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两个人沉默着坐着面对面吃饭。
姜池咬住勺子，低着眉看着手机给谢寸回消息。
谢寸发了个语音过来。
姜池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随手点开，给自己嘴里喂了一勺粥。
“这才几个小时就想我了？”
“……”
姜池手忙脚乱的把手机关掉，刚喂进去的粥直接呛住。
姜池又偷偷用目光到市里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
对上徐舒的视线，姜池才想起来对面还有个人。
她本来就容易不好意思，现在耳根子更是红完了。
不过幸好徐舒也没有为难和打趣她的意思，端着吃完饭的餐盘走了，
“我先回办公室了。”
姜池嗯了一声。
还有小半碗粥，不过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姜池一边解决下午饭一边给谢寸回消息。
姜水泡月亮:……
姜水泡月亮：好油
那边又回了个表情包，两个人随便扯着一点什么东西聊了一会。
直到谢寸那边要出去吃饭——主要是和这边的几个老师熟悉一下，才匆匆和姜池结束了聊天。
姜池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然后舔了舔嘴。
谢寸下周回来，还有好几天。
姜池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学生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不过大部分在操场上走圈和打球。
“……”
看过去哪些是小情侣简直暴露无遗。
姜池揉了揉眉心，回了办公室。
晚上的时候没有她的课，不过她要去看班。
三个班的课代表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都已经把作业放到她办公桌上面了。
姜池翻着数了一下，都够了。
等她改完所有作业又备了一会课，快到放学的点的时候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
她一开始以为是谢寸的消息，点开聊天框才发现是徐应知发过来的。
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不是失落，姜池点开了聊天框。
小学没有晚自习，老师放学要比初中早。
徐应知：探头.jpg
徐应知：放了没？
姜池看了一眼时间，回道。
姜水泡月亮：马上
徐应知：嗯
徐应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姜池眨了眨眼睛，蹙着眉打字过去。
姜水泡月亮：？
徐应知发了个语音过来。
姜池没插耳机，只是放低了声音。
“来陪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徐应知说话的时候尾音拖得有点长，听起来懒洋洋的。
姜池回了个好，又打字过去。
姜水泡月亮：好
姜水泡月亮：那应青杏怎么办？
“她不在我这，今天她住我爸妈那。”
姜水泡月亮：好。
姜池把还没写文完的教案收到柜子里放好，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
放学铃快响的时候她到教室外面站着准备看一眼，刚站到窗户边放学铃声就响了。
里面本来安安静静的上自习的人跟兔子一样抓着书包就往出窜，等到了门口直直的刚好撞见姜池。
才猛的一下顿住脚步，干巴巴道，
“老师好。”
里面本来还有些想走的学生看见姜池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姜池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
“我又不是瘟神，赶紧回家吧，晚上早点休息。”
“老师也早点休息……”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姜池笑着给他们回完话，带着包往校门外走。
生理期真的好疼，呜，抱歉宝贝们。
今天晚上更剩下的四章，时间会晚。
尽量调整好自己的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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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其实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还是一样的讲课方式。
班里面的一小部分同学已经恢复安静，一大部分当然还在激动。
姜池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在地下做小动作和交头接耳，然后挑了么挑眉，
“怎么我一回来就没人听话了。”
座位上的男生们率先七嘴八舌的开口，
“没有，老师。”
“就是太激动了。”
“……”
她也确实没来一个月了，看来这节课的课堂效果是不可能好了。
姜池把已经拿在了手里的书又放回讲台上，
“行吧，允许你们激动一节课，楚意，去办公室把我柜子里面给大家买的东西带过来。”
楚意又叫了一个男生，两个人小跑着去了办公室。
讲台地下炸开了锅，
“老师买了什么？”
“呜呜老师你也太好了……”
……
瞬间整个教室都热闹起来了。
是一些小零食，其实分出去感觉也不是很贵，但是加起来总归也不算便宜。
等班干部把东西给班里面的学生分完，姜池的目光从课本上又回到他们身上。
班里面有的前后桌已经开始眉飞色舞的讲着小话了。
姜池敲了敲桌面，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不止一个度。
她说话的时候其实很平静，语气一点也不凶，但是很有震慑力，
“给你们时间玩一节课，下面就给我好好学习。”
“好——”
除了没来的班长，全班四十九个人异口同声道。
不过只有她班里面这样，其他的两个班她只是代课，感情说不上多深。
大家对于她请假和回来的事情很平静的就过去了，每个班都这样她肯定得疯。
周一还有班主任会和年级组老师的会，加上因为请假还有一些事情堆积。
姜池忙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中午放学好不容易松口气，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的时候谢寸的电话就过来了，
“今天回家吃饭，我做了饭。”
姜池道了一声好。
徐舒提着课本晃晃悠悠的进来，忽然弯着眼朝姜池笑了一下，
“姜老师好。”
姜池抿了抿嘴，
“徐老师好，我先走了。”
隐约出门的时候听见了徐舒好像再给她爸打电话，从仅有的几句对话里听出来应该还是催婚的事情。
姜池对八卦别人没有什么兴趣，匆匆关上门就走了。
徐应知抬了抬眼，视线顺着窗户望出去，皱眉道，
“老徐同志，求求您了，能不能不要老是扒着我的恋爱不放，店里面一天天都不忙吗？”
“碰到合适的肯定会谈恋爱的，您就放心吧。”
电话那头的徐侏还是没忍住，
“你每次都这么忽悠我。”
他又叹了一口气，
“都怪我，当初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什么也不懂，把你养的跟个皮猴子一样……唉。”
“……”
每次她爸不知道说什么了就会用这招。
这个计策已经使了几百遍了，一开始她还以为真伤到了老徐的心，还内疚焦急的去安慰人家。
结果徐侏只是让她心软，好让她同意相亲。
“老徐同志，你知不知道一个招使的太多了就没用了。”
今天剩下的更新会晚一点，生理期真的好痛苦。
229
徐应知就站在学校门口的树下面低着头看手机，时不时的抬眼向学校门口扫视两眼。
姜池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示意。
等走到徐应知跟前的时候，对方把手机放进兜里面，
“走吧。”
刚放学，学生很多，两个人像是被淹没在浪潮了。
徐应知为了防止两个人走丢，顺手拉住了姜池的手。
姜池跟着她一边往出走，一边微怔了一下。
她忽然就想到那天谢寸来接她。
其实不是很像，徐应知没有谢寸高，唯一一个像的地方可能都是两个人都在人潮拥挤的时刻抓住了她的手。
害怕散失在人海里。
等到人稍微少了一点，徐应知回头看着姜池，
“我把你送到家里。”
姜池抿着嘴小声道了一句好。
她沉默的跟在徐应知后面，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姜池舔了舔嘴，然后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怎么突然要来接我了？”
徐应知晃了晃手里刚刚被从兜里面掏出来的手机，
“嗯，你家那位可特地叮嘱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
姜池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涩道，
“你就来了？”
徐应知啧了一声，
“嗯，他给我说了一下你们之前回去遇见那个歹徒的事，万一出什么事了。”
徐应知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拉长音调，
“你常年连动都懒得动几次，还这么瘦，小身板都挨不过人家一拳。”
“……哦”
虽然话不太好听，但是这确实是实话。
等没什么人了，徐应知才把姜池的手松开。
快到家里面最近的一段路路灯坏了，手机屏幕上面蓝色的光照在徐应知脸上。
徐应知把手电筒功能打开，
“走快点。”
风吹过的时候有些凉，背后可能是树叶落下时的声音。
姜池有些害怕，暗自捏紧了袖子，紧紧的跟在徐应知后面。
即使这一段路并不长，姜池也快要吓得虚脱了，等开门进去的一瞬间，她才松了一口气。
徐应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站在玄关处看姜池把门关好。
姜池确定好门锁严实了，才慢吞吞的脱了鞋准备进屋子。
“你家那位让我看着你把拖鞋穿上……”
姜池舔了舔嘴，蹙着眉穿上了鞋，跟着徐应知进去。
她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一些食物。
姜池给徐应知从冷藏室里面拿了一盒酸奶递过去，
“你吃什么吗？”
徐应知接过酸奶，整个人斜靠着墙站着，
“不了，我不饿，你吃吗？”
姜池下午已经吃饱了，她摇了摇头。
忽然听见徐应知笑了一声，徐应知注意到她看过来的视线，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边帮你收拾房子，你和你们家那个还没任何进展，啧。”
姜池抿了抿嘴，跟着也笑了一下，指了指客厅然后道，
“我后来在这和谢寸还有蒋如矢打牌，输了一百多块钱。”
徐应知捏了捏她的脸，
“会越来越好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姜池望着她。
一时间灯光落下来，格外温柔。
她忽然就有些不是那么悲观了，毕竟始终都有人一直站在她身边。
230
他们说的没错，会越来越好的。
姜池和徐应知躺在被子里。
徐应知眯着眼望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其实并不看得清什么东西，
“我还记得我之前老带着应青杏到你们家蹭睡。”
姜池把头埋进被子里，
“你现在也可以来。”
姜池眼皮都快抬不开了。
她勉强着准备从床上往起爬，盯着日历看了一会才意识到今天不用上学。
书包安安静静的躺在窗帘跟前书桌边上的椅子上，桌子上还放着她昨天晚上没做完的卷子。
“出来吃饭。”
她听见许意说。
许意难得赶上了稍微可以休息一会的时候，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她近期的学习状况。
姜池含糊的把她打发过去。
姜江就坐在对面安静的吃饭，一言不发。
“对了，文理科开始选了没？”
姜池顿了一下，把刚刚咬进嘴里的鸡蛋咽下去，才缓慢道，
“选完了，爸爸已经签过字了。”
许意嗯了一声，
“好好学，大学可以去学历史方面的专业，我记得你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
姜池抬头，
“我选的理科。”
许意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什么？”
姜池像是突然来了勇气，
“我选了理科。”
看到许意惊愕的表情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心情谈不谈得上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报复许意因为工作忽略她。
许意短暂的失态之后表情恢复了平静，继续吃着早饭，
“喜欢什么都行。”
姜池盯着桌布，有一瞬间失神。
许意没再多干涉她，吃完饭就放她回房间了。
姜池平躺在床上，也没有继续做题的欲望了。
手机躺在床头柜上面嗡嗡震动了两下，姜池翻了个身，把手机捞过来。
是谢寸的消息。
谢寸：在家？
姜池发了个嗯。
谢寸：我在你家楼下。
姜池忍不住拧了拧眉，没想通为什么对方在她家门口。
她其实挺想去找谢寸玩的。
但是今天不行，许意前段时间一直在工作紧张期，甚至没空着家，一天好几台手术。
今天还不容易回来一次。
她想再多见她一会。
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一家人能这么平常的坐在这里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谢寸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发过来了。
谢寸：你没带物理作业。
谢寸：我来给你送过来。
姜池望了一眼书桌，她确实没带。
许意和姜江都没在客厅里，姜池打算跟他们打个招呼在下楼。
到主卧门口的时候她听见了许意叹气的声音，
“都是我太忙了。”
“是我对不起齿齿。”
“她那么多成长的时候我都没陪过她。”
“我都没有想过她会去选理科，我以为她是喜欢文科的。”
姜江安慰道，
“别想太多。”
“最近太忙了，好不容易忙完了好好休息一下，多陪陪她。”
许意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里面再次传来自责的叹气声。
姜池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住了。
她抿了抿嘴，蹑手蹑脚回了客厅。
231
手机还躺在沙发上。
屏幕上面的通知消息是两分钟前的。
谢寸：什么时候下来取
谢寸：？
谢寸：快点
姜池匆忙回了一句好，然后连鞋也没换，就下楼了。
谢寸站在楼底下的树下面，一只手拿的手机，另一只手提着一份卷子。
姜池接过卷子，说了声谢谢。
她看见谢寸抬眼，
“齿齿，不要难过。”
她听见对方这样说道，一个青涩的蛮横的吻落了下来，就在姜池感觉到自己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许意和姜江就在楼上，他们会不会看见。
还有这栋楼上面住的人，大部分和她爸妈都是认识的。
她茫然的转换着思绪。
等到这个吻真正结束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手里拿着篮球的少年。
看起来比高中的时候还高了一点，她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她看到对方俯下身子，可能是因为刚刚运动完，身上还带着汗。
篮球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姜池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有点像器材室。
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和呼吸混在了一起，
“我好想你。”
明明要比她高一个头，却在把头埋在她肩膀上的时候毫不违和。
炽热的还带着汗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姜池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点。
天旋地转之下，她又看到了重逢的那天站在办公室里面懒洋洋的看着她的男人。
确实看起来成熟了好多——以至于她一时真没有认出来。
直到对方掀了掀眼皮，
“姜池。”
姜池忽然惊醒，头碰到了床头。
砰的一声。
她小声的嘶了一下，可能被撞红了，有点疼。
但姜池的脑子本来是嗡嗡的，这一下就把她又撞回了现实。
姜池把手机摸过来，凌晨两点十五，时间还早的要命。
她皱了皱眉又把手机放回去。
姜池闭上眼睛，等迷迷糊糊再睡着之前，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额头上的疼痛。
姜池茫然的往前走。
撞进了一个人怀里，她抬眼看了一下，是谢寸。
笑着想要去抓对方的手，却被谢寸冷冷淡淡的侧身避开了。
她这才注意到谢寸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之前她去见姜江的时候才包厢外面碰到谢寸的时候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
女人拎着包，穿着一件小裙子，玫红色的裙带垂在白皙的大腿侧，看起来很漂亮，很有气质。
只是微笑着看着姜池，一只手挽着谢寸。
姜池想叫一下谢寸，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有些茫然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谢寸就拉着她不认识的那个女人走远了。
姜池蹲在地上，有点想哭。
她面前又站着杜诗，对方用一种她说不上来的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哀悯和同情，
“他对你的好也不过如此嘛，现在不是也跟别人走了。”
姜池张了张嘴。
不是这样的，但是她又环顾了一圈四周。
看不见谢寸的影子。
她听见杜诗说，
“他不要你我觉得是正常的。”
姜池看见杜诗扯了扯嘴角，
“毕竟你爸妈都不想要你。”
232
姜池忽然想到了许意和姜江在谈离婚的事情的时候。
其实两个人一开始都不想要她的。
不过两个人在谈给他钱的这件事上面却都又显得格外大方了。
却没有一个人原因带着她，可能是因为带着她很累吧。
姜池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姜江和许意互相推诿了很久，直到她被确诊双向性情感精神障碍的时候，许意终于忍不住心软了。
那天许意抱着她哭了很久，然后带她走了。
她记忆里就没有见过许意这么脆弱的时候，许意在她这里一直是一个忙绿的形象。
别说哭了，就连普通的家常感她都见得很少。
许意就像是天生在手术台上的一样，在工作的时候，是发着光的。
她在很小的时候也跟许意闹过，希望许意能陪着她。
“这是妈妈一辈子的热爱。”
年幼的姜池听见许意这么说。
后来她当了老师的时候，其实她一开始对老师这个职业并没有过任何考虑。
当真正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当老师也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
肩负浇灌着未来的新一代的花朵的任务，姜池感到了她应该有的责任。
姜池伸手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
不过谢寸又出现了。
他就站在杜诗的后面，在姜池准备向他开口的时候，谢寸提前一步开了口，带着哈很失望的语气，
“齿齿。”
她听见对方失望的说着她的冷漠和退缩，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辩驳。
她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姜池这一次是被徐应知给摇醒了，姜池迷迷糊糊先把手机摸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才早晨五点半，离她平时吃饭的点还有一段时间。
姜池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枕头的湿漉漉和额头上传来的疼痛感。
徐应知看了一眼她，已经下床了，摸了摸她的额头下面一点的地方，
“看起来没发烧。”
姜池喝了一口水，干涩的嗓子才稍微好了一点。
“做什么梦了？”
姜池想到了梦里面的内容，身子僵了僵。
徐应知捏了捏她的脸，
“梦见谢寸了？”
姜池低声嗯了一下。
徐应知又在她脸上捏了两下，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情绪，
“好了，梦都是假的，不放心的话现在打个电话问问他也行。”
姜池眨了眨眼睛，缓慢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因为那个梦，但她还是想问问谢寸，她想听一下他的声音了。
在她打电话之前徐应知就匆匆走了，徐应知今天还要去学校，怕回去的晚了迟到。
连早饭也没在这边吃，打算到学校了凑合一下。
姜池不用走那么早。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姜池把手机捞过来，抿着嘴解了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男人的声音带带着一点刚睡醒的低哑，
“齿齿？”
姜池小声嗯了一声，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一点什么。
她眨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在谢寸发问之前开口了，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沙哑和更咽，
“我想你了。”
233
电话那端先是静默了一秒，然后传来男人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会说就多说几句。”
明明谢寸什么也没说，姜池有一种忽然放松了的感觉，有点失落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她舔了舔嘴，小声道，
“你好不要脸啊。”
声音有点软，听起来像撒娇。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姜池问道，
“干什么呢？”
谢寸啧了一声，懒洋洋的强调，
“准备起床，在穿衣服。”
姜池舔了舔嘴，
“那你好好穿衣服吧，我先挂了。”
没等那边回答，她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
姜池给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也不是很有心情做饭，早饭随便在学校外面的小吃摊上面解决了一下。
早读不是她的，课从第二节开始有她的。
前面没什么事。
姜池把手机拿出来。
徐应知：到了吗
徐应知：到学校了给我说一声
徐应知：中午去找你
姜池回复了一句好，才退回聊天页面，点开了和许意的聊天框。
许意的消息是今天早上发过来的。
妈妈：有空多看看你爸爸他们，你爸爸很想你
妈妈：他让我给你说，是他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妈妈：齿齿别难过
姜池没有回消息，她现在看到这种消息，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考试考的多了，就已经麻木了的那种感觉。
只是还会有点稍微的微妙感，宛如往湖里面扔了一点沙子，但是这种微妙感又微不可查。
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了。
好像就已经真的成了过往了。
直到这个时刻，姜池才有一种真的好想要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爬出来的感觉。
其实要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这种轻微的、宛如蜂蜇过一下的疼，跟过往压倒她的山比起来，就小很多了。
她的整个过去其实没有更多爱的人——只是许意和姜江。
她真诚的、细腻的从作为一个孩子开始就毫无保留的爱着她的父母。
只是因为他们生她养她。
她的生命里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小孩子的感情。
等到她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了，看到别的家庭的相处模式下，她开始羡慕其他小孩可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他们会严格的管着他们的孩子，关心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许意和姜江。
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出来，因为她爱他们。
但是这种压倒般的让她窒息的爱好像消失了，也不算消失，只是变得浅薄了。
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取代了他们。
不得不说，谢寸在她的生命里就要显得更负责了。
他纯粹的、炽热的用温柔守护着她，不远万里奔向她。
等到成了现在她最重要的人了，曾经那些种种反而显得无足轻重起来了。
只是还是不甘心，自己的过去因为许意和姜江狼狈不堪。但是姜池没办法怪他们。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
也许所有的决定都是许意和姜江在抉择过后慎重决定的，包括离婚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他们所有人都好。
她怨不得任何人。
234
姜池忽然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给徐应知说过的一句话。
“不重要的人有什么在意的。”
她从那个致密的、浓稠的泥潭里面爬出来了。
再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把她紧紧困在底下的，不过就是爱意罢了。
姜池继续往下翻，看到了许意的最后一句消息。
妈妈：记得要释怀
妈妈：会原谅的对吗？
姜池以前吃着药，逼迫着自己忘记的时候其实真的不懂，也可能是懂得，但是始终做不到。
为什么要释怀。
她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很深很深让人遍体鳞伤的难过在其他人的嘴里面就变成了一句轻飘飘要好起来。
她不是没给自己说过这种话。
但是在黑夜里躺在床上几乎有些狼狈的失眠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她是真的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能把痛苦说的轻描淡写。
她现在好像知道一点了什么。
其实不是释怀了。
只是不在意了。
只是因为他们变成了不重要的人。
然后她为了不重要的人把自己蹉跎了那么久，困在时间那条河旁边长满树的树林里，兜兜转转却也走不出去。
姜池手指动了动，发了一句会。
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她在心里想。
不会的。
她永远不会释怀，也永远不可能原谅的。
她没有原谅的资格，有着原谅的机会和资格的那个人是曾经炽热的、纯粹的爱着许意和姜江的那个人。
但是她已经不见了。
在漫长的时间过后。
她被谢寸拉出来了，这个温柔的、一言不发的等了她很多年的男人真正成了她的伞。
也许是因为这个，所以许意和姜江就不再重要了。也有可能是她失望太久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终究没有人去原谅那段时光和时光里面的人了。
姜池眨了眨眼，在其他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
姜池蹙着眉想到，她确实也应该常抽时间去看许意和姜江了。
她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她也不能再继续往下逃避——看不见就装作没有发生。
现在也不用逃避了，她好像被拉出来了。
姜池在今天忽然才感觉到那个很多年的困境好像真的开始摇摇欲坠，准备消失了。
她上完上午的课，中午和徐应知在学校门口汇合。
徐应知早都已经站在外面等她了。
姜池提着包出去，跟在徐应知两个人走在人流中。
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刚放学的学生的吵闹声，姜池用很小的声音朝着徐应知道，
“我好像放下了。”
周围环境这么嘈杂，姜池觉得徐应知应该是听不到的。
但是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徐应知忽然放下了手上的手机，转过头来。
姜池从她的口型中看出来她想说什么。
徐应知说的是，
“那就勇敢的往前走。”
姜池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她无声回了一句好。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互相看着对方。
徐应知忽然笑了，伸出手从包里拿了一张纸，擦了一下姜池脸上的眼泪，
“这么爱哭。”
235
两个人到店里面挑戒指的时候，店员看见是两个女生，举止稍微有一点亲密。
先是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然后很热情的走上来，
“请问是您两位还是买给别人的？”
徐应知见店员有点误会她们两个的关系，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买，给别人买的。”
姜池其实并不是很差钱——她几乎不怎么花钱，尤其是和谢寸重新在一起之后。
所以攒起来的也有很多。
况且谢寸的工资卡还在她这里放着——不过她没用过就是了。
姜池在柜台挑了半天，还是不太满意，相比起来专柜里面的，她更想买个定制的。
徐应知听了她的想法，微微抬了抬眼，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呗。”
“迟一点早一点给都一样。”
姜池想了想，最后还是敲定定制一对戒指，戒指内圈就刻唇亡齿寒的缩写。
这还是谢寸想的。
说起来很幼稚，谢寸很郑重的给她写过情书。
当时流行男生给自己追的女生写情书，然后贴到校表白墙上。
虽然他们两个谈恋爱知道的人不多，是私底下偷偷摸摸谈的，但是谢寸还是写了。
他说，
“那不行，别人有的，我女朋友肯定也得有。”
谢寸是个实打实的学霸——倒也不是智商多么高，只是很努力。
姜池见过两个人好不容易从繁忙的课业里逃脱一次出去玩的时候谢寸还带着英语单词和语文作文素材。
姜池抿着嘴给他说他要不然回去的时候，被谢寸揉了揉头，
“我说陪你出来玩就一定要陪你出来，嗯？”
“拿书是因为害怕一会排队浪费时间。”
谢寸的眼神是温柔和坚定的，
“齿齿，我要快点长大，然后把你接到我这里。”
谢寸的文笔很好，情书里面的内容她还记得。
最后一段四个字就是唇亡齿寒。
只不过原稿在被许意和姜江发现之后撕成了像雪花一样的碎片，一把从窗户扔下去，纷纷扬扬。
姜池还跑出去找过，但是他们家楼层比较高，再加上那天大风，除了少许的几个碎片上隐约能看出谢寸的字迹。
就什么也没找到了。
即使姜池的效率很高，但是等填好单子付完定金出来都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外面的叶子都落下了，在道路上摇摇晃晃的又被吹到别的地方去。
姜池把手放到大衣兜里，抬头问徐应知，
“吃什么？”
徐应知带她去吃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不过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太想遇见的人。
从隔壁包厢里面出来的男人身形很高大，宽肩窄腰，西装革履，只不过看起来有一点憔悴。
像是准备去洗手间一趟，出来的时候还在揉着眉心。
看到她们两个先是愣了一下，姜池和徐应知也愣了一下。
不过徐应知更快的反应过来，手机被扔进兜里，语气都带着些冷意了，
“麻烦让让。”
应白止没动。
徐应知又掀了掀眼皮，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一字一顿道，
“应老板，麻烦让一下好吗？”
她的袖子被应白止抓住。
还有两更。
236
“……知知”
应白止应该是想解释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徐应知打断。
“我们还有事，能麻烦您先让一下，我和齿齿下午还要课，谢谢应老板体谅了。”
刚才那个应白止出来的包厢里面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走出来其他人。
应白止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
姜池和徐应知绕过他，进了另一个包厢。
姜池仔细观察了一下徐应知，确定完她没事才收回视线。
菜是她们来之前就点好的，所以直接就上菜了。
这家私房菜这么贵也不是没有原因，确实很好吃。
姜池和徐应知吃完饭就分开了——主要是两个人的学校不在一个方向。
下午没有姜池的课，所以她在办公室里面写教案。
等到抽出时间休息才拿出来手机，谢寸给她发了一串消息。
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照片。
姜池看了一眼，和她走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里面好像有一部分教学楼拆了重新盖过。
有些花花草草和池塘还是熟悉的样子。
最后一张是一家店，店门口站着一个老奶奶，笑眯眯的看着镜头。
谢寸：是这家吗？
姜池缓慢的打了个好发过去。
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她看着照片里面熟悉的店面，恍惚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按息屏放在桌子上。
僵硬着望了一会窗外，才有些缓慢着收回视线重新打开手机。
谢寸：下午有课吗？
谢寸：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姜池：嗯
姜池又随手回了爱你的一个表情包，切出聊天界面，是蒋如矢的消息。
蒋如矢：在吗
姜池打了个在过去。
蒋如矢那边会快就又发过来消息了。
蒋如矢：想问一下
蒋如矢：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蒋如矢那边停顿了一会，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问道。
蒋如矢：如果送礼物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在姜池的印象里面蒋如矢一直都是情场高手，这种问题不应该来问她。
姜池蹙了蹙眉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也不太知道。
那边急匆匆的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蒋如矢：就是你朋友那种的女生比较喜欢什么？
姜池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在她印象里认识蒋如矢和她的没几个人，她第一个想到了张蓁蓁。
她试探道。
姜水泡月亮：张蓁蓁？
蒋如矢：不是
姜池又想了想皱着眉试探性的发过去三个字。
姜水泡月亮：徐应知
那边含糊着继续问，但是也没否认。
姜池忽然想到了今天中午两个人碰到应白止……之前还碰到过应白止和蒋如矢一起出去。
她一下子忽然就猜出来是谁让蒋如矢发的消息。
不过到底蒋如矢是谢寸的好兄弟，她不好说什么。
只是淡淡敷衍了两句说自己不太清楚之类的话糊弄了两下，那边很快就没有继续回复了。
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姜池才又收到对方消息。
蒋如矢：擦汗.jpg
蒋如矢：别介意
蒋如矢：今天你那个朋友他前夫在我这，想让我帮忙曲线救国一下，因为有合作，实在不好拒绝。
蒋如矢：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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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池没有回他的消息。
只是截屏给了徐应知发过去，徐应知发了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过来，又说了句谢谢，然后没了消息。
等到第二天她没让徐应知再来找她，徐应知那边好像也被应白止绊住了，反正忙的焦头烂额。
姜池买了东西，趁着中午的时间去看一下姜江。
她没提前打招呼。
到的时候姜佑之正站在门口被罚站，本来还蔫不唧唧的样子，看见姜池，就差一蹦三尺高了。
他朝姜池挥了一下手，窜到屋子里面。
姜佑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江先抬眼道，
“不是让你罚站，我没让你进来谁都没用，出去。”
语气可以说的上平静，但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听的气势。
姜佑之缩了一下身子，还是打算继续说。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被姜江一个眼神看过来就灰溜溜的又跑到院子里面了。
姜池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全程。
“……”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着小跑过来的姜佑之，捏了捏他的脸，
“我去说。”
姜佑之小声的欢呼了一下，乖乖的跟在姜池身后。
姜池刚迈脚进去，就听见姜江头也没抬地冷淡的道，
“姜佑之，你把谁搬来都没用，犯错了就要给我站够时间，你还无法无天了是吧。”
姜池把买的礼品放在茶几上，舔了舔嘴，还没来得及开口。
“你还反了天了……”
因为姜佑之每次被罚站要么不是把姜爷爷搬出来，要么就把姜奶奶搬出来，反正总有人替他求情。
时间久了，根本就起不到一点教育作用。
姜江就勒令家里面所有人在姜佑之犯错后不准替他求情。
以往姜佑之找一次，见没有效果他不松口就又老老实实的站回去了。
姜江带姜池的时候她是无比的省心的，几乎没跟他顶过嘴。所以在出来姜佑之这个混世魔王后姜江几乎被整得有些焦头烂额的。
但总是有办法治住的。
但是今天姜佑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没站够时间就进来了，他说过一次之后还有第二次，姜江拧了拧眉，呵斥完才抬头看见了姜池。
几乎是一瞬间表情就僵在了脸上，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拿过姜池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姜池抿着嘴笑了一下，
“来看看您。姜佑之是准备帮忙说一下我来了，别怪他。”
姜江的身体僵了一下，才缓缓的干巴巴说了一句好。
然后有些无措的问道，
“要不要留下来把午饭吃了再走？”
没有再继续让姜佑之出去罚站了。
姜佑之高兴的抬了抬眼睛，偷偷捏了一下姜池的手，趁着姜池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眨了眨眼，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姜池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姜江的眼睛，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再计较这些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语端着刚炒好的菜往餐桌上放，看见姜池热切道，
“刚好吃个饭吧，饭刚做好。”
礼品被收拾到了其他地方。
姜池看着这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真的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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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语热情的过分。
姜池不是很招架的住，她吃完饭就准备走了。
姜江一听说她要走，神情似乎有一点着急，想让她多留一会，但是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道，
“下次还来。”
柳语轻轻在后面拍了他一下，然后转头对姜池柔声道，
“要不多留一会。”
姜池看着姜江的表情，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姜江似乎从来没有露出这种力不从心的沧桑感。
她抿着嘴解释道，
“下午还有课，来不了了。”
姜江怔了一下，因为最近他请假了，不用去学校，所以基本上都快忘了时间的概念。
姜池一说，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内，要上课。
他一下子那种失落感就好了很多，笑着跟姜池道完别。
姜池捏着车钥匙出了门。
太阳出来了，秋天的凉意似乎淡了一点，云懒懒散散的飘在天上，偶尔似乎为某个地方驻足一下，然后继续走。
没有蝉鸣，也没有炽热的阳光，同样消失的事彻骨的冷意。只是温柔的、细腻的风吹过她的脸。
姜池把下巴埋进白色的高领毛衣的衣领里面。
她目无目的地望着其他地方，她想，谢寸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了。
自从她的世界没有让人觉得窒息的浓稠黏密，荒芜的土地长出了炽热欢喜，连呼吸都在诉说着，我喜欢你。
姜池忽然有点想哭了。
她想去抱抱谢寸。
想告诉他。
对不起。
让他等了那么久。
姜池踩着点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安安静静的，大家看见她进来，抬了抬头。
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的露出来一种带着同情和安慰的表情，姜池有些茫然。
她刚坐到座位上，就有两个稍微关系好一点的老师围了上了。
“姜老师你还不知道？”
“你没看手机吗？”
姜池去姜江家吃饭了，确实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她有些茫然的皱了皱眉，然后问道，
“什么事？”
刚才说话的两个老师噤了声。
似乎是犹豫纠结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般的对姜池道，
“姜老师你别太生气，我们都知道那是有人造谣。”
姜池蹙着眉拿出了手机。
聊天列表就跟炸了锅一样，还有新添加她好友的人。
姜池随手点看了一个看了一眼，是某个营销号的爆料。
现在社会尤其是有特别多的家长对自己的孩子格外关心，而且在网上一线冲浪的学生也不是少数。
所以这个爆料很快就被顶起来了。
虽然没上热搜什么的，毕竟比娱乐性八卦还是差不少，但也可以说引起了公愤。
姜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翻看了一下整个爆料。
大概就是某学校女老师，带了性但没说全名，靠着炒热度博关注，对于学生一点也不关心，影响不良好什么之类的。
顺便还夹带着收礼、打骂学生什么的诽谤。
还贴了照片。
里面有她跳舞被网上顶起来那个视频和同学会上面流出去的那个她和谢寸接吻的视频。
大概就是说什么她作为一个老师不好好教书，炒热度好恶心什么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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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池继续往下翻。
里面还有她和蒋如矢站在一起的照片——顺便把蒋如矢公司和个人情况贴了出来。
阴阳怪气的指责道蒋如矢有未婚妻，说她简直没有做人的准则，做小三什么之类的杜撰。
不过倒是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谢寸一个字。
跟谢寸有关的无非也就是同学会上面的那段视频的截图，但是他的脸被马赛克掉了。
姜池觉得从常理上来说她看的这个诬陷应该是愤怒的，但是当她看完整篇文章却觉得十分平静。
底下是“正义人士”的谴责，艾特教育局的，什么的全部都有。
评论基本上清一色的都是没有师德的人不配当老师之类的话。
甚至还有“知情者”出来爆料，她工作态度懈怠，总是请假，不关心学生，而且还傍大款。
说她私底下脾气也不好，给工作的其他老师已经带的班里面的学生经常甩脸色，自认为高人一等。
姜池看完了整个爆料，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是假的。
唯一一件真的可能就是她请假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也确实起因在她，不管她有什么原因，随意扔下了学生请假确实是不对的。
即使班里的同学们一直体谅她，但是她内心仍会愧疚和谴责自己。
办公室里面鸦雀无声，其中一个老师带头道，
“姜老师，我相信你，你平时做人这么好，别被这些事情影响了心情。”
“姜老师，我也一直支持着你。”
“姜老师……”
“……”
越来越多的老师站出来给她力量，姜池有点感动。
她真正来说真的来这里也没多久，和这些老师也是处在半熟不熟的状态。
但是这一刻，她第二次的，在杜诗的那次事件后，又一次感觉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善意。
她忽然就觉得，其实之前的泥潭好像根本不算什么了。
她遇见了那么多不好的人，遇见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她逃避着把自己埋进土里。
以为看不到地面上的事就真的不存在了。
其实不是的，被挡在外面的，除了不好的那些恶意，还有美好的善意。
姜池其实看见评论区底下一点也不生气。
当她把自己抽出这件事情里面，单看文章里面描述的那个人，她也会生气。
她是老师，她有她的职业道德。如果她身边真的有一个这样对学生的老师——她肯定也是会生气的。
她也会谴责的。
而且她现在无比清醒的认识到。
她不是那段文字里面的那个人。
她只是一个有点胆小的、有点懦弱的普通人而已。
她喜欢每一个学生，始终对自己带过的每一代学生怀有善意——不论他们最后走上了怎么样的路，她都希望，他们走的是那条最适合自己的，最好的路。
人生那么长，希望每个小孩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的。
她希望的平安和健康，不单单是指身体上的，更有心灵上的。
她不希望那些单纯粹、天真的孩子被岁月磨平棱角。
不希望他们像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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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帖子没有指名道姓她的名字。
但是她之前那两个视频小火了一把，所有已经有人扒出来她联系方式社交账号和个人信息了。
所以姜池的联系列表都快炸了，她仔细翻了一下，大部分都是骂她的。
还有一部分营销号，似乎是想从这件事情里面挖出来一点热度。
姜池把手机按息屏，放到桌子上。
她舔了舔嘴，很郑重的向着办公室里面的所有老师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其他老师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连忙去把她扶起来。
“姜老师你放心，学校和我们一定会为你发声的。”
“姜老师，你要相信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
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姜老师你是不是和什么人闹过不愉快，被人记恨了？”
毕竟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也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去为难她。
姜池蹙了下眉头，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半晌之后，她松开拧着的眉头，朝着办公室里面的其他老师笑了笑，
“我再想想，会解决的，真的很谢谢大家相信我。”
“说的什么话，你天天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哪种人，肯定不会听信网上这些胡说八道。”
网上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
教育局也很快采取了措施——姜池停职调查。
姜池本人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毕竟清者自清，她只是有些放不下还在班里面的学生。
她刚刚回来上课没多久，结果又闹出来这个事情。
教育局派下来调查的算是局子里面是两个比较有资历的老人了——这件事情舆论闹得太大了。
两个人也是见惯了风浪的，看见姜池笑着打完招呼道，
“请放心，如果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份公正。”
姜池说了句谢谢，点了点头。
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班里面的学生了，于是她问道，
“停职之前我可以先回班里面给学生们嘱咐一下吗？我刚刚才回来没几天，之前请假了一段时间。”
来调查的两个人表示理解，
“不过我们需要跟随。”
姜池道了一句好。
姜池还没进班，班里面就像炸开了锅，沸腾着。
其实学生们冲浪的速度并不比老师慢，甚至很多消息都是学生先知道一步的。
“哪个小王八蛋这么污蔑我们老师，看我不骂死他……”
“加我一个……”
他们正是最有集体荣誉感的时候，骂他们班主任的消息，就仿佛在骂他们。
主要是姜池比起年级里面的很多班主任，做的真的是很深得人心。
她会督促你学习，但是不会逼你。她会教育你，但是不会动不动就叫家长。
她很多时候甚至是先站在学生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而并非老师的。
她甚至还常常自掏腰包给他们买零食和吃的，这都是其他班里面没有的待遇。
所以班里面的绝大部分都很爱戴她，看到营销号造谣也起的要死。
他们老师请假明明是有原因的，要是他们遇见的这样的事，可能情况不会比姜池更好。
买戒指那段瞎写的，大家随便看看就行。
毕竟作者没买过戒指也没被送过，不太了解具体程序（查的时候都是卖戒指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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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池进教室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笑着解释了一下，不过没有提网上的事，只是简单道，
“最近不能来上课了，真是对不起大家，我不在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学习，会尽快回来的。”
班里面有几个女生红了眼睛，小声说道好。
因为调查要时间，所以这几天她的时间应该是空闲的。
姜池出了校门，舒了一口气。
生气倒也说不上，毕竟里面说的事情她也没做过，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感觉。
姜池把手机放到了车后面。
自己到前面开车。
她现在不是很想看见网上的那些言论。
她一回家就睡着了，倒不是困，只是心里到底有些疲惫。
毕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能让她碰上。
这次姜池没有做梦，只是被渴醒了。睡着之前也没喝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在出了学校之后就把手机静音了，回家后被随手扔在了楼下的沙发上。
姜池撑起身子准备下楼去喝水，嗓子干的厉害，就连浅浅的呼吸也是疼的。
她本来想找鞋，但是又懒得再找了，反正谢寸也没在。
姜池赤着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慢吞吞的往楼下走。
楼下的灯是亮的。
姜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还带着外面未散尽的寒意的怀抱给抱住了。
她被禁锢在了对方怀里。
姜池被突然的一下给弄懵了，暂时忘了要喝水的事，她慢半拍的抬头看向谢寸。
谢寸一看就是刚赶回来的，头发还有些乱，大衣还没来得及脱。
姜池吞了口唾沫，才勉强沙哑着嗓音开口，
“你不是要出去一周多吗？”
谢寸捏了捏她有些发凉的手，
“我不放心你。”
姜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可能是看到网上的舆论了。
她想说没事，她其实不在意的。
但是在谢寸黑深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难过和委屈忽然迟钝般的全部溢出来了。
姜池眨了眨眼睛，眼泪落了下去。
她听见自己更咽着，拖着有些疼的嗓子委屈道，
“我等你好久了。”【注1】
现在也是。
那些年也是。
她不是不会委屈，只是没有人给她机会让她委屈。
也没人愿意把她的委屈抚平。
谢寸抬了抬眼，忽然抬起她的头，俯身咬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含糊，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是回来晚了，是来晚了。
他向来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犹豫和畏缩后悔，他应该勇敢一点。
早点出来爱她。
两个人就这这个姿势在楼梯口接吻。
最后还是姜池先受不了，谢寸有点高，她得踮一下脚，她站的很累，所以把谢寸推开了。
谢寸摸了摸她的头，
“我去换个衣服？”
姜池又咽了口唾沫，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正事，
“我要下去喝水。”
注意到谢寸盯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姜池说道，
“我好渴。”
谢寸还是先给姜池倒的水，才准备换衣服的事。
他拉着姜池陪他上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