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我乐意
谢寸被赶鸭子上架被弄去演讲了。
李老师又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热水，语气还是很温柔，
“一切都会过去的。”
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姜池沉默的舔了舔嘴角，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垂眸小声道，
“谢谢。”
“快走快走吧，快气死了我了你，也不体谅一下我这么大年纪了。”
李老师装死嫌弃的朝着谢寸摆摆手，又道，
“知道你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对了啊，牌子拿走了就拿走了，学校也不会说什么的。”
姜池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说两个人已经分开了，最后只是笑着道了个别。
出了校门，人山人海的拥挤要命，姜池艰难的挤在人群里，温热感从手上传来，姜池回头，看见谢寸骨节修长的食指包裹住她的手。
“别一会找不到了，这样方便。”
谢寸一脸正经，倒显得像是她多想了一样，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她就这么被拉着一直到了人群外面。
中途谢寸高大的身躯为她隔绝出一片小地方，倒没有碰到什么人。姜池忽然想起来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好像还是去马戏团那次和蒋如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蒋如矢是不是暗恋你？”
谢寸嗤笑一声，
“他……他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你怎么看出来他暗恋我的？”
又添了一句，
“我给你介绍两个好的眼科大夫看看，顺便可以去脑科看看你脑子是不是也有些什么问题。”
“……”
姜池正想反驳，被对方突然附身下来的脸凑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把刚刚想好的词全部都忘了，男人声音里充满了暧昧，
“我追你那么久都没看出来，确实应该去看看了。”
姜池茫然的“啊”了一声，说道，
“你不是昨天才追我的吗？”
男人嗤笑一声，终于想起似的松开了她的手，手指落在她的发顶，
“不追你为什么去你家给你做饭？”
姜池想了想，咽了口唾沫，说道，
“那么早啊，你还是不要追了，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谢寸把手移下去，慢悠悠道，
“我追我的，又没和你表白，你拒绝什么，我想追多久就追多久，地老天荒我愿意就行。”
姜池睫毛垂了下去，抿了抿嘴，
“我不值得。”
谢寸漫不经心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姜池：“嗯？”
谢寸趁她不注意，捏了一把她粉扑扑的脸，
“千金难买我乐意。”
“行了，时间还早，带你回去看看。”
姜池眨了眨眼睛，茫然道，
“回哪？”
谢寸目光顺着日光落在她身上，
“你家。”
姜池本能的想抗拒，但不等她说话，已经被谢寸带上自行车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看吧。
睫毛在风里面颤了颤，像扇着翅膀的蝴蝶，夏天的风带着燥意落在她脸上，街道两旁的人来来往往，在自行车骑过的时候偏过头来，那些目光短暂落在她身上。
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很久以前。
算不算青梅竹马
虽然姜江和许意在市中心买了房子，但是乡下老人还住着院子，以前放假时候姜池都是跟着他们回去。
因为地方在乡下，骑自行车肯定到不了，所以中途又打了一趟车。
谢寸指了指那个已经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院子，“啧”了一声，侧身目光落在姜池脸上，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妈一下，在这里买了套房子养病，不然都碰不到你。”
又自己嘟囔了两句，然后朝姜池说道，
“我们这算不算青梅竹马，虽然认识的有点晚了。”
姜池看向谢寸，
“不算，顶多算一个村的。”
“……”
谢寸难得被噎住，闭上了嘴。
姜池远远的站在小山坡上，顺着可以看见院子里面吃午饭的一家。
姜羽康，她那个小很多岁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院子里面到处乱跑，姜爷爷和姜奶奶笑着招手——从她这个角度看的一清二楚。
姜池心里一瞬间泛出来一些很奇怪的情绪——难过也不全是难过，更像是发现了，好像这么多年，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眼前忽然一黑，后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猜不对的话就给我当压寨夫人了，刚刚看见没，那个红白相间围墙的院子，猜不对了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倒是消失了，姜池皱着眉，羞恼道，
“谢寸，你给我松开。”
后面的人慢悠悠道移开手掌，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压寨夫人当不了了。”
谢寸不动声色的把有些湿润的手心擦干，目光深邃，又恢复平常的样子，说道，
“行了，看完了，小青梅，时间还早，要去游乐场吗？”
姜池一点也不想理他，恼怒的说道，
“不去，小孩子才去的地方。”
谢寸也不介意，换了个腔调，撒娇道，
“那姜阿姨陪我去游乐场行吗？”
姜池面对这个人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很要脸，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姜池想了想，
“要不姜阿姨带你去托儿所？”
谢寸：“……”
虽然嘴上一直没同意，最后姜池还是跟着谢寸一起去了游乐场。
姜池看着游乐场里面的东西倒还是很意外，整个城市几乎都翻修过了，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不过这个游乐场居然还保存着大部分当初的设施，只是翻改了一些又新添了一些。
谢寸去买了两个甜筒，递给姜池一个，
“尝尝。”
姜池咬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甜的有点腻，点了点头，
“还可以。”
谢寸把自己手里那个三两口的解决掉，目光打量着四周，
“嗯……既然你恐高，那我们就去晚点没有高度的游戏，先去抓娃娃怎么样？”
没有姜池还没说话，旁边一道小男孩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妈，看，这就是上次视频里面呆呆的那个姐姐。”
“……”
好家伙那个视频已经这么火了吗？
不至于吧。
带你去清场
女人赶紧把小男孩指着姜池的手拽回去，
“对不起啊，小孩子不太懂事。”
姜池僵硬的笑了笑，
“没事。”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自己，当时真是就应该拒绝那个活动。
姜池和谢寸站在娃娃机跟前，谢寸去兑了一堆游戏币回来。
姜池：“？”
她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谢寸在上去演讲的时候T恤被换成了白衬衫，没有换下来，他把袖口挽上去，懒洋洋的把脑袋往姜池那边靠，
“当然是带你清场。”
半个小时之后，姜池腿快蹲麻了，站起来换了个姿势靠住，看了一眼已经快见底的游戏币和孤零零的一个娃娃。
“……”
这场清的，可真够干净的。
姜池叹了一口气，把剩下的游戏币抓过来，
“我来。”
谢寸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在姜池接连抓住五个娃娃之后，谢寸拽着她的衣服，懒洋洋道指着旁边那个浅粉色的毛绒绒的猫，
“我想要那个。”
姜池：“……”
她顿了顿，又往里面投了一个游戏币，
“我不一定能抓到。”
语毕，爪子就抓空了。
谢寸：“没事你再抓几次我就想要那个。”
姜池皱着眉又往里面投了一个游戏币，谨慎的操纵着机器。
三秒钟之后，抓起来打娃娃又掉下去了。
“……”
姜池深吸一口气，又在尝试了五次之后，娃娃没抓起来，游戏币倒是彻底告罄。
谢寸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姜池硬生生从他的身上感受出来一种失落的感觉，她抓起堆着的那些娃娃里面最大的一个，
“虽然没抓到你想要的那个，但是这个给你。”
谢寸的清场活动最终以失败结束。
姜池又掏钱买了两个棉花糖，把一个塞到谢寸嘴上，到旁边休息区的秋千吊椅上面坐下休息。
旁边坐着一对母子，姜池仔细一看，是刚才那个小男生，僵着脸把视线收回来。
谢寸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刚才他说的什么视频？”
姜池：“没什么视频。”
估计着再说可能就要冒火了，谢寸闭上了嘴，拿出手机继续看邮箱里面的论文。
姜池无意在他手机上面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一些专业术语，看不懂。
她打开手机，给天天定时定点来发早安，午安和晚安的徐应知小机器人回了个消息。
徐应知：？
徐应知：终于回消息了，你干什么去了？
姜池慢吞吞的打字。
姜水泡月亮：回来参加同学会，顺便校庆。
徐应知：你还挺不厚道的。
姜水泡月亮：？
徐应知：【视频】
徐应知：不是他不是有对象吗？他对象就不误会？
过了一会，又蹦出来一条。
徐应知：你这性质算不算小三啊，啧
徐应知撤回了一条消息
徐应知：不对，不算，我也看出来了，毕竟你对你前男友没什么意思
徐应知：那他可真是个渣男
姜池看的一头雾水，点开了视频，起哄声从手机里面传出来，她手忙脚乱的关掉手机。
我要当那个特别的
因为手机声音太大周围人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直到周围的人把目光都收回去，谢寸才慢悠悠的说道，
“怎么，还存起来回味一下，没关系你想要我可以多给你几个，谁让我在追你呢，我还是很大方的。”
他刚才看到了！！！
姜池窘迫的想钻进地缝里，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打开手机把音量降到最低，给徐应知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
姜水泡月亮：四十米大刀.jpg
姜水泡月亮：你死了.jpg
……
谢寸偏头过来，指尖在徐应知最后一条消息上指了指，
“你让我风评被害，是不是应该给我补偿点什么？”
姜池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没等谢寸开口，站起来出了休息区。
过了二十几分钟，姜池捧着刚才娃娃机里面那个没抓到的娃娃塞到谢寸手上。
谢寸挑了下眉，看了看被塞在手里的东西，无意识的带出笑意，然后说道，
“对我这么好，让我想想要怎么回报你。”
姜池：“……”
她重新坐回去，说道，
“不用，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旁边的小男孩看见了谢寸手里的玩偶，哭声突然响起，
“妈妈，我要那个。”
他妈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道，
“别哭了还有别人，记得妈妈给你说过什么吗？”
小男生止住了哭声，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妈妈。
他妈妈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妈妈一会陪你抓一个怎么样。”
小男孩拧巴了一下，摇摇头说，
“不要，我想要他手里那个。”
谢寸显然也听到了，偏头过去，语气漫不经心，
“不给，我的。”
小孩的眼睛里重新灌满了泪水。
姜池从刚开始抓的那些玩具里面拿了一个出来递过去，
“这个好不好？”
小男孩止住了哭声，不情不愿的把东西拿回去，说道，
“谢谢姐姐。”
谢寸看着手里的娃娃，拖长腔调道，
“这样我岂不是和他地位一样了，我要当特别的一点的。”
姜池茫然了一瞬间，说道，
“好多都是独一份，你这个娃娃也是，挺特别的啊。”
谢寸磨了磨牙，用舌尖抵住后牙槽，过了一会才说道，
“那不一样，他也有你送的一个了，那我就不是唯一的了，是唯二的。”
姜池眨了眨眼睛，
“本来就不是啊，我刚才抓的多出来全部都给分出去了，所以你并不是唯二的那个。”
谢寸：“……”
两个人又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谢寸站在摩天轮跟前，
“你要是不恐高多好，我就能跟一起坐了。”
姜池手指贴在了大腿外侧，坐在石凳子上晃了晃腿，
“那没办法，好像是天生的。”
谢寸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姜池茫然的回头去看，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对方锋利的一条下颌线。
过了一会，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
“嗯。”
也不知道在嗯给谁听。
旁边有个小女孩抱着一篮花，
“哥哥，要给姐姐买花吗？”
谢寸掀了掀眼皮，说道，
“那我没有钱，你可以问一下我旁边的那个小姐姐愿不愿意给哥哥买花。”
还挺会的
谢寸最终还是自己买的花，颇有遗憾道，
“下次吧。”
姜池面无表情：“没有下次。”
谢寸把花塞进姜池怀里，
“去个厕所。”
姜池垂眸视线落在鲜艳柔软的花瓣上，朝着往这边走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要一小束满天星。”
谢寸出来看见姜池站在走廊边拨弄着花瓣，葱白的手指和艳丽的红形成了对比，眉眼温柔。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姜池把花递过来的时候道，
“送你了，不要了。”
姜池强硬的把花又塞回去，淡淡道，
“不用。”
谢寸啧了一声，
“行吧，就当你送我的了。”
谢寸回到酒店，把衬衫换下来，那件T恤已经被熟人带回来了。他重新把T恤换上，懒洋洋的靠在床边，给高中同学敲了一句谢谢发过去。
他把刚刚带回来的花拨了两下，看见花底下夹着的满天星，白色的小花瓣一簇簇的绽放着。
他确定包装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谢寸舌尖顶住上颚，轻笑一声。
口是心非。
谢寸懒洋洋的刷着朋友圈，顺便把空间里那段同学会接吻的视频保存下来，放进加密相册里面。
他的手一顿，视线停在屏幕上面。
【姜水泡月亮】
清场。
【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空荡荡的娃娃机。
还挺会的。
谢寸想。
姜池洗了个澡，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之后重新换了身衣服准备一会下去吃个下午饭。
她的目光停留在谢寸给她朋友圈点赞的那一条通知上，良久才移开。
姜池退出界面给张蓁蓁发了条消息，关掉了手机。
本来打算再留两天，突然发现也没有什么好留的了。
突然之间没了胃口，又懒得换睡衣，姜池钻进被子里面叹了口气。
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却忽然又回想到了以前。
原来有些记忆不是忘记了，只是藏的很深而已。
几乎是刻意的，放纵的，姜池躺着，视线没有焦距的停在天花板上。
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的家都是她这个样子的。
好像从头狼狈到尾的也只有她。
偶然也会在一些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还挺不错的，一切都在往前走，那些难过的，不能释怀的都已经放下了。
但其实又不是的。
在今天见到了院子里面的一家之后，她忽然又在恍惚之间觉得，原来真的是谁都可以的，有没有她其实都一样。
“你哭什么哭，弄的和谁对不起你一样！”
“我和你爸爸那么辛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门一天天关着干什么，就呆在房间里一直这么闷着，你要是真难过没事就出去走走。”
许意的话跟针一样落在她身上。
姜池想说什么，但是哽咽着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零碎的、孤单的，好像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因为许意爱她，她知道的。
所以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又被咽了回去，她也想过像那些离经叛道的不听话的同学一样，喊出来，吼出来。
可是每次看到许意和姜江的忙碌和辛苦，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至少还在的还在
她知道他们爱她。
所以她没办法去怪任何人。
姜池翻出来药咽下去，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又给刚刚发来消息让她吃下午饭的谢寸回了个已经吃过了，又合上了手机。
姜池的视线落在窗外，又爬起来定了个第二天早上八点的机票，想了想，还是给谢寸发了个消息。
姜水泡月亮：吃过了
姜水泡月亮：对了，明天早上别叫我回去了，我定了机票，有事提前回去了。
她返回主页面，又怔怔的发了一会呆。
发现右下角有个红色的标识。
她翻了翻聊天列表，发现是张蓁蓁给她回消息了。
张医生：看你空间了，去哪玩了？是去游乐场了吗？
姜水泡月亮：嗯。这两天不在何遇市，回去参加同学会，等回头回去可能要去你咨询室一趟。
张医生：你来吧，顺便给你说点事。
谢寸订票的时候这趟机票已经没了，定的下午的票。
姜池坐在飞机上，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外面。
随着飞机的起飞，流川市在眼底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小块。
姜池收回了目光，睁着眼一动不动的发呆。
和张蓁蓁昨天晚上提前约好的，她一下飞机就提着包打了个车往咨询室的方向去。
姜池到的时候张蓁蓁还在摆弄着她的花。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因为是周末，所以咨询室只有张蓁蓁她一个人。
姜池安静的坐好等张蓁蓁过来。
张蓁蓁给她倒了杯热茶，
“你回去见他们了？”
姜池点了点头，干涩道，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那些维持起来的正常的生活好像又消失了。”
张蓁蓁喝了口水，
“你这个病治愈率其实不算低，完全治愈概率也很大，但是你的病却一直拖了很多年。”
“当然，肯定也不是你的错，不用有什么别的情绪。”
“虽然你一直有拿药以防万一，但是据我了解，在之前之前其实病情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
“我一直当的你的心理咨询师，从这块来说，其实你只是把那些事情尽可能的忘记和压下去了，所以复发率已经降的格外低。”
她又补充道，
“但要是准确来说，你的心结还没解开。”
“从我公正来说，它很难解开。”
“因为你在下意识的逃避它，忽略它。”
“所以现在的情况不一定是特别糟糕，你也不要每天都太焦虑，这两天你发病率提高可能是因为你见到了那些消失了很久的人或者事，和前几天你吃完药喝了酒也有一定关系，所以不要着急，我相信一定能治好的。”
姜池蜷缩了一下手指。
她从张蓁蓁那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姜池站在街道，低着头给谢寸回消息。
谢寸：没到家？
姜水泡月亮：今天晚上回我公寓那边。
姜池抬手打了一辆车，有些疲累的坐在后座上，手指滑动了两下接通了徐应知的电话，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宝贝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你出去玩居然不叫我，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在对方的絮叨下，她紧绷的身子忽然放松下来。
至少在的还在。
再来十串
“对了，你今天住在你租的那边吗？”
姜池看了一眼车窗外，
“不是，回公寓。”
徐应知：“你在哪？”
姜池答道：“回去的路上。”
徐应知：“我今天晚上去找你，我把我闺女带上，明天一块出去玩。”
“好。”
姜池到门口的时候两只一大一小已经等着了，她拿钥匙拧开门，
“这两天没在这边住，冰箱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想要吃夜宵的话一块先去吃完再回来。”
“……”
于是十几分钟之后三个人一起坐在烧烤摊。
徐应知手里拿着菜单，应青杏坐在她腿上，
“妈妈我要吃这个。”
“妈妈我还要吃这个。”
徐应知懒洋洋把菜单抬到应青杏看不到的高度，
“尊重长辈，所以我先点。”
徐应知把头探过来，另一只手把菜单也递过来，
“姜老师吃羊枪吗？”
姜池：“？”
姜池想了想，
“羊枪是什么？”
徐应知：“哈哈哈哈哈果然不知道，吃吗？”
姜池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摇了摇头，
“不吃。”
徐应知：“你吃了我就告诉你是什么？”
姜池拿出手机，
“不用了，我自己查。”
徐应知：“……”
一分钟后，姜池看着百度里面的介绍，耳根子红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机塞回兜里，面无表情道，
“你好无聊。”
徐应知好歹也和她认识那么久，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看她的反应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不是吧，你也是有前男友的人，居然这么纯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池用刚端上来的烤串堵住她的嘴。
最后徐应知还是点了羊枪。
姜池：“……”
最后桌子上面孤零零的躺着那些羊枪，其他的都没了。
徐应知想了想，
“老板，再来十串羊枪。”
姜池皱了皱眉，
“你又不吃，点那么多干嘛？”
徐应知：“拿回去给我老公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池：“……放明天你就不怕坏了”
徐应知：“忘了我今天不回去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姜池怀疑的目光落在徐应知身上……又看了眼桌子上面的啤酒瓶，不会吧，这点度数就醉了。
姜池和徐应知在冷风里吹了一分钟，上了出租车。
徐应知一只手拉着应青杏，另一只手提着刚刚打包的东西，笑了两声，感慨道，
“在外面吹风还挺舒服的。”
姜池确定完。
徐应知确实是喝醉了。
以后千万不能让她碰酒。
她回到家脱了鞋，闻到了自己身上一股烧烤味。
姜池冲徐应知喊道：“我先带小青杏去洗个澡，你现在客厅看会电视。”
又害怕她喝醉做出一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嘱咐道，
“不要乱动什么东西。”
“哦，好的。”
徐应知含含糊糊应了几句就继续看电视了。
姜池带着小青杏去了浴室。
水声挡住了门铃的声音，姜池还在认真的帮小青杏洗澡。
徐应知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去开门。
谢寸站在门口，看着来开门的人，问道，
“姜池呢？”
她说给你补补
徐应知脑子懵懵的，想了想才道，
“洗澡去了。”
由于她表现的太正常，谢寸没有察觉出来任何问题，正准备告别离开，就听到对方说，
“你等下。”
谢寸低头，
“？”
徐应知：“姜池有东西给你。”
徐应知想了想又道，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取。”
谢寸也没多想，站在门口回道，
“好。”
徐应知提着一袋打包好的羊枪出来递到谢寸手上，
“给，姜池给你买的。”
谢寸皱了皱眉，
“什么？”
徐应知：“夜宵，她说给你补补。”
谢寸看了一眼包装袋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
徐应知老实道：“羊枪。”
门被关上了。
徐应知回去继续看电视。
谢寸一只手提着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查。
看着网页上面的解释，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需要补这个？
姜池对徐应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给小青杏洗完澡又给她把睡衣套好，又匆匆给自己洗了一下换好睡衣出了浴室。
姜池看了一眼徐应知和桌子，
“你提回来的东西呢？”
徐应知扭过头，茫然道，
“什么东西。”
姜池扶额，果然不能和醉鬼说话，
“刚才打包的东西。”
徐应知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一会之后才道，
“送人了。”
？？？
姜池：“你送谁了？”
徐应知表情又迷茫了起来，
“不知道，不认识他。”
姜池发现自己果然和醉鬼沟通不了，算了明天等她醒酒了再说。
她去厨房里面冲了一杯蜂蜜水递到徐应知面前，
“喝下去。”
徐应知咕嘟咕嘟两口喝完，然后道，
“这个好难喝。”
姜池把空了的杯子拿过来，没理会醉鬼的抱怨，
“先去洗澡，有事就叫我。”
“哦。”
不过庆幸的是徐应知没有失去自理能力，自己顺利洗完了澡换好衣服。
姜池把徐应知带到客房等她和应青杏睡下才离开。
她回到主卧床上躺好。
因为去参加同学会，她在离开前又把面包寄养起来了。
明天得去接把它接回来。
这还是面包自从被她养这么长时间最委屈的时候了，之前因为搬家寄养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接回去没两天又寄养出去了。
姜池打开手机，发现谢寸给她发了一个冷笑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她没去那边住？
她没想通，关掉了聊天界面，还是决定刷一会视频打发时间。
“……”
姜池面无表情的看着挂在热门上面的视频——同学会她和谢寸接吻那个，点赞已经好几万了，然后去私戳了一下。
您好，我是视频里面本人，可以删一下视频吗？谢谢。
她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发了出去。
徐应知刷完牙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有些纳闷的问姜池，
“昨天买回来的羊枪呢？你给扔了？”
姜池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油条，
“不知道，据你自己说在我昨天洗澡的时候你给送出去了。”
徐应知差点被呛到，
“不是吧我送给谁了？”
姜池：“我怎么知道，你说你不认识。”
我一会就回去
最后说的出去玩也没去成，徐应知那边临时有事，接了个电话，十点多就走了。
姜池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哈欠，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揉自己两下免得睡着，把昨天晚上烧烤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电话声响起，姜池按了静音，接通了电话，许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齿齿？”
姜池目光还盯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许意斟酌着小心翼翼试探道，
“你和小寸和好了？”
姜池皱了皱眉，
“没有，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许意：“那个视频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池才把自己忘记的事情想起来，回到，
“那个是个误会，你别多想，我要找对象了会和你说的。”
姜池一边随意的应付着许意琐碎的提问，一边打开了昨天的私信框，上面显示已读却没有回复，姜池皱着眉又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看着上面红色的感叹号，姜池轻轻咬了咬腮，又胡乱应付了一下许意，挂掉了电话。
姜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又在这边住了小半个月，等到快开学的前两天才往回搬。
面包早都被她接回去了，姜池打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懒洋洋道猫一起上车。
“姑娘去哪？”
姜池眼皮跳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听见她回话，司机又传来一声，
“去哪？”
姜池摸了摸面包的毛，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抬头看见了蒋如矢的脸。
“……”
姜池懵了一下，
“去谢寸那边，你怎么来开出租车了？”
蒋如矢发动车子，语气听不出来真假，
“体验生活。”
姜池也没有继续深究。
姜池拿钥匙打开门，在房子里面走了一圈。
谢寸没在。
她去厨房烧了壶水，给面包喂了猫粮之后又随意弄了一点吃的坐在客厅看下来的工作安排表。
这边英语老师比较紧缺，她要带三个班的英语，初一五班、八班和十二班，顺便带五班的班主任。
姜池看了一下报名注意事项，又把分班名单草草看了一下，打算等到明天提前去学校看一下。
和她搭档的副班是一个经验比较老的语文老师，姓刘，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姜池凭借着照片和上面的资料顺便又把学校里面的老师记了一下。
给教育处负责老师又回了一句谢谢。
直到晚上也没见谢寸回来，姜池把手机放在床上，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两个谢寸的未接来电。
她懒得吹头发，平时都是草草擦一下然后等头发自然干，姜池拿着干燥的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把电话拨了回去，
“刚刚在洗澡，没接到电话。”
电话另一边男人声音有些古怪，
“你在家？”
“嗯。”
姜池一时间没察觉出什么问题，自然的回答道。
谢寸揉了揉发疼的的太阳穴，
“你家灯不是黑的？”
姜池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你在公寓那边？”
谢寸那边有风声吹过，男人的声音和其融为一体，
“嗯，本来打算今天晚上过去，然后顺便捎你一程，反正你那边也应该快开学了。”
姜池把毛巾放好，小声道，
“我已经过来了。”
谢寸那边过了一会才又传来夹着风声的低沉嗓音，
“行，一会先别锁门，我一会就回去。”
姜池答道，
“好。”
她又撸了一把猫，下楼到厨房里面的冰箱拿了个下午出去买的小蛋糕出来，蛋糕是巧克力奶油的，上面还有草莓。
姜池咬了一小口，自我说服。
虽然知道晚上吃这种甜品不太好，但是反正就吃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她起早点去晨跑不就好了。
腹痛
谢寸穿着黑色风衣推开门进来，虽然说是夏天，但晚上外面还是明显要冷，进门是谢寸的身上都带着寒意，他把衣服挂在门口玄关处，到客厅又倒了一杯水皱着眉看着姜池说道，
“把拖鞋穿上，不然容易着凉。”
姜池不太喜欢在家里穿鞋。
所以她的小公寓里面铺满了毯子，在搬过来之后征得了谢寸的同意之后她给这边客厅楼梯和她的房间也铺上了软毯，比起穿着拖鞋，她更喜欢赤脚踩在软毯上。
姜池也没注意谢寸语气的问题，小声敷衍的哦了一下，继续吃蛋糕了。
谢寸去玄关处又取了一双拖鞋，放到沙发底下，然后回房间去洗澡了。
姜池吃完蛋糕抱着面包上了楼，把谢寸刚刚的话忘在了后脑勺。
谢寸下来的时候楼下已经没人了，等也被关掉了，他到沙发跟前看了一眼，茶几上面的装蛋糕的盒子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垃圾桶里面了，那双拖鞋还是原模原样的躺在沙发跟前。
谢寸拎着拖鞋又放回玄关处。
他就知道。
姜池晨跑的计划还是没能实现——被突如其来的大姨妈给打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穿拖鞋，还是以为吃了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蛋糕，总而言之这次生理期现象格外严重——具体表现为腹痛比平时要严重的多。
姜池把把换下来的衣物泡在温水里，又老老实实的穿好拖鞋下楼给自己冲了一杯红糖水。
面包经过一个晚上，饿得抓心挠肺，冲着姜池喵喵叫。
姜池蹲下身子给面包添了猫粮，面包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一只花斑猫抢了先，花斑猫的脑袋挡在饭盆前，面包对这个外来的入侵者十足的警惕，两只猫很快就打作一团。
没有几分钟，猫窝就被搞的一团乱，整整齐齐放好的猫玩具被弄的杂七乱八，装满猫粮的饭盆被打翻在地。
姜池把两只猫分开，好不容易收拾完残局，就看见另一边站着的上半身**的男人——晨跑完刚洗完澡出来。
谢寸皱了皱眉，叫到，
“小花，听话，过来。”
小花斑猫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瞬间就消失不见，乖乖的小跑到了谢寸脚边。
姜池的目光在对方的腹肌上面停留了一下，然后转移到别的地方。
谢寸把猫拎起来，给姜池道歉，
“对不起，今天早上刚把它接回来，没想到它们两个会打起来。”
姜池有气无力道，
“没事。”
又摸了摸面包的头，让它继续吃猫粮，顺便提醒道，
“你那个……小花……可能是饿了，记得给它添猫粮。”
姜池拖着有气无力的身躯回到客厅去拿红糖水然后上楼回房间，她回到房间长舒了一口气，又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
她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打算再去看看学校的。
挣扎着爬起来去洗手间弄了点热水把贴身衣物好不容易洗完。
姜池提着晾衣架往阳台走——她这个单间是有个小阳台的。
把东西挂好之后姜池的实现和在隔壁阳台吃薄荷糖的男人撞上——她才注意到这两个是可以互相看到的。
她脸唰的一下红到底，连带着脖子和身上似乎都红了。
姜池假装镇定的收回视线，在心里默念了两边“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然后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谢寸漆黑的眸子像晕在纸上的墨，因为睫毛纤长，所以在垂下眼眸的时候倒是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舌尖顶了顶后牙槽，好半天小声啧了一声。
脸皮还是这么薄。
在卧室的姜池对外面谢寸的行径一无所知，她说服自己强行忘记刚刚在外面的尴尬场景，然后换了身衣服。
找了一件黑色的宽松一点的裤子，和一件米色的开衫短袖，去洗漱间把自己乱七八糟的的头发收拾了一下，编了一个短辫子。又化了一个淡妆，等全部弄好的时候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不听话就受着吧
金色的日光给城市的每个角角落落都裹上了一层浅色的金光。
姜池抱着保温杯安抚好闹腾的面包，然后把它的午饭托付给谢寸之后放心的离开了。
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早餐店要了一碗热的南瓜粥和一个包子。
勉强吃完了早餐，姜池背着包抱着保温杯顺利的进到了学校里面。
初三在开学前一周已经提前到了学校上课，所以学校里面的人并不在少数，进去的时候又刚好是课间。
学生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趴在窗户边透气，随意的闲聊着什么。
姜池迎面撞上了刚出来的教育处主任——之前来面试的时候打过照面。
是个很干练的女老师，短发，刚从班里面出来，手里面还抱着教案，热切的打招呼，
“姜老师来看学校啊？”
姜池回了个浅浅的笑，说道，
“嗯，提前来看一下学校。”
教育处主任全名周音，一般被叫做周老师。
周老师闻言，热心道，
“刚好今天早上没课了，我带你去初一年级那边看一看。”
三个年级初一和初二级部在北楼，初三因为要备考特别安置在了南楼，实验楼在东边，一共有两栋。
周老师介绍完学校大体结构，带姜池去她带的几个班顺便去看了一眼。
因为还没开学，教室里面空荡荡的，阳光顺着靠在北面方向的窗户照射进来，将空气里面浮动着的细小的尘埃照的一清二楚。细小的尘埃在光影里面跳跃着舞动，像是从山野里奔跑出来的精灵。
周老师一边走一边给姜池介绍，
“每个班标准是五十个人，五班和八班在四楼，你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十二班办公室在四楼，我带你去看一下位置。”
从楼上望下去可以看见巨大的操场在实验楼后面。
周老师跟着姜池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道，
“初一和初二要上早操，初三的话就没有早操了。早操的时候班主任要去跟勤，不过可以不跑。”
姜池回道，
“好的，谢谢周老师。”
周老师笑着继续说道，
“篮球场是在操场后面，和操场是分开的，每个班会有一部分同学住宿，住宿楼和饭堂在一起，在西面。”
……
差不多逛了个七七八八以后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周老师热心道，
“走吧，我带你去尝尝学校食堂……以后在这工作难免要在饭堂吃饭的，早一点习惯也好。”
姜池和周老师吃的炒饭，其实味道还不错。
就是有点腻。
姜池又要了一杯青梅茶解腻，勉勉强强把份量有点大的整份炒饭吃下去了大部分。
下午周老师有课，吃完饭就提前走了。
姜池一个人又在学校里面转了一圈，等到下午三四点才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回家。
她拿着钥匙拧开锁进门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狼藉吓了一大跳。
两只猫在沙发上面厮杀——谢寸在旁边懒洋洋的看电视，对这种现象置之不理，只是在两只猫碰到他的时候按一下猫的脑袋，说一句，
“别闹了。”
“……”
姜池的目光又落在地毯上面——杂七杂八到处都是猫毛，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
姜池扶额换了拖鞋进去把两个作乱的猫逮住安顿好。
面包身上被抓秃了一小块，看见姜池回来，委屈蹭着她的脖子撒娇。
姜池把面包拎起来，安抚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叫你不听话，就受着吧。”
然后又把面包放回了自己肩膀上。
小花斑猫看见面包的待遇，也模仿着想要靠近谢寸，被谢寸无情的推开之后转变了策略，抓着姜池的裤腿开始叫。
姜池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有些难以置信道，
“你就是这么管着它们两个的？”
谢寸抬了抬眸，懒洋洋道，
“太凶了，管不住。”
记得带下去喂猫粮
不过谢寸很有良心的在姜池行动之前就帮忙把房子收拾了。
姜池捂着隐隐发痛的小腹瘫在卧室床上，安抚好两只猫。
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工作大群里面发的报名具体时间和要求，翻出闹钟定了个早上六点的闹钟。
犹豫了一下。
又定了一个六点零三的和一个六点零五的。
她对自己还是有清醒的认知的。
弄完一切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姜池听见敲门声，踩着拖鞋下去开门，看见门口端着热牛奶的谢寸。
“谢谢。”
本来想把两只猫都放回猫窝里面。
但是面包今天受了委屈，赖在姜池床上蹭着姜池的小腿，意思很明显，今天想睡床。
小花斑猫看见面包能肆无忌惮的睡在床上，但是碍于谢寸的淫威，它又不敢找谢寸，于是也赖在姜池的床上。
姜池第二天早上是被一前一后两只猫给热醒的。
还是晴天。
姜池睡意朦胧中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还有些困，但是因为两只猫把床上捂的太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攒出点睡着的苗头闹钟响了。
姜池烦躁的关掉闹钟，认命的爬起来收拾。
找了件白色中袖和一件黑色宽松运动裤套上，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两只猫还在睡，姜池就没叠被子。
去厨房随意弄了一点早饭吃完，姜池打着哈欠站在谢寸门口敲门。
谢寸刚洗完澡的样子，下半身随便套了个裤子，上半身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手上还拿着毛巾随手的擦着头发。
姜池有一瞬间的卡壳，然后说道，
“那个面包和……小花都在我床上，你记得一会把它们带下去喂粮。”
谢寸今天也要返校一趟，不过时间没有那么紧，闻言点了点头。
姜池回到卧室把阳台上面挂着的衣物收回来塞进衣柜里面，去画了个妆抓紧时间出门。
到学校的时候七点二十。
虽然说七点半开始报名，但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了。
姜池拿钥匙打开教室门，学生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挤进来，后面有劳动工具，姜池开始一边收报名费一边记录花名册，交完报名费的人被她按照学校大群里面昨天发布的公告安排去先打扫卫生。
后面陆陆续续来的人报完名也跟着一起加入打扫卫生中，她又挑了一部分男生去教育处领一下这个学期的新书。
“好的，现在先自己找一个位置坐下，保持安静。”
学生们窸窸窣窣了一阵之后全部都坐下了，姜池看了一眼，差一个人还没来报名。
她站在讲台上说道，
“第一二排的同学一人负责一种书，确定好发到每个桌子上，不要有遗漏或者重复。”
等发完书已经九点多马上十点了，最后那个还没报名学生也姗姗来迟。
姜池让他坐到那个没人坐的空位上，站在讲台上说道，
“好了，马上要结束了，大家安静一下，明天正式开课，现在人也是齐的大家都看一下自己桌子上的书够不够，五十三本检查一下，有没有重复的或者是遗漏的，可以和自己的同桌对一下。”
“在大家检查的时候顺便选一下班干部，班长和副部长有没有人自愿想当的？”
班里一片安静。
姜池于是道，
“那以前有班干部经验的举个手。”
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姜池拿着花名册，说道，
“没有人自荐的话我就选了，班长……嗯，鹤羽讯，你今天来的最晚，以后就麻烦你了。第一个来的，楚意，副班长。”
“好了，劳动委员和学习委员有没有人？”
班里有人稀稀疏疏的开始举手。
剩下的一些课代表和小职位很快就全部选完了。
那就是还没追到
傍晚的云霞被披上了华服，橘红色的晕染着在天边蔓延下去，连带着冰冷的城市也像是被染着红晕，带上了夏日傍晚的温柔缱绻。
姜池从教育处出来，踩着小步子慢吞吞的往家走。
中途又看了一下微信消息，谢寸早上十一点给她发的信息。
谢寸：有事先走了，猫放在家里了。
姜池动了动手指。
姜水泡月亮：好
等姜池赶回去的时候，两只猫都趴在玄关处等她。
谢寸走的时候应该忘了关灯，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反倒是有几分人间烟火气的感觉。
姜池懒得换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又随便应付了一点回到卧室，等趴到床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锁门。
两只猫趴在她腿边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各自占据着一方地盘。
姜池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把床头柜上面的几本资料书和之前写的教案拿过来备课。
楼底下门铃声传来。
姜池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勉强打起一点精神踩着地毯到楼下开门，小声道，
“你不是带了钥匙吗？”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姜池嘴里了话戛然而止，瞬间清醒了不少。
阮烟踩着细高跟，拎着包，目光落在姜池身上。
又确认了一下自己是没走错，确实是那两个混小子的房子。
不过大的已经搬出去了……
阮烟的实现在姜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她光裸的脚背上。
没穿鞋，身上都是很休闲的衣服。
她笑着问道，
“谢寸在吗？”
姜池大脑一片发懵，
“我打个电话问问。”
“妈妈……不是阿姨你先进来坐，我打电话。”
姜池倒了一杯热水，恨不得咬掉自己乱说话的舌头。
姜池拨了个电话过去，小花和面包从楼上窜了下来，面包拱到她脚边，小花斑猫很灵活的钻到阮烟怀里小声的叫着。
谢寸那边似乎是在忙，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姜池瞄了一眼旁边谢妈妈，然后小声问道，
“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谢寸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可能是喝了一点酒，说话时倒有了一种醉醺醺的暧昧的感觉，
“在和同事聚餐，一会回去吧。”
姜池小声哦了一声，说道，
“你快点吧，你妈妈来了。”
“嗯。”
谢寸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又道，
“你把电话给她一下。”
姜池把手机递给谢妈妈，阮烟表情全程显得很温柔，语气平和。
因为没开免提，姜池不知道他们两个都聊了一些什么，只能从谢妈妈的语气里听出来两个人聊的很愉快。
阮烟把手机给她递过来，热心问道，
“你是小谢女朋友？”
姜池支吾了一小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不是的，我在这边工作，从谢滂先生那里租的房间。”
谢妈妈小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那就是还没追到。”
尽收耳底的姜池：“……”
不过谢寸确实也好像在追她，她还在含糊阶段，所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谢妈妈又坐了十几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寸效率太慢了，也没等他回来，就提前道完别走了。
阮烟笑着给门里面的姜池招了个手，
“拜拜，阿姨下次再来。”
她好自私啊
姜池送走阮烟之后，才开始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她其实很不喜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含糊糊的关系，拒绝就是拒绝，接受就是接受，把人吊着一向不是她喜欢的做法。
但是刚刚阮烟问她话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她和谢寸的关系就处在这样一个黏黏糊糊的地带了。
她享受着他对她的好，但是却也没有明确的做出任何回应，甚至和对方阴差阳错的现在处在了同居关系阶段。
姜池皱了皱眉，咬了一口桌子上面放着的剥好的香蕉，一瞬间有些迷惘。
其实她也好像也摸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姜池舔了舔后牙槽，心想道，这算不算渣女行径。
仰躺在沙发上，目光正前方的灯是昏黄色的，有一种朦胧的模模糊糊的感觉。
姜池忽然想到了同学会完了之后在出租车上面的那个吻。
炽热的、柔软的。
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脖子上面红了一片。
她又想到了那个娃娃机，和自己说不清为什么要买的那一小束的满天星。
姜池有些烦躁的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现在重新找房子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对方又很明确的表示了在追她，但是却不准她拒绝，这样让这种界限更含糊了。
她捏了一把面包的身子，从沙发上下来，上楼之前想到了谢寸说的一会回来，还是没锁大门。
她躺在床上，给谢寸发了一条消息。
姜水泡月亮：给你留了门，回来之后记得锁了。
对方没回。
她躺在床上，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天花板上。
过了一会，姜池翻了个身，想到。
她应该是心软了的。
她忽然又想起来，当初两个人在一起好像是她先开的口，其实开口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得到对方的同意，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当初谢寸答应她的时候到底喜不喜欢她。
姜池把小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脑海里闪过对方穿着深蓝色校服的样子，其实流川市一中的校服一点也不好看，谢寸也不算他们这一级最好看的男生，但是当时确实没有人在她这里比得过那个少年。
现在却要对方来追她。
姜池的舌尖抵住牙齿，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面的药瓶上。
今天的药已经喝过了。
一瞬间，她心里面冒出来一个想法。
她好自私啊。
有温热的东西落在她的下颌，姜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眼泪。
她拿手背抵住眼泪，哽咽了两下，从床头柜抽屉里面抽出来两张湿巾，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两只已经熟睡的猫看了一会，才赤脚踩着地毯下了楼。
她把楼下客厅的灯打开，整个身子陷在沙发里面。
强迫自己闭着眼睛小憩——即使她根本睡不着。
谢寸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之前学校合作的那个项目做完了，合作公司那边非要一起庆祝一下，他又没办法推辞。
谢寸坐在出租车上面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姜池的短信了。
你要表白吗
他拧开门，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换好拖鞋，注意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谢寸也没多想，以为是姜池留的灯。
他踩着步子打算去厨房冲一杯蜂蜜水解酒，又闻了一下自己浑身的酒气，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他的视线往二楼姜池的房间上面看了一眼，灯是灭了。
他舒了一口气。
还好已经睡了。
谢寸还没走到沙发跟前，先看到了一个鼓起来的一小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就撞进了一个柔软的人，他听见对方含含糊糊的声音问道，
“你要表白吗？”
谢寸有一种自己喝出了幻觉的想法，但怀里的感觉是切切实实的。
谢寸一瞬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下意识道，
“嗯？”
姜池小声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要表白吗？”
谢寸目光落在比自己自己怀里面毛绒绒的脑袋上，喝多了酒的脑子还是有点晕，轻笑了一声，道，
“我表白，你答应吗？”
就算拒绝了他也认了。
大不了再多追一段时间就是了。
谢寸第二天起来因为宿醉头疼的厉害。
还好今天没课。
昨天晚上的记忆逐渐回笼，他下楼，姜池已经去学校了，整个一楼只有小花斑猫和面包在沙发上打闹，谢寸没心情理它们。
他开始怀疑记忆力面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踩着拖鞋懒洋洋的到了厨房，目光停在冰箱上面的便利贴上。
上面清隽的写着四个字——唇亡齿寒*【注1】。
早餐是已经做好的，还放在那里热着。
谢寸笑了一声，抬手撕下便利贴折好放进自己兜里。
姜池一晚上没睡，大清早拿着教材到了学校。
她早上有两节课。
第一节是五班的，还有第三节是十二班的。
姜池咬了咬腮肉，忍不住想谢寸有没有看见她留的纸条。
她这算是明确的回复了吧。
她把教材拿好，到了教室里面。
预备铃响的时候教室就已经安静下来了，姜池走到讲台上，下面齐刷刷的喊着老师好。
她让所有学生坐好，从文件夹里面把课时记录表放在讲台上。
“一会下课学习委员上了取一下，每节课按实际情况记录一下，如果遇到不会填的情况来问我一下。”
姜池站在讲台上，笑了一下，
“好了，今天是开学以来的第一节课，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姜池，以后你们的班主任，大家有什么苦难或者心事都可以来找我。”
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继续说道，
“以后我就将负责同学们的英语课，先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要求，学习方式的话不多做要求，选择你们最合适的就可以。我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主动维持班级里面的纪律，不太喜欢采取强制性的手段。相处的话我更喜欢平等一点的，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来找我。剩下的留到班会的时候说，先上课。”
因为是第一节课，也没有讲太多的知识。
等她回到办公室里面写工作计划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好像生日快到了。
注1：唇亡齿寒：谐音——寸亡池寒。
女主小名齿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