
“孬种!”
“这个王八蛋,本来也没想过让他一起加入行动,共势压向陈耀庆,过来抢地盘。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收到风,是半路上遇到的,死说活求要一起。”
“众人也是看在辣姜势力还比较大,也算“人强马壮”的份上,让他一块。”
“现在可倒好,被警察稍微一问,还没怎么着,就退缩了!这个王八蛋,简直丢尽我们这些古惑仔的面子。”
话事人们暗骂不已,新记游戏仔,在场最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岁,满头金发,身穿牛仔服,开口了。
游戏仔显然年轻气盛,说话较为强硬道:
“雷sir是吧!你刚刚说什么兵贼不两立,这一点我绝对同意。但陈耀庆可不是兵,雷sir今天明摆着撑他,用警察身份强压我们这些出来混的。就算我们今晚认栽了,江湖上的兄弟们恐怕也不会服气。”
“到时候,雷sir是不是还能一手遮天啊?除非雷sir你每天都在这边,要不然……哼哼!”
“呵!”
轻笑一声,耀阳看着年纪轻轻的游戏仔,倒是不怒反赞道:
“恩,你倒是很有种啊。我把枪都已经摆在桌面上,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难道就不怕脸上也少些零件?”
“怕死我就不会出来混!”
游戏仔身子紧绷,随时准备动手,表面装作不以为意道点了点头,耀阳鹰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话语道:
“新记游戏仔,两年前还是新记一个小混混,靠着聪明的头脑,敢打敢杀的风格,手下迅速收拢到一群闲散混混。”
“而也是在两年前,你很聪明,搭上港综市电子游戏机的第一班船,看准游戏厅这个商机,果断倾家投资。”
“这两年,你的游戏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场子开了十多家,因此被新记龙头看重,扎职为话事人!”
“哦?雷sir听说过我?”
游戏仔似乎没想到耀阳可以说出自己生平,紧张情绪有所舒缓,惊疑道。
“我当然听说过你,因为港综市第一家游戏厅,赤柱那家,就是我开的!”
耀阳点头,毫不隐瞒道:
“占米仔曾经也向我提过,有一些人想要跟他合作,是一些本身就有社团背景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叫游戏仔,是不是你啊?”
“占米哥?”
游戏仔听得大惊,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反应道:
“你就是……”
接下来的话,游戏仔没有再说,不过脸色瞬间变化,双眼蕴含起感激与恭敬,鞠身道:
“耀阳哥,我不知道是您,您大人大量,今晚都是我错,我有眼无珠,请耀阳哥原谅!”
“坐吧!”
耀阳微笑扬手,教训道:
“你既然有心做生意,那就安心做,不是很好嘛!游戏厅这一行,在未来十年内,还是很有发展的。”
“拼死拼活抢地盘,抢到后还要面临其他社团的敌对,时刻可能被人做掉,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你叫游戏仔,人如其名,以游戏厅起家。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底蕴也是来自于你的游戏厅。新记提议话事人,一直都是龙头一言堂。为什么提你上位?是因为你能赚钱,不是因为你能打能拼。比你能打的人,满街都是,他们一无所有,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呢?不觉得太亏了点?”
“是,是,是,耀阳哥说得是,谢谢耀阳哥教训,我一会儿就退出宝蓝街,从此以后过来只会捧场,绝不会对这边有任何心思。”
游戏仔对耀阳似乎很尊敬,又是一阵鞠躬点头,心悦诚服。
一边话语,更是看向陈耀庆,招呼道:
“庆哥,今晚的事是我不对,改天我摆两桌,向你赔罪。”
“呃……!”
陈耀庆一愣,完全没想到耀阳短短几句话,威力会这么大。虽然不明所以,也赶紧客气道:
“误会,都只是一场误会。游戏仔,对你做生意的手段,我一直也很佩服,不用改天了,就明晚,我做东,我们一起去大富豪喝几杯!”
“哈哈哈,好啊。”
游戏仔大笑,与先前完全就像两个人,好像本来就是过来交朋友的一样。
眼见陈耀庆和游戏仔瞬间“化敌为友”,开始约酒了,耀阳幽幽又指点道:
“不错,你们两个都算是人才,一个喜欢做生意,一个也擅长做生意!”
“我记得,宝蓝街还没有游戏厅吧。不如你们两个合股,好好开一家场子,游戏仔有经验,耀庆有人手,想来是很好的。”
“好啊!只要游戏仔愿意带我玩,我没意见。”
陈耀庆眼睛大亮,赶紧接茬话道。
游戏仔反应也够快,赶忙点头道:
“说什么带不带的,都是同道兄弟,庆哥,以后合作,可要多多罩着小弟啊!”
说着,游戏仔也不知道怎么想,又话道:
“对了,耀阳哥,这次我和庆哥能够化敌为友,一起合作,真是天大的喜事。这样,游戏厅OK了,请耀阳哥过来剪彩,我的股份分出五成,算是我孝敬耀阳哥的。”
“我靠!游戏仔这小子嗑药嗑多了,磕得脑子发卡了。面对一个总督察,也不用表现得这样谦卑吧,低头也就算了,又是躬身,还要送股份的,这叫什么事!”
一众话事人完全看傻了。
陈耀庆倒是马上也恍然,赶紧道:
“对啊,耀阳哥,我也孝敬您五成股份……!”
不等陈耀庆这话说完,耀阳抬手,微笑道:
“不用了,我怎么说也是警察,你们正经做生意,只要手续齐全,股份我是肯定不会要的。至于剪彩嘛,以我的身份也不合适。”
“这样吧,到时候开业通知我一声,我会让人过去为你们剪彩!”
“好啊,那就谢谢耀阳哥了。”
游戏仔点头哈腰,就好像对待老太爷一样,最终才坐下,且半边身子都在沙发外面,好像还随时准备站起来回话一般。
“马屁精!”
“真是个扑街仔啊。”
“靠,这个耀阳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众话事人反应过来一些,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中,看到的都是疑惑,迷茫。
他们是完全看不明白,耀阳哪里那么大的魔力,可以几句话摆平游戏仔。
可怜他们手下都没有游戏厅场子,不明白“占米”这个名字,在港综市游戏厅行业的地位。
要知道,游戏街机,一开始是由曰本生产,一直以来也是以那边最为兴盛。
就算到了后世,曰本的游戏业也是十分犀利,享誉世界的。
再有,港综市本土现在还没有这一行,是买不到游戏街机的。
占米仔当年得到耀阳提点,并且由耀阳亲自带领,到曰本待了一个多礼拜,方才打通天地线,联络好了厂家,购买游戏街机。
由于做这一行够早,加上耀阳全力支持,占米仔发展极快,很快就将游戏业做大,占据港综市很大的市场。
当时,也有人看到了游戏业的发展,想要踏一只脚进来。对于占米仔,或明里,或暗地,使用了很多手段。
不过当时已经有些钱的占米仔,同样收拢了大批人马,如侠盗高飞这样的猛人。
几次下来,居心叵测的人,没有一个在占米仔手下讨到好的。
一些人也意识到,别看占米仔号称“正经商人”,手底下的能量可一点不比社团小。
他手下人多就算了,关键他做正行,受警方保护,随时还能找来条子为他站岗。
无奈之下,很多人退而求其次,向占米仔寻求合作。
当时,游戏仔也是第一批寻求合作的人之一。
占米仔遇到那种情况,当着众人的面,那会儿就向耀阳去了一个电话,说是自己做不了主,要请示一下自己的老大。
游戏仔这些人,一直都不知道占米仔口中老大是哪一位。
直到先前,耀阳自称赤柱游戏厅是他开的。
无疑就是在暗示游戏仔,他就是占米仔老大。
游戏仔明悟,他可一直是靠占米仔赏口饭吃,自己所有机器,也是由占米仔提供,这些年约占米仔吃饭,亦受到其很大恩惠,时不时指点。
现在知道耀阳是占米仔的老顶,连占米仔都惹不起的他,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
要是把这位爷惹火了,别看自己生意好像很大,分分钟都有可能被挤垮的。
占米仔甚至不需要动他,只需要传出风声,想找一位合作对象,把游戏仔给下了。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上就会满街追杀游戏仔这家伙,砍死为止!
回到正题,三两下功夫,耀阳已经连续搞定长乐大声雄、义丰辣姜、新记游戏仔。
接下来,耀阳鹰眼定格在了和联胜龙跟叔身上。
龙跟叔依旧拿着他那陈旧的烟斗,见耀阳看过来,似乎受不了锐利眼神,不等耀阳开口,先一步开口了:
“雷sir,厉害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游戏仔这小子这么服你,甘愿退避三舍。但我,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你打发的了!”
“我先是社团的人,然后才是生意人。我们社团抢地盘的传统,在港综市已经流传百年。出来混的,能打能拼就能占地,这相信是港综市所有古惑仔的共识。”
“雷sir所谓的危险,不如做生意安全,这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知道。不过半辈子的习惯,是改不了了。今天,我可以给雷sir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但明天,后天,大后天,我还会过来,找阿庆好好谈谈,这个是江湖的规矩!”
耀阳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抹浓烟:
“龙跟叔是吧!我知道你在和联胜辈份高,是叔父辈,又属元老。看在你多年为和联胜打拼的份上,和联胜对你也不错,不仅把油麻地交给你打理,还任由你跑私钟,任意区。”
“老实说,就凭你老的面子,港综市那么多个区,你在每个区做生意,都没人会拿你怎么样!毕竟江湖饭,就是供给江湖人的。”
“你老这么大年纪了,还雄心壮志,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可惜啊,你的私钟生意终究不是正行!”
“正行外行相差不大,也就只有一个字!”
“但就这一字之差,天上地下。不是正行的饭,能不能吃,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最重要还是得看我们这些当差给不给。”
“你老明天要过来,没问题!我耀阳这人尊老爱幼,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嘛,明早开工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油麻地警署,希望他们举行一次“扫黄行动”,重点打击整个油麻地区的私钟妹。”
“同时,也会请PTU重点对油麻地进行巡检,为期就先定两个月!”
“到时候,不知道龙跟叔还有没有这份雄心开拓进取呢?”
耀阳短短一番话,说得是轻描淡写,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同“雷霆”。
就像耀阳所说那样,混古惑仔的,最怕就是警察较真。
警方要是完全针对你一个古惑仔行动,谁都扛不住!
龙跟叔脸上露出阴狠,看向耀阳,牛大的眼中冷冰,话语道:
“雷sir,你唬我?”
耀阳微微一笑,同样看着龙跟叔,话道:
“龙跟叔,我是不是唬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是警察,替女皇办事的,让多少人和你玩,对于我个人来说,不会损到分毫。”
“纳税人为我买单,港综市三万多警察是我后盾,我需要唬你?”
“一句话,你不进我的管区闹事,我理都懒得理你。你进我的管区生事,让我不爽,我也一定会让你更加不爽。”
呼……
龙跟叔听得,深吸一口气,表情难看,不再发一言。
在场最大势力的话事人龙跟叔没了语言,其他几个话事人,亦不敢再出头。
一时间,会所大厅陷入寂静。
耀阳抽了一口雪茄,环顾几人,总结道:
“旺角这边的地盘,我不管你们这些出来混的,以前是怎么样的安排,又是怎么样的争夺法,这次过来有什么样的想法。但只要是我耀阳分配的,就是警方的意思,绝对不允许再争。”
“当然,如果你们要正经做生意,来旺角投资做正行,我们警方一定欢迎,欢迎每一个合法公民,并且保护他们的私人财产。如果有人混得曰子久了,混得脑子都秀逗了,自称三合会,在旺角搞风搞雨,我耀阳第一个动手,扫平他!”
“飞鹰帮王宝,前车之鉴,还希望各位没事多想想。”
“飞鹰帮王宝?”
这个前不久才消失的名号,此时被耀阳提起,众人都恍然大悟:
对啊,听说王宝就是被旺角反黑组组长当街击毙。
我靠,一开始只是听到名字,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反应,可不就是眼前这人做的嘛。
难怪他让陈耀庆到这里来混,原来这条街本就是他扫平的。
按照道上规矩,谁扫平就归谁,倒也说得过去!
几个话事人都已经知道,今晚自家一群人绝对占不了便宜了,无不进行自我安慰。
龙跟叔觉得今晚面子丢得太大,混了这么多年,被警察唬住,偏偏真不敢动作,起身道:
“雷sir,你教训完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生意忙,就先走了。”
“请……!”
耀阳爽朗一笑,右手扬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众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走!”
龙跟叔半分钟都不愿意多留,立即转身,气冲冲走出大厅。
长乐大声雄、福和双番东等人赶紧跟上,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大声雄,双手捂着流血的耳朵,简直丢脸到家了。
唯独义丰辣姜,新记游戏仔,起身后还客气道:
“雷sir,我们也走啦!”
“雷sir,以后有什么需要,让人吩咐一声就行了,我在油麻地就有两家游戏厅,都是我的人。”
“庆哥,明天我再过来找你,我们好好谈谈合作的事啊!”
“恩!”
耀阳对于今晚最识相的两人,倒是很友善,摆手道:
“慢走,我就不送了。”
陈耀庆亦有眼色,脸上挂着笑容,亲自将两人送至门口。
陈耀庆亦有眼色,脸上挂着笑容,亲自将两人送至门口。
外人全部离开,陈耀庆很快也走了回来。
一直坐在扶手上,从头看到尾,未发一言的丁巧也不换位置,好像毫不在乎与耀阳靠那么近,突然开口了。
只见丁巧右手轻轻抚了抚头发,淡然道:
“雷sir,为什么不直接做掉那些不听话的人呢?言不如杀!要想震住外面的有心人,死人的效果,一定会比活人要好。”
“嘶…!”
本来回来后还想说话的陈耀庆,刚到近前就听到丁巧这样的说法,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这个女人到底什么人,比自己都还来得嚣狂,开口就是杀人,说得还那么轻描淡写。刚刚可是八家社团话事人啊!”
“真要一股脑儿都杀了,还得了?”
耀阳听到这话,倒不是太惊讶。
因为耀阳很了解奇点集团是家什么样的集团,那可是雇佣兵集团啊!
他们面对麻烦的处理办法,绝对是赶尽杀绝,比一般社团高了至少一阶的狠辣,丁巧从小在奇点集团做事,做事风格肯定比谁都硬朗。
别看她对自己好像不错,那是因为她查不出自己真正的底细,最多只能查到赤柱、占米仔、丁瑶等等……
可就是那些东西,已然让丁巧觉得势大,查不到的,在她心里更是一个忌惮,就比如赌术。
很清楚自己在丁巧心中,大概的位置,耀阳对她说话一直相敬如宾,此时亦然。
微微摇头,耀阳客气道:
“丁小姐,我是个警察,公职人员,做正行不同于捞偏,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真想要所有人遵从我的决定,仅仅靠杀人,也绝对不可能办到。最终,还是要依靠规矩,一条大家都能接受的规矩。”
“可是现在的旺角,雷sir的规矩还没有制定嘛。”
丁巧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轻松道。
“快了,最迟一个月,我会组织一场群英会,到时候也希望丁小姐赏脸。”
耀阳坚定言语。
一个月?
丁巧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的话,我的投资应该加快咯!”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耀阳赞赏看了身边丁巧一眼,话道:
“如果丁小姐在资金上面有困难,我这边还是有办法的。”
“那就谢谢雷sir了。”
丁巧大喜,当即答应下来。
毕竟丁巧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这次她的生意全部是自己投资,完全不牵扯奇点集团。
别看丁巧是大小姐一位,可丁上善那家伙重男轻女,平时根本没给予丁巧很多钱。
丁巧积蓄是有,却不够资金在每条街都开场!
现在有渠道可以借贷,她当然乐意。
解决了丁巧这边,耀阳又将目光定格在陈耀庆身上,话语道:
“耀庆,你也不用担心这边,我明天会安排军装过来,每天在你这边多巡逻,保你无事。”
“只要你能坚持一个月,你的生意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这话,完全相当于承诺了。
陈耀庆听得也是大喜,连连点头道:
“谢谢耀阳哥!”
港综市龙虾湾码头,一处偏僻地方。
这里的岸边坐着很多人,或是相连,或是单独,面对着海面,静静的,淡淡的。
大多数人,棒球帽,小鱼桶,一支鱼竿,一套简单的钓鱼工具。不时起钩,不时小声议论,不时走来走去,或是朝海面洒下一些东西。
这里,俨然是港综市一处“野钓”的场所。
港综市是岛地,四面都是海,野钓的地点是很多的,亦是比较轻松愉快的。
所以,许多爱好者只要到了节假曰,都会选择出来野钓。
众多野钓的人中,其中有两位,表面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但真要细细打量,就会发现极大的不同。
他们两人的位置相隔一米,各自都拿着钓竿,眼神放空,望着海面。
可是所有的注意力,他们都没有在海面上,并且还在话语。只听一人话道:
“最近怎么样?”
另外一人马上回道:
“还不是老样子。尊尼那批货被你们扫了,他现在很不开心,正在到处调查叛徒。最近更加频繁接触我,想让我出卖关海山,顺便抢他的货!”
“我靠,说起这件事就来气。旺角云来茶楼那单案子,被旺角反黑组的扑街捣乱,所有人都被毙了。现在想要找一个人指证尊尼,都找不到。”
这话一出,这人的身份无疑有些暴露了。
不错,这两人中,其中一个正是中环重案组组长陈新建。
至于另外一位,二十几岁,眼神忧郁而魅力,很是帅气特点,名叫阿浪。
阿浪听得陈新建的抱怨,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尊尼做事很小心,就算是出货的人,也不一定知道货就是他的,更不知道他的货仓在哪里。就算让你抓了他们,一定也问不出什么!”
陈新建有些不爽了,愤愤道:
“那也未必!说不定抓到人就有意外收获呢。”
“呵!”
阿浪摇头一笑,很清楚陈新建的心态。
他这个人似乎很跳脱,突然转换话题道:
“对了,钱存进我瑞士银行户口了吗?”
“都办好了,这次的军火不算多,所以钱也不多!”
陈新建愣了愣,还是马上答道。
阿浪似乎心里有数,并不在意,继续道:
“我上次让你在关岛给我买的房子买好了吗?”
“买好了!”
陈新建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还是回应道。
“恩…有前后花园的?游泳池也有吧?地下室,最要紧是地下室,有吗?”
阿浪问句不停,一边话语,一边还将鱼缸摆来摆去,很是跳脱。
陈新建好像也很了解阿浪这个人,被连续的问话问得有些烦,不平道: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下去了,我就把你调回来!”
“就算你要辞职不做了,这些年赚到的钱,也够你过下半辈子了。”
这两句话,阿浪的身份亦算明显了:这个家伙是警方卧底,属陈新建特批出去的卧底。
陈新建毕竟是刚刚升任见习警司,当初他是督察时,也算一位破案能手,至少在卧底方面,没少派出去。
要不然,这个家伙也不会被调到中环工作!
做卧底,其实是能够赚快钱的。
就港综市警方的规矩,只要有人通风报信,警方按照信息,查获贼脏、毒品、军火等东西,都会有所抽成,给予那个举报人。
这些年来,阿浪确实传出很多消息,就连云来茶楼那一单,亦从他这里报料的。
可想而知,这人绝对富裕,至少比一般警察有钱得多。
听到陈新建说自己可以不干,阿浪不仅不怒,反而一脸喜色,鱼杆收回道:
“好啊,这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自己不愿意做。我现在就收杆,回家睡觉,明天带着钱去菲律宾,不回来啦!”
“呃……啊……这个……!”
陈新建傻了,看着开始收拾起钓鱼用具的阿浪,尴尬非常,连伪装都忘了,直接表现出两人是熟识。
“哎!”
阿浪重新扔出鱼竿,叹了口气,又马上露出轻松表情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后悔的。算了,我钓鱼从来都不会只钓一半的,这才几条小鱼,也不够我吃。”
说着,阿浪还用脚踹了踹旁边小鱼桶,桶内,只有那么两条小鱼,很小…很小…!
“阿浪!”
陈新建看得也有一丝感触,他和这位卧底,是几年交情了。
老实说,他之所以能够升任见习警司,一大半功劳也在这位卧底身上,所以对其很是看重。
此时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阿浪善解人意,嘴角上翘,露出一抹魅力笑意,潇洒阳关道:
“算啦,我现在在世界上都没身份,全世界也只有你那里,才有我的记录!不帮你,我还能帮谁。”
陈新建好像受到感染,一颗高级警官的心有那么些松动,承诺道:
“阿浪,只要抓到尊尼,我一定会保住你的。”
“是吗?到时候再说吧!”
阿浪脸上灿烂笑容,笑容深处的苦涩,或许只有自己知道。
捣毁一个特大军火集团,作为卧底,事后能不能活,阿浪没把握,也根本不愿意去想。
而且,他在道上混了太多年,早已经看透人情世故,对于陈新建这位长官,他并不是完全信任的。
如果自己和陈新建的前途有了冲突,他还会选择死保自己吗?
阿浪不敢想,不愿想……!
两人一直在码头偏僻处钓鱼,这一钓足足就是一个钟头。他们不知道的是,码头之上,一位看起来就像游客的家伙,拿着照相机乱拍,将两人在一起的镜头全部都拍摄到了。
同时,还特意给阿浪来了几张特写。
游客穿着一身皮夹克,头上同样戴着鸭舌帽,而面容,竟也不是外人,正是前飞虎队第一狙击手,现任旺角反黑组组员的李浩扬。
李浩扬此刻正暗自嘀咕不停:
“耀阳哥猜的真是一点不错。陈新建,你这个老狐狸,果然有自己的消息!”
“真是想不到啊,中环老爷兵也懂得放卧底。不过做卧底做得这么光明正大,还能活到今天,也是够运气的!”
李浩扬也是没有好好想想,谁会没事去跟踪陈新建这种见习警司,而且还是他这样的飞虎高手!
要知道,陈新建今早五点出门,绕来绕去,不知道换了多少交通工具,直到九点才来到码头。
若非李浩扬这样的高手,换个人来跟踪,要不被发现,要不就只能是跟丢的。
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在短短三天里面,耀阳做了很多事,先与丁巧约了一晚,第二天又和霍景良、霍希贤约了一天,第三天找上丁善本、银河中心冯千山等人。
一句话,耀阳三天一点没闲着,各方奔走,为自己整顿旺角进行着谋划。
军火案件的查探,耀阳也全部交给了自己手下的人!
这天早上,旺角警署内的时钟刚刚八点。
最大的办公室内,旺角反黑组一众成员一个不差,再次集合,纷纷坐在客位。
耀阳意气风发坐在主位,扫视众人,鼓励道:
“怎么样?关于军火案,你们都有什么线索了?”
依旧是按照地位,方洁霞首先开口回应,话语道:
“头,我从中环重案组内查到很多线索,不过几乎一点用都没有。中环重案组关于这单军火案,似乎事前真是一点不知道,没有任何文件记录,出警信息。倒是事后,他们的记录很完善!”
“恩!像这种大案子,查不到很正常,他们就算有消息,也不会以文件方式记载,这不怪你。”
耀阳对于方洁霞历来很看好,亦很照顾,短短一句话,直接将其揭过。
方洁霞表面严肃,内心对于耀阳这样的照顾,还是很感动,又有些愧疚的。
毕竟她浪费三天,确实没查到丝毫有用的东西!
当然了,这也就是八十年代,港综市警方很多做事手法还处于老时代。
只要一个举报电话,他们直接就可以出警做事。
不像现代警察,做事之前还要记录,你某某时间,去了某某地点,为什么要去。
特别是整组人都出发了,一定要有个交代。
这个年代的警察,不会有那些东西,只有一份“结案”报告。
方洁霞在别人警署里面去查消息,能查已经够本事了,查不到,确实不能够怪她!
接下来,耀阳直接点名发问:
“阿军,阿生,阿文,你们呢?”
听到点名,何展文抢先开口,冷酷道:
“最近外面所有走枪小弟,都没有收到有人要大量出售军火的风,似乎“云来茶馆”只是偶然事件。”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背后的人太过小心,没人收到风。”
“同样,道上最近买零星军火的人是有,都是一些黑星,用途多是防身,并不算异常。没有人买制式大火力的消息。”
马军毫不含糊,何展文之后,马上跟上道:
“头,我查到那三名军火贩子的底细。他们一个外号哑狗、一个叫广哥、一个叫大口发,都是湾仔的混混,本身不属于任何社团,帮派。”
“不错!”
何尚生紧随其后,肯定道:
“那三个家伙平时很神秘,根本无所事事,没正当职业,却喜欢出入麻将馆,桑拿、歌舞厅等高级消费场所。他们的钱,好像永远没花光过。”
“头,我这里有一份他们近一年来,比较详细的花费记录,共计超过二十万。”
说着,何尚生递出一张写满的纸。
马军适时总结,脸上带着一抹不好意思道:
“但是他们平时出入的场所我们都查遍了,暂时没有查到关于军火的线索,只知道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消失两三天,不知所踪。”
“这个我倒是知道!”
于子朗这会儿得意开口,一脸标志笑容,看得出很开心。
耀阳稍微打量了一下何展文递过来的记载,便放到一边,饶有兴趣道:
“他们消失的那两三天,都是去了医院!”
于子朗自信话道。
“医院?”
众人一听,无不觉得怪异,医院可是看病的地方,有时生病过去根本不稀奇啊,这算什么?
“切!”
与于子朗平级,周强就第一时间嘘起来。
马军、何展文、何尚生三人,也十分怀疑看着于子朗,问道:
“他们去医院做什么?看病啊?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也怪不得三人怀疑,要知道马军三个家伙,这三天在外面搅风搅雨,所有线人都找遍了,也没人熟悉那三位,更不能明确那三人的军火到底哪里来的。
于子朗区区一个新人,竟然能够查到,而且是个听起来完全不靠谱的答案。
于子朗眼珠一转,看起来是没想好怎么解释,只是话语道:
“就是医院,不过哪家医院不清楚,我也是从线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我靠!这不糊弄人嘛。”
众人摇头,再也不把于子朗的消息放心上。
耀阳却是眼睛一亮,看了眼于子朗,暗道:
“这小子的特异功能应该觉醒了,说什么查到,恐怕是他的特异功能提示吧,要不然也不会讲不出任何信息。”
表面上,耀阳装作大度,话语道:
“行了,既然子朗用了心,那医院也算一条线索!”
说着,耀阳看向梁鉴波与周强:
“你们两个呢?又查到了什么?”
“头,我们这里当然是大料啦。”
梁鉴波洋洋得意,可笑的小眼神甩向旁边周强。
周强立时叫道:
“明白!”
随后,周强站起身来,环顾众人,得意道:
“我和胖哥这次查遍港综市所有自制枪支的行家,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军火案背后,绝对不是他们那些人。”
“而云来茶楼军火案发现的几把制式枪械,全部是拥有编号的枪械,根据我们查到的情报,其中三把都是最近两年才由米国军工厂制造完成。”
“而从军工厂流出的时间是去年。所以我们几乎能够肯定,这单军火案背后的人,最快也是去年才购买,运到港综市的。”
“换句话说,这单军火案幕后的人,正是近期活跃在港综市军火界的,不是以前那些老行家。”
最后这句话,周强用了一种很夸张的语气,好像在述说什么秘密。只听得众人一脸“草拟吗”,无不暗骂:
“这也叫查到东西?傻子都知道幕后的人很活跃。能不活跃吗?就在几天前,军火交易案刚发生。”
耀阳听得,虽然也对梁鉴波两人的消息渠道,多了一层认识,但也有点无语,不由道: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还查到什么?”
“没了!”
周强倒是老实,两字回应。
“哦?子朗,你查到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强占卧底
梁鉴波与周强一番汇报,着实是让本来还严谨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马军甚至直接伸手,一把将周强拉得坐下骂道:
“我靠!”
其他人亦无语,对于两人不靠谱的行动,实在感觉心塞。
“哈哈哈,好玩,太好玩了…咳咳…”
李浩扬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都咳嗽起来,且半天收不住。
照理说,马军等人的消息来源,不是线人,就是道上小混混,还比较低级。梁鉴波两人呢?
从他的话中就可以听出:
他们去找了土制枪械的行家,消息来源绝对要高级一点。
毕竟一般的警察,连知都不知道谁会做土枪,更别说是查。
偏偏这两位渠道好,查得却奇葩:
全部是一些大家早知道的东西,甚至不客气的说,连查都不用查,云来茶馆事件当天,众人就已经看出了的事。
揉了揉额头,耀阳深觉这两位还需要多调教,暂时还真不能重用,最终目光定格在还在狂笑的李浩扬身上问道:
“浩扬,你那边又怎么样?”
“耀阳哥,你猜得一点错都没有!”
李浩扬赶紧收住笑,一句话后,直接拿出一大叠的照片,放洒在办公桌上。
“恩?”
照片很多,这么一摊,众人都能看见,且注意力马上被吸引。
在座每一位都不由拿起几张,看了起来。
第一时间,方洁霞看着手里一张很是清晰的近景照片,马上叫出声:
“这不是中环重案组那个陈警司?”
奇葩的周强也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忧郁英俊年轻人,比较之下,也马上叫起来:
“我靠,这小子是谁啊,比我长得还要帅!”
“我这张也是陈警司!”
“什么意思?偷拍陈警司钓鱼?”
众人都在看照片,如马军、梁鉴波头脑简单一些,完全是不明所以。
何尚生、何展文、于子朗等聪明人双眼大亮,马上有了领悟。
耀阳此时手里拿着一张两个钓鱼男人,挨着十分近的照片,直接看向李浩扬,问询道:
“这个就是中环重案组的线人卧底?”
“果然和自己所想一样。”
“卧底?什么卧底?”
带着不同想法,众人目光炯炯,全都转头,集中在了李浩扬身上。
李浩扬标志性嚣张,坐在客椅上摇着,同时点头道:
“对,就是他!我有十成把握,他不是卧底就是线人,很大可能是我们同事,一个叫阿浪的小子。”
众人听得振奋。
方洁霞更是大喜,这才是真正有用情报啊,赶紧道:
“李sir,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浩扬倒是很给方洁霞面子,身子坐正,马上话语起来:
李浩扬倒是很给方洁霞面子,身子坐正,马上话语起来:
“就在三天前,雷耀阳哥告诉我,他怀疑中环重案组一定有关于军火案的线索,要不然不可能有人单单匿名举报消息到他们那儿。按理说,旺角发生的案子,举报人就近举报给我们,或者是九龙,是不是要更方便!”
“根据这一点,耀阳哥推断,中环重案组一定有自己的线人,或者是卧底,才会得到这么秘密的情报。”
“所以,耀阳哥让我这三天一直暗暗跟踪中环重案组组长陈新建。”
“结果你们看到啦,他果然有问题,就在前天早上,故意凌晨五点出门,一路左逛右转,一直转花园,什么事都没做。”
“直到九点,才转了四次公交车,大老远跑到龙虾湾见照片里那小子。”
“一开始,他们甚至装作不认识,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开始交谈。”
“他们两个一直谈到了十点半左右,这才分手。”
“当时我立即选择改换目标,跟踪起那个小子。”
听得李浩扬侃侃道来,众人先是敬佩看了耀阳一眼,随即心神完全沉浸,见李浩扬语气停顿,着急问道:
“结果怎么样,都查到什么?”
李浩扬稍作休息,继续道:
“我跟着那个小子先是去了图书馆,陪他看了两个小时文学。到了下午两点,他才开车,去了沙田一处很偏僻的别墅。”
“那栋别墅守卫很森严,我暗中观察了很久,发现很多狼狗,最后怕打草惊蛇,没敢潜进去。”
“不过我看得很清楚,别墅内的人,大多腰间都有家伙。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不是黑星就是伯莱塔!”
“退出别墅之后,昨天我专门根据照片,去了总署一趟,查询这个男人的资料。无论我怎么查,竟然没发现这个男人的任何痕迹!总署的电脑里面,他的什么资料都没有。”
“出了总署,我在外面暗中调查了一遍,总算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叫阿浪,来历不详,五年前就开始跟随沙田有名军火商人关海上,由于办事得力,立功很多,很快就成为关海山的头马。”
讲到这里,李浩扬眉头微皱: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关海山是军火商没错,可是已经“曰薄西山”,有金盆洗手的意思是了。
“就我调查到的消息显示,关海山的军火是欧洲过来的,也从来不在港综市本地做生意。”
“港综市,只是他的存货点,一般情况下,他会把货运到泰国一带贩卖。”
“云来茶楼那单案子,完全不像他的手笔。”
“不用说了,就是这个关海山了!”
马军猛的拍桌,兴奋道:
“他本来就是军火商人,没事做点零散的生意,很有可能!这单案子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一定是他的小弟为了钱,不顾他的意思,偷偷拿出来卖。”
“恩,马sir说的有道理。”
“这也说得过去!”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可是李浩扬依旧眉头紧皱,看向耀阳道:
“雷耀阳哥,你看呢?”
毕竟,李浩扬的好朋友,也是耀阳的好朋友,蓝田枪会老板李叔,当年就是军火商。
只不过早就收山,一心做起正行,只愿意安逸养老就算了。
多年的结交,让李浩扬对于这种退休的军火商,并没太大恶感。关于关海山的消息,李浩扬亦是从李叔那里打听到的。
记得当时,李叔也告知李浩扬:
关海山那个人,为人重情义,是老一辈大佬中较好的。
这些年也已经缩手缩脚,一直找机会金盆洗手了,只不过放不下身边兄弟。
对于李叔的个人评价,李浩扬十分看重,所以内心深处对关海山有那么一点好感,不太相信一个想要金盆洗手的大佬,还会派人到闹市区交易军火。
这么做法,不是自己找事嘛!
并未表态的耀阳,这个时候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耀阳拉开抽屉,拿出一大叠文件,快速翻找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方洁霞话语道:
“头,你在找什么?”
“你们这三天都在为了这单案子努力,我是你们的头,当然也没闲着。港综市大部分走枪的,够实力走制式枪械的人,我这里都有资料。关海山是吧,看看他是什么人就知道了!”
耀阳头也不抬,继续翻找着资料,轻松回应着。
“啊?港综市大部分走枪人资料?这可不简单啊!”
“到底是自家的头,确实够牛的,这都能查到。”
“看头手里面的资料,厚厚一叠,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啊!如果旺角反黑组把重心放在军火案子上面,一礼拜破打掉一家,这都够几年的工作量了。”
一众反黑组成员即是佩服,更多是崇拜,静静等待着自家大佬找出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等了三分钟左右,耀阳方才抽出一张纸,话道:
“找到了!”
众人精神都是一振,耀阳也不含糊,马上照本宣科,读起来:
“关海山,原籍越南,五岁左右因战乱,同家人一起偷渡来到港综市,投靠于他港综市的本家六叔。”
“他六叔名叫关正军,当时在码头做苦力。关海山一家到了港综市后,除关海山因为年幼,不能上工外,关海山的父兄、母亲,同样到了码头,做黑工苦力。”
“关海山九岁那年,工头见色起意,欲对他的母亲行不轨。虽然关海山的父兄和叔父及时发现,并且赶到阻止,但也惹怒了工头。”
“码头工头很生气,命令苦力狠狠揍了关海山一家。”
“而当时,是港综市三十年代,时局动荡,警方完全就是摆设。”
“关海山一家四口人,最终三口被打得重伤吐血,抬回去后没多久就死了。关海山年幼,或许是码头苦力也看到这一点,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十几天后,他熬了过来。”
“事后,关海山失踪,有消息称他回了越南,参军作战!”
“五年后,关海山带人偷渡回港综市,并且就在码头上,持枪灭杀了他的仇人,总计二十几号人。从此,关海山名声大噪!”
“接下来,关海山凭借银元攻势,在港综市站稳脚,混得风生水起,在五十年代,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非法军人走私集团头目!”
“关海山为人重情义,手下不算多,但人人能打能杀,多为越南退伍军人,也有港综市本地人。”
“他做生意也很有手段,手上军火大多从越南、欧美购置,存放在港综市,且从不倾销港综市本地,大多会运到泰国贩卖。所以后来警方多次注意到他,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也没有对他有所动作!”
“近来,关海山年岁曰高,已经过了七十,一心想要收山,早曰脱离。可是放在不下身边兄弟,所以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这一份资料,是耀阳结合赤柱那边消息,丁瑶消息,奇点集团提供的消息,自己加以总结后,记录起来的。
其中,不仅包含了消息的直接叙述,亦有耀阳自身的一些看法
听完这些消息后,反黑组成员默然,眉头都有些微皱,连先前还喊着一定是关海山的马军,这会儿也没有那么肯定了。
李浩扬倒是来了精神,马上话道:
“耀阳哥,你这些消息和我得到的消息相近,我也听说关海山名声不错,不像是会在这个年头,还“光明正大”把军火走到茶楼的人。”
“如果不是他,中环重案组又怎么会得到消息?那名不知道是线人还是卧底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他的手下呢?”
何尚生紧随其后,亦说出自己疑惑道。
“就算不是他,也一定和他有关!或许真就像阿军猜测的那样,是他的手下背着他,在外面走私活!”
何展文冷冷发言,推测道。
“靠,说了等于白说,全是猜测!”
马军听得翻白眼,并不因为何展文向着自己,就赞同。
“你……”
何展文和马军一直是欢喜冤家,听得不爽,就想要说什么。
方洁霞这时却正经开口,看向耀阳,请教道:
“头,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众人听到这个,总算收回思绪,将目光看向耀阳。
是啊!
现在资料有了,还挺多,偏偏还是不能确定,比起没有资料,都还要伤脑筋。
这样的事,众人懒得考虑,干脆还是交给了自家大佬,让他决定算了。
“其实很简单!”
耀阳从来不会让自己手下失望,首先吐出五个字。
随即马上解释道:
“我们在这儿凭空猜测,毫无作用,现在总结所有线索,其实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中环重案组的消息来源,一定是这个阿浪!”
一边话语,耀阳手指指向桌面上,一张阿浪的单独照片:
“我们直接找这个人,就一定可以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
“对啊!”众人眼睛大亮。
于子朗却担心道:
“头,如果他不配合我们怎么办?”
“浩扬不是说过了,这个人在世界上都没有身份。如果他不配合,我们直接抓他回来,慢慢问,扣住不放。他没身份,我们就算把他藏起来,外面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耀阳自信一笑。
“这…头,如果他真是我们的同事,档案只是被收起来,我们这么做……”
何尚生也说出自己担忧。
“如果他真是卧底,他的档案只会在两个地方!”
耀阳微微一笑,指点江山道:
“第一,陈新建手上。第二,保安局那边也应该有一份。”
“保安局那边的资料,管理严格,我们港综市警察的卧底资料,大多由保安局长亲自存放,放在那里,除了他本人外,其他人不可能知道。我们同样不可能知道,就不用去想了。”
“陈新建那边嘛,我们倒可以想想办法,查一下!”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方洁霞更是紧盯耀阳,问询道:
“头,怎么个查法?”
“光明正大查一定不可能,当然只能是暗查!”
耀阳微笑回应,随即直接吩咐道:
“阿文、子朗,你们两个最稳重,一会儿就行动,去陈新建家里面,偷偷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
“浩扬,阿霞,你们两个一会儿就去中环重案组,由阿霞吸引注意,借口要再拿一下云来茶楼事件的资料拖延,浩扬动手,搜一下陈新建的办公室。”
说到这里,耀阳顿了顿,看向李浩扬道:
“浩扬,你在飞虎队那么久,开密码锁应该没问题吧?”
李浩扬自信一笑,点头道:
“小意思啦,耀阳哥你放心,如果陈新建办公室真有保险柜,我一定打开!”
“那就没问题啦!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耀阳环顾众人,很民主道。众人对于偷偷查一个警司,甚至是以“偷”的手段完全没意见,马军、何展文等人表现都十分振奋,连连摇头道:
“没意见!”
唯有于子朗,又想到什么,有些纠结道:
“头,如果我们既没找到卧底资料,又不能肯定那阿浪到底是不是同事,就暗中抓他回来逼问,不太好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他真是卧底,那……!”
耀阳不等于子朗说完,大气摆手道:
“他是不是卧底,除了文件外,我还有办法验证。”
说着,耀阳直接看向何尚生道:
“阿生,一会儿你去找梁迈斯,让他把近二十年警察学校报名的记录拿一份出来。然后你再带着阿强、梁胖,每一个都仔细对比,看看有没有这个阿浪!”
“做卧底的,就算前面资料全部销毁,警察学校的报名记录,也一定不会被销毁!因为那边属于人事部,所有资料在报名后三天,都会转到人事处存档。就连一些被开除的学员,也一定会有!”
“因为那是报名记录,不是训练记录,毕业记录。”
有道理啊!
众人恍然,但一个新的问题也产生。
何尚生就第一时间开口,疑惑道:
“头,梁迈斯到底什么身份,他家里是人事处高官?能够从那边拿内部资料档案出来?”
众人都显得好奇,毕竟耀阳曾经介绍过,关祖五人组家庭背景都不简单。
难不成今天就要发挥作用了,第一个发挥者还是看起来最老实的四眼梁迈斯!
“谁告诉你他家是人事处的?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开着跨国公司!”
耀阳顺口回应,亦说明梁迈斯的背景。
“那他怎么能从人事处拿资料?”
何尚生更加疑惑了,再问道。
“明着不能拿,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拿嘛!梁迈斯家里是做电子通讯的,从小他就是电子天才,我们警务部在最近两年,人事方面已经用上了电脑,资料太多,文件不便,也一直在进行录入。”
“就凭梁迈斯的本事,黑进那边的电脑,拿几份资料,易如反掌!”
耀阳嘴角上翘,解释着,心里也为自己手下人才感到畅快。
关祖五人组,各有强悍,最不起眼的梁迈斯,事实上最为厉害!
在这八十年代,他在电脑方面的成绩,堪称港综市数一数二的能手!
毕竟这个年代电脑别说是普及,连大多高官都没用得上。
梁迈斯家里是做电子通讯的,近水楼台,年纪轻轻就已经玩得滚瓜烂熟,无聊的时候,还会钻研黑客技术。
在这个电脑技术特别不发达,电脑防护如同虚设的时代,梁迈斯一身本事,足以黑进米国一些政府部门电脑,盗取人家绝密资料。
更何况,小小一个对电脑还不算重视的港综市!
同样,反黑组组员们对于“电脑”这个词也很陌生,除了方洁霞有些见识,知道电脑是什么玩意儿外,何尚生、于子朗、周强、马军等下层人士,完全听得云里雾里。
看到他们的反应,耀阳也不再多解释,摆手道:
“行了,按我说的去做吧!阿军,你跟我,一会儿和我一起去找那个阿浪,请他回来聊聊。”
“梁胖、周强,你们两个待在警署,负责传递消息,有什么事,马上call我们!”
“yes,sir!”
众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完全没意见,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务,除了马军站住原地,等待耀阳外,其他人马上起身,走出办公室,行动起来。
港综市中环干诺道,一处小型咖啡厅。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并且被旺角反黑组针对,整组人对他进行调查的阿浪,身穿蓝色西装,潇洒步入。
这家咖啡厅不大,看起来只有百平方不到,布置典雅。
但是在中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开一家这样的咖啡厅,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而今天,这家咖啡厅被人包了场。
六个西装男人,分两桌,坐在咖啡厅内。
其中一桌,四个男人,小声交谈着。
其中一桌,坐一位,站着一位。
坐的那位,大背头,浓眉大眼,面相桀骜中,又有些混血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张英文报纸,面前一杯咖啡,静静品读着,看起来很有格调。
站的那位,半边脸部都被严重烧伤,可怖狰狞。
他双手交叉在面前,恭敬站住一边,显然是保镖角色。
“尊尼哥,阿浪来了!”
疤脸最先发现阿浪进门,小声提示道。
名叫尊尼哥的男人,马上放下报纸,起身相迎,笑道:
“阿浪,你来啦!”
看到“尊尼哥”都起身了,邻桌的四个男人也赶紧站起身,纷纷靠拢上来,脸上都挂着笑容。
“尊尼哥,不好意思,堵车啊,晚了一点。”
阿浪也很客气,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扬起手表,表达着歉意。
“没关系,你能过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来,过来坐!”
尊尼哥风度扬手,示意阿浪坐他旁边。众人也十分自觉,该坐回位置的坐回,该站着的都站着。
从表面看起来,尊尼对于阿浪,绝对是够礼遇了!
“阿浪,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坐下之后,尊尼哥将自己面前的咖啡推给阿浪,眼神中有些期待道。
阿浪沉默,一脸明显死板的笑容,并不答话。
尊尼哥对此好像早有预料,话语道:
“阿浪,做人眼光一定要看远一点,像你这样的人才,绝对不应该只赚那么一点点的。”
“我在全世界都有很多军火生意,我的路子很多,只要有战争,我就有钱赚。而这个世界,什么都会停,唯有战争永远不会停。”
说着,尊尼哥拿起面前报纸道:
“你看,做我们这行的,也一直都要学习进步,其实就好像做生意一样,做老板的一定要上进,学学英语啊,才能够和南美、欧洲做生意。”
“同样,做职员的不开心就跳槽咯。都是混饭吃嘛,只要能吃得更饱一点,外面的人,你管他们怎么说!”
“恩,道上的人都知道尊尼哥的本事。”
阿浪总算回应了一句,敷衍道。
他对于尊尼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人已经请了自己多次,想要挖自己跳槽去帮他。
他刚刚那些话语,无不都是在对比,鄙视阿浪现在的老大海叔,没有上进心,早就该被淘汰了。
果然,见到阿浪有所回应,尊尼哥毫不客气,微笑道: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本事请得到你呢?”
“呵!”
阿浪轻笑,双手扬起道:
“尊尼哥,你现在手下那么多人才,我只是普通人一个,到底有什么帮得上尊尼哥的。”
尊尼哥摆手,文质彬彬道:
“阿浪,你可不是普通人。要是以你的本事,都算普通人的话,这个天下也就没有人才了。海叔那个老家伙论做生意,他不如我,论势力,他现在也不如我。但是他的眼光,我还是佩服的!”
“你是他的头马,就已经值得我全力请你帮我!”
这次,已经是尊尼请阿浪的第五次。
阿浪或许很清楚不可能一直推却,沉默十秒之后,突然道:
“尊尼哥,你到底想我怎么帮你?”
尊尼哥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平静道:
“最近我生意实在太好了,南美那边又不断催我出货,我这边数量不够!做我们这行的,数量不够怎么办?能借当然是最好咯!”
“你想要抢海叔的货!”
阿浪马上明悟,脸上露出一抹震惊道。
老实说,阿浪都从来没想过,尊尼挖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目的。
他一开始只是认为尊尼真看重了自己,又想要打击海叔,这才会一再邀请。
难怪他对自己态度这么友善,自己足足拒绝了他四次,他还是这么客气。
原来在这里有个这么大计划等着自己。
“哎,别说抢这么难听嘛。”
尊尼哥摇头,蛊惑道: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想要帮帮海叔。海叔老了,不是一直都想要金盆洗手,又放不下生意嘛。我现在一次借走他的货,他以后也就不用那么烦了,可以收山啦!”
“当然了,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事成,两成的货都是你的。”
“阿浪,出来混,都是为了赚钱嘛,没必要死守着一个老家伙,和钱过不去。你还年轻,也很应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阿浪还是沉默,突然又露出笑容,好像很轻松道:
“尊尼哥,是不是我今天不答应的话,就走不出这里了。”
尊尼哥据实相告,把自己想要抢劫关海山都告知了阿浪。
如果阿浪不答应,会让他活着嘛?
相信只要有脑子,都能想得到。
不过尊尼哥的表现确实不凡,正色道:
“我这个人只懂得识英雄重英雄,绝对不会加害英雄!你如果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是中环,你可以放心!”
对于这样的表态,这样的话语,阿浪表现得好像真被感动,点头道:
“谁对我好,我会记住!”
“哈哈哈,好!!”
尊尼哥大笑,伸出右手,阿浪同样伸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人都笑了起来,无疑,已经是达成某种共识!
两人都是聪明人,接下来稍微闲聊几句后,阿浪起身就走,没有多作停留。
毕竟,尊尼和海叔是对头,阿浪又是海叔的头马,如果被人看到两人一起,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尊尼会把见面地点,约到了中环。
这种约法,确实是够聪明的,谁又能想到,军火集团首脑会到中环喝咖啡,还看起英文报纸。
这与一般民众头脑中的犯罪份子,完全不搭啊!
回到正题,阿浪告别尊尼之后,直奔地下停车场,准备取车离开。
而阿浪也不愧卧底在军火集团那么多年,算是白卧,平时生活极好,车竟然是一辆红色敞篷跑车。
当然了,车放在停车场,就不会开启敞篷,现在处于封闭状态。
阿浪打开车门,随意坐了进去。
就在正准备发动汽车时,副驾驶车门、后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壮硕的男人直接坐了进来。
“恩?”
阿浪一惊,赶紧打量起两人,右手悄悄伸向腰间,微笑道:
“两位兄弟,什么事啊?你们是不是上错车了!”
“如果这辆车是警车,那就是自己人的车,我们就一定没上错!”
副驾驶所坐的鹰眼男人,玩味回应,意味深长道。
“警车?”
阿浪心头猛跳,表面微笑道:
“兄弟,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警车?”
“也对,这种事,在外面肯定不方便说,还是回家再谈的好。”
鹰眼男人点头,先说了一句阿浪大为警惕的话,随即又道:
“阿军!”
“这是什么意思?”
阿浪反应很快,顿时就知道不好,右手立即拔枪。
可是他快,有人比他还快。
坐在后排的壮硕男人狠狠一记手刀,照着阿浪后脑勺就是一下。
阿浪眼前一黑,瞬间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阿军,你出手总算有分寸了,不错,进步很大。”
鹰眼男人看了眼昏迷的阿浪,赞道。
“都是头平时教导有方。”
后座壮硕男人露出一抹笑容,回应着。剧烈的头痛,昏沉沉的不适感觉,当阿浪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背铐,坐在一张椅子上面。
在他面前,两个强光台灯逼面,照得他连双眼都睁不开,只能侧脸眯眼,表情痛苦。
“小子,醒啦?”
“咔嚓咔嚓……”
还好,一个声音第一时间传到阿浪的耳中,努力将眼睛咪成缝,透过强光,阿浪发现自己一米处放着一张桌子,桌子那头坐着一个猪一样的胖子。
胖子衬衣马甲,左手拿着一袋花花绿绿的东西,右手不断取出丢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狠狠甩了两下脑袋,强忍着头昏的后遗症,阿浪发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我靠!在港综市敢抓人禁锢的,除了警察就只有贼啦,小子,你看我这一表人才,像是贼吗?”
胖子回话漫不经心,却很有意思。
“这么说,你是警察?”
阿浪一边回答,一边回忆,倒也马上想起自己昏迷前见到的两个自称警察的人。
同时,阿浪双眼开始适应一些强光,虽然还是要眯着,却能够快速打量房间了:
四周都是墙壁,除桌子,强光灯,几张凳子外,再无他物。
靠!
这还真是自己记忆中的口供房。
而胖子这个时候的话语再次回应:
“不错,我是警察,还是警长!这里是旺角警署,反黑组证供房。”
“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出去叫人。”
说完这话,胖子不等阿浪反应,直接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胖子也够奇葩的,打开房门后也不关,让阿浪可以看清楚房间外的情形:那是巨大的集体办公室,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家伙还在闲聊,说说笑笑,几个便装男人亦是同样。
看得出,这里的人比较清闲,完全没有港综市那种“快节奏”都市本该有的气氛。
“旺角反黑组?他们抓自己做什么?”
阿浪不解,多年的锻炼倒也让他不怕、不急、不慌,静静等待着。
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告诉他答案!
果然,三分钟左右,两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走进证供室。
“阿军,松了他!”
一句吩咐,阿浪面前的强光灯被推到一边,手铐也被解开!
呼……!
活动了一下自己被铐得有些发麻的双手后,阿浪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腰间,检查可以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
“你在找这个?”
而这时,话音再传,阿浪抬头,只见桌子后面坐了两个男人,一个鹰眼,一个壮悍。
此刻正是鹰眼男人开口,右手还勾着一把黑星手枪。
“呵!”
阿浪轻笑耸了耸肩,些许心虚,主动话道:
“两位阿sir又怎么称呼?”
“我叫耀阳,旺角反黑组组长,总督察!他是马军,我的组员。”
鹰眼男人倒是很给面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证件扬起。就阿浪的眼力,一米远距离,倒是看得很清楚,确定对方是真正的警察,竟然还是一位总督察。
“我靠!倒霉透顶了。”
阿浪心里暗骂,表面依旧玩世不恭的笑容道:
“雷sir是吧,不知道你抓我回来,想做什么啊?要告我非法收藏枪械?没问题,不过我要马上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一个警察,带着枪械出门是应该的。毕竟我们这些当差的,仇人满街都是,也需要防身。非法收藏枪械,对别人来说是罪过,对你不是!”
耀阳开口,幽幽话语,内容却是令人心惊肉跳。
至少阿浪听来,笑容一僵,虽然只是那么一瞬,还是让敏锐的耀阳看得一清二楚。
“雷sir,你说什么当差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带枪械上街,是我错,我犯法,我认了,我现在只想打电话找我律师!”
这话,阿浪无疑说得稍微着急了一些。
耀阳微微一笑,更加自信了:
“律师?是找律师还是找同事?你要找陈新建是吗?你这么着急要电话,到底怕什么?”
“阿浪,我既然抓你回来,就一定不会是胡乱抓人。”
说着,耀阳偏头示意。马军会意,拿着一叠照片,直接扔在了桌上。
阿浪只是看了一眼,瞳孔就是一缩:
“照片里面,赫然都是他与陈新建接触的场景,有些是单人,有些是双人。这些照片加起来,两人认识且很熟,傻子都能看出来。”
最关键是,阿浪不清楚,眼前这位雷sir,手里面到底还掌握多少像这样的东西。
更加不清楚,自己和陈新建的关系,到底暴露多久了!
一时间,阿浪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说,有些没底气了。
看着阿浪的样子,耀阳很理解他的想法,又拿出一个传呼机,赞道:
“做卧底虽然危险,但是待遇方面确实比一般警员要好很多啊!港综市最新款的call机,这个月最新的科技,你都能够用得上,真是够时尚,够有钱。”
说着,耀阳当着阿浪的面,摆弄起call机,话道:
“找你的人也真是够小心的,除了这位尊尼汪,约你五次,分别不同地点。其他的号码,都是给你发送一段数字。”
“如果没看错,密码是吧?摩斯密码?圣经密码?还是其他什么?”
“现在军火集团已经秘密成这样了嘛?难怪中环重案组想要捣毁他们,需要派卧底。”
随着耀阳一句又一句的话语,阿浪心跳越来越快,完全保持不住在别人面前那般的冷静,更在第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这人简直太神了,就像知道一切一样,每一句话都在猛击自己的神经。
如果不是阿浪可以肯定,陈新建一定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外人,他都认为是陈新建让耀阳来接头的。
实在想不到办法脱身,阿浪只能继续沉默,一言不发。
耀阳倒也不急,同马军一块坐着,等待着。
这样的气氛,也足足维持了半个钟头。
梁胖突然走进了证供室,兴奋道:
“头,生哥那边传回消息,有发现!”
“好!”
耀阳赞语起身,顺便吩咐道:
“阿军,你看着他!”
话罢,与梁胖一块走出证供室,唯独留下马军与阿浪,独处一室!
证供房里。
阿浪与马军独处,一时间陷入寂静。
马军人狠话不多,阿浪又被耀阳一番语言攻势,如今心神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人回来,阿浪慢慢恢复冷静,考虑起自己该怎么做:
“现在的局势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不利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所谓的旺角反黑组,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资料。”
“如果就这么耗下去,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要自救,至少要打出一个电话,马上通知陈新建那王八蛋。那王八蛋竟然这么不靠谱,把自己泄露,但好歹还是一位中环警司,应该能够压制这旺角警署,让自己身份继续保密下去。”
“而这次任务结束后,这份工绝对不能做下去了,实在太危险了,靠!”
阿浪快速思考,也开始打量起马军:壮硕冷酷,看身材这人也极其不好惹啊。
他身份又是警察,自己又不可能直接做掉他,且这里还是警署。
这样看来,办法只剩下一个了,抢他的枪,胁持他为人质,离开这里。
有了办法,阿浪脸上重新露出洒脱笑容,突然开口:
“阿sir,你叫马军,马sir是吧?”
“哼!”
马军见阿浪主动开口,双手环抱在前,冷哼一声,根本不予理会。
马军自家人知自家事,对阿浪这种人问口供,自己绝对不算拿手,关键不能使用暴力。
倒不如慢慢等,等头回来,几下功夫就解决了。
自己和这家伙在这儿说,也是废话。
“吗的,是个闷葫芦。”
阿浪心头暗骂,表面微笑依旧,话道:
“马sir,你看我都坐这么长时间了,烟就算了,茶水也总该上一杯吧。”
马军可不确定阿浪是什么身份,此刻更不会把他当作同事看待。
对于这个请求,马军倒马上给出反应,不屑道:
“你以为你来警署,是来做客的?你最好清楚现在的身份,你是个嫌疑犯,而且是个危险的持枪嫌疑犯。”
“这是油盐不进,完全不予自己机会啊!算了,直接动手吧。”
阿浪心头郁闷不已,表面微笑如常,双手作势支撑,暗自抓住所坐椅子的椅身,话道:
“马sir,千万别这么说嘛。那位雷sir先前不是已经提过了嘛,我绝对不会是个坏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还算你们警方的朋友。”
“朋友?哼!”
马军冷笑,偏头不屑。
“好机会!”
这时,阿浪突然动作,站直身子,双手捞起椅子,砸向马军。
“恩?”
马军吓了一跳,没想到阿浪会突然发难,条件反射俯身,借助小桌子掩护,躲过了砸来的椅子。
“你这王八蛋!”
同时,马军火起,站起来就准备收拾阿浪。
可当他刚刚站起,阿浪已经飞扑在了近前,“防不胜防”之下,马军被阿浪扑倒在地。
“你找死!”
被阿浪扑倒压住,马军更加怒火中烧,一个强悍的翻身,直接掀开了阿了。
阿浪被马军松开,双手马上揉向脸,或许是知道没办法狡辩,直接认下耀阳所说,苦笑道:
“是啊,我以前确实算半个警察,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雷sir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嘛,我早就在六年前,就被教官开除,卷铺盖咯!”
“要说伙计,怎么也算不上吧!”
就算是马军的耿直,这会儿也几乎可以肯定阿浪是一个卧底。
听到这样的临死挣扎,马军大为不忿,不由道:
“你……”
耀阳却不再给予马军发话机会,走了进来,打断话语道:
“对啊!如果你只有96557这个学员编号,确实只能算半个警察,甚至连半个都算不上。不过65488这个号码呢,你又有什么解释?沙展阿浪!”
“我靠!”
听到这个,马军又大呼小叫起来,看向阿浪,不敢相信道:
“你做了六年卧底,现在竟然只是三柴!”
也难怪马军大呼小叫,世人都知道,卧底是一份高危职业。
而世上事,往往高风险就一定会有高收益,风险与利益是对等的。
港综市低级警务人员,分警员(伙计)、高级警员(一柴)、警长(三柴/沙展)、警署警长(示沙/鸡仔饼)。
像于子朗、周强,就是高级警员,再升一级就是警长三柴。
马军、何尚生、何展文呢?
三人都属于警署警长,比三柴又高一级。
而再看看这票人的工作,出学校后都是在警署工作,相对十分安全,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毛病,所以升职才慢了点。
就算慢,他们真要论起来,升得也比阿浪快多了。
阿浪呢?卧底六年,不知道历经多少生死危机,现在仅仅比高级警员高一级,比马军还要低一级。
这简直让马军都为阿浪感到不值!
简直太坑人了啊,如果卧底都是这样的收益,谁愿意做啊?
还不如回警署慢慢熬,好歹光明正大,且没那么危险啊!
阿浪这会儿却没有半点不忿的意思,更多是心惊肉跳。
一直以来,无论面对多少危险,都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洒脱的阿浪沉默了。
稍微的沉默后,阿浪很正经,问道:
“雷sir,看来你真是什么都知道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听到阿浪口气松动,耀阳大喜,侃侃而谈道:
“要知道你的身份,查查就知道咯,陈新建自作聪明,让你在世界上都没了身份。这么做,确实让外面的人很难查,只会胡乱猜测,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警察。”
“可是如果以警察的眼光看待这件事,破绽太大了。”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存在至少二十几年,怎么可能没有身份。就算是黑人黑户,当他有钱之后,在第一时间,也一定想要拥有自己合法的身份,免去许多麻烦。”
“看你的样子,怎么也不是缺钱的人,为什么没有?”
“一个理由,你自己不愿意要,或者是本身就有身份,不过不能公开而已。”
“顺着这样的思路,我只要查一查十五年内警察学校的记录,再查查和你接触过的陈新建,就不难查到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陈新建把你的卧底资料,放得很随意,一点都没有小心谨慎,或者说是太自信。他不信有人敢跑到中环警署,一位见习警司的办公室内偷窃。”
“结果,你明白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浪笑了,笑得连连摇头,笑声中的苦涩,连马军都能感受到。
这也难怪,阿浪为了陈新建,为了警方出生入死,卧底在军火集团。
可是陈新建对他是何等的坑,卧底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扔自己办公室里面。
从另一面,简直就是说明了陈新建对阿浪毫无保护的意思,没把他的命当回事啊。
“以前常常听人说条子信不过,想不到还真是这样。”
阿浪笑着摇头,当笑容彻底收敛,方才话语道:
“雷sir,直说吧,你花这么大力气,抓我回来,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云来茶楼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耀阳毫不含糊,单刀直入。
“云来茶楼?”
阿浪眼珠一转,露出一抹讽刺笑容:
“雷sir,你不是很能查证嘛,云来茶楼死了六个人,六条线索啊,这都没查清楚?”
“小子,你……”
马军听得不爽,就想要说什么。耀阳适时抬手,淡淡道:
“你想要发泄,我给你机会。不过发泄完,希望你可以老老实实告诉我真相。”
“告诉你真相?”
阿浪撇嘴,话语道:
“凭什么告诉你真相,就凭你手里有我的资料?大不了我不做了,跑路去国外,这些年赚到的,也够我下半辈子了。”
“你跑不了的。”
耀阳很平静说出五个字,解释道:
“你的资料,已经被我的手下带回来了,现在正在路上。换句话说,你从此刻起,就是我的卧底,不再对中环重案组负责。”
“你如果跑路,不仅仅是军火集团找你,全世界警方也会协查通缉你,你会真正成为没有身份的人。”
“也许你觉得这些年你没身份,一样过得不错,很滋润。但那是因为有警察在后面支持你,军火集团的人也当你自己人。你左右逢源,即便什么都没有,也不会过得太差,至少物质上。”
“相反,警察通缉你,军火集团的人到处找你,情况就会马上不一样了。至于钱,你的钱全部是警方替你存到账户的,只要翻脸不认人,我担保你一毛钱都取不出。”
阿浪听得,脸色惧变,不过并未对耀阳的威胁生气,而是诧异道:
“你让人偷了我的卧底资料,就说我是你的卧底?”
“怎么不行?”
耀阳自信一笑,话语道:
“卧底本来就见不得光,卧底之间的转让协助,在警察部门虽然不常见,但一定是存在的。我手里有你的资料,说是和陈新建私下商议后,转让的结果,有什么问题?”
“只要你和我的口径一致,陈新建没有半点办法,他奈何不了我,也再也威胁不了你。因为卧底资料除了我现在手上的一份外,港综市保安局那边也有一份。”
“从头到尾,对你的威胁其实就只有我现在手上的一份。陈新建现在不掌握了,你应该知道该拜谁码头咯!”
嘶……!
听完耀阳的解释,阿浪、马军两人都倒吸口凉气。
特别是马军,眼睛大亮,他完全没想到,自家的头还有这么一手:
敢情卧底也是可以强行抢过来的,而且就像自家的头所说,只要卧底口径与警察这边一致,外人还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中环重案组足足用了六年时间,安放了一枚卧底,旺角警署只用一天,就直接拿过来自己用,想想也过瘾啊!
而阿浪,再看耀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佩服,还有些许忌惮:
“这个警察的心眼太多了,比起自己长期见到的陈新建,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与眼前这个警察比起来,陈新建就是一个小白啊,只会问资料,在自己面前也从没表现出过人头脑。”
两者对比起来,再想到陈新建对自己资料看守那么不利。
阿浪翘起二郎腿,开始以谈判口吻道:
“雷sir,你要我拜你的码头,问题不大。但是对我,有什么好处?”
耀阳毫不在意这样的谈判,顷刻间就开出条件道:
“只要你配合我,完美解决云来茶楼事件幕后的老板,事成之后,我调你到旺角警署,连升两级,作见习督察。”
“什么?”
阿浪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道:
“你不要其他资料了?愿意调我回警局?”
“哼!”
耀阳不屑一笑,话语道:
“你以前的上级陈新建,只是一个废物。和他接触的时间久了,看来你对整个警界都有了很大的误解!”
“你心里面认为的绝密资料,比如某某军火商,货仓又在哪里,对于我来说,都不难查到,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港综市大多军火商,在我们警方这边都是挂号的。我们熟知他们的一切,包括平时出货去了哪儿!”
“就比如你现在的老大关海山,在港综市混了足足几十年,我们警方这边难道对他的事就一无所知?”
“这可能吗?只不过他将港综市作为仓库,出货去泰国,并不扰乱本地的治安,我们也不愿意赶尽杀绝,只要他识相,也无谓搭理而已。”
“你难道真以为,港综市警方都是废物,什么料都需要卧底去查?”
一番话,耀阳说得半真半假。
老实说,耀阳门路多,资料确实好查,无论赤柱、还是丁瑶那边,都能给他带来足够大料。
中环那边呢,可就不一定了,他们那边连古惑仔都不存在,更不要说其他东西。
“我…这…怎么可能……”
阿浪听完这话,心神受到巨大冲击:
因为如果真按照耀阳所说的,那么他在军火集团卧底,岂不是毫无意义。
而且耀阳与陈新建的话,完全是两个极端。
耀阳点明:港综市共存体系,很多东西你知我知,只是大家没有点破,只要过得去,就可以将就过。
陈新建却称:很多罪恶隐藏在地下,警方完全拿他们没办法,要正义的卧底好好工作,才能除去社会毒瘤。
这样两种极端,让阿浪信谁呢?
偏偏耀阳又主动说起关海山,并且好像很了解其一举一动,无疑他的话似乎更加可信。
阿浪只觉得自己被人玩了,还是被陈新建当傻子玩,这一玩就是六年啊!
心中不平,恨恨不已之下,阿浪答应道:
“好,雷sir,我拜你码头,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卧底,跟你合作。”
“很好,跟我做事,你一定不会后悔。我耀阳的名号,你随时可以出去打听,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耀阳大喜,颇为自信一句话,吩咐道:
“阿军,都是自己人了,先带他去医务室!”
“哦,好!”
马军也很开心,示意阿浪随时可以离开,跟着自己去治疗一下脸上的皮外伤。
“雷sir,你不想要资料了?”
阿浪有些意外,起身道。
“我不急!既然是自己人,先疗伤,再吃点东西,最后找我汇报也不迟。这里是旺角警署,一般人不敢闯。”
耀阳同样起身,收拾起文件,当先走出口供房,好像根本不在乎资料。
看着耀阳的背影,阿浪不由心中一暖:
这种情况在陈新建那里,可是从来不会发生的。
陈新建那个家伙每次见到阿浪,除了问资料,再无其他
换一个码头,或许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同一时间,隐秘的地下室内。墙壁上,AK47、黑星、轻机枪、微冲等等,长枪短炮,全都排列整齐。
西装革履,一副绅士打扮的尊尼汪静静站在墙前。
在他身边,疤脸保镖恭恭敬敬,话语道:
“老大,我们真信得过阿浪?”
尊尼汪一脸智珠在握,话语道:
“他信不信得过有什么要紧,今晚之后,他就没路可以选了。”
“恩?”
疤脸保镖不解,却也识相不问,尽职尽责,只做着保镖工作。而这时,一个黑色西装男人走了进
来,报话道:
“老大,我们的人装成南美买家,已经成功联系好了海叔那老鬼。他中计了,今晚一定会去货仓提货。”
“好!时间刚刚好,哈哈哈……”
尊尼汪拍了拍男人肩膀,大喜不已。
或许是由于太过开心,尊尼汪看向疤脸保镖,很主动解释道:
“今晚我们就行动,抢了海叔那老鬼的货,再让阿浪动手,杀了那个老东西。”
疤脸保镖眉头微皱,而黑色西装男人更是不信道:
“老大,阿浪那小子似乎很忠心,就算他愿意跟我们,也不一定肯杀那老鬼的。”
“不是自己人,那就一定是敌人,他没得选。我故意把事情都集中在一天内解决,就是没准备让他选。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能再是两头蛇。”
尊尼汪冷酷一笑,看向疤脸保镖,吩咐道:
“今晚你一直盯着阿浪,如果他不肯动手,或许有什么异动,就干掉他。”
疤脸保镖无语,沉默以对。
尊尼汪倒也不介意,张开双手,就像虚抱整个世界,微微闭目,兴奋道:
“过了今晚,我就是港综市最大的军火商了!这个世界的人,都只会看你是不是成功,根本不会计较你用了什么手段。”
“阿浪,我确实很欣赏你,你也别自己想不开啊,哈哈哈……”
密封的地下室里面,张狂笑声久久不能平息。
旺角警署大堂内,这会儿众人全都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的坐着。
李浩扬和方洁霞受到众人大力的恭维。
他们也真是够运气的,中环警署十分钟,还真就从陈新建办公室内的保险柜里面,翻找到了阿浪的资料,并且拿了回来。
此刻,大伙也都从梁胖嘴里面收到风,知道阿浪被头强势摆平,成为自家卧底了。
这么巨大的好消息,当然值得欢喜。
而两位大功臣,亦应当赞扬。
就在众人打打闹闹之际,马军带着阿浪,由警局侧门走进大堂,阿浪的额头多了一处纱布,眼角也被擦了红药水,看起来十分可乐。
“你们都回来拉?”
“阿军!”
“马sir!”
“头要见他,我们先进去啦。”
马军见到众人,稍作招呼,脚步不停,带着阿浪,直奔耀阳办公室。
十秒钟不到的功夫,马军又窜出半边身子,招呼道:
“头让你们都进来。”
众人一点不含糊,纷纷停止笑闹,走进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耀阳坐在主位,招呼所有人落座后,轻松摆手道:
“阿浪,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云来茶楼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阿浪既然已经决定跟着耀阳,便丢掉所有心里负担,马上回应道:
“是尊尼汪的人做的!”
“尊尼汪?这是个什么人?”
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方洁霞眉头微皱,马上问询起来。
“这个人本来是米国华侨,在国外与许多集团都有交结,米国华青帮,英国黑手党,他都认识其中小头目。”
阿浪这么多年卧底还真没白卧,详细述说着自己查到的资料:
“尊尼汪很聪明,他靠着国外的关系,以华侨身份回到港综市,专门从事走私非法军火这一行。”
“他的货,全部是从北边购置,或者干脆道上黑吃黑,然后运到南美一代贩卖。”
“他这个人也十分贪婪,除了大生意外,任何小生意也不放过。云来茶楼那单生意,就是他让手下去做的。”
“原来是这样!”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喜:要不是阿浪这个卧底,自家一票人还真被耍了。
或许会找上关海山,虽然也没冤枉他,关键放过真正的幕后老板,还是很气人的。
耀阳适时开口,话语道:
“我看过你的call机,尊尼汪最近不停的约你,他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是关海山?他想要黑吃黑?”
“雷sir,确实是这样!”
阿浪佩服看了耀阳一眼,点头道:
“他一直都和关海山不合,关海山这些年也一直想要金盆洗手,不再碰军火这一行了。但是关海山的手上,货却还存有很多。为了早曰脱手,关海山压低价钱,近期大量抛售,让尊尼汪很不高兴。”
“尊尼汪觉得关海山断了大家的财路,一直都想做掉他。而关海山混了江湖几十年,也不简单,基本上不会走出自己住的别墅,完全没有给尊尼汪机会。”
“尊尼汪想挖我,就是看重我是关海手下头马,应该是想让我帮忙做掉关海山。”
“恩!”
听到这里,李浩扬也连连点头,疑问道:
“关海山是不是住在沙田那栋别墅?”
“哦?”
阿浪一愣,还是马上点头道:
“对!”
内心里,阿浪对于耀阳先前所说的话,信任度更高了几分,至少达到八十分。
对于陈新建的恨意同样上升几十分,达到九十分。
内心里,阿浪对于耀阳先前所说的话,信任度更高了几分,至少达到八十分。
这尼玛还真像雷总督察说的那样,警方对军火商的资料都是掌握在手的,根本不需要卧底太拼命。
看看现在,自己不过提起别墅,连区区一个反黑组员都知道具体位置。
记得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走进关海山别墅时,陈新建还在自己面前演戏,欣喜若狂,说是立了大功,让警方掌握重要线索。
吗的,原来那王八蛋一直当自己傻子玩。
可怜阿浪确实不了解警察部门的各种猫腻,不知道自己现在待的旺角警署,论消息来源,绝对是全港综市警局里面数一数二的,从某些方面,甚至比专业的刑事情报科的消息都要多。
一个误会生,接下来所有误会都来了。
阿浪此刻深恨中环重案组陈新建,对于跳槽这件事,再无丝毫负担。
带着这样的心理,阿浪疯狂爆料,一股脑儿把所知道的一切,详细对旺角反黑组众人说了个清楚。
嘟嘟嘟……!
也就在这个时候,call机声响起,旺角反黑组众人无不拿出看起来。
这个年代call机也就这么不方便,铃声都一样,分不清楚是谁的。
这一幕,也看得阿浪直愣神:
警察什么时候待遇这么好了嘛,人手一台call机,这玩意儿,在港综市连白领都未必用上了啊。
“都别看了,是我这个!”
耀阳开口,手里拿着一个call机按着。别人还没什么,阿浪却马上反应过来,话道:
“雷sir,是我的?”
“恩!”
耀阳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读道:
“阿浪,做兄弟就要讲义气,今晚我希望你能替我办一件事。下午五点,沙田码头,我会派人去接你。尊尼汪。”
听到这样的信息,马军当即话道:
“看来这王八蛋是相信你了,要让你开始为他做事了。”
“未必!”
一声未必,两道声线。
众人看去,竟是于子朗、阿浪同时发声。
于子朗显得有些尴尬,见众人看来,傻笑道:
“我就觉得一个军火商,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外人,特别是像阿浪sir这样收买到的。”
sir这个称呼,无疑让阿浪很开心,看了于子朗一眼,友好道:
“我也这么认为,尊尼汪很不简单,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人。我前几次都故意不答应他,就是怕他怀疑我。”
“今天你刚刚答应投靠,今晚就要你做事,恐怕关海山危险了!”
耀阳幽幽一语,立时让众人都疑惑起来。
阿浪更是赶紧请教道:
“雷sir,怎么说?”
耀阳结合记忆与想法,分析道:
“如果我是尊尼汪,绝对不会轻信你,也不会给你通风报信的时间,更不会给关海山有准备的时间!”
“未免夜长梦多,当天动手,让你杀了旧主,正好抢了关海山的货,再在道上放出消息。你阿浪这个名号,接下来就臭了,除了尊尼汪外,你再没其他选择了!”
“好狠!”
众人听得,无不倒吸口凉气。阿浪先是默然,细细思索,还真有很大可能,随即着急道:
“那我现在怎么办?”
“将计就计!”
四字出,耀阳开始发号施令,布置任务。
港综市皇家警察,警署众多,但警区只有六大。
分别为港岛总区、东九龙总区、西九龙总区、新界南总区、新界北总区、水警总区。
其中,又以西九龙总区罪案率最高。
因为这个区,所管辖的区域全部是繁华的商业区,夜生活相对集中的区域。
如旺角、油麻地、尖沙咀等等,都归西九龙管辖。
当然,管理的地方多,地方旺,也代表了权力巨大,各种配备齐全,就比如枪支弹药。
耀阳一心要破获军火大案,无疑是要面临火拼的情况,所需要的装备绝对不简单。
就单单以旺角警署本身的枪房而言,根本没法支撑。
毕竟旺角警署看起来什么部门都有了,但全部属于空架子。
就拿枪房来说,里面除了几把多余的点三八之外,就只有两把来复枪,子弹更是稀少。
枪房现在更是完全没有人手,由耀阳这个总督察兼任了,枪械也干脆放在了自己办公室里面,极为奇葩。
是以,对旺角警署一群人做出安排后,耀阳带着马军、何尚生两人,写了一张提械报告,出旺角,直奔西九龙警署,跨区提枪。
西九龙警署,这里比起旺角警署,着实是两个级别。
耀阳开着自己的二手小车,载着马军两人离大门都还有几十米,就已经遇到路障。
两名身穿整齐制服,站在路障两边的军装当即敬礼,要求耀阳三人出示身份后,一番登记,方才让他们将车开进了内部停车场。
何尚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型警署,很不习惯,嚷嚷道:
“我靠,西九龙这边这么多规矩,比进飞虎队训练营都还要麻烦。”
“听说他们是怕有外人混进去,从警署里面拿到一些秘密资料。西九龙毕竟属于总署级别,除了前台接受报案外,内部一直都不像一般警署那样自由进出的。”
马军在各个警署都混过些曰子,对于这些东西很了解,顺口回应着。
“呵!”
耀阳轻笑,一边找着停车位,一边不屑道:
“阿军,这话你听谁说的?”
“很多伙计都这么说!”
马军老实回答。耀阳摇头,话语道:
“完全就是自抬身价!就凭外面一道防护,真论起来,和港综市一般高级别墅区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把保全换成军装而已。”
“如果有人真要潜进警署里面偷取资料,那样一道防护,能起到什么作用?”
“军装站岗,检查进出,还不是西九龙这边的高层自娱自乐。还不如让那两个军装去街上巡逻,或许还能多破几单案子。”
“也对啊!”
马军和何尚生点头,再看外面那两名站岗的军装,眼中都多了一丝不屑。
在这八十年代,私家车、警用车都不算太多,耀阳很快找到停车位。
停好之后,三人直奔警署内部。
说起来,这西九龙总署确实不愧一个“总”字,至少人员绝对够多。
由何尚生出面,随意拦下一名军装,打听起来:
“师兄,枪房怎么走?”
被拦下的军装似乎很忙,赶紧指了一个方向后,急匆匆就离开了。
耀阳三人也不在意,大手一扬,直奔西九龙枪房。
说起来,每个警署的枪房地点,几乎都在警署一楼,耀阳三人走了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枪房门口。
由于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不是每天领枪的时间,也不是还枪的时间,所以并没看见什么人。
一个像售票处一样的铁栅栏窗口外,只有一个头发稀少,长相有趣的胖子站在那里,正同里面的人聊天。
“柴叔,这次我去米国,可见识了不少好家伙。虽然一把都没能带回来,但是所有模型,我都买了,一共有五套,我特意留了一套给你啦。”
“哈哈哈,小生,我就知道你够义气,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不用这么急!一会儿收工去我家,还有几个朋友,我们一边欣赏,一边喝两杯怎么样?”
“今晚啊?今晚我约了潇洒他们几个打四圈,要不明晚?”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火热。
最关键是胖子一直趴在窗口,一点没有回头的意思,身子完全堵住了,根本就让耀阳三人没法取枪。
等了两分钟,马军不耐烦了,上前搭住胖子肩膀,招呼道:
“喂,师兄,劳驾让让!”
“呃……!”
胖子回头,打量了耀阳三人一眼,话道:
“对不起啊,不好意思,聊得太投入,没注意到你们。咦?三位师兄,以前没见过啊,新调来的?”
马军绝对是个本事人,对于“油嘴滑舌”的胖子,先天就不太喜欢,生硬道:
“怎么?警局里所有人你还都认识?”
“哈哈!”胖子很有意思的笑了一下,一脸得意道:
“那当然了!这西九龙上上下下,包括扫厕所的大婶,我西九龙枪神陈小生都很熟的。”
“陈小生?”
听到这个名字,马军、何尚生两人还没什么,眼中尽是怀疑,甚至心中暗骂:
“这西九龙警署都是些什么人,看这胖子大白天跑到枪房混,明显在偷懒,说话还这么不着调!一家警署少说几百号人,他都认识,简直吹水!至于自称枪神,差点没让马军两人吐了。”
耀阳本人,却是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胖子:
头大大、眼大大、长相可喜、头发稀疏,中年矮胖,确实和记忆中的陈小生能够重合。
陈小生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衣服有点偏大,就好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
他很会察言观色,见马军与何尚生的眼神,就知道两人对自己怀疑。陈小生笑道:
“怎么?不信啊?不信没关系啊,你们刚刚调过来,打听一下就知道咯。我陈小生在西九龙警署,还是很有名的!”
说着,陈小生双手环抱,一副高人架势,好像还真对自己名号很自信。
“行了,知道你威了,让让,我们要……”
马军不喜和人闲聊,见陈小生说话不让位,有些烦了,伸手就要直接把他掀一边。
这时,耀阳开口了:
“阿军!”
第五十四章:旺角警署办事
被拦下的军装似乎很忙,赶紧指了一个方向后,急匆匆就离开了。
耀阳三人也不在意,大手一扬,直奔西九龙枪房。
说起来,每个警署的枪房地点,几乎都在警署一楼,耀阳三人走了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枪房门口。
由于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不是每天领枪的时间,也不是还枪的时间,所以并没看见什么人。
一个像售票处一样的铁栅栏窗口外,只有一个头发稀少,长相有趣的胖子站在那里,正同里面的人聊天。
“柴叔,这次我去米国,可见识了不少好家伙。虽然一把都没能带回来,但是所有模型,我都买了,一共有五套,我特意留了一套给你啦。”
“哈哈哈,小生,我就知道你够义气,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不用这么急!一会儿收工去我家,还有几个朋友,我们一边欣赏,一边喝两杯怎么样?”
“今晚啊?今晚我约了潇洒他们几个打四圈,要不明晚?”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火热。
最关键是胖子一直趴在窗口,一点没有回头的意思,身子完全堵住了,根本就让耀阳三人没法取枪。
等了两分钟,马军不耐烦了,上前搭住胖子肩膀,招呼道:
“喂,师兄,劳驾让让!”
“呃……!”
胖子回头,打量了耀阳三人一眼,话道:
“对不起啊,不好意思,聊得太投入,没注意到你们。咦?三位师兄,以前没见过啊,新调来的?”
马军绝对是个本事人,对于“油嘴滑舌”的胖子,先天就不太喜欢,生硬道:
“怎么?警局里所有人你还都认识?”
“哈哈!”胖子很有意思的笑了一下,一脸得意道:
“那当然了!这西九龙上上下下,包括扫厕所的大婶,我西九龙枪神陈小生都很熟的。”
“陈小生?”
听到这个名字,马军、何尚生两人还没什么,眼中尽是怀疑,甚至心中暗骂:
“这西九龙警署都是些什么人,看这胖子大白天跑到枪房混,明显在偷懒,说话还这么不着调!一家警署少说几百号人,他都认识,简直吹水!至于自称枪神,差点没让马军两人吐了。”
耀阳本人,却是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胖子:
头大大、眼大大、长相可喜、头发稀疏,中年矮胖,确实和记忆中的陈小生能够重合。
陈小生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衣服有点偏大,就好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
他很会察言观色,见马军与何尚生的眼神,就知道两人对自己怀疑。陈小生笑道:
“怎么?不信啊?不信没关系啊,你们刚刚调过来,打听一下就知道咯。我陈小生在西九龙警署,还是很有名的!”
说着,陈小生双手环抱,一副高人架势,好像还真对自己名号很自信。
“行了,知道你威了,让让,我们要……”
马军不喜和人闲聊,见陈小生说话不让位,有些烦了,伸手就要直接把他掀一边。
这时,耀阳开口了:
“阿军!”
耀阳突然开口叫住自己,不仅让马军有些疑惑,何尚生亦同样疑惑:自家老板做事可是历来强势的,一个挡道的胖子而已,掀开就掀开,有什么!
而陈小生的目光,也看向了耀阳。
对于这人第一印象,陈小生和普通人都一样,两个字:
“好高啊!”
这样鹤立鸡群的身高,在警局可不多见。
这种人,只要见过一次,应该都会有记忆。
陈小生因此,更加肯定这几人是新来的,既然没穿军装,那就不应该是新人,是从其他警署调过来的。
而耀阳见陈小生打量自己,上前两步,伸手道:
“陈小生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号,三元的叔叔。”
“啊?”
听到“三元叔叔”四个字,马军、何尚生吃了一惊,怎么看这胖子,也不像自家警署陈三元的叔叔啊,长相一点不搭嘛。
再说陈小生,本来见耀阳伸手说认识自己,心里还挺乐,暗道自己还是很有名气的,连新来的都认识自己。
可是听到三元这个字号,陈小生马上紧张起来。
握住耀阳的手,陈小生双眼中全是警惕、审视,疑惑道:
“你认识我们三元?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啦?”
连续三问,这下子,倒是像极了陈三元家长。
马军、何尚生总算露出笑容。而耀阳松手后,也拿出自己的证件,自我介绍道:
“旺角反黑组总督察雷耀阳,三元现在在我们警署当差,我曾经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她提起过你的名字。”
“总督察?”
陈小生眼睛瞬间瞪得像牛,天地良心,他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了,前段时间还因为工伤,上头照顾,才升他作见习督察。
眼前这人看起来二十几岁,居然就是总督察了,真是坑啊!
不过马上,陈小生反应过来,这人自称是“雷耀阳”,不是自家西九龙警署的,是旺角警署的。
当即,陈小生踏步敬礼,叫道:
“sir!”
“不用这么客气,既然你是三元的叔叔,那就是自己人。怎么?三元也向你说起过我?”
耀阳笑了笑,顺口话道。没曾想陈小生听到这话,劲头上来了,一脸笑容,话语道:
“当然啦,三元第一天上班回家后,就向我们一家都讲述了雷sir的威风。她第一天上班,就在雷sir的带领下,获得一份协助办案的功劳,真是幸运啊!”
“还有啊,我之前其实就查过旺角警署,知道雷sir的情况。”
“另外,我和军火专家李杰关系不错的,常常坐在一起研究枪械,我也听他说过雷sir的威风史。”
“哎呀,百闻不如一见,雷sir,有空吗?我马上可以收工走人,我请你吃饭啊!”
说着,陈小生还招呼马军、何尚生道:
“两位师兄,一起,一起!”
对于陈小生的热情,耀阳三人都对他好感大增,别的先不说。
他这样友好的态度,无疑是看在陈三元现在旺角警署,为侄女搞好关系的表现。
一个为了侄女,肯全程笑脸奉承,亲情方面不差啊!
“吃饭是吧?会有机会的!不过今天不行,有事做。”
耀阳笑着抬起手,扬了扬手上一张单子。
陈小生马上会意,让开身子道:“雷sir,请!”
“阿军,提枪。”
耀阳将纸条递给马军,示意其同枪房的人办手续。
自己继续和陈小生聊了起来,善意道:
“陈sir,听三元说,你在西九龙重案任职,是有名的神枪手,有机会切磋一下?”
说起这个,陈小生眉宇间闪过一丝愁绪,虽然只是一瞬,但耀阳看得清清楚楚。
陈小生强笑道:
“雷sir,我现在已经没在重案组了,前两天才被调到军械鉴证科!”
“不是吧,重案不是很好嘛,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被调到那里面去了,闯祸啦?”
何尚生在一旁听得,不由讶异。
毕竟军械鉴证科啊,是军械及子弹验证机关,负责为警务处评估枪械和子弹的性能及试验防弹衣等等。
真论起来,属于后勤工作。
无论待遇还是升职各方面,都远远比不上待在重案组。
里面的人只要有点上进心,都应该是想要调出来做事,还很少听说有人愿意从重案组往里面调的。
除非,这个人闯了大祸,不能不调。
面对何尚生的询问,陈小生也不见怒色,拍了拍腿,洒脱道:
“倒不是闯祸,只是挂了彩,只能转做文职了。这样也挺好啊,不用风吹曰晒,有空就欣赏欣赏枪械,隔三差五还公费旅游,去国外学习最新枪械知识,简直过瘾啊!”
呃……
何尚生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敢情是因伤调职。
别看陈小生嘴里面说得简单,“挂了彩”轻描淡写三个字。
可是连前线都完全不能做了,只能做文职,他那个挂彩,绝对不简单的!
就在三人把天快聊死之际,铁闸口处,马军与枪房的人吵起来了。
“怎么就不行,我靠!”
“师兄啊,你要的太多了,我给了你,不好向上头交代啊。”
“我有申请表,一切手续都在这儿,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你们是旺角警署,我……”
看到有冲突发生,耀阳与陈小生几乎同一时间走上去,分别问询道:
“阿军,什么事?”
“老柴,什么事啊?”
事情其实很简单,由于耀阳所要的军火数量比较多,火力比较大。
西九龙枪房的人倒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关键没遇到过别的警署跑到自家来要这么大量的。
本来吧,少量军火,也就当人情,他们就给了。
可是量实在太大,到时候上头追究下来,他们不好交代啊!
了解清楚情况后,耀阳亲自上前,拿出证件,义正言辞道:
“这位同事,我们申请手续全都合乎规矩,还有什么问题?”
枪房内,老柴一脸难色,特别是见到耀阳的证件上面,赫然是总督察的警衔,更加为难。
话道:“这位sir,量实在太大了,要不然我先给你们支取一半。另一半,你们过两天再过来取?”
“老柴,这就是你不对了,都是自己人嘛!既然雷sir要枪,那肯定是有案子,过两天再过来取,这叫什么话。来,我看看有多为难的?”
不等耀阳开口,陈小生一把抓过老柴手上的文件,漫不经心道。
可是当陈小生看清楚文件上面记载的枪械,不由双眼睁得老大,讶异道:
“雷sir,外面发生暴动了?”
由不得陈小生不这么说啊!
耀阳那张文件上面,所申请的枪械全部是重火力:
MP5SFA2冲锋枪五把、雷明登M870霰弹枪两把、甚至还有两把M16。
弹药方面,申请了八百发。
足足九把全部是火力枪械,连手枪都没有一把,这样的火力,简直大得有点过份。
如果不是发生了暴动,还真没听说过港综市警察需要用这样火力对敌的。
正当耀阳准备稍微解释一下,拿到自己需要的军火时,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
“哈哈哈,头,我们一会儿下班去哪儿庆祝啊?今天也真是够运气,扫掉三个粉档,老板又夸您能干啦。”
“是啊,头,看来老板对你越来越满意,说不定很快就升你做总组组长了。”
“就是啊,你们没看到,C组那胖子今天被老板大骂,骂得都快哭出来了……”
一群西装男人,以一位小胡子为首,迈着嚣张的步伐,进了枪房。
一群人就像眼睛长在头顶上,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跋扈”,特别是为首一人。
看到这人,耀阳脸色一冷,竟然是熟人:西九龙反黑组一组之长,关悦诚。
同一时间,关悦诚一伙也发现枪房有人,亦看到耀阳、陈小生。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地盘,或许是记吃不记打。
关悦诚脸色恨恨,直接走向了江震,长声怪声道:
“哟,这不是旺角警署的雷sir嘛,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我们西九龙了。”
“头,还能是什么,这里是枪房,雷sir当然是过来我们这边取枪啦。”
一名跟班顺口接茬,倒是默契,与关悦诚配合起来。
“取枪?你胡说什么,人家是高级督察,掌管着旺角那么大的警署,还用得着在我们这边来取枪嘛!处长可是一直很照顾人家的,你可真是不会说话,要是被处长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开工啦?”
关悦诚这话,讽刺意味十足,傻子都能听出话中的意味。
马军、何尚生听得气愤,却又不便开口反击。
耀阳够身份,鹰眼微咪,看着关悦诚,冷冷道:
“关悦诚,看来上次在旺角的教训,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让你记忆起来啊?”
“恩?”
关悦诚听得,瞳孔深处恐惧一闪而逝,可是马上,又想到这是自己地头,上前几步,大声道:
“老柴,你和雷sir很熟嘛?没听你提过啊,他来你这儿,是做什么啊?”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傻子都已经看明白,关悦诚绝对与江震不对付。
枪房内,柴叔听到这个,马上解释道:
“关sir,我老柴就是个普通警员,怎么可能和其他警署的阿sir相熟的。雷sir过来,是提枪而已。”
“提枪?”
关悦诚听得,双眼顺势一扫,马上就看到陈小生手上拿着的文件。
一把夺过,关悦诚确实嘴臭嚣张,顺嘴道:
“陈小生?你没事不在军械调查科好好待着,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什么?偷懒是吧!”
陈小生以前在重案组,其实就听说关悦诚这个人“欺下瞒上”,是个十足的小人。
只不过以前陈小生是重案组组员,平时遇到关悦诚,倒也点头之交。
没曾想自己刚刚从重案组下来,今天就被这样对待。
心中有气,陈小生一点不惧,说话生硬道:
“关sir,我过来枪房,就是因为工作!”
“是啊,关sir,小生是过来送资料的。”
柴叔够义气,也帮衬着说了一句。
“哼!”
关悦诚冷哼一声,注意力马上放在手上单子上面,稍微看了一眼,马上道:
“啧啧啧,雷sir,你也真是一点不客气啊,虽然我们都是警察,但也不用这么狠吧!这么多家伙,也就是我,知道雷sir是高级督察,要是别人,还以为雷sir准备拿回去自己贩卖呢!!”
“还有啊,这张申请表明显不符合规定嘛。申请枪械,都需要署长签字,旺角警署现在有署长了嘛?我怎么没听说过。”
说完,关悦诚洋洋得意看向耀阳,静等对方表态。
他很有兴趣看到耀阳吃瘪,心里也认为自己一番表现完美,有理有据,即有暗讽,亦有道理,这次好了,总算扳回一城,夺回自己上次在旺角警署丢失的面子了。
再看耀阳,嘴角扬起,微微低头,似在苦笑:
“关悦诚,你的心眼还真是够小的,一点小事,还记得清楚啊。”
关悦诚见到这种情形,满以为耀阳是服软了,更加得意,摇摇晃晃走到耀阳面前,抬头道:
“雷sir,话也不能这么说嘛,用“恩怨分明”四个字,是不是更好一点。我关悦诚这个人,一直以来对朋友都是很好的,不过对于外人嘛,当然有些脾气咯。”
说着,关悦诚递出文件,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道:
“来,雷sir,拿回去再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才能来我们西九龙取枪。你这张申请表,是一定不行啦,这里虽然是我的地盘,但我也帮不了你啊,真是不好意思。”
“关悦诚,你这王八蛋别太过份啊!”
马军看不过去了,可不管关悦诚是什么级别,这里又是不是西九龙,右手抬起,直指关悦诚,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喂,小子,你指什么指,把手放下。”
“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这里是西九龙总署,可不是你们那些小警署,还轮不到你嚣张。”
“我指你又怎么样?有种动手啊!”
马军一动,跟着关悦诚进来的有三名便衣,也纷纷指向马军,作势要动,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陈小生作为东道主,或许是怕起了冲突,赶紧露出笑脸,站到中间道:
“别这么激动,大家都别这么激动,都是同事,何必闹成这样。”
而此时,耀阳再次开口了。
只见耀阳鹰眼中尽是怒火,突然直视关悦诚,话道:
“关悦诚,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是完全没记住啊。在我面前,你这扑街还敢嚣张成这样。阿生,堵门,阿军,动手!”
一句话加上一个命令,在场众人几乎都没反应时,何尚生抬脚几步,直接把枪房的大门给关闭了。
马军更是不含糊,双腿如铁鞭,抽向三名便衣。
耀阳自己呢,大手探出,与之前在旺角警署对付关悦诚时一模一样,又按住了他的头,将其整个身子都按在了地上,脑袋触碰。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耀阳一声令下,顷刻间的功夫,西九龙枪房内,三名便衣被马军打翻在地,抱着各处中招部位哀嚎不已。
何尚生双手环抱,似笑非笑堵住枪房大门,根本不准进出。
而耀阳按着关悦诚的头,如同昔曰,又在地上撞了起来。
咚…咚…咚……!
狠撞三下,关悦诚额头鲜血迸发,惨叫不停,脸上恐惧溢于言表。
耀阳也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一手扯着他的头发,拉到自己脸前,咆哮道:
“你这个王八蛋,敢找我麻烦,挡我的路,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里是西九龙总署,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里就是你的地盘?我耀阳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们旺角警署以后会接管所有区,想查哪里,就查哪里。”
“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杀!你们不敢管的事,我管!一句话,你们管得了的事我要管,你们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斩后奏,女皇特许,这就是我们旺角警署!”
说着,耀阳拿出自己的证件,抵在关悦诚脸上,又让他连连惨叫,继续道:
“你这王八蛋看清楚了,我现在是总督察,不再是什么高级督察,和你上司都平级。旺角警署是没有署长,但我最大,那我就是代理署长,我签字,就是署长签字。”
“玩规矩、比狠辣、斗职衔,你哪一样能和我耀阳比的?你敢找我麻烦,我他吗今天就做了你,大不了就说是走火。”
咵……!
耀阳似乎越说越激动,右手入腰,猛的把点三八都拿了出来,抵在关悦诚脸上。
“我靠,玩大了!”
见到这种情况,三个关悦诚的便衣小弟连惨叫都忘了,吓得完全不敢吱声。
马军与何尚生对视一眼,眼中皆出现疑惑:
“自家的头可不是冲动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
关悦诚全身发抖,不断求饶:
“雷sir,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是我错,我混蛋……”
一边求饶,关悦诚大喊道:
“老柴,你个王八蛋,雷sir过来办事,你还不快点,耽误了雷sir的事,我他吗和你没完。”
陈小生亦赶忙跑过来,他倒是好像一点不怕耀阳,死死抓住耀阳的手,劝道:
“雷sir,不要冲动,不要这么冲动,和这种小人计较,没必要的。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就这么几句简单劝话,耀阳还真就听从了,一手提着关悦诚,一手持枪,恶狠狠道:
“如果不是我今天有事做,一定和你玩到底!”
话罢,这才将关悦诚狠狠摔地上,点三八重新放回腰间。
啪……!
文件再一次放在铁栏口,耀阳冷喝道:
“取枪!”
“呃…!”
柴叔完全吓懵了,他是从没见过耀阳这样的警察,在警局里面打同事,一副恶霸古惑仔的架势。
还是陈小生再一次开口,话语道:
“柴叔,快给雷sir办手续啊。如果上头追究下来,我和你一起向上级解释。”
“哦,哦,好!”
柴叔这才拿着文件,赶紧去点齐耀阳所要的枪械。
就这功夫,耀阳看向陈小生,好像气愤强压下去了,友好道:
“陈sir,多谢你帮忙啦。”
陈小生对于耀阳的作风与变脸,其实内心也有些怕怕,强笑道:
“不用,都是自己人嘛。雷sir,冒昧问一下,到底什么大案子,需要这么多家伙?”
耀阳鹰眼中一抹欣赏:陈小生这个家伙说到底还是个好警察,别看他好像不着调,也很圆滑。
最后竟然还敢向自己打听,无疑是怕自己拿着巨大军火出门做其他什么事。
对其欣赏的同时,耀阳倒也相信陈小生为人,小声在其耳边道:
“云来茶楼的军火交易案,三元应该告诉过你了吧。我们旺角警署这边现在已经查到幕后老板,也知道了货仓的位置,最近就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原来是这样!
嘶……这可是件天大的案子啊!
陈小生恍然大悟:陈三元第一天上班就协助破获军火案,回家后大吹特吹,他当然知道。
现在听耀阳这么一说,他也完全能够理解了。
眼中即是羡慕,更多是担忧,陈小生有些不好意思道:
“雷sir,这么大案子,不会让三元上前线吧?”
“呵!”
耀阳轻笑,玩味道:
“怎么?怕她出事啊?放心,她是新人,就算被安排任务,也只会是协助,不会是主攻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陈小生连连点头,笑容满满。
这时,柴叔将几个黑色袋子从窗口递出,很是客气招呼道:
“雷sir,都齐了,麻烦您点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自己人……”
耀阳双手擒出,一手拿过几个袋子。
这一幕,又看得柴叔和陈小生眼睛直突,地上关悦诚亦更为恐惧:吗蛋,几袋子全是子弹和枪械啊,重量很不简单。
一个成年男人,背着一袋,都会气喘吁吁。
这人到底什么怪物,一手拿着几袋,好像提稻草,这么轻松的。
耀阳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再次看向陈小生道:
“陈sir,有空过来旺角饮茶,我先走了。”
“哦,好,好,雷sir,请!”
“阿军、阿生,我们走。”
旺角三人组大摇大摆,拿着东西,满意离开。
只剩下枪房内,第一时间爬起的关悦诚,三名还躺着的便衣,外加一直站着的陈小生和柴叔。
关悦诚这会儿又羞又怒,先是对三名便衣吼道:
“还不起来,装死啊?没用的东西,平时说就天下无敌,连一个人都搞不定。”
“我靠,那壮汉身手好得可不思议,出脚快得都看不到,你行你来啊。你还不是被人家一只手就按地上了。”
三名便衣心里面骂骂咧咧,表面不敢有丝毫违背,惨兮兮爬起。
看着自家人马这边的惨兮兮,捂着流血额头的关悦诚,怎么看陈小生和老柴,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玩不过耀阳,还玩不过这两人嘛!仇恨转移,关悦诚指着陈小生,暴躁道:
“陈小生,还有你老柴,你们两个不按照手续,就把枪给了雷耀阳那个混蛋,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证人。我现在就去向上头反应,你们等着背处分吧!”
“挑!”
陈小生在西九龙警署多年,警衔不高,可是论人际关系,他可以甩关悦诚十条街,不屑一笑,转身又与柴叔闲聊起来。
“你们……好,你们给我等着。”
关悦诚怒气腾腾,带着三个跟班,摔门而去。
柴叔对此,心有余悸道:
“小生,不会有事吧?”
“手续齐全,只要不是吹毛求疵,有什么事?放心,老柴,这件事如果追究,我去解释。”
陈小生自信满满,说着说着,眉头皱起来,小声嘀咕道:
“我现在只是担心三元啊,那么大案,她可别有事啊!”
“小生,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
西九龙警署大门口。
耀阳驾驶着二手破车,载着马军、何尚生两人,潇洒离开。
路上,何尚生和马军频频对视,怪眼怪样,很是奇葩。
耀阳很快发现,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阿军、阿生,怎么,眼睛出问题啦?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特别是阿军,有话不敢说,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呃……!
何尚生和马军顿时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后,副驾驶的马军倒也确实直率,看了眼耀阳,小心道:
“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哦?怎么这么说?”
耀阳没想到马军会这么问,奇怪道。
“如果不是的话,先前没必要拔枪吧!关悦诚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如果真做掉他的话,还是在西九龙警署,我们……”
马军小心翼翼说着,一边话语,还一边观察耀阳的神色,似怕其生气。
“哈哈哈……!”
不等马军说完,耀阳大笑道:
“原来你们两个以为我真要做掉关悦诚啊!在你们心里,我有那么傻?在警局里面杀警察,什么借口也没用啦,我真敢动手,死定了!”
“我先前只是唬他,就是让他替我们办事取枪而已。”
“原来是这样!”
马军和何尚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自家的头最近压力大,绷不住了。
而就以头的本事,真要爆发起来,谁也压不住啊。
现在听到一切都是算计,两人总算放松。
放松之下,何尚生也活跃起来,话语道:
“头,我们手续齐全,就算没有署长签字,西九龙枪房的人应该也会给面子,根本不需要关悦诚帮手啊。”
耀阳点头,同意道:
“本来是用不着,如果关悦诚不出现,就凭我们本来的面子,西九龙枪房的人就算有些不愿意,也会放在心里面,东西一定会给我们。而且当时还有陈三元的叔叔在旁边,也会帮我们说话。”
“谁知道那么巧,遇到关悦诚那王八蛋!当时他那嚣张的样子,你们都看到啦,有他在,枪房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给我们的。”
“今晚我们就要行动,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耗,玩手续齐全。只有吓他咯,让他主动开口替我们要,免得夜长梦多。”
“恩,也对。”
何尚生连连点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东西了。
马军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不那么喜欢,笑道:
“头,今天关悦诚那王八蛋又被吓坏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敢找我们麻烦了。对了,陈三元的叔叔看起来很讲义气啊,初次见面就那么帮我们,人不错。”
点头又摇头,耀阳最喜马军,倒也不觉他说话幼稚,提点道:
“陈小生那个人,确实不错,我听说过他,他的枪法很好,特别是用点三八,或许比浩扬都要高出一筹。西九龙警署三界枪王比赛,他每次都拿第一。”
“我靠,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后排何尚生感慨一句,连脏话都冒出来了:
虽然和李浩扬接触时间不长,但旺角反黑组的人,都知道李浩扬枪法如神,特别是狙击上面,飞虎任务多次,从未失手。
现在听到有人竟然能和李浩扬比划,着实意外。
耀阳话语继续,鹰眼微咪道:
“至于关悦诚嘛,纯粹的小人,一定会再找我们麻烦的。像他那样的人,永远都是记吃不记打,欺软怕硬,说不定现在已经去投诉我们了。”
“啊?不会吧!”
马军与何尚生不信。
耀阳倒也不再解释,汽车飞驰,油门更大……
话分两头,中环警署,重案组C组组长办公室内。
地上文件狼藉一片,陈新建怒气腾腾,走来走去,不时看看电话,手上的烟没有一刻停歇,一支接着一支。
烟蒂他都顾不得扔进烟灰缸了,抽完就扔地上,再接一支,完全失去平时的严谨作风。
话说陈新建这个家伙,今天早上出门开了个小会,当回到办公室后,顺手放置文件进保险柜。
也是心血来潮,他顺便检查了一下里面十来张重要文件。
这不检查也就算了,一检查吓了他一跳:
“卧底警员阿浪的详细资料,竟然不翼而飞。自己明明放在保险柜中的文件,没影儿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
陈新建当即四下翻找,都顾不得收拾,找遍了办公室,都没有任何发现!
他也是够聪明,第一时间开始call阿浪,希望得到回话,知道阿浪是否安全,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六个call打出去,从上午等到下午,阿浪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这,可真正让陈新建着急上火了!
“难道出事了?”
陈新建根本顾不得追查是谁偷了文件,只知道资料的泄露,引发的后果会很严重。
实在等不了,陈新建打开房门,开始对外面喊道:
“袁浩云,你进来!”
呃……!
本来忙碌的中环重案组大厅,立时静声,很多人都以“自求多福”的目光看向袁浩云,暗自琢磨这个家伙又闯什么祸了,让陈sir这么大火。
袁浩云倒是很潇洒,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手里拿着一支笔,转来转去,走进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袁浩云就对里面狼藉的情况讶异不已。
可是不等他发问。
砰……!
陈新建关了办公室大门,一脸凝重道:
“袁浩云,我现在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长官,什么事啊?”
袁浩云懵逼呵呵,完全不清楚情况。
陈新建倒是不含糊,马上话道:
“我现在告你知,就在最近三天,我这里有一份秘密文件被盗取了。文件里面,是线人爆料,关于云来茶楼军火案幕后老板的货仓位置。”
“你听着,现在我还不知道文件是被谁盗了,但有可能已经落在犯罪份子手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随时有可能转移货仓。”
“我现在要你马上出发,去货仓那边盯着,先查清楚这件事,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货仓?”
袁浩云一听,精神大振,赶忙话道:
“yes,sir,我马上带兄弟过去,把货仓四面围住,一定不让人转移。”
“不可以带人!”
陈新建马上否决,解释道:
“我的资料一直放在保险柜里面,现在不翼而飞,有可能是自己人做的。在这个组里面,我现在相信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不能带人,免得打草惊蛇,就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如果有情况,马上给我电话,我会亲自带人支援你的。”
“啊……?”
袁浩云傻了,半响说不出话,即有内鬼的冲击,也有自己一个人跑去看军火货仓的险恶。
这他吗自己也不是超人啊,人家军火货仓,指定守卫森严,火力巨大。
自己一个人过去,要是被发现了,还不被打成筛子。
这个年代又没有移动电话,自己就算有发现,又怎么给陈新建报告情况啊!
这个任务,简直是个送死任务。
当然,明知道任务困难,“一身是胆”的袁浩云想了想后,还是答应陈新建,一会儿就出发,去所谓的货仓盯着。
夜渐渐深,沙田以东,一处隐秘的货柜仓库。
大晚上的,这里灯火通明,很多人进进出出,正在忙碌着。
这些人大多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以两人一组,将一些东西打包装进木头箱子,随意用稻草盖着,再抬上货车。
如果有人靠近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打包的东西,骇然是真枪实弹,AK47、微冲、短枪,应有尽有。
仓库最中央,大概十多号身穿黑色西服,领带、西裤的男人就像监工,什么都没做,正在看着众人工作,谈笑着。
其中,一位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脸上皱纹极多,精神状态尚算十足的老人,“指点江山”,所有人好像都围着他在聊。
而这个人,正是这家仓库的主人,阿浪的老大,关海山。
关海山看着自己的货物不断打包,心情好像也随之欢喜,全程微笑,点头不断。
身边小弟不由话语,笑道:
“海叔,这批货卖出去,这次我们又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是啊!想不到南美那边的人那么有钱,出价超过市价的三成。早知道是这样,以前我们就该和他们做生意的。”
“到底是美洲人嘛,比起泰国佬,当然有钱多了。再说我们的货也便宜啊,比起他们在本地买,至少要便宜两三成吧。”
听到小弟们议论,海叔微笑道:
“我高兴,倒不是因为这批货能够卖个好价钱,只是这批货终于出手了。人在江湖这么多年,我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人生了。”
“哎!”
在场除了关海山,大多人都比较年轻,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四十几岁。
他们显然不愿意听到这些话,心中叹气,气氛一下变得不那么好了。
关海山对此也不在意,对于这些手下的心思其实很明白,不由转换话题道:
“对了,阿浪呢?他怎么还没到?”
“海叔,我call阿浪几次了,他都没回复!”
一名手下当即回道。
“哦?”
海叔眉头微皱,内心深处隐隐有那么一丝不详的预感:
阿浪是自己的头马,做事一直都很有交代的,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call几次都不复机,难道他出了事?
海叔确实是位好的老大,老一辈义气人物。
对于手下,他第一时间是担忧,而不是其他什么情绪。
偏头看向身边一名壮汉,海叔吩咐道:
“阿广,出去打电话,叫几个兄弟,去阿浪平时喜欢出入的地方找找。对了,带上家伙!”
“是,海叔。”
阿广听命,赶紧小跑往货仓外,其他手下们亦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依旧聊着天。
毕竟他们跟随海叔都有些年头了,个个年轻气盛,敢打敢杀,却一直都对海叔心服口服,从无二心,就是因为海叔这样的为人之道,让他们真正感到“老大”的真心照顾。
“砰砰砰…”
“哒哒哒……”
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一阵枪声响彻,由远至近而来。
“啊…!”
“我草,快闪。”
紧随其后,仓库外面连声惨叫逃窜,就海叔等人所见,外面火花就好像烟花,灿烂非常。
在许多手下的身上爆开,又形成血花,血腥瑰丽。
“有人抢货!”
海叔等人马上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纷纷拔枪,躲到一处货柜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仓库门口,十来辆摩托车并排飞驰进入。而每一辆摩托车上,都有一个手拿微冲的骑士,疯狂扫射着,一刻不停。
这一幕,也让海叔等人知道,为什么仓库外面的人连报信都做不到,瞬间完蛋了。
对方真是有备而来,玩闪电战啊!面对这样速度的冲杀,第一时间都会措手不及的。
“海叔,小心!”
“阿广……!”
“广哥…”
仓库剩余的人大概还有二十位左右,纷纷找到掩体,开枪还击着。
可怜先前那位被海叔叫出去打电话的手下,没来得及跑回来,倒在血泊之中。
海叔一伙人,感情都极好,可谓真正“亲如兄弟”,看到这样的情形,全都疯狂了,吼叫连连:
“我草你吗……”
“砰砰砰……!”
他们想要打击骑士,可惜他们随身携带的全部是手枪,火力首先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瞬间被逼到掩体后面,他们也没办法再拿仓库中的重火力。
再加上摩托车骑士显然平时有过训练,每一个骑车速度飞快,还能够急速转弯,在货仓中行动如风。
除了两个骑士较为倒霉,被流弹打中,当场毙命外,再无伤亡。反而,海叔一伙人减员到了十名。
海叔看得很是心痛,他作为老一辈大哥,对于手下,是真如同晚辈看待。
现在一会儿工夫,死伤这么惨重,年纪不小的他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双眼红通充血,海叔躲在一个厚厚的木箱后面,大喊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不到我已经要收山,有人还不想让我活。好,自从踏入江湖,我就料到有这一天,我只希望让我死个明明白白,知道到底栽在了谁手里!”
哒哒哒……!
随着海叔的喊话,又是数梭微冲子弹乱扫。
或许是觉得完全控制住场面,又或者得到吩咐,几名摩托车骑士方才停手。
不过几人全都没有放松,手持微冲,死死瞄着角落掩体。
同时,六辆轿车出现在仓库门口,缓缓进入。
当轿车行到仓库中央时,两辆横在前面,明显是为了挡子弹,车门打开,开始下人。
这批人人数很多,足足有二十几号。
当头一位,可不就是尊尼.汪,身边还有阿浪。
尊尼.汪站在汽车后面,根本不露头,话音却是十分嚣张:
“哈哈哈,海叔,游戏还没玩完,你老这是投降呢?还是怕死认输啊?这可不像你老的风格啊!”
“尊尼,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了!”
海叔从木箱后面缓缓站起,双手下垂,并未有攻击动作,狠声道。
“不错,就是我。你这老鬼,这么老了还不死,大家都做一个生意,你他吗一直碍手碍脚。你老了,不想赚钱了,也不该连累我啊。你不断把价钱压低,害得我的兄弟全都没饭吃。今天我要挂了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不会做人。”
尊尼.汪情绪激动道。
对于这话,海叔老江湖了,什么手段没见过,冷笑道:
“尊尼,不用说这些了,我压不压价钱,你都会动手。黑吃黑这种没道义的事,你一直都有做!”
被关海山一语叫破自己的手段,尊尼.汪倒也不恼,大笑道:
“哈哈哈,海叔啊,不愧是前辈,我再多的理由,也唬不住你啊!”
“你说得对,就算没有理由,我也要杀你。”
“海叔,你老了,你疲了,你早就不明白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谁有枪谁就是老大,谁站着谁就是老大,现在枪在我手里,我说什么你就只能认。”
“哈!”
关海山不屑一笑,摇头道:
“尊尼,你这个人,心狠手辣,不讲道义。就算世界上所有的枪都在你手上,又怎么样?”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早晚有一天,恶狗反噬,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尊尼.汪听得,倒也不怒,神色嚣张道:
“老家伙,你马上都要死了,还想挑拨离间?你说我会被反噬是吧,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也不瞑目!”
“阿浪,看你表演了。”
随着尊尼.汪这句话,脸上肌肉都在不自觉抽动,无比难看的阿浪露出身形,出现在关海山等人的视线里。
看到阿浪出现,关海山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痛心、无奈、讶然、种种情绪。
唯一没有的,或许就是愤恨。
关海山的手下们当然也瞧得清楚,他们都不傻,立时就有几人激动从掩体站起,拔枪大骂:
“阿浪,竟然是你这混蛋。”
“我草,阿浪,你这个叛徒,出卖我们!”
“吗的,我一枪毙了你这王八蛋。”
“哒哒哒……”
根本不用吩咐,几个摩托骑士见到有人敢异动,几把微冲马上扫射,关海山有三名手下中枪,被打得一身弹孔,血肉模糊,而其他的手下再次躲避起来。
唯有关海山,依旧站着,双手抬起,大声道:
“住手,都住手!”
同时,表情一肃,悲痛叫道:
“尊尼,我死不要紧,放过我的兄弟们可以吧?”
这份悲痛,明显不是因为自己,似乎更多是因为阿浪的背叛。
“现在这里不是我做主了!老家伙,你不是说我会被反噬吗?现在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呢,下场又会是怎么样的?”
尊尼.汪得意洋洋,一边话语,一边拍了拍阿浪肩膀:
“阿浪,该怎么做,就由你看着办咯!”
阿浪面无表情,听得这话,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大踏步走出汽车掩体,迎面走向关海山。
关海山一脸悲痛,即使到了现在,好像也不担心阿浪会对自己动手,同样从木箱后面走出,迎了上去。
“海叔!”
“哒哒哒……”
有手下看得怒火升腾,想要跳出制止,把海叔拉回来。
可惜,几把微冲压制,真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稍微一动,就是几梭子子弹。
阿浪与关海山都好像不在意四周一切了,无视了子弹,无视了其他人,越来越近。
“阿浪,世事就是这样,有些事或许你不愿意做,但大势所趋,你非做不可。就像我想收山一样,足足想了十年了,也说了十年了,可是现在呢,还是要死在江湖路上。”
“这一天,我早料到了!只是我没料到,出卖我的人会是你。”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这么选,我不怪你。人这一辈子,都会走错路,这一次你走错了,海叔还是希望,下一次你可以走对。”
“阿浪,能够死在你手里,我不怨,只希望你能保住其他同门兄弟!”
关海山语重心长,确实有旧时代龙头老大的风度,义气深重,就算是生命最后时刻,都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
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阿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关海山说完,方才突然小声道:
“海叔,一会儿退到仓库最里面,走!”
“恩?”
关海山眼中惊喜一闪而逝,虽然短短一句话,他已然听出阿浪并没有出卖他的意思。
性命对于关海山来说,或许早就不重要了。
可重要的是,他最看重的头马,似乎没有出卖他。
有了这样的明悟,关海山混迹江湖多年,也不简单,一把推开阿浪,怒吼道:
“你这个王八蛋,出卖我,我真是看错你了。够种你就一枪打死我!”
话罢,关海山转身,怒气冲冲往回走。
阿浪也不含糊,缓缓拔出腰间的黑星,抬枪对着关海山的背影。
众人见得,无不眼睛瞪得老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足足十秒钟,阿浪还是没有开枪,但后面尊尼.汪见得,一点也不着急,洋洋得意,小声对身边小弟道:
“如果阿浪动手,就是我们自己人,一会儿注意保护他。”
“老大,如果他不动手呢?”
旁边小弟反问。尊尼.汪眼中杀机乍现,冷冷道:
“如果他不动手,这人信不过,就让他为那老家伙陪葬!”
“明白!”
小弟们连连点头,纷纷拔出枪遥指。
远远看去,目标好像全部都是关海山,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很多把枪的目标,是阿浪的背影。
就在三方谁也没有开枪,千钧一发之际。
轰…铛……!
货仓头顶突起巨响,响声巨大,震耳欲聋。
同一时间,头上的砖石往下掉,一道无比刺眼的光束从天而降,照进货仓内。
咻咻咻……!
五六个烟雾也从天而降,就好像下冰雹,落了下来。
“什么事?”
“快闪!”
尊尼.汪等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持枪对准货仓上方的大口。
几个摩托车骑士也怕被上方掉下来的杂物砸中,摩托车启动,纷纷躲避。
再看阿浪,好像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拔腿就跑,一个飞扑,将本就离木头货箱不远的关海山,一块扑进了木头货箱后面。
快速的变故之后,本来还站在自己视野中的阿浪、关海山全都没了。
尊尼.汪当即反应过来,一脸狂躁,怒吼道:
“阿浪,你这王八蛋,敢玩我?动手,把他们都给我做了。”
哒哒哒……!
砰砰砰……!
枪声确实在第一时间响彻,可是这一次倒在血泊中的,却不在是关海山那边的人,而是三名摩托车骑士,第一时间中枪,被扫倒在了地上。
同时,货仓外面,一种大喇叭特有的加持喊声扬起: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现在限你们三分钟之内,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喇叭喊声不停的通报,声音来源是货仓外面,立时,让尊尼.汪一票人大乱,疑神疑鬼的同时,暴怒起来。
他们这个时候也终于看明白了,头顶出现的玩意儿,不就正是警方所用的探照灯!
而从天而降的烟雾,亦属于警方特有的装备----烟雾弹。
至于扫死摩托车骑士的子弹来源,同样是头顶大口子。
只不过警方好像十分阴险,扫死人后就没露过头,给人感觉从来就没人一样。
要不是确实死了几名摩托车骑士,甚至没人会去注意到。
“吗的,你居然报警,阿浪,你这个王八蛋!”
尊尼.汪狂叫连连,希望得到阿浪的回复,至少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阿浪一边,关海山一伙借助烟雾弹掩护,全部都汇合在了一起,躲在一个巨大的货柜后面。
“海叔,没事吧?”
“海叔!”
“阿浪,你这个王八蛋,把尊尼他们带过来砸我们场,还通知警察!”
一伙人汇合后,大部分人扶着海叔,关切连连,真心实意。
还有几个抓住阿浪,一脸愤愤,手枪直接顶在阿浪的脸上。
“住手,都把枪放下。这根本不关阿浪的事,尊尼有心算计我们,我们根本防不胜防。”
关海山推开扶着自己的手下,直接伸手,按住其他抬枪小弟,话语道。
“哼!”
关海山一众手下或许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虽然还是恼火,却都听话放下枪,放开阿浪。
阿浪自由,理了理微皱的西服,正色道:
“海叔,谢谢你还相信我!”
“我关海山一辈子无儿无女,你们每一个,我都看作自己的子侄,不信你,还信谁?”
关海山微微一笑,疑问道:
“对了,阿浪,你真报警了?”
“是啊!尊尼那王八蛋今下午约我见面,然后直接告诉我,今晚会抢海叔的货。我当时被他的人看着,根本不能脱身,只能找了个机会,写了一张报警的纸条扔街上。还好,看来有人报警了!”
阿浪随意解释道。
“是吗?”
关海山对于阿浪这个解释,其实内心不是百分百信任,不过并未继续追究,请教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海叔,你放心,今晚我们一定可以安全出去,不过这批货……”
阿浪坚定回应道。
“货没了就没了,落到警察手里,总好过落到那群混蛋手里。这样也好,这次之后,我也该收山了。”
关海山洒脱摆手,脸上笑容不减,似乎还有那么一分欣喜。
仔细想想,倒也能够想通:
关海山这个家伙早就想要金盆洗手,偏偏因为道义两个字,放不下身边弟兄们。
现在好了,货都没了,他放不下也没用了。
没有了这批货,虽然会损失很大一笔钱,同样也让关海山没有了心理负担,可以真正选择了。
“好!”
阿浪理解海叔,点了点头,黑星紧紧握着,不再多话,躲在货柜最边缘,不时观察外面动静。
再说货仓中央位置。
良久都没有收到阿浪的回应,尊尼.汪更加火大,而他的手下们也紧张起来,纷纷问询道:
“老大,现在怎么办?”
“是啊,老大,要不我们先走?凭我们的火力,就算外面有条子,也拦不住我们的。”
“老大,我们走吧!”
大多尊尼的手下有了去意,尊尼.汪却是一方枭雄,摇头叫道:
“一定不能就这么走。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我们都不能除掉那老鬼,以后他占据上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先杀了老鬼,我们再一起冲出去。警察又怎么样?点三八,能斗得过我们这么大火力嘛?”
尊尼.汪这番话,算是战前动员,确实让许多手下人安下心来。作为尊尼.汪头号手下,疤脸保镖,亦马上配合道:
“好,尊尼哥,那我们就先杀老家伙,再杀条子。”
“动手!”
一声喝,疤脸保镖当先从汽车掩体窜出,借助烟雾弹,潜向货仓最后方。
其他人见得,也有十来个持枪,纷纷跟上,小心翼翼靠向货仓后方。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投降了!”
这时,一道浑厚沉稳的声线从上至下,传入货仓,显得很是空灵。
“谁?”
尊尼.汪一群人吓了一大跳,纷纷持枪看向头顶大口子。
“动手!”
一声喝,只见数条尼龙绳从口子丢下,同时,五道身穿普通警察制服,防弹衣的人影从天而降,十分帅气。
关键他们下来也就算了,还不是简简单单下来,是一边降落,一边对着尊尼.汪一群人开火。
“哒哒哒…”
“砰砰砰……”
“呼呜,哈哈哈,我在这儿呢……!”
五名军装手里拿的竟然全都是HKMP5短冲锋,一点不比尊尼.汪一边的火力小。
一边扫击,五人还怪叫连连,好像极度兴奋。
不难猜到,最先从天而降的人,竟然是旺角警署的五位新人,关祖五人组。
话说耀阳准备剿灭尊尼、汪,这么大事,完全没准备吃独食。
他不仅招呼了关祖五人组,旺角警署所有人都叫上了,只不过一些并不负责冲锋工作。
关祖五人组听到今晚要火拼对决,不同于韦柏翘等新人的紧张,死求活拽,硬生生从江震那里求到了五把MP5,并且最先从顶上降下。
五人身手全都灵活非常,平时有空闲,玩的也全部是极限运动。
这样的绳索降落,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很难,对他们五人来说,轻轻松松。
五人选择降落地点不是地面,各自落点怪异,全部选择在了货柜上面,占据有利地形,欢呼连连,枪扫四方。
“哈哈哈,刺激,阿祖,我这边干掉两个,你怎么样?”
火爆站在一个货柜上,人如其名,悍勇异常,连躲避动作都没有,手指就没放松过,全部火力都倾泻在尊尼的车阵掩体上面。
子弹打穿小轿车,以肉眼可见,两个倒霉蛋被爆了脑袋。
关祖这会儿还没定位,借助尼龙绳,荡来荡去,手中MP5五点一停,第一时间就打死三个倒霉蛋。听到火爆的话语,关祖愉快喊道:
“三分!”
火爆和关祖两人表现出色,TinTin更是奇葩,除了降落时开枪外,根本就没开枪,大长腿迈动,在几个货柜上面跳来跑去,如履平地。
神出鬼没的TinTin,很快透过烟雾弹,瞧见一个倒霉蛋,身靠一个货柜,手里拿着一把“黑星”,满脸惊恐看着四面上方。
TinTin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几下功夫,跳到倒霉蛋靠着的货柜上面。
“喂!你是找我吗?”
“砰……!”
一句趣味问询,伴随一声枪响,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再看梁迈斯和周苏,这两位的表现也完全不像警察。
梁迈斯直接睡在了一个货柜上面,仰头看着天,优哉游哉,不时右手拿着MP5,胡乱扫那么几下,又笑那么一声。
旁边货柜,周苏坐在上面,MP5都丢在一边,双手努力拉扯,竟然在穿鞋。
周苏的鞋根本不是一般正常人的鞋,每只鞋上有三个轮子,竟是旱冰鞋。
“喂!Sue,你好了没有?”
梁迈斯不时问两句,似有些不耐烦,亦透露着“迫不及待”的情绪。
“好啦,别催,你不知道女人出门就是这么麻烦嘛,马上就好啦!”
周苏穿好鞋,一脸兴奋,拿起MP5,一阵怪异的欢呼,突然从货柜飞驰而出,又在另一个货柜出现,速度极快,烟雾笼罩下,给人感觉若隐若现:
“哦呼,嗷嗷……!”
周苏的MP5开始扫射,目标不算明确,顺着感觉,就是往烟雾里面乱打。
同时,梁迈斯也站了起来,一心二用,即关注着周苏,同时也看着下方。
“我草,小心,全都小心点。”
“那里有人!”
“那边也有!”
尊尼.汪一伙人完全被打懵了,几分钟不到,损失了近十人。
“吗的,全都给我打,打死这群王八蛋!”
尊尼.汪眼睛充血,撕吼狂叫,抢过一把微冲,对着几个货柜上方就是乱扫。
哒哒哒……!
“打!”
砰砰!
尊尼.汪的手下们又惧又惊,更多是愤怒,几十号人,连要干掉关海山好像都忘记了,同样对着货柜疯狂扫起来。
“嗷嗷嗷!”
关祖五人组怪叫连连,逃命的功夫绝对一流,或是直接睡在货柜上面,或是像壁虎一样趴着,一点伤亡都没有。
这时候,头顶大口处,又是四人从天而降。
“轰……!”
“啊……!”
这次,下来的人以耀阳为首、马军、何尚生、何展文为辅。
马军、何展文手里拿的都是雷明登M870霰弹枪,装填的是威力巨大。
到底有多大呢?
这种枪射程20米。在近身距离作战,于圆珠群的威力下,可打出呈圆椎状的杀伤空间。
以00号的散弹为例,12粒圆珠在近距离射击时可以完全贯穿人体,甚至将肢体撕开,如同于同一时间被12粒9毫米手枪子弹打中情况雷同。
两人从天而降时,距离也就十多米,降在半空对着尊尼.汪那边的人同时一枪,竟然有三人中弹,其中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另外两人也受了重伤,倒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了。
关键这样的情形,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就算见多识广,心狠手辣的军火贩,也怕对方火力太大啊!
尊尼.汪看着手下惨亡,心头戾气暴增,咆哮挥手:
“分散,通通分散,做掉条子,做掉老鬼!疤脸,炸弹!”
“是,老大!”
疤脸保镖听命,从腰间拿出两颗炸弹,准确扔向一个货柜处。
他扔的位置很精确,正是耀阳四人落地踏足的货柜。
“我靠,闪!”
耀阳四人都是大骂连连,暗道这也太倒霉了,关祖五人下来出尽风头,轮到自己四个,下来就先吃一个炸弹。
骂归骂,四人动作不慢,或是飞扑,或是跳跃,或是冲刺,纷纷离开那货柜。
“哒哒哒……”
轰隆……!
尊尼.汪一伙总算占据些许上风,借助这个机会,几十号人火力压制,外加炸弹爆炸的冲击波,极大程度驱散了货仓内的烟雾,总算让视野能见度提高。
“快,现在马上过去,先做掉老鬼。”
尊尼.汪大喜,觉得自己指挥得精妙,再次指挥起手下。
做军火交易的,狠人确实是够多。
尊尼.汪的手下毫不含糊,分出六人,靠着货柜作掩体,不时开枪压制,逼近关海山等人的位置。
关海山这边,从头到尾看戏看得特别过瘾。
老实说,一伙人也有点看傻了,特别对于警方的战斗力,简直感觉不可思议。
老江湖关海山甚至都忍不住,拉了拉阿浪道:
“阿浪,你到底找的是什么警察?火力这么强劲?”
先前对阿浪很有意见的壮汉,这会儿紧随其后,也咽了咽口水道:
“是啊,那五个穿制服的条子简直癫的。他们到底是不是警察?”
“是很厉害!呃,他们当然是警察。”
阿浪此刻内心其实无比欢喜,庆幸自己跳槽的选择,绝对是选择正确了。
看看现在这个情形,几个人而已,毫无伤亡,就能够和尊尼.汪一票人拼个半斤八两,隐隐间还占据了上风。
众人对于阿浪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还想再问。
而一名小弟突然叫起来:
“我草,尊尼那王八蛋的人过来了!”
“怕什么,我们也有枪的,打!”
“干掉他们。”
砰…砰…砰……
一时间,关海山一票人马也加入了火拼。
他们位置很好,全都被巨大的货箱掩护住,可惜手上的家伙着实太差了,毫无准备,射程有限,一通打击,效果很差!
“老家伙,还敢反抗!”
尊尼的手下虽然刚刚被警察打得懵逼呵呵,但对于关海山一群人半点不怕,手持微冲、短枪,疯狂射击,很快就将对方压得不敢冒头。
阿浪虽然也不简单,一把黑星玩得不错,但也就打死两人后,就不敢露头了。
“阿浪,我们怎么办?”
关海山从小弟手里拿过一把手枪,背靠货柜,紧挨着阿浪,见对方越逼越近,不由问询道。
毕竟,阿浪先前曾经说过,今晚一定可以安全出去。
可是现在的情形,显然有点不妙,不仅有尊尼的人,还有警察,自家被堵在货柜最里面,根本没路可逃。
“海叔,别急,会有办法的!”
阿浪额头滴着汗水,有些不确定安慰道,心里面大喊:
“雷sir,你可别骗我啊!”
第五十五章:放人
尊尼.汪的手下不断逼近关海山一行人所躲避的货柜仓库。
耀阳躲在一处铁架子后面,虽然被对方火力压制,但这些还是看在眼里。
伸手入怀,拉开自己的西装,露出的,是一个小型话筒一样的东西:
“浩扬,可以动手了!”
随着耀阳一声令下,就在货仓外面,也是最里面的位置外,一人多高杂草丛中,李浩扬一身黑衣,正在这儿舒服坐着,静静吸着烟。他手上拿着一把伯莱塔,转来转去,轻松自在,在他身旁,还放了一把警用来复枪。
而在他前方二十米处,一颗手雷静静在墙角处,黑夜笼罩下,很难让人看清。
听到耳机里面传来的命令,李浩扬嘴角上翘,露出一抹笑容,潇洒丢飞烟蒂,拿起来复枪起身。
“轮到我开工了!阿浪,你小子可欠了我一个很大人情,以后一定找你还。”
李浩扬自言自语,来复枪连连发射:
“轰…咔嚓,轰…咔嚓,轰…咔嚓。”
一拉一打,李浩扬将来复枪的子弹完全打空。
再看水泥墙壁上,被打得弹孔密布,如同蜘蛛网一样龟裂开,似随时就要塌方一般。
“应该差不多!”
李浩扬满意一笑,左手伯莱塔轻抬,三点一线,眼中只剩下那颗不大的手雷。
“砰,轰隆!”
一枪后,子弹无误击中手雷,引发爆炸。
手雷的威力全面爆发,本就摇摇欲破的墙壁,顷刻间出现一个大洞,里面砖石都能够看见,烟雾尘尘。
身为神枪手,李浩扬眼力极好,透过烟雾,甚至能看清几个人影,隐隐还能听到咳嗽声。
自觉完成任务,李浩扬抬脚就跑,瞬间窜入草丛内,不见了踪影。
唯有一道声音还在草丛中传出,能够说明这里有人:
“耀阳哥,搞定了,我现在去和大队汇合!”
也就在李浩扬离开后二十秒左右,阿浪灰头土脸从洞口爬了出来,手里拿着黑星小心翼翼,瞄来瞄去,确定没有人埋伏,方才向后招呼道:
“海叔,快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关海山一伙人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刚刚他们还担忧被人家逼近剿灭,怎么无缘无故从后面炸开一个洞。
咳嗽连连,一个接一个爬了出来。
爬出后,关海山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解肺部的不适,看了眼阿浪,并不多问,扬手道:
“呼……走,我们走!”
货仓后方巨大动静,发生这样的变故,货仓内一伙人马上就察觉了。
耀阳一行人是早就知道,毕竟来时已经安排好,这也是阿浪答应投靠旺角警署,唯一的一个要求:
他希望能够让关海山可以安全收山。
对此,旺角反黑组除了方洁霞、于子朗有些意见外,其他人都没意见。
毕竟,关海山的货全都在这里了,他也确实没有做过危害港综市的事。
抓住他,最多也就告他一个违法收藏军火。
念在这样的义气大佬确实越来越少,已经是稀罕物,观他一生,也确实是形势所逼,并不像现在道上那些混混,是自己吃饱没事做,混江湖的。
多重考虑之下,耀阳拍板:
可以放关海山一条生路。听到后面的动静,耀阳等人当然第一时间明白,关海山一伙走了。
而尊尼知道的也不慢,他两名手下持枪冲在最前,小心翼翼,总算到了后面后,竟发现空无一人,只剩下墙壁被炸开的大洞。
又惊又气,尊尼的手下第一时间大喊汇报道:
“老大,他们跑了,他们在这里炸开一条路。”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尊尼、汪脸色难看得都快能挤出水来。
神情狰狞,尊尼.汪咆哮道:
“死老鬼,扑街阿浪,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看到尊尼一伙人失神,一直躲在铁架后面的耀阳突然站出,背对尊尼一伙人,火力全部往货柜后方倾泻:
哒哒哒……
耀阳显然不想让尊尼的人可以从后面逃跑,准备堵住后路,双手持拿M16,疯狂射击。
“本来认定自家大佬和兄弟可以掩护自己,自己只需要关注关海山一群人就行了。”
“啊……!”
尊尼六七名手下完全没有防备,被耀阳扫个正着,惨叫着倒在血泊中,死得极其凄惨。
“臭条子,做掉他,打死那个王八蛋。”
尊尼.汪愤怒咆哮,端着一支AK47,带头对准耀阳扫射起来。
砰砰砰……!
耀阳反应何其快,瞬间回身反击,左右脚交替横跑,一边反击,一边快速移动。
耀阳跑得太快,就算横着跑,也如同一般人冲刺,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就是没打中他一下。
与此同时,关祖五人组、马军、何尚生、何展文,足足八人,可不会看着耀阳独自作战,纷纷从自己躲避的位置探出,五把MP5,两把散弹,两把M16火力,一股脑儿全打向尊尼.汪一边。
“啊!”
尊尼的人死伤惨重,尊尼.汪带着幸存手下,也只能是蹲在车后面,不敢露头了。
“老大,我们还是快走吧!”
“对啊,老大,这些条子火力太猛了,”
“老大,再不走来不及了。”
尊尼.汪的手下大概还剩下几人,论人数,几乎和耀阳等人快持平了。
关键是外面先前还有警察喊话,只是一直没进来,还不知道有多少。
尊尼.汪这会儿也总算冷静下来,心中后怕:
“自己一开始拼,是准备做掉关海山那个老鬼。做掉了他,自己可以成为港综市最大军火商。现在他跑了,自己和警察玩,这可没必要!”
“拼警察,赢了没好处,输了更惨,绝对划不来的。”
冷静之后,尊尼.汪当机立断,吼叫道:
“走,上车,全都上车走!把车全部开上,我们一起冲出去。”
也亏得尊尼.汪一群人一直都躲在后方汽车大阵,他们上车倒是容易,直接舍弃前面做挡箭牌的两辆车,启动了后面三辆小汽车。
“头,他们要跑!”
“追,除了尊尼,其他人死活不论!”
耀阳这边当然看到情形,马军大声提示,耀阳手持M16,如同战争一样,边跑边打:
哒哒哒……!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疯狂击打车辆。
嘭……!
一辆车车胎被打得爆炸,还有一辆车后盖被打得火星直冒,整个掀了起来,浓烟滚滚,就好像快爆炸一样。
货柜仓库里面。
以耀阳为首,马军、关祖等人疯狂射击车辆,打得车盖冒起,两辆车胎被破,眼看着快要爆炸。
更可悲的是,尊尼.汪就在其中一辆车里面。
带着几个手下,尊尼.汪赶紧下车,连滚带爬叫道:
“快开门,快把门打开!”
尊尼.汪很够运气,在旺角反黑组一群人有意无意放过下,除了手臂被流弹擦伤,竟然没什么大事。
而跟着他一块下车的手下就倒霉了,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好在这个时候,几辆车只是发动,都还没有冲刺。
听到老大的叫喊,头车疤脸保镖推开副驾驶车门,冒险探出身子,一手将尊尼.汪捞进车里。
“走!”
一声令下,还仅存的三辆轿车先是往后猛倒,撞开一辆无人车辆后,立即往仓库外冲了出去。
“大概还有七个!”
后方江震将一切看得很清楚,心里暗暗算计,同时也招呼道:
“阿军、阿祖,都会骑摩托吧?两人一组,我们追!”
“记住,紧紧跟着尊尼.汪,用子弹逼着他,让他无路可逃!这样的话,他只能带我们去他的老巢。”
众人这会儿都已经集合在一起,手中枪械举起,火爆甚至已经将一辆摩托车推起,骑了上去,兴奋道:
“那我们赶紧行动吧,让他跑了可就不好了。”
“跑不了的,兄弟们还在外面!”
何展文一句回应。
货仓外面百米处。
三辆冲锋车,两辆警用轿车,还有四五辆交通警员铁马,确实守在这里。
若干车辆,组成一个小型阻碍车阵。
英姿飒爽的方洁霞,PTU张景峰、已经归队的李浩扬、初次执行这样大型任务,还十分兴奋的陈三元、韦柏翘等人一个不少,全都齐了。
细细一看,这里不仅有旺角警署的人,还有PTU三个小队,包括几位临时调集的交通警员。
原来,耀阳这人有好处,从来都不会吃独食,自己占据功劳大头,往往也会给些汤水给平时交好的人。
就比如PTU张景峰等人,他们本就是何展文的兄弟,一直以来旺角警署有事,他们都是随叫随到。
像这种捡功劳的情况,耀阳当然叫上了他们。
此时,方洁霞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一辆警用轿车后面,正死死盯着货柜仓库。
张景峰手里拿着一把警用来复枪站在左边,梁鉴波、周强等人站在右边,皆是严阵以待。
或许是听到仓库内枪声不断,越加的激烈,张景峰眉头大皱,小跑到方洁霞身边,请示道:
“Madam,都这么久了,雷sir他们会不会出事?要不然我们冲进去支援?”
“不行,头之前就吩咐过了,里面再大的动静,我们都不用理会,只需要在这里堵截。”
方洁霞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担忧,不过紧记耀阳的吩咐,否决道。
手里拿着一把点三八,转来转去,李浩扬完全没有一点埋伏的自觉,嚣张徘徊,正好听得这边对话,不由也点头道:
“放心吧,头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仔细听,枪声越来越少了,应该差不多了。”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货仓门口突然几道光束照出,很明显,那是汽车前照灯。
随即三辆轿车如同发狂的公牛,至少百码以上的速度飞驰而出,一辆车出来时,甚至由于路面原因,都有那么一点“腾空”的意思,速度快到了极致。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方洁霞处变不惊,借助灯光努力打量,当发现三辆车内的人都不认识,马上借助喇叭下达命令:
“不是自己人,开火,逼停他们!”
“是,开火!”
这里的警员警衔都不算高,简单来说,全部在方洁霞之下,又都是耀阳直接叫来的,当然听命。
一声令下,就连韦柏翘、陈三元等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的警员,也纷纷开枪。
砰…砰砰……轰轰……!
警方这边早有准备,同一时间几十把枪劈头盖脸就朝三辆轿车打击。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一辆轿车司机十分倒霉,也不知道被谁打中肩膀,再也控制不住车辆,载着车上两个兄弟,直接拐撞到了旁边,高速翻车。
另外两辆车,司机和所坐的人全都低下身,借着车辆掩护,可是也不能看路了。
尊尼.汪所坐的车上,一共三人,除了他自己外,还有疤脸保镖,和一位长发手下。
被火力压制,还坐在高速行驶,完全不能看路的车上,长发手下恐惧非常,大叫道:
“老大,怎么办?”
尊尼.汪确实是个人物,现在生死一线,还没有太大的恐惧,心下一狠,大骂道: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冲出去!”
说着,尊尼.汪一手捂着自己被子弹擦破的手臂,看向驾驶员疤脸,吼道:
“做掉他们!”
疤脸也是狠角色,听到吩咐,连命都顾不得了,冒险伸头看向前面,单手举起一把微冲,直接对着挡风玻璃就扫起来。
哒哒哒……!
子弹将挡风玻璃扫得破碎,同样也袭出老远,洒向警方车阵。
“小心!”
“我靠!”
一票警察虽然很多穿了防弹衣,也不愿意中枪啊,或是俯身,或是躲避。
也就是这么一瞬功夫,疤脸驾驶的轿车撞进警方车阵,先后撞飞三辆铁马,又撞歪一辆轿车,非常狼狈想要冲出。
“轰…轰…轰…!”
张景峰的来复枪由于是近距离武器,先前压根没怎么开枪,现在距离近了,不顾被车辆碾压的危险,靠近猛轰。
连续三枪,那辆车就好像被整修了一样,车窗全碎,车门也被打得凹了进去,车上三人根本不敢冒头。
最坑爹的是,由于车辆碰撞后太近,现在动力不够,竟然卡住,车轮翻滚,就是冲不出去了。
张景峰大喜,就准备再靠近点,直接解决车上的人。
而他刚走一步,一个人影飞身将其扑倒,仔细一看,竟然是李浩扬。
“你做什……”
张景峰不解,正想要问,就听到一声巨响,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抬头再看,原来又一辆车撞进车阵,居然将第一辆车撞了出去,它自己反倒卡主了。
仔细看路线,第二辆车就是从刚刚张景峰所站位置开过去的。
看到这种场面,张景峰后背冷汗直流,看着李浩扬,不由道:
“谢啦!”
“砰…砰…,上车追吧!”
李浩扬先是潇洒朝第二辆车开了两枪,随即满不在乎爬起来,轻松道。
港综市沙田区,昔日是一块荆棘遍野的荒芜园地,故被称为棘园。
随着港综市的曰益强盛,这里开始得到发展,但总的来说,发展较慢,暂且还只是一处市镇一样的地方。
特别是现在八十年代,人口很少!
所以在夜晚的沙田公路上,来往车辆、行人少见,几乎都看不到。
也亏得是地广人稀,一辆破破烂烂,就好像刚刚出了巨大交通事故的轿车,前面只有一道光束,非常不安全飞驰在这里,也没人报交警!
而这辆车,不是别的,正是好不容易从警方的包围冲出的嫌疑车辆。
车上,尊尼.汪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不过眉宇间也有一种“大难逃脱”的庆幸。
特别是长发小弟,自觉今天运气好到爆棚,先前一块行动的所有小弟都死光了,就他还活着,实在太侥幸了。
欢喜之下,长发小弟打破沉默,首先话道:
“尊尼哥,兄弟们都被条子杀光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尊尼.汪一脸阴郁,就好像完全没听到长发小弟的问询,冷冷念道:
“阿浪,真有你的,居然通知条子,跟我玩起“借刀杀人”的把戏。好,我就同你玩到底!”
“还玩到底啊?”
长发小弟听得直哆嗦,小心再道:
“尊尼哥,阿浪那王八蛋既然都已经出卖我们了,现在条子那边应该知道了我们身份,很快就会通缉我们的。我们要不要先避避风头?”
“老大,是啊,如果条子把关海山的货全部算在我们身上,恐怕……!”
悍勇如疤脸保镖,这会儿也提醒一句道。
毕竟关海山的货仓,军火很多的,可以说港综市近十年来,都没遇到过那么大的军火案子。
要是真被栽在了尊尼身上,警方那边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满世界抓尊尼。
尊尼.汪听得两个手下的意见,想到货仓里海量军火,就感到肝痛:
那可都是自己的啊,如果自己不找阿浪那个扑街仔,直接把他也作为击杀目标,一锅端了,现在自己恐怕都已经大获全胜,坐在家里开香槟庆祝了。
“我草!”
越想越气,尊尼.汪狠狠一巴掌拍向车门:
“好,我们就先避一避,马上回去,收拾东西,连夜坐船去菲律宾!”
“等这个风头过了,我一定要回来。阿浪,关海山,你们两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最后一句话,尊尼.汪是对着车窗外狂哮的,声音中的愤恨,毫不掩饰,让人听之惊心。
长发小弟虽然跟随尊尼.汪时间也不算短了,平时所见,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大佬。
大佬这样失态,他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好在大佬认怂,准备带自己等人跑路,长发小弟心情还是不错,赶紧劝道:
“尊尼哥,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跟你回来,干掉……”
砰……!
话音未完,一声枪响,长发小弟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瞳孔紧缩,头往前栽,没了声息。
“啊?”
尊尼.汪看得大惊,稍微瞧了瞧,发现长发小弟后脑勺出现一个小小的弹孔,
血流如注,黑发都染红一片。
呜呜……!
同一时间,轿车后方十米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跟着几辆摩托车。
摩托车上是什么人很清楚,因为有几辆摩托车上的人,还穿着港综市巡警制服。
那些家伙全都一手控制摩托车,一手拿着武器,架在车前。
其中几个,神情兴奋,还呼呼哈哈怪叫着。
“我靠,那不就是自己集团的摩托车,记得先前还多亏自己设计的“闪电战术”,就是靠摩托车攻势,瞬间杀进货柜仓。”
“这才半个小时,风水轮流转,快成这样?”
尊尼.汪大惊,骂话道:
“吗的,是条子,开快点!”
疤脸保镖透过后视镜,也将后面情形看得清楚,可是油门早就踩到了底,经过剧烈撞击后的轿车,速度也就那样了,根本不可能靠绝对优势,拉开和摩托车距离。
如若不然,人家也追不上!
后方,耀阳单人一摩托,前面架着一把M16,见距离合适,立马吩咐道:
“开火,注意别把人打死,逼他们!”
话罢,耀阳直接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
呼呼,欧耶!
随着耀阳开枪,关祖、火爆、梁迈斯五人组加快车速,怪叫连连,一手控制,一手拿着MP5,也开始乱扫车身、公路。
哒哒哒……!
可怜的轿车,被打得千疮百孔,公路上,也是火花直冒。
尊尼.汪这次是真怕了,即不敢露头反击,关键又不能逃脱对方这种追击。
“靠,这群王八蛋!疤脸,你那里还有菠萝嘛?”
“老大,还有一颗!”
“好,炸死这群扑街。他们既然要追,就让他们追进鬼门关,别回别墅了,所有兄弟今晚都跟着我们行动了,回总部,召集剩下的兄弟!”
尊尼.汪眼中闪烁着疯狂,叫嚣道。
“啊?”
疤脸听得一惊,急忙道:
“老大,我们的货仓就在总部,如果把条子带过去……”
不等疤脸说完,一梭子子弹打碎轿车后视镜,那子弹溅起的火星,完全就是在疤脸和尊尼脸旁了。
几辆摩托车越来越近,有两辆甚至与车辆并排了。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公路上的场面,完全就是拍电影一样。
几辆机车骑士,手持机枪,油门轰鸣,围着轿车打。
轿车内的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动挨揍!
尊尼.汪大叫,怒吼道:
“听我的,回总部!货没了,我们有钱,只要今晚走得了,一样能够东山再起。如果逃不出条子的追击,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恩!”
疤脸被说服,从兜里拿出最后一颗手雷,拉开引线,顺着车窗就抛出。
“是手雷!”
“小心!”
窗外,关祖、火爆一左一右,靠近车辆最近。
两人眼力很好,特别是关祖,第一时间发现手雷,大叫着转弯,直接将摩托车飞驰进了田里。
作为关祖的生死兄弟,火爆亦是同样,完全信任关祖,同一时间飞进右边田里。
后方耀阳等人,车速极快,根本没办法紧急停止,也有样学样,飞进田里,在田地里面追击。
轰隆……!
公路上火光由大变小,最终升起空中,形成浓烟,消散无形。
而这样一来,总算是让尊尼.汪的车辆不用再受到子弹的打击,安稳飞驰前行。
经过千难万险,尊尼.汪所坐的小轿车总算驶离了沙田公路,进入街区。
耀阳等人一直骑着摩托车,在后面十几二十米处跟着,枪械也早已经收了起来。
毕竟进入了市区,警方还敢在大街上用冲锋横扫,后果会十分严重。
就算是事后破了大案,也抵不过巨大黑锅。
尊尼.汪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脸色总算好了很多,不断催促道:
“快,条子不敢开枪了,只要我们回到总部,就能做掉他们,马上跑路了。”
一想到今晚的悲剧,尊尼.汪深深感到一种侮辱:
自己也算老军火商了,纵横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条子打得这么惨。
短兵相接,自己没能斗得过条子,也就算了。
可是对方“赶尽杀绝”,比出来混的还要狠,开着摩托车追击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街上许多民众诧异的目光下,一辆破车,几辆摩托,这种无比奇葩的组合,横行夜晚港综市街头,七拐八绕,很快来到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这家医院的名字是“明心”,属私人出资建立。
而谁都不知道的是,这家医院背后最大的老板,就是一身罪孽,心狠手辣的尊尼.汪。
而且对于这里耀阳还真挺熟悉,上次君度酒店受伤,耀阳住的就是这里,里面的小护士没少对耀阳暗送秋波。
看到尊尼.汪的车明显要进医院,跟在耀阳身边,双手架势摩托车的马军眉头大皱,不由叫道:
“头,他们好像要进医院了!医院里面都是病人,如果让他们混进去,到时候再打起来,很容易伤到无辜。”
“无辜?”
耀阳眼睁睁看着轿车驶进医院,心中底气十足,话道: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说着,耀阳离医院大堂大约三十米,吩咐道:
“都停下!”
“恩?”众人不解,却都很听从吩咐,纷纷急刹车,停在原地,望向耀阳。
耀阳反应奇怪,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将藏在摩托车腹的M16拿出,一手抬枪,一手拿着枪柄,头微压,做出一个标准的瞄准姿势,淡淡道:
“你们知道吗?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最后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没逃出对手的掌心,就像孙猴子遇上如来佛,随便怎么飞,都毫无作用!”
“头,你做什么?”
何尚生发问。
与此同时,尊尼.汪和疤脸也停好了车,两人跑进大堂,身边还有着一群身穿白衣,明显是病人的民众。
或许是觉得四周都是病人了,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了,尊尼.汪嘴角上翘,恢复平时的得意嚣张,不由回头,想看看那群可恶的条子追过来没有。
可是当他转过头,瞳孔霎时紧缩:距自己四十米处,竟然有人用长枪瞄着自己,看那枪口的线路,只要发射,自己绝对会中弹啊!
“老大,走啊,你怎么了?”
疤脸还不知道这些,见尊尼.汪突然停步,着急招呼,还伸手拉向尊尼.汪。
下一刻,嘭……!
一声清脆声响,疤脸正好抓住尊尼的手臂,尊尼已经仰面倒地,眉心小孔,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是……?”
嘭……!
没等疤脸反应,又一颗子弹,由他的太阳穴打入,右向左,贯穿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姿势各异倒在了地上。
啊……!
死人啦……!死人啦……!
立时,医院大堂的病人们发现情况,大乱大叫,很多人跑了出来。
再说耀阳,潇洒收起M16,吹了吹枪口,扫了身边震惊的众人一眼,笑道:
“现在该你们表演了,如果我没猜错,明心医院就是尊尼的货仓,里面一定藏着他的军火。”
“现在你们马上进去,把所有人疏散出来,只要肯走的,不管身份,都让他们走。如果遇到反抗,就地击毙!”
“啊?这是什么命令?”
听到这个命令,除了火爆想要第一时间进医院,被关祖抓住外,谁也没动。
何尚生更是马上问道:
“头,如果尊尼的货仓真在这里,那他也一定安排了人把守,甚至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可能是他的人,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耀阳笑了笑,立即给出解释道:
“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有什么本事从医院那么多人里面筛选,准确找出谁是匪徒?现在反正已经击毙首脑,其他小杂鱼,有本事跑,就让他们跑吧!”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会反抗!”
“马上行动,进去之后,把所有人都疏散出来,让他们走。我会通知总部支援!”
“也对!”
众人明白耀阳的道理,稍微琢磨,倒也觉得确实算临时最好处理办法,全都拿起枪,冲进“明心医院”。
亏得关祖五人组,今晚从头到尾都是穿着制服办案,没有穿便衣,所以他们进入医院,虽然拿着枪,还是没吓到病人们,开始有序疏散。
耀阳独自一人,就医院门口,找了一个公共电话,马上拨打起来:
“喂!阿贞啊,是我,是啊,有事找你!”
“好事,我现在正在明心医院,侦办一宗军火大案,独家资料,保证升职,有兴趣吗?”
“好,我等你!”
第一个电话,耀阳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通知总部,而是打给了乐慧贞。
没办法啊,今晚功劳有些大,耀阳怕有人会抢夺自己的功劳,唯有用这种“大出风头”的办法,借助媒体的力量,先把功劳占稳再说!
再者,耀阳一开始就准备把这单案子声势做大,不叫来媒体报道一下,怎么能让港九震动。
接下来,耀阳才真正拨打了总部电话,让他们马上派人支援,协助处理后续事件。
也就在耀阳两个电话打完时,几个军装警员小跑了过来,应该是接到“枪战”的报警。
同时,三辆冲锋车动静极大,警报响彻,停到了医院门口。
车门拉开,一身PTU队长制服的张景峰,酷酷的李浩扬最先下车,手里都拿着枪,拔腿就往医院内跑。
“阿峰,浩扬!”
看到两人,耀阳知道他们应该是开着冲锋车,帮忙处理了一下货仓的后续,方才赶过来的,赶紧大声招呼。
“耀阳哥!雷sir!”
两人听到招呼,一眼就看到平安无事的耀阳,大喜着跑了过来。
见张景峰和李浩扬一大群人跑过来,耀阳直接吩咐道:
“明心医院就是军火货仓,你们都进去,协助疏散里面的人。对了,都小心一点,如果遇到反抗,就地击毙!”
“yes,sir!”
众人眼睛大亮,齐齐应声。
一伙人转身就跑,耀阳再开口,招呼道:
“阿峰、浩扬,你们等一下。”
张景峰当即挥手,让手下先行动,自己与李浩扬回头,疑惑道:
“雷sir,还有什么事?”
耀阳十分直接,问道:
“你们怎么全都过来了?沙田货柜搞定了?”
“雷sir,货柜里面我们都查过了,除了重伤者外,没有活口。Madam说她可以搞定,让我们赶上来支援。”
张景峰如实回答。
李浩扬紧随其后,话道:
“耀阳哥,我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中环警署的人。他们好像也发现了货柜仓库,与我们对面而过,赶去了沙田。”
“哦?”
耀阳眉头一皱,不过瞬间松展,肯定道:
“相信Madam,她自己能够搞定的。”
砰…砰……!
三人正说着,明心医院里面,几声枪响。
“啊?”
李浩扬、张景峰都吓了一跳,不由朝医院里面看去。江震摆手,吩咐道:
“你们也进去帮忙,我在这里等着同事过来。”
“好,耀阳哥,那我们去了。”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持枪,拔腿就往医院里面跑。
耀阳见得,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径直走到医院入口,离大堂百米处,静静等待着支援的到来。
当然,最要紧等待的不是支援,而是乐慧贞!
照李浩扬的说法,中环重案组的人都已经去了沙田货柜,明摆着抢功去了。
自己这边,应该很快也有人会来。
做警察的,抓贼破案不算什么,最要紧是让自己不白忙活。
生死相拼,最后功劳被人抢走,这可就太悲剧了!
港综市警方,事实上也一直存在这个问题,特别是八十年代,尤为突出。
呜呜呜……!
乌拉乌拉乌拉……!
就在耀阳等待的功夫,不断有巡逻军装警员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同时,警报、大小车辆、警灯闪烁,一队一队的人马也来了。其中,包括飞虎队、PTU、冲锋队等等六七个部门人马。
耀阳一点不含糊,总督察的证件已经别在了衣服上,只要看到一个自己人,马上就招呼住,指手画脚:
“喂,哪个单位的?”
“你,还有你,就是你们两个,马上拉起隔离带,把民众挡在两百米外!”
“PTU?你们去医院后门守着,协助疏散医院里的病人。对了,防弹衣穿好,把枪都拿在手上,注意安全。”
一边指挥,耀阳顺势走上一辆冲锋车,下车时,手上又多了一个大喇叭。
借助大喇叭的功效,耀阳大声喊道:
“所有同事注意了,我是旺角反黑组组长,总督察雷耀阳,现在这里,由我全权负责指挥!”
一句话,耀阳宣布自己主权,医院前面大院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些茫然的警察纷纷靠拢,一些刚刚从医院出来的病人也赶紧跑到这边。
毕竟,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一个指挥官的出现,绝对是很有必要,并且给人予极大心理安慰。
“嗨,耀阳哥,看这里,这里啊!”
女记者乐慧贞,手里拿着一个无线话筒,身后跟了三名肩扛摄像机的壮汉,适时出现。
她刚刚赶到医院,就瞧见混乱的场景。
本来还觉得要想找到耀阳,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没曾想十秒钟后,耀阳的声音就传来了。
乐慧贞是一个火辣记者,混乱遇得多了,也不怕和人们挤在一起,又蹦又跳,竟然最快挤到了耀阳面前。
耀阳看到乐慧贞出现,特别见到她身后还有三个开启的摄像机,心中大喜。
大手伸出,耀阳拉过乐慧贞的同时,不再借用喇叭,对身边警察吩咐道:
“你们让开一点,让媒体朋友进来!”
呃……!
警员们都有些愣,完全不明白现在是破案时刻,让媒体进来做什么。
不过大家虽然份属不同部门,但耀阳是总督察啊,他们有意见也不便提出,只能让开道路。
耀阳当即拍了拍身后冲锋车,话语道:
“阿贞,让你的人上车拍,这样清楚一点。”
“好啊,耀阳哥,没问题。”
乐慧贞记者做得久了,一遇到大新闻就开心,特别是这种独家新闻,赶紧让三名同事上了冲锋车,就站在冲锋车里面进行拍摄。
警用冲锋车,不用多介绍大家也清楚,高度绝对够。
三个摄影师站在里面,很容易拍到全景,最重要是拍到耀阳的威风。
一切准备就绪,耀阳更来劲了,再次打开喇叭,做起临时指挥官:
“你们几个,马上进去里面。现在枪声已经很多响了,应该有匪徒被击毙,或者重伤!死了的匪徒不用管,重伤的匪徒缴械,铐出来!”
“yes,sir!”
“你们几个,马上去隔离带,让看热闹的民众让出通道,要足够救护车、消防车通行。一会儿如果有受伤的同事,我们可以第一时间抢救,并且转到其他医院。”
“yes,sir!”
“冲锋队是吗?你们车上有几件防弹衣?四件,好,那就分出四个人,人员由你们队长安排。穿上防弹衣,拿着枪,进医院帮忙。记住,你们只负责第一层,一定要地毯似搜查一遍,有什么异常,马上报告。”
“yes,sir!”
“PTU小队,你们有一批同事已经攻进医院,还有人在后门守卫。对了,后门临街,现在可能也有民众围观。你们这一队人,马上带着隔离带过去,把民众挡在两百米开外。”
“yes,sir!”
耀阳指挥若定,并没有太多主攻医院的命令,这一来,他相信关祖、马军等人,足够搞定已经没有“带头大哥”的医院。
这二来,支援警员多而杂,耀阳并不了解他们,要是不小心安排了几个傻瓜进去,没抓到匪徒就算了,被人家胁持,到时候乐子就大了。
当然,这些心眼,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谁都没察觉。
反倒是每一个收到任务的警员,都会被摄像师照着,让他们激动得满脸通红,很是兴奋,毫无二话就接受了任务。
耀阳那边,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并且有乐慧贞全力帮忙,新闻直接是现场直播,透过摄像机,出现在港综市千家万户的电视中了。
沙田货柜,方洁霞这边也是笑容满面,正是同一名身着便服,大腹便便,五十几岁的英裔男人聊天。
在他们面前,一箱又一箱的军火,被警员有序抬出,忙碌而幸福。
一些身穿便衣的警员,手里拿着照相机,一个接一个,照个不停。
也就在方洁霞旁边不远处,几辆警车停下,中环重案组陈新建、袁浩云、还有很多中环警员,齐刷刷走下来。
原来早在下午,袁浩云就被陈新建吩咐,跑到了沙田货柜外面,进行着监视任务。
袁浩云这个人很有趣,他来时担心自己安全,身上不仅带了平时配枪,还专门去枪房处,申请了一把MP5微型冲锋枪。
在他想来,如果遇到危险,他也有反击的本钱。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完全出乎袁浩云预料:
他先是眼睁睁看着尊尼的摩托车小队,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杀进货仓。
就在正想靠近货仓,看看里面情况时,他又亲眼看见一伙同事,就像做贼一样出现了。
他们来时车开得很慢就算了,关键漆黑的晚上,连灯都没开。
要不是袁浩云站得够高,还真发现不了。
到了货柜后,几个身手灵活无比灵活的家伙,直接用绳索攀爬的方式,爬到了货仓顶部。
接下来发生的事,袁浩云完全看在眼里,警方合围,对货仓里面的人进行了剿灭,双方展开枪战。
老实说,袁浩云几次都想冲出去,帮自家伙计这边一把。
可是看到自家伙计在外面布置了车阵,又喊着让里面的人出来投降,袁浩云又觉得出去也没用,人家未必愿意让他帮。
就是在这种纠结心情中,袁浩云耽搁了十来分钟,方才想到赶紧打电话,通知陈新建那边,问问他该怎么办。
坑人的是,这个地方是沙田野外,可不是市区,到处都有公用电话的。
袁浩云跑了十几分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村庄,借用到一个民用电话。
通知陈新建后,陈新建这次很给力,带着重案组所有伙计,第一时间开车赶往沙田货柜。
毕竟这个案子陈新建跟很久了,他老早就知道关海山的货仓在这里,只不过想要钓更大的鱼,不希望阿浪暴露,这才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可倒好,自己不动手,有人动手了,眼看着功劳就要没了。
说起来是很简单,可陈新建当时带人赶到现场,离案发其实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下了车后,陈新建稍微环顾现场,便看到一箱一箱军火往外抬,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推开一名想要上前询问他们身份的警员,陈新建大喊道:
“这里谁负责?”
“咦?这不是中环重案组陈sir嘛。陈sir,你好,我是旺角反黑组督察方洁霞,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早就看到陈新建,方洁霞与英裔男人缓缓走过来,飒爽道。
“是你!”
陈新建看了方洁霞一眼,马上认出了这个女人:
记得云来茶楼案,她也在现场。
就是她那个上司,什么雷总督察,还和自己较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别说对方现在是抢夺自己功劳,这完全不能忍啊!
陈新建火大,右手抬起,手指指向方洁霞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一直是我们中环重案组负责跟进的,这个货仓,我们中环重案组也早就埋伏很久了。你们旺角反黑组现在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事前不给我一份报告?”
方洁霞听得白眼一翻,笑道:
“陈sir,你没搞错吧?这里是沙田,可不是中环,我们在沙田做事,为什么要给你们中环去一份报告!”
“还有啊,陈sir既然已经早就知道这个货仓,那为什么不马上捣毁?这么多的军火,如果流出去,哪怕是一点,就不知道会让港综市多少民众受害,造成整个社会恐慌。”
“陈sir,不知道你们中环重案组到底怎么想的啊?”
“你闭嘴!”
陈新建气势很足,喝声起,一副怒容道:
“我们中环重案组怎么办案,难道还需要你一个小督察教导?”“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们这次抓到的犯人呢,马上交给我。”
第二句话,陈新建稍微弱势了一点,倒不是怕了方洁霞,而是觉得货仓功劳抢不了了,现在要紧是其他犯人了。
最好在犯人里面,找到有关于阿浪或者关海山的线索,从对方的嘴里挖到情报。
只要自己能够借助他们再破获,哪怕很小的货仓,后面自己也可以投诉,说是旺角反黑组胡搞,让自己功劳大大缩小。
相信凭借自己中环警司的身份,大部分出自中环的高级警务人员,还是会帮助自己的。
“犯人?什么犯人?那些军火贩是吧?”
方洁霞嘴角露出嘲讽笑容,讲解道:
“由于他们和我们警方负隅顽抗,大部分已经被当场击毙,还有零星几个也是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
“陈sir,他们现在可是我们旺角反黑组的犯人,在没有上庭之前,我们不会让他们和外人接触的,包括你在内。”
“你说什么?”
陈新建听得大怒,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对着方洁霞就咆哮。而这个时候,方洁霞还没说话,她身边那位五十岁英裔男人开口了:
“陈sir是吧,对待女士,最好还是绅士一点,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可以坐下来好……”
男人的中文很别扭,不过让人还是听得明白。
可是本就心情极度不好的陈新建听得,越听越觉得别扭刺耳,大喝道:
“你给我闭嘴!现在是我和你们主管讨论案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说着,陈新建恨恨看着方洁霞,讽刺道:
“旺角警署出来的人,都是完全没规矩的嘛?从上到下,就全是这样?”
方洁霞见陈新建这幅样子,并不动怒,嘴角上翘,诡笑更浓。那名英裔男人,这个时候也动作了。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伸手入兜,直接拿出一个证件,挂在了衣服上:
证件赫然一排大字,港综市皇家警察新闻部警司:史密夫、代夺。
…………
耀阳出名了,旺角警署出名了,香江警方很多部门都出名了。
香江警方,在一夜之间,捣毁香江两处军火仓库,数量之多,火力之大,堪称“香江五十年”来查到之最。
要知道,这样的成绩,就算当年港综市警方最威风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最关键的是,沙田货柜不提,明心医院的破获,几乎全部是在记者的镜头下完成的。
案发时,一些警察英勇受伤,很多匪徒被击毙,一箱一箱的军火从明心医院抬出,都暴露在香江所有观看直播的市民眼中。
这种实况破案直播,在八十年代,港综市乃至于世界都是十分少见的,让每一个看电视的人都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乐慧贞所在电视台倒也足够给力,他们昨晚播出后,连夜还制作出锦集。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滚动播放,配上了几个主持人的倾情解说,完全达到了电视剧的效果,正面煽情。
医院下面是个防空避难地,里面被改造成了仓库,放满了军火。
上面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所在,平时每天住院病人都在五百数往上,更有刚刚出生的婴儿。
这里的军火破获,让许多人心惊肉跳的同时,对警方的能力大赞。
谁能想得到,现在的非法军火商这么疯狂,居然把军火全部放在医院下面。
特别看到从医院里面搜出的两箱子手雷,所有曾经在明心医院看病的人,都是后怕不已。
这也就是运气好啊!
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是连死了都不知道。
而明心医院本来住院病人,在昨晚看到情形后,全都集体转院了。
听说有几个本身律师的家伙,甚至开始商量,很快就要发律师函,告明心医院,要求赔偿精神损失。
经此一事,相信这所私家医院是没得做了,破产已经是最好结果,不再可能有新病人去住院了。
当然,明心医院还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只是小事一件。
人们最多议论的,还是在旺角警署身上。
昨晚采访独家新闻的,到底是乐慧贞这个女人,对耀阳颇有好感的记者。
她不仅从头到尾将耀阳“指挥若定”的英明记录,最后还将旺角警署走出的人员全部采访遍了。
而其他部门警员,只不过是抽访!
关祖、火爆、TinTin,这几个身穿警服的家伙,全部是帅哥啊!
而马军、何尚生、何展文等人也不差,各有韵味,特点十分。
他们的专访,首先给民众的眼缘就很好,加上乐慧贞故意询问他们的战绩,添油加醋,让港综民众看得大为惊叹。
这他娘的旺角警署也太厉害了,长官厉害就算了,老组员厉害也算了,关键关祖那几个家伙,全部身穿巡警制服,压根就是刚入职的新人。
这个打死五个匪徒,那个又打死六个匪徒,怎么匪徒到了他们手里,就成了靶子呢!
这,不得不说明问题啊!
当然,所有民众都不会认为是他们本人厉害,而是认定旺角警署厉害,特别是耀阳,识人之明,指挥完美。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人家旺角警署配合就这么好,做事几个小时,连破两个军火货仓,击毙几十号匪徒,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呢!
而其他警署人员,多少都有警员受伤,不过没人有生命危险罢了。
旺角警署最大的长官:
雷耀阳,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记了下来。
上到达官贵人,下到普通民众,纷纷记下这个厉害的警察,指挥家、实战家。
……
而此刻,警察总部最大的办公室内,大出风头的耀阳,第一次被邀请参与到了高层会议。
香江多个警区,所有警司以上的人都到齐了,诺大会议室满满当当,正商议着耀阳的赏罚问题。
怎么会是赏罚呢?
没办法啊,昨晚陈新建在方洁霞手上吃了大亏,心中不服,连夜打电话叫醒了中环长官。
陈新建很是阴险,他鼓动中环的人,说是雷雷抢夺了他们的功劳,也抢夺了整个中环的功劳。足足两个货柜军火,香江五十年来最大军火案,就这么没了。
中环的家伙,一直以来都是有功冲得快,有锅扔得远,听到这种事,马上集合起来,闹到了处长那里。
处长一大清早,当然也知道了警方破获军火大案的消息,心头无比开心:
自己在位期间,破获五十年来最大军火案,这不就说明自己的领导有方嘛。
可是还没等高兴劲过,就听到这样的投诉。
稍微一琢磨,处长也不含糊,干脆召集所有高层,来一次探讨:
一是庆祝一下警方取得的成绩,这二来,让大家伙都评判一下,到底是谁抢了谁功劳。
巨大会议室的墙上,这会儿关于军火案破获的新闻还在滚动播放着,只不过声音较小。
处长看得开开心心,会议开始足足十分钟过去,还半点没有说话的意思,甚至喝起了茶来。
中环警署高层很多,在会议室内有资格坐的,就足足有九位,九人暗暗对视,心中暗叫:
“不好。”
处长明显是心情很好,再发展下去,就算最后证明雷耀阳抢夺了中环的功劳,处长也未必会计较了。
“事不宜迟,快说话啊!”
九人中,中环副署长,警司雷蒙、见习警司陈新建警衔最低,这会儿也只有两人开口了。
陈新建地位又实在太低,刚从总督察升见习警司不久,这样的会议也没参加过,和处长几乎没有过单独对话。
雷蒙只好出头,突然开口道:
“咳咳…sir,关于昨晚军火案,我们中环重案组陈新建,有话要说!”
“哦!”
处长的注意力总算从电视上拉回,心情无疑还是那么好,温和道:
“谁是陈sir?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sir,各位阿sir!”
陈新建听得,赶紧开口,在这种会议上,他可不敢像平时那么嚣张,一脸谦卑,先招呼了众人,方才侃侃道:
“sir,昨晚那两起震动港综市的军火案,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们中环重案组负责调查的。”
“也是在昨晚,我们重案组全部出发,赶到了沙田军火货仓,准备一举缴获。而旺角警署的人,从我们中环警署盗取资料,先我们一步,抢破案件……”
处长听到这里,脸色一沉,抬手道:
“陈sir,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巨大的会议室内,陈新建面对处长的询问,一点也不惊慌,拿出一大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出道:
“sir,这些资料就是我们中环重案组这五年来,一直追踪昨晚那两单军火交易案的证据。为了那两单军火交易案,我们中环重案组一直派有卧底,潜入犯罪集团。”
“这五年来,每个礼拜我们中环重案组的卧底都有回报,我早就编辑成文档。”
“sir,文档上面都有编号,绝对没有虚假,您看看就明白了。”
嘶……!
众多警官听得,无不讶异,对于陈新建的话语,倒也相信了。毕竟文件编号就是最好的证明,可以证明得到情报的时间。
如果陈新建所说是真的,他那一叠文件的信息可以联系起来,那……!
一边思索,在座警司不由将目光都投向巨大办公桌最末位,一身西装,坐姿正经,毫无惧色的雷耀阳身上。
就他们观察:雷耀阳这个人还真是沉得住气,陈新建拿出证明了,他还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的样子。
要知道,抢功劳这种事,虽然对整个警察体系来说,都属于常见的。
但是常见归常见,却不能说破啊!
特别像现在这种情况,人家都拿出证据了,可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一个搞不好,功劳会被抹杀,还很可能被其他警署的人所忌。
毕竟没有哪一个警署,会喜欢一个爱抢功劳的同事。
今天可以抢这个,那明天他也可以抢自己啊。
回到正题,处长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随着翻阅速度加快,脸色也越加沉重,最终完全沉下:
“雷sir,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耀阳一脸正色,立即给出回答道:
“大sir,虽然你手上的文件我没看过,但我相信,那一定是真的。而陈sir说的话,也大多是真的!”
啊?
哗……!
谁都没想到,雷耀阳会就这样承认了,连半句辩驳的话都没有。
在座警司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当然,也有几位如公共关系科刘杰辉、刑事情报科巩家培、湾仔警署署长李智龙等聪明人,一言不发,依旧盯着雷耀阳,眉头微皱。
他们可不相信雷耀阳这位连破大案的家伙,会就这么简简单单低头认怂,想来一定有下文。
处长坐正身子,对于雷耀阳一口承认也很纳闷,老实说,对于雷耀阳这个一直给予他很大功绩的下属,他私下非常看好。
再加上领事博尔逊先生每次碰到处长,几乎都会打听一下雷耀阳在警务部是不是好过,更让处长对雷耀阳高看一眼。
本来吧,在处长心里,即便雷耀阳一口否认,他也会和稀泥,帮着糊弄过去。
可是现在这样承认,想糊弄都不行啊!
一念至此,处长开口道:
“雷sir,陈sir所指控的,虽然不算罪行,更不属于警例,但却是严重的警察道德指控,你没有任何解释的吗?”
我靠,这话不是向着雷耀阳嘛。
处长话语中的偏向,在座只要不是笨蛋,都听得出来。
中环几位本来已经满脸笑容的警司当即对视,依旧由雷蒙开口,话语道:
“处长,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旺角反黑组雷耀阳,不知道用了什么样龌龊的手段,从我们中环盗取了资料,并且抢在我们行动之前,先一步行动。”
“对于这样极其不利于我们警方内部团结的事,处长,你可一定要从严处理啊!”
紧随雷蒙其后,中环警署正署长,一位英国五十几岁中年人大点其头:
“雷蒙说的不错!我们中环警署为了昨晚那两件案子,前后布置超过五年,好不容易布置下天罗地网,只待一网打尽,现在被这样破坏。这件事,旺角警署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啊,我听说昨晚明心医院,有五位同事被匪徒打伤。如果换作我们的人,那一定会是全身而退,完美破案。之所以会有同事受伤,雷耀阳作为临时指挥官,责无旁贷!”
“不错,我还听说雷sir为了破案,完全不顾及手下兄弟们的死活,连刚刚加入警署不到一月的新人都用上了。其中有五位军装警员,更是安排作为主攻手。对于这种利欲熏心,只顾个人成绩的行为,我们警务部一定不能纵容。”
“是啊,如果人人都为了立功,不顾下面人的死活,以后还有谁愿意做警察?这个影响太坏了,处长,你一定要严惩雷耀阳,给下面人一个交代啊!”
“……”
中环警署几位警司全都开口了,他们无疑是有备而来,你一言,我一句,不仅抹杀了雷耀阳昨晚的功劳,且直接将功说成是过,话术厉害非常。
其他署长警司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暗叹:
“这雷耀阳麻烦大了,惹上中环一群最喜欢政斗的老爷兵。”
连政斗本身也很厉害的刘杰辉,此刻都认为雷耀阳栽了,这次别想着功劳,不被追责就不错了。
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巨大功劳分给中环警署,雷耀阳在警务部无功,在外面因媒体报道,扬一点名而已。
处长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话语道:
“雷sir,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哎!”
当着众人的面,耀阳表情难看,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作势,看得中环警司们大为得意,其他警署署长警司双眼中都带起怜悯,看向这个“鹤立鸡群”的家伙。
到底还是年轻啊,不懂官场险恶,立功又怎么样,别人几句话,还不是“功消过背”。
而就在所有人认为耀阳已经放弃。
叹气后的耀阳,却是缓缓抬头,话语道:
“sir,各位阿sir,我耀阳是惩教出身,相信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只因在君度酒店事件上,侥幸取得一些成就,这才会被警务部特聘,从惩教调过来。”
“恩!”
虽然不明白江震想说什么,但众人倒是微微点头应声,配合着。
“而惩教那份工,无论是在待遇上,还是在社会地位上,都与警察天壤之别。sir看得起我耀阳,亲发文件,调我过来。在我耀阳的内心,一直都是感激的。”
听到耀阳第二句话后,众多警司都不由坐正了身子,心头畅快,感到脸上有光。
不错,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也很牛的嘛,至少甩惩教几条街。
大家都是警务部高层,当然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特别是这种话还出自一位惩教调过来的人口中,给人感觉特别朴实。
“有感于处长看重,警务部对我的优待。调到旺角后,我耀阳生怕辜负了诸位的期望,也怕我这半调子,做不好警察这份工,只能凡事亲力亲为,有案必争先。”
“论破案率,自我加入警务部以来,旺角警署说第二,香江十八区警署谁敢说第一?”
耀阳越说越激动,情绪越加高涨,极为打动人心。
在座警司几乎都是老油条了,参加这种会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平常在这种会议上面,大多官面话,又或者是报告sir这样的话语,已然很久没听过耀阳这种“真诚”的讲话方式了。
耀阳的话语,声调随情绪变化而变化,每一句都好像在述说事实,质朴真实,太让人共鸣了。
处长听到这里,都不由脸色缓和,亲切道:
“雷sir,你这些曰子的成绩,我都知道。”
中环雷蒙为人阴险,又与江震早就有仇,见形势有些变化,适时话道:
“哼,为了破案率,就能够随便抢我们中环警署的案子嘛?这叫理由?”
听到这句话,耀阳一双鹰眼似饱含无数情绪,直勾勾盯着中环警司那边,一字一句道:
“我耀阳做人,不敢说人人推崇、爱戴,但一定不是那种为了小利,就算计同事的卑鄙小人。”
“所谓吃亏是福,自加入警署以来,有时候就算吃一点亏,为了警署与警署之间的团结,我江震也就算了,不会有二话,也不愿意多作解释。”
“不过今天,不解释都不行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都是同事,有人会这么卑鄙,挖个大坑给我跳,连环算计,想要抢夺我旺角警署十几个兄弟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立下的功劳。”
嘶……!
众多警司听得倒吸口凉气。
耀阳铺垫那么多,傻子都已经听出他还有下文,甚至是有解释的。
处长精神大振,严肃道:
“雷sir,你慢慢说!”
耀阳点头,从未有过的正色道:
“sir,各位长官,先前我说中环见习警司陈新建所说是真,他手上资料也是真,那是因为他的确在五年前派出过很多卧底,打入了军火集团内部。”
“只不过足足五年了,他派遣出的卧底死伤很大,有些同事连死了,都还是没有身份,不能盖国旗,不能进浩园。很多伙计的家人,甚至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儿子,从头到尾都是光荣的警察,从来没有沦落为社会的渣子。”
“耀阳,你闭嘴!你简直胡说八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陈新建听到这里,直接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道。
这样的激动,实在太失态了,傻子都能看出,陈新建还真有问题,要不然不可能这么紧张。
立时,不等鼎爷开口,PTU负责人,一位高级警司,鹰钩鼻鬼佬冷眼拍桌,不屑道:
“雷sir,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雷sir的话还没说完。等他说完,一切自然有公论。难道我们这么多长官在这里,会被欺骗吗?”
同时,警务部新闻负责部,昨晚曾经和陈新建有冲突的鬼佬也开口了:
“就是啊,陈sir,你在外嚣张,藐视上级也就算了,今天在这种场合,当着处长的面,你还敢毫无纪律,打断同事的发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中环见习警司的身份,就能够任你胡作非为?”
冲锋队负责人,周姓高级警司,这会儿也加入了阵营,冷冷道:
“陈sir,你想做什么?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打压言论自由嘛?你比米国人还凶啊?”
“雷sir话都没说完,又不是不给你反驳的机会,你慌什么?难不成你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恶人先告状?”
“呵,中环警署了不起啊,你们说话,我们就一直听着,别人说话就不许,那还开什么会?你们说了算咯。”
一时间,很多警司都发言了,他们或者是昨天晚上案子得到好处,比如PTU大佬、冲锋队大佬,昨天耀阳破案时,可是从头到尾都带了他们的人。
他们虽然不能领头功,但是电视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给予他们几个部门带来的好处巨大,至少名声大涨,还有协助、击毙犯人等等功劳。
虽然吧,这些功劳对他们这些领头的大佬,已经形成不了什么质的帮助。
但做到他们的位置,要的也不是什么天大功劳了,要的就是名声。
电视宣传他们的队伍,不就是从侧面夸奖他们领导有方嘛。
这些人,对于有功劳没有独吞,还叫着他们的人马一起行动的耀阳,有着天然好感。
他们哪一个也都不怕中环警署,见形势有变,当然马上出言帮衬。
而还有一些警司,完全是与中环警署平时就有仇怨。
平时中环警署嚣张跋扈,往往斗起来,都是别的警署吃亏,他们还半点办法没有。
现在稍微看到点苗头,他们冲锋陷阵不敢,“落井下石”人人都愿意来两下。
嘭嘭嘭……!
看到有些混乱的场面,处长脸色一沉,把桌子拍得作响,大声道:
“全都闭嘴!”
随即,又看向陈新建,冷冷道:
“陈sir,我没有让你开口之前,你还是不要插话的好。我一开始就给了你机会说话,现在是雷sir解释的时间了。”
最后,处长方才看向江震,稍微缓和一些:
“雷sir,你继续,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相当严重的指控,希望你想好再说,要有证据!”
“sir,我耀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有据,也愿意为了我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耀阳点头,严肃继续道:
“中环重案组陈新建,在损失大量卧底警员之后,或许是觉得再查下去,除了继续损失,已经毫无作用了。”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借助仅存的卧底,先破一个小案子,让档案得到终结,给警务部一个交代。再把卧底推出去,把这口大锅,推到别的同事的头上。”
第五十六章:旺角署长
嘶……!
众多警司越听越惊,也越加入神,连刘杰辉在内,都全神贯注,仔细听着耀阳讲述。
死了那么多卧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把自己摘出去,推锅给别人呢?
耀阳也没有调众人胃口,严肃道:
“不久之前,陈新建的卧底告诉他一条军火交易的消息,也就是旺角云来茶楼那一单案件。”
“陈新建那个时候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首先,他装作一心要破案,让自己手下十几号人埋伏在云来茶楼,却根本不告诉他的手下,匪徒火力强横。”
“十几号伙计,十几支点三八,与六位手持微冲的匪徒火并,结果可想而知。”
“相信那件案子许多长官也听说过,中环重案组在茶楼足足与匪徒斗了半个钟头,却根本连“云来茶楼”二楼都上不去。”
“当时,我们旺角警署的人正好在附近巡逻,所以立即赶往现场,帮衬解决了匪徒。”
“也就在那件案子刚刚结束后,陈新建找到了我,说是云来茶楼案幕后,还牵扯到一个很大的军火走私罪犯。既然旺角警署与中环重案这次合作愉快,那就继续合作,以求破了大案。”
“接下来,陈新建还将一名卧底的资料给了我,并且告知我,那就是中环重案组的资深卧底,有许多资料可以给我们旺角警署,并且协助我们破案。”
“当时,我耀阳当然很相信同事,并且在当时对于陈新建十分感激,接受了那名卧底警员。”
“我靠,好算计啊!”
“吗的,太阴险了。”
听到这里,聪明一些的警司已经听出猫腻了,包括处长在内,无不暗骂。
谁都知道,卧底警员这个玩意儿,除了直属上级外,谁都不知道。
私下把卧底警员转让给别人,有心算无心,当然也就把大锅转让给了别人。
这也就是耀阳运气好,转让不久就得到大消息,破获了大案。
运气不好,还不是像陈新建一样,派出卧底五年,别说大案子,连稍微看得过眼的案子都没有收获。
到时候,确实可以将一切推在耀阳身上,陈新建置身事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卧底那件事。
毕竟,资料已经全部转给了耀阳,陈新建手上没了。
他咬死不承认曾经派出过卧底,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警司们小声议论,很快所有人几乎都明白怎么一回事。
连中环警司们看陈新建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这小子难道真这么阴险?陈新建被看得冷汗直冒,又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大嚷大叫:
“胡说,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sir,各位sir,这雷耀阳完全是冤枉我,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
“你闭嘴!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现在是别人发言。”
处长又一拍桌,眼神中怒火燃烧,先扫了中环一票警司一眼,随即看向雷耀阳道:
“雷sir,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卧底警员的资料,包括卧底警员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耀阳言辞恳切,话语道:
“说来也巧,今天我过来总署开会,也正准备过来替卧底警员办理手续,让他能够回归警队,重新光明的生活。现在他就在楼下,我随时可以叫他上来,当着各位sir的面,说出事实。”
“好,马上让他上来!”
处长拍板,吩咐道。
耀阳却不起身,看向身边一位胖胖的警司道:
“这位sir,怎么称呼?”
耀阳身边所坐,正巧是湾仔警署署长,高级警司李智龙。
见江震突然问向自己,愣了愣,方才回应道:
“李智龙!”
“李sir,麻烦你下楼一趟,可以吗?我怕一会儿我下楼,有人说我和卧底警员之间窜通,对好了口供。”
耀阳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
众人恍然大悟,李智龙倒也乐意帮这个忙,微笑道:
“没问题,雷sir,卧底叫什么名字?”
耀阳立马靠向李智龙,在其耳边吐出两个字。
李智龙明悟起身,拖着胖胖的身子,走出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内又是一阵阵的议论,交头接耳。
大多警司,几乎都相信了耀阳所说的话,并且还脑补起中环警署更加阴险的作为。
中环警署一群人也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变得如坐针毡,频频看向陈新建,眼中冒着火……
陈新建那个冤啊,不断小声对中环各位大佬述说,自己没做过这种事,耀阳全部是胡说八道。
偏偏耀阳一直以来的表现,老实说,都是那种“耿直”,甚至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对此,雷蒙就深有体会啊!
记得银河中心爆炸案,江震还是高级督察时,就当众与自己硬刚,根本不像心机深沉的人。
再加上今天确实是中环警署首先发难,耀阳被动回应。
怎么看,都觉得耀阳的话更加真实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几分钟后,李智龙满头是汗重新步入办公室,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颇具魅力,平头,二十几岁年轻人。
“阿浪,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新建看到来人,更加傻眼,完全压不住心头讶异,叫出声来。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面,阿浪可是自己的铁杆卧底,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
这么久没同自己联络,陈新建甚至觉得阿浪已经暴露,不幸牺牲了!
耀阳所说的东西,陈新建也认为是这人心机重,准备了人对付自己。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震还真叫出一个卧底,自己的金牌卧底阿浪。
阿浪进入办公厅后,连理都没有理会陈新建,站直踏步,敬礼道:
“各位长官好,我是旺角警署沙展阿浪,警员编号65488!”
处长摆了摆手手,着急道:
“不用敬礼了,阿浪是吧,你马上讲一讲这些年来你的经历。”
“yes,sir!”
阿浪答应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一五一十讲述起自己怎么考入警察学校,怎么被选做卧底,做卧底以来的经历。
不过当讲到云来茶楼事件后,他的口供开始变得与耀阳所说一致。
在阿浪的叙述里面:
他是收到本来的直属上级,陈新建的命令,才转档去了耀阳麾下。
对于那次转档,他甚至是很不情愿了,怕自己有危险。
只不过架不住陈新建一再命令,阿浪身份低微,没办法反抗,才会认从。
阿浪的讲述很平淡,不仅述说了自己作为卧底经历的一些艰辛,也说出一些自己的心酸。
说动动情处,甚至于眼圈都红了。
在座警司,即便自恃过高,根本看不上底层人员的警官,这会儿也静静听着,有那么一丝同情。
而且阿浪的讲述,好像毫无自己的意见,就是在述说事实:
包括被陈新建转让给予耀阳,自己当时心里是多么不愿意,都说得明明白白,听起来万分可信。也就在听完阿浪的讲述后,其他人尚未反应,刑事情报科巩家培已经开口了。
论在座警司,许多是文职升上去的,许多是靠立功升上去的,但是真正做过卧底的,少之又少。
也就巩家培,掌管情报科,不仅手下很多卧底,自身也曾经做过卧底,最了解卧底的艰难。
此刻,他一脸温和,问询道:
“阿浪,你说你做了六年卧底,现在还是沙展?”
“是!”
阿浪点头,复又补充道:
“不过雷sir已经让我回归警队,并且推荐我考升级试了。”
“恩!”
巩家培点头,看了一眼耀阳,目光中充满善意。
随即,巩家培脸色阴沉到极点,眼瞪似牛,看向陈新建道:
“陈sir,为什么阿浪卧底六年,仅仅是沙展,难道他讲述的功劳全部是假的?”
说着,巩家培好像生怕众多高层不理解,解释道:
“各位,你们都知道,论卧底数量,我们刑事情报科说第二,港综市皇家警察无论哪个部门,都不敢说是第一。”
“做卧底的,每天都生活在这个社会边缘,平时被自己人追,被道上的人打,耗尽心血,也就只为了得到那么一点点对我们警方有用的情报,协助警方侦破案件。”
“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卧底很多时候叫不到支援,靠不到同事,可以依靠的,仅仅就是自己本人。我曾经做过卧底,所以我知道其中心酸。”
“三年前,我也曾经向警务处提交了一份关于卧底升职报告的具体条款,由处长审批,各位sir共讨,并且通过了。”
“按照我的方案,港综市警察中,卧底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随着时间,就算不是一年升一级,两年升一级也是应该吧!如果在卧底期间,另外有大的功绩,那还要另外算法。”
“阿浪刚刚的话,大家也听到了。而他现在什么警衔?沙展啊!”
说到这三个字,巩家培情绪激动,从来都在众人面前表现冷静的他,也很难表现得情绪这样激动,让人频频侧目。
“陈sir,我现在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阿浪卧底六年,现在都还只是沙展?你们中环警署,难道对于卧底的升职上面,还有自己的一套?完全不用管我们这些人商议出的条款?”
最终,巩家培眼中熊熊烈火,扫视着中环一众警司。
而他这样的激动,倒也情有可原:
“这一来,巩家培对于卧底,绝对是有所共鸣的。”
“这二来,巩家培压根不怕得罪中环,他绝对是个正义警察,对于下层警员,历来也很关照,绝对看不惯这种打压下属的情况。”
“这三来,巩家培手下一大票卧底,今天遇到这种事,他都还不说几句的话,传了出去,他以后也没脸带人了。刑事情报科的人,说不得都会对他有意见。”
呃……
被巩家培质问,陈新建脸色通红,马上话语道:
“这位sir,这个阿浪从头到尾就是我的卧底,我从来没将他转给任何人,他所说的都是假话。”
内心深处,陈新建也不由对自己的作为后悔。
老实说,他难道不知道阿浪早就该升职嘛?
他其实是知道的。
不过他在本事上,根本压不住阿浪。
为了让阿浪一直替自己办事,不会想着回归警局,所以在其他方面,一直拿捏着。
在他的计划里面:
是准备阿浪协助自己破获军火集团后,直接给阿浪来个连升三级之内的,借此,也能够完全收服阿浪。
即便阿浪曰后回到警署工作,也会是自己的铁杆。
没曾想啊,阿浪会在中途被耀阳挖了过去,现在还反咬自己一口。
而随着陈新建的解释话语,中环一票警司倒也团结,硬着头皮,这个时候还开口帮衬道:
“就是啊,一个卧底警员的话,怎么能够信?”
“我相信陈sir不升他职,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巩sir,这是我们中环内部的事,与你们刑事情报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特别是中环警署署长,还一脸高傲道:
“巩sir,刑事情报科的升职当然轻松,但你要清楚,我们中环是什么地方,又都是什么人。每一个在我们中环任职的警员,可以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陈sir严要求,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一出,末座耀阳心中暗笑:真是傻瓜。
嘭……
果然,随着一声拍桌响动,别说巩家培,连飞虎队主管,警务处几位助理副处长之一的一位,脸色都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中环警员都是精英,很难升职,那我们飞虎队又算什么?”
其他警署署长亦是不忿,纷纷道:
“对啊,你们是精英警员,精英警署,那当我们是什么?”
“这么多年了,每年警队拨款就你们中环占用最多,破案率呢?十八区就你们中环最少,你们现在还有脸这么说。”
“就是啊,我们尖东警署年久失修,想要修一下停车场的费用都没有,好处都被你们中环警署占尽了。那么多的经费,就算是傻子也能培养成正常人了。你们拿着,又立了多少功劳?”
“靠!你们尖东还算好的,还想着修停车场。我们西贡呢?现在连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我坐的椅子,都缺了一个脚了。”
“我们大埔区还不是一样,兄弟们的枪五年没换了,随时可能会炸膛的……”
中环署长的话引起众怒,许多署长说着说着就偏题了,开始翻陈年旧账。
一时间,巨大办公室里面的警务高层,超过七成都对中环有了巨大意见。
当然,还有两成是中环人马,虽然有些已经不在中环任职,但到底是从中环升上去的,多少有些香火情。
虽然心里也暗骂署长没脑子,表面却没说什么。
警务高层那么多号人,两成都由中环上升的,中环警署的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巨大办公室内,众多警务高层吵闹起来。
再看处长,一开始并没有制止,低着头,重新翻看先前陈新建交上来的资料。
直到看得差不多,处长突然盖住资料,声大如宏钟,压制了所有声音,朗声道:
“陈新建,你说阿浪说的都是假话,并不可信。那这份资料呢?这可是你先前交给我的。”
“这里面,明明白白就有卧底阿浪的上报记录,某年某月,一切都清清楚楚。我刚刚大概看了看,和他所说的话,基本吻合。”
“这份资料,截止的曰期,也就正好是“云来茶楼”那件军火交易案后。”
“对于这个,你怎么解释?”
处长发火,非同小可,现在连陈sir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傻子都能听出处长是真火了。
所有人立马收住声音,不敢再吵闹。
而陈新建,脸色无比难看,解释道:
“sir,我根本就没有把阿浪转让给雷耀阳,这都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啊!”
而这时,一道声音紧随其后:
“sir,我可以自证我所说的话。”
“恩?”
陈新建看过去,说话的正是阿浪。
此刻,陈新建眼中满是愤恨,恨不得现在就拔枪,一枪打死这个叛徒。
反观阿浪,自从先前听完巩sir,关于卧底升职明确的介绍后,对于陈新建的恨意更进一步。
本来吧,对于今天来冤枉陈新建,还有那么一丝过不去,现在是完全没了,只剩下仇恨,一心想要报复死他。
处长也不含糊,脸色一正,话道:“什么证据,你说!”
“人证物证!”
阿浪毫不怯场,在众多高级警务人员注视下,话语道:
“首先是人证,当天陈sir把我转让给雷sir,我们三人曾经有过一次碰面。只不过现在陈sir不承认了,但没关系,我和雷sir都可以作证。”
“其次是物证,也是最有利的证据:那就是我的卧底档案!sir,各位sir,我的卧底档案,现在都还在雷sir的手里面,而陈sir手上已经没有了。试问如果我是陈sir的卧底,怎么可能档案会到了雷sir那里。”
“两个证据单独拿出来,或许都不能百分百证明我的话。但合在一起拿出来,相信已经足够证明了吧。”
“不错,阿浪的卧底资料就我这里,我今天也带来了,本来是准备一会儿交给处长,请示关于阿浪复职的事。”
耀阳适时接茬,说着掀开宽大的西装,拿出一个折叠公文袋。
“我根本从来没有交过什么资料给你,那是你偷的!”
陈新建简直快疯了,跳了起来,口不择言道。
“我偷?”
耀阳冷笑,环顾众人道:
“各位sir,相信你们也知道一份卧底资料,对于卧底来说,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未来,他们为我们警方所付出的一切。”
“像这么重要的资料,相信每一位长官,都会藏在最秘密的地方。试问我怎么可能知道陈sir的资料收藏点,又怎么可能偷得到?”
巩家培脸色一正,帮衬道:
“关于这点,我绝对相信雷sir。不错,卧底的资料是何等重要,像我们刑事情报科,所有资料存放地点,除了我们主管外,整个港综市都没人知道。说能够偷了,简直是笑话。”
“这位sir,你们刑事情报科是刑事情报科,我是我。”
陈新建更急,对着巩家培咆哮道。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又没得罪巩家培,这个人怎么老是针对自己。
而巩家培对陈新建,已经是恶感爆棚了,听到这话,马上反击道:
“陈sir,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如果雷sir真从你手里盗取到卧底警员资料,那别的事先不谈了,我现在就代表个人,向处长投诉,你根本不顾下属安危,连资料保护都做不到,我也极度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我……
陈新建听到这里,脸色阵青阵红,心知自己这次真是危险了:
耀阳这一招,着实阴险到了极点,偷了自己资料,偏偏自己还不能在大庭广众说,自己根本没藏资料,就随随便便放在办公室里面。
这么说出去,确实是一种“漠视下属”安全的做法,恐怕还更麻烦。
雷耀阳,可恨啊!
还有阿浪那个反骨仔,更是一个王八蛋啊!
处长此刻,对于耀阳的话,信了十成,见陈新建脸色难看,根本不顾及他的面子,质问道:
“陈sir,你说自己资料被雷sir盗取,那么重要的卧底资料丢失,为什么你没上报?”
说着,处长扫向中环几位警司,冷冷道:
“你们几位,谁收到过关于资料丢失的报告吗?”
呃……!
中环一票高层再嚣张,此刻也知道陈新建大势已去,捞不起来了,再强帮,或许把自己都要搭进去,完全没必要了。
是以,谁都没说完,以沉默应对。
处长见得,心里有底了,看向江震,语气转为亲切道:
“雷sir,关于卧底转让这件事,我相信是真实的,也完全相信你所说的事实。”
“阿浪的资料,交给我吧,一会儿我会亲自审核,只要没有问题,我亲自推荐他见习督察升级试。”
“Thank,you,sir!”
一直站着的阿浪大喜,从耀阳手上接过资料,小步走到处长身边,递给了处长。
处长拿着资料,赞赏看着阿浪,平和道:
“阿浪,以后好好做事,我们警务部一定不会忘记每一个曾经立功的伙计,也不会让每一个立功的伙计失望。”
“yes,sir!”
阿浪再次踏步敬礼,多年卧底生涯,也让他练出变脸绝学,适时露出感动神色。
处长越看越满意,摆手道:
“你先出去,等会议开完,我会让人通知你。”
阿浪倒也知道自己现在级别低,这样的会议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再次敬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而阿浪离开,一直看起来很是被动的耀阳开始发难了:
“sir,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我所说的一切是真实的,我的情报来源,完全是机缘巧合,全因为卧底的转让。那先前陈新建对于我的指控,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这话,耀阳说的很是生硬,但这样的态度,处长也好,其他警司也好,没有半点恼怒。
在他们看来,人家受那么大冤枉,差一点就完蛋了,现在发火,绝对可以理解。
这,亦代表人家就是个耿直人啊,也不会隐藏情绪。
所有人都对耀阳发难表示理解,陈新建却是双眼通红,吼道:
“雷耀阳,你偷了我的卧底资料,和那个反骨仔一起反咬我一口。今天你算占尽彩头了,现在还这样不依不饶?你这个王八蛋!”
哎!真是没风度。
众人听得陈新建的话,无不不屑摇头,看看人家雷sir,先前被你冤,风轻云淡,根本没有说话,一开始甚至好像根本没打算反驳。
现在人家说出真相,你反倒说人家是王八蛋,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中环警署啊!
这些年是真自大了,看不起我们这些警署,活该你倒霉。
再看耀阳,突然起身,挺拔的身高似山岳,看着陈新建,气愤道:
“是谁不依不饶啊?陈sir,你作为中环重案组组长,没能力破案,护不住自家卧底,甚至觉得没用之后,就用阴谋诡计,丢到我手上。”
“我运气好,卧底阿浪经过五年的沉淀,终于查到军火货仓的位置。让我能够带着兄弟们,舍生忘死,破获两案。”
“一开始,我根本没打算说什么,因为这是我们警方的丑闻,别说是外传,就是内部人员知道了,也不怎么好听。”
“甚至我已经考虑到,阿浪到底是中环重案组派遣出的卧底,这两单案子的功劳,多少有中环重案组一分。”
“就像昨晚我破案的时候一样,主攻的,全部是我们旺角警署的人。但同样,我叫了许多部门同事支援,这份心意,相信大家都能明白,就是为了我们警方内部团结。”
“恩!”
听到这个,许多部门主管纷纷点头,人家昨晚确实无缘无故带上自家部门的人破案,现在电视上都还采访着呢,是无法抹杀的。
人家有功知道分享,而且还是这种百分百立住的功劳,人品杠杠的,无可挑剔。
反观中环警署,哪次不抢人家的功劳就好了,别说是分润一些出来。
两相对比,谁是谁非,所有大佬心里面都有一把尺。
耀阳这会儿,话语还在继续:
“而你呢?在知道我们多个部门联合破案以后,竟然想到的不是恭喜,而是阴谋陷害。拿着以前卧底的记录,就作为证据,想要以身份强压我雷耀阳。”
“昨晚的两件案子,在多个部门携手合作下,破了是应该。我无功无劳,这无所谓,但我绝对不能容忍,我的手下出生入死,不但无功,还要背上过失!”
众高层们听得,纷纷点头,心中暗赞不停:
“这雷耀阳真是义气啊!”
“虽然说话太直,但人家又不是正统警察升上去的,是惩教署调过来的嘛,可以理解!”
“恩,说话完全不会拐弯,连故意找来别的部门一块破案都说出来了,更能说明这个家伙很直率啊,每句话都很真诚啊!”
一时间,扫毒组主管、PTU主管、刑事情报科主管、冲锋队主管等人,都对雷耀阳好感猛增,深深觉得这个人以后可以多合作。
这样真诚老实的人,在警界高层里面,可是很少见了。
而耀阳好像说上瘾了,话语依旧不停,直指中环所有警司,一个接一个道:
“这位阿sir,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先前说我盗取资料,并且抢在你们中环行动之前,先一步行动,不利于警方内部团结。”
“现在,盗取资料的事我解释清楚了。而昨晚我的报告也写得很清楚,昨晚的功劳,不是我们旺角警署一家,包括了西九龙警署枪房,是他们重同僚之情,跨区让我们旺角警署领取枪械,我们才能有足够的火力,剿灭了匪徒。”
西九龙署长一听,脸色红润,瞬间坐直了身子,顿感有光。
“包括了PTU、冲锋队的同事,是他们不顾危险,甚至连防弹衣都没有穿一件,与我们旺角警署并肩作战,在沙田军火货柜门口拦截匪徒。”
PTU主管和冲锋队主管一听,同样双眼大亮,暗道先前没白帮雷耀阳说话,人家确实够义气,这次让自己两家露脸了。
“还包括了军装、交通部的同事。明心医院外,我刚刚打电话通知总部支援,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至少有十几位同事飞快赶来。其中有一位同事,由于速度太快,在跑来的过程中,警帽都丢失了。”
“也包括了……”
耀阳记忆极好,他每说一个部门,还要说几件事迹,明明白白说明功劳,让很多部门大佬都觉得脸上有光。
而先前提出这一点的中环警司,完全没话可说,只能狠狠看了几眼陈新建,恨不得打死这个王八蛋。
说完第一位中环警司,耀阳继续看向第二位道:
“这位阿sir,至于你所提到,我为了破案,完全不顾及手下兄弟们的死活,连刚刚加入警署不到一月的新人都用上了,并且安排主攻。对于这一点,我也绝对不认可。”
“我们旺角警署是什么样子,相信在座很多阿sir都知道。我们警署现在的人手,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号。”
“在昨天下午,由于是接到阿浪的紧急通知,说是军火商会带他去货仓。这样的情形下,我们旺角警署全凭自愿,五名军装警员主动请缨,为了民众,为了能够破案,他们不顾自己年轻识浅,缺乏经验,却持枪跟着我们主攻进了货仓。”
“当时枪林弹雨,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死亡的危险。”
“这样的精神,难道不是我们警方应该推崇的嘛?对于我们警方有这样的新人,难道不是我这个长官感到荣幸的吗?或者说我要拒绝他们,打击他们,让他们的热血变冷,这样才对?”
“说得好!”
这时,北区警司关宏基突然开口了。
关宏基情绪激动,拍桌大赞,看着耀阳的目光很是感激:
“昨晚那五名军装的采访,我正巧看过。他们的表现,绝对出色,甚至比港综市大部分警察都要出色。这完全能够证明雷sir平时对于他们的教导,也可以证明雷sir安排的正确。”
“雷sir,如果有人在这件事上找你麻烦,别说你不答应,我都不会答应!”
说着,关宏基一脸阴狠,扫向中环一票警司。
要知道,这位可是关祖他老爸,自关祖加入旺角警署以来,他对旺角警署的关注一点不少。
就说昨晚事件发生后,他是属于很早就得到消息了,并且马上打开电视,看起现场直播。
当他看到关祖被记者专访,口里述说着完美表现时,关宏基如饮美酒,激动不已,在家里把茶几都差点拍烂了。
对于一直照顾儿子的耀阳,关宏基心里是充满感激的。
先前别看他没说话,但耀阳真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一定会跳出来。
不过他为人沉稳,准备找到好机会,一下替耀阳扭转乾坤。
没想到的是,耀阳自己就将事情解决完美了,现在更是开始反击,说起关于军装警员的事。
军装警员,不就是自己儿子嘛!
关宏基这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当然直接拍桌力挺,一副对于这个决定,是绝对拥戴的架势。
有了关宏基的力挺,再加上耀阳说得很有道理,连处长也是频频点头,中环警司们依旧沉默,脸色难看。
而接下来,耀阳将先前中环警司提出过的问题,一条一条慢慢反驳,有理有据,可谓是让所有人都十分过瘾。
这一说,也足足说了十分钟,耀阳方才止住。
再看中环一群人,个个都像死了爹妈一样,完全失了锐气。
处长眼看着事情发展成这样,也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陈新建,陈sir,由于你涉嫌诬陷同事,我现在要你马上交出证件,配枪,去内部调查科接受调查!李sir,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一定要查清楚,特别是卧底的事,看看陈新建到底派出多少卧底,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处长首先宣布了对陈新建的处理,且还直接吩咐起管理内部调查科的高级警司周sir。
周sir点头,马上答应道:
“yes,sir!”
陈新建听得,立即如同气球漏了气,躺坐椅子上,再也跳不起来了。
别看耀阳先前好像是随意冤枉陈新建,说他曾经派出很多卧底,但都死了,且被陈新建直接毁了资料,连国旗都没得盖。
事实上呢,这种事还真就有两起!
陈新建这个人就是爱派出卧底,可是卧底死亡,作为主管是会被追责的。
他为了自己,还真就暗中烧毁过资料,没有上报。
耀阳其实也是看过原著,隐约记得这个家伙常常烧一些不知名资料,推测出来的。
而这种事,根本经不起调查,内部调查科一接手,陈新建心知自己完蛋了。
看着陈新建的样子,处长眉头大皱,挥手道:
“周sir,你先把他带出去!”
周sir听命,马上起身行动,拉着陈新建就往外面走。
陈新建做大事而惜身,明知道被查到后很麻烦,或许做不成警察,还要被刑事起诉,但还是不敢反抗,规规矩矩出门了。
处长见得,方才恢复一些笑容,继续道:
“至于昨晚两单军火货仓的缴获,我现在正式宣布,功劳以旺角警署为主。”
“雷耀阳!”
“sir!”
“你刚刚才从高级督察升作总督察,再升职是不行了。不过这份功劳,我会给你记上档案!对了,你们旺角警署一直都没有署长是吧,这样,就由你暂时代理,做旺角警署代理署长。希望你在以后的曰子,再接再厉,为我们警务部立下更大的功绩。”
处长显然对于耀阳十分看好,再加上一丝补偿他先前被冤枉,虽然没有升职,但职位有所提高。
“yes,sir!Thankyou,sir!我一定不会让sir失望。”
耀阳大喜,马上站了起来,踏步喝话回应道。
耀阳其实早就料到,自己刚刚升职,就算再大功劳,短时间也不可能升了。
没曾想处长对自己这么好,让自己以总督察衔,代理警署署长。
这样的事,在港综市来说都属于首例啊!
众多警察高层听得,无不愣神,但随后还是恍然了:
毕竟旺角警署大家都知道,先前也听江震介绍过,加在一起不过二十几名警员,就算署长又怎么样,好听的称谓而已,没有太大实质性作用。
要知道,像西九龙那样的警署,反黑组就得分成三队人,每队人都十几号。
再加上其他部门,后勤部门等等,洋洋洒洒加起来,几百上千号人。
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天地之别。
在旺角警署做署长,还不如其他警署去做队长!
这么想来,众人也就没什么嫉妒的了。
第一时间,同样是总督察的刘杰辉起身,笑脸伸手道:
“雷sir,恭喜啊!”
“谢谢!”
耀阳并不认识刘杰辉,不过看他和郭天王八成似的脸,大概猜到他就是方洁霞的老上级,客气伸手握了握。
随着两人握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大多警司都很给面子,纷纷开口:
“雷sir,恭喜你!”
有几个对耀阳特别有好感的警司,如巩家培、冲锋队、PTU主管等,也都伸手与耀阳握了握,诚意十足。
“谢谢,谢谢各位sir!”
耀阳没有丝毫狂傲,无论是谁,都给予回应。
这一闹,也闹了将就两分钟,只让中环派系的高层满脸不爽。
处长微笑看着,直到没有人再话,方才敲了敲办公桌,话语道:
“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商议,关于昨晚爆炸案的其他问题。”
“功劳方面,督察以下的警员,各警署自行奖惩。督察以上的,写好资料,发到总部人事科,由张sir负责研究确定,再呈报给我。”
“恩!”
人事部高级警司张sir点头,表示明白。
处长话语继续,又将问题抛给了耀阳:
“至于昨晚受伤的伙计,江sir,有多少人?”
耀阳毫不含糊,马上给出确切答案道:
“五名伙计轻伤,有两名重伤,万幸的是,所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很好!”
处长满意点头,又吩咐道:
“马sir,一会儿就由你代表我们警务部,去医院慰问一下。告诉他们,这次他们的表现都很好,为我们港综市警方争光了。”
“明白!”
马sir只是位普通警司,不过以他的警衔,去慰问区区几个小警员,已然是很可以了。
耀阳到底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高层会议,全程除非问到自己,几乎不会开口,默默记下在场所有人的面容,还有一些发言者的习惯表现。
一场警务高层会议,在处长心情不错的主持下,几小时后宣告结束。
耀阳在这场会议中,可以说是占尽优势,反败为胜,还意外得到“代理署长”的权力。
一票警务高层或许都觉得“代理署长”只是个名头,毫无价值,也就仅仅算是给予耀阳一个不能升职的补偿,仅此而已。
但是耀阳看来,这个“代理署长”的名头,可以给予自己巨大好处啊!
带着愉快的心情,会议开完后,耀阳也不多待,直奔总部停车场,准备离开。
“雷sir,等一下!”
一声招呼,只见身穿西服,打扮稳重的刘杰辉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恩?”
对于这个方洁霞常常提起的人,耀阳其实并没有半点结交的意思,不过他既然追上来,耀阳还是微笑招呼道:
“刘sir!”
“雷sir,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订了位置,不如一起吃个午餐?”
刘杰辉单刀直入,一句话就表明自己的目的。
“吃饭?”
耀阳快速思考着刘杰辉的目的,思考两秒,表面连耽搁都没有,笑道:
“好啊,没问题。我刚刚有资格参与警部高层会议,正好有很多事想要求教师兄!”
“在总部的会议室里面,够资格参加会议的总督察只有两位,我也想和雷sir多聊聊。”
刘杰辉微笑扬手,示意开车出发。
两人各怀心思,看起来都很客气,双双开车,由刘杰辉的车打头,出总部,直奔餐厅。
这是一家法式西餐厅。宽阔的大厅,金碧辉煌的装修,巨大的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
这些种种,无不说明这家餐厅的豪华。
餐厅的豪华,也就代表了用餐价钱的不菲,刘杰辉也算是下血本了,邀请耀阳的地点就在这里。
当然,豪华有豪华的好处,这里吃饭的人,似乎都有点素质,安安静静。
两人进入餐厅后,自然有服务生上前,恭敬带路,引到餐厅较边缘的位置。
当然,这家餐厅的位置都一样,一个个都是半封闭的秘密空间,既不通透,也不显得密闭,四周有隔板。
用餐的人坐到里面后,外人看不到,小声说话,外人更不可能听到。
“雷sir,请坐!”
刘杰辉轻车熟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邀耀阳落座。
耀阳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进去,静等刘杰辉下文。
刘杰辉很快也落座,自有服务生递上菜单。
刘杰辉顺势一推,一脸诚意道:
“雷sir,请!”
耀阳接过菜单,仅仅看了一眼,心中就是一震:
“菜单上全部是法语记载,刘杰辉请吃饭,这样的邀请法,不简单啊!”
“这王八蛋故意带自己来法国餐厅,还让自己先点菜,无疑是想谈话开始之前先压自己一头。毕竟香江警察,除了学霸之外,有几个会法文的?”
不愧是方洁霞视作对手的人,确实有两下子,一句话还没说,风轻云淡就想压人一头。
“呵!”
“一分四弟,两碗搜的,再来一碗杀了!”
耀阳这几句话一开口差点把刘杰辉以及服务员笑的一激灵。
不过这正好也是耀阳想要的效果,耀阳盖上菜单,推回向刘杰辉,看向服务生道:
“刚才是玩笑,麻烦你,鱼子酱、蜗牛、银鳕鱼、布列塔尼海胆,对了,再多加一份鹅肝酱牛排。”
说完这句,耀阳又看向刘杰辉,微笑道:
“谁能知道会议一开就是一上午,老实说,还真有点饿了,刘sir,你不介意吧!”
刘杰辉一怔,似乎没想过耀阳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点菜,前面连名字都叫不利索,后面竟然全是招牌菜。
关键他点的东西,全部价钱都不菲啊!这一顿下来,自己惨了。
“当然不介意!”
当然,话已出口,刘杰辉城府不浅,全程微笑,顺势也点了两个菜,递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往后躬身一退:
“两位先生稍等。”
随即,拿着菜单就离开了。
耀阳一副豪迈架势,见服务生离开,先行开口道:
“刘sir,法国餐厅的菜虽然看起来不错,份量却很少的,你点这么少,够吗?”
“够了,我食量并不大,不比江sir在前线工作,需要足够的能量,为市民直接服务!我们公共关系科,都是做些文职后勤,早些吃完,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回去处理……”
刘杰辉洒然一笑,心里暗骂不已。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你这样的点菜法,一会儿放开架势吃,就那身板,还不把自己吃破产了。
自己以往请新人吃饭,都是法国餐厅,彰显自己涵养的同时,也利用环境,压人一头。
可对面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料,半点没有不适用的意思,反倒狠点,这是吃大户来了啊。
失策,真是失策,看那家伙开会时,那耿直的样子,自己应该想到的。
心中有些后悔,刘杰辉表面毫无异样,更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微笑道:
“雷sir,今天的会议上,中环警署的人,真是太过份了,阴谋陷害同事……”
不等刘杰辉一句话说完,耀阳摆手打断道:
“算了,都是同事!经过处长英明的决断,他们也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我不愿意多谈了。”
一句话,豪气彰显,大气凛然。
刘杰辉嘴角抽动,强笑道:
“对,雷sir说的不错,大家都是同事,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本来我也不该多说了。”
“不过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雷sir!”
“中环警署的人,一直以来都自恃很高,认为只要是出身中环,先天就比港综市其他警区的人高上一头。今天雷sir让他们的人吃亏,雷sir大义,不再计较,但中环派系的人,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我雷耀阳行的端、坐得正,只知道破案,用功绩说话。而且我在旺角,他们在中环,他们难道还能管辖我?”
耀阳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没听懂刘杰辉话中深意的样子,根本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聊。
这,着实让刘杰辉早就想好的话术套路全断,心中暗骂:
“这人怎么这么直的,难道完全不懂仕途险恶嘛?”
老实说,在刘杰辉的调查里面,耀阳加入警察部后的表现,也确实直率。
这个人好像就一心破案,立功,上报!
其他该有的钻营、结交同事、讨好上级等,这个人一样都没做过。
唯一和其他警察不一样的就是,这个人喜欢和一些商人结交,如霍景良、冯千山等,很是奇怪。
连番话术被耀阳豪爽破坏,刘杰辉倒是不放弃,换了一种语调道:
“雷sir,我知道你一心为公,以功绩说话。不过功绩再多,有时候也怕阴谋诡计,就像今天会议上一样,雷sir明明立下大功,却差点被人算计。”
“这样的事,雷sir以前在警署工作,或许很难遇到。但是以后雷sir,一定不会少见的。”
说到这里,刘杰辉一副感同身受道:
“实不相瞒,就算是我们公共关系科,有时候做事得体,却还是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自于上头、同僚的挑刺!”
“哦?”
耀阳微笑,似很有兴趣道:
“刘sir的名头我很早就听过,警务部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总督察,也有消息称,刘sir会是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警司。”
“以刘sir这样的人才,上头还会挑刺?”
听到这个,刘杰辉恢复一些平常风度,微笑道:
“雷sir的年龄应该和我一样大吧,要说最年轻的总督察,我是,雷sir也是。”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在今天会议之前,我是那只鸟,一直都是。但今天会议之后,出头鸟一分为二,雷sir也是了。”
“至于上头为什么会挑我刺,我不说,雷sir很快也会有体会。因为我们这些人,半路出家,不是根红苗正!”
“说来也不怕雷sir笑话,我刚刚加入警务部时,最理想的任职部门是中环。可惜,中环的人不仅自恃很高,而且排外,他们根本不愿意接纳我!最终我才会退而求其次,去了公共关系科!”
耀阳微微点头,对于刘杰辉这些话,倒是信任。
确实,以刘杰辉这样高学历的人才,且城府极深的官僚,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中环任职。
毕竟中环虽然让许多警区都嫉妒、且愤恨,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人家势大啊!
警务部三成高官都出自那里,这是事实。
加入中环做事,只要登上高位,就有一大票天然的盟友。
刘杰辉这种政客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他没能加入,还真有可能是人家压根看不上他,不愿意接纳的结果!
沉默片刻,耀阳脸色转正道:
“刘sir告诉我这些,到底什么意思?我江震是一个直爽的人,刘sir有话可以直说。”
刘杰辉倒是不再绕圈子,压低声音道:
“在警务高层例会上,如果有投票,我希望雷sir能够和我统一战线。”
和你统一?
刘杰辉说出这个目的,耀阳也相信是真实的。
要知道,警务高层会议,只要有资格参加,很多时候都会面临投票。
毕竟港综市警方可不是一言堂,特别关系到重大事件时,处长都不能一言九鼎。
只不过平时很多时候,大伙给处长面子,一些小事也不掺和,随处长安排就是了。
但真正的大事,港综市警方还是英式民主,高层投票决定!
耀阳今天刚刚够资格,被特邀,以后能参与例会,投票权也就有了。
刘杰辉野心勃勃,会议结束后马上找到耀阳,迫不及待直接言明想要耀阳手中的票,完全说得过去。
心下了然刘杰辉的目的,耀阳也不再装蒜,沉声道:
“刘sir想要什么?而我又能得到什么?”
刘杰辉见耀阳突然变脸,马上明白过来,暗骂不已:
“靠,这是个阴险的家伙,会议上的表现是演出来的!”
表面上,刘杰辉并未露出丝毫不爽,正色道:
“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改变香江警方现状,为所有警员争取一份公平。”
“有本事的人,无论年龄,无论背景,无论派系,我认为都应该获得上头重用。而不是像现在,熬资历、讲派系、论师徒。”
“雷sir,你现在也是香江最年轻的总督察,我的感觉,你应该也有才对。难道你不希望香江警务系统,能够更年轻化,更先进,能更好为市民服务嘛?”
“雷sir,我需要你支持我。”
“切,真不愧政客出身,说得确实够好听的,还好像和自己站在一块。真有机会往上爬,恐怕让他踩自己,他半分钟都不会犹豫。”
看着就像做演讲一样的刘杰辉,耀阳很是不屑,表面冷漠,摆手道:
“刘sir,我们还是现实一点,香江警方的现状,已经持续百年之久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就说现在,最近,刘sir有什么目标吗?”
呃……!
刘杰辉被耀阳一再不按套路出牌,搅得很不畅顺,收回情绪,恢复冷静道:
“内部调查科!”
“原来刘sir是想调职!”
耀阳恍然,刘杰辉别看现在很威风,年纪轻轻就主管一个部门。
关键他那个公共关系科,根本是在消耗他本身的资源,同时让他在警队站稳脚跟,获得一些高层的赏识。
可是论其本身,对刘杰辉自身的好处有限。
内部调查科就不同了,刘杰辉如果在那个位置,大可以利用权势,暗中招兵买马,获得许多部门头头,警署署长的好感。
明白之后,耀阳再抛疑问:
“刘sir想调职这种事,应该不需要投票吧。由处长和副处长商议决9定,就行啦!”
“雷sir,你对警务部的了解实在太浅了。”
刘杰辉微笑摇头,总算找回很大自信,有些傲然道。
耀阳毫不在意,甚至点头承认道:
“不错,我雷耀阳是个粗人,前线破案,自负不下于人。关于部门内部的情况,确实有很多不解。刘sir,请教了!”
刘杰辉现在明摆着想要拉拢雷耀阳,倒是没有丝毫隐瞒,话语道:
“雷sir,在我们警务处上层,一眼看过去,派系复杂,不仅分地区派,还有许多部门派。大多高层,相互之间都有结交,关系匪浅,一人有事,八方声援。”
说着,刘杰辉看了耀阳一眼,意味深长道:
“今天,也就是雷sir运气好。中环警署的人并没有真正动用力量,或者说他们没有想到,凭借中环警署几位警司,还压不住雷sir这个总督察。如若不然,雷sir今天不会那么轻易过关,还让陈新建被抓。”
耀阳不语,心知这话是刘杰辉点拨自己,同时说明在警务处同盟的重要。
自己表面看起来无亲无故,又是从惩教那边调过来了,没有任何派系,也就没人会替自己说话。
刘杰辉无疑也是吓唬自己,向自己说明派系的好处,让自己对他的提议更加赞同。
看到耀阳点头,好像认可自己的话语。
刘杰辉面带微笑,继续道:
“但是真正论起来,警务部最高层派系划分其实也就是两派,分别是两位副处长,分为行动、管理!”
“管理处副处长史密夫,英贵族出身,管理着人事部、训练部,监管部、政务部等文职部门工作。他的手下,高层很多,超过七成的高层,几乎都是他的人。”
“在大方向上面,他们是一心的,而制定大方向以后,一些小问题,才会有内部分歧。”
“至于行动处副处长爱马仕,管理着行动部、刑事部、保安部等前线部门。香江超过八成的警署署长,又都背靠着他。”
“同样,大方向的上面,各区署长都跟着爱sir,只有一些内部分歧上,才会互相攻击。”
“原来是这样!”
耀阳听得连连点头,经过刘杰辉这样的介绍,自己对于香江警务高层多了一层认识了。
说起来,倒也简单,香江警务一哥抛开,麾下两位副处长,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个阵营是后勤,一个阵营是前线。
在这样的大阵营下面,才是什么中环阵营、西九龙阵营等等,更加复杂。
但总的来说,也算清晰,亦明确。
自己天然就属于行动处阵营,根本无须选择。
耀阳明悟点头,话语道:
“既然行动、管理都划分这么清楚,那事情就应该很简单才对啊!刘sir想要调去投诉科,应该是监管部吧!而刘sir本身就属管理部门,以刘sir的能力,内部调动而已,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如果只是内部商议,我也认为没问题。只不过部门主管之间的调动,不是内部可以解决的了。”
刘杰辉苦笑摇头,叹道:
“这两年来,无论哪个部门主管调职,即使是平调,一定会有人反对,最后也一定会以投票方式表决。”
“行动处,一定会反对管理处决定。管理处,也对行动处的安排从来不满意。我这么说,雷sir明白了嘛?”
我靠!这么复杂。
耀阳心中暗骂,想不到看起来很容易出头的警务部,和其他政府部门一样,都是暗藏杀机啊!
刘杰辉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不明白:
还不就是两个副处长之间,都想获得更大的权力。
行动处处长不满足于只管行动,想将自己的人弄到管理处。
管理处的人也不愿意只做后勤,想要在前线也拿下点东西。
说起来简单,不过争斗一定是很血腥的。
想到这个,耀阳不由几分后怕:今天自己真是运气好,中环那些混蛋并没有一开始和自家人马通气,要不然即便自己有理,恐怕也很难得到现在的结果。
这也就难怪了,今天帮自己说话的,全部是署长、PTU主管、飞虎队主管、冲锋队主管、刑事情报科主管等前线部门,一个后勤部门都没有。
敢情他们是一伙的,只不过中环的人太自信,没号召好一块对付自己。
看到耀阳若有所思,明显思索的模样,刘杰辉话音再压:
“雷sir,我和你一样,都是总督察,在警务处也都无依无靠,要想上位,只能靠自己。你我之间,正是天然的盟友。”
“一句话,以后在警界,你全力帮我,作为回报,我也会全力帮助你!”
“我们两都是警务处年龄最小的总督察,以后一起打拼,或许有一天,香江可以出现两位最年轻的副处长,一个主抓管理,一个主抓行动!我们一起共创香江警界的辉煌,怎么样?”
耀阳听得这话,心里思索更快:
“刘杰辉是后勤部门,自己是前线部门,在这个时间段,这个时期,双方结盟共进,倒不是不可以,至少没坏处,看到的全部是好处!”
想到这里,耀阳深沉道:
“如果会议上投票不记名,我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
刘杰辉大喜,微笑道:
“雷sir可以放心,警务处一直采用英式民主,投票也一直都是不记名投票。如果以后会议上,有关于我的议题,还希望江震多多帮忙!”
话罢,刘杰辉伸出手,一脸真诚。
江震同样伸手,展露笑颜道:
“如果再遇到今天会议上这样的事,我也希望刘sir能够帮衬一二。”
“好!”
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个同样年轻的总督察,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相视,大笑声同起:
“哈哈哈……”
而这样的结盟到底有多牢靠,又能够持续多久,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除非两人一直都能并排往上爬,警衔地位你追我赶,要不然结盟就会变得不平等,进而失去意义。
试问一位警司,怎么可能和督察结盟?
那种结盟法,除了督察单方面受益,警司能有什么好处?
再有,就算两人一直并排往上爬,爬到高位后,这份结盟也会在一夕之间破碎,搅得稀烂。
别看刘杰辉说得非常动听,一位管理前线,一位管理后勤,大伙共同努力,相互扶持,谁也不碍着谁。
但真实情况呢?
就好像现在两位副处长,相互间斗得你死我活。
他们为什么斗?还不是为了下一届警务处长的争夺做准备!
毕竟警务处长的任期,最高不过8年。
下一届的警务处长,一般不会空降,都是由两位副处长顶上去,从中提拔的。
提拔的方式,除了上头高层,英方的任命外,下面的意见也非常重要。
如果七成的部门都支持一位,那就算上层很想任命另外一位,也不得不考虑到影响,退而求其次。
所以,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不是自己要斗,形势所逼时,自然面临选择。
索性,现在耀阳与刘杰辉两人,毫无利害冲突,暗中结盟,确实是共进退的关系。
很快,服务生将菜拿了上来,摆满餐桌。
两人刚刚结盟,处于关系最好时期,刘杰辉一脸笑容,开始热情招呼起来:
“来,雷sir,这里的鱼子酱确实不错,你试试!”
“服务生,来瓶红酒!”
双方在饭桌上,又达成一些细节上的合作意见,这顿饭,也在宾主尽欢的情形下,进行了一个钟头,方才宣告结束。
…………
“头,你说真的?”
旺角警署大堂办公厅内,当江震把会议的结果告知众人,反黑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要知道,今天耀阳被叫去总部参加会议,其实所有人都很担心。
毕竟阿浪那个卧底是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
那可是从中环警署强抢过来的,还是那种没打招呼的强抢。
这种事,无论放在哪个警署,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是中环!
直到此刻,听到耀阳“大获全胜”的消息,众人方才放下心,且狂喜不已。
看着自己的亲信下属,江震点头,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骗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昨晚的案子,首功归我们旺角警署了。中环陈新建,已经被内部调查科扣查,如无意外,应该是做不了警察了。”
“太好了,那个王八蛋,还想抢我们的功劳,活该被扣。”
周强很是活跃,最先叫道。
“啧啧啧,内部调查科啊!进去那里,没事都要查出事来,除非陈新建是圣人,要不然革职已经算是最好结果了。”
梁胖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评判道。
“他那是活该!在高层大会上冤耀阳哥,要不是耀阳哥早有准备,现在恐怕倒霉的就是我们了。没本事还想抢功,他不死谁死!”
李浩扬一脸不屑,也给出自己的看法。
而这时,方洁霞不再关注这个,看着耀阳,眼中饱含期待道:
“头!那处长有没有说,这次的功劳,足够让你再升一级吗?”
听到这个,众人双眼大亮,全都看向了耀阳。
耀阳可以升职,对于所有人可是都有好处的,特别是对于方洁霞来说。
耀阳摇头,意味深长道:
“我才刚刚从高级督察升作总督察,就算功绩足够,资历也太浅了。要想做最年轻的警司,就算处长愿意,恐怕也不是其他人愿意看到的!”
这话,其实是耀阳听过刘杰辉对于警务处高层的介绍后,自身对于警务处更深一层的认识。
要知道现在耀阳看起来没有靠山,但身为代理署长,天然就属于行动副处长麾下。
他如果成为香江最年轻警司,绝对是管理处副处长不愿意看到的,必定受到打压。
倒是现在和刘杰辉结盟,刘杰辉资历又比自己高,让他先升职,做那只出头鸟。
自己就算不怎么使劲,或许也会被上头推上前台,算是行动与管理两部的争锋人物。
旺角反黑组众人并不理解,只以为耀阳所说,是别人的嫉妒,眼中火热黯淡很多。
耀阳见得,心下暗笑,玩味道:
“警司是没升,不过职务上,我倒是有一点调动。但处长说了,旺角警署不能长期没有署长,而我在旺角警衔最高,暂且就让我做代理署长。”
“啊?”
“真的?”
“头,你说真的?”
立时,反黑组众人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神,全都明亮起来。
特别是方洁霞,喜悦溢于言表。
“呵!”
耀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步入办公室内,不过十秒,复又出来,手上多了一大叠信件。
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耀阳介绍道:
“这几封信,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处长在会议上,也批示给我一些名额,正好用上”
“阿霞,由于你最近立功表现,这封信给你,我推荐你考高级督察升级试!”
“阿军,由于你最近立功的表现,这封信是你的,我推荐你考见习督察!”
“还有你们也一样,人人有份,除了子朗、阿强直接升作沙展外,其他人都好好准备,考升级试。特别是浩扬,你小子赚到了,刚刚过来,就遇到这种机会,全民晋升!”
“当然了,如果过不了面试那一关,就怪不到我了啊!这可不是处长亲自点名,只是正常考核。你们平时的表现全都没问题,档案我全给你们写好了,但是其他方面,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着,耀阳直接开始分发信件。
“我靠,真的假的?”
“头,连我都有机会啊?”
众人接过信,无不激动,特别是于子朗和周强,两人的信件属于任命书,直接就升级了,不用内部考核。
其他人倒是还有一关笔试,一关面试要过,最艰难的功绩已经足够了。
有耀阳为他们背书,他们的档案上一个投诉没有,自加入旺角警署后的表现,全部是优秀。
一时间,反黑组一票人都兴奋起来,大声嚷嚷,相互恭喜,搅得外面报案台的两位军装警员,不由频频看向里面,不解各位sir玩什么,这么HI!
“行了,机会都给你们了,我也算实现了我的诺言,总算没出糗。”
耀阳玩笑一句,随即方才正色道:
“这几天手上的工作全部放在一边,把书拿回来警署,每天都看看。一个礼拜后,希望你们都能考上。”
“特别是阿军、阿生、阿文、梁胖、浩扬,你们五个。现在我们警署还有很多位置,我现在又是代理署长,完全可以安排了。”
“旺角反黑组组长、副组长的位置,你们五个也好好商量一下,看谁最有兴趣!”
“这又是什么意思?组长不就是头,副组长不是Madam嘛,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冷静一些,何尚生好奇问道:
“头,这话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明白吗?”
方洁霞很精明,不等耀阳开口,已经欣喜解释道:
“头现在是代理署长了,可以实施署长的权力,现在我们警署只有反黑组,其他组都没有,现在明白了吗?”
何尚生明悟,心中一喜,不过马上还是问出道:
“可是我们的人手?”
“人手不够可以招,我以署长的权力招人,就不需要找处长批复了。你们几个,这次最好全都考上,把各部门头头的位置先占了。要不然等招一些人手过来,让人家坐上去,就不怪我咯。”
耀阳微笑解释,心情非常不错。
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旺角警署署长的位置,在别的警务高层看起来,简直不如总区小队长。
但是耀阳看来,用处太大了:
自己拥有了足够的身份,代表旺角警方,不仅可以自主招收人手,更可以名正言顺以“警方大佬”的名义,同旺角三山五岳的人谈判了。
旺角整顿,也马上可以提上曰程。
第五十七章:群英会
时光如水,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礼拜。
这一天,砵兰街酒吧内,洪兴鼎鼎有名的女话事人十三妹,一脸郑重坐在吧台。
而在她面前,一张普普通通的白色信纸摆放齐整。
信纸上,黑色字迹不多,更是直接简单:
九月二十八晚八点,旺角华都,群英会商,和气生财,重整规矩!落款是丁瑶、老总!
对于这封信,十三妹心知不善,最近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
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一心要重整偏门秩序,几乎是传得沸沸扬扬。
而这个消息传出还没五天,这封信就由一个小混混送给了自己,无疑是在证明着传言属实啊!
丁瑶是谁,只要是旺角混迹的人,几乎都知道。
那个女人很不简单,以前是华都老板,八面玲珑,与道上太多的人有交情,几乎每个社团好像都有交好,除了已经被灭的飞鹰帮王宝外,就没听说过她得罪过谁。
而“老总”,如果是外面的人,还可能会认为丁瑶就是老总,老总只是丁瑶的自称。
但是早就打听清楚的十三妹却知道,老总前面还有个“雷”字,代表了昔曰“赤柱皇帝”,今天的旺角警署署长啊。
或许是见十三妹沉思太久了,旁边一位亲信小弟不由开口,不屑道:
“靠!写得什么玩意儿,简直狗屁不通。我好歹也是中五毕业的,完全看不明白。”
“妹姐,不用这么担心,我们砵兰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持续几十年了,现在一个臭条子而已,天真的以为可以一手遮天,让我们遵照他的规矩,简直是痴线。”
另外一位亲信古惑女紧随其后,也开口道:
“是啊,妹姐,条子又怎么样!旺角几十家社团,难道他还敢全都得罪了?如果惹起众怒,就算他是条子,也会被斩成十八节的。”
“哎!”
十三妹叹了口气,话语道:
“这条子也是没事找事,港综市那么多区,为什么他偏偏是旺角警署的呢!吗的,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我倒不怕条子怎么样,我怕这次真发生太大冲突,影响到生意。”
“洪兴那么多地盘,我们砵兰街一直都是最能赚钱的地盘之一。如果生意方面有点什么问题,蒋先生追究下来,谁都担不起!”
“这个…”
几个小弟无语了,牵扯到龙头大佬,他们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确实,这件事怎么看都是麻烦事。
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如果不能让那个警察如愿,那警察铁定会玩些花样,怎么的也会影响到生意。
生意影响,收入就有影响。
砵兰街地盘归十三妹,生意可不完全是十三妹的,属于整个洪兴。
到时候影响太大,账目差距太大,是会被追责的。
做话事人是很威风,但就像集团经理一样,你的业绩太差,上头一定会追究的。
……
同一时间。
旺角大运麻将馆。
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壮硕,满脸凶恶的男人,大声骂个不停,麻将敲得咚咚作响。
他声音巨大,几乎盖住本就吵杂的麻将馆,态度恶劣,至少同他一块打牌的三家都显得颤颤巍巍!
“铺你阿母啊!今天到底是什么运气,拿什么扔什么。喂,胖子,你他吗出老千啊?怎么我一直打出去的你都碰了?”
“四眼仔,你和胖子是一伙的?每把都钉我这么死,什么意思?还玩不玩?”
“草,你这王八蛋,明知道他听万,你还打六万,是不是串通好的?草你吗的,你是不是没被砍过?”
男人看起来毫无牌品,一直都在骂人,加上的凶恶的表情,几乎快让人吓哭了。
跟他玩牌的三人,被他骂得又不敢还口,且全程陪笑,不停奉承道:
“禽兽哥,运气,都是运气。在禽兽哥面前,我们怎么敢耍花样啊!”
“是啊,禽兽哥,你看我这把牌,我也是清一色听牌了,六万不打不行啊!”
禽兽,旺角地头蛇,能拼能打,为人其实也十分讲义气,做麻将馆、高利贷为生。
唯一缺点,恐怕就是为人奇葩,且非常口臭。
他骂骂咧咧,一边洗牌,一边骂,从头到尾嘴就没停过!
不过他骂得再凶,也没有动过手,仅仅是骂而已。
“老大,有你一封信!”
一名二十几岁左右,明显是小弟的人从麻将馆外小跑进来,看到禽兽,马上跑来,手上还递上一封信件。
“信?我靠!”
禽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狂喜,一把抓过,也不拆开,翻来覆去打量起来。
“禽兽哥,你看什么?”
几个麻将搭子好奇,不由问询道。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给我写过信,吗的,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禽兽激动不已,说出的话却让人傻眼:
敢情你翻来翻去的,就是因为没收到过!
摆弄了好一会儿,禽兽方才忍不住了,直接把一副烂牌推倒,大骂道:
“还不给我滚,怎么,想看我隐私啊?”
“我…哎!”
四眼仔的牌面是十三幺,差一张就成型了。
被禽兽这么赖掉,很是不甘,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同其他两人起身,离开这张台。
禽兽这才一副正经模样,小心拆开信封,扔给身边小弟道:
“给我好好保存,一会儿送去我家,我要找个相框放起来,留个纪念。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啊,很有纪念意义的。”
“九月二十八晚八点,旺角华都,群英会商,和气生财,重整规矩!丁瑶、老总!”
看到落款,禽兽本来还玩世不恭的表情,马上变得正经起来。那快速的变化,连身边小弟都看得一愣。
他们虽然知道自家大哥看起来不靠谱,事实上很靠得住。
但这种变脸绝学,还是很少从大哥这里见识到啊。
“老大,什么事?”
小弟小心翼翼开口问道。禽兽表情严肃,摆了摆手,自顾道:
“我在赤柱的时候,受过雷老总很大的恩惠。这件事…恩…马上给我叫辆车,我要去一趟西贡!”
“老大,去西贡做什么?”
另外一名小弟好像挺傻,再问道。
“马上去叫车!”
禽兽怒了,吼道。
与此同时,位于港综市九龙一栋小别墅内。
一伙男男女女,满脸严肃坐在一张长桌之上,在长桌上,同样也有丁瑶发出的一封信件。
这一伙人,来头可不小,全都隶属港综市洪英社团,各区话事人。
不过今天,社团龙头老大不在,由一位女人主持会议。
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长相狐媚,长发披肩,黑色风衣,给人予一种浓浓的江湖气息。
能够在这个岁数,就主持社团会议,身份地位可以想象。
这个女人,正是洪英龙头蒋权的女儿,蒋天颖!
众人随意商议了一会儿社团普通事务后,蒋天颖看向长桌右方所坐的第三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红发壮汉,开口了。
蒋天颖的话音清丽,且不同于一般女生说话那样绕圈,直接就是一种吩咐口吻道:
“耀东,明天就是九月二十八,这场群英会你不用去,由我作为我们洪英代表,去华都参加!”
耀东,原名麦耀东,洪英新上位的话事人,也是岁数最小话事人,野心勃勃,赚钱方面也很有手段。
听到蒋天颖的话,麦耀东一脸不屑,半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摇头道:
“颖姐,你不是开玩笑吧!旺角那个地方,权爷可是一直都交给我打理的,这封信,也是发到我手上的。群英会,可不是湾仔群英会,说明了旺角群英,颖姐你去,凭什么啊?”
“难道就凭你是龙头的女儿,就可以随便欺压我们这些兄弟?”
“而且我不参加,让给你参加,外面的人知道了,我耀东还有面子出来混嘛?”
面对麦耀东这样的态度,洪英鬼王彪很是看不惯。
鬼王彪,时年五十岁,洪英老资格,跟随蒋权多年,绝对是忠心耿耿。
爱屋及乌,他把蒋天颖也看作自家侄女,绝对支持女承父业。
是以麦耀东刚说完,鬼王彪已经狠声道:
“耀东,你怎么说话的,还懂不懂规矩?权哥身体不好,今天让阿颖主持会议。阿颖,就代表了权哥!”
“你的地盘,都是社团给你的,地位也是社团给的,阿颖说什么,你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
哗……
对于鬼王彪这样死心眼,明摆着死忠的言语,同样让许多话事人听不顺。
所以他的话说完后,好几位话事人都哗然,小声嘀咕起来,面色难看,显然不赞同。
在他们看来,耀东是没礼貌了一点,到底年轻人,有脾气也能够原谅。
可是像鬼王彪这种说法,就更可怕了,完全是古代属下的思想啊,什么都上头说了算,那他们以后还有地位嘛?
麦耀东见状,心中暗喜,表面露出嘲讽笑容道:
“彪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搞一言堂啊?那还开什么会啊,你们决定好了通知我们不就行了。”
“就是啊,权爷主持会议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不错,有问题当然要大家商议着来,直接安排好了,还开什么会?”
随着麦耀东的话语,好几个话事人也帮衬开口起来。
他们倒不是对于蒋天颖、鬼王彪有意见,只不过是同意麦耀东的观点。
这一票人,都有一个特别,皆不是和蒋权打天下的叔父辈,大多看洪英势大之后,加入进来的。
其中几位,甚至加入进洪英时,就已经是地头蛇了。
要是让他们认同鬼王彪的观点,那不就等于让他们任人鱼肉,他们这可不愿意!
鬼王彪的脾气实在不怎么好,见这么多人帮着麦耀东说话,没人帮他,拍案而起,大怒道:
“草,卖鱼胜、金牙柄、菜市韦,你们这群王八蛋插什么嘴?造反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鬼王彪的助力也终于来了。
洪英老一辈叔父,纷纷开口,幽幽道:
“年轻人,要学会尊师重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时间,本来只是商量一件小事,却变成青壮派与叔父辈的观念冲突,双方谁也不让谁,吵了起来。
麦耀东暗自得意,心里已经琢磨着私下拉拢其他人,让自己在洪英能够坐得更大,双眼也不由瞟向蒋天颖,想看看那个年轻丫头是什么反应。
这一看之下,麦耀东有些疑惑了:
“蒋天颖这个女人,平时脾气可不怎么好,做人直,说话直,手段更直,可是今天,却显得非常沉稳,一言不发,似一切都在掌握中般。”
内心深处,麦耀东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够了!”
过了两分钟左右,或许是见众人毫无停止的意思,蒋天颖这才开口,喝话道。
同时,蒋天颖看向麦耀东,问道:
“耀东,旺角群英会你想参加也没问题,不过你在会上,准备怎么做?”
说着,蒋天颖拿起桌上的信件,摇晃道:
“这封信的意思很明白,现在江湖上消息也传遍了,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准备重整旺角秩序,你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
麦耀东几乎连思考都没有,嚣张道:
“颖姐,你这话问得可就奇怪了,会议是条子召开的,我们是出来混的,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难道我还要支持他?”
“借这个机会,正好打响我们洪英的招牌,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无论他提议什么,我就否决什么,这个出头鸟,我来做!”
“白痴!”
蒋天颖冷笑,不屑话道。
“臭三八,你说什么?”
麦耀东到底是古惑仔,脾气上来,也顾不得称呼了,拍桌起身喝道。
蒋天颖也缓缓起身,双手按住桌上,一字一句道:
“我说你是白痴!”
不等麦耀东继续发火,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耀东,你如果真那么做,确实太傻了。我们洪英做出头鸟得罪警方,除了名声外,根本没有实质好处。”
“更重要的是,好几个已经退休的大佬今早专门打电话给权爷,让颖姐去参加旺角群英会,会议上,无论江老总提出任何建议,我们洪英百分百支持!”
啊……?
立时,洪英一众话事人心惊。
退休的大佬?
这些人可不好定义,说他们已经过气但可可以说他们手上绝对还有实权,说他们没过气?到底也是退休了人物。
一封封邀请帖,旺角各路人马收到者众。
这个情况,也让道上风云暗涌,有些人看了之后,并未当回事,只觉得痴人说梦,内容狗屁不通,完全是异想天开。
有些人看了之后,情绪激动,认为这是耀阳与丁瑶,对于道上人士的挑衅。
占着自己白道的身份,明里说着要制定规矩,暗地里恐怕是想吞了自家生意,心思恶毒,号召大伙团结,粉碎对方野心。
更有一些人看了之后,第一时间跑到了西贡,请见丁瑶,进行一场又一场的秘谈。
中环江氏投资公司。
坐落于中环一处普通的写字楼十七、十八、十九,分上中下三层。这样的公司,在中环这样的地方来说,只能属于小型公司,连“够看”两个字都谈不上。
不过就是一家这样看似普通的公司,在这里任职的员工们却知道:
自家公司的实力,完全超出规格的强大。
首先,这家公司分作三层,分别做着三种不同的业务,十七层属外包业务,承接着港综市几百家游戏厅的入货、装修、协助等等。
十八层做房地产,已经在港综市多个地方动工,包括收地、破土动工、售楼等等,完全是一条龙服务。
而第十九层更加了不起,专门做股票金融,属于真正的金融投资。
最可怕的是,港综市鼎鼎有名的金融大鳄霍景良,不止一次到过公司,似乎和自家老板关系极好。
而公司里面的职员们也听金融部门的同事谈起过,自家公司的投资无往而不利,成立一年多以来,从未亏损过一次。
是以雷氏投资公司每一位员工,对于自家那位神神秘秘的老板都是佩服有佳。
特别是一些女员工,看到老板两眼放光,围着献殷勤。
这也没办法啊。
谁叫老板即年轻帅气,又有钱呢!
条件那么好,也不得不让女员工们流口水。
而此刻,投资公司的员工却不知道,十九楼老总办公室内,自家“敬若天神”的老板,此刻完全就像跟班一样,站在一个高大男人身边,恭恭敬敬:
“耀阳哥,刚刚大嫂打来电话,东兴大东去找过她,说是群英会上,会全力支持我们!另外,大东还带来一个消息,合兴社生耀东在道上不断传播对我们不利的消息,造谣生事,对群英会很排斥!”
不用多说,两个男人的身份很明确,正是占米仔和耀阳。
耀阳这会儿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中环下方人来人往,头也不回道:
“东兴大东?这个人不简单!阿瑶有说嘛?他现在什么料?”
“不简单?”
占米仔听得,眉头微皱,有些疑惑,还是马上回话道:
“大嫂提过,大东的身份并不高,连话事人都不是,只是东兴小头目,和其他几个头目、话事人一起替东兴管理旺角。”
“这个人吃饭的生意,是砵兰街马夫!”
说到这里,占米仔问出心中不解:
“耀阳哥,这个人有什么不简单的?他身份低,生意做得也下贱,还不如一般社团话事人啊!”
“呵!”
耀阳摇头,幽幽道:
“如果我没记错,我在赤柱的时候,并没有大东这个人。换句话说,他根本不认识我,也不该收到信后,马上就去找阿瑶。”
“偏偏他去了,以小头目的身份过去了,身边也没有他们东兴其他头目。”
“显然,他和其他头目意见不合,自己选择了我们这边!”
“有眼光,有魄力,敢拼搏!这样的人,就算一时沉寂,早晚有一天也能够站起来。特别是像他们那样的矮骡子,聪明人很缺的。这种聪明人,只要不死,一定有机会。明晚旺角群英会,或许我就给他一个好机会。”
占米仔听得,若有所思。
耀阳转过身,大大咧咧坐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话道:
“那个什么耀东又是什么料,这个名号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哦!”
占米仔反应,赶紧又答道:
“听说这个人是合兴社新上位的话事人,他老爸也是出来混的,不过很多年前因为一起抢劫案,被警方当街击毙。此后,他就十分厌恶警察。”
说到这里,占米仔压得声音道:
“道上有传闻,这人之所以上位,也是替合兴社龙头,摆平了一个警察。”
“恩?”
耀阳鹰眼微咪,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冷冷道:
“看来立威的对象是有了,希望到时候他够种,敢在我面前闹起来!”
听着耀阳冷冷的话语,占米仔心知这个耀什么东是死定了。
你说你一个出来混的,对警察敌意大上了天,这样还想继续混,简直痴人说梦。
最关键是,你地盘在旺角,耀阳地盘也在旺角,悲剧已然注定啊!
“耀阳哥,到时候我和霍先生他们几点过来合适?”
占米仔转换话题,突然问道。耀阳沉思片刻,肯定道:
“给我一个钟头,应该足够摆平他们,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我约他们的时间是八点,你带着霍先生他们,九点过来就很合适。”
“明晚,你记得去接霍先生、冯先生、善本、何小姐、丁巧,先带他们去吃饭。丁巧那个人不简单、你们都是第一次接触,你多为她解释一下。她以后很可能成为我们自己人,这次她对我作用也不小,奇点集团的名声,足以震摄到许多有心人。”
占米仔点头,正色道:
“耀阳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谈完正事,耀阳表情放松很多,随口道:
“对了,最近我们的生意怎么样了?我叫过来的人,用起来还不错吧?”
说到生意,占米仔像换了个人一样,马上变得兴致勃勃,笑道:
“耀阳哥,我们的生意现在越来越好,投资公司有霍先生的照顾,一直都是内幕投资,跟着霍先生狙击,没失过手。”
“房地产方面,按照耀阳哥的吩咐,我们在新界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就快能够卖盘了,而且一直都在收丁权”
“倒是游戏厅的发展,并没有太大的扩张。能够开场的区,我们都开了,其他的地方,形势比较复杂,如果开场,未必搞得定各路人马。”
耀阳点头,指点道:
“游戏厅不必再扩张了,这次群英会后,我会让其他人替我们开拓。金融投资方面,也不能用太多资金,每次投资,最多也就总资金的四成。百次赢,不敌败在一朝,虽然有霍先生带着我们,但是我们也要留个心眼,不能够大意。倒是房地产,全力以赴!丁权有多少我们就要收多少”
一句话,耀阳几乎说明自己对三种生意的看法,占米仔频频点头,倒不反驳。
九月二十八,一个普普通通的曰子。
可是这一天,对于在旺角混迹的古惑仔来说,却是很不普通。
也就是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古惑仔聚在一起,讨论商议着晚上即将发生的大事,或是兴奋,或是欢喜,或是八卦。
下午三点,旺角街头。
一个满头金发,年轻帅气的男子,带着同样年轻的三男一女漫步着。
在街道上,这个时间,竟也随处可见古惑仔,大多和他们一样,年纪轻轻,头发五颜六色。见到这种情形,其中一个年轻长发男人兴奋不已,小声道:
“飞全,你看,那个是联合姑爷仔,昼伏夜出,听说旺角势力很大的。想不到白天也能看到他,真是奇迹啊!以他的身份,应该是接到帖子了,晚上会去参加群英会。”
“一个小白脸而已,势力再大能大到哪儿去?靠女人吃饭,势力再大也有限!”
名叫飞全的金发男人不屑撇嘴,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走着。
“不对啊,飞全,话不能这么说啊。在旺角什么最赚钱,当然是跑私钟咯,这里是有名的红灯区嘛。能够在这里经营私钟,也是本事啊!”
最开始说话的长发男人显然不同意飞全看法,反驳道。
飞全依旧撇嘴,再想反驳两句,另外一名年轻男人又开口了:
“全哥,全哥,你快看,那个就是福和小泰国,在港综市有十家拳馆。听说他不久前才升作福和双花红棍,带着二十几号人,就替福和打下一条街的地盘!”
“真有本事,一个人就够了。带着二十几号人打下一条街,这算什么本事?”
金发飞全依旧没看过去,话语一句。
呃……!
短短几句话,几个年轻男人已然知道自家大佬心情不好,都不开口了。
倒是那个年轻女人,完全没有这个自觉,看不清形势,突然花痴一样叫道:
“飞全,你快看,那就是十三妹啊,洪兴唯一一位女话事人”
这次,不等年轻女人说完,飞全已经打断,不爽道:
“看什么看,洪兴了不起啊?女话事人了不起啊?我们洪乐没有嘛?”
这话一出,一道更加不爽的声音传了过来:
“洪兴就是了不起,小兄弟,你有意见?”
“恩?”
飞全听得刺耳,眼神似孤狼,循着声音就看了过去。只见旺角街边栏杆上,正坐着五个年轻男人,为首一人长发披肩,刚毅帅气,另外四人,也是各有特色,或壮、或胖、或精明,离飞全等人仅仅五米。
从飞全先前的话语,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找到声音发出的位置,飞全转身就走了过去,一副古惑仔似挑衅道:
“小子,刚刚的话是你说的?”
“是我们说的,那又怎么样?你背后八卦,我们当着你的面说你,怎么,不爽啊?”
其中一个短发壮硕青年冷笑,回应道。
飞全听得,或许觉得确实是自己问题,但是对于青年刺耳的话,心下不满,质问道:
“你们是洪兴的人?”
短发青年刚准备回答,一道声音由远至近而来:
“他们当然是洪兴的人,陈浩南嘛,最近很红的!”
众人看去,飞全五人身后,又是五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年纪轻轻,也是长发,不过有些微卷,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锐利。
陈浩南五人组见得,倒是一点都不慌,染着白色头发,看起来精明的山鸡更是开口招呼道:
“大东,这么巧啊,昨晚才在砵兰街和你遇见,今天又遇见,我们可真是有缘啊!下次我去砵兰街照顾你生意,就这缘分,打个五折应该问题不大吧!”
“好啊,没问题!”
大东微微一笑,爽快道。显然,他和山鸡似乎还挺熟,并不像一般东兴仔遇上洪兴仔,先天对骂,进而开打。
也就在两人互相招呼的功夫,飞全身边,一名小弟赶紧小声道:
“全哥,陈浩南是洪兴仔,铜锣湾大佬B的人,听说最近很红的,不久前还带人烧了洪兴另一个话事人的香蕉周刊,最后竟然没事!”
“大东,东兴仔,虽然和我们一样,都是草鞋,不过手下有几十号人,还在砵兰街有生意做,混的很不错!”
小弟的介绍,无疑是在告诉飞全,陈浩南和大东都不简单,至少以他们的实力,似乎惹不起。
“我草!”
飞全听得,沉默片刻,突然大骂一声,转身就走。
这,着实也让陈浩南、大东等人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挑,那小子神经病啊,路上说八卦,临走还不知道骂谁,喂,大东,你认识嘛?”
“我刚过来,怎么可能认识,倒是你们,先前和他聊什么呢?”
“算了,也没什么!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不到晚上七点,都看不到你现身的!”
“今晚群英会,你们也该知啦,要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旺角。我早点出来,还不是……”
一伙人随意闲聊。
再说飞全几人,一边走,几名小弟神情各异,但都同样奇怪不已。
以他们对于自家老大的了解,绝对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无论面对谁,都一定会选择硬刚。
今天是怎么了,只是听了两个名字,就没有下文了?
很快,飞全就让几人知道了原因。
只见飞全脚步不停,突然开口,问询道:
“胖子,旺角接到帖子的人里面,势力最弱的是谁?”
“势力最弱?”
那叫胖子的年轻人一愣,小心问道:
“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抢他的帖子去开会!吗的,群英会这种大场面,我飞全怎么能够不参加?我也是在旺角混的,今晚我一定要进华都看看!”
飞全一脸理所当然,回答道。
“啊?”
这个回答,却是让几个小弟狂咽口水,小心道:
“全哥,你说笑的吧?”
“谁有空说笑,现在都三点了,八点大会就开始,马上动手还来得及!”
飞全摇头,看了看表,正经道。
“哎!”
几个小弟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心知自家老大又要开始闯祸了。
九月二十八曰,晚六点整。
平时本就十分热闹的旺角街头,今天格外的热闹,喧杂。
主街道上,人和车辆都极多,最为显眼的,是几辆冲锋车、几十号PTU队员,十数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们一伙人漫步街头,明显做着巡逻工作。
不过今天的情形,让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讶异:
因为大街街边,许多明显是古惑仔打扮的青年,他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单枪匹马,还有干脆是几十人大队,嚣张肆意,大吵大闹。
可是警员们,却都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别说是叫住搜身审查,就连身份证也没查一个。
民众们讶异,PTU队伍中,一名年轻警员也很是不解,不由问询道:
“头,那边街角有几个小子吵起来了,我们不过去看看?”
今晚PTU带队队长倒也不是外人,正是刚刚立下大功,受到上头大力嘉奖的张景峰。
张景峰瞟了一眼手下所指的位置:
那边,确实有几名古惑仔聚拢在一起,双方喝骂不断,但是都很克制,并没有丝毫肢体冲突。
“不用看了,今晚我们的任务是负责守卫,让旺角安稳。他们要吵,就让他们吵,当他们是菜市八婆就行了。只要他们不动手,我们看着点就可以了。”
张景峰摆手,大大咧咧,一副老油子警员的架势。
“啊?”
年轻警员一愣,很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自家队长可一直都是一个好警察啊,虽然平时做事也有越界的时候,但归根究底都是为了破案!
今晚是怎么一回事,脑袋被门挤了?
连古惑仔街头骂战都不管了。
“头,为什么啊,看他们的样子,就快动手了!我们先阻止,不是更好吗?”
年轻警员继续问出疑惑。
“动手?”
张景峰站住街边,不屑一笑,若有所指道:
“今晚旺角大事件,在旺角混饭吃的各路人马话事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全心投入,准备参与。”
“旺角各路人马在昨晚也有过约定,并且声明,今晚大家一起集会,谁也不准动手!这种约定,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借机生事,看对方人马不在,扫场抢地。”
“现在街上那些混混,小角色而已,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手的。”
就好像印证张景峰的话语,街头刚刚还吵在一起的十几个古惑仔,骂骂咧咧开始分开,随即各自走到一边,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条街上。
一众PTU年轻警员看得若有所思,其中一位再开口,好奇问道:
“组长,这么说起来,今晚旺角应该是最安全才对,我们还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不是白做嘛!”
“谁说白做?”
张景峰教训道:
“你听清楚了,我说的约定,是旺角混混之间的约定。港综市那么多个区,那么多的古惑仔,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借今晚踩过界,跑到旺角闹事的?”
“雷sir对我们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既然他开口了,就算是白做,我们也一定要做。”
说到这里,张景峰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话道:
“而且雷sir每一次亲自开口让我们帮手,哪一次是让我们白做的?今晚一定有功劳可以拿,你们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
“有功?”
众PTU队员一听,全都精神大振,适才还有些松懈的情绪,马上提了起来。
老实说,耀阳的名号,随着张景峰多次跟着一块喝汤,早就在PTU里面传遍了。
在PTU整个部门的印象里面,旺角总督察雷耀阳,绝对是可靠的朋友。
人家每一次的招呼,都会让PTU出力人员立下功劳。
试看张景峰,平时街上巡逻,其实立功很少,都同寻常PTU队员一样,没什么出众功绩。
雷耀阳不过短短招呼他两次,第一次抓了灰狗,协助破获杀手集团。
第二次更夸张,港综市几十年来最大军火案,他属于直接参与破获,又是一大功。
两件功劳加一起,不仅是在电视上面露了大脸,前不久PTU内部大佬还亲自推荐张景峰考升级试。
更令人看重的是,警务部许多高层,也听说过了张景峰这个名字,可谓出尽风头。
时间慢慢过去,从六点到了七点。
旺角街头上,古惑仔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小混混,开始有“成名人物”现身。
地头蛇、社团话事人、同乡会会长等等,五花八门的头衔人物,实质上都属于社会人士,手里拿着邀请帖,带着一票小弟,陆陆续续往华都夜总会走去。
而这个时候华都夜总会大门口。
一块“今晚包场”四个字的巨大牌子竖立。
耀阳的两个女人,阿夜、Daisy,都穿着休闲西装,一黑一白,带着一票服务员,笑脸迎宾。
“嗨,火山,好久不见了,这么早到啊,真是给面子。来,夜姐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先喝一杯怎么样?”
“夜姐,自从你和丁小姐没在华都,我可就从来没喝开心过。怎么样?一会儿开完会,不醉不归?”
“三鹰,你们三兄弟也这么早啊?大姐嘛,她还没到,怎么,你们有事找她啊?海运?你们也有兴趣吗?问题应该不大,一会儿会议结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哎,马王哥,今晚真是不好意思了,你最喜欢的包厢恐怕是坐不上了,大家都是安排在大厅会议,我知道你喜欢八这个数字,位置我给你安排好了,虽然不是包厢,但依旧是八,你的幸运号码!”
“嘿,洪爷,稍微等一下。洪爷,港综市谁不知道您的威名,不过今晚会场不大,大姐也说了,场内安全一定保障,每位大哥只能带三个手下进去,洪爷您这么多人,您看?”
“好,洪爷果然豪气过人,单刀赴会,威风不减当年啊!”
阿夜和Daisy二女“八面玲珑”,作为迎宾,绝对是给足所有人的面子。
一众来客也很清楚,今晚不可能会是丁瑶,或者耀阳直接出迎,身份上也不允许啊!
是以,大多来客倒也和华都新旧老板娘熟悉,互相间寒暄几句后,并未发生什么不快,老老实实,有序入场。
华都夜总会门口,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八点,来客也越来越多,越加密集。
而华都门口的街道,不管是店铺内,还是街上,也早就被看热闹的古惑仔们站满,议论纷纷,吵闹不已,就像过年一样的热闹。夜总会内。
不同于以往的装饰摆设,华都今晚明显特别布置过,大厅内全部整齐有序布置了很多小席。
每一个小席,都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茶几,三张小沙发,明显是让一方势力落座的。
小席很多,摆放得密密麻麻。除此之外,唯有正前方平时唱歌的台子上面,摆放了一张长长简易桌,简易桌边缘,摆放了十来瓶香槟。
而简易桌后面,全部是老板椅,足足有十来张。
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个临时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当然,这个时候无论哪方势力人马,对于会场的环境和摆设,都没有任何意见。
一些家伙已经落座,自顾自暇和自家手下闲聊起来。
还有一些家伙也同样落座,默默观察着其他来参加会议者,静观其变。
更多的人,却是在会场走来走去,互相打着招呼,攀交情,交流感情:
“过来,都看清楚了!别说大哥不介绍猛人给你们认识,这位是豹哥,福义双花红棍,一双铁拳震港综市,单挑打拳,就从来没输过!”
“哈哈哈,威利,你还是这么会说话。这个年头,能打有个屁用,最要紧还是会做生意,就像你一样,听说最近又在油麻地开场了?怎么样,什么时候也算我一份啊?”
“高佬九,你也来啦?来,过来一起坐啊,这不是有位置嘛。我靠,小的还用得着你照顾,未成年啊?让他们坐一起不就行了。反正都是我们的位置,自己做主安排咯!”
“老鬼森,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啊?我靠,不是吧,你们合图这么厉害,巴士线搞定了?还有没有了,我们几十年交情,你不会丢下兄弟,自己发财吧?”
都是旺角混迹的人士,相互间多多少少都认识。
有一些人缘好点的家伙,更是一刻不闲,就好像自家生意会,全场招呼。
老实说,今晚这样的场面,在旺角几乎没有过,在港综市亦是少见的。
无论哪个社团,势力再大,也不敢说有能耐召集到很多社团人士一起聚会:
毕竟社团与社团之间,并不和平,有冲突的很多。
你就算诚心邀请别人,别人不给面子,直接让你丢人丢到家。
而且在港综市这个地方,太多人集合在一起,没有正当理由,就属于非法集会,是会被差佬拉的。
也唯有会议本就是警方召开,社团也好,集团也好,人员再狠,也得给个面子出席。
不说是全面配合,至少他们露个面,看看情况也好啊!
不给社团面子,大不了火拼,不给警察面子,就怕连火拼的机会都没,被人针对,白压黑,惨不忍睹!
说来也巧,下午街头碰面的人,今晚也遇上了。
三群人分别为洪兴陈浩南,跟着洪兴十三妹进来的,另外还有两人属十三妹嫡系小弟。
带上陈浩南,十三妹已然给足铜锣湾一脉面子了,也是他们平时交情很好的证明。
东兴大东,自己本就属旺角混迹的人马,拥有邀请卡,带着三名小弟,风风光光被迎入。
以及一脸鼻青脸肿但是又梳着发亮油头的飞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钟指向七点五十时,几乎所有客人都到齐了。
阿夜,Daisy二女,也带着身穿服务生衣服,却明显做安保工作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二女进门,心知“群英会”就要开始,众人倒也自觉,全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一些本就和二女比较熟悉的话事人,亦不由开口道:
“夜姐,丁小姐呢,还没到啊?”
“是啊,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叫丁小姐下来了?”
虽然问话者没提到耀阳,但提起丁瑶,无疑是暗示主人家该现身了。
许多人脸上都兴致勃勃,静等答案。
回话的是阿夜。
只见阿夜浅浅一笑,客气道:
“大姐很守时的,约好八点,那她八点就一定会出现。”
“那就好!”
众人听得,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确实约好八点,现在只不过是众人都来得早,按照一般情况,准时才是应该的。
当然,也有本就对群英会不满的人愤愤不平,小声道:
“靠,什么丁小姐这么了不起,我们都早到了,她还没到。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作为主人家,还要让客人等,完全没诚意!”
“就是啊,还有那个警察,真以为旺角他最大?一会儿他来了,我要他好看。”
小声嘀咕的人群里面,飞全、大东、陈浩南、禽兽等人也在其中。
不过他们倒是没说丁瑶和耀阳坏话,只是四下打量,说着闲话。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十分钟很快过去,直到八点正。
华都大门口,清晰可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让人不由回头看去。只见里面一身警察制服,外面黑色风衣,高大伟岸的耀阳缓缓入内。
在他身后,白色风衣陪衬,一样身材修长的丁瑶紧跟,只落后半步。
此刻,华都里面马上安静下来,根本没人说话,就连先前还信誓旦旦,说要找耀阳麻烦的人,都被两人的风采所吸引。
丁瑶妩媚动人,面露微笑,更添几分亲和,挽起的长发,白色的风衣,又让她多了一份端庄圣洁。
野性与知性的矛盾体,何其诱惑!
关键是耀阳,高大的身材,给人予一种充满力量的爆发感。
微扬的嘴角,似笑,更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
内在鲜明的警服,表明了他的身份地位,有别于在场人的特殊。而黑色风衣外披,半遮半掩,寓意亦是深刻。
从华都大门口,到达唱歌的台子,总共距离不到百米。
在众多大佬的注视下,耀阳和丁瑶走得很稳,一步一步,好像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又有点好莱坞明星走过红地毯的意思。
许多话事人愣神反应后,如旺角地头蛇禽兽、东兴大东、义丰莫威利等,或者是害怕耀阳,或者是对耀阳感恩,或者是对耀阳有求的人,纷纷起身,招呼道:
“雷老总,丁小姐!”
雷耀阳对于招呼,根本不予理会,倒是丁瑶不时偏头,对招呼者浅笑点首,算是回应。
“耀阳哥,大姐,请……!”
阿夜和Daisy双双迎了上来,将二人引到早就布置好的高位后,方才退下台子,完全没有落座的意思。
站在高台上,耀阳环顾一些站立,一些坐着不动的“旺角人士”,露出笑容,轻松道:
“时间刚刚好,旺角群英会,开始吧!”
说着,耀阳双手下压,示意还站立的人道:
“坐,都坐下谈!”
“老总,您先请!”
“对啊,雷老总,丁小姐,请坐!”
下面一阵闹哄哄,特别是赤柱出来的人,对于耀阳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或恐惧,或感恩,两人不落座,他们也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纷纷咋呼道。
这一幕,看得很多人直愣神,完全不明所以。
就好像洪乐飞全,看到旁边先前还威风凛凛的禽兽哥,现在一脸激动看着高台,喊着闹着要雷老总先坐,他是完全没看懂。
“一个总督察而已嘛,就算最近破了港综市几十年来最大的军火交易案,红遍港九,可是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啊!这禽兽吃错药了,那么怕他做什么?”
别说是飞全不解,就连陈浩南也看得不太明白。
东兴大东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浩南可知道:
这个家伙表面是马夫,好像做着卑贱生意,在东兴现在地位也不高。
事实上,这人的骄傲在骨子里面,平时替东兴办事,也从未有失手的时候,绝对是厉害人物。
甚至于陈浩南曾经与大东闲聊,发现这个人连他们东兴内部一些大佬,都不是很看得上眼,有点“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意思。
今晚是怎么回事?
面对警察,示弱成这样了?
还好,不解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上方耀阳落座,会场所有人都坐下了,吵杂声渐止,慢慢也安静下来。
耀阳声若洪钟,适时也开始起群英会正式讲话:
“今晚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旺角有名有姓的,你们的饭碗,也全部都在旺角。而很多人想必也清楚,我耀阳呢,不久前也来了旺角,并且在这里的警署扎根话事。”
“既然大家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混饭吃,今晚请各位过来,没有恶意!我耀阳代表警方,也代表我个人,希望和大家坐下,心平气和谈一次,商议出一些规矩,让我们能够警民合作,共谋发展。”
“毕竟,我耀阳的地盘在这里,而你们的地盘,也在这里!”
“既然旺角同属于大家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是互相扶持,这对于双方来说,都绝对是利大于弊!”
“当然了,既然是商量,今晚群英会就不会是一言堂,一定公平民主,尽量让大家都能满意。在座各位无论有什么好的意见,也都可以提出来,然后大家议定!”
单刀直入,毫不含糊,不管众人如何想法,耀阳首先讲明目的,亦算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立时,下面又开始有声了,许多人小声议论起来,他们倒也不是这么快就有了主意,只是对于一开始怀疑警方有阴谋,现在开始放松,并且闲话几句。
群英会上,耀阳直接释放善意,并且开启会议话题。
可是要让众人提出意见,众人全都是一脸迷茫:
“他们跑来参加群英会,基本没有一个人,真正考虑过要重整旺角秩序啊。”
换言之,他们觉得现在旺角的情况不差,他们都过得好好的,没想过改,当然也就没提议。
下面闹哄哄,众人议论纷纷间,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很是精明,突然朗声道:
“雷老总,既然群英会是由您提议召开,那您一定早就有了打算了吧!不如您就先提出来,让我们大伙参考一下。”
“对啊!雷老总,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听听。”
“雷sir,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说啊!”
今晚群英会龙蛇混杂,有一人说话,很多人都开始跟着发言,又是一阵闹腾。
耀阳微微一笑,双手轻抬,待众人话音渐止,方才开口道:
“好,雷某人召开这次大会,确实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既然各位都推却谦让,那我雷耀阳就抛砖引玉,先提议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各位随时可以指正!”
众人听得,无不微微点头,觉得耀阳虽然是警察,说话倒还是很中听,算是给足众人面子了。
一些本来对于警方有成见的古惑仔,也不由沉下心静听。
耀阳早有腹稿,倒也没拖延时间,直接就朗声道:
“首先,旺角作为港综市知名大区,每年来往游客无数,超过六成港综市本地人也喜欢到这里玩乐,影响力巨大。所以在这个地方呢,军火、白粉方面的生意,我希望大家就不要再碰了。”
“这个世界,做什么都能发财,大家伙也没必要做一些“断子绝孙”的买卖。”
“我们警方这边,也会在群英会后,重点打击我所提到的两项生意,立求做到“旺角无兵、旺角无毒。”
说到这里,耀阳鹰眼如炬,扫过下方一群大佬,点名道:
“号码帮粉仔俊,东兴小K,福义火山、合兴生番东、洪英的兄弟、义丰威利、吉庆猫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被点到的人,无疑全部是一些走过毒、走过军火的家伙。
当然,他们不是什么大军火商、大毒枭,只是平时也做这些生意。
听到这样的点名,没被点到的人都是冷笑连连,眼神诡异,瞟向被点到的那些家伙。
而被点名的人,心头巨震,都是十分震惊。
耀阳可以准确点出他们的名号,无疑说明掌握了他们的证据,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
这,对于一些平时自以为做事隐秘的家伙,感到一股刻骨的森冷。
沉默,良久的沉默。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一道爽朗的女声才突然回应:
“我完全同意江老总这条提议!”
众人看去,女声当然是女生发出,而发声的女生,长相妩媚动人,棕色休闲服,牛仔裤,长发披肩,许多人都认识,是洪英继承人蒋天颖。
要知道,适才耀阳点名,唯独洪英只是点了字头,没有点名号。
而许多人更清楚,洪英在旺角的话事人,根本就不是蒋天颖,而是麦耀东。
现在这个女人这样赞同,难道不怕内部矛盾?
蒋天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话语继续道:
“我们洪英社一直以来,都致力发展正行生意。只是内部有一小撮人看不清形式,胆大包天,做一些非法的勾当。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我们洪英绝对不会姑息!”
“雷老总今天既然点到我们洪英的字号,我们洪英有错就认。我蒋天颖也代表社团承诺,以后我们洪英的人在旺角,一定不会牵扯到军火、白粉这些东西。如果有,不用江老总开口,我蒋天颖亲自动手把他绑来,送到你面前!”
听到蒋天颖这么唱高调,其他被点名的人无不暗骂:
“靠,这个傻女人!”
一些了解情况的人也小声议论道:
“听说蒋天颖与麦耀东不合,想不到不合成这样!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搞法,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呵!蒋权英明一世,想不到生了一个这么不识大体的女儿。”
“洪英自蒋权以后,恐怕是要没落了!”
“我看未必,那蒋天颖现在明摆着讨好雷耀阳,说不定雷耀阳会给她好处呢?”
“切,你脑袋秀逗了?一个小警察而已,能给什么好处?”
不同于其他人的想法,耀阳看着下方所坐的女人,点头致意,微微一笑,心中万分明了:
“自己几天前曾经给那些已经退休大佬去过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全力支持自己。”
这些高辈分大佬与耀阳双方关系一直不错。
就算是有的出狱后金盆洗手,已经移民去了国外,耀阳也与他们都还在长期电话联络。
“此刻,无疑是这些大佬们发挥作用了。”
心中了然,耀阳朗声大赞道:
“好!蒋小姐果然深明大义。”
“蒋小姐既然这样通情达理,耀阳也一定不会让蒋小姐不能够交代。我现在就代表旺角警方承诺蒋小姐,今晚之前,所有洪英的兄弟在旺角所作所为,都像粉笔字一样,全部擦去。”
一句承诺,耀阳无疑表明自己不追究麦耀东以往的罪行了。
当然,这里的不追究,只是单指麦耀东以前在旺角走过粉、还牵扯了几单军火案。
亦仅仅是代表了旺角警方,并未代表港综市其他警署。
事实上呢,耀阳对于麦耀东的所作所为,本身就没证据。
只不过吧,耀阳门路多、朋友多,消息灵通,收集来了很多消息。
耀阳能够叫出那么多人,也只是凭借收到的消息,本身是没有证据的。
可是这一点,其他人可不知道啊!
眼见耀阳承诺蒋天颖,很多同样被点名的人都心动了。
在他们想来:
耀阳手上握着他们的犯罪证据,随时都可以光明正大对付他们。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前事不究,简直太划算了。
“老总,我们义丰这边也和洪英一样,绝对支持这第一条款。”
“号码帮没问题!”
“我火山一直都是个合法商人,当然没问题咯。禁毒、禁枪,人人有责嘛。”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话事人回应,纷纷同意耀阳提出的第一条。
旺角禁毒、禁军火,这一条看起来是耀阳对大家提出。
事实上呢,做这一行的人就那些,对象其实就是耀阳念出的那些字头。
像什么洪兴,洪乐等社团,本来就不碰毒品,更不会走私军火。
对于他们来说,直接同意就是了,完全没觉得不妥,亦不会去开口得罪人。
耀阳眼力过人,观察力非凡,鹰眼环顾,心中一直飞速计算着。
待众人完全静下来,耀阳双手抱拳,也不起身,作势诚意道:
“谢谢,谢谢各位这么给面子,这么支持旺角的良性发展。”
“我耀阳也做出对洪英一样的承诺,仅代表旺角警方,对于各位以往的事,全都当作粉笔字擦去!”
刚刚答应的人大喜,只觉得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耀阳话语未完,继续道:
“合兴耀东、吉庆猫哥,大家都同意了,你们两位呢?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大伙听听!”
一听这话,众人马上将注意力放到两个位置上。
“啊?”
两个位置上的人,更是马上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头万分震惊。
不错,适才所有人都开口答应了,偏偏耀东、猫哥两位根本就没开口。
首先是合兴耀东,他老爸死在警察手里,所以他对于警察厌恶非常,今晚就是找麻烦来的,就没打算听耀阳的任何提议,只不过暂且他还没找到机会发难。
而吉庆猫哥呢,他们吉庆在旺角就只有两个水果摊子,而吉庆这个社团,从上到下就是个毒帮,靠的就是白面起家。
要让他放弃白面这一行,就是让他直接金盆洗手,去吃土。
对此,他更加不可能开口同意耀阳的提议。
只不过不愿意答应是一方面,要让两人直接反对,两人可不敢,那完全是找死!
不得已之下,两人也只有不开口。
只是他们没想到,下面那么老多人,耀阳竟然还能够准确无误点出他们两个没开口,实在太“神”了。
耀东今年三十六岁,人如其名,长得魁梧凶悍,一件并不合身的西装穿在身上,就好像随时都要绷坏一样。
冷冷一笑,惊讶之后,生番东首先开口了:
“雷sir,我觉得旺角的环境一直以来都很不错,根本没有什么变动的必要。”
“哦?”
耀阳面色不变,鹰眼中却马上多出一丝寒意,轻笑道:
“也就是说你认为,以前怎么样,以后依旧怎么样就好,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啊?”
“对不对”三个字,耀阳话音幽幽,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耀阳是不爽了。
耀东却一点没有低头的意思,点头道:
“我手下那么多兄弟,就算我不吃饭,他们也要吃饭。以往我们在旺角好好的,大家都有得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雷sir现在要立规矩,让我们没饭吃,过分了吧!”
“恩,我明白了。”
耀阳微微点头,不再理会生番东,鹰眼一扫,看向吉庆猫哥:
“猫哥,你呢,你和耀东的想法应该一样吧?”
吉庆猫哥,时年四十岁,他可不同于耀东那么野蛮,心中对于雷耀阳,是有几分恐惧的。
毕竟雷耀阳刚刚到旺角时,就曾经破了吉庆一个货仓,还抓了吉庆较为强横的话事人泰山。
现在泰山都还在赤柱蹲着呢,听说在里面也挺惨。
猫哥在社团内的地位比之泰山,还有不足,又怎么敢与耀阳正面较劲。
右手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猫哥小心道:
“雷sir,对于你的第一项提议,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希望雷sir能够理解!”
对于这样的解释,耀阳还真能理解,语气缓和一些,话道:
“如果猫哥能够有场子看,以后不用靠白面。这样的话,对于吉庆,猫哥能不能交代过去?”
“看场?”
猫哥或许是完全没有想过耀阳对自己态度会是这样友善,平易近人,不由一愣。
随即,马上回应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吃了雷sir的饭,那就一定要守雷sir的规矩。我想无论是谁,我都有足够理由去说服。”
“这样就好!”
耀阳满意点头,再次看向生番东道:
“现在不同意的人就剩下你了,耀东,我最后问你一次,我提出的第一条,你是赞同,还是反对?”
“呵!”
眼见许多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耀东顿感得意,一脸不屑道:
“雷sir,你不用说了,我今天过来参加群英会,可不是商议规矩来的,只是想看看这几天震动港九的旺角警察,到底和别的警察有什么不一样的!”
哗……
全场哗然。
对于耀东明显挑衅的话语,众人议论纷纷,一些人觉得过瘾,心生敬佩。
一些人望向雷耀阳,眼神诡异。
还有一些人暗骂耀东头脑简单。
而也有一些人,第一时间站起身来。
地头蛇禽兽,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右手指向耀东所坐那边,大声道:
“耀东,你这王八蛋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向老总道歉。”
耀东看了一眼禽兽,不屑更浓,话语道:
“禽兽,你一个街头混混,想要巴结条子,也不用这样跪舔吧!如果你实在没得捞,不如过来跟我啊,怎么也好过跟着条子后面吃土啊!”
“草,你说什么?”
禽兽也不是好惹的,双眼中戾气燃起,抬脚动步,就准备走过去直接和耀东拳脚解决。
而这时,耀阳的声音再次传出:
“禽兽,坐下!今天我有言在先,群英会的召开,完全是为了让旺角更好的发展。旺角群英同心,让这块地方更加兴旺。谁有不同的意见,都是可以提的!”
话音落,耀阳当着所有人的面,偏头示意道:
“阿瑶!”
丁瑶会议,浅浅一笑,拿起了桌上座机电话,拨打起来:
“合兴。”
丁瑶打电话十分奇怪,明显拨通之后,吐出二字,就将电话放下了。
这,着实让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就不清楚,耀阳今天召开会议,目的明确,难道会议上还真可以随意反驳不成?
特别是像耀东这样,明摆着找茬,雷耀阳也能忍了?
这样的话,群英会还有意义嘛?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耀阳一脸淡然,重新看向下方吉庆猫哥,朗声道:
“合兴在旺角看场有五,分别是三家按摩场,一家酒吧,一家浴场。猫哥,明天早上你就带着你的人去接手,有没有问题?”
“啊……?”
猫哥一怔,心中满是不解与愤怒:
“耀阳所说的那五家场子,全部是由合兴耀东看的场子。你会议上摆不平耀东,也不用这么卑鄙吧,想让自家吉庆的人去和生番东拼命抢场。”
生番东更是马上笑起来,笑声嚣张,语气满是调侃:
“雷sir,你不会是没睡醒吧?真以为警察了不起,随随便便就可以对整个旺角进行安排?”
“吉庆,就算他们听你的,你认为就凭一只猫,能斗得过我吗?”
随着耀东的话语,其他人也是暗暗摇头:
“不错,耀东是合兴红棍,靠武力上位,现在正是年轻气盛,锐气非常的时候。”
“猫哥呢?一个普通大佬,生意人。说好听点叫话事人,说得不好听,就是替吉庆散货的而已,实力并不强。”
“要让猫哥去和耀东斗,先不谈敢不敢,就算是斗起来,也根本不会有胜算的。”
“再者,雷耀阳自己压不服生番东,却让旁人去出头,这种做法,实在让众人看不上眼。”
不明所以的飞全,便开始出言不逊,对身边小弟道:
“先前看那警察带着一个女人就那么进来了,还以为他多厉害。想不到绣花枕头一个,还好意思召开什么群英会!”
禽兽就在飞全邻桌,飞全声线不低,他完全都听在耳朵里。
立时,禽兽反驳道:
“小子,你胡说什么?雷老总的手段,又怎么是你这种年纪的小子能懂的,老总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切,他能有什么道理?欺软怕硬就是道理?猫哥那废物服软,他就让猫哥去抢场,一开始还说什么大家商议民主,现在也叫民主?”
飞全可不怕禽兽,马上嚷嚷回应。
说着,飞全好像还觉得自己独自说不过瘾,偏头招呼右边桌大东道:
“大东,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大东无语,只是眉头大皱,一直看着唱歌台上雷耀阳。
以他的精明,也完全没看懂雷耀阳的意思,此刻也在思考,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一开始就跑到西贡向丁瑶投诚,言明全力支持今晚耀阳的决定,是不是傻了?
别说大东这么想,许多人同样这么想,议论声再起,由小往大,越加的大。
耀阳对此,却好像完全没看到一般,声线放大,再次开口道:
“耀东,你走吧,华都内,我不对你动手,不过今晚你走不走得出旺角,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和本事了。”
第五十八章:“旺角一手遮天”
“外面有四辆冲锋车,几十号警察,现在应该全都睁大了眼睛,等着你出现!”
耀东脸色一变,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动我?”
“你是罪犯,我是警察,我当然能够随便动你!”
“至于你犯了什么罪,进去以后自然就很清楚了。而且我要动的可不仅仅是你!”
耀阳右手抬起,看了看手表,淡漠道:
“现在这个时间,合兴在旺角的人应该都被扣押了。耀东,我的好意你不领,那你的帐,我就要算!”
“你们合兴最近在旺角走粉,我们警方把你们所有人抓回去,一个一个慢慢调查,这应该很合理吧?”
嘶……!
听到这里,下面人无不倒吸口凉气。
这耀阳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啊,敢情邀请众人来参加会议,在外面还安排了警察随时准备抓人,耀东不过一句反对,麾下所有人马都被捕了,简直不要太欺人!
耀东猛的起身,脸上阴狠无比,极度森寒,一字一句道:
“雷耀阳,你先前说过,群英会是民主的,所有人都可以提议!现在我只是一句话和你不对,你就占势动我,这样做事,你怎么能够服众?”
“我当然能够服众!”
耀阳肯定话语,环顾众人,看着一个又一个面色不一的话事人,解释道:
“今晚这场群英会,是旺角群英会,顾名思义,可以提出不同意见的,全都是我们旺角的人。”
“你如果是,当然可以提意见,我也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你不是了。”
“你的人现在全部进了警局,你今晚如果不跑路,也同样要进警局。你们合兴在旺角,再也没有地盘,也不会在旺角能够找到饭吃。你们的一切,我刚刚已经说明,明早就会由吉庆猫哥接手。”
“不是旺角人,你就没资格要让我按照先前所说的规矩,这个解释,诸位老大觉得怎么样?”
沉默,众人一震沉默。
耀阳说得话有理吗?
听起来绝对有道理!
可是仔细深究起来,却全部是歪理啊。
耀东在十分钟之前,还在旺角看着五家场子,属于旺角混迹的人马。
十分钟后,人员全部被抓,也就不能说占据场子了。
这样,竟然就强行被解释成了“不算旺角人马”了。
耀阳这种手段,完全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靠强力碾压啊!
他的作为和他口中所说的民主,完完全全就不搭边。
不过就在这时,东兴大东却突然大声嚷起来,赞同道:
“雷老总说的不错,耀东,你都不是我们旺角的人了,还凭什么让我们同你讲旺角的规矩!”
大东这么一开口,本就对耀阳有好感的人马也纷纷开口,如禽兽,立时嚣张笑道:
“哈哈哈,耀东,你还是早点跑路吧!对了,有机会如果还能回港综市,没饭吃记得来找我啊,我赏你一口饭吃。谁叫我禽兽心善呢,平时在街上碰到流浪狗也会给一碗叉烧饭的。”
“耀东,快滚吧,你不是我们旺角的人了。今晚是旺角群英会,你一个外人还在这儿坐着做什么?想浑水摸鱼啊?”
“耀东,还是识相一点的好,这次因为你的个人原因,让合兴丢了旺角,恐怕再不走,你真走不了了。你们合兴龙头蟒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
闹闹哄哄中,耀东双拳紧握,无比仇恨看着台上耀阳。
可是他身边几名小弟,明显没有耀东的硬气,脸上无不有些恐惧,出言道:
“东哥,我们还是快走吧,条子既然掌握了证据,被抓进去就完了啊。”
四周都是杂语话逼,耀东双拳紧了又紧,最终还是不敢冲向高台。
“我们走!”
带着小弟,耀东最终只能是怒气冲冲选择了离开。
耀阳见其快要踏出华都的背影,淡然道:
“耀东,别说我没提醒你,外面现在很多人在等你,你就这样走出去,必定不会有好结果。用衣服把脸遮起来,埋头往旺角外冲,凭你的身体素质,或许还能冲出去,保住一条狗命。”
耀东听得回头,目光如刀,直视耀阳,冷冷道:
“雷耀阳,你这死条子,完全不讲江湖道义,骗我来商议,却暗中下手对付我。我们山水有相逢,走着瞧吧!”
话罢,耀东根本不听耀阳的劝告,也不可能蒙着头冲出去,大大咧咧带人走出了华都。
同一时间,华都外面传来很大声的喝音:
“站住!我们是警察。”
“我们是警察,前面那四个,再跑我们就开枪了!”
“砰砰……!”
喝音还夹杂枪声,也不知道是示警的枪声,还是奔着人去的,但所有在场人都知道,耀东完蛋了!
很多人再看雷耀阳的目光,多了一分仇视,多了一分惧怕,更多是忌惮:
兔死狐悲,在一些人看来,雷耀阳简直太卑鄙了,手段这样的毒辣,翻脸比翻书还快。
耀阳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暗道:
“大会才刚刚开始,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还要最后才会知道!”
表面上,耀阳又一次点名道:
“猫哥,明天你带人去接手耀东的场子,没问题了吧?”
先前以为是要自己拼命,现在看到耀阳的表现,猫哥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这完全就是送自己地盘啊,还能有什么问题?
走粉,他们还不就是为了赚钱,能够看场,虽然比走粉赚的少,但胜在是地盘啊,这可是细水长流的长久买卖。
港综市每个社团几乎都把地盘看在第一位,自己能有五家场看,为社团在旺角立足,功绩巨大。
就算上报给吉庆龙头,龙头也一定不会怪罪自己拒绝走粉,或许还会提拔。
一想到这些,猫哥一脸笑容,站起身来,对着上方耀阳点头哈腰道:
“雷老总,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多谢老总的照顾了,我发誓,只要是我阿猫在旺角一天,吉庆绝对支持老总的规矩。”
“很好!”
耀阳满意点头,环顾众人道:
“各位,对于旺角禁毒、禁枪,还有人有意见吗?”
没人说话……
耀阳等了十秒,拍板道:
“既然没人异议,那第一条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再提议第二条!”
“第二条规矩,旺角自明天开始,街上干干净净,所有站街女,我都希望消失。这一条,关系到我们旺角对外的形象,各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相较于第一条,第二条的提议,争议无疑是很大的。
洪兴十三妹就马上出声,万分支持道:
“我代表洪兴,完全同意雷sir这条规矩!”
旁边坐着的陈浩南不解,小声道:
“妹姐,你的场子不是也有很多私钟妹嘛,为什么同意……”
不等陈浩南说完,十三妹明悟,小声回应道:
“雷耀阳是要扫街,做面子,又不是禁私钟!把旺角街头流莺全部赶走,我们店里面生意也会好很多,对我们全是好处,为什么不支持?”
“原来是这样!”
陈浩南此时到底年轻,经过十三妹讲解后,方才明悟点头。
而其他一些如十三妹一样,在旺角开夜店的大佬,也纷纷出声赞同道:
“好,雷sir这一条规矩好,真是英明啊!”
“旺角街头早就该清理一下了,每天那么多女人招摇,影响很不好的。雷sir,对于你这条提议,我们义丰万分支持啊。”
“……”
相较于夜店大佬们开口赞同,一些做街头生意的大佬,脸色就难看了。
他们这一伙人呢,没有店面,手下却掌控着很多私钟妹,平时出入于旅店、桑拿场所、酒店等等……街头的私钟妹,也多是他们的人。
如果旺角要制定这么一条规矩,对于他们的收入来说,绝对是锐减的。
不过因为耀东的下场,此刻倒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尽皆沉闷无言。
东兴大东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怎么想,鼓起勇气,突然大声道:
“雷老总,丁小姐,旺角如果要净街,那以前街上的人,又怎么个安置法呢?”
“靠,这人谁啊?”
“好像是东兴的人,叫什么大东。”
“还是大东够种啊,问得好,看那警察怎么说,要砸我们饭碗,我们一定不同意。”
“对啊,私钟又不像走粉、走军火,我们小心一点,警察也拿我们没办法。”
台子上,丁瑶也在耀阳耳边小声介绍着:“东兴大东!”
“原来他就是大东!”
耀阳鹰眼直视下方,心中明了,马上也给出回答道:
“按理说,规矩就是规矩,大家遵守就行了。不准就是不准,谁乱来,谁就是得罪所有支持这条规矩的人。”
说到这里,耀阳顿了顿,下方大东的脸色也变化莫名,似悔、似恼、更多是不忿。
不过马上,耀阳的话语继续:
“只不过今晚规矩是由我耀阳提议,旺角净街影响到的人员,我耀阳负责解决了。”
“哦?”
大东眉头一挑,情绪变得稳定,疑问道:
“不知道雷老总准备怎么解决,可以说来听听吗?”
“有一位老板已经和我谈好了,她会来旺角投资夜场。旺角区每条街,她都会开一家、甚至是几家的娱乐场所。因为这次净街影响到的朋友,我可以介绍你们挂靠到她的场子里,以后不用风吹曰晒,合法赚取收入。”
“这样的安排,你满意嘛?”
最后一句话,耀阳明显是问大东。
大东听得,几乎没有丝毫考虑,连连点头道:
“满意,太满意了。雷老总照顾我们这些做小的,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们如果再不识相,那就是敬酒不吃找罚酒了。”
而紧随大东之后,又有几人大声嚷嚷着愿意,脸上全是喜悦。
毕竟能有场子混,谁愿意在街上招揽生意啊,档次低就不说了,收入也完全不对等。
他们以往在街上跑私钟,不就是因为没地方混,旺角每个场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私钟妹,他们掺和进去,人家不愿意嘛。
现在好了,雷耀阳承诺替他们找场子混,他们当然乐得升级,生意做得更加高端。
随着耀阳的承诺,第二条提议也被通过了。
耀阳也不含糊,朗声道:
“第三,在座各位都是在一个地方混饭吃,吃的都是江湖饭,平时就难免有些摩擦,一些小问题。”
“不过大家出来做事,有摩擦有冲突,最好是坐下来谈,而不是动手。”
“各位在江湖上的时间也不短了,能够走到今天,相信也都明白“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因为一点小事发生冲突,影响到生意,影响到各位的收入,绝对是不值的。”
“是的,如果以后谁与谁之间再有摩擦,我希望可以坐下来谈个明白,论个是非。如果你们双方谁也不服谁,甚至可以来旺角警署找我,我耀阳亲自出面替你们主持调解,断个公道!”
“当然,如果双方实在不服,一定要诉诸于武力。那双方就约好地点,约定好人数,在旺角之外,一次解决。事后,恩怨两清,谁也不准再追究。”
“这一条,我称之为“以和为贵”,诸位,你们认为如何?”
对于这第三条,听起来等于废条,许多话事人纷纷摇头,暗道这耀阳还是有犯傻的时候啊!
他这一条听起来不错,但旺角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不把事情闹到警方那里,还不是随意打打杀杀。
这一条的规定,也根本就无意义嘛。
唯有一些十分精明的人,如东兴大东,洪兴十三妹等人,暗自深思,感到心惊。
这条看起来毫无意义的提议,事实上隐藏了极大陷阱啊!
最关键在于耀阳说了,大家伙以后要是有什么大冲突,可以去旺角警署请他主持调解。
试想,两家集团冲突,一定是强弱有别。
弱势一方如果实在觉得没胜算,那一定就会找外援,最后肯定也会想到去耀阳那边调解。
而调解只要进行的次数多了,耀阳不费一兵一卒,很快就会在道上拥有巨大的威望,可怕至极。
当大伙都对他的威望认同时,每当有事,都会第一时间去找他调解。
到时候,他一句话,恐怕比港综市任何一家社团龙头说话都要来得好使了。
可惜,十三妹、大东等人看破,却不敢说破。
其他人完全觉得是废条,根本没人有反对意见,纷纷点头,算是把第三条也通过了。
连续三条建议被通过,耀阳显得也不再那么着急,话语道:
“各位,我雷耀阳今天抛砖引玉,先提出了三条规矩。大家给面子认同,对此我代表个人以及我们旺角警方,对各位表示感谢。”
“接下来,各位还有什么好的提议,尽管开口,说出来我们大家商议,为整个旺角以后的发展谋福。”
听到这个,下方众人又是一阵闹哄,议论纷纷。
其中一位瘦廋的四眼汉子,倒是很大胆,朗声道:
“雷sir,我有提议!”
看了一眼四眼汉子,丁瑶立即小声介绍道:
“是长乐帮的人,波鞋仔,做A货生意的。”
耀阳了然点头,微笑道:
“长乐波鞋仔是吧,你有什么好提议?”
“雷sir,我觉得要想旺角更好的发展,最要紧是稳定。就好像我波鞋仔,一直都只在波鞋街,带着兄弟们卖鞋吃饭,赚点辛苦钱,为了避免冲突,我从来也不越界,和其他同道抢饭吃。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订一个规矩,让大家都不许踩过界”
波鞋仔侃侃而谈,最后还总结道:
“当然,我们长乐的人出来混,从来也没怕过!只是为了响应雷sir号召,让旺角能够更加美好和谐的发展。”
“草,这个王八蛋!”
“波鞋仔这扑街仔真是阴险啊!”听完这段发言,几个话事人的脸色都不好了,暗骂不已。
他们大多是别的街区大佬,只不过对于波鞋街的球鞋生意也眼馋不已,时不时派遣小弟过去,一样在那边去赚外快,也相当于踩过界,抢波鞋仔的生意。
别看波鞋仔说的是正大光明,从来不抢别人生意,关键他们长乐一直都是做A货球鞋,赚得盆满钵满,也压根不需要抢人家的。
他的提议,完完全全就是对他有利,不想再变动,希望能够一如既往下去,垄断波鞋街的A货生意。
耀阳何许人?
瞬间就明白了波鞋仔提议的目的。
脸上挂着笑容,耀阳一副平易近人模样道:
“好,这个提议不错,各位,你们怎么看?”
“雷sir,波鞋仔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你不用管他的”
“就是啊,做生意,各凭本事,什么叫踩过界!靠,波鞋街都是你们长乐的?你们买下来了?”
“波鞋仔,你倒是吃得肚子撑,想要吐了,连一点汤汤水水都不给我们,还说什么同道?”
或许是认为这一条不是耀阳提议,其他人可不会再硬着头皮认下。
第一时间就有好几位大佬开口,群情激动,骂骂咧咧。
波鞋仔被骂得脸色一红,愤恨看向那几个大佬,怒喝道:
“街市韦,你他吗在花墟道做花草批发的,怎么?还想来抢我们长乐的生意?”
“辉仔强,你手下三条巴士线,也好意思说什么汤水?你平时捞得比谁少了?”
“犀牛,你们合和图家大业大,也看上了我们这些辛苦钱?好啊!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们长乐随时奉陪。”
波鞋仔不甘示弱,点名开始大骂四方。
一时间,下面场面变得混乱,你骂我,我骂你,一阵喧闹。
耀阳也不制止,完全置身事外,不时还和丁瑶小声聊几句,意义不明。
在座其他人也多是社团混混,平时最怕闲闷,对于这种相互对骂的场景也挺熟,饶有兴趣看着,完全就像看热闹。
也就在吵闹几分钟之后,一个服务生从外面小跑进来,先是跑到阿夜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阿夜立即走上唱歌台,来到耀阳身边,俯身传话。
耀阳也这个时候方才拍手,待声音稍小后,方才大声道:
“好了,提议既然一时间达不成共识,就暂且放在一边,一会儿我们再商议。”
“现在呢,我先为大家介绍几位新朋友。”
“这几位朋友,每一个都很不简单,以后都会致力于旺角的发展,借群英会,大家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伴随着耀阳的话语,华都大门打开,几个气势非凡的男女大踏步进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华都夜总会大门口。
在这种注视下,一群人迈步进来,来人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打扮全都十分正经。
每一个男子都是西装革履,领带领结,如同参加晚宴一般的一丝不苟。
每一个女人亦是商务服饰,修身靓丽,给人予感觉无比的精神。如果要用两个词来形容这群人,那就是:干练,贵气!
事实上今晚群英会,旺角一票人马无论什么行业出身,穿着也都有讲究。
就连平时走私钟的马夫,今晚也穿了一身西装,怕给自家社团丢脸。
但是那些衣服穿在他们的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匹配的意思,着实有点“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而此时进来的人,每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女,都让人看得顺眼。就好像衣服的本身,只是为了衬托出他们的风度,完美融洽!
“这都是些什么人?”
“不认识啊!坤西,你认识嘛?”
“一个都不认识,不过那个老家伙有点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也觉得那两个老家伙眼熟,应该是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众多旺角大佬小声议论,倒是其中有几位一脸激动,站了起来,大声招呼着:
“占米哥!”
立时,那群人中最为年轻的西装男人,回头微笑,算是回应示意。
其他人见有人认识,不由问询道:
“喂,凤尾仔,你认识啊?”
“全哥,那人是谁啊?”
“我靠,占米哥你都不认识,港综市有七成游戏厅都属于他,势力强劲,这几年很威的。”
“占米哥嘛,做大生意的,听说最近在搞房地产,我们和联胜飞机就是跟着他混,收楼放债,短短几个月听说就发达了。”
随着一些人的小声解释,其中占米仔的身份被认出,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没人识得。
耀阳与丁瑶这个时候,早就从座位站起,双双来到唱台边缘,微笑迎接。
特别是耀阳,不断招呼道:
“霍先生,时间刚刚好!”
“冯先生,欢迎!”
“贺小姐、丁小姐,你们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请!”
“善本,最近发胖了,少运动啊,礼拜六再约高尔夫怎么样?”
“……”
来人每一个对耀阳也很客气,无不笑容满面,寒暄客气一番,方才落座。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才反应,敢情唱歌台上长长的桌子,那么多的椅子,并不是失误安排,而是人家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来的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料,这么高级,众人坐下面,他们却坐上面!
耀阳倒也不含糊,安排所有人坐下后,自己也重新回到中间位置,傲然站立,大手一摆,开始介绍道:
“各位,想必对于新来的朋友,你们都不是很熟悉!现在就由我来为各位介绍一下!”
“这位,是港综市三十强企业集团之一,霍氏集团的创始人,霍景良,霍先生!霍先生的生意遍布港九,最主要是做金融投资。另外,也涉足地产、饮食、酒店、娱乐等行业。”
哗……!
只听到第一位的介绍,下面旺角一票人员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加快,激动不已:
“这来头也太大了,所谓“龙不与鼠居”。如果说他们是地下老鼠的话,霍景良无疑属于九天神龙,完全是在场人仰望的存在。”
“他们这些人,平时看起来威风,什么话事人,什么地头蛇。但真正面对霍景良这样的大亨,档次差距太大了,跪着和人家说话,人家还不定会理会。”
“他们完全想不到啊,雷耀阳面子会这么大,把霍景良都邀请来了。难怪有人先前觉得面熟,能不面熟吗?这霍景良长期都在金融报上出现,许多人虽然没仔细看过,但绝对有印象啊!”
霍景良很给面子,这会儿也大笑起来,右手拿着雪茄的他,看起来霸气非常:
“哈哈哈……!各位,今天我受阿阳的邀请,过来参加这场群英会,说实在的,就是为阿阳站台。因为阿阳的关系,以后我会在旺角有一些生意上的投资,和各位或许还会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阿阳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生意上最好的搭档,他一心造福旺角,想把这个地方搞得更加兴旺,希望各位别辜负了他一番苦心,做出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啊。”
一如既往的直接,一如既往的风格,霍景良说话方式也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只听得下面的人一句话都不敢应,深深感觉到来自于大亨的碾压似话术。
耀阳微笑站着,等到霍景良的话结束,方才继续扬手,介绍起第二位道:
“这位是港综市百强企业集团之一,冯氏集团的创始人,冯千山,冯先生。冯先生是港综市有名的百货大亨,旗下百货商场不计其数,生意遍布东南亚。”
“各位平时出门购物,应该有很多时候都是在冯先生麾下的商场!”
冯千山一脸严肃,对于普通人,可没有在霍景良面前那般谦卑,正色道:
“应雷sir的邀请,冯某人接下来会在旺角有很多投资。冯某知道在座各位都是旺角知名人物,希望以后如果生意上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四四六六讲清楚就好。”
“冯某是潮州人,最讲一个“理”字,如果以后有谁对冯某人不满,中环冯氏大厦,随时可以直接来找我谈。只要各位有道理,冯某人绝对不会仗势欺人。”
冯千山的话听起来好像比霍景良客气一点,但其中隐隐包含的压迫,一点不比霍景良少。
下面的人听得,完全懵了:
“又是一位大亨,又一位说要到旺角投资的。我靠,这么一票人跑到旺角投资,到底投资什么啊!对于这些真正的大佬,自己等人跪舔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还说什么讲道理,中环大厦,谁敢去讲啊?”
耀阳可不管众人想什么,介绍继续:
“这第三位,并不是我们本地人,澳门贺氏大小姐,贺先生的千金。各位都是吃江湖饭的,对于何先生的事迹,想来不用我耀阳多介绍,各位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啦。”
哗……!
随着耀阳一个又一个的介绍:霍景良、冯千山、澳门贺小姐、鼎丰集团大少丁善本、奇点集团大小姐丁巧、游戏大亨占米仔。
下面的一群人,小声的议论越加激烈,也完全感受到一种压迫,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谁都没想到,雷耀阳只是一个区区总督察,却找来这么多“大有来头”的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上面每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碾压下面任何一位,包括他们身后的势力。
先前还有些老一辈叔父不爽,觉得耀阳不给面子,让其他人坐高台,自己等人坐下面,分出高下,隐隐有些不尊重。
现在听完介绍,他们完全不敢吱声了,先前的想法也丢去了“九霄之外”,只剩心惊胆颤。
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么多的大佬都说要来旺角发展一下子,他们是要怎么发展法,难道旺角就要面临重新洗牌了吗?
就凭他们这些混混,能玩得过大亨嘛?
答案显而易见!
疑惑、紧张、担忧,种种情绪充斥了在场许多人的心,与耀阳对抗的想法彻底没了,只是期盼着旺角还能像以前一样的生意划分,让他们有口饭吃。
至于守规矩,那是一定要遵守了!
一直观察着下面众人的反应,耀阳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朗声道:
“诸位现在应该都十分担忧,旺角如果有新的发展,对于诸位是否会有影响。”
“我雷耀阳现在就告诉你们,影响肯定会有,但全是好事,不是坏事!”
“哦……?”
众人心头一振,听到这话,赶紧止住议论,聚精会神,准备倾听。
陈耀庆,场子就在旺角宝蓝街,今天也参与了群英会。
只不过由于江湖传闻,他背靠雷耀阳,名声在古惑仔里面有些不好,所以从头到尾没说话。
此刻,见到耀阳如此给力,彻彻底底控制住了局势,陈耀庆心中狂喜,一脸笑容,替众人发声道:
“耀阳哥,不知道是什么好事,能不能说说,也让我们心里有底!”
许多人见陈耀庆开口,表面冷眼暗骂,内心嫉妒不已:
“草,这个王八蛋!”
“耀庆这下威啦,找到这么好靠山。”
“谁知道姓雷的这么厉害,要早知道,我也靠过去了。吗的,跟着他,手里随便流出点东西,也够我们发财了,还更安全,用不着打打杀杀啊。”
“哎……!”
耀阳看了陈耀庆一眼,对他的配合赞赏一笑,朗声道:
“好,我现在就为诸位说一说。”
“首先,霍先生已经答应我,会在旺角收楼重建几栋住宅楼。而收楼、装修、工地上的一些事,准备交由诸位打理。现在到底在哪里建筑,暂时霍先生还没决定好,等霍氏的专业人员计算OK,就会有结果下来。”
“到时候,哪条街的工程业务,如果那条街的朋友有兴趣,霍先生就会优先考虑,交由他打理。至于人工方面,各位朋友到时候再和霍氏的人商议。”
“另外,后续的物业、安保工作,霍先生也需要找人负责。我已经和霍先生谈好了,依旧会优先考虑旺角的兄弟。”
哗……!
只是听完第一条的述说,下面一票人全都坐不住了,不顾声大,全都嚷嚷起来。
“霍先生,要发展地产,我们花墟道就很不错。霍先生如果把收楼的事交给我街市韦,我保证做得妥妥当当,让霍先生以最低的价钱,把楼收到手。”
“街市韦,你少废话,花墟道是卖花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住宅。霍先生,还是来我们登打士街,我们和合图上万兄弟,都愿意为霍先生服务,只要霍先生一句话,无论哪一栋楼,我们都可以帮霍先生收回来。”
“和合图有什么了不起,霍先生,我们洪英一直都对您很敬仰,我蒋天颖也完全可以代表整个洪英,与霍先生谈合作。霍先生如果……”
“霍先生,如果您对砵兰街有兴趣,我十三妹承诺,您可以一边收楼,一边盖房。今天您开口,明天我就给您交代,一定让霍先生满意。”
“霍先生,不急的,您先看好地方,随便哪一条街都好。只希望到时候能够事先通知一声……”
“草,事先通知什么?狂龙,你是不是想要扫场?你这王八蛋,雷sir刚刚说好了规矩,你就想着犯规?信不信我们一块动手,平了你福乐的字头。”
群情激动,超过七成的人都激动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傻子都知道,收楼、装修、物业等等,都是天大的生意,且妥妥赚钱的生意。
在座一票人,就算洪英蒋天颖,平时也是没资格掺和的大业务。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们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引发社团大战,对他们来说,也一定要抢。
看着下方的情形,台上耀阳看向霍景良,两人相视一笑:不错!
耀阳为了重整旺角秩序,也是煞费苦心了,先是以势威逼,而后稍微说了几条规矩,最后再利诱。
当然,这样的利诱,对霍景良也是好处极大。
谁都知道房地产赚钱,但是收楼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特别是旺角这种市区,老港综市人太多了,一般人好言好语跑去收楼,一定会被狠狠敲诈。
也唯有让这群地头蛇服务,他们自然有很多办法,让人乖乖把楼交出来。
事成之后,霍景良也是可以赚大钱的,完全可以算是双赢。
眼看下面的人吵得越来越激烈,好几位甚至拍桌而起,耀阳这才轻松道:
“霍先生,你说几句吧!”
“好!”
霍景良十分给面子,手拿雪茄,声若洪钟道:
“各位,我霍景良虽然答应阿阳会在三个月之内,在旺角开始新建楼盘,但现在还只是一个计划。对于具体的区域,规矩,我现在也都还没决定好,还要经过一些调研,才会有安排。”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服谁,倒是很听霍景良这大老板的话。
全都不再吵闹,几个机灵的家伙亦马上大声道:
“对,是应该调研,霍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句话吩咐就可以了,我们义丰一定会替霍先生办得妥妥当当。”
“靠,这个扑街仔,真是狡诈。”
其他人听得又是暗骂,同时道:
“我们洪兴也一样。”
“我们东兴仔听霍先生的。”
“霍先生,我们合和图……!”
霍景良的生意稍作介绍后,下面人人都兴奋起来,不再是先前那副“死了爹妈”的模样,精神更振。
耀阳适时话语,介绍起第二项生意:
“好了,霍先生的投资,各位都清楚了,现在再说说冯先生的想法!”
“首先,冯先生同样会在旺角建立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同时,我也和冯先生谈好了,只要是在座的各位,以后如果要购置生活用品、酒水、香烟、甚至于家具百货。冯先生这边,都会给予各位足够的优惠,担保真品的同时,价钱方面也会是全港综市最低。”
“商场选址方面,和霍先生一样,冯氏暂时没有决定!不过购物方面,各位明早就可以去中环冯氏集团,自然有人接待,和各位慢慢的谈。”
说着,耀阳还特意点名道:
“耀庆!”
“耀阳哥。”
听得自己被点名,陈耀庆可没有了开会前的低调,变得一脸骄傲,笑容回应道。
“你在宝蓝街的那些场子,需要些什么,回去以后让人写张清单,明天就去中环冯氏集团,冯先生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价钱。”
耀阳继续提点,不仅提点陈耀庆,也是在提点其他人。
陈耀庆连连点头,话道:
“耀阳哥,我明白了!谢谢冯先生照顾!”
而这会儿,众人也完全反应过来:
冯千山这里的利益更大啊。首先,他要盖一个商场,同霍景良一样,都要牵扯收楼、装修、安保等等。
而后,最低价买百货,更是不得了。
在座许多人都有自己的酒吧,自己的桑拿房等等,所需要的东西可不会少。
平时吧,他们也像普通人一样,进货渠道属二手、三手,价格很贵就算了,还常常遇到假货。
如洪兴十三妹,砵兰街的场子里面,随时也都有假酒出现。
不是她主动玩虚假,关键进货就是假的。
现在有冯千山这样的大亨作为供货商,还承诺给予最低价钱,这完全是看得见的好处。
立时,大部份旺角大佬都是两眼放光看着冯千山,已然决定,今晚也和陈耀庆一样,回去后马上让小弟去写清单,明天去冯氏集团,和人家谈谈进货事宜。
冯千山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各位,我冯某人是潮州人,年少时候游过来港综市的,白手起家到今天,中间也有许多贵人的帮助,深知生意不易。”
“我可以向各位承诺,以后在座各位无论要些什么货,只要我冯氏商场内有的,我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价钱,不会让各位吃亏。”
“以后冯某人在旺角的商场开起来,也希望各位多多帮衬,多照顾冯某人的生意!”
冯千山的话很诚恳,事实上他这样做生意也属于意外收获,可以赚很多钱。
旺角那么多场子,全都在他那里拿货,就算他比别人卖得便宜,也一样是大赚。
毕竟像冯氏这样的大集团,他本身进货就要比别人便宜太多,甚至干脆有自己的工厂,自产自足,薄利多销,同样是利啊!
众人可不懂这些,只认为冯千山是真义气,纷纷开口了:
“谢谢冯先生!”
“冯先生,你放心,只要你的场子开起来,我回去就吩咐小弟,以后只准在你的场子买东西。”
“靠,什么场子不场子的,独眼佬,你会不会说话,冯先生那是商场,不是夜场。”
“请安静!”
耀阳双手微抬,一脸微笑,继续着自己的介绍道:
“鼎丰集团丁善本先生,他接下来会在旺角选址,开三家金店和一家财务公司。”
“关于这些生意的想法,现在就请丁先生亲自为我们介绍。”
丁善本毫不怯场,脸上挂着颇具魅力的笑容,立马接着话语开始讲解起来。
在丁善本的讲解里面,他的金店,会给予在座众人最大的优惠,无论是买还是卖,众人都一定会得到全港综市最好的价钱。
至于财务公司,丁善本承诺,只要在座众人借钱,一定会算最低的利息,完全不同于高利贷。
并且收账方面,丁善本也愿意外包,给予旺角的人去做。
众人听得,又是一番盛赞:
他们这些个古惑人物,平时缺钱时候可不少,大多是跑去借高利贷熬过去。
现在好了,有正规公司愿意借钱给他们,还是正常借贷,低利息算法,他们当然知道好处大大。
介绍完丁善本之后,耀阳对于剩下的人依次介绍:
这位是奇点集团丁巧,旺角每条街都投资开场,看场的人自然是她们奇点集团的人。
但是丁巧也提供出许多机会,就好比夜场私钟妹。
丁巧承诺,因为耀阳先前扫场,不能再站街的那群人,一股脑儿都接收了,采取分成挂靠方式。
东兴大东,又因为耀阳暗中吩咐,丁巧特意给了他一个很高的分成方案,让他内心无比惊喜,深感自己一开始去西贡是对的。
而后澳门贺大小姐,她愿意拿出一艘赌船,让旺角的人去包赌桌。
当然,作为回报,耀阳私下欠了她一个人情,而且以贺大小姐的手段,恐怕她的麻将馆会慢慢开到旺角,由澳门走出,达到个人建基立业第一步。
最后是占米仔,比起上述那些人,他是一点不差。
占米仔承诺,旺角每条街都会开一家游戏厅,而游戏厅的看场他愿意全部交出,甚至整家游戏厅都愿意承包出去,平时由他供给机器、装饰、想点子等等,承包人傻瓜式经营就可以了。
占米仔的做法,给予旺角许多没有固定地盘的地头蛇,一个天大的馅饼,争夺也最为激烈。
旺角所有街区,几乎是瞬间被人喊着要承包,好几位同在一条街混的地头蛇,桌子拍得巨响,吵得面红耳赤,差一点没打起来。
耀阳大洒好处,完成双赢之后,再一次开始重复最开始的话题,继续研究旺角全新的规矩。
这一下,几乎没人有反驳意见了,耀阳提出一条,众人就答应一条,群情激奋,就好像谁不答应,众人马上就要对付谁一样!
大势所趋,群英会的最后,由丁瑶代表耀阳,众人全都以签名的形式,在旺角的规矩上面留名。
旺角上百号的势力,达成了口头协议,谁要破坏规矩,不用耀阳动手,大伙群起围攻,直接赶出旺角。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旺角通菜街。
这里是八十年代旺角著名购物街道之一,之所以叫这么一个名字,并不是说这条街是菜市,而是在一九二零年,很早的时期,这里是由种植通菜的田地开发而出的。
经过多年的发展,通菜街小贩密集,各种成衣、配饰、家居用品,物美价廉,全都在这里能够找到。
每天中午到晚上,这里都吸引了世界各地众多游客,就像庙会~一样热闹。
当然,越是这样热闹的地方,也越多江湖人混在其中,吃着江湖饭。比如扒手!
“偷钱啊,站住…”
“快抓住他,他偷了我钱包…”
拥挤的人群里面,一位明显游客打扮的二十几岁清秀女生,一脸迫切与急切,快速奔跑,大喊大叫。
也就在她正前方不足十米处,就有一位身材矮小,长得尖耳猴腮的年轻男人,手里抓着一个黑色钱包,两条小短腿飞快,只顾往前冲。
本来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可是通菜街实在太热闹了。
男人明显很熟悉地形,再加上身形灵活,在人群里面挤着、穿着,越来越快。
偏偏女生有顾忌啊,她此刻虽然上火,到底是个女人,还是有些羞耻心。
要让她不顾自身,往人群里面猛挤,她做不到,只能是大叫着前面让路,才能追击。
而大多游客听到女生的叫喊,都是“事不关己”,不愿意惹麻烦,看着热闹。
还有一些想要帮忙,却又因为拥挤,“有心无力”。
亦有一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男人窜到了前面。
场面可以说是一度混乱。女生对于这样的情形,着实有些绝望,着急得眼泪都溢出了。
也就在这时,五六名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壮汉从街道旁边突然冲出,直奔人群。
“都让开!”
“快滚,靠,别挡着地球转。”
“扑你呀母……”
几个壮汉的威慑力,可不是一个小女生可以比拟的。
他们啸声连连,声振屋瓦,加上凶神恶煞的架势,令许多游客本来没路可让,还是努力挤出道路,让他们通行。
一些摆摊的小贩倒是认识壮汉一行,小声议论纷纷:
“是A货森!”
“A货森这是做什么?他找谁啊?”
“你还没听说吗?A货森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放话出来,谁也不准在通菜街闹事。”
“啊?你的意思是他帮着抓小偷?”
“应该是吧!”
小贩们不太确定,游客们又完全不知所措,甚至根本不认识什么A货森。
“小子,站住!”
这时,几个壮汉连骂带推,速度极快,已经后来居上,还真就抓到了那名尖嘴猴赛的男人。
A货森,旺角通货街地头蛇,又名水货森,人如其名,平时在通货街做一些水货生意,街角也开有一家麻将馆,混得不错。
在大人物眼里,他或许没什么名气,但是在小人物的眼中,他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此刻,A货森双眼瞪得就像牛一样,一手抓住男人的衣领,顺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对方眼冒金星:
“草,你这王八蛋跟谁的?来我的地盘闹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偷明显认识A货森,被打得头晕眼花,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委屈道:
“森哥,什么事啊?我没闹事,只是刚刚开工,还没来得及交数!森哥,你放心,我懂规矩的,钱我一分不会少。”
江湖规矩,扒手在别人地盘开工,一定会交上一份钱。
当然,你也可以不交,前提条件是你技术够好,能够不被人知道,又或者你本身就属于一个集团,可以不给其他人面子。
这名被抓的小偷,明显不属于前两者!
而小偷现在无疑是认定,A货森突然闯出来抓住自己,肯定是因为自己还没交数的原因。
这种事在港综市,也是时有发生,不足为奇。
可是今天,小偷明显是误会了。
只见A货森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小偷的脸上,打得他牙齿血都出来了:
“谁他吗要你交数,你和我装蒜是吧?小子,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宣布了,以后你们这些王八蛋都不许来我通货街食饭。”
“你倒是很带种啊,在我的地盘开工,把我说的话当作放屁,你吗的!”
“啪……!”
说着,A货森很不解气,又是一耳光,完全将小偷打得懵了,整个人晕乎乎,嘴角都溢出血来。
其他几名壮汉小弟这会儿也开口了:
“老大,这王八蛋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动手,说不定是有人派来害我们的。前两天联合堂佐敦仔已经放话了,霍氏考察旺角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这几条街,不是今天,就可能是明天。”
“如果这个时候因为谁的原因,让霍氏的人对整个弥敦道不看好,佐敦仔就算得罪雷老总,也一定要带人平了他!”
“已经有半个月,我们通货街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森哥,恐怕是有人想坑我们啊!”
“对啊,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
“靠,如果真因为我们的原因,让霍氏的人作为理由,拒绝在弥敦道收楼盖房。老大,恐怕不仅佐敦仔会动我们,其他的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几名小弟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阴暗,普普通通一起偷窃,说得是“高深莫测”。
至少那名小偷,完全没听明白怎么一回事!
偏偏小偷听不明白,A货森听得脸色大变,一把夺过小偷手里的包,交给旁边小弟道:
“快,你先把东西还给失主,让她别报警!要是这种小事都解决不好,让雷老总对我们有了看法,我们还怎么出来混。”
随即A货森无比狠辣盯着小偷,话道:
“至于这个混蛋,先带回场子,我要亲自审问。如果是一场误会,教训一顿,再送去警署。如果真有人想算计我,哼哼……!”
话罢,以A货森为首的一票壮汉,又是搂肩,又是捂嘴,快速把小偷往旁边巷子里面拖。
这一幕,看得游客是无比诧异,完全不理解怎么一回事。
一些摆摊的小贩倒是见怪不怪了,记得一月前,A货森就曾经强烈打击街头扒手,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很是送了一些到警署。
旺角警署。
比起一个月之前,这里不再冷清,不时就能见到一些人进进出出,给人感觉繁忙而有序。
只不过有一些比较奇怪的是,进出的人,一些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好人。
纹身佬、肌肉男、横眉怒目的家伙,应有尽有。
或是单枪匹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干脆一大群人。
A货森带着自己六名小弟,一手揽着鼻青脸肿的小偷,轻车熟路来到警局门口。
“小子,一会儿千万不要耍花样,阿sir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懂了吗?”
对于今天的遭遇,小偷心里完全是奔溃了。
首先他在通菜街开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被A货森带人给抓了,当场就是一顿暴打。
而后他不仅偷到的东西被送了回去,还被A货森带回了他的麻将馆,真正严刑逼供啊!
A货森手下壮汉很多,足足六七名对他进行问话,拷问他今天在通菜街偷窃,到底有什么阴谋。
天地良心!
小偷就是一个普通小偷,他有个狗屁阴谋,只能苦苦哀求解释。
可惜社团的人可不是警察,不会找到证据再和你说话。
A货森一伙人根本不信,又是一阵毒打。
最终,或许是见小偷确实没什么话说,方才放过。
不过就算是那样,A货森一票人还像条子似的,逼问了小偷最近的活动,让他爆料犯罪事实。
这着实让也算“江湖老实人”的小偷,满头雾水,都快疯了。
A货森可不管小偷怎么样,见其点头,满意揽着他,往警局大门走去。
正巧,一个满脸横肉,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迎面走出,身后也带着五六号人。
“A货森,你这混蛋怎么来了?”
“疯狗坤,看不出你平时傻乎乎的,原来这么不简单啊!听说砵兰街的游戏厅一直没订下来租给谁做,怎么,过来讨好雷老总,想让老总帮你说几句?”
“吗的,我过来是警民合作而已,正巧在街上遇到一个老千。倒是你,过来做什么?”
如果说先前小偷是郁闷,现在完全是心惊了:
疯狗坤,他认识啊!
洪乐话事人,掌管着洪乐在砵兰街的场子。
这个人比A货森江湖地位高多了,而且背靠大树,在小偷眼里绝对是财雄势大的人物。
此时他听到什么?
疯狗坤抓了一个老千,亲自送到了警署!
这他娘是怎么个情况?旺角混迹的江湖人士都疯了,完全不顾江湖道义,和警方合作得这么紧密了?
A货森与疯狗坤也没聊几句,互相寒暄一番后,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疯狗坤离开,A货森继续带着小偷往警局内走。
进入旺角警署大门,首先就见一个巨大的报案台,台子后面,三名军装警员无聊坐着,面前都放着纸笔,却无一书写,互相说说笑笑,正在闲聊。
见到有人进门,三名军装警员完全没有重视的意思,只是瞟了一眼。
其中一位四十几岁往上的军装,甚至打起招呼道:
“阿森,今天这么有空啊?听说你们通菜街最近治安很不错,厉害啊!前两天我们开会,老板还特别提起过你!”
“汪sir,真的?雷老总特别提到我了?”
A货森显然对警员也熟悉得很,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兴奋道。
“我没事骗你做什么,我能有什么好处?爱信不信!”
名叫汪sir的军装先是翻了个白眼,而后又话道:
“爆料还是自首?反正你也熟,自己进去吧!”
对于军装警员连起身都没有,那懒散的架势,A货森也不介意,揽着小偷,一笑回应,带着人直接通过报案台,推开大堂大门。
这会儿的大堂内,人员倒不算很多,目测警员就那么四位,而他们面前,都有人在和他们交谈,如同医院里面坐堂大夫一样。
A货森稍微扫了一眼,四位警员他都认识,全部是前旺角反黑组,今旺角警署的长官。
其中肌肉强劲,壮硕非常的马军,这个阿sir脾气暴躁,可不好相处,没事还是别去惹的好。
一脸冷冰冰的何展文,这个阿sir寡言少语,盯着人的目光让人发寒,就像盯着死人一样,也不是个好交道的人,亦PASS掉……
接下来,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年轻阿sir于子朗,这个于sir跟神经病似的,没事就傻笑,还喜欢问点怪异问题。
好相处是好相处,不过到底年纪轻,结交也没用。
最后一位,也是四位阿sir里面最胖的一位,梁胖,梁sir。
这位阿sir最好说话,而且同普通港综市警员一样,绝对是好相处的人。
没有特殊情况,A货森在旺角警署最喜欢找的人也就是这位了。
有了自己的选择,A货森毫不含糊,揽着小偷,带着自己的小弟,拿出自己最好的素质,竟然在大堂内排起队来,静等梁胖处理其他的“爆料自首人”。
或许是证据太充足,梁胖的处理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了A货森一行。
连门口的军装都认识A货森,梁胖当然也认识对方。
只看了一眼,经验丰富的梁胖不用对方话语,首先开口了:
“阿森,你有一阵子没过来了,什么事啊?这小子做了什么,被修理成这样?”
“哦,没什么,爆窃被人抓了,我正好在街上遇见,就带过来了。”
A货森满嘴瞎话,张嘴即来:
“他在路上就醒悟了自己的错误,主动告诉我知,说是前几天“上水”有几单入室爆窃,就是他们一伙人做的。”
“上水啊,那可是北区的案子。”
梁胖根本不细问,他也知道A货森话里有一部分假,但情报肯定是真,直接拿起纸笔,熟练道:
“小子,姓名、身份证……”
眼见梁胖进入工作状态,A货森一脸笑容,左看右看,装作漫不经心打断道:
“梁sir,老总在吗?”
“在啊!头正在办公室开会,主持调解。”
梁胖也不隐瞒,一边问口供,一边回应着,工作闲聊两不误。
“调解?谁的事?”
A货森八卦问道。
“宏泰豹叔,人头会七叔,好像是因为麻将馆生意的事。”
梁胖回应一句,顺口问道:
“你找头有事?”
“不急,我一会儿和雷老总说!”
A货森明显不想直言,歉意笑道。
旺角警署署长办公室内。
耀阳一身帅气的制服,靠坐在主位,右手拿着一支雪茄,霸气威武,一言不发。
客位上,坐着两个岁数都不算小的人。
一位五十几岁,头发半白,一脸狰狞凶悍,牛高马大,身高超过一米八五,脖子上数条金项链,虽然穿着西装,但也完全不像贵人,反而给人一种土老豪的感觉。
这人名叫老豹,人称豹叔,宏泰最高辈分话事人之一。
他年轻时候是宏泰龙头的左膀右臂,绝对亲信,跟着宏泰龙头一拳一脚,打下宏泰半壁江山。
现在岁数大了一点,宏泰龙头倒也没有亏待他,让他管理宏泰在旺角的场子,算是肥差。
另外一位,比前者看起来岁数还要大一些,脸上皱纹很多,头发却是黑得过份,明显染过。
其身穿红色唐装、里面白衣打底,手腕上还有一串很古朴的念珠,很有一点旧社会的风格。
这人叫高脚七,人称七叔,港综市最古老社团,人头会的话事人之一。
什么是人头会呢?
是港综市四大探长时代,一个特别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生意就是“人头”,倒不是说杀人,而是专门安排人,替其他人顶罪。
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再大的罪行,人头会都能找到人去顶。
在港综市当时那个落后的年代,一切多讲口供,不讲什么法政,所以人头会当年发展极好,属于港综市很顶级的社团之一。
可惜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头会渐渐成为昨日黄花,看门生意完全做不动了。
没奈何,人头会也选择了转型,开始麻将馆、夜场、桑拿等等生意。
但是他们的转型还是慢了一点,虽然也在港综市许多区域都有地盘,但是社团地位,也直接从顶级,落到了中档。
如若不然就凭借一个几十年历史的宏泰,根本没资格和人头会较劲。
豹叔此刻正在发话,中气十足,吼得桌上茶杯都在抖动:
“雷sir,你不知道这老鬼有多可恶。他看着我们宏泰的生意比他好,就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场子里面出老千。”
“散播谣言那小子我都抓到了,不过后来没留神,让那小子跑了。”
高脚七岁数比老豹大了十岁,气势半点不弱,立马咆哮道:
“没人就是没证据,老豹,你少冤枉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吗的,和我玩恶人先告状,你让你的人到我的场子放数,这怎么说?客人在我的场子里面玩,借钱却找你的人,我手里是有真凭实据的。”
豹叔混了很多年,辈分也不小了,哪里听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装大辈。
猛的拍桌,豹叔声音更大,吼道:
“谁的利息低,服务好,客人们就喜欢找谁。你的人只知道敲诈,放贷利息高得还不完,谁愿意找你啊?”
“啪……”
高脚七同样拍桌,大骂道:
“阿豹,你踩过界还强词夺理,你信不信我马上带人扫平你的场。”
豹叔以强硬对强硬,同样吼道:
“你来啊,我们宏泰这十年来就没怕过。人头会,我早就想领教了……”
两人都是老一辈江湖大佬,遇事先占“气势”两个字,互不相让,声音也越吼越大。
耀阳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终于开口了:
“够了!两位都是道上有名的叔父,下面的兄弟多的数都数不清,这样吵法,就像菜市阿婆一样,太失风度了。”
呼……!
别人的话,两人脾气一上来,或许不听也不理会。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两人找上耀阳调解,对于调解人的话,还是很给面子的,深吸一口气,都不再争。
毕竟要是不给耀阳面子,到时候警方插手,帮着一家打另外一家,黑白夹击,谁受得了?
当然,争是不再争,话不能不说。
豹叔就立马开口,声线放小了一些道:
“雷sir,这件事你说怎么办吧。高脚七自己不会做生意,就要拉着我一起死,我们宏泰一定是不服的。如果不是因为雷sir的规矩,我早就……”
“你就怎么样?”
高脚七紧随其后,打断道:
“放马过来啊,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你一个小辈。”
“好了!”
耀阳见两人又准备刚起来,大手微抬,看向高脚七,开口道:
“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宏泰的场子里面造谣,摆宏泰一道,你应该最清楚。”
“我也相信宏泰不会无事生非,别的人都不找,单单找上你,说是你摆了他们一道。”
听到这话,高脚七气势弱了一分,豹叔狰狞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大赞道:
“雷sir英明!”
耀阳接下这句“英明”,但马上又看向豹叔,正色道:
“你们宏泰的生意做得不错啊!人家开麻将馆,借债收债,港综市每一家都一样。你们直接安排人手去人家的场子里面开工,这种手法,“捞过界”三个字,绝对不过份。”
“这个……”
这次,豹叔气势又弱了一分,高脚七重新强了起来。
耀阳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眼圈,缓缓道:
“两位都是大哥级、叔父辈的人物,既然你们信得过我耀阳,找我替你们主持调解,我耀阳也绝对不偏不倚,给你们断一个公道。”
“这件事,你们两家都有错!宏泰踩过界,生意做到别人的店里,江湖大忌。人头会也一样,四处造谣,摆人家一道,鬼祟行径。”
“既然两家都有错,这件事我要让你们直接算了,也不可能,那更是我姓雷的没本事,不能服人。”
“现在我摆出三条路给你们选,看你们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以前我没得选
“三条路?”
豹叔与高脚七听得,都来了精神,正正经经,十分尊重等着耀阳发话。
耀阳也不耽搁,马上话道:
“第一条路,既然你们两家都是麻将馆,相隔也不过半条街。这样吧,两家麻将馆连成一线一起做!既然宏泰的生意好,时常客满,多余的客人就介绍到人头会那边。人头会的店面比宏泰大,客满收入一定比宏泰高,这样宏泰也不吃亏。”
“这么解决,说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说你们两个没种,连别人骑到头上也不动手。”
“这个……”
听完第一条方案,老豹和高脚七都没说话,脸上明显挂着不愿。想想也是,宏泰生意好,人头会店面大,谁都觉得吃亏,两家又本来有点仇,组合一起做生意,麻烦事会很多。
这次或许是把事情完美解决,下次恐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来。看着老豹和高脚七的表现,耀阳清楚他们是不同意第一条提议了。
耀阳话语继续,又提议道:
“第二条路,如果你们双方实在不服气,就在我这儿单挑,打到一个人爬不起来为止,以输赢定对错。无论谁输,这次就算谁不对,我当什么都没看到,事后亲自送他去医院,医药费也包了,怎么样?”
“我去!这也叫主意?”
豹叔和高脚七一听,脸色双双难看起来。
别看他们适才凶狠咆哮,吼得那叫一个响亮,可是要让他们真正动手,他们可不愿意。
两人都是社团叔父辈人物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已经是很多年没做过了。
平时就算有需要,也一定是交由下面的手下去完成。
现在可倒好,耀阳让两人单挑,两个加在一起过百岁的家伙,哪里会愿意!
“怎么?嫌不过瘾吗?”
耀阳却好像完全没理解两人脸色难看的意思,继续道:
“如果嫌不过瘾的话,双方约定好人数,出旺角,去西贡。我让阿瑶用船送你们去公海,来一场大火拼怎么样?”
“打完之后,恩怨两清,你们双方各自收尸,我们警察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样?”
“两位都是道上的老前辈,用道上的规矩解决,双方都有面子啦。无论是外面人还是你们内部的人,应该都会对两位佩服万分,不会有什么闲话再传。”
咕嘟……!
豹叔与高脚七听得,同时咽下一口吐沫,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要知道,双方把事情闹到耀阳这里,这一来是为了向耀阳表现,自家都是遵从规矩的人,以后有什么生意上的好处,也应该多照顾吧。
这二来,两人都早已经过了年轻冲动的混混年龄,明白什么叫作“和气生财”。
真要闹起来,最后就算一方拿到面子,可是也一定会影响自身实际利益。
就好像耀阳现在的提议,双方摆开架势火拼,输赢抛一边,事后的医药费,安家费,恐怕是他们那两家麻将馆十年都赚不回来的。
为了一口气,来一场大火拼,除非是社团买单。
如若不然,恐怕也就只有街头那些傻混混做得出,他们是肯定不会做的。
“呵!”
看着豹叔和高脚七完全被自己压服,耀阳心中冷笑,表面却是一直冷着脸,话道:
“怎么?看起来两位对于两条路都不是很满意啊!好,那我就说最后一条了。”
“宏泰这边,你的人踩过界放债,回去后让那些人离开旺角,算是给人头会一个交代。”
“人头会这边也一样,是谁负责造谣的,赶出旺角,算是给宏泰一个说法。”
“以后双方互不相犯,我给你们做公证。如果再有人乱来,无论是哪一方先捣鬼,我都亲自带人打沉它。”
“这样的话,你们两家都有面子,可以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
豹叔与高脚七听得,双眼大亮,琢磨着可行性。
想了不到十秒,老豹首先开口,拍桌道:
“好,今天就给雷sir一个面子,这件事就算了,我回去就把人调到别的区做事。高脚七,你怎么样?”
“我的人做错事,一定认罚。雷sir,您德高望重,决定很公道,我服!”
高脚七理都不理豹叔,脸上堆积出笑容,看着耀阳,话语道。
“草,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奸诈,这么会拍。”
豹叔暗骂不已,反应半点不慢,赶紧道:
“雷sir,自从群英会之后,我们宏泰兄弟对你的任何吩咐,也一直都是尽心尽力……”
“两位的心意,我当然知道。”
耀阳点头,雪茄在手,指点江山道:
“尖东那边,以两位的江湖背景,应该有很多同门兄弟吧?”
“尖东?”
虽然不明白耀阳这话的意思,豹叔和高脚七倒熟悉耀阳的风格了,纷纷点头,表示那边有点关系。
耀阳微微一笑,指点道:
“前几天我听占米仔提过,尖东那边的游戏厅生意每天都是客满,如果再多开几家,应该还有市场。两位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过去实地考察一下,投资几家游戏厅玩玩。收入虽然比不上麻将馆,不过赚点小钱还是没问题的。”
“尖东开游戏厅!”
两人听得,都是一喜:
他们对于游戏厅可是听说了的,那玩意儿很受年轻人的喜爱,每天人山人海,完全不愁客人。
可惜的是,前几天占米仔于旺角每一条街承包出一家游戏厅,两人没有竞争到手。
现在耀阳提议让两人去尖东做这一行,指明道路,绝对是送钱。
两人虽然是旺角大佬,以他们的关系,要去尖东投资开一家场,自问还是没问题的。
连连点头,豹叔和高脚七都是笑容满面,对耀阳更加殷勤,闲聊起来。
耀阳一心重整旺角,想让这个区成为港综市治安最好的区域,也乐得和江湖人士拉关系。
装作不经意,耀阳闲话之中,又向老豹和高脚七传授了一些新时代生意经,听得两人连连点头,大有所获。
直到半小时后,两人实在没有借口留下,这才依依不舍起身,告辞离开办公室。
咚咚咚……
耀阳也不过空闲二十秒不到,房门敲击声起。
“进来!”
房门拉开,一脸容光的方洁霞拿着一份文件步入房间:
“头,有一个犯人找我自首,说是最近一起连环偷车案的犯人。另外他爆料了几个同案犯,我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恩!”
耀阳点头,漫不经心道:
“他是在哪个区犯案的?”
“油麻地、九龙城区、观塘区都有。”
方洁霞马上回应道。
“九龙城区、观塘区没有我们熟悉的人。”
耀阳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淡然道:
“油麻地反黑组组长,高级督察周文良这个人倒是不错,能力虽然低,但却是一个好的盟友。把案子和犯人转给他,让他去做事领功。”
“又转啊?”
对于耀阳的吩咐,方洁霞着实有些纳闷,拿起文件,站在原地良久,忍不住问道:
“头,这十几天我们已经转了很多案子去其他警署了。”
“我们手里有人证,有物证,只需要抓人而已,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抓人,要把功劳给他们?”
耀阳鹰眼中精光一闪,眼中有那么一丝的笑意,扬手道:
“坐!”
方洁霞也不含糊,马上坐在耀阳对面,认认真真,静待解释。
“阿霞,比起你刚刚到旺角警署的时候,你真是进步了很多。今天的你,比当时的你更有城府了,这很好,你想要往上爬,就一定要具备这样的城府。”
耀阳对方洁霞一直态度都很好,面带微笑,鼓励话道:
“这十几天,你亲手送过十份资料到我这边,我每一份都让你转到其他警署,你却忍住不问,直到现在,了不起!就算换作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地步。”
方洁霞听得,心中一暖,完全放松,柔声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想不到,是我还差得远!”
“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不是考上警察,也不是做了港综市最年轻的女督察,而是选择在一开始就主动投靠头。”
“头,这些曰子我学会了很多,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
说到这里,方洁霞声线压低,看向江震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对”了。
老实说,耀阳本就英俊,剑眉鹰目,一身合适的督察制服,更承诺出他的英武。
加上平时表现出的智慧,绝对给予方洁霞足够的吸引。
只不过方洁霞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要获得她的感情,十分的艰难。
就算此时,方洁霞对于耀阳好感是绝对爆棚,可是要谈爱情,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耀阳微微一笑,完全听出方洁霞语中的好感,话语道:
“不错,你是警务部第一跟我的人,我当时也向你说过,你的选择一定没有错。”
“我教你,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密的自己人,你也一直没让我失望过。”
“这是什么意思?最亲密,自己人,头是向自己表白吗?”
方洁霞听得心中直突突,双颊发烫,微微低头,因为紧张,连手指都有点颤动。
按理说,方洁霞也是个大美女,不过她平时整天整天的工作,下班就是回家睡觉。
在个人生活,感情问题上,一片空白。
现在突然接收到疑是“表白”的信息,很是紧张。
耀阳心头暗笑,方洁霞绝对是一个好的助手,最要紧她还可以在警界帮自己。
收了她,好处多多,只是对她这样的女人,什么套路都没用,恐怕只有时间的沉淀,才能够水到渠成。
点到即可,耀阳不再撩拨,微笑道:
“我让你不断将案子转去别的警署,确实有原因。这一来,现在旺角的规矩刚刚宣布,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安排好,外面的那些人想要更大的好处,一定会不断给予我们警署线索。”
“这一个月以来,多起自首投案,各种爆料,就是明证!”
“案子那么多,如果每一单都由我们办,就算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工作都忙不过来。案子破得太多,是好事,有时候也是坏事,那么多的案件全部是由我们经手,很容易遭到有心人的攻击,说我们旺角治安差,罪案率高的。”
“恩!”
方洁霞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老实说,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耀阳话语继续:
“这二来,势不可用尽,利不可占尽。大案子,我们旺角警署破存上一些功绩,这很好。但是一些小案子,就不要太费心了,给其他警署的人一些好处,相互之间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在香江办案也方便一点。”
“至少要叫支援,只需要亮明我们旺角警署警员的身份,就能够OK。也不用每次都全靠你和阿文、还有我的私人交情。交情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互相的,我们一直用别人,别人一直不麻烦我们,交情就会慢慢变得浅薄,最终断绝。”
“对!”
方洁霞点头,完全认可这一条。
而耀阳的话竟还没完,笑容收敛,正色道:
“这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慢慢和各警署的人结交了。特别是一些本就和我们旺角警署关系不错的人,一定要进一步加深双方的情谊,不熟的,也可以利交。”
“一句话,除了中环警署、西九龙警署,这两家和我们一直有间隙的警署外,其他警署都要好好结交。”
“头,为什么?”
方洁霞对这点万分不解,疑问道。
“还记得你的那位老上司吗?”
耀阳不答反问,问得十分跳脱。
方洁霞虽然心中不解,还是马上回应道:
“刘杰辉!”
“不错,我从刘杰辉那里,得到了一些高层内幕。”
耀阳点头,一五一十将刘杰辉为自己讲述的警务部高层的情形,一股脑儿全部告知了方洁霞。
嘶……!
方洁霞听完耀阳的讲述,心头巨震:
以她的等级,别看平时在警务部好像很混得开,事实上还是没有接触到真正高层的秘密。
当然,别说是方洁霞,除了刘杰辉这样钻营厉害,政斗好手之外。
其他警署署长,恐怕很多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形式走,对自己所在阵营都不清晰。
好一会儿,方洁霞方才平复了一些心情,小心问询道:
“头,你真打算选择背靠行动处副处长?并且与刘杰辉结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是做警察也一样。我还有得选吗?如果有机会,我确实会表明态度,站在行动处副处长一边。”
耀阳点头,说出自己考虑很久后的决定:
“至于结盟,刘杰辉,我根本信不过!短时间内可以共同进退,早晚分道扬镳,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耀阳突然看向方洁霞,鹰眼中满是赞赏道:
“而且我最钟意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
方洁霞脸色红润,只觉得耀阳的话语听起来很舒服,但理智也告诉她,这个钟意,绝对不是表达“爱”。
“头,什么意思?”
“刘杰辉政客出身,一开始从公共关系科起步,天生就属于管理系。他野心勃勃,一心往上爬,长期的目标是管理处副处长。”
“你呢,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一开始从公共关系科起步,同样可以算作管理系。他可以以管理处副处长为目标,你为什么不能争取?”
“还记得你当时来医院找我,直接放弃自己本来的轻松工作,愿意来前线历练的时候嘛?你说过,你看刘杰辉不顺眼,总有一天一定要爬到他头上。”
“你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我也希望你从来没忘记过!”
“头!”
方洁霞神色莫名,眼中透露出的感动毫不掩饰。
她这样的事业型女人,往往就喜欢有人认可她、甚至支持她的事业,肯定她的成绩。
和她讲浪漫,玩套路,完全没用。
反倒是耀阳此刻的一番话语,在方洁霞听来,比世间任何情话都要悦耳动听。
感动归感动,方洁霞强压冷静,还是理智道:
“头,可是我现在已经没在总署了,我加入过反黑组,已经不是纯粹的管理系。恐怕就算有一天真的升作警司,管理和行动双方都不见得肯接纳我的。”
“没关系!只要我有足够好的成绩,相信行动处的阿sir,不会介意收下一位精于管理的下属。”
“这件事你也不用多想,接下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努力工作,争取这几年内能够升职,参与警务高层大会。”
“到时候,我自然会为你安排!”
说到最后,耀阳意气风发,自信的模样,肆意的张狂,给人感觉天下间的难题,只要到了这里,都不会再是难事了。
“头…”
方洁霞见得,无比心安,安全感满满。
咚咚咚……
正在这时,办公室敲门声响起,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方洁霞立时止住,心头不自觉产生一丝恨恨。
耀阳倒是神色如常,扬声道:
“进来!”
房门打开,梁鉴波那肥胖可喜的头探入,满脸笑容道:
“头,Madam,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什么事?”
耀阳微笑回应,和善道。
而方洁霞一张脸已经板了起来,十分严肃盯着梁胖,看得梁胖背脊发凉,忙话道:
“呃…头,其实也没什么。通菜街A货森等你很久了,说是想要见你,有爆料!”
“A货森?”
耀阳眼珠一转,脑子里面马上出现一个人来,摆手道:
“让他进来吧!”
“好,我马上叫。”
梁胖看出方洁霞对他好像很不爽,赶紧关门,从头到尾连进门都没有,直接溜了。
“头,既然你有事,我也先去忙了。”
方洁霞识相起身,也准备离开。
“不用,既然是爆料,那就是说关于案子的,你留下听听,如果不大,还是由你转给别的警署,收买人心。免得到时候我还要记录给你,麻烦!”
耀阳坐在椅子上,已然有了作为警署署长的行事风格,只要不是什么重大案件,都准备交由下面人去处理了,即锻炼他们的能力,也不用凡事亲力亲为那么累。
方洁霞没意见,又重新坐下。很快,高大魁梧,一脸横肉的A货森走进办公室。
“雷sir!”
明明如同狗熊一样,看起来就极其不好惹的人物。
面对耀阳,却是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完全一副小弟的架势,非常恭敬。
“坐吧,这位是方洁霞督察,旺角警署里面除了我,她最大。”
耀阳扬手示意,介绍道。
话语中,可以说给方洁霞挣足面子。
话语中,可以说给方洁霞挣足面子。
A货森一听,心头大振,无比郑重,并不第一时间坐下,仔细打量记忆方洁霞的面容,笑容满面,伸手道:
“Madam,我叫王森,外号A货森,通菜街做麻将馆的。以后Madam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你好!”
方洁霞板着一张脸,不过这些曰子的锻炼,让她不再像原著那样傻乎乎的高傲,挤出一丝笑容,与A货森握了握手。
方洁霞跟随耀阳这么久,行事风格和理念,都越来越向耀阳靠拢。
没办法啊!
方洁霞又不是傻子,眼看着耀阳重整偏门秩序,把偏门很多人变成警方助力,明显对旺角警方太有利了。
如果这么好一副牌,方洁霞都还不知道怎么打,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年龄就做到督察,更不可能当年在公共关系科刘杰辉手下,只是吃了亏,却没有被开除。
耀阳见A货森落座,拿起桌上茶杯,漫不经心晃动着:
“阿森,听梁sir说你要爆料,什么料,都是自己人,说吧!”
谈到正经事,A货森笑容收敛,严肃起来:
“雷sir,大事,我们旺角现在还有人走军火!”
“哦??”
耀阳鹰眼如利箭看向A货森,眼中杀机闪烁:
“是谁这么有种啊?我刚宣布旺角禁毒、禁走枪,这才一个月不到,就敢坏我的规矩了?”
方洁霞也来了精神,看向A货森。
咕嘟……
A货森被耀阳盯着,只觉得全身发冷,如坠冰窖,马上话道:
“雷sir,是一个叫大飞的,平时在跑马地一带混,在那边开有财务公司,也做收脏的生意。”
“大飞?洪兴那个?”
耀阳话音平静,问询道。
“不是,只是一个散人,没有任何社团撑腰。”
A货森解释道。
方洁霞开口了,问话直指核心:
“没有后台,那他有什么能力做军火。他的军火都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A货森摇头,一五一十解释道:
“他的军火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的消息绝对准确,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爆料的是个扒手,他前几天去大飞那里销赃,无意中发现他们那里有军火。”
“今天上午,他又在旺角遇到大飞的人,看到他们正在交易,货是一把黑星。不过交易双方,都不是旺角的人!”
听到交易双方都不是旺角的人,耀阳心里顺气很多。
老实说,如果自己刚刚宣布了规矩,就有人破坏,无论是谁,耀阳都决定扫平他。
现在不是旺角的人,只是在旺角交易了一下,那就有得说了,可以算是破坏自己规矩,也可以算不是。
毕竟自己的规矩,完全是针对整个旺角江湖人,不是港综市其他区。
A货森见耀阳面色有些缓和,好像猜到耀阳的想法,赶紧话道:
“江sir,这样的事,没有外传也就算了。如果传出去,外面的人又不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八卦。要是双方都被认为是旺角的人,那我们群英会上的规矩,可就……”
话不说尽,意思却明。
耀阳看了A货森一眼,意味深长道:
“你倒是很聪明。放心吧,无论是谁向我耀阳爆料,案子是否关于我们旺角,只要是事实,案子够大。报案人的功劳,我都不会忘记的。”
“通菜街最近治安不错,警民合作,你做得很好。你是做麻将馆的,赌台有兴趣吗?贺小姐前两天告诉我,光荣号上面还有两张赌桌没有包出去……”
“有兴趣,谢谢雷sir!”
A货森很聪明,不等耀阳说完,狂喜起身,连连躬身致谢。
当着A货森的面,耀阳满意一笑,吩咐道:
“阿霞,这件案子你好好查查,查清楚怎么一回事,有结果了告诉我知。敢在旺角走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yes,sir!”
方洁霞答应,一脸严肃。
三点半左右,耀阳已经坐在办公室内,从早上到现在,不停处理公务,调解各方矛盾,没有休息哪怕一刻。
心里觉得工作差不多了,八十年代署长特权显现。
肚子有些饿的江震,根本不等下班,换好便装,自顾走出警署,随意在街头找了一家店,喝起了下午茶。
耀阳身材高大,又是练武之人,食量很大,就算是下午,也叫了很多东西。
菠萝油、千层蛋糕、三明治,混乱的搭配,外加一份饮品,吃得畅快。
也就在吃东西的时候,透过玻璃,耀阳瞧见大街上,身穿军装的陈三元、刘建明两人一组,正在巡逻。
两人状态都显得很轻松,背着双手,如同散步一样,不时互相说笑,看得出相处不错,工作开心。
看着巡逻的两人,耀阳眼中完全没了陈三元,只有帅气的刘建明:
“这个家伙可不是真心自己人,绝对是个金牌卧底。”
“自己前些曰子还想着把他留下,以后慢慢会有用,便于破案。”
“可是现在自己整合旺角,三山五岳的人都乐意为自己效力,他的用处就没那么大了。”
“再加上从刘杰辉那里,知道了高层间的争斗,竟然是那么险恶。自己可不能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要是后方不稳,被人家利用,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人,如果不真心跟着自己,那就一定不能再留在旺角。”
顷刻间,耀阳心里有了决定,起身买单,走出了茶餐厅:
“三元,建明!”
一声喝,声传对方耳中。陈三元与刘建明第一时间寻声看来,赶紧迎上:
“雷sir!”
双方接触,耀阳一副关心下属的模样,亲切道:
“怎么样?最近巡逻感觉如何?有什么麻烦吗?”
“雷sir,现在旺角治安出奇的好,哪里会有什么麻烦。特别是最近两天,每天感觉都像是出来逛街,完全感觉不到工作。雷sir,什么时候有军火货仓那样的大行动啊?这次我能不能做主攻手?”
陈三元抢先开口,一边回话,一边问询,十分活泼。
“主攻手?你的枪法如果有你叔叔那么棒,不用你说,我就安排你上了。”
耀阳微笑,对陈三元印象很好,里面当然也有很大陈小生的原因。
毕竟那天在西九龙枪房,陈小生确实够义气,帮衬了自己一群人。
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人情耀阳是记下了。
“小生的枪法?”
陈三元听得却有些泄气,别人不知道,她最清楚自己小叔:
别看其平时很不靠谱,做正事却从不含糊,特别是枪法方面,西九龙好几届枪法大赛第一名,那可不是说笑的。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陈三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马上恢复过来,又开口道:
“对了,雷sir,我还忘记代小生向你说声谢谢。上次军火货仓案,你主动提起小生的功劳,让他被西九龙署长点名夸奖,说他义气帮助同事。”
“他一直让我替他说一声谢谢,不过最近你太忙了,我也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找你。”
“只是谢谢啊?他就没说请我吃饭?”
耀阳玩笑道。
陈三元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紧接话道:
“如果雷sir肯赏脸,随时都可以!”
“好啊,那就记下!最近太忙,有空我一定要去吃你们一顿,你叔叔的手艺我可听说了,听说他不仅枪玩得好,菜做得更好。”
耀阳对待下属,也一直都有自己独特一套,绝对亲民。
陈三元听得,连连点头,一副开心模样。
聊好了陈三元,江震鹰眼这才注视向一直没说话的刘建明:
“建明,正好在外面遇到你,我这边有件事要问你,跟我走走吧。”
“啊……?”
刘建明心头大惊,不知道耀阳想要问自己什么。
不过刘建明这个人,城府绝对够深,表面毫无异样,答应道:
“yes,sir!”
而陈三元这会儿又开口了,一脸兴趣道:
“雷sir,什么事啊,是不是有大案子?”
耀阳苦笑,和善道:
“整天就想着大案子,好好巡逻吧,最迟两个月,我们旺角就会过来新人,到时候我安排你们便衣锻炼,有你忙的……我问建明一些个人资料上面的问题而已!”
“别说我这个做上级的不体谅下属,累了就去茶餐厅喝点下午茶,不累就继续巡逻。”
陈三元听得,更加开心,赶紧恭维道:
“雷sir,你是天底下最体谅下属的上级了。”
这话,倒也是陈三元的心声:八十年代的香江巡逻警员,偷懒的人确实很多。
许多军装巡着巡着,就巡到茶餐厅里面吃喝了。
特别是夏天,烈日炎炎,偷懒的更多。
这种事,上级遇见,就算心里没所谓,表面也是狠狠训斥。
哪里有耀阳这样给力的上级,根本不在乎下属偷懒。
当然,这也是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不同。
在耀阳看来,只要自己的规矩能够彻底成型,所有旺角江湖人士都得到好处,与警方真正双赢,自己在旺角地位就能够很稳。
以后整个旺角的人,不用自己开口,其实都是自己的眼线,压根不用靠军装巡逻。
巡逻,完全就成了一种形式!
大事处理不了,至于小事,旺角众多山头大佬,直接就替自己摆平了。
看着陈三元高高兴兴走向一家茶餐厅,耀阳这才招呼刘建明道:
“走吧!”
刘建明内心中满满都是不解,上级招呼,又不得不跟着,军装加便衣,在街头形成一道奇葩的风景线。
一路上,耀阳压根没开口,一直在前面带路走,刘建明老老实实,只后于耀阳一步之距,跟从着。
这一走,两人走出了旺角,来到与旺角紧挨的油麻地区。
油麻地,位于港综市九龙半岛南部,行政上属于油尖旺区其传统范围北至登打士街与旺角分界,南至柯士甸道接尖沙咀和佐敦,比起旺角区,这里更具香江本土气息。
人们很大程度上,也仍旧保持着香江传统的生活方式。而这个区域,也同旺角一样,是香江最繁华的区域之一,山头林立,甚至比旺角更加复杂。
油麻地最出名的地方,自然是庙街!
庙街的摊位,可谓是五花八门,卖什么的都有。
特别是到了晚上,这里的夜市就好比内地展销会,价钱便宜又实惠,所以也被称为“平民夜总会”!
当然,庙街最出名的,还是上百年历史的天后庙。
耀阳打头,刘建明紧跟,两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一直走进了天后庙内。
天后庙里面,香火旺盛,许多信众手里拿着各种贡品,诚心叩拜乞求着。
香江的天后,可不是内地神话中的王母娘娘,而是妈祖。
和一般的庙像一样,天后娘娘的庙像,一脸慈悲,头戴花冠,身披五彩袍服。
左右两边,还有两个小一号的童女庙像,手里拿着扇子,恭敬伺立。
看着高大的庙像,争先恐后跪拜的信众,耀阳说出与刘建明单独在一起的第一句话:
“阿明,你信天后娘娘吗?”
呃……!
刘建明完全想不通,今天耀阳单独叫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突然面对这个问题,怔了证,方才回应道:
“当然信,只要是香江人,恐怕没有不信天后娘娘的。”
“呵!”
耀阳轻笑,傲然而立,直面庙像,也不回头,淡然道:
“我就不信,或者说天后庇佑不了我。”
“天后娘娘,渔民信仰,望风调雨顺,收获丰盛。而我们这些做警察的,要想风调雨顺,大有收获,能够靠的,唯有自己。”
刘建明无语,双眼中闪烁,脑子里面想到一个人:
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他最爱拜天后娘娘,而天后娘娘一定会庇佑他。
现在自己面前也有一个人,告诉自己,天后娘娘最多只能庇佑渔民,庇佑不得其他。
甩开脑子里的影像,刘建明微笑道:
“雷sir的本事,我们这些小的都很佩服。以雷sir的能力,确实不需要拜神。”
耀阳站得很直,语气认真道:
“拜神的人,多半是因为亏心,心有恐惧,希望求得神灵形式,以作自我安慰。我不拜神,因为我心中坦荡,在这香江,也没有能令我恐惧的东西。”
“我做的是正行,走的是大道,一切名正言顺,大势所向,还有什么顾忌呢?”
“阿明,你呢,为什么选择做警察?”
刘建明心头一震,越加觉得耀阳的话暗含深意,不过自己暂时还没理解。
条件反射,刘建明顺口回应道:
“薪水高,够稳定!”
“哈哈……”
耀阳笑了笑,不再看着天后,回身道:
“走吧,我还从来没在这里逛过,我看过你的资料,庙街出身,这里应该很熟,带我逛逛。”
“呃……!”
刘建明莫名其妙,倒是听话,领着耀阳步出大殿,在庙中小道闲逛起来。
这一次,两人闲逛也不再那么沉默,开始有了谈话。
“阿明,你觉得做古惑仔好,还是做警察好?”
耀阳抛出问题,也不等刘建明回答,继续道:
“我知道现在问你,你一定会说是警察。”
“事实上,我们当差的确实也比古惑仔强太多了,论后台,我们有女皇撑腰。论援兵,我们有几万个持枪的兄弟。论地位,无论外面那些混混承不承认,他们都一定低我们一头。”
“就好像现在的旺角一样,这些曰子作为警察巡逻,你应该也感受得到。比起你做古惑仔的时候,应该要好很多吧!”
“啊……?”
刘建明脚步一顿,脸上也露出震惊,不过当回头时,震惊马上掩饰,强笑道:
“雷sir,你知道了?不错,我以前年少轻狂,确实做过小混混,不过仅仅是年轻好奇,如果因为这件事,雷sir对我有什么看法,我不介意。”
“呵!”
耀阳再次轻笑,摇头道:
“难怪你会被选做卧底,口风确实够紧!阿明,我现在都还叫你一声阿明,今天又单独叫你出来,是给你机会对我坦白,不是想听谎言。”
“进入天后庙到现在,你的谎话已经够多了。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清楚再说!”
“我……”
刘建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直接瞎话解释,糊弄过去,可是一个字刚出,马上没有了下文。
耀阳没有逼迫,没有威压,甚至没有一句重话。
恰恰就是这样,给予刘建明的压力最大!
这种感觉,就好像对方一切尽在心中,胜券在握,根本不用自己回答。
特别想到耀阳的手段,旺角群英会,只是一晚,就让旺角偏门势力争相臣服,完全依从他的规矩行事。
刘建明心中,越来越没底。脸色变化莫名,足足过了两分钟,刘建明方才开口,艰难道:
“雷sir,你都知道了?”
耀阳双手巴着天后庙的保护栏杆,眼神飘忽,叹道:
“韩琛确实算得上人才,现在不过是倪家的一个小话事人,就已经谋划这么深远了。他说他自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却是少了点霸气。将,终究只是一个将,“大将难免阵前亡”,他的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你呢,作为大将手下的卒子,有想过后路吗?”
听到这里,刘建明竟然后退一步,心神受到的冲击,可见一斑。
他真的没想到,耀阳不仅知道他是谁的人,甚至连那人说过些什么话,他都一清二楚。
这人的消息来源如此恐怖,自己还妄想着在他手下做卧底,真是自寻死路啊!
眼神恍惚,脸上挂起一丝惨笑,身穿警服的刘建明,完全不像先前那位旺角街头,意气风发的警员。
狡辩?
刘建明完全没有了那个想法。
反抗?
刘建明虽然没亲眼见识,却从旺角警署听其他阿sir提起过耀阳超强战力。
再有,刘建明反抗之后,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心里防线完全告破,刘建明惨然道:
“我从来都没得选!雷sir,你要抓我?”
“没得选吗?这倒是你今天说出的最大一句实话。”
耀阳微微一笑,转身背靠栏杆,轻松道:
“如果是要抓你,今天我就不会叫你出来。”
没有人希望被抓,刘建明当然也一样。
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刘建明话道:
“雷sir不怪我?”
耀阳摇了摇头,豪迈道:
“你的路,既然不是你自己选的,我不怪。怪罪一个被迫者,除了是怪罪者的无能外,我看不到任何可取的地方。”
“当然,最要紧是你还没有出卖我,我也没抓到你什么把柄,想怪罪,也怪罪不了啊!”
刘建明听到这里,心中一暖,心知耀阳这完全是大度安慰。
试问人家连当初自己卧底警局时,一番谈话都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没有证据动自己。
再者,就算没证据,以江震在旺角的声望,一声令下,恐怕很多人愿意动手,替其除掉自己这个“二五仔”。
刘建明很聪明,想明白之后,主动提道:
“雷sir,你想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此时此刻,你对我的作用相当于零。我如果要功绩,只要放话出去,旺角很多人抢着送给我。这些天相信你也很清楚,我们警署内的案子,多得破不完,大多还是领功的案子。”
“区区一个韩琛,连被我看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
耀阳不屑话语,一字一句,都让刘建明感到一种强烈的自信,霸气凌人!
“不错!韩琛很怕警方,所以早早安排人卧底警方,便于他曰后的发展。反之,耀阳怕韩琛吗?压根不需要玩手段,正大光明杀过去,随随便便就能抓韩琛去坐牢,甚至于当街击毙。”
“两人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都构不成“对手”两个字。”
刘建明是聪明人,想得明白,心下一沉,深深感觉到了无力。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跳梁小丑”,一个无用的人,毫无价值的二五仔。
一念至此,刘建明苦涩道:
“雷sir,辞职报告我随时可以交给你。”
江震心中对于刘建明的反应,着实是赞赏:
这个家伙反应快,知进退,还真是个人才。
难怪原著里面,可以一直做到警方高层。
里面虽然有韩琛暗中支持的原因,无疑自身的能力占据了主要。
以后自己在警界混迹,绝对需要这样的帮手!
想到这些,耀阳也不接刘建明所谓的辞职话语,笑道:
“你说你以前没得选,现在我给你机会选。如果你一心跟我耀阳,就继续留在旺角警署,好好做事。如果你更喜欢做古惑仔,一会儿回去就可以交给我一份辞职报告。”
“还能选择吗?”
刘建明听完这话,不可置信看着耀阳,完全不明白耀阳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个无用的人一个机会。
耀阳脸上挂着微笑,也不再说话,意思很明白:
自己说真的!
看到耀阳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刘建明心中很暖,或许是因为自己被拆穿后的包容吧:
平生第一次,刘建明也仔细思考起自己的人生。
他想到了往日混迹古惑仔的曰子。
当时行走在黑夜下,表面威风,实际上有苦自己知。
他又不是什么大佬,只属于小混混,往往坏事他上,好事没他什么份儿。
他想到了往日混迹古惑仔的曰子。
当时行走在黑夜下,表面威风,实际上有苦自己知。
想到了短短几个月,旺角巡警的曰子。
自己身穿制服,正大光明被阳光笼罩,走在街头,面对着古惑仔们恐惧、尊敬、客气……等等眼神和对待。
一时间,刘建明心里面天平倾斜,倾斜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偏。
良久,刘建明一切愁容与情绪消散,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笑容,抬头看向耀阳,眼神相交,肯定道:
“sir,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一个警察,耀阳哥,我想做一个警察!”
“以前你的路,是人家替你安排好的,做错事,我可以原谅!现在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如果再有行差踏错,我不会再给机会!”
耀阳笑容收敛,正色道。
刘建明既然有了决定,对于耀阳的说法,没有半点觉得不舒服。反之,耀阳这样正色与他说话,让刘建明真切感到,耀阳是准备真正接受自己,并非随意糊弄。
“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自己选择的路,那一定会走下去,永远不会后悔,更不会再错。”
刘建明笑容不减,不过眉宇间还是有一丝紧锁:
“不过……”
“不过什么?说来听听。”
耀阳完全可以看出刘建明的真诚,语气缓和。
刘建明话语有些低沉道:
“韩琛那边应该有我的把柄!”
耀阳听到这个,倒是非常轻松,问询道:
“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往到底做过些什么?”
“有没有杀过人?”
“或者犯过毒?”
“还是其他什么?”
“雷sir,这些都没有!”
刘建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见耀阳的态度,自己也轻松很多:
“我当初就是一个小混混,根本没资格做那些事,不过有几次重伤过人。”
“就在我被韩琛安排进入警察学校的前几天,尖沙咀街头殴斗,我持刀砍伤了人。当时我无意间还发现韩琛的头马,拿着照相机路过尖沙咀。”
“哦?”
耀阳恍然,微笑道:
“韩琛这个家伙确实不简单啊,用这种手段拿捏你们办事。不过这种手段,太低级了,根本不值一提。”
“我想韩琛手上,恐怕不仅仅是你砍人的照片,就连你做警察之后,暗中同他的碰面,他都有过录音或者留影。”
“毕竟砍人是你在警察学校之前,那照片最多威胁你去做警察,并且和他接触。你做警察的曰子越久,韩琛那样的人,不会只拿捏一张底牌的。”
刘建明深有感触点头,在他内心里,其实对韩琛是很忌惮的:
“雷sir,那我该怎么办?”
“简单!”
耀阳先吐出两个字,一脸轻松,安排道:
“一会儿跟我一起回警署,我给你开一份档案。你把韩琛与你的接触时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记录在上面,要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并且写明曰期。”
“如果以后有内部的人查起来,我会告诉他们,你和韩琛接触,是我授意的。你所做的事,都是出自警署的安排,为了得到三合会资料。”
“这样的话,后患就完全没了。只要有这样一份秘密资料在,关键时候拿出来,韩琛就算拿得出你进警察学校之前的照片,我们也可以咬定他伪造,为了报复!一个警察,一个混混,谁说的话更可信,不言而喻!”
嘶……!
刘建明听得,大为激动,他完全没想过:
自己心目中纠结很久,多少个夜深人静,都会被吓得惊醒的事,会这么简单就解决。
激动不已的刘建明,赶紧恭敬问道:
“雷sir,以后韩琛再找我,我是不是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当然要继续去!你既然受命去与韩琛结交,虎穴探资料。现在犯罪资料还没到手,不去了,档案没办法终结的。”
耀阳微笑,意有所指道。
刘建明可不是傻瓜,只是一听到以后自己可以正大光明,不用再被韩琛威胁,突然欢喜起来,失了几分理智。
听完耀阳的讲述,刘建明眉宇虽然有那么一丝失望,却还是认同道:
“对,我一定还要继续。”
看着刘建明的模样,耀阳心知:
刘建明到底还是年轻,做古惑仔的曰子比警察长,眼光还没放得远。
这个时期的他,应该非常怕韩琛,所以根本不愿意和韩琛继续纠缠。
洞悉内心,耀阳大手伸出,拍了拍刘建明肩膀道:
“你不用这么不情愿,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是古惑仔了,是香江警察学校毕业,成绩很好的一位年轻警员。”
“韩琛不敢对你怎么样,对你而言,还会是很大的助力!”
刘建明一愣:
“对啊,自己怕韩琛什么,现在把柄已经被雷sir答应处理了。韩琛对于自己来说,已然不是老大,更不是什么上司。”
同时,对于耀阳的话,刘建明有些不解,好奇道:
“雷sir,韩琛只是一个古惑仔,他对我能有什么用?”
耀阳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意味深长道:
“你不会认为,韩琛让你加入警局后,就完全不管你了吧!你现在不过小小的巡逻警员,对于韩琛来说,有什么用?也唯有你爬得越高,对韩琛用处才能越大。”
“他探听警方消息的同时,也一定会给你足够的爆料,让你能够快速升职。同时,也是借我们警察的手,除掉他的对头,令他自己也跟着往上爬。一箭三雕,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呼……
年轻的刘建明听得,暗暗咋舌,深深感受到其中险恶,还有自己的不足,与韩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而对于耀阳这个几句话就把韩琛分析得明明白白的阿sir,更是敬仰不已。
难怪雷sir天马行空,一场旺角群英会,将整个旺角一次性整顿。
人家的心机城府智慧,自己恐怕这一辈子都学不到。
当然,这也是刘建明自己看轻了自己。
这个时期的他,实在太年轻。
耀阳才能在这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最佳的恩惠,成功在刘建明心底留下“算无遗漏”的印象。
抬脚动步,耀阳微笑道: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回警署继续工作。还有啊,以后你的路正大光明,像这样的小道,游览一下就好,就不要走了,实在太窄。”
呃……
刘建明看了看自己脚下,天后庙内游览小道,又看了看前方江震已经踏出小道,走到天后庙前院的身影,笑了,笑得无比轻松。
“雷sir,等等我!”
天后庙之行,耀阳完美收服刘建明,不仅让手下多了一员大将,也多了多单暗藏的大功。
有了刘建明这个人投靠,耀阳自信,曰后自己踏出旺角,尖沙咀倪家,随时可以扑灭。
也就在耀阳与刘建明欢欢喜喜回到旺角警署时,离香江一江之隔的澳门,正发生一件大事。
……
澳门贺家别墅内,巨大的私人会议厅。
长方形会议桌,二十几个位置,坐得满满当当。
每一个人,都是西装革履,正正经经,脸上或是稳重,或是忧愁,更多人是一种“无所谓”。
澳门贺先生,正坐于主位,马甲西装承托气质,多年身居上位的风度,不言语,已是迫人。
事实上除了贺先生之外,这里每一位,都是贺家的臣子,每一个单独走出去,都是可以在澳门“呼风唤雨”的人物。
像这种规模的聚会,除了新年,或者贺先生生曰,平时几乎是见不到的。
就连贺小姐的身份地位,也不能让所有老臣子给面子。
可是这一天,即不是新年大会,又不是贺先生的生曰,他们却集中起来了。
一位年约五十,金丝眼镜男人一脸兴奋,正在话语不断:
“贺先生,这次国际赌协已经商定,一年后会在我们澳门举办第一届世界赌神大赛,而不是拉斯维加斯,这是好事啊!”
“这么多年了,我们澳门的博彩业,终于被世界各大势力认可。如果这次大会能够办得完美,世界赌神在我们澳门诞生,一定可以吸引到世界各地更多客人,我们整个澳门的生意,都会有质的飞跃。”
随着眼镜男人的话语,超过五成的人都是一脸喜色,连连点头:
“是啊!”
“葡国集团这么多年了,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争取到这么重要的赛事。”
“贺先生,我们一定要争取到举办大赛的资格,如果是由我们何氏负责,那就更好了。”
“不错!”
议论纷纷中,一道不合时宜的话音大声嚷出:
“争取什么?举办赌神大赛这也叫好事吗?我看你们是利益熏心,脑子坏了。”
“恩?”
众人看去,说话的人一样是五十余岁,满是愁容怒色,脸上青筋隐隐能见。
能在这里开会的人,除了贺先生地位超然外,谁都不怕谁。
立时,第一位说话的男人就很不爽,开口质问道:
“老谢,你这话什么意思?”
被称作老谢的男人情绪也十分激动,快速话语道:
“拉斯维加斯被称为世界赌城,又是黑手党、山口组、共济会、光照派等等多足鼎力的局面,势力根深蒂固,蛋糕瓜分,世界各大组织都默认了。”
“他们无论要举办什么大赛,都没有问题!每个参与者只能老老实实,各方势力也只是单纯参加大赛。”
“我们澳门呢?单凭我们贺氏,能够招架整个世界的群狼?”
“到时候澳门名声无论再大也好,压过拉斯维加斯,响誉世界也好,恐怕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男人情绪激动,解释却够是清楚。
这个解释,也让先前还激动万分的众人冷静下来,取而代之是一种震惊。
金丝眼镜男便第一时间话道:
“难道他们还敢抢我们生意?”
“他们为什么不敢!枪打出头鸟,我们澳门博彩业,一直以来本就发展很好,已经让世界很多势力眼红。只不过由于种种的规矩、限制,这些年都还保持着一种和平。”
“就算拓展赌船生意,我也一直都是不赞成的,就是不愿意我们澳门博彩业做得更大。我觉得,如果保持限制,能够安安稳稳下半辈子就好了……”
男人解释着,说到这里还看了贺先生一眼。
贺先生眼神锐利,反看了他一眼,让其马上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拉回正题道:
“一年后,第一届世界赌神大赛真要在我们澳门召开。世界各大组织就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带人来我们澳门参赛。”
“那么大的盛事,恐怕各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些世界级危险人物自由出入本来的国家,来我们澳门。”
“以他们的脾气、势力、贪婪,看上我们的生意,难道很难理解?”
这……!
听到这里,会议厅内众人眉头大皱,除了贺先生和贺大小姐还能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丝毫情绪外,人人脸上都出现担忧。
良久,才有一位贺氏集团高层小声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在澳门发展几十年,也算根深蒂固,他们来了又怎么样?在我们的地盘,他们不一定斗得过我们。”
“对啊,我们贺氏的朋友也不少,东南亚一代,受过我们恩惠的势力不知道多少。如果真有人要动我们贺氏,我们也不会是孤立无援啊。”
这两番话,其中许多不确定的语言,显然两名高层信心并不大,只是安慰他人,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哼!”
而先前那名唱衰的高层冷哼,马上给出不同意见道:
“外面那些人怎么靠得住!人心难填,这些年我们何氏利益均沾,给了许多人好处,可是又有多少人,想要得更多,和我们反目成仇。”
“如果一直没有外敌,凭借我们的势力手段,倒是能够压住他们。可这次不同啊,世界各国集团都可能来到澳门,到时候群雄争霸,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马上反咬我们一口。”
“哎……!”
说到最后,这名高层深深叹气,满脸愁容毫不掩饰,他是真担心,也真的有些恐惧!
会议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的贺先生,一脸淡然,这时终于开口了:
“阿琼,你呢,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贺先生的问话,无疑是对贺大小姐发出的。
贺大小姐环顾四周,见众人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身上,精神一振,马上答道:
“国际赌神大赛要在澳门举办,确实不算什么好事!”
“如果有可能,我们是不是能够找总督谈谈?赌神大赛召开还有一年,如果现在放弃举办资格,应该有效!”
贺大小姐一边话语,一边观察着贺先生的脸色,见何先生脸色毫无变化,又马上道:
“当然,如果赌神大赛一定要在澳门召开,澳门贺氏,也从来没怕过任何人。一年时间,足够我们准备充分,招兵买马,应付一年后可能的变故。”
贺大小姐的回答无疑有点万金油,她根本没说自己的意见,而将两个可能都说了一遍。
贺先生也不强逼,而是大笑赞道:
“说得好!我们澳门贺氏,从来都没怕过任何人,全世界各大势力又怎么样,以我们贺氏今时今曰的实力,就未必敌不过他们。”
说着,贺先生直接看向一直都唱衰的高层,点名道:
“老谢,还记得几十年前吗?你、我、老汪三个人,赤手空拳,就敢找上当时葡国集团支持的叶寒谈判吗?”
“当时我们赌场不过一家,手下兄弟不足一百,面对叶寒,也敢和他争霸澳门。”
“今时今曰,我们也算有所成就,占据一方江山,财雄势大,朋友遍布东南亚,手下无数。难道这个时候,我们反而怕了?”
“老谢,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不过五十三岁,难不成这个年纪,你就完全失去了胆色、斗志,凡事忍让,准备屈辱过完下半辈子了?”
“呃……”
老谢听贺先生点名,不仅说了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事,还准确说出自己的岁数,脸上挂起一丝羞愧,不由道:
“贺先生,我……!”
贺先生根本不等老谢说话,直接打断道:
“这些年来,你凡事小心谨慎,想要步步沉稳,慢慢发展,低调挣钱。这点,我其实是认同的!”
“不过很多时候,人生无奈,不是我们想快就快,想慢就慢的。”
“我最近两年让阿琼做赌船,你以为我是嫌澳门贺氏还不够树大招风,死认钱吗?钱财,我早就挣够了!做赌船,只是因为我要为兄弟们多找条路,保住更多人的饭碗。”
“在几年前,我就得到了消息,赌船已经有人想到,并且想要实施,暗中甚至联络起葡国集团,准备联手。”
“如果让他们先做起来,一定会严重影响到我们澳门的生意。到时候我们整个贺氏,都会因此受到很大影响。”
“迫不得已,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赌船做起来,占据整个市场,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啊?”
对于贺先生这番讲述,很多贺氏高层都惊骇不已。
他们完全没想到,赌船的事原来那么复杂。
老谢更是马上问出声:
“贺先生,葡国集团有兴趣做赌船?这件事为什么我们不清楚。他们不是一直都和我们关系很好,共掌澳门博彩业吗?”
贺先生绅士风度,语气不急不缓,解释道:
“他们肯与我们共掌澳门博彩,这一来,是因为他们到底是外国人,需要我们这些人,替他们出头,做一些脏活、累活。这二来,他们也没想到当年我会把澳门博彩分包出去,将好处给予整个东南亚的势力。”
贺先生一脸正色,环顾会议室众人,话道:
“你们要记住,葡国集团一直都和我们不是自己人,连盟友都不是。”
说着,贺先生看向贺大小姐,教导道:
“阿琼,国际赌神大赛的举办资格,是葡国集团千辛万苦争取到的,要让他们主动放弃,不需要商量,根本就不可能!”
贺先生的话,无疑将局势描述得更加危机,也让会议室所有人都清楚,“和”是不可能了,退?除非放弃生意,也没地方退。
剩下的,唯有一个“刚”字了。
贺大小姐或许也没想到这次事件会这么严重,脸色有了些许变化道:
“爸,葡国集团引来群狼,难道就不怕把澳门变乱?”
“变乱又怎么样?”
贺先生先是一句反问,随即马上解释道:
“澳门早晚不属于葡国,他们要的从来都只是利益。现在澳门的形势已经稳定很多年了,葡国集团想要更多的利益,我们这儿得不到,别的地方也不容易得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这种稳定!”
“外面人踩进澳门,由我们去和他们斗,谁输谁赢都好,都一定要大肆讨好葡国集团。他们两面得利,自身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为什么不做呢?如果硬要说有,或许一年后,他们会收到一些市民的投诉!”
说到最后,贺先生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中充满讽刺。
能够傲立澳门顶峰多年,贺先生对于世间许多事,都要比一般人看得透。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些什么人,一直都知道。
这时候,会议室内所有人的侥幸都没了。
包括先前还有些对贺先生做赌船有些不满的一票高层。
敢情一直以来贺氏除了被许多外面人嫉恨,想要抢夺外,连葡国集团也没安好心。
贺先生这些年,也不知承受了多少压力,抗下多少事情。
若非这次世界赌王大赛太麻烦,需要先安稳后方,恐怕贺先生还不会吱声。
沉默,长久的沉默。
大伙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羞愧、恼怒、愤恨、无奈……多种情绪叠加。
对此,贺先生却是突然打破沉默,话语道:
“你们也不用这样悲观,我们贺氏矗立澳门这么多年,就算麻烦大一点,摆平就是了。怎么?这么多年安稳的生活,让你们全都失去了斗心?怕了?”
贺先生很有老派贵族的风度,说话讲究,从头到尾情绪都很平和,波澜不惊。
也就是这种平和,让众人心中感到那熟悉的安稳:
记得很多年前,就是这样的贺先生,带领着他们,一步一步建立贺氏,做大到今天。
原来贺先生一直没变,变得只是自己。
心中被激励,众高层多年尘封的斗心解开,纷纷大声道:
“怕,我就从来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再麻烦,还能有我们白手起家的时候麻烦嘛?我今天回去就开始准备,一年之后,就看有多少过江龙敢踏入澳门。”
“贺先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
贺大小姐看着众多表态的高层,一脸风轻云淡的父亲,瞳孔中闪烁着崇拜,亦大声道:
“爸,接下来一年我也会好好准备,无论是谁,都别想动一分我们何家的江山。”
“哈哈哈……!”
直到此刻,贺先生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畅快大笑,傲然道:
“只要我们贺氏上下同心,就算世界所有大集团都来澳门,在这块土地上,我们不惧!”
接下来,贺先生开始安排详细计划。
他早有打算,所以安排得十分流畅,众多高层听得,信心也越加浓郁,直到会议结束,众人离开,每个人心中都没有了担忧,只剩下一颗火热的斗心!
贺大小姐亲送,将最后一个高层送出别墅后,方才回到会议室。而当她回到会议室,却见先前意气风发的贺先生,坐在主位根本未动,揉着额头,脸上挂满了疲惫。
“爸,你怎么了?”
贺大小姐赶紧上前,关切道。
贺先生露出一抹强笑,淡然道:
“没什么,只是几天晚上计划,没有休息好,没事的……”
“只是没休息好吗?”
何大小姐仔细盯着贺先生,直到此时才发现:
一直以来如同“高山”般的父亲,今天好像老了很多,头上一抹灰白也是清晰可见。
贺大小姐可是聪明人,强忍心痛,不由道:
“爸,你对一年后的事没有信心?”
面对自己亲生女儿,贺先生好像卸下所有伪装,话道:
“真刀真枪,以我们贺氏今时今曰的势力,加上一年的准备,我们不怕任何人!”
“只是贺氏,终究是靠“赌”起家,做的也一直是赌业啊!”
贺大小姐眉头一皱,马上明悟道:
“您是担心我们贺氏压不住那些赌术高手?”
“人生在世,没人能逃得过“名利”两个字。赌神的名号,受世界赌业协会公认,足够让太多的人疯狂!”
贺先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句叹息。
这句话,却无疑表明了他的担心,确实是贺大小姐提出的。
不错!澳门贺家,不怕火拼,不怕暗算,说来可笑,怕的偏偏是赖以生存的一个“赌”字。
本来凭借贺家的科技,加上本土优势,足够让天下超过八成的赌徒铩羽而归。
偏偏“赌神”大赛,很可能直接吸引全世界所有高手,说不准就有人能够大败贺家!
贺家开的是赌场,最怕有高手扫场。
遇到那种情况,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凄凄惨惨。
贺先生有这样的担忧,完全能够理解。
贺大小姐明白一切,眉头大皱,顺着何先生的思路,也想到了可怕后果。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灵光一闪,还是福禄心至,何大小姐脑中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乍现!
身影之后,还有一句暖心话语:
“相信我,你就一定会赢!”
看向贺先生,贺大小姐正色道:
“爸,如果您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以不必了。我知道一个高手,赌术精湛,我与他很多次接触,都从没见他认真过。以他的本事,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帮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