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绿园
老头继续道:“过了好几天,民贵的感冒还是没好,反倒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又催他去医院,他不肯去,说他没病,养养就好了,就为这事儿,我们爷俩拌了几句嘴。
那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个人,那个人的声音特别尖特别细,我开始还以为是个女人,后来听民贵叫他甄先生,我才知道他是个男的。
那甄先生说找民贵有笔生意要谈,民贵就跟着他出去了,到很晚才回来,回来后也不跟我说话,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没两天,有一天早上,民贵很早就起来了,跟我说公司老板器重他,派他出差半个月,说已经跟隔壁张家都说好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他们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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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是好事儿啊,心里还挺高兴的,让他放心地去,我自个儿能照顾好自己。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呜呜...”
老头又抹起了眼泪。
覃警官忙劝了他几句,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从老头嘴里也再查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了,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覃警官找来了这个村的村长,请他安排人好好照顾老头,还有段民贵的后事,也请亲戚邻居们帮忙料理一下,村长满口答应了。
这次的走访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了段民贵不会为了钱去做违法的事,而那个嗓子尖细的男人也很可疑,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只要找到了他,案子就会有重大突破。
可要在人海茫茫中寻找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覃警官心事重重地回了警局。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一瞧,忽然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黄色的档案袋。
覃警官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小纸条,写着:覃警官亲启。
整个警局只有他一个姓覃的,覃警官以为是哪个下属调查出来的资料,忙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有一份文件,三张照片,还有一盘录像带。
文件上是一个叫甄浅的男人全部的资料,从出生到上小学、上中学、一直到大学毕业,以及现在任职的公司,甚至还包括生过什么病,做过什么手术,事无巨细。
“这人谁呀?”覃尽管看得有些懵,等看到病例一栏时,他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五年前,甄浅在国外某家整形医院进行了变性手术,彻底将自己变成了男人,但因为先天原因,身体的某些部位仍然保持着女性的特征,特别是嗓音,尤为尖细。”
嗓音尖细的男人?
覃警官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电脑,将那盘录像带塞进了读取器。
这是一段监控录像,虽然不够清晰,但足够看清人的脸,正是甄浅和段民贵。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路边一家小宾馆,半个小时后,段民贵先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尼龙袋,又过了十来分钟,甄浅也出来了,朝着段民贵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覃警官大喜。
根据段父的回忆,还有眼前这段录像,很明显,甄浅就是那个上门找段民贵“谈生意”的人,而那个黑色尼龙袋里,极有可能装的就是被查验出来的那批侵权皮包。
“小张,今天谁进过我的办公室?”
覃警官打开门,问外面的小警员。
小警员摇了摇头,道:“队长,我一直守在外面,没见有人进去过啊。”
没人?怪了,见鬼了不成?
覃警官先是检查了一下门锁,又进屋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圈,除了那个档案袋,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过,更没有什么指纹脚印之类的痕迹。
他不死心,又调出了大厅的监控,结果跟小警员说的一样,根本没人进去过。
仿佛这个档案袋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覃警官心里有些发毛。
为了不打草惊蛇,覃警官没有立即抓人,而是在办公室里研究了一下午甄浅的社会关系,努力寻找着突破口。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档案袋,里面是文件、照片、还有录音。
照片上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甄浅,另一个,则是甄浅的老板,绿园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钱新成。
钱新成,也就是刘雅和刘倩倩的姨夫,钱总裁。
按照文件里的信息来看,甄浅是绿园集团聘请的律师,直属公司大老板钱新成管理。
这样算来,两人关系亲密也正常。
覃警官开始播放录音。
“小甄,那个替死鬼死了,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
“放心吧钱总,那傻瓜得了晚期肺癌,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我们这也是让他死得其所不是么?再说,他可是个大孝子,就算是为了他那个瞎子老爹的命,也不敢招出我们。”
“还是你有本事,居然找到了这么合适的人选。哦对了,君少将可是放话了,要找出陷害他妻子的幕后黑手,他可不是普通人,万一...”
“呵呵,君少是厉害,但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还能掐会算不成?现在那个姓段的死了,死无对证,别人只会更怀疑他,君少现在肯定正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和精力去找什么幕后黑手...”
尖细的声音再度开了口,带着明显的得意。
“等着看吧,七日期限一到,那杨梅的嫌疑洗不掉,君少和沈公府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到那时,霍九渐的支持率还会再上涨,总裁之位,指日可待!”
“哈哈哈,好!太好了!小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要不是你和霍九渐是同学,我们还搭不上这条线呢,等他当上了天御总裁,就可以把君明远拉下来,给他一个教训...”
覃警官狠狠地拍了几下桌面,骂道,“混蛋玩意儿,栽赃嫁祸玩得还挺溜!”
他猛地起身跨出门外,喊道:“小张,叫人!去绿园大厦!”
第533章 反转
记者会后的第四日,绿园集团的董事长钱新成和律师甄浅双双被抓。
有录音有监控,认不认罪都关系不大,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们狡辩。
第三日,又一份档案袋凭空出现在了覃警官的桌上,这次,他仿佛已经习惯了,很淡定地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份文件,但就是这薄薄的几页纸,让覃警官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黑市交易...豆腐渣楼盘...哄抬房价...”覃警官一页一页地翻着,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钱新成彻底玩完了!他覃天,终于又成功地除掉了一个害群之马!哈哈哈。
现在,该轮到那个跟钱新城和甄浅勾结的人——霍九渐了。
.......
霍九渐一把揪住了面前男人的衣领,眼里全是赤红的血丝。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这样就可以打击到君明远吗?怎么会搞成这样!”
男人很淡定地将霍九渐的手拉开,微微一笑道:“霍先生,我只是你的家庭医生,我的专业是医术,不是商业,随口之言你当了真,这能怪我吗?”
“你!”霍九渐气坏了,“常咏志,陷害君少夫人的主意是你出的,也是你说的,跟君明远竞争需要庞大的资金,钱新成有钱,我有龙家老头儿的支持,正好互补,把君明远弄走,是不是你说的?现在出事了,你特么转头就不认了,信不信我弄死你?”
“弄死我?”常医生低头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枚纯银戒指,摇头叹息道,“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死人,尤其是身边亲近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我很痛心。”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右手,“霍先生,你知道这枚戒指是怎么来的吗?”
他笑了笑,笑容温柔,眼里还带着一丝怀念和眷恋,“这是我的女朋友送给我的。她是个护士,不算漂亮,但很可爱,很善良,善良得...有些傻。哎,是真傻啊...”
霍九渐诡异地盯着他。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听特么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霍九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办公桌前坐下,沉思了片刻,然后看向常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都是为难,道:“事到如今,再去责怪谁都于事无补了。咏志,当初向钱新成和甄浅暗示的人是你,如果他们供出我们,这个锅,也只能你来背了。”
只要将责任往常咏志身上一推,就说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是常咏志暗中和他们达成的协议,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眼看着就要坐上天御总裁的位子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就这么放弃!
常医生点了点头,很平静,“我明白。霍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为了避嫌,待会儿我就离开这里。”
他朝霍九渐伸出了手,诚恳地道:“霍先生,再见。”
霍九渐心里不由涌上一丝感慨和内疚。
可惜了,倒是个重情义的。
他起身握住了常医生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咏志,我不会亏待你的,等这件事一淡,我立刻就想办法捞你。”
常医生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手指突然用力,顿时,一阵刺痛袭来,霍九渐“嘶”的一声,忙甩开了常医生的手,低头看去。
他的食指指腹上出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一粒血珠从针孔冒了出来,鲜艳欲滴。
“你......”
霍九渐无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常医生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身上的力气也如潮水一般,退散得无影无踪。
“哎,我刚才都说了,我真的不喜欢死人,杀了你们,我也很难过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们,不得不死啊。”
常医生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掉霍九渐手指上的血渍,又从兜里拿出了一粒药片,塞进了霍九渐的口中,“乖,吃了吧,不苦。”
药片入口即化,灼热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部,腐蚀,剧痛,像是一把业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霍九渐目眦尽裂,冷汗和眼泪齐齐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他笔挺的西装上。
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能感觉到痛,焚烧一般的痛,可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无论如何挣扎,依然像一具动也不动的木偶。
“好了,别抗拒了,抗拒也没用,徒增痛苦。”常医生边将霍九渐的身体摆正,边好心地劝道,“戒指上的麻药是我独门秘制的,一个小时内你是动不了的。”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叹道:“那时候,我的女朋友也跟你现在一样无助,最后,她还是死了,死于煤气中毒。所以你也不要怕,前面总归是有人等你的,等到了那边,你帮我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要是不好...你就多费心,帮我照顾照顾她吧,也算是我对她的亏欠。”
霍九渐眼里的光彩渐渐淡去,最终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样,彻底熄灭,再无光亮。
常医生后退了几步,歪了歪脑袋,然后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然后,他转身,打开门,边退边说道:“好的霍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保镖探头朝里望了一眼,见霍九渐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没有在意。
门,被再次关上了。
常医生悠闲地下了楼,刚好碰见了从外面进来的宋铭雯,他朝宋铭雯弯了弯腰,态度谦和有礼,“霍夫人。”
宋铭雯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先生身体怎么样?”
常医生笑道:“夫人放心,我刚为霍先生看过,霍先生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上火,心情不太好,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累了。刚才我出来之前还说,想静静,让我们都别进去打扰他。”
“这样啊...”宋铭雯担忧地蹙了蹙眉,“那我给他熬点败火的汤吧。”说完,她抬脚往厨房走去。
常医生笑了笑,转身径直出了大门,坐进了车。
车子一路朝着郊区驶去,一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一座大山,他将车停在山脚下,徒步沿着坑洼不平的山路走了半个小时,便到了半山腰。
那里矗立着一栋废弃的别墅,别墅前面是半人高的杂草,后面是悬崖,悬崖底下,是湍急的河流。
常医生踩在悬崖边,朝着即将下山的落日伸出双臂,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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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终于到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丫头,拿了我的东西,该还了。”
第534章 遗言
记者会后的第五日,有两个人死了。
一个是天御新晋副总裁霍九渐,据说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在家里的书房服毒自尽。
这消息一出,全公司的人都懵了。
心理素质这么差,怎么还敢来抢总裁的位置呢?就算让你当上了,将来要面对的压力更大,那你不是迟早都得嗝屁?
当初暗中支持霍九渐的那批人心里都隐隐后怕,还好没让这么一个人当上总裁,否则天御危矣。
霍九渐的老丈人宋华锦闻听噩耗后,差点没厥过去,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没想到千挑万选,最后却选了个短命鬼,白白浪费他的人脉不说,还害得他女儿成了寡妇。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霍九渐的妻子宋铭雯则尽心尽力地操持着丈夫的身后事,表现得很坚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失败不可怕,她还年轻,有的是青春去赌明天。
除了霍九渐,同一天死亡的还有段民贵的瞎眼老爹段青山,段青山被邻居发现溺死在自己家中,凶器,是一盆洗脸水。
人若是铁了心的要寻死,真是连阎王爷都束手无策。
段青山头天死,隔天就有个年轻男人来了警局,将一盘录像带交给了覃警官。
覃警官看过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派人去将杨梅请了过来,一是为了结案,另一个,也是想让她一起看看那盘录像带。
杨梅来了,案子基本上算是真相大白了。
“覃警官,这录像带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我看?”她疑惑地问。
覃警官欲言又止,“这个,你不要怕,看完就知道了。”
杨梅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咱是害怕吗?咱是好奇。一盘录像带有什么好怕的,咱连午夜凶铃都面不改色地看过来了,再恐怖,能恐怖得过贞子爬电视?
吐槽间,覃警官已经按了播放键。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眼窝深陷的瘦弱男人,他坐在凳子上,面对着镜头。
画面并不清晰,偶尔还有呲呲呲的杂音,像是晚上拍的,光线比较暗,照在男人消瘦的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惨白。
思路客
“警官先生,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跟我爹,应该已经死了。”男人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眼圈开始发红,几秒钟后才逐渐恢复了平静,继续道,“我段民贵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后悔过一件事,包括将那批皮包混进货里,陷害小杨总的事,我也不后悔。
是的,警官先生,你们没听错,是我陷害的小杨总,她没有给我钱,更没有指使我,甚至于,她可能...根本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然后又自嘲似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指使我的人姓甄,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我认得他,之前,我有个朋友贪便宜买了一套房子,交了钱才发现是豆腐渣楼盘,我曾经陪着他一起去江橙房地产售楼处讨说法,恰好见过这位甄先生,他叫甄浅,是绿园集团的法律顾问。
甄浅找到我,用我爹的命威胁我,说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办,就找人弄死我爹。我爹...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估计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可我不想让他死在那帮混蛋手里,脏了我爹的血...所以,我同意了。”
他低头,沉默,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然后,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熟练地抽~出一根,点上火。
烟雾缭绕,迷蒙了他眼中的痛苦。
刚吸了两口,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好半天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他随手抹了一把咳出来的眼泪,嘴边扬起无奈的苦笑。
“你们都看出来了吧?是啊,我病了,肺癌,晚期,治不好了...”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儿。
那个甄浅威胁我的时候,除了考虑我爹,我其实还想过一件事,我在想,如果我坚决不同意,甄浅就会收手了吗?不,他不会的,他会先杀了我灭口,然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替死鬼。
死,我真的不怕,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但小杨总还年轻,她有丈夫,有孩子,有美满的家庭,她不能就这样被人毁了!
所以,我留下了这段录像,也算是我的遗言吧。我会把它交给我最好的朋友,我会跟他说,假如有一天...我爹死了,就把它交给警察,还小杨总一个清白,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他又抽了一口烟,然后仰起头,脸上有些颓然的,无力的苦涩。
“最后,我想对小杨总说几句话:我知道,伤害已经造成,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于事无补,但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我希望我的灵魂不会消散,让我在天上...呵...我怕是上不了天堂了,随便在哪里吧,我会向老天爷诚心祈祷,求老天爷保佑你,保佑你未来的每一天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保佑你这辈子,都再不要遇到像我这样坏的人...”
录像结束了。
覃警官按了退出键。
杨梅端坐在椅子上,面上看不出情绪,说难过吧,谈不上,就是有点唏嘘,这个段民贵,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扪心自问,要是她站在段民贵的立场上,怕也是只能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吧。
不过,杨梅总觉得这个段民贵有些眼熟。
她低头仔细回想,终于记起来了。
那还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时候,杨梅刚来帝都,零度贸易刚刚成立,正是暑假的时候,她拉着杨瑞去车间熟悉产品,就曾经见过段民贵。
段民贵是铸件工人,手脚勤快,人也和气,杨梅在旁边看了许久,但是看着看着就发现段民贵时常咳嗽,人还长得瘦,于是就用透视眼偷偷观察了一下。段民贵的肺不好,有一个绿色的亮点,应该是良性的东西,杨梅于是好心地提醒他,让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好看看。
段民贵却好像没放在心上,嘻嘻哈哈地说是老毛病了,不碍事,杨梅也不能跟人直说,说自己能透视,只好多劝了几句,至于人家听没听进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后来,她又跟王进超提了一嘴,让王进超想办法帮段民贵换个轻松点的岗位,于是,段民贵就从车间工人变成了仓库管理员。
想到这里,杨梅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要是当初段民贵听了她的话,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么严重。
“君夫人,案子都查清楚了,今天我们会彻底结案,明天一早,我们警方会向民众澄清你的嫌疑。”覃警官道。
杨梅点了点头,起身,“谢谢你们。”
第535章 财迷
记者会后第七日,也就是君明远承诺的最后一天,在这次事件中被无辜陷害的君少夫人,接受了帝都电视台的独家访问。
“君夫人,恭喜你,终于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谢谢。”
“当时被人误会,你心里害怕吗?”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但我相信,华夏的警方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哈哈哈,君夫人对华夏真的很有感情呢。”
“那是当然。”君少夫人端庄地坐在红沙发上,笑意嫣然,“我是华夏人,华夏是我的国,我的根,我和我的丈夫,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社会的和谐而努力。”
主持人不由肃然起敬,“君少夫人有这份心思,实在难能可贵,我为自己也曾经怀疑过您向您郑重地道歉。”
君少夫人抿嘴一笑,“言重了。其实后来我也认真反省过自己,说到底,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所以今天,趁这个机会,我想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事,未来十年,我会在华夏各地建造十间孤儿院,希望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能吃饱饭,能穿暖和,病了可以看医生,困了有地方睡觉。只要他们自己争气,我还将承担他们所有的教育费用,也就是说,你想飞多高,我就支持你飞多高!”
主持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十间孤儿院,按照君少夫人的说法,规格肯定低不了,那得花多少钱啊,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有没有!
君少夫人,大手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杨梅继续说道:“第二件事,人常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孩子是国家未来的希望,老人则是国家隐形的财富,他们历经岁月变迁,尝过酸甜苦辣,他们会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年轻人,脚下的路该怎么走,才能走得更踏实。
所以,我将与木氏医院合作,投资建立十间老年疗养中心,凡是孤寡老人,都将免除一切治疗费和医药费,尽可能的让爷爷奶奶们减少病痛,安享晚年。”
电视机前观看的民众们沸腾了。
十间孤儿院,十间老年中心,那是什么概念?想都不敢想!
而且还有木氏医院的金字招牌在那,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那可是素来只有有钱人才光顾得起的医院啊!
主持人咽了咽口水,笑道:“君夫人真是仁心仁德,这可是造福千秋的大好事,怪不得君少这么爱您呢。”
杨梅眼珠一转,忽然傲娇地哼道:“哪儿啊,他天天在家叫我小财迷呢,说他明明可以养我,我却非要折腾什么公司。我就不信了,谁说女人结了婚就只能靠老公养着了?咱们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一样可以创业,可以养活自己,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你说对不对?”
“对!”主持人被她带了情绪,立马赞同地附和道,“咱们女人照样可以顶半边天!”
杨梅对着镜头莞尔一笑,“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支持我,买衣服,上优家;要出口,找华夏制造;为我们的慈善事业献出你的一份爱心哦。”
主持人:“......”
电视机前的观众:“......”
莫不是进错了频道?这是广告吧,是吧??
采访间外,坐在等候区内观看屏幕的君明远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果然还是那个小财迷啊...
几分钟后,采访结束了,杨梅从里面走出来,君明远伸开双臂,将扑过来的某人拥进了怀里。
“我是反对妻子独立的沙猪,嗯?”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杨梅心虚地笑:“哎呀老公,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嘛,人家总得找个借口把包袱给抖出来嘛。”
君明远无语:“所以就甩锅给我?哼,罚你晚上好好伺候我!”
咳咳,在外面呢,这个话题的尺度有点大了。
杨梅的脸臊了臊,瞄了一眼四周,果然电视台的导播主持人还有实习生啥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见杨梅看过来,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去了。
杨梅忙拉着君明远走出了电视大楼,坐上车准备回家。
系好安全带,君明远忽然问道:“你真的舍得把赚来的钱拿来建造孤儿院和老年中心?”
“为什么不舍得?”杨梅狡黠地笑了笑,“你老婆我可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表面上看起来当然是亏的,但长远看,稳赚不赔。
首先,赚的当然是名声,君明远需要名声,沈公府需要名声,优家服饰做的是女装和童装,还有毛巾袜子这些小物件,赚的都是女人和孩子的钱,自然也需要名声。
其次,有了慈善的名头,民众会更有购买的欲望,也会带来更多的商机,商机就是钱呀!
况且,她前世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孩子都比较敏感,但也更懂得感恩和奋斗,因为他们知道,别人有爹有妈可以靠,而他们只能靠自己。只要好好培养,这些孩子中将来总会出那么几个社会栋梁,到时候回报孤儿院还不是小意思?
至于老年中心,孤寡老人当然是免费的,但是有了木氏医院的招牌,有钱人照样会进去看病疗养,甚至是挤破了脑袋想进去,到时候还怕没盈利?
所以,既可以造福社会,又可以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听了妻子的一番剖析,君明远长叹了口气。
杨梅不满地掐了他一把,气鼓鼓地道:“怎么了?我这么势利,你不高兴了?觉得我俗气了?”
“不是。”君明远满脸纠结地道,“我只是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你了,万一将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活下去。”
噗——
杨梅忍不住扯了扯君明远的俊脸,呲着一口小白牙道:“你是不是越来越爱我我不知道,但你的脸皮越来越厚,我倒是看出来了。”
君明远也笑了。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猫吃鱼,狗吃肉,相爱的人可以携手到白头。
第536章 空
风波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四胞胎八个月了,已经开始添加辅食,沈月珠把几个孙子孙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天亲自给他们捣鼓吃的,什么碎菜、蛋黄、粥、面条、鱼、肉末,顿顿都不重样,力求让小宝贝们吸收到最全面的营养。
二宝和四宝也终于断了奶,这让杨梅的日子轻松了许多,出门也方便了,不用再担心两个孩子饿肚子。
于是,杨梅跟班主任郑老师打了个招呼,她准备回学校上课,但不住校,晚上回家。
郑老师自然满口答应。
至于公司的生意,用“好到爆”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优家服饰已经彻底在华夏打响了名号,不仅如此,还开始销往国际,易芸不得不又招了十几个业务员,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华夏制造也传来了好消息,吴杰不愧是信息天才,继推广平台后,在杨梅的引导下,又设计出了初版的购物平台,杨梅将它命名为“天喵”,也算是对它的祖宗表达一下怀念之情吧。
对于这个名字,吴杰简直无力吐槽,感觉挺高大上的东西,瞬间沦为了地摊货。
但他还是同意了。
不为别的,只是相信杨梅的审美,毕竟纵观杨梅以往的历史,还没有亏本的记录。
智能手机在历经两年的测试后,终于隆重上市了,当然,价格也令普通的工薪阶层望而止步,但总有那么一些人,面子比命重,卖儿卖女卖肾也要搞一部智能手机来显摆。
凌娇就属于这种人。
卖儿她不敢,卖肾她怕死,想来想去,也只有她自己可以卖了。
当初为君家生下君佑彬得到的20万,还有举报顾雪宜得到的五万,总共25万,已经全被施古讹光了。
凌娇又成了穷光蛋。
不过好在,她的继母梁秋雅在帝都找到了一份保姆的工作,据说主家有钱,梁秋雅每个月工资也有两千五。
梁秋雅很节省,除了自己必要的生活开销,几乎不花什么钱,她每个月都会给凌娇两千块,生怕这个继女吃了苦。
两千块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真的不少了,但对凌娇来说,远远不够。
她参加了很多社团,跳舞的,溜冰的,摄影的,凡是凌娇认为可以展现自己魅力的社团,她都参加了。
而且每次聚会,凌娇都会抢着买单,给人一种“她很有钱”的错觉,似乎只有在别人或嫉妒或感激的眼神中,她的虚荣心才能得到彻底满足。
但有限的收入根本撑不住她的挥霍,终于在某一天,凌娇默认了施古的安排,跟一个有钱的老头走进了宾馆。
老头对她很满意,事实上年纪大了,也折腾不了多久,不过是一刹那的光辉罢了,但凌娇女大学生的身份让他很得意,于是一高兴,甩手就给了她一万。
按照凌娇和施古之前说好的协议,这些钱还要分给施古一半,凌娇心里当然不满,但她没有人脉,也只能忍着。
人啊,一旦一脚踏进了深渊,再想抽身就难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短短两个多月,凌娇“接待”了十几个男人,有老的有少的,有暴戾的有温柔的,有大方的也有吝啬的,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有钱。
当那些男人从宾馆离开的时候,凌娇会莫名的流泪,仿佛有种抑制不住的悲伤从心底蔓延,但等看到桌上的钱,她又笑了,从内而外的欢喜。
渐渐的,凌娇学会了很多技巧,她不再把这种事当成一次性的交~易,她会记下那些男人的电话号码,闲了,给他们发短信;空了,约他们逛街,然后,缠着他们给自己买衣服,买首饰,买包...
朋友,越来越多。
生活,越来越奢侈。
心,却越来越空。
但凌娇不想回头,哪怕回头是岸,她也宁愿淹死在波涛壮阔的海里。
这天中午,凌娇上完课回到寝室,见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
杨梅正在自己的床上铺被子。
“你在干什么?”凌娇皱眉问道。
杨梅莫名其妙,道:“铺床啊,你看不见?”
凌娇:“......”
废话,她还能不知道那是铺床么,她问的是为什么要铺床。
林小清正在帮杨梅整理柜子,闻言接了话:“杨梅要回来上课了,以后中午在寝室里休息。”
凌娇明白了,也就是说,以后她每天都会看到这个讨厌的女人。
“真是闲的。”她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道,“杨梅,你还上什么学呀,乖乖的留在家里带孩子不好吗?你老公又不是养不起你。”
杨梅笑了笑,没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凌娇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如此,就省了口水吧。
但这种敷衍的态度惹恼了凌娇。
“喂,你聋子啊?跟你说话呢!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杨梅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这种人,也配让我尊重?”
凌娇心里猛然一惊。
难道,杨梅已经知道了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要不然,她为什么是这种神情和语气?
是了,肯定是!君少那么厉害,要查出自己的丑事太容易了,他那么喜欢杨梅,把这些事告诉杨梅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杨梅才会话里有话,她分眀是在嘲讽自己,在看自己的笑话...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凌娇咬牙忍住了内心的悲愤,罕见地没有发脾气,拿起桌上的饭盒扭头走出了寝室。
林小清嘀咕道:“这人又咋的了?那脸色难看的,跟吃屎了似的...”
杨梅耸肩,“不造啊。”
事实上,杨梅是真的不知道,当初为了惩罚凌娇,君明远确实曾经让人间接地给施古传了个话,但后来的事他就没管了。
他是干大事的人,公事都忙得不可开交,谁有时间整天盯着一个碍眼的女人。
所以,凌娇完全是疑心生暗鬼而已。
.....
眨眼又一个月过去,终于入了夏。
难得这一天太阳不猛,恰逢周末,杨梅便跟君明远商量了一下,准备带四胞胎下山,去帝都街头逛逛。
四胞胎从出生到现在,快十个月了,除了在明月山庄里打滚卖萌,还从来没出去过,也是时候让他们接触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临出门前,杨梅突然灵机一动,跑进衣帽间翻出了几套小衣服分别塞给四个月嫂,让她们给四胞胎换上。
月嫂们一打开,傻了眼,然后强忍着笑换好了。
等四胞胎被送到门口等待的君明远和沈月珠面前时,君明远脸黑了,沈月珠笑得直不起腰。
大宝沈千寻和二宝沈千禧穿的是粉色公主裙,配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头发,简直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三宝沈帅和四宝沈钰则穿的是黑色小西装,咳咳,虽然是开裆裤,依然萌的一塌糊涂。
公主裙的胸前用彩线绣了几个字——“我爸爸超帅”。
小西装的裤子上同样绣了几个字——“我妈妈超凶”。
君明远:“......”他可以说他超尴尬么?
第537章 娇养
沈月珠从月嫂手中接过四宝,在那张懵懂粉嫩的小脸墩上亲了一口,打趣道:“对,就得这么干,让外面那些坏人都看清楚了,咱家的小宝贝是有人罩着的,她妈妈超凶,不好惹!”
“那是,谁敢招惹我儿子,拳脚伺候。”杨梅一抬下巴,然后面向君明远,“老公,你今天只负责貌美如花,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行了,有任何事,都交给我。”
君明远嘴角抽了抽。
这架势,是出去游玩还是约架?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说不准,他和杨梅现在也算是名人了,又带着四个孩子,再加上四个月嫂和四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浩浩荡荡的,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虽然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公然抢孩子,但惹人烦的苍蝇肯定会有那么三两只,也确实需要拍一拍。
“行,上车吧,准备出发。”
君明远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加长莱斯特,这辆车本来是结婚的时候为了迎亲特意买的,后来一直没派上用场,没想到家里一下子添了五口人,正好,以后去哪里都方便了。
车子开出明月山庄,一路往离人湖驶去,那里湖光秀美,风景宜人,四胞胎整天面对着山,也是时候看看水了。
果然,几个孩子一下车就被那碧蓝微漾的湖面给吸引住了,小手不停地指着那水,咿咿呀呀的,兴奋得很。
湖边游人如织,一行人的目标又大,许多人立马就认出了他们。
“是君少将和君夫人嗳!啊!好激动!”
“快看!还有他们的宝宝,哇...四个宝宝都好可爱!”
“啊啊啊!好想抱一抱...”
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那四个萌娃的身后各站了一个人高马大脸色严肃的年轻男人,一看就不好惹。
很快,周围就挤了一大群人,不少人对着这一家子拍照,呐喊,仿佛粉丝看见了自家的爱豆,要不是几个保镖在那杵着,估计都能扑上来。
杨梅无奈,终于体会到了明星们的不易,这也太夸张了吧?
四胞胎倒是一点没受影响,四宝甚至还朝着人群挥了挥小手,咧着四颗玉米似的小乳牙,笑得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不出意料的,又惊起一阵狼嚎鬼叫。
大宝则扭过小身子看向自己的爸爸,伸手要他抱,君明远走过去,从沈月珠怀里接过她,大宝一手激动地拍着自家粑粑的肩膀,一手指着水面上嬉戏的几只鸳鸯,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嗯,看到了,千寻想要?”君明远点了点头,道,“想要可以,等你长大了,自己学游泳,自己下水抓,抓到了就算你的。”
大宝貌似听懂了,两只小胖手啪啪的拍在自家粑粑的腮帮子上,然后小嘴凑过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君明远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嘴里哇哇的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该。”杨梅掏出纸巾帮君明远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忍笑道,“让你当虎爸,女儿要娇养知不知道?就算要立规矩,她才多大,就不能等她能走会跑了再说?”
君明远却不赞同:“不行,女儿也好儿子也好,一定要从小培养独立自主的能力,想要什么都得凭自己的本事去拿,绝不能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
他是有忧患意识的,自己现在有钱有势,妻子不用说,将来的财富只会比自己更多,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若是管教不好,恐怕就是几个混世魔王吧?
君明远不能容忍这一切发生,所以,他什么都可以听杨梅的,唯独教育孩子这一块,十分坚持。
杨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当妈的总是会心软一些,狠不下心肠罢了。
在湖边散了会儿步,围观的人太多,杨梅于是让人去包下了一条画舫,一路坐船给四胞胎讲解沿途的景色,那是岛,那是莲花,那是浮萍......
四胞胎听着听着终于听困了,趴在大人的肩膀上打着盹儿。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下了船,坐上车,一行人去了最近的醉江南,负责这家分店的经理忙不迭地跑过来接待,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最好的包厢,送上最拿手的饭菜,唯恐招待不周。
当然了,有白程宇给的金卡在,吃多少都是免费的,君明远和杨梅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自家兄弟,客气啥。
等他们吃饱喝足步出醉江南,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
四胞胎也醒了,又开始精神抖擞,指着自动扶梯要去楼上玩,反正时间还早,杨梅和君明远也就顺了他们的心意,上了二楼的商场。
正逛着,其中一个保镖忽然凑了过来,低声道:“君少,少夫人,有狗仔。”
杨梅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两个戴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专业相机,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笑笑道:“没事,他们爱跟就跟着吧,没影响到我们就行。”
有钱人都担心家里的孩子被人曝光会引来不怀好意的歹人,但她和君明远不怕,因为他们有这个实力可以保护好四胞胎。
事实上,他们越是不在意,那些人反而越是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所以,随便那些记者们怎么拍,都无所谓。
保镖退下了,但眼睛还是丝毫不放松地关注着周围的异动。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三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穿着宽松的白裙子,手和脚看起来微微有些水肿,但依然难掩秀美。
走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挽着头发的中年妇女,妇女面相很和蔼,带着些憨厚,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身后则跟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微胖男人,穿着白衬衫,衬衫扎进了西裤内,很体面的样子。
那孕妇抬眼看见杨梅,眼睛一亮,脸上立马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抬手招呼道:“君夫人!”
杨梅看到她也很高兴,忙上前拉住了女人的手,笑道:“于太太,好巧啊,在这儿碰见你了。”
第538章 本性
于太太本名方菲,是华利连锁超市太子爷于建楠的妻子,之前因为竹纤维制品在各大超市上架的事,杨梅曾经和于建楠夫妻见过一次,跟方菲很是谈得来,后来私下里也通过几次电话,算是交情还不错。
方菲性子柔和,跟于建楠夫妻感情很好,在那次的会面中,于建楠对妻子时不时的嘘寒问暖,给杨梅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本来还想着找机会跟你讨教一下带孩子的经验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要不一起走走吧?”方菲笑道。
杨梅点了点头,“行啊。”
她望了眼方菲旁边的中年妇女,看穿着打扮,大概是保姆吧。
再看那保姆手里的包装袋,都是婴儿用品,衣服鞋袜什么的,看来是在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做准备。
“什么时候预产期?”杨梅问道。
提起宝宝,方菲的脸上仿佛涂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泽,她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笑道:“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这不,建楠又出差了,别人买我也不放心,只能自己来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丈夫的依赖和信任。
杨梅不由望向了自己的丈夫,见君明远一手一个,正抱着俩闺女一本正经地给她们讲人生大道理,不由噗嗤一乐。
仿佛心有灵犀般,君明远也抬头看了过来,对着她扬唇一笑。
周围的月嫂和保镖早就司空见惯,对这两夫妻间的粉红泡泡已经有了免疫力,这会儿都很有眼色的垂眸装作没看见。
方菲羡慕地道:“你和君少的感情真好。”
杨梅朝她眨了眨眼,“你和于先生的感情也很好啊。”
方菲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建楠对我也很好,我们俩都很幸运呢。”
两人边聊边逛,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品牌皮包店门口,方菲不经意地朝里望了一眼,脚步猛然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杨梅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玻璃橱窗内,几名店员正在忙前忙后地为两个人服务,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的二十出头,长脸长发,穿着性感的露背裙,算不上顶漂亮,倒也有几分姿色。
此时,那女人的手正挽在男人的臂弯里,身子紧紧地贴着他,侧着头对着男人撒娇道:“楠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人家最喜欢这里的包包了。”
说着踮起脚尖在男人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刺目的一幕,像根针一样扎在方菲的心口上,鲜血淋漓。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也许这样,她就能欺骗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心里这么想着,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沉重,重得像一座山。
杨梅轻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方菲的感受,前一秒还在跟人炫耀自己的丈夫有多好,后一秒就看到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亲热,这种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男人啊,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一边对怀孕的妻子呵护备至,一边又在外面拈花惹草,说到底,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杨梅扶住了方菲颤抖的肩膀,以免她刺激过大有什么闪失,但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外人没有发言权,若是杨梅自己,定然要冲进去闹他个天翻地覆,不打残那对贱人誓不罢休,可日子是自己过的,冷暖自知,有的人宁愿玉石俱焚,也有的人选择掩耳盗铃。
她今天怂恿方菲撕破脸很容易,但万一以后方菲后悔了,责怪的可不是自己出轨的丈夫,搞不好反而是她这个打抱不平的局外人。
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吧。
方菲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她的眼神坚定了许多,先是对杨梅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抬脚迈进了店里。
“老公。”她叫道。
于建楠身子一震,蓦然回首,他的瞳孔猛然一缩,立刻像甩瘟神似的甩开了紧靠着自己的女人,三两步跨过来,急切地解释道:“菲菲,你别误会,我...”
“你出差回来了?”方菲打断了于建楠的话,淡淡地问。
于建楠眼神闪烁,“啊,嗯,今天...刚回来。”
“然后家都不回,直接来这给小情人买包了,是吗?”
方菲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但就是这种平静,让于建楠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一比。
“菲菲,你别生气,我跟这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她是川南分公司的一名职员,我看她人挺勤快的,就打算提拔提拔她,把她调到帝都来。这不,人家刚来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带她过来逛逛,熟悉下环境。真的,菲菲,你相信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小三从刚才就一直处在懵逼中,这会儿听了于建楠的解释,脸忽然涨得通红,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就往外走。
“慢着!”方菲伸手拦住了她,“你真是川南过来的?”
小三不耐烦地道:“你让开!”
方菲哪里肯让,“不行,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小三瞅了一眼后面的杨梅等人,脸上的神色窘迫又羞恼,突然抬手推了方菲一把,叫道:“让开,别挡道!”
方菲挺着个大肚子,一下子收势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菲菲!”于建楠惊得魂飞魄散,直到看见妻子被后面的杨梅扶住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铁青,走过去拽住小三的胳膊就是一巴掌甩过去,狠狠地抽在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
“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推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小三捂着红肿的脸颊震惊地看着于建楠。
这个之前还对自己柔情蜜意有求必应的男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副嘴脸,可恨又丑陋。
她忽然不急着走了,反而抬高了下颌,看着方菲冷笑道:“蠢女人,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男人的本性吧,你知道他在我面前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睡觉打呼噜!说你不化妆就是个鬼!说...”
第539章 是她
“闭嘴!你闭嘴!”于建楠恼羞成怒,又一巴掌甩了过去,然后紧张地看着妻子煞白的脸,“菲菲,菲菲,你别信她的话,这不是真的,我没说过!”
方菲浑身都在颤抖,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
说过也好没说过也好,他于建楠总归是出轨了。
她的心被彻底地伤透了,透心的凉。
杨梅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用透视眼查看了下方菲肚子里胎儿的状况,胎儿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悲哀和心痛,这会儿正不停地翻身,很是焦躁。
这样下去不行,再受刺激,方菲恐怕会早产。
杨梅忙劝道:“于太太,这件事还是晚点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孩子要紧。”
“不。”方菲将眼泪逼了回去,回头对身后的中年男人吩咐道,“王叔,你去,替我抽这个贱人两个耳光!今天我要让她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王叔是于家的司机,闻言先是瞅了眼于建楠,见于建楠没反驳,于是放心地上了前,撸起了袖子。
那小三脸色骤变。
被于建楠打是个意外,但没有人会傻站在那等着挨打。
小三迅速扫了眼四周,店里空间小没地方逃,只能想办法跑出去,才有可能脱身。
她不敢再推方菲,转而朝着杨梅这边跑了过来,杨梅倒是很识趣,乖乖地让开了一条道。
门外边的君明远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小三刚跑到店门口,就被四赌肉墙堵住了。
“滚开!你们这些混蛋!”她气急败坏地嚷道。
“混蛋们”不为所动,杵在那跟门神似的。
小三只好冲着外面的君明远喊道:“君少,你可是政府官员,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殴打也不管吗?”
君明远仿佛没听见一样,只对怀里的大宝和二宝道:“沈千寻,沈千禧,你们两个记住了,对看不顺眼的东西,可以选择无视,知道吗?”
小三:“......”
她猛地回头瞪着杨梅:“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杨梅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干啥了?
小三冷笑道:“杨梅,你少装傻!你早就知道我跟于建楠的关系吧?所以才故意把他老婆引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当众出丑丢脸,你敢说不是?”
杨梅翻了个白眼。
这锅背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凌娇,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闲。”
不错,这个小三,正是杨梅的室友——凌娇。
杨梅真的没想到,曾经那么骄傲的凌娇,居然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钱是很重要,但尊严同样重要,又不是下一秒就要饿死了,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就算是,现在市场经济还算景气,哪儿找不到一份工作糊口?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贪慕虚荣,不想吃苦罢了。
这时候,司机王叔也终于过来了,扬起了巴掌。
“不要!”一声哭喊从方菲的身后传来,紧接着,方菲的保姆扔下了手里的大包小包,猛地扑上来挡在了凌娇的前面,哭着哀求道,“太太,求求你,不要打娇儿,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教好她!都是我的错!娇儿...娇儿她还小,她不懂事...求你...”
所有人都一愣。
方菲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的保姆,“梁婶儿,你说什么?”
梁秋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凌娇,嘴唇抖了抖,道:“她,她是我女儿...”
“不是!”凌娇脸色可怕得像要吃人,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吼道:“你不是我妈!你只是一个保姆,你没资格做我妈!”
“娇儿,听话,你...这会儿你先...”
凌娇眼睛赤红,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她倏地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打得嘴角都溢出了血,才阴沉着脸看向方菲,“满意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甩开梁秋雅,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杨梅身边时,凌娇用极低的声音冷笑道:“杨梅,你这么恶毒,迟早会有报应的!”
杨梅无奈。
她只是看了个热闹而已,怎么就恶毒了?
再说,要谈报应,那也该是她凌娇才对,呵呵。
门口的肉墙已经不见了,凌娇用力推开外面围观的人群,用皮包挡住了脸,很快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梁秋雅哭着追了上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娇儿会跟自己主家的男主人勾搭在一起,明明每个月她都有给娇儿生活费,难道两千块还不够花用的吗?
看着凌娇挨打,梁秋雅心痛不已,可她记得凌娇之前警告过自己的话——在外面,不许说自己是她妈妈。
所以,她忍住了,直到忍不可忍。
看着梁秋雅抹着眼泪离开的背影,方菲叹了口气,朝杨梅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君夫人,让你看笑话了。”
杨梅摇了摇头,安慰道:“生活中时常会遇到狗血,咱们能做的,就是努力把狗血泼到该泼的人身上,让自己保持心情愉快。所以于太太,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要学会坚强。”
“我知道,谢谢你君夫人。”
方菲离开了。
渣男于建楠离开了。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开了。
君明远这才抱着孩子走上前,“走吧,回家。”
一行人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谁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蹲着两个戴着口罩拿着相机的男人。
其中一人嘿嘿笑道:“今天赚大发了,没想到跟拍君少一家,居然还有额外收获。”
另一人道:“可不是?再加上华利太子爷的风流韵事...哈哈哈,这个月的业绩满了!”
两人鬼头鬼脑地打量了下四周,像影子一样,从安全楼梯口消失了。
......
翌日,帝都生活报几乎卖脱了销。
头版头条是——《君少夫妻出行遇小三》。
这个噱头立马吸引了一大批读者,民众开始还以为天黑了,君少将要家变了,正等着吃瓜呢,结果一通读下来,才知道要家变的不是君少将,而是华利太子爷于建楠。
凳子搬好了,瓜都拿手上了,你给我看这个??
民众很不满,但想了想,又似乎有些安心,还好还好,不是国民楷模君少就好。
否则,他们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报纸上还刊登了清晰的照片,特别是那小三被于建楠甩耳光的情景,连小三脸上掩不住的震惊都一清二楚。
于是没两天,小三的身份就被人扒出来了,据说是帝都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的大一女生,叫凌娇。
第540章 贼船
这消息一出,帝都大学沸腾了,特别是凌娇所在的社团团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是富二代吗?不是说她的钱都是她爸爸给的吗?”
“我曹,居然请我们吃饭的钱都是这么来的,恶心死老子了!”
“现在咱出去都不敢跟人说咱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妈的,丢死人了...”
帝都大学是华夏最高学府,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校长听说此事后,杯子都砸了好几个,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挽救学校的名誉。
凌娇很快被学校开除了。
她头重脚轻地从教务处回来,麻木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在林小清和白莲怜悯又鄙夷的目光中走出了寝室。
轰!一声惊雷。
乌云瞬息而至,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在凌娇的头顶,久久不散。
凌娇拖着两个大箱子,行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脸上无悲无喜。
今年的第一场雷雨,终于下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她的身上,很疼很疼。凌娇没有撑伞,就这样任闪电和雷声在头顶爆炸,任狂妄的雨水毫不留情地凌虐,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颊飞快地滑落,将她淋成了落汤鸡一般。
世界仿佛空无一人,只有她在雨中踽踽独行。
校门口,梁秋雅撑着雨伞焦急地等在那里,见凌娇出来,忙跑过去将伞撑在了凌娇的头顶,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雨水,心疼地道:“傻孩子,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打个伞,别感冒了...”
说着将伞塞到凌娇手里,自己拖着两个箱子去路边拦车。
看着雨中那个瘦弱的背影,凌娇的眼睛红了。
现在,她只剩下那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保姆后妈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市郊的民房聚集区,两人浑身湿漉漉地进了二楼的出租房。
这里本来是为梁秋雅租的房子,但梁秋雅之前在方菲家做保姆,为了方便照顾方菲,基本上都住在那边,很少回来。
现在,这里成了母女俩最后的窝。
“娇儿,你不要怕,不上学一样可以吃上饭的,啊?等过两天我再去找,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到时候送你去学门手艺,不比上学差多少...”
梁秋雅一边往水壶里灌水一边絮絮叨叨地安慰继女。
凌娇没作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将湿衣服换了下来,然后走过去推了一把梁秋雅,木着脸道:“我来,你去换衣服,没看地板上都滴的水么,烂了你赔啊?”
“唉唉。”梁秋雅忙应了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凌娇,见她将水壶放到地上插上电,才放心地换衣服去了。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傍晚时分,雨停了。
凌娇的手机也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一滞,然后起身对正在做晚饭的梁秋雅说了声:“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走出房门,下了一楼,在一棵柳树的黑影中停了下来。
“喂?”
“凌娇,我看到帝都大学的官网了,说你被开除了,是真的吗?”
凌娇嗤笑:“施古,官网都挂出来了,你还来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是多此一举吗?怎么,没有帝都大学的牌子,我就贬值了?”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施古道,“你跟于建楠的事儿闹得太大,估计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你现在怕是不好混啊。”
凌娇咬牙不语。
这两天她也曾试过给其他的男人打电话发短信,但他们都没理睬,有的甚至还把她拉黑了。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贬值”了。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凌娇没好气地道。
施古嘿嘿笑道:“别这样说嘛,上头不好混,你可以混下头啊。”
凌娇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施古轻咳了两声,开始循循善诱:“凌娇,你想想看,你是能过苦日子的人么?没有大学文凭,你将来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够你开销的吗?所以,我替你重新谋了一条生路,有钱人咱现在靠不上,但普通人可不管那些,他们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别看这些人给不起大钱,但聚少成多呀,一次几百,一晚上有个七八次的不也就够了么,反正也不累,你说是不是?”
“是你妈的头!”凌娇差点气爆了,破口大骂,“你当本姑娘是什么?”
见凌娇态度激烈,施古也没了耐心,嗤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披着女大学生的皮就高贵了?我告诉你凌娇,别特么在这跟老子装清高!”
凌娇啪一声挂了电话。
她的心里仿佛揣了一个火把,恨不得将施古烧成灰!
“死...都去死...你们这些混蛋,统统去死!!”凌娇的指甲狠狠地戳在硬邦邦的树皮上,诅咒着,痛骂着。
夏天的夜晚,萤火虫在树间飞舞,那微微的光亮,似乎在指引着人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但在凌娇眼里,只有一片漆黑。
她漫无目的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钞票哗哗的声音,一会儿是施古无耻的淫~笑,一会儿是杨梅倨傲的嘲讽,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嗡嗡嗡地在耳边回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听到手机“叮”的一声响,是短讯的声音。
凌娇回过神来,神色一喜,忙掏出来看了一眼。
却不是那些金主们发来的,而是施古。
“凌娇,乖乖地听话,我会给你拉/客的,到时候挣多少钱都平分。我警告你,要是敢搞鬼,别怪我不客气。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奈何不了那些大人物,还奈何不了你?”
凌娇心里一阵凄凉。
她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同是伺候男人,但有钱人和穷鬼在她眼里是不一样的,跟那些穷鬼们做,她会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污染了,那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她凌娇,生来就应该是有钱人,是公主!公主怎么可以跟贩夫走卒在一起。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娇儿,你去哪儿了?”是梁秋雅,见继女出去半天了没回来,心里担心,在楼下小店打的座机。
“好了,我马上就回去了。”说完,凌娇挂断电话,转身往回走。
忽然,她的目光被路边的一家商店吸引住了。
那是一家农资店,主营:农药、化肥、种子和化工用品。
凌娇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第541章 不如
见进来的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店老板神情有些疑惑,问:“小姑娘要买什么?”
凌娇的视线在架子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上。
她指着那个瓶子,问:“这个怎么卖?”
店老板古怪地打量了凌娇一番,“小姑娘,你买硫酸干什么?”
凌娇有些不耐烦,“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你卖东西,我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儿那么多废话。”
店老板神情一僵,仍是一副好声好气的样子,解释道:“是这样的,硫酸属于高危管制品,是要先去备案登记才能买的,你有文件吗?”
凌娇沉默,她当然没有。
心里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店后面的仓库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大嗓门:“老李,这化肥太重了,你过来驮一下!”
店老板应了声,朝凌娇抱歉地笑笑,掀起帘子就进后面去了。
凌娇目光一凝,咬咬牙,迅速跑到柜台里面,从架子上拿下那瓶硫酸,跑出了农资店。
直到跑出老远,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将外面那张白色的标签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回了出租屋。
第二天,凌娇将硫酸放进了包里,去了施古的家。
施古以为她是来妥协的,很高兴,“对嘛,这样才识时务嘛。你说,谁的钱不是钱,给谁上还不都是上,对吧?”
凌娇将门反锁,从包里掏出那瓶硫酸,在施古惊讶的目光中举过头顶,冷笑道:“别白日做梦了!施古,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路走,大家就都别走!”
她拧开盖子,倒了几滴硫酸在地板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客厅里蔓延,地板顿时被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看到了吧?这是硫酸!我告诉你施古,本姑娘疯起来,连自己都怕!”
施古吓了一跳。
“好好好,有话好好说,别发火。”他急忙后退了几步,生怕凌娇一个手抖,溅出点硫酸喷到自己身上,他可惜命着呢,“把东西收好,我放你走,以后也不纠缠你了,行不行?”
凌娇将信将疑,“真的?不逼我陪那些穷鬼了?”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那你发誓。”
“我施古发誓,以后跟凌娇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要是违背了这个誓言,就让我...让我不得好死!”
凌娇相信了,这才把盖子盖好,收进了包里,“记住你说过的话!”说完,转身打开房门就要走。
身后忽然有一阵邪风袭来,紧接着,后背被硬物击中,凌娇踉跄着扑倒,心里猛然一惊,顾不上疼,赶紧伸手往包里掏。
只可惜,还没等她摸到硫酸瓶子,双脚就被人拽住,一直拖回了屋里,门关上了。
施古将凌娇往地上一扔,迅速将她的包踢开,冷笑道:“跟我玩儿威胁?呵呵,哥哥我玩这招的时候,你特么的还没出生呢!”
“你...你想怎么样?”凌娇畏惧地瞪着他,身子慢慢地往后挪。
“你说呢?”施古狠狠抽了凌娇两个耳光,他的手劲很大,打得凌娇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被绑在了床上,而且,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而那个该死的施古,正做着各种羞人的动作!
那肥头大耳,那晃动的肥肉,令凌娇一阵阵恶心反胃,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凌娇闭上眼,两滴泪顺着眼角流出,滴在了枕头上......
半个小时后,施古终于给奄奄一息的凌娇松了绑,将她拖到卫生间,扔进了浴缸,开始放水。
水很凉,凌娇一个哆嗦,终于回过了神,她费力地往外爬,却被施古一脚踢了回去。
“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凌娇哀求道。
施古嘁了声,不屑地道:“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天真?保证?发誓?全特么是狗屁!今天老子就要干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想到刚才的噩梦,凌娇一阵颤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跨出浴缸就往外跑,却被施古一把拽住了。
慌乱之下,凌娇抬脚就踹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
浴室地滑,施古又是赤脚,本身吨位又重,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往后摔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浴缸上。
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汩汩地流出来,流进了浴缸,浴缸里的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刺目的红。
施古一动不动地歪在那里,眼睛瞪着如死鱼一般,渐渐的,眼里的惊恐变成了永恒。
“啊!!!”
凌娇捧着脑袋大叫起来,那是发自肺腑的恐惧。
一直叫到声嘶力竭,凌娇才渐渐地恢复了理智,她慢慢地挪过去,抖着手探了探施古的鼻息。
死了...施古死了!
凌娇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
“报警...对,我要报警!”凌娇自言自语地道,然后疯狂地跑出卫生间,到处翻找,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包,还有手机。
可在拨打报警电话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报警有用吗?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指纹,施古是碰死的,不是病死的,这里除了死者就只有她,谁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不,她不能自投罗网...可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凌娇裸着身子,蹲在客厅里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嫁给君少的不是她?她到底哪里不如杨梅!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到了包上,和玻璃瓶子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当”的声响。
凌娇低头,呆呆地盯着那瓶硫酸,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许久,她起了身,冷静地穿上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又去卫生间里看了施古最后一眼。然后,背上包,反锁了房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凌娇没有回出租屋,她去了明月山的山脚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扔给了司机五百块钱,静静地等候。
这里,是明月山庄进出的必经之道。
第542章 钟情
明月山庄里,杨梅正在通电话。
“小爱,你说真的,你有男朋友了?”她激动地叫道。
电话那头的张小爱有些羞涩,扭捏地说:“不是啦,我还没答应呢。不过,他人挺好的,帮了我很多忙,我生日那天,还送了花给我。”
“就是在追你呗。”杨梅哈哈笑道,“那你怎么想的,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好...你知道的,我不太会看人。杨梅,你最近有空没,能不能出来帮我掌掌眼?”
杨梅满口答应,“行啊,我对这个人还挺好奇的。”
两人约好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左右,杨梅开车下了明月山,往两人约定的运河广场驶去,到了地儿,停好车,又跟张小爱确定了位置,便走了过去。
张小爱早就等在了那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生,一米75的个头,油光水滑的头发,白衬衫牛仔裤,桃花眼高鼻梁,长得倒是挺精神。
“杨梅!”张小爱兴奋地朝她挥手,然后将她介绍给身边的男生,“刘学长,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杨梅。”
刘学长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艳。
“你好,我叫刘胜,跟小爱一个系的,比她高两届,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叫杨梅,帝都大学大二学生,谢谢你这么照顾小爱。”
三人开始寒暄起来。
刘胜的心怦怦直跳,眼神一直飘忽地瞄向杨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杨梅很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按说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不可能忘记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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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杨梅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个刘胜眼神轻浮,说话也大喘气,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家多有钱,什么爸爸是企业高管,妈妈是资深会计,家里有几套房几辆车,一副优越者的姿态。
这样的男人,以张小爱单纯的个性,怕是不合适。
正想着,就听那刘胜问道:“杨梅,你家是做什么的?”
杨梅笑了笑,道:“我爸看院子的,我妈做饭的,我哥跟我一样还在上学。”
张小爱噗嗤一声笑了。
杨梅瞪了她一眼。
咋的,她又没说谎,杨树林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理四合院,余秀珍除了照顾余老太太,也就是做做饭,可不就是看院子的和做饭的么?
刘胜没看懂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以为张小爱在笑话杨梅的家世,本着讨好佳人的念头,开口安慰道:“劳动不分贵贱,保安和保姆也都是凭自己双手吃饭的,杨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张小爱扭过脸,忍笑忍得很辛苦。
杨梅呵呵笑道:“我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哦,对对对,是我想多了。”
刘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嘀咕,美女这是强撑的自尊呢,长的这么漂亮,家境却这么困难,可惜了。
不过转念一想,正好,这样的女生更容易得手...
他眼珠一转,说道:“杨梅,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回去跟我爸妈说说,他们认识的人多,门路广,说不定可以帮叔叔阿姨换一份更体面点的工作。”
果然,表面上说什么劳动不分贵贱,但骨子里,还是认为保安和保姆不够体面。
杨梅的脸色更淡了几分,“不用了,我爸妈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刘胜还待再说,杨梅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看向张小爱,问:“小爱,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一起走?”
张小爱懂了。
杨梅这是不看好刘胜,所以才不愿意多聊,张小爱素来信任杨梅的眼光,便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
刘胜有些急了,忙道:“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买了三张电影票呢,就快开场了。”
杨梅想了想,忽然问道:“刘学长,你是在追求小爱吗?”
刘胜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地说:“我跟张小爱...只是刚刚开始接触,还不确定合不合适...”
之前看张小爱性子单纯,人也长得可爱,所以他才起了追求的心思,但今天一见杨梅,简直惊为天人,当然就看不上张小爱了。
当然,这话他不能直说,毕竟张小爱是杨梅的朋友,这样说等于得罪了两个人。
张小爱懵逼地看着刘胜。
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爱上她了么?不是说想认真地跟她交往么?怎么今天就变成了...不确定?
逗她玩儿呢?
杨梅心里也窝了火,之前在电话里张小爱跟她提过这茬,就是因为刘胜的态度很诚恳,张小爱才想着让杨梅帮她掌掌眼,没想到见了面,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刘学长,既然你跟小爱是刚刚开始接触,那正好,以后也不用再接触了,你们不合适。”
刘胜傻了眼,但随即又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张小爱跟我不合适,你跟我才是...”
“喂!”张小爱差点没吓死,赶紧打断他的话,“别瞎说啊,杨梅是有老公的,要是被君少知道了,会剥了你的皮!”
“君少?”刘胜疑惑地眨了眨眼,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杨梅了。
在报纸上,上面刊登的是君少夫妇的爱情故事,还有他们的结婚照!
“你,你是君少夫人?”刘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道。
杨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刘学长,我是谁不重要,但小爱是我的好姐妹,我不允许任何人玩弄她的感情,这一点很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刘胜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鸡啄米一样点头,“明白!君夫人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张小爱。”
“错。”杨梅皱眉道,“我的意思是,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这样一个虚荣又没骨头的男人,不是良配。
“是是是,我知道了。”刘胜的脸涨得通红,再没脸待下去,很快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看着那人灰溜溜的背影,张小爱郁闷地嘟起了唇。
杨梅瞄了瞄她的脸色,“咋了,不高兴了?怪我赶走了你的心上人?”
“什么呀,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张小爱白了她一眼,气鼓鼓地道,“我就是有点沮丧,人生第一次被人追求,居然就遇上了这么个人,太讨厌了。”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碰到过几个渣男呢,是吧?”杨梅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正色道,“你真的不怪我?”
张小爱摇了摇头,握住了杨梅的手,感激地道:“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原来刘胜是这种人。杨梅,谢谢我就不提了,反正,咱俩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说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张小爱神色一变,猛地将杨梅往旁边一推,喊道:“快躲开!”
第543章 崩溃
变故发生在突然之间,杨梅猝不及防,差点被推得摔了一跤。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惨叫。
猛然回头,就看到张小爱痛苦地倒在地上,半条左臂上都是不明液体,那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先是煞白,像是在水中泡了几个月的那种恐怖的白,然后开始变黄。
身为一名学霸,杨梅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了,是浓硫酸!
“小爱!”她目呲欲裂,踉跄着奔过去扶起了张小爱,张小爱凄厉地哀嚎着,伸手就想去抓自己的手臂。
杨梅忙拽住了她,“别碰,是硫酸!”
“哈哈哈,杨梅,看到了吧,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一个恶毒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杨梅抬头,目光如有实质,箭一般射向了那个人——凌娇。
凌娇的手里拿着玻璃瓶,瓶里还有小半瓶液体,正准备再泼向杨梅。
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杨梅直接冲了过去,360度旋转,狠狠地给了凌娇一个后旋踢,正正地踢在她的颈部,凌娇砰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而剩下的那小半瓶硫酸也泼到了她自己身上。
杨梅哪里还顾得上凌娇,见威胁已除,连忙转身抱起张小爱,飞快地跑到最近的消防水龙头边上,一脚踹开闸口,拼命地冲洗张小爱的手臂。
“不怕啊小爱,医生很快就来,一定会没事的,啊?”说着冲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吼道,“快报警,叫救护车!”
有人马上拿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十分钟后,警车救护车都来了,张小爱和凌娇都被送进了医院。
不同的是,张小爱进的是木氏医院,凌娇则被送去了三医院。
倒不是杨梅故意的,而是因为木氏医院收费高,通常情况下,除非患者主动要求,否则都是送往公立医院。
木山月已经收到了杨梅的消息,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张小爱一到,马上给她进行了急救,半小时后,张小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张小爱的状况不太好,一时昏迷一时清醒,因为剧烈的疼痛,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口申口今声。
杨梅不忍再看,靠在走廊的墙边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木山月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你朋友还年轻,意志也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哥!”杨梅哇的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道,“小爱是被我连累了...那个疯女人...本来是想对付我的,是小爱推开了我...她是替我受的这个苦...”
木山月抱紧了她,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背。
“傻不傻啊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看到有人要伤害自己的朋友,你会视而不见坐视不理吗?所以,你不需要内疚,因为这就是人的本能,本能地去护着自己喜欢的人,你的朋友也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杨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哥,你跟我说实话,小爱的伤...能不能治好?”
她的眼睛圆润清澈,里面全都是他的影子,还有满满的期待和信任。
木山月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不自在地别过脸,哼道:“有我在,还有治不好的病症?”
“真的?”杨梅将信将疑,“会不会留疤?”
虽说伤的不是脸,但女人天生爱美,尤其张小爱好不容易从胖妞逆袭成小美人,要是留了疤,她该有多伤心。
木山月沉吟了片刻,道:“因为你及时帮她冲了水,所以伤害减轻了很多,只要不是疤痕体质,植皮后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
疤痕体质的人很少见,张小爱以前也有过磕到碰到的情况,但并没有留疤,想来应该不是疤痕体质。
杨梅松了口气,心里的内疚这才微微散了些。
她擦干了眼泪,先给君明远打了个招呼,想了想,又给四合院去了个电话,将情况说了一遍。
杨树林和余秀珍听说干女儿出了这事儿,还是为救杨梅出的事,又心疼又气愤,心疼的是张小爱,这得受多大罪啊;气愤的是那个泼硫酸的疯女人,哪怕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该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太过阴毒了!
夫妻俩急着去医院看望张小爱,便跟以前一样,将余老太太托付给吴杰照顾,但吴杰这回没答应,死活要跟着一起去,没办法,杨树林只好留下了,余秀珍和吴杰赶了过去。
到了医院,看到张小爱的惨状,余秀珍免不了又哭了一场,吴杰也神色凝重,悄悄将杨梅拉到一边,问道:“那个疯女人一定会坐好几年的牢吧?”
好几年?杨梅冷笑。
她要凌娇这辈子都出不了监狱!
......
这桩恶性泼硫酸案件刚好是白程宇接的手,几日后,他给杨梅来了电话。
“凌娇疯了。”他说道。
杨梅皱眉,“真疯还是假疯?”
有些犯人为了脱罪,总会制造自己“疯了”的假象,因为按照华夏律法,无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
白程宇道:“是真疯了,我们已经找了专家鉴定过,凌娇的精神彻底崩了。”
事实上,凌娇是照镜子被自己吓疯的,她的半边脸被硫酸毁了容,要不是医生尽全力抢救,差点连命都丢了。
“呵,也好,既然是真疯了,那就送她到她该去的地方吧。”隔着电话,白程宇都能感受到来自杨梅语气里的阴森和狠绝,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果然,女人要是狠起来,完全没男人什么事儿。
又过了两日,玉望小区有居民报警,说隔壁屋里时常飘来恶臭,怀疑有死老鼠,但多次敲门没人应。
警方破门而入,在浴室里发现了屋主施古的尸体,已死亡多日。
经过调查,怀疑凶手是与他有过密切往来的凌娇。
然而凌娇已经疯了,无法判刑。
一个月后,凌娇被送入了帝都市疯人院,那里并不是普通的精神病医院,里面住的,全是真正的疯子,精神分裂的、暴力倾向的、幻想症患者,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可怕的存在。
凌娇的症状跟他们比倒还算轻微,只是逢人便笑嘻嘻地说:“我叫杨梅,我是世界首富,我老公是总裁...”
当然了,疯言疯语,也没人理睬。
除了她的继母梁秋雅。
梁秋雅在疯人院找了一份工作,每天除了干好自己的分内活,就是隔着护栏跟凌娇讲故事,讲凌娇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的她,机灵又乖巧,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像一只单纯的小兔子,多可爱啊......
可惜,再美好的岁月,也终究无法重来。
第544章 毒蛇
没有凌娇作祟,世界仿佛都清静了许多。
张小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经过木山月的精心治疗后,左臂上被硫酸腐蚀的恐怖疤痕已经消失了,除了植皮处颜色微微有些不同,几乎看不太出来。
虽说吃了很多苦,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住院期间,张小爱收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爱情,咳咳,错了,应该是“友情”——吴杰。
吴杰是个电脑痴,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没什么能让他离开心爱的电脑半步,但这段时间里,他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张小爱的病床边,喂她吃饭,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那么木讷的一个人,竟生生的将自己变成了段子手。
张小爱不是木头人,她能感觉到吴杰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这种关心,像是父亲,又像是兄长,还有一丝又酸又甜的情愫。
渐渐的,张小爱习惯了这种关心,在吴杰面前,她可以不顾形象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可以鼓着脸颊抱怨药片太苦,可以无拘无束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吴杰都会傻笑着逗她哄她。
她喜欢看他傻笑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暧昧被杨家人看在眼里,既欣慰又感慨,要是吴杰和张小爱能在一起,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是吴杰一直不表白,让他们操碎了心,这天杨梅实在忍不住了,将吴杰拉到了外面。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磨叽,能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吴杰垂着脑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呐呐地道:“我不敢...”
杨梅翻了个白眼,“咋的,小爱能吃了你啊?”
“不是。”吴杰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道,“我年纪比小爱大那么多,长得又不好看,除了电脑啥也不懂,我怕...”被拒绝。
杨梅没有安慰他,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赞同地道:“嗯,确实太怂了点。”
吴杰:“......”
虽然是实话,你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吧?太伤自尊了。
杨梅上下打量了下吴杰那副典型程序猿的颓废样,伸手一拉,“走!我带你去好好打扮打扮!”
打扮?男人打扮什么?
吴杰一脸懵逼地被杨梅拽着走。
两个小时后,又一脸懵逼的回到了医院,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杨梅将他往前推了推,“去吧少年,我看好你哦!”
吴杰咽了咽口水,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憋红着脸道:“这样真的行吗?我,我还是没什么自信...”
“怎么不行?”杨梅伸手在他身上一比划,“虽说算不上玉树临风吧,也是相貌端正啊,反正你身上最值钱的本来也不是肉体,让你打扮只是让小爱看到你的态度而已。”
她抱胸斜睨着吴杰,道:“人家刘皇叔还三顾茅庐才把诸葛亮哄到手呢,你难道还想一击即中?追女生哪那么容易的。”
有这么打比方的么?那两个都是男人好不好!吴杰暴汗。
不管了,箭在弦上,翔在菊里,不上也得上!
吴杰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病房的门就冲了进去,那一往无前的勇猛架势,将床上的人儿惊得坐了起来。
“你要干啥?”张小爱瞪着眼睛问。
“我,我,我要干一件我一直想干的事!小爱,我...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好啊。”
“我知道,我比你大了七岁,我不够高不够帅,我还不会说话,我只会玩电脑,我也不懂浪漫,我......呃?你刚才说什么?”
张小爱接过他手里的花,低头闻了闻,脸色绯红,人比花娇,羞怯地道:“我说,这花很香。”
她的眼里波光粼粼,似有无尽的潮水在涌动,却不好意思抬头看一眼那张狂喜的脸。
吴杰手足无措地在床边打着转儿,憋了半天问出了一句:“你真的答应了?”
门外正用透视眼偷看的杨梅满头黑线,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提醒道:“抱她啊你这个笨蛋!”
吴杰:“......”
张小爱:“......”
———
七月过去了,八月过去了,终于进了九月。
四胞胎满周岁。
君明远和杨梅不打算大办,只请亲戚朋友过来吃顿饭,当然了,抓周这个习俗还是免不了的。
一张超大号的竹席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除了琴棋书画和笔墨纸砚,还有算盘、钱币、刀剑、玩具枪之类的东西,甚至连鸡腿和葱蒜都有。
四胞胎被分别放置在竹席的四个角上,然后一齐松手,让他们自己去抓。
最机灵的要算四宝,当初体重最轻的家伙,如今长得丝毫不比哥哥姐姐们差,特别是眼睛,滴溜溜地转,尤其讨喜。
看到前方有这么多好玩的,四宝高兴坏了,咧着小嘴就开始爬,先是抓了一把枪,放嘴里咬,咬不动,还咯牙,丢了,继续爬,抓了一个鸡腿,再咬,嗯...味道不错,大马金刀地直接坐那吃起来了。
大人们哄堂大笑,纷纷道“有趣”。
君明远黑了脸。
杨梅咬唇,心想坏了,自家这小儿子将来怕不是个纨绔的吃货吧?
沈月珠倒是高兴得很,骄傲地夸道:“咱家四宝有福气,一辈子吃喝不愁呢。”
四宝正吃得带劲,忽然看见他哥从侧面爬过来了,眨巴眨巴眼,将手里的鸡腿往屁股后面一藏,然后抬起肉乎乎的手背抹了一把嘴,跟在他哥后面继续爬。
爬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串铜钱和一个算盘,一边拿铜钱砸算盘,一边听着那咣咣的声音傻乐。
“这孩子,将来是做大生意的人啊,哈哈哈。”有人笑道。
杨梅松了口气,虽说这些东西做不得准,但身为父母,当然都希望孩子将来有出息,至少是个好的寓意吧。
热闹了半个小时,抓周结束了,四胞胎不负众望,都顺利地抓到了自己喜欢的物品。
大宝沈千寻抓的是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支口红,看起来应该是个爱臭美的小家伙;
二宝沈千禧抓的东西很出人意料,居然是一个听筒和一把玩具手术刀,这是要当医生的节奏?
三宝沈帅最合沈老先生的心意,抓的是一把玩具枪和一个印章。
“不愧是我沈公府的继承人,没毛病!”沈老先生抚着花白胡子哈哈大笑。
抓周过后,众人留在明月山庄吃了午饭,便纷纷提出了告辞。
等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木山月分别给四胞胎和杨梅把了把脉,确定母子几个都很健康,这才开车离开。
刚刚下明月山,正要驶入主干道,斜刺里突然疯了似的开过来一辆大货车,直直地撞向了他。
木山月瞳孔一缩,迅速向右打转方向盘,险险地避开了。
大货车撞到了护栏上。
司机满脸煞白地跳下来,先是检查了一遍车头,然后赶紧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先生,我这车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失灵了,您没事儿吧?”
木山月摆了摆手,“没事。”
既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他也懒得纠缠,直接开车走了。
车子进了帝都大学,停在了木山月住的小洋楼前,他下车,关上门,抬脚进了园子。
一条白加黑忽然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吐着猩红的信子飞快地朝木山月移动,那三角脑袋,很明显是一条毒蛇。
“银环蛇!”木山月一惊,急忙后退,同时从袖口处抽出两根银针甩了过去。
银针非常精准地扎在了蛇的七寸和脑袋上,银环蛇挣扎了几下,慢慢的不动了。
木山月疑惑地皱了皱眉。
银环蛇是华夏陆地上毒性最强的毒蛇,致死率极高,但他们极少主动攻击人,这条蛇...难道疯了?
而且,小花园里为什么会有蛇?
第545章 误会
想到杨玫的安全,木山月转身进了屋,换了一双靴子,戴上塑胶手套,又寻了一根木棍,在小花园里一寸一寸地敲打。
还好,没有发现第二条毒蛇。
他将那条死蛇装进垃圾袋,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然后返身回来。
在将要进门的那一刻,木山月心里忽然一悸,迅速往后退了半步。
咣当!
一个花盆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脚边,四分五裂。
木山月再镇定,这会儿也不由地冒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他刚才慢了半秒,现在怕是已经横尸当场了。
佣人闻声跑出来,见状吓了一跳,忙问:“木教授,您没事儿吧?”
木山月不悦地道:“陈嫂,不是跟你说过,花盆不能放在阳台边缘吗?”
“对不起对不起,木教授,下次我一定注意!”
陈嫂心里也委屈,明明记得早上浇花的时候是摆在里边的呀,怎么就会掉下来,还差点砸到人呢?
木山月嗯了声,进屋换了鞋,上了二楼,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一抬头,忽然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恍惚。
他抬手抹了抹镜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和往日并无不同,浓眉凤眼,玉面峰鼻,即便不那么在乎外表,木山月也知道,自己长得确实不赖。
蓦地,木山月震惊地睁大了眼。
他切切实实地发现,镜子里的身影突然摇晃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着细细的波纹。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木山月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站在穿衣镜前。
同样的现象再次发生,镜子里的他,又莫名地波动了一下。
这是...神魂不稳的迹象。
木山月曾走遍万里河山,见多识广,他曾听闻,某些将死之人,就会出现这种不祥的预兆。
难道,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木山月脸色大变,立即给自己号了个脉。
从容和缓,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乃正常脉象。
不是身体出了问题,难道是...
联想到今天的几次遇险,木山月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人,终究是抗不过老天啊。
沉默了半晌,木山月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是打给杨玫的。
“玫儿,最近我有个重要的课题要研究,暂时住木氏医院那边,有事电话联系。”
想了想又叮嘱道:“女孩子晚上不要在外面呆太晚,记得关好门窗,要是实在害怕,可以叫朋友过来陪你住,但是,只能是女性朋友。”
挂断电话,木山月直接下楼出了门,坐上车,关好车门,再次拨了一个号码。
“张律师,你明天在律师行吗?...嗯,我要立遗嘱...越快越好。”
......
第二天,木山月从律师行回来,直接去了木氏医院,他在医院后面有一套房子,方便他过来的时候歇脚。
这段时间,木山月都要住在这边了。
因为他不想让死神误伤到杨玫。
停好车,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后面有个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差点撞上了他。
那人却连道歉都没说,直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电梯,拼命地按电梯的开门键,神情十分焦急。
见电梯没来,那人又冲向了安全楼梯,蹭蹭蹭地往上爬。
木山月疑惑。
楼上有美女还是有疑犯?要不然一向还算稳重的白程宇,怎么今天这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但他素来不爱管闲事,只要不是跟杨梅有关,木山月都懒得理会,便也就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往医院大楼后面去了。
五楼外科病区,白程宇气喘吁吁地冲到了护士站,刚要询问,后面有人喊道:“程宇,这边!”
白程宇回头,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问道:“老纪,林枫他怎么样?”
纪清晨叹了口气,眼眶红了,沉默地摇了摇头。
白程宇的脸上刷地血色尽褪,突然一拳砸向了纪清晨的胸口,气急败坏地道:“别特么的跟我开这种玩笑,林枫不会死的,不会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
“程宇,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可班长他刚刚已经...算了,你现在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纪清晨哽咽地道。
白程宇眼里的赤红像岩浆崩裂,瞬间蔓延至整个眼眶,他猛地转身,奔向其中一间病房。
病房的门口,站了四五个男人,白程宇都认识,是他和林枫在大学里同一个班的同学。
他们全都脸色肃穆,神情悲戚,有的低头抖动着肩膀,哭得很伤心。
白程宇的心更慌更乱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惨白的布,白布蒙住了他整个身子,包括脸。
白程宇抖着手揭开了那块白布。
白布下的脸,很年轻,也很漂亮,不带一丝娘气的漂亮,但此刻,那张脸毫无生气。
“林枫,你真的...死了?”
白程宇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落在林枫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他伸手揪住林枫的衣领,使劲地摇晃,吼道:“你特么的还没有给老子解释清楚呢,你怎么能死!你这样的混蛋,就应该像王八一样,活他个千年万年,怎么能死!你起来!起来跟我把话说清楚!”
见白程宇情绪激动,纪清晨和另一名同学忙过来拉住了他,红着眼劝道:“程宇,班长已经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伤心?”白程宇呵呵冷笑,嘴边却带着悲恸的弧度,“我才不伤心呢,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有什么值得我为他伤心的!”
纪清晨忍不住了,“程宇,你不会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吧?”
白程宇看向他,眼睛一眯,“当年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啊,全班都知道。”纪清晨拍了拍白程宇的肩膀,叹息道,“程宇,我们哥儿几个要跟你道个歉,当年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另一名战友也点点头,道:“临近毕业那一年,大家想到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谁弄来了酒,我们几个就拉着班长喝酒,结果喝多了,后来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班长选了大冒险,然后我们就想搞个难度大的,于是让他去跟你表白,说喜欢你,看你什么反应。班长就去了,然后...”
然后白程宇受到了巨大惊吓,把林枫推进河里,跑回了家,林枫打了十几个电话来,他都没接。
没几天,他就去了吉青市,跟林枫彻底断了来往,甚至连班上其他人也都避而不见。
原来,他和林枫之间从亲如兄弟到宛如陌路,竟是源于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你们都是魔鬼吗!
“去你妈的大冒险!要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我至于跟林枫这么多年不联系吗?至于到他死了都没见着一面吗?你们这帮混蛋!”
白程宇扑过去抡起了拳头就打,几个同学也不还手,任他发泄。
这时候,病床上的人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吵死了!能不能让我好好地睡个觉?”
第546章 同心
白程宇抡起的手一僵,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床上的林枫。
诈尸了啊啊啊!
林枫回瞪着他,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之前那位抖着肩膀低头哭泣的同学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哎哟喂,程宇怎么工作了这么久,还跟当年一样好骗啊,乐死我了。”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白程宇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就真的可以回炉重造了。
这帮混蛋,又耍了他一次!
“不是你说的,林枫出车祸了,在急救吗?”白程宇咬牙切齿地看向纪清晨。
纪清晨连忙澄清:“这个真没说谎,班长是受了伤,刚急救出来的。”只不过没那么严重罢了。
白程宇眯着眼斜睨着他,“那也用不着伪造他已经死掉的假象吧,看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很好看是不是?”
一名同学噗嗤笑了,道:“确实挺好看的。”
白程宇:“......”
什么变态喜好啊这都是!
也怪自己,关心则乱,再加上纪清晨提前给了他心理暗示,导致他没有仔细查看就认定林枫死了。
虽然有点不爽,但白程宇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些战友都是为了解开他和林枫多年来的心结才出此下策。
他瞄了眼林枫,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问:“伤哪儿了?”
林枫别过脸,哼道:“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同学们暗自撇嘴,心想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闹别扭,幼稚!
纪清晨立马接上了话:“腿撞伤了,不过医生说没伤到筋骨,养两个星期就能痊愈。”
之前因为车祸,林枫流了很多血,再加上麻醉的作用,下了手术台后一直在沉睡,他们就是趁这个机会伪造了“死亡”现场,成功地骗过了白程宇。
白程宇也别过脸,佯装冷酷地道:“这事儿可得说清楚了,当年那都是你有错在先的,玩什么不好玩大冒险。换了是你,要是我突然冲过去跟你说我爱上你了,我还要跟你一起养猴子,你跑不跑?”
噗!其他人都纷纷低头憋住笑。
太特么搞笑了,当年他们只是让班长去表白,可没让他说什么养孩子的事啊,班长为了完成任务,也真是拼了。
讲真,要是有个男人跟他们这么说,他们肯定鸡皮疙瘩掉一地,搞不好揍得那家伙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白程宇的脾气算好的了。
林枫可不这么想,“是,就算我玩笑开大了点,你也不至于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吧?好几年的兄弟,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做得可真绝。”
“那是被你吓的好不好!”
“反正你就是绝情!”
“......”
“......”
两个人跟孩子一样斗起嘴来。
其他人见状,相互心照不宣地打了个眼色,然后纷纷退出了病房,纪清晨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好了,能斗嘴就说明没事了,大团圆结局。
十几分钟后,白程宇出来了,扔给他们一人一张喜帖。
“下个月我结婚,说好了,必须都给我来啊。还有,为了弥补你们的过错,每个人的礼金不得少于两千,少一块喝一杯!”
这些喜帖本来是带去给天御同事的,接到纪清晨的电话后,他急急忙忙地就赶来了医院,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正好,先给这帮家伙。
同学们纷纷道喜。
“那肯定得去啊!”纪清晨打趣道,“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仙子,才能忍受得了你的洁癖。”
白程宇翻了个白眼,嘚瑟地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未婚妻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海外留洋回来的专业法医。”
法医?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
白程宇的洁癖有多严重他们都是知道的,一个连污渍都忍受不了的人,居然找了个法医老婆,新婚之夜,当她经常触碰尸体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白程宇真的不会有心理障碍吗?
咳咳,好像想歪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白程宇结婚的日子,这天,宾朋满座,喜气盈门,一对新人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白程宇满脸喜色,携着自己的新娘子挨桌敬酒,轮到男方兄弟这一桌时,众人纷纷举杯,一人说了一句祝词。
有人说“白头偕老”,有人说“早生贵子”,也有人说“永浴爱河”,轮到林枫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哈哈,好词都让我们说完了,班长这是硬着头皮憋出来四个字啊。诶,这可不是成语啊,重说重说!”
大家都起哄,林枫无奈,只得又说了一个“永结同心”,才算过关。
身为白程宇的发小,君明远当然也在这桌,他倒是没说什么祝词,反倒郑重地向新娘子杜雪敬了一杯酒,诚恳地道:“你辛苦了。”
白程宇:“......”
嘛意思?嫁给他是辛苦的活儿?
其他人立刻会意,也都纷纷举起了酒杯,异口同声地道:“敬嫂子!嫂子辛苦了!”
杜雪大方地一饮而尽,笑道:“不辛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噗!哈哈哈!”大家拍桌爆笑。
怪不得能让白程宇心甘情愿走入婚姻的坟墓呢,这位法医嫂子果然不是凡品,有意思。
白程宇嘴巴都差点气歪了,一拉杜雪,“走,咱不跟这些坏人玩!”
夫妻俩去敬下一桌了。
望着他们珠联璧合的背影,林枫的眸光黯了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战友忙提醒道:“班长,你伤才刚好,少喝点。”
林枫嗯了声,又倒了一杯,继续喝。
大家见劝不住,只当他今天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君明远神情微妙地瞥了林枫一眼,没说话。
酒席过后,林枫醉得不省人事,被人送回了家。林爸林妈一边埋怨儿子糟蹋身体,一边将他搀上了床,又替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这才关灯走了出去。
黑暗中,有含含糊糊的呓语传来:“程宇...程宇...你一定要幸福...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