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TXT下载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全文阅读

作者:鹿十六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txt下载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单纯不懂事

    少年闻言抬头,有些没懂郑念如的意思,就算没懂,也是血气方刚的性子,愣是没有拒绝。

    “成,哪怕要了我一条命,我也办成。”所以,郑皓元绝对不是好人,暴虐跋扈、嗜血成性,他亲眼所见的那些惨死的宫女太监们就不少。而文贵妃在皇宫里一手遮天,总有一天,他要让她亲眼看看。

    “不用你死,跳个舞就成。”郑念如淡淡地说道,这小子也是命大,这么重的伤恢复得这样快,两天的时间就站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惨了点,但忘恩负义、阴晴不定就算惨也是活该。

    少年一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红,先前的不顾一切立刻就变成了十足的笑话一般。

    “我正想看呢,你若跳了,也算是让我遂了心愿,就算是报恩了。”郑念如眉头微挑,不是能耐么?在主君帐篷里逼她跳舞么?跳舞就战和么?如今同样还给你。

    “跳舞?”少年有些不确定。

    “嗯,跳舞,就是那种一边跳一边脱衣服的那种,云娘,那叫什么舞来着?”郑念如心情有些好,转头问云娘。

    “郡主,那是闺房里与夫君增加些趣味的,你对个小孩子说什么!”云娘恨不得去捂住自个家主子的嘴巴,什么都敢说,那是她们艺坊的秘传。

    少年闻言脸色更红,可脑海中见鬼的只剩下云娘那句夫君,而他是小孩子,一个不用理睬的外人。

    少年目光看向云娘,他虽然因长期饥寒交迫,餐饮无序,身子板小了些,可是他已经十四,在南门国已经是可以成婚的年纪。

    “郡主,你跟个小孩子说这些,还有昨日里,你跟四殿下说什么艺馆、云楼的干什么。”云娘逮着了机会,又开始说教,那四皇子小,能成什么气候,摆着好好的太子殿下,去理什么四皇子。

    “那聊什么?”郑念如问云娘,你教我的大约就是这些了,总不能聊她以后勾引了居南一,是为了气郑淙元;再后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没有哪一件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南门宇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样的忽视就像是他的存在轻如羽毛一般,甚至连她的一个眼神都不能得到,这样的认识让少年恨不得逃走,可是这样逃走,就跟她脚下的尘土、屋内袅起的熏烟有什么区别。

    “我跳——”少年突然开口,突兀地打断了场中的对话,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郑念如疑惑地回头,跳什么?

    瞬间想起自个刚才说了什么,更疑惑了,愿意跳?他愿意跳?怎么可能?当时她可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郑念如一顿,难不成,自己就一直错怪了南门宇,敢情他提出的那个条件本来就是将心比心给她台阶下的?

    早知道,她哪里需要直接扑倒了这厮,说什么跳舞不如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郑念如愣住的那一瞬间,少年已经开始解衣服,跳舞他不是不会,不过明显看出来,对方不是要看他跳舞的。

    云娘也嚯了一跳,真脱?不过这勇气可嘉,当初她就觉得这是个好苗子,扔在艺坊里绝对是个好苗子。

    少年的衣衫落地的一瞬间,露出的上半身青紫相夹,瘦弱的胸膛也没什么看头,少年有些无措,还脱?

    拂冬连忙闯了进来,拾起地上的衣裳就往少年身上套。

    “郡主,殿下来了。”拂冬的话顿时让屋内忙成一团,拂冬立刻推着少年就往外院赶。

    “快进去,快进去,我可告诉你,我们郡主救了你,你要是想报答,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出来。”南门宇又被关进了外院的屋子内,啪嗒一声门急匆匆地被关上,拂冬还未走到房前,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三四人已经朝着启顺楼来。

    “殿下——”

    屋内立刻换了一种氛围,除了袅袅升起的熏香未变,云娘着急地看自个郡主。

    看看,看看,太子殿下都亲自来了,赶紧乘着台阶下。

    郑念如不动,也未抬头看郑淙元,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扇子。

    羽毛扇,将翠鸟的毛与丝线捻在一起,绣成的一幅春日鸟鸣图,翠鸟栩栩如生,如活在扇子上一般。

    郑淙元有些迷茫,坐在眼前的少女如往日一般恬静,就好像坐在他书房的书桌前,他写字看折子,她就支着脑袋看着他,这般恬静。

    甚至,他隐隐听到那一句。

    “太子哥哥,你饿不饿?休息一下嘛!”

    “念如。”郑淙元心微微一扬,却又想到此时的局面。

    其令等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云娘带着人走得更快,门悄悄地关了。

    “太子哥哥——”郑念如一抬头,一张纯净的脸上小心思一眼看透,仿佛先前的不理你就是为了吸引你更多的注意力,要所有的注意力才行。

    “是扶恭缠着你?”他能理解她心情不好的理由。

    “有些吧。”郑念如点点头,郑淙元就坐在她一旁,玫瑰椅的软藤是专为女子而制的,而这一张是特地以皮仿制,看上去软,却足以承受男子的重量。

    所以,郑念如想,她一直很用心啊,这样的用心早已经超过了云娘说的利用了,对郑淙元她是很感激的,她以为后来越来越真心的在乎,超乎了利用。

    郑念如真的想过,小心翼翼地,她可以假死,可以没有名分,只在太子府里作威作福就行,她所求不多。

    “还不高兴?”郑淙元不是一天两天认识郑念如,也能敏感地感知对方的喜怒,不是因为郑皓元的关系,那为什么?

    这几日他忙,可是以往不管他忙不忙,总挡不住她来。可是现在想来,除了忌日那一天,她已经有近十日未踏进太子府了。

    所以,她还是不高兴。

    “怎么了,告诉我,哥哥为你出气。”郑淙元声音又软了一分,这一分软几乎没勾下郑念如的泪来。你看,就算是现在脸硬心硬的她,还是听不得郑淙元这样的话,所以,后来的事情能全怪她吗?

    所以,此时装起可怜来也得心应手了许多,就算是知道没有结果,饮鸩止渴的甜蜜总是让她甘之如饴。

    “太子哥哥,我就是想看看你多久才能想起我。”郑念如委屈地抓住那近在咫尺的衣袖,很想再靠近一步,感受他的气息,在眼眶里打着转的那一滴泪,仿佛刚刚溢出却是她极力忍回去的。

第17章 他不会

    “傻——”子。

    郑淙元开了口,猛见她眼眶里的泪,住了口,一丝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在胸口里游动,他想要说什么,可说什么都不是他想说的。

    “念如,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郑淙元伸手,想拭去少女脸庞上的泪,手到半空却又停了下来,还未撤回,郑念如一把抓住了郑淙元上辈子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勇气伸出去的手。

    “我见到你才开心。”郑念如不依不饶,家国大事、郑氏皇族、黎明百姓,上一辈子的这些都比她重要,都是他满心牵挂着不肯丢弃的。所以,她恨极了就密谋叛乱了,想看看他不用再为这些犹豫,不用再背负那些道德重义。

    可是,郑念如知道,他心里有她的,他身为太子,年过二十仍未娶妻,身边也从未出现过什么过份亲近的女子,就算是她后来几次三番阻拦他与太子妃西门雨燕的婚约,他也没有真的责罚过她。

    所以,他心里一定有她的,上辈子她没有问出来,这辈子难道也这样糊里糊涂的没有一个答案吗?

    嗯,她要一个答案是对上辈子的补偿。

    衣袖在她的手中微微往回扯着,郑念如不放,拽在手中。

    “太子哥哥是不想见到我吗?”郑念如就这样看着,眸光委屈、红晕湿透,如坠入林间的精灵、找不到指引的鹿。

    郑淙元想到了手下人的自作主张,想到在没有他之时,她听到了多少那些话,所以她才会犹豫了,才会如此委屈。

    “我不知道去见你会惹你厌烦,若真是那样,我便永远……”少女红唇颤抖着,那委屈就宛如有了实质清晰可见了一般,无声地抱怨着眼前的始作俑者,戳着良心的痛,仰着清纯到不容怀疑的脸。

    上辈子的她在这个年纪,控制不了这样的力道。哭便是哭,就是为自己得不到而哭。

    “没有,自然不是……”

    “太子府你想来就来,不会再有人拦着你。”郑淙元满心烦乱,他在说什么,他应该保持距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念如对他的感觉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她是堂妹,五叔唯一的子嗣。

    郑念如内心仓皇一笑,看,现在这个时候要个答案多简单,没有经历后来的事,他的心智还没有被她磨到心力交瘁,小小的一点手段,就能让他妥协,以退为进是她惯会拿捏的手段。

    可是妥协之后呢,可是现在,她依旧要哄着他,郑念如破涕为笑。

    “好,那我想来就来。”然后,开始慢慢地退出你的视线里,要是再遇到西门雨燕,她或许能变得大度一点。

    “外院的人我也带走,我会找人医治,放在你的院子里,不合适。”郑淙元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心一般,思绪也在线了,几乎忘了来的目的。

    “嗯。”反正这辈子她也不想和南门宇扯上什么关系了。

    启顺楼外,郑淙元等着带人走,其金却匆忙从外院里出来。

    “殿下,人已经走了,要不要……”其金上前禀报着,启顺楼的人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但总归是南门国的质子,也算与郡主有些关联,谨慎起见,要不要敲打一番?

    “不用管他。”郑淙元转身就走,走了就好,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就行。

    其金不敢说话,殿下这是生气了?

    生谁的气?刚出启顺楼的时候似乎好好的。

    ……

    康宁公公找了个文贵妃心情不错的时候,准备开口了。

    步寿宫在皇宫中的地位除了太后与皇后,无人能出其右。而太后年岁渐长,不理后宫之事已久,皇后更是潜心与佛,啥事不管,武将之后的文贵妃,泼辣专横,独掌后宫五六年,也未逢对手。

    南郑国国事渐衰,而此时能保住南郑国边疆稳定的武将,其中一家就是文家,文家常年驻守西北边界,抵挡着西北各国的虎视眈眈。

    康宁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近前伺候的事情他做的熟练,更兼一手按摩的好本事,此刻挥了挥手让宫女下去,亲自替了上去。

    文贵妃午睡刚醒,神色慵懒,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盘着,也不带簪子,只用一发钗固定在头顶,虽年过三十,生育过两男一女,却肤色润泽、白皙透亮。

    康宁公公力道温和地从颈脖出开始,掌中技巧地发力,坐着的文贵妃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宫女们屏声静气,洒满玫瑰花的木桶里水汽氤氲。

    “康宁,这几日本宫见你忙的很。”文贵妃闭着眼,懒懒地开口,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味。

    “奴才是娘娘的奴才,再忙也是忙娘娘的事。”康宁公公熟练地竖起手指,从颈肩一直向上,到耳后,又是一声舒服的叹声。

    康宁觉得可以开口了。

    “娘娘,您可知道,四殿下这几日很有长进了,前日里碰着奴才,还说去给太后请安。”

    “好好的,给那老妖婆请什么安?”文贵妃冷哼一声,不过这两日,的确是有长进不少,至少不乱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娘娘说的对,奴才懂什么,就是看着四殿下高兴,奴才跟着高兴罢了。”

    文贵妃闻言,睁开了眼,转头看向康宁,高兴什么?那小子去见太后很高兴?

    “你这死奴才少滑头,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扶恭为什么去见太后?”文贵妃本就是直爽之人,带着怒气的眼眸子扫向康宁公公。

    康宁公公立刻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奴才哪里敢隐瞒太后,只是这事牵扯着太后,又还关系着南门国质子,所以奴才不不得不谨慎,暗暗地替娘娘先观察了几日。”

    文贵妃眉头一皱,朝着康宁公公招了招手,康宁她是信得过的,虽然不是文家的家生奴才,但忠心不二,也是试验了多少次才重用的。

    “娘娘,您可记得太后的宫里还有一个郡主?”康宁公公的话又让文贵妃一惊,知道这事情的人,整个皇宫中就没几个,康宁怎么知道。

    知道就算了,可那个郡主就跟个隐形人一样,轻易不露面,怎么又跟这么个人扯上关系了?

第18章 枯井

    文贵妃特地挑了一件稳重的颜色,绛紫色如意云纹氅衣,头上的白玉压鬓簪也中规中矩,特地在早膳后等在兴庆殿的偏阁之内。

    延平太后吃斋礼佛七日,刚从乾道寺回来,因南郑国皇弟的病情已经稳定,这两日的饮食也正常了,昨日还起了身,竟比上次的状况要好了些。

    “这事情儿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来讨您的主意。”文贵妃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碗,恭敬地亲自递了上去,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也没敢说全。只是说,她宫里的一个太监突然不见了,找到了兴庆殿。

    延平太后萧和欲是南郑国兰陵萧家后人,萧氏一族是肱股之臣,也是南郑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只是子孙凋零,到延平太后父辈只两个兄弟萧永望、萧永平,萧永望有一子一女,延平太后萧和欲以及同胞的哥哥萧罗,萧罗继承了萧氏爵位,人称萧国公。而萧永平只一子萧守早逝,唯有一女留下,就是当今南郑国皇后萧华月。

    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文贵妃,文贵妃并不讨喜,但是后宫之事她也不想管,所以需要一个拿捏的住的人。

    “文贵妃,这么看来,你应该是有了实证了?”延平太后看了文贵妃一眼,文贵妃压住内心的急切,此事不能急,对方是端王的子嗣,虽然不受宠,也是正儿八经的郡主。但是,文贵妃却知道,这个朝仁郡主就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

    只要让太后牵扯到了朝仁郡主,她的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文贵妃看了一眼康宁。

    “将人带进来。”

    红绸被两位嬷嬷押了进来,面色苍白、惊恐万分,不敢挣扎,更不敢逃走,颤抖地跪了下来。

    “回,回禀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大雪的第二天去御花园里找花枝,于公公告诉我东南角还有完好的花枝,奴婢就跟着于公公来到了兴庆宫东角门附近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陌生的宫女太监,还有他们的主子穿着十分华丽,奴婢并不认识,奴婢想着她们是宫里的哪位娘娘,正要开口,她们却突然动了手,杀了于公公……”红绸断断续续地说着,“奴婢见情况不对,赶紧就溜了……”

    延平太后眯着眼睛,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她的印象中,启顺楼的那一位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她上一次见的时候,还因为掉进了河里一身狼狈,胆小未必胆小,但从未出过启顺楼,何来这样果敢的胆识。

    只是,扶训说的对,只是一个女娃子,她总要给端王留一条路。

    “既然你看到了,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红绸顿时惊慌,知道但凡她说错一句话,都会性命不保,立刻磕了头。

    “奴婢胆小,回来就病倒了,但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太后,是步寿宫的其他宫女听到了那些胡话,这才禀告上来的,我们才知这一回事。”文贵妃跟着解释道,“此外,我们请长贞弟子亲自走了一趟。如今找到了尸首在何处,只是这地方……”文贵妃并不着急,那地方他已经让人看住了,也并没有动,只等着太后亲自去看。

    “那就去瞧瞧。”延平太后淡淡地说道,宫里的手段她见得多了,既然没有得逞,还指望再查出点蛛丝马迹出来?

    ……

    “堂姐,开门呀。”启顺楼的院子外,敲门声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杏雨犹豫不决,已经敲好一会了,可是太子殿下来过了,是不让这四皇子进来的。

    “主子,四皇子还是不肯走。”念夏想了想还是进来传话了,这样敲下去不是办法。

    郑念如画着手中的样子,雪柳的刺绣最好,准备让她学做衣服,总不会离了太子以后,她连衣服都要将就。

    “郡主,四殿下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云娘也走了进来,那小子在门口混说着什么,无言乱语,倒是有一两句听进了云娘的耳朵中,云娘将几句话悄悄地在郑念如面前复述了一遍。

    郑念如听完抬头。

    “乾道寺的法师?”她就说,她与这乾道寺命里相冲,怎么哪都离不开这些人。

    “四殿下说长贞法师寻人寻到了此处。”

    郑念如站起身往外走。

    “堂姐,你终于开门了,赶紧去看看你院子外头的枯井里有没有什么。”郑皓元赶紧指了指启顺楼西北方向,他可是逼死了两个太监才弄清楚的。

    “有死人。”郑念如据实说道,她没过问杏雨他们怎么处理尸体,不过杏雨他们也没瞒着,况且这启顺楼本就偏僻,不出乎意料,杏雨还和往常一样,将尸体扔进了枯井之中。

    “真有死人?”郑皓元吃了一惊,堂姐杀了那些奴才?那一定是这些奴才都该死。

    “堂姐,真不跟你开玩笑,我母妃已经将事情告诉太后了。”只怕这个时候,太后已经知道了。

    郑念如没动,身后的云娘和拂冬、念夏等人有些焦急了,雪柳和杏雨立刻出了门。

    “四殿下,改日再来玩,我们今日很忙。”云娘连忙赶人。

    “来就来了。”郑念如淡淡的,太后极不愿意见自己。杀了她?太后不敢。冷着她么?反正已经冷了这么多年,那些年饥寒交迫的日子郑念如两辈子的记忆都记得,还能比这更差的么?

    “扶恭。”郑皓元刚要走,郑念如却开口叫住了他。

    “堂姐,可是要帮忙?”

    “嗯,你过来。”郑念如招招手,上辈子没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这一辈子,她本不想与太子有关系了,那么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拂冬、念夏,你们动作麻利点。”云娘一边看外面,一边焦急地催促着。

    雪柳和杏雨又急匆匆地折了回来。

    “怎么了?处理好了?”云娘看向两人,不对呀,这么短的功夫,一来一去都不够,这么能这么快。

    “嬷嬷,那里被人围住了,我们进不去。”雪柳脸色有些白。

    “先不管了,先去那边。”云娘急忙带着郑念如离开了启顺楼,一片不算茂密的花园之后,从正面看上去的启顺楼是破落不堪的,门窗台阶残缺不堪,门内的桌椅残缺。

    太后自然是不屑于进来的,那些嬷嬷们看到的也只是启顺楼残破不堪的正面,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此时的郑念如已经被云娘换上一身极为普通的衣衫,比寻常的宫女还不如些。

    “郡主。”就在这时,启顺楼的正门进来了几位太后宫里的嬷嬷,看了一眼院内的情景,目光这才落到了郑念如的身上。

    她们还是有些印象的。

    “郡主万安,太后请郡主走一趟。”林嬷嬷冷冷地说道。

    云娘焦急地看了自个郡主一眼,郑念如看了云娘一眼,慌什么,尸体在她们这里就是她们杀的么?

    那些死人又开不了口,死在那井里头就能说明是他们干的么?

第19章 表演

    郑念如带着云娘、拂冬等四个丫头一起走了,前面带路的嬷嬷步子十分的快,穿过启顺楼的大门,径直就朝着位于启顺楼西北方向的那口枯井走去。

    人越来越多,宫女们好奇地偷瞄着走过来郑念如等人。

    这人是谁?也是兴庆殿的?是什么身份?

    而下一眼,就被那连宫女服饰都不如的少女容貌给惊住了,她们怎么不知道兴庆殿里还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就算是简单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也像是明珠蒙尘,无由的让人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文贵妃小心地扶着延平太后从轿辇上下来,站在了枯井前。

    “太后您瞧,长贞弟子所说的便是这口枯井。”

    延平太后点点头,问向自己身旁的杜嬷嬷。

    “人来了?”

    “回太后,人已经带来了。”杜嬷嬷说着,郑念如已经被带到了面前。

    “念如见过太后,太后万安。”郑念如凄凄弱弱地开了口,从出现在众人面前,郑念如的镇定自若已经全然不见,此刻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胆小的、紧张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延平太后微微皱了皱眉,看到那一张脸就让她很不快,这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的往事。

    文贵妃的目光从郑念如走近就没有离开过,当年那个南门国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有官员说见一面,死也愿意了。

    如今,只是这个未长开的小妮子,如此不堪的衣衫,那一股子的风情就已经藏不住,眉眼间的韵态,就算是文贵妃见多了宫里的美人,也心中一惊,这模样,她突然有些相信那些传言了。

    而自个那小子疯了般的成天往这边跑,还好她发现的早,要不然……

    文贵妃一声冷汗,扶辛天资平庸,又因为两王相争之时受过伤,虽然是二皇子但已经失去了争一争的机会,而扶恭才是她全部的希望。

    要是被这小贱人带坏了……

    “朝仁郡主可曾出来过?”延平太后问的不是郑念如,而是郑念如身后的林嬷嬷。

    “启禀太后,老奴四人负责看守启顺楼的大门,未经传召,郡主从未出过启顺楼。”林嬷嬷立刻上前回禀道。

    郑念如并不担心,这四位嬷嬷的确是太后的人,跟在太后身边二十余年,但郑淙元就是有办法,让这些人变成自己的人。

    也许这四位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四位嬷嬷也未可知,郑念如从不喜欢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

    文贵妃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文贵妃挥了挥手,康宁公公给手下的几个太监一个眼色,几个太监飞快地拴着绳索下了井。

    云娘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这事情她知情,自个郡主还能如无其事地站在那,完全是因为不知情啊。

    尸体是她看着扔下去的,杏雨还搬了两块石头一并扔了下去,怕没打死再砸一遍。

    云娘想着遛,这后宫本来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竟还不如她们的艺馆。

    可是现在怎么逃,那太后也不是好对付的人,估计杏雨也打不过。

    郑念如等着,几具尸体来着,记不清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和这一辈子都交缠在一起,算来算去五六具总该有的,可是发现了又如何,总不能比居南一发现了她偷人,堂而皇之地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场面更难对付了吧。

    其实她也不想的,她与居南一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变得那么僵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是真心感受到居南一是喜欢她和孩子的,就算是她利用了他,顺便还亲手了结了他的亲梅竹马,逼走了他的嫡母。居南一也从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至于后来他们为什么走到了那一步,就连郑念如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来。或许她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见不得诱惑,定力又差,眼皮子更浅,还有就是那嵇固本就仙风道骨,就算是不光彩的事也能让你生出一种神圣道德的光来。

    “娘娘——”康宁背上一层冷汗,几个下井的太监已经陆续上来了,除了一些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的破布料,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没有?”文贵妃声音高了一分,“长贞弟子寻人之术向来不会错,这方向你可曾记错了?”

    “娘娘,这个方位就只有一口枯井,奴才这就去……”

    郑念如闻言不信,看了一眼云娘,你们换地方了?按理说就算是换地方,也不至于将以前的都挖出来呀。

    云娘的脚终于站稳了,背上的汗已经密密一层,除了太子殿下,没人会做的这样齐妥了。

    “没有?”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文贵妃,做事还是这样毛手毛脚。

    文贵妃有些站不住了。

    “太后,长贞弟子亲自说下的地方,还有那小宫女的指证。”文贵妃一叠声让人带上红绸,康宁公公亲自押着红绸上来。

    而且尸体他们亲自确认过,怎么突然没有了?

    “红绸,看清楚,是不是他们杀的于公公?”康宁公公掰起红绸的脸,逼着她看向郑念如等人。

    郑念如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红绸,红绸已经拼命地摇着头。

    “公公,不是她们,她们的穿着不一样。”红绸强忍着疼痛开口说道。

    延平太后叹了一口气,此事到现在她也瞧明白了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文贵妃杠上了郑念如,不过,兴庆殿里扶恭撞上了郑念如一事,延平太后也是略知道一些的。

    “好了,既然不是,拉出去吧,一点小事如此大张旗鼓。”那个扶恭已经不着道了,作为生母还跟着不着道。

    文贵妃想要辩解却又不敢说什么。

    “你先退下吧。”延平太后挥了挥手,文贵妃强忍着怒气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延平太后却看向郑念如。

    她不想再追究这件事,并不代表她就相信郑念如,有那样一个母亲,这样的样貌再长大只怕又是一个祸害。

    “这是端王送来的人?”延平太后的目光落在郑念如身后的拂冬、念夏身上。

    拂冬、念夏惊慌的眼眸子四处里不敢看,看起来比她们的主子更紧张。

    延平太后冷哼一声,她这个儿子,她就没看出来竟是个情种,就为了那么一个祸害,还有这么一个小祸害什么都可以不要。为了将这几个人塞进启顺楼,不知道跟她冷战了多少天。延平太后有些想不起来,送多少在她哪里就只是个数字。她不想郑念如好好活着,此时也没有杀对方的心。但是看到这么一群人站在她眼前里,她就觉得头疼。

    “启顺楼里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留下一个,你带着人退下吧。”是因为眼前的人,让她与自己的儿子生了嫌隙,十几年来都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句话了。

    郑念如闻言抬头,看向延平太后,目光平静却不再是惊慌,她不想与太后有冲突,因为她是端王的生母,是自己的祖母。

    但是要动她的人,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现在,她都不会同意的。

第20章 被罚

    延平太后微微一愣,先前一直没被她放在心上的少女,此时第一次入了她的眼。

    “太后,拂冬、念夏是父王给的人,并不是我的人,太后想要人,需与我父王说。”郑念如低头,声音孱弱带着惧怕,却又为了自己的姐妹不得不开口一般。

    延平太后见此,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从未出过启顺楼的人,能有什么气候。

    云娘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您老是大菩萨,可怜可怜我们郡主吧,我们郡主从小没有父母在跟前,如今只有这两个从小到大的丫头,这一走,启顺楼的洗扫煮食差不多的都要自己动手了,太后娘娘,您菩萨心肠的人,郡主不能没有这两个丫头……”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杜嬷嬷厉声喝断云娘的话。

    “太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做,端王要是知道了……”

    延平太后心里顿时烦躁,她没事做才提这两个宫女做什么,左一句端王又一句端王的……

    “罢了,摆驾回宫——”

    “起驾。”杜嬷嬷立刻带着人扶着延平太后上了轿。

    云娘麻利地爬起身,确定人是真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拂冬和念夏惨白的脸色慢慢的回过神来。

    “郡主,我们快回去吧。”再也不要出这启顺楼了,不是,是再也不要来这皇宫里了。

    ……

    其金、其羽已经跪在了太子书房外已经有两个时辰,来回的侍卫与小厮们脸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平日里是最好伺候的,太子府总管胡管家并没有什么架子,除了宫里出来的太监,以及院外的侍卫属于骁骑营,太子府内的侍从并不多,且身份简单。只要做好了份内之事,整个太子府的气氛十分祥和平静。

    其令、其竹、其金、其羽是太子身侧最近的侍从,也是自小就跟着太子长大的。

    其令心细,一应太子日常生活起居已经都是他在负责,其金、其羽身手不错,保护太子日常的安全,他们四人可以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只是如今,这左膀右臂一连跪了两个在外头,整个太子府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其令几次向开口求情,可是见太子殿下安静地看着折子,便住了口。

    只希望,这两人经过这一次,能好好地收敛收敛,改了那脾气才好。

    ……

    郑念如慵懒地躺在榻上,桌案上的一朵斜枝桃花,是她选了许久才选出来的,花朵清丽,深浅的红夺眶而出,为整个房间都增添了活力。

    郑念如淡淡的,后来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看着窗外,想以前的事情,她在启顺楼虽然清苦,但是越到后来,她最怀念的还是此刻的时光。

    可是现在她没有坚持的理由。

    延平太后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有出了皇宫,她才能挣脱上辈子的纠缠,可是她想要什么呢,太后似乎也没有她一开始想象中的舒坦与自由。她应该有个计划,或者说,她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端王府?

    那是郑念如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延平太后一定不会同意。失去了她这一枚棋子,延平太后就压不住父亲了,父亲反过一次,保不齐还会反第二次。

    所以端王府她想回去回不了,只能另外想个办法,让太后放心也让父亲放心。

    郑皓元悄悄地爬上榻,木榻并不大,挤上两个人已经很挤,但是少年丝毫没觉得,胖乎乎的手捏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揉成了团捏成了汁,青涩的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堂姐,那宫女疯了,自己吓疯的,她说的话自然就不能作数了。”郑皓元没说,这疯也不全是自己疯的,手下的奴才做事不当心,不注意就疯了。

    “此事多谢你。”郑念如懒懒地说道。

    “那地下斗场的事情……”郑皓元眼睛一亮。

    “你能出去的时候,我自然带你去。”念夏端着糕点进来,郑皓元眼睛一亮,抢着就拿了两个,“念夏姐姐,你做的糕点比我母妃宫里的都好吃。”

    “四皇子多吃点。”念夏将盘子往前凑了凑,反正郡主也不吃,也不是她做的,启顺楼里的厨子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厨子才让口味越来越刁钻的郡主满意了。

    “堂姐,长贞弟子寻着了枯井,自然能寻着后来的地方。”郑皓元很担心,乾道寺的法师邪门的很,“火奕法师的弟子很厉害的,当然,火奕法师最厉害,能知千里之外的事情,能断生死,还能知未来。”

    “火奕法师么?”郑念如微微一顿,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说这个皇宫内还有什么人能说动太后及皇后,能够顺利地将她从皇宫内搬出去的话,火奕法师的话绝对能四两拨千斤。

    当时火奕法师说她命理孤煞,将来会祸国殃民,看来也不是好说话的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利用得了的人,只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

    “你跟着我干嘛?”郑念如突然站住,朝着身后的空气说着话。

    天色微暗,败落的启顺楼里草木更加葱郁,团团影绰,阴沉的气息让郑念如身边的拂冬吓一跳。

    郡主在跟谁说话?

    太子府里的人送东西刚走,来的人是平日里经常来的小厮,南方新到的菠萝。

    拂冬立刻转身看后面,没人呀。

    “郡主。”您别吓我,哪里有人。

    郑念如往前走几步,再走几步,在一丛矮树丛里拎出了一个身影,拂冬立刻就要上前,待看清是谁后,又站在了原地。

    这质子没走?一直躲在他们院子里?

    郑念如看着少年,少年也没躲,倔强地不看郑念如。被捉到就捉到了,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躲,还等着被抓。

    “你跟踪我?为什么?”

    少年撇开头,就是不开口。太子、四皇子,她的周围围着这么多人,他自然是可有可无的,都比不上启顺楼的一根草。

    “井里的尸体是你弄的?”郑念如突然开口,她开始以为是太子殿下,可是觉得此事并不是太子日常的风格,郑念如突然看向眼前的少年。

    她就说,南门宇这小子绝对是隐藏了实力。

第21章 幼鸟

    “你在帮我?”

    南门神色慌乱了一秒,却直接否认了。

    “并不是帮你,那死人身上有些值钱的物件,我需要钱。”

    郑念如不相信,但也不戳破,她救了少年的命,当然受得起这个帮忙。只是,郑念如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好笑,就像是前一世她的那些勾引,诱惑是多此一举。

    对,除了多此一举,到最后也十分让她头疼。

    “既这样,那么以后不必跟着我,也不用再掺合我的事情。你这样的小身板几个太监就能解杀了你。”郑念如转身就走。

    南门宇冲动地一把抓住少女的衣袖,轻柔的纱与瘦弱纤细的手腕在他的脑海里立刻从幻想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感觉。少年无暇恍惚在这样的感觉中,面色通红,脑海里只有郑念如刚刚的小身板这几个字。

    “我已经十四,在你们南郑国也是可以成婚的年纪了。”南门宇开口说道。

    郑念如挑挑眉,嗯,然后呢?她死之前,南门宇都没娶妻的。

    “那你要多吃些,至少要比四皇子看上去更大一些才像能娶亲的……”

    郑念如的话还未说完,少年突然靠近,冲动地想要堵住郑念如的嘴,事实也做了,少年的唇刚刚接触到那一瓣不可思议的柔软,下一刻脑海里立刻换了一片天地,那触感侵吞了他的理智,他毫无章法地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拂冬双腿一抖,几乎要叫出来,脸色煞白,这,这……

    郑念如一愣,等回味过来时,却依稀有些记忆起少年的味道来,清洌如甘草的味道,有海风吹过的咸涩扑面而来,只是这记忆被这杂乱无章弄得有些烦躁。

    回过神来的郑念如一手攀住了少年的颈脖,攻城略地的反客为主,熟练地去寻找那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深藏的酒,只等着她掀开盖子那一刻的醇香。

    拂冬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接着慢慢地退后一步,低下了头。

    风缓缓吹起,一阵漩涡的风从树上刮落几片嫩叶,叶子打着旋落在地,仿佛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郑念如放开手,看了一眼神色迷离的少年,转身就往回走,拂冬立刻跟了上去。

    少年愣愣地站在黑夜中,清冷的风似乎让他有些清醒,先前的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

    初春的气息带着暖风吹醒了整个太子府,吹皱了司雁湖的水面,忙碌的太子府在结束了一早的扫洒清洗之后逐渐归于了平静。

    太子府的面积并不小,只是太子未娶妻,后院一众院落都是空着,除了每个院子里扫洒的奴婢、嬷嬷再无他人。

    而太子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前院书房,书房与后院隔湖相望,让当初那一群争相想进入太子府的侍女们大失所望,进了太子府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太子一面。

    相比后院的冷清,前院就热闹了许多。东院的庖屋里几位厨子功夫极佳,除了正膳,几道糕点、小食都是一绝,甚至还有裁作坊,里面的绣娘每个都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这几日,这些绣娘和厨子也感觉出有些不一样了,似乎他们闲了有一段时间了。

    供奉的“针神”前上的香是一日都未断过的,绣娘们却隐隐地感觉出了危机。平日里她们惧怕那个不讲理的郡主,完全无视她们的辛苦,稍有一些不满意就要毁了重来。可如今,却发现郡主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为难”他们了。

    入夜的掌灯时分,太子带着人回了府,太子府一瞬间忙了起来,准备好食材的厨子们正准备大显身手,却被告知,太子从宫里用了膳才回来。

    其竹捧着一个红楠木官皮箱放在书案上。

    郑淙元换了外头的衣衫,只一身靛青色锦袍单袄常服,头上发冠已经换成了家常的玉冠,目光扫过书桌上整齐的笔墨,有些发愣。

    一切都是好好的,整齐的让人心里烦躁。这一见就没人动用过的笔墨,案上的君子兰花枝低垂,书房的每一件物品都被精心打理过,整整齐齐、生机饱满,却少了那一份灵动的气息。

    其竹立刻不敢说话了,这几日太子殿下进入书房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什么他不用猜就知道。

    因为郡主没有来过,其竹一回太子府就已经悄悄朝胡管家使过眼色,看胡管家一脸垂头丧气地就知道郡主今日又没有来。

    其竹不知道郡主和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郡主好像突然之间就从太子府里消失了。

    其令收拾完换下的衣服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有些紧张。

    “殿下,今日刚到了南岸进贡的菠萝,属下想着郡主爱吃,午前就让人送过去了。”其令从官皮箱中取出奏折,按顺序摆放好在书桌之上。

    郑淙元闻言并未开口,这几天的事情过了无数遍,其金、其羽受罚的消息已经传了过去,这该有几日了,她为何不来了?

    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端王说了什么?

    只是郑淙元自认为端王不会发现什么,他几次试探,端王口中除了感激他照拂念如之情,其余丝毫不漏。

    郑淙元想起上一次启顺楼中,明明一切都没有什么,他甚至,甚至还……

    郑淙元放下奏折,其令被吓了一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慰。

    胡管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羹,在门口想进来,被屋内的气氛一凝,想溜却又被郑淙元突然扫过来的目光硬生生稳住了脚。

    “殿下,吃点宵夜吧,哦哦,绣娘们新作的单衣,那花纹奴才活到今日也没见过,瞧着就新鲜、好看。”胡管家放下汤羹,赶紧又从屋外的侍从手里拿进来衣裳。

    郑淙元的目光从单衣上扫过,脸色平和了些,什么新鲜的花纹,就在这些上面下功夫,也不知道这想了多少天,又费了绣娘多少的功夫。

    “放下吧。”郑淙元重新坐下,是他太刻意关注了吧,此前的时候也有不来的时候,或许大了些,总有些女孩子自己的事情。

    其令松了一口气,收了衣裳,妥善地放好,这单衣一眼就能看出是郡主的手艺,不然谁会绣这些奇怪的纹路,就是出去找一件相同的都找不到,郡主有心了。

第22章 回味

    皇宫南苑一侧有一个荒废的院子,断瓦残垣隐在皇宫正门庄严的红墙之后丝毫不显,只有一侧角门连着皇宫,侍卫日夜守着。整个院子的外围就是皇宫固若金汤的城墙,侍卫十二个时辰不歇。

    三河一瘸一拐地忙着生火煮饭,只是他们的粮食又不多了,三河有些着急,主子昨日回来的早,一回来就关了房门到现在还未起来,这是又受了伤?

    三河担心,虽然那虚掩着的门已经不能称为木门,甚至从破了的洞里依稀可见南门宇躺在床上,三河没有闻到血腥味,这算不算是好事?

    “主子,您吃些东西吧。”三河瞧了三趟,躺在床上的南门宇依旧没有动,忍不住开口说道。

    少年没有回答,睁着眼盯着床里侧那一片破旧的墙发呆,更没有起身。那片斑驳脱落的泥坯慢慢地变了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子。

    少年心里一冲动,想要有什么发泄出去,下一刻却一下子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头颅埋在臂弯之中,依附着仅存的温暖。

    南门宇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是那画面一遍一遍地不断出现在脑海里,让他连动都不想动,就想这样一直躺着。

    “主子——”三河在门外不依不饶。

    南门宇头埋在臂弯里,不想听,不想应答。可又想冲出去全力奔跑,精疲力尽才好,让脑子里不去想。

    南门宇嚯地坐起身,门外的三河终于松了一口气,少年飞快地套上衣服。

    “主子,今早刚熬的粥,还有些……”三河没说完,南门宇已经进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四面漏风只有个屋顶还能堪堪遮住的棚子,用土垒成的灶上传来米粥的香气,南门宇一口气喝了一碗,又喝了一碗,再看时就剩下铁锅底一层。

    “你够不够了?”南门宇有些懊悔,他们的粮食不多,他吃多了三河就要饿肚子了。

    “够够够——”三河连忙说,拿着自己的碗去盛,喝的滋溜滋溜响。

    三河是个公公,在他八九岁的时候,一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命,宫里见他活不了了,还没断气就扔到了乱葬坑。是南门宇将他背了回来,从此他就成了南门宇的小跟班,照顾着南门宇。

    “主子,我跟你一起去找吃的吧。”三河有些不忍心,虽然看上去自个主子没受伤,但有些伤可能看不出来,可能伤在内脏,不然不会睡这么长时间。

    “不用,你好好养伤,总有一天我们会从这里出去。”南门宇认真地说道,嗯,他不仅要出去,还要光明正大地带她出去。

    ……

    文贵妃砸了寝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康宁公公大气不敢出,脸上被花瓶砸中的额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也不敢去擦。

    “娘娘息怒,娘娘,这事都怪奴才。”康宁公公跪着爬过去,匍匐在文贵妃的脚边。

    “是奴才太蠢,没有事先探一探,是奴才让娘娘丢了脸面,奴才就是现在死了也不足惜,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回来——”文贵妃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是蛮横之人,发完了火之后便不记仇。况且当初康宁是想先去瞧一瞧的,是她不想耽搁时间,又是长贞弟子的法术,哪有不信服的。之后他们细细地查看了枯井,挖出一些细碎的零碎骨头。这说明,有人比他们早了一步将尸首移走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等着给他们下套。

    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事情也不能再一次闹到太后跟前去了,错过了先机就是错过了,这才是让她最愤怒的地方。

    “康宁,你觉得是谁?”文贵妃问向康宁,乾道寺的本事她们都亲眼见过。

    “奴才愚笨。”娘娘,我们是小看了那启顺楼里的那一位,这事情只怕还有其他的事情牵扯着,不然,这启顺楼里的人为什么要动于利怀。

    “如今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去查一查近日有没有人盯着步寿宫。”

    “娘娘,多怪奴才太笨,让您伤神,奴才一定好好去办。”康宁公公说得动容。

    文贵妃看了一眼康宁。

    “退下吧,把伤口上了药再去办吧。”

    “奴才先告退。”

    “康宁,你说四皇子救了那南门国的什么质子?”文贵妃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康宁公公立刻停下了步子,上前一步。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四殿下与那南门国质子是见过的,甚至差点打起来,可到底是年纪相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四殿下今日里因喜欢往那启顺楼里去,所以那日很有可能是遇上的。”康宁公公事后想了许久,大约只有这个解释了,何盛公公亲口说的四殿下认识南门宇,哪里还有别的原因。

    一提到启顺楼,文贵妃的目光一暗,怎么能让那么一个贱人带坏了四殿下。

    “四殿下呢?”文贵妃立刻又问道,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

    “娘娘请息怒,四殿下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不能硬着来。再说,小孩子心性,图的就是个新鲜劲,等新鲜劲过了,也许都不用我们说就不回去了。”康宁公公立刻又说道,娘娘性子急,对四殿下过于严厉了些。

    文贵妃深吸两口气,点了点头,此事不急,挥了挥手,康宁公公小心地退了下去。

    ……

    郑皓元小心翼翼地带着自己的宝贝,只让自己的心腹且能拿捏的顺子公公偷摸摸地朝着启顺楼而去。

    “四殿下,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杏雨好奇地看着顺子公公捧着的大木箱子,还盖着一块黑漆漆的布,让人看不到里面。

    杏雨偷偷地就要去掀布偷瞄,被郑皓元拍开,亲自捧了穿过破旧的启顺楼正面,绕到了侧门,一进门,屋外的破旧与寝殿的整洁优雅仿佛一下子打开的潘多拉盒子,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颜色。

    “堂姐,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郑皓元神神秘秘地说道,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大木盒朝着郑念如展示着。

    郑念如没什么兴趣,做太后的那几年,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的让她麻木了,还有什么不见识过的,不过郑念如还是给面子的抬了抬眼皮子。

    “什么好东西?”蜘蛛?狼崽?虎崽?还是什么大龟?

第23章 大蛇

    “你肯定没见过。”郑皓元得意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箱子,神秘地举动果然吸引了寝殿里的人,云娘、拂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郑皓元就更加得意了。

    “四殿下,快掀了让我们瞧瞧吧。”念夏忍不住说道。

    “你们看好了。”郑皓元一下子掀开了木盒子,顿时尖叫声一片,云娘捂着胸口。

    “哎呦,四殿下,你这是要吓死奴婢呀。”

    郑念如抬了抬眼皮子,只见一条黄白相间足有她小臂粗的大蟒盘旋在木盒子之中,木盒的四周镶嵌着透明的琉璃,整个大蟒的形态清晰地在众人的眼中。

    郑皓元眼光崇拜,看吧,堂姐就不怕,一点都不怕,就跟二哥一样。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大蟒,心里还发毛了一下,等看久了,才觉得这黄龙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堂姐,你看。”郑皓元赶紧从顺子手中的另一只盒子里捉了只老鼠,从盖子上的一个小孔塞了进去,先前还慵懒的大蟒瞬间发动,闪电般袭向那只老鼠。

    “吱吱吱。”小老鼠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大蟒一口吞下,蛇吞下的老鼠在喉咙见蠕动着,这一瞬间大蟒如闪电般的爆发力量与弱小的老鼠强烈的对比,让一群小丫头连尖叫都忘了,究竟是什么心情很难以描述。

    郑念如也被吸引了,想亲手试一下那样的感觉,招了招手,让顺子公公将老鼠箱子放进来。

    顺子公公上前,欲哭无泪的神情,为啥她们都不怕,那可是真的大蛇,能一口吞了一只小鸡崽的大蛇。

    郑念如捉起一只老鼠,拂冬、念夏惊呼地就往后退,云娘就喊杏雨,杏雨早就溜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郑念如手中的老鼠。

    “从这个洞里放进去。”郑皓元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满脸希翼,只等郑念如将老鼠塞了进去,吱吱吱的叫声,老鼠立刻在木箱子里惊慌四窜,那大蛇迅速探去,直接将老鼠卷住了。

    “吱吱吱——”老鼠疯狂地挣扎着,渐渐的四肢被缠了进去,只露出一个疯狂摆动的细小头颅,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老鼠尖长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围着的众人没了声音,被鲜红的血液震撼住,郑念如望着那一抹洒在琉璃上的血液,有些熟悉。

    这就是上位着的快乐了,可以随便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她刚开始也很满意,可是人总是不满足的,慢慢地就会麻木,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郡主,我也试试。”杏雨跃跃欲试。

    “杏雨,你这妮子要疯了——”雪柳立刻去拍说话的杏雨,拂冬、念夏笑呵呵地摇头,杏雨一向胆大。

    “你来吧。”郑皓元很大方地,虽然是个奴才,却比他的奴才有趣的多。

    杏雨拎起一只老鼠,迫不及待地塞了进去,老鼠在盒子内乱窜,可是大蛇却无动于衷了,就像是没看见一般。

    “它怎么不吃?”杏雨有些急。

    “杏雨,它瞧你是个奴才,才不吃你的东西。”念夏立刻说道。

    “它又不认识。”杏雨才不信,说着就去挠念夏,念夏求饶地逃着。

    郑皓元立刻看自个的小太监,怎么不吃?堂姐也好奇呢。

    “殿下,黄龙吃饱了就不吃了。”顺子负责喂养这些小祖宗,依稀懂一些习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云娘等一众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边的打闹又有雪柳的加入,欢声笑语从屋内到了屋外,窗外阳光正暖。

    郑皓元带着捧着木盒的顺子,念念不舍地从启顺楼出来,又如做贼一般地从御花园里穿过去,虽然是兴庆殿的范围内,但是太后一向喜静,轻易不让人打扰。所以伺候的人并不多,且一般的侍卫见到四殿下自然不敢随便盘问,郑皓元偷偷摸摸地,但也从未出过意外。

    一出兴庆殿的方向,郑皓元的腰杆子就直了,冷不防一大群的人就站在花园口唯一的路径上等着他。

    郑皓元的脸立刻垮了下去,灰溜溜地上前。

    “儿臣见过母妃。”郑皓元很工整地行了一礼,虽说如今的四殿下养在晨合殿,但是文贵妃如今掌管着皇宫事务,就算是在晨合殿,郑皓元也一日三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文贵妃的管制之中。

    “去哪了?”文贵妃强忍着怒气,从这个方向出来,别的还能出哪了,她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地说,都成了耳旁风不成。

    “启禀母妃,没去哪,就是在这花园里晒晒太阳。”郑皓元有些心虚,又见着康宁公公在打手势,一脸着急。

    “放屁——”文贵妃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了郑皓元的话,康宁公公眉头一皱,娘娘咧,这是外面,您好歹,好歹注意些形象。

    郑皓元不开口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形。

    何盛公公连着自个臂弯里的拂尘都在颤抖着,他,他就是打了个盹,哎呦,他的小祖宗呀。

    “那是什么?”文贵妃的话还没落,身后跟着的顺子公公一哆嗦,刚刚起身扑通一声又跪下,连带着手里的木盒子都摔在了地上,哗啦啦,那条黄白相间的大蛇慢悠悠地游了出来,探出一个头颅。

    “啊——”

    “啊——蛇——”

    一群宫女尖叫一声,顿时扑通跪了一地。

    郑皓元见此一脚踹翻了顺子,赶紧去扶木盒。

    “没用的东西,连箱子都拿不好。”

    “殿下,小心,小心,愣着干嘛,快,快……”何盛公公哪里顾得上怕了,直接就去拉要亲自去捡蛇的郑皓元,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将木盒子端了起来,又去捉蛇。

    文贵妃吓了一跳,此时面色发青,嘴角气的颤抖,尤其是那木盒之中刺眼的猩红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火。

    “还捡什么,给我杀了。”

    “母妃,不要——”郑皓元有些急了,却扯文贵妃的袖子,“黄龙不咬人。”

    “你,你,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天天的正事不干,竟做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我杀了,现在就杀……”

    康宁公公想劝,却又不敢。

    “不要,母妃,那蛇是我的。”郑皓元心知不妙,就要去抢蛇,被周围的太监死死拉住。

    “殿下,危险。”那东西可是要咬人的、

    “不要,不要杀了它……”郑皓元双目通红,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去救自己的宠物,可是整个人被太监拉扯着,眼睁睁地看着大蛇被直接钉在了地上,尾巴疯狂地扭动着。

第24章 偏心

    “你,你们杀了他——”郑皓元尖叫一声,双目赤红,何盛公公整个人一僵,连拂尘掉了地上都顾不上,直接扑向郑皓元。

    可还是晚了一步,郑皓元拼着一股子劲一下子挣脱了几个太监,直接扑向正要走的文贵妃,一把揪住了文贵妃腰间的封带,声音嘶哑。

    “你杀了我的黄龙,你还我的黄龙。”郑皓元一边说一边哭,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殿下——”

    “娘娘——”顿时场面一片大乱,去拉四皇子拉四皇子,去救文贵妃的救文贵妃,相互推攘之间,摔倒了一大片,郑皓元的双手还紧抓着文贵妃的腰封。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黄龙,他很乖的,你为什么要……”郑皓元开始吼着,慢慢地变成哭声,犹如受极了委屈的孩子。

    文贵妃顿时有些慌,硬着的心瞬间找不到了支撑点。

    “恭儿,母妃是为你好。”这些将来都会成为朝堂之上,那些权臣攻击你的证据,母妃是在为你铺路。

    “我要黄龙,你为什么要杀了他——”郑皓元才不听。

    “娘娘,娘娘您息怒,殿下还小,就是贪玩了些,他心地是好的。”何盛公公立刻磕头,帽子掉落在一边,额头沾着地上的青草,模样滑稽却也无人敢笑。

    太监们终于拉开了四殿下,何盛公公立刻抱住了自个殿下的腿。

    文贵妃仓皇地站起身,有些迷茫,又有些后悔,她为什么一开始就要将事情变成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但凡性子软和一些。

    “送四殿下回去。”文贵妃冷冷地开口,没有了先前的怒火,就像是打了一场两败俱伤争斗的孔雀,不愿低头,却早已经后悔,恨不得时间重来一次。

    “娘娘息怒——”何盛公公抹抹眼泪,拖着身子去扶自个殿下,身后的顺子公公也爬了过来,扶着郑皓元。

    文贵妃见此一刻也呆不下去,转身就走,康宁公公连忙挥手,狠狠地瞪了刚才动手的太监们一眼,让你们杀你们就杀,就不知道手脚慢一点?

    郑皓元盯着文贵妃的背影,哭的一抽一抽,但是黄龙惨死的画面才瞳孔之中还未散去。

    “二哥弄这些你就不管,偏偏我就不能,你偏心,你根本就是偏心。”

    文贵妃背影一僵,心跟着踉跄一下,何盛公公一下子慌了,连忙捂了自个殿下的嘴。

    祖宗,我的小祖宗,什么都敢说,二殿下就是皇上、太后都不敢在娘娘面前提,你非要说。

    文贵妃的步伐坚定快速,再也没有犹豫地直接离开了。

    ……

    南门宇衣衫褴褛的身影从皇宫西南角的乱葬坑里钻了出去,从去年水灾留下的一个塌陷的地洞中钻出了皇宫,走在了大街上,就像是大街上的要饭的小乞丐一般,面黄肌瘦、身形弱小,十四岁的身型看上去与郑皓元刚刚十岁的身形差不多。

    如今的南门宇在皇宫内“出入自由”,自然,正门并不是留给他的,除了这个,谁也不会管着他干什么。

    南门宇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碰到几个小乞丐还互通地点了头,直到走到一间破庙之中,破庙中立刻围上来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大乞丐。

    “世子殿下,您来了。”为首的男子头发如鸟窝一般,手中拄着一根剥了皮的树枝,占了半张脸的胡子与头发连在了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就连露出来的一对眼珠子也浑浊泛黄。

    南门宇起初也不相信他们是南门国荆族后人,他得到的消息不多,母亲是荆氏嫡女,也是南门国的合浦贵妃。起初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还能收到母妃传来的消息,让他耐心等待,她会想办法让他回南门国。直到后来,他有半年的时间再也没有得到母亲的消息,好不容易溜出了宫外,然后就得到了母亲已死的消息。

    这些人是一年前从南门国一路逃难过来的,母亲去世后,荆氏一族几乎被灭族,剩下的都是千幸万苦化作了难民才逃了出来,之后又是一年的艰难跋涉,这才到了南郑国。

    南门宇从怀中掏出两个样式普通的玉佩,给了为首的男子,男子眼睛一亮,立刻把玉佩给了一旁的中年男子,男子出门直接奔向当铺。

    “荆二叔,师傅呢?”南门宇这才开口问。

    “在里面呢。”荆二叔带着南门宇就往破庙里走,还没到破庙,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南门宇脚下快了几步,只见破庙草铺的床上躺着一个老者,正挣扎着要起身。

    “世——”

    “师傅,别起身。”南门宇立刻去扶地上的老者,老者执意要起身。

    “世子,我们的时间不多,没时间再耽搁了。”

    南门宇闻言点点头,亲自将老者扶着坐好。

    “师傅,你所教的,徒儿日夜勤练,不敢荒废。”

    “好好,我知你勤勉,这一年来,你虽进展慢,但是没有根基,又没有自小的基础,能练成这样都是你勤勉所成。我只求在我活着的时候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你。”

    “师傅你放心,徒儿不敢忘记荆氏祖训,不敢辜负师傅。”南门宇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过来——”老者安慰地点点头。

    破庙的门悄悄地被关上,破庙外又是一片杂闹荒废破坏,几颗歪脖子树下挂着早已经烂成了碎片的破棉袄,好在春天已经到,冷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刚刚出门的中年乞丐又兴匆匆地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半袋子米面和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

    “汉哥,今天买了只兔子?”余下在廊下晒太阳的人围了过来,口水几乎要流了一地。

    “哪是买的,怎么有钱买这个,是捡的。”汉歌咧开着嘴,他们都是荆氏后人,但荆氏后族之中的直系能溜出来的很少,汉叔是贵妃娘娘的姨表兄弟,那位师傅,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真实的身份。

    南门宇打开门,就看到地上一蹦一跳的兔子,在这破庙之中尤其显得生机勃勃。

    “世子,今日托您的福,汉叔今日捡了只兔子,正好……”

    南门宇看向兔子,心里一动。

    “兔子我带走,有用。”

    众人一愣。

    “世子,你要兔子干什么?”用完还能送过来给他们吃不?

    “世子有用就是有用,愣着干什么,还不绑起来。”荆二叔从后面走了出来,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那还在磨刀的有些懵,吃不成了?

    ……

    “郡主,有只兔子。”清早,拂冬惊喜地喊了一声,郑念如就看到寝殿里的地板上,一只毛绒绒浑身雪白通透的小兔子,阳光洒在兔子翘起的耳朵上晶莹剔透。

第25章 兔子

    “怎么会有兔子?”玉娘咕哝着,他们这院子里头就从没见到过兔子。

    “自己跑来的?”念夏就去捉兔子,兔子呆呆傻傻的,任由念夏抱上了手,摸着毛茸茸的兔子,就去找盒子。

    “这兔子也许有主人。”拂冬看着干干净净的兔子,端着手中的早膳穿了过去,云娘抱着一叠的丝线堆在了檐廊下的竹筛之中。

    “郡主您瞧,这小东西十分乖。”念夏抱着兔子朝着郑念如走去,所以就留下来吧,进了启顺楼的自然是他们的了。

    郑念如这才抬起了目光,看了一眼兔子,就是只寻常的兔子,但是这些东西小的时候都是蠢萌蠢萌的,又因阳光正好、春风暖,所以这只兔子出现的正是时候。

    “找个笼子养在廊下吧。”

    “好咧,郡主。”念夏高高兴兴地抱着兔子去了。

    云娘见了撇撇嘴,练功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郡主,丝线我都找出来了,等晒一晒您在挑选,不如先练练功?这腰肢软了,身段就出来了。”云娘有些着急,郡主都这么大了,因被困在启顺楼里,连个正经的教导的嬷嬷都没有,以后嫁人怎么办呢?

    “你们两个也是,一个都别想偷懒。”云娘盯住拂冬、念夏,郡主将来还用得上你们。

    “云娘说的是,练功不能耽误。”郑念如很赞成,事实证明,云娘来自艺坊的这一套,别的用处她不知道,但是成婚后,却是暗地里有不少好处的,她能牢牢地将居南一把控在手心里,到最后房里连个通房也没有,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郡主先用早膳,我去准备准备。”云娘没想到郡主如此积极,往日里怕疼怕摔怕累全不见了,意外但更惊喜,郡主终于知道什么是好的了。

    “郡主,四殿下宫里的顺子公公在院子大门外,已经站着好长时间了。”杏雨等练功的郑念如一出来,就等在屋外。

    “杏雨,你去问问。”送东西来?送东西这事郑皓元一向是亲自来的。

    顺子公公迈着小步子努力跟上杏雨的速度,第二次进了启顺楼,虽然顺子也好奇,好好的一栋楼,为什么外表破成了这个样子修也不修一下,而且楼的正面也是一片破败,只从偏楼里穿过去,才是这位郡主的住所。

    可进了郡主的住所,顺子公公才感觉到,有些猜测是不对的。

    总管公公们不会注意细微末枝的东西,他们不同,顺子因为会养那些奇怪的动物才被四殿下看中,在宫里他低头的时间比抬头的时间更多,所以这地板的纹路、桌椅的材质,布料的质地他看得更多。

    顺子公公眼里有些诧异,瞧着这样子这位郡主是不受宠的,在这样荒僻的宫殿里,可是这里面的一切,却又是……

    超规,甚至连四殿下宫里的也不一定比得上。这木板的纹路只怕是从一整棵的树干上取下,那得多少年的树,且花纹如此整齐。

    “郡主殿下,奴才求郡主殿下去瞧一瞧我家四殿下。”顺子公公一看到那翠羽蓝衫的衣衫一角,立刻跪了下来,不断地磕着头。

    郑念如挥手,雪柳将顺子公公从地上拉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们家主子怎么了?”

    顺子公公左一句、右一句,将文贵妃杀了黄龙,又责骂了殿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郑念如皱眉,这种事情她不想掺和,据她所知,文贵妃很是护着郑皓元,且一位母亲对子女管束,就算是严格了些,也是爱子心切。

    “顺子,不是我们主子不帮你,我们郡主是被禁足的,没有太后的命令,是出不了这启顺楼的。”云娘先开口了,有些为难,那孩子也挺好的,虽说年纪小了点,长得唇红齿白的,将来长开了……

    “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主子不吃不喝,话也不说,总之您去见了就知道了。”顺子公公说着就要跪下来了。

    “哎呀,真不是不帮你,你先起来,我们郡主是真的出不去。”杏雨又去拽要跪的顺子。

    “可是,这怎么办?”

    “你去请四殿下过来一趟也可。”郑念如开口,郑皓元虽然不是她的目标,可是,这些日子相处还不错,能玩到一起去,帮一帮自然是可以的。

    “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小主子……”顺子公公欲言又止,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郑皓元此刻的状态,又着急自己形容不出来,“何盛总管都快急疯了,又不敢去禀报贵妃娘娘。”

    郑念如听顺子公公话中有话,沉吟了片刻。

    “你将那花篮送过去,就说我想着他,他得空就来我这里,可行?”郑念如指了指廊念夏刚刚用柳条编好的花篮。

    顺子公公见此,也无他法,只能带着花篮离开了。

    何盛公公急得团团转,一刻也不敢让四殿下离开自己的视线,实实在在的一天一夜没合眼,跟着的几个小公公也不轻松,两个头上、手臂上都伤了,另一个瘸着脚一拐一拐地收拾着地上的瓷器碎片。

    何盛公公手背上一寸来长的口子到现在还张着,是挡着四殿下用一尊小铜鼎砸自己砸开的,一阵一阵的扯着整个胳膊的疼。

    但何盛公公没敢走,挥了挥手又喊了两个公公替了受了伤的那两个,自己坐在床榻下。

    此时的郑皓元闹得精疲力尽已经睡去,不时会惊醒。

    顺子公公提着花篮进来,何盛公公立刻睁眼望过去,爬起身来。

    “郡主呢?”何盛公公看得出来,四殿下跟着这位郡主是真开心,那样子就像是……

    “总管,郡主说了,她不能出启顺楼,让奴才带着花篮回来。”

    何盛公公又看了一眼花篮,的确是挺别致,那位郡主的状况,何盛公公比顺子多少了解一些,只能叹一口气。

    只有先这样……

    “啊——”床上的郑皓元一声尖叫,惊坐而起,何盛公公赶紧跑上前。

    “殿下,殿下老奴在呢,不在水里。”何盛公公一边拍着床上少年的胸脯,一边说着,“殿下,我们安全着呢,那老虎也早死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很安全。”

    郑皓元慢慢地在何盛公公的怀里睁开了眼睛,额上冷汗滴下,少年紧绷着的头颅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第26章 不是郡主绣的

    “何盛。”少年睁开了眼,干涸的嘴唇如一条缺水的鱼,“我渴。”

    何盛几乎要喜极而泣,赶紧指挥着小公公们倒水,拿吃食。

    “殿下,郡主惦记你呢,偷偷让人送来的。”何盛公公摆手,顺子赶紧上前,将花篮端在胸前。

    “殿下你知道的,郡主不能出来,让婢女偷偷地送在顺子公公那边。”何盛公公故意神秘地说道。

    少年微微一愣,果然被这个漂亮的过分花篮吸引了,有些发愣的,还是第一次收到她送的东西,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慢慢地从心里涌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母亲一样嫌弃过他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那些姐妹一样,看到他的宝贝就尖叫,绝不再靠近一步。就算是不喜欢,也只是不喜欢那些宠物,并不会连带着远远地避着他。

    郑皓元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只伸伸手,招了招顺子公公将东西拿近一些,眼里的光开始不一样了。

    何盛公公松了一口气,殿下这是想开了,好了,天又晴了,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堵着慌。

    何盛手上的伤口新上了药,包扎好,吃了饭,准备让人备一份像样的礼给郡主送去,这位郡主嘛,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就和殿下一样,可是也是个心善的孩子啊。

    “何总管,二殿下派奴才送东西给四殿下。”进来的公公一身精致的服饰,二殿下面前的三等公公已经是如此,但何盛公公却没有任何不快,连忙亲自下地去迎。

    “劳烦公公跑一趟,实在是不敢当。”何盛公公亲自接了东西,留住来人。

    “多谢二殿下还记挂着我们四殿下。”二殿下自小有病,几次差点就活不过来了,贵妃娘娘的那一点子温柔几乎全给了二殿下,更多的关心都在二殿下这里,可是,这事情……

    何盛公公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和总管说哪里话,二殿下说,他会慢慢劝着娘娘的。”公公言语温和,如那二殿下如出一辙。

    何盛公公感激地点点头,又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二哥送了什么?”郑皓元好奇地问着,没有偏激竭斯底里的时候,郑皓元的眸子里很晶亮,也充满好奇心。

    “四殿下,奴才也不知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何盛公公笑眯着眼,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郑皓元蹦跳着上了前,一打开盒子,顿时发出惊喜的赞叹声。

    何盛公公上前一瞧,小小的盒子里,一条红白相间的小小的蛇正吐着信子,整条蛇只有半个手臂长,颜色十分鲜艳。

    “何盛,你看见没,比黄龙更漂亮。”郑皓元是真的开心,也只有二哥才会真正对他好,堂姐也一样。

    “是,是。”何盛公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这一条总归小了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上一条黄龙是四殿下央求了二殿下好久,才要到手的,虽说,二殿下病的奇特,五年前快活不成的时候,是火奕法师从外面请了一个十分高明的法师,这才救了二殿下的命。此后二殿下的宫内常年不离这些毒虫邪物。二殿下送过来,或许是听说了黄龙死了,怕他们殿下伤心,是不是他想多了。

    ……

    “堂姐,我又带了好东西。”郑皓元又是一片阳光明媚地奔跑,顺子公公胆战心惊,这金环蛇有毒,虽说这条小了些,但还是有毒的,万一伤到了殿下,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四殿下,四殿下,还是让奴才拿着吧。”何盛公公怎么吩咐的,您又忘了?

    郑皓元竟然听话的放下了蛇,放到顺子公公的手上。

    “不要弄死了。”郑皓元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着。

    杏雨早早地等在门口,郑皓元就更开心了。

    “四殿下,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杏雨没大没小惯了,郑皓元也不在意,悄悄地指着给杏雨看。

    郑念如拿着菜叶子斗兔子,拂冬、念夏围着兔子赶着。

    “堂姐,要不要看我的红环?”郑皓元凑了过去,堂姐身上真好闻,顺势就坐了下来,小脸蛋凑在了郑念如的胳膊上,小心讨好着。

    郑念如没动,任由对方靠着。

    她对郑皓元的印象不多,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是郑皓元后来荒诞的行径却也听说了的。越到最后越残忍的玩乐,在她坐上了太后的位置时,也见识过这个四殿下留下的几个著名的“景点”。

    郑念如想,这个时候的郑皓元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也就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郑念如想不起来,也根本没关注过。

    “扶恭,听说半月后会有火奕法师的祈祀典?”祈祀典,是火奕法师为了郑氏皇族国运昌盛,每年都会举行的祭祀大典,举国大典、死囚祭祀、活人炼丹,这些都不是郑念如关注的,那一天,火奕法师会亲自出现。

    郑念如的目的是火奕法师,因为平日里,她见到火奕法师的机会几乎没有。

    上一辈子,火奕法师的一句话,几乎让她险些葬送了性命,只是这一世,郑念如却想试一试,或许这是她从宫里出去的唯一机会了。

    ……

    太子府内。

    “啪……”其令捧着官服刚进来,一件衣服从内室砸了出来,几乎没砸在他头上。

    其令吓了一跳,连忙去捡,待看清捡起的是什么衣服后,有些疑惑。

    这不是郡主刚刚做的……

    当初殿下见了挺高兴的啊。

    下一刻其令就否定了,这不是郡主做的,虽说,郡主也真不会自己亲手去做这么一件繁复的衣服,烦神又费力,郡主是不高兴的。这衣服做的时间不短了,前些日子郡主还兴致勃勃地说过,那些纹路也是亲自想出来的。

    往常绣娘绣好之后,郡主若是高兴,也会亲手加上一些,而且,这袖子底下也没有郡主亲手绣的独一无二的字,所以根本不能算是郡主绣的。

    其令立刻知道主子为什么扔出来了,也不敢多话,拿了一套往日里常穿的,郡主亲手绣了领纹的一并递了进去。

第27章 行宫

    祈祀大典之前诸事准备,一应贡品准备、各项活动、大典的布置涉及到十余个部门,千头万绪。

    唯有一件事是需乾道寺火奕法师亲自要做的,祈祀大典是承运而行,依仗天道运势,自然有避讳。而参与之人也有属相相欺,今年宫内需避让的属相已经早早地到了文贵妃的宫里。

    属蛇、属羊相冲。意思就是说宫内属蛇、属羊的人等一律要避让。

    文贵妃正是属羊,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若不是这属相是火奕法师亲自看定,她一定认为这是皇后娘娘故意为之,可是火奕法师亲自定下的,她就算是有想法,却连半个字都不敢提的。

    于是宫内上下开始大盘查,上至嫔妃娘娘,下至宫女太监,四天后,名单已经列了出来,足有四五百人。

    这些人安排去处到并不难,城外皇郊的行宫早已经收拾妥当,就算是有皇子公主之类,也有单独的院落。

    只是文贵妃有些担心二殿下的身子挪了环境会有反复,而四殿下单独留在宫里,只怕无人管束会更加无法无天。

    “娘娘,不用如此担心,您瞧瞧这名单上还有谁?”康宁公公抽出一张兴庆殿的单子,指了指上面的人名。

    “朝仁郡主?”文贵妃没弄明白康宁想说什么,还讨厌别人说半句留半句的。

    康宁公公深知自个主子的脾性,立刻开口。

    “娘娘不是担心四殿下过于亲近这个朝仁郡主,如今,这郡主在你手里,正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难不成还能杀了不成,那可是端王的子嗣,端王会跟你拼命。所以,就算是太后这么想这个便宜郡主死了,到今日也没敢动手。况且,何必去惹这个麻烦。

    “让这朝仁郡主永远回不了宫的机会。”康宁公公跟着又开口,“那郡主如今也十三岁了,虽说我南郑国提倡晚婚,但是十三也要到订婚的年纪,要是这位郡主在这行宫里遇到了合适的人,动了心思,你想……”

    “万一没看上呢?”文贵妃有些想不懂,皇宫行宫又是个什么地方,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娘娘,哎呦我的娘娘,您可真是菩萨心肠。这朝仁郡主从生下来就关在那启顺楼里未出去过,但凡有个风流倜傥的少年稍微示好,怎么会不动心。况且,这郡主是端王唯一的血脉,有了郡主那就等于有了端王。没有机会娘娘也能创造个机会呀,且这人还需得是我们的人。”

    文贵妃沉默了,康宁公公的话的确让她心动了。

    端王是什么人,有治世之才,当初立长立贤之争是多么激烈。为了这郡主,端王甘愿卸下了一切权利,若是能得到端王的扶持,四殿下……

    所以这个人还必须是他们文家的。

    文贵妃将手里的纸张揉搓了又揉搓,仿佛一瞬间看到四殿下坐上那位置的可能性。

    ……

    端王求见了两天,这才见到了延平太后。

    作为当年延平太后最喜爱的儿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大儿子也要将端王扶上那个位置,甚至亲手策划了那一场的皇位争夺争战。当初延平太后有多喜欢这个小儿子,此刻就有多恨。

    只是,启顺楼的那一位的确也大了,延平太后不得不考虑将来的事情。

    端王没有任何情绪地走在皇宫的地面上,即便宫内如今有他最想见的人,可他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他有一些举动,就害了只身一人在皇宫里的念如。

    如娘拼命生下的唯一的女儿,他连见一面都是奢求。

    而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有可能将她接回端王府内,他就算放低姿态也是甘愿的。

    “王爷,您来了。”杜嬷嬷亲自等在兴庆殿门口,满脸慈爱地看着从小照顾到大的端王,龙凤之姿,就算是一身寻常的常服,也伟岸修竹,哪能不偏爱。

    “儿臣叩见母后。”端王没多少情绪,他无心与储位之争,可天意弄人,但事已至此,他谈不上后悔与不后悔,只有心伤。

    “伯定,这是有事来求我了?”延平太后心早已经死了,一个儿子真的半死不活,另一个儿子也是真的半死不活,她还活着,就是因为她一走,两个半死不活就成了两个死的了。

    “儿臣惭愧,未能在跟前尽孝。如今天已回春,但早晚依旧寒凉,还请母后及时添衣,务必保重身体。”端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满是愧疚。

    延平太后心一软,声音先是软了下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是,儿臣谢母后关心。”

    “瞧瞧你们跟我一样都老糊涂了,怎么还让端王跪着。”延平太后埋怨地看了一眼满地的奴才。

    杜嬷嬷亲自上前,扶着端王入了座。

    “太后娘娘,奴婢们再糊涂,也不敢拦着端王给您老尽孝啊。”屋子里头满地的奴才都笑了,延平太后笑着骂了一声老东西。

    “伯定啊,今天来什么事?”延平太后心情有些松泛了,就算是见一面也没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也见过这么多回,多一回就多见一回。

    端王犹豫着怎么开口,可是怎么开口他估计都会被拒绝,索性不如直接开口了。

    “儿臣的确有一事相求,儿臣想接念如回府住一段时间。”端王重新跪了下来,屋内原先一片祥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

    杜嬷嬷看了一眼延平太后,想要从太后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看不出什么,只能埋怨地看了端王一眼。

    “王爷,您这是因为祈祀典的事情,郡主要去行宫,不放心?”

    “母后,念如从未出过启顺楼,如今出行宫,又无母后照拂,儿臣希望能接回府中住一段日子,等祈祀典过了,儿臣再将念如送进宫中来。”端王平静地说道,眼前是自己的亲娘,他不屑于那些伎俩。

    延平太后看着地上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不开口。

    杜嬷嬷有些急了,王爷不能先开口关心关心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高兴了说不定就让您见一面的,只是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郡主一旦到了王爷这里,哪里还会送回来。

    “王爷,今日小厨房里是你最喜欢的厨子掌厨,不如吃了饭再去?”杜嬷嬷犹豫着开口了。

    “杜嬷嬷,这兴庆殿如今是你做主了不成?”延平太后冷冷地开口,这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第28章 出宫

    杜嬷嬷立刻上前跪了下来。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杜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更是延平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一跪了下来,整个屋子里跪了一片。

    延平太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让众人起身,而是看着端王。

    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风姿卓越,南郑国多少好人家的女儿不能配,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

    延平太后深吸一口气,生气,生气又有什么用,但凡有一点用,都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伯定,开国郡公家嫡二小姐因老郡公过世,耽误了婚嫁,我瞧着那姑娘不错,有扶风马家的英姿。”这么多年里,这是多少次了,堂堂一个王爷难不成还为那个贱人守鳏不成?

    “母后,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这是让念如小住一段时间的条件么?

    延平太后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摔出去,杜嬷嬷连忙跪着上前,挡在了端王的前面。

    “太后,这郡公家的二小姐,王爷并未见过,若是先见一见,瞧见了这二小姐,一定就知道太后是真心为端王考虑的。”杜嬷嬷赶紧说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吵起来。

    端王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延平太后,权衡利弊,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是手中的砝码。

    “母后,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兴庆殿。

    “你——”延平太后哐啷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碗,跪在地上的众奴才就更加不敢起来了,杜嬷嬷心疼地去擦拭太后手上的水渍。

    “太后,不是老奴多嘴,儿孙自有儿孙福,端王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只要好好跟他说……”

    “你就惯着他——”延平太后甩开手。

    杜嬷嬷不敢再说,小心地收拾了茶碗,无奈地退了下去。

    ……

    启顺楼几乎是最后一个收到去行宫的通知的,云娘不信地问了通传的公公几遍,这才相信了。

    郑念如没有惊讶,因为前一世她们也去了行宫,只是住的地方变了而已,没变的是,她依旧是被禁止外出的,依旧被关在一个院落里。

    “有什么不同?”郑念如下着腰,水蛇一般的腰肢拱起一道弧线,拂冬记着拍子,一边打着一边看着念夏拿进来的东西。

    “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云娘看了一眼食盒,酥酪糕、奶枣、还有一味甜点,也不怕她们郡主吃胖了。

    “这个时辰应该是胡管家。”念夏一边走一边说着,不过,这些日子是不是送的太勤了些,一日三餐地送。

    云娘看了一眼自个郡主,有些搞不懂郡主在想什么,就连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察觉出来了。云娘内心叹一口气,如不是当初走投无路,谁又会走这条路。

    那些年,太后娘娘是摆明了要弄死郡主的,因为郡主越来越大,而端王想要郡主回府的心越来越急迫。

    那么郡主出了意外,且怪不到太后娘娘,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

    郡主的一场重病,一个月都没能下床,至今还落了一下雨腿跟就疼的毛病。

    后来更是无所不尽其能,也就在那一次她们几乎就要死的时刻,遇到了太子殿下。

    云娘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光,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的光一样。

    有了太子的照拂,他们的日子才会轻松了许多,太子更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太后与端王越来越激化的争夺之战,有了如今的局面。

    所以,跟她们这一群本来没有未来的人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什么用,她们所能鞭及的最长的也就是太子,也是太子给了她们现在的一切安稳。

    “郡主,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一声,我们要去行宫了?”

    郑念如慢慢地回腰,柔若无骨地瘫在了一旁的矮塌之上,只睁着一双水月眸亮的眼珠子,看着云娘。

    “自然是要告诉的。”她们启顺路里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脑子简单,眼界更短,就算是到后来也没改了这样的毛病,硬生生地被居南一算计了多少回。

    这一趟行宫虽说前一世没出什么大意外,但万一呢?她死在外面了怎么办?

    “那今日去太子府?”云娘循循善诱,你数数,这是多少天没去了?

    郑念如微微一愣,那被克制的、忍不住的情绪被轻易地引诱了出来,仿佛被恶魔的糖果诱骗到小孩子一般,懵懂无知地要走出来。

    郑念如低头,掩下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赤脚走下软塌,坐在了书桌前。

    郑念如不善写字,就连读书都是端王争取了一位老嬷嬷很不用心地教着,画画就更难登大雅之堂,连一般的水准都算不上。

    郑念如画了一只兔子,觉得不好看,扔掉又重新画了一张还是不满意,扔掉又画了一张,反而没有上一张满意,但是手已经很酸了,郑念如放下笔,小心地吹干了墨渍。

    “就送这个?”云娘不赞同,谁要看你兔子,若是启顺楼没一只兔子,她也基本上人认不出来这是一只兔子。

    “让杏雨送了去,快去快回。”郑念如肯定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实在聪明,慢慢的,先从不见开始,还要放松他的警惕才行。

    入夜,郑念如睡得十分早,众人也忙着整理行李,累的很,整个启顺楼熄了灯火就像是隐藏在黑夜中,没有了半点气息。

    少年的脚步十分轻,看了一眼廊下缩着脑袋睡着的兔子,发了一会愣,这才慢慢地走进了楼内。

    月色趁着微风洒进来,拉长了少年的影子,犹如一只夜行的猫,下一刻,少年脚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

    纸张在黑暗之中极尽所能的放大了沙沙的声响,少年趁着月光还是看清了画上的内容,有些想笑,又觉得……

    “谁?”不等少年抬头,一道灯光突然从黑暗中闯了进来,虽然照不进他的身形,却足以发现他。

    云娘惊叫的同时,两个身影已经飞快地朝着少年扑来,少年面色一冷,转身就要逃。可对方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少年吃痛地腿一软。

    “什么人?”云娘提着灯笼赶上前。

第29章 信物

    云娘的大喝声惊醒了许多人,拂冬立刻朝着郑念如的床边走,雪柳冲了进来,见寝殿之内没有人,这才放心下来。

    “郡主,我去帮杏雨。”雪柳复又往外冲。

    “回来。”郑念如开口了,杏雨制不住贼的话,这启顺楼里就没人能制住了,该啥啥。

    郑念如站起身,赤着脚就要往外走,拂冬立刻递上了鞋子,拿了一件大氅急着追上去。

    一阵冷风吹进来,大氅及时裹住了郑念如的全身,灯火慢慢地亮了起来。

    “抓住了?”拂冬试探的问,二重门外窸窣的声响,不见打斗的声音。

    “郡主,抓住了。”

    郑念如这才开了外间的门走了出去,只见杏雨压着一个黑衣人,云娘、念夏都在,又有三四个值守的太监,拿了绳子要绑人。

    “忘恩负义的家伙,好歹我们郡主救了你,你竟敢半夜来偷东西。”云娘骂骂咧咧,撸起袖子就要去搜身。

    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偷东西?她启顺楼的东西虽好,只怕没一样是他想要的。

    “带进来吧。”

    云娘一愣,带进去干嘛?不该一绳子捆了直接扔柴房里,先冻一晚上,明天抽几十鞭子教训一番?

    拂冬连忙催杏雨将人带进来,那夜的事情她谁也没说,是被吓愣的,根本不知道该跟谁说。

    “其他人去休息吧。”郑念如将人带进来、关门。烛火通亮,桃红色的大氅在烛光里隐隐生辉,雪白的凤毛间一张白皙无暇到惊人的脸,不施粉黛,就是那鲜嫩的百合。头发垂在一侧,大氅间纯白丝质光锻的单衣随着少女的动作偶尔出来,露出来就是慵懒到极致的荼靡。

    少年慌地低下头,耳根脖子红透,隐在烛光的阴影里不显。

    “搜他身。”云娘立刻回过神来,大半夜的,事情传了出去的确不好。

    雪柳就上前搜身,几张揉成一团的白纸塞在胸前,一个红色精致的绢帕包裹着的玉佩,还有几枚普通到连她们宫女都看不上的戒指、玉佩之物,其他再无。

    “还说没有偷东西,看看,看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云娘拎着那红色的绢帕抖开,一枚碧沉水底的翡翠压住了烛火的光,水沉发亮到几乎透明。

    “那是我的。”少年挣扎着,诧异这个个子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雪柳摊开那两张揉皱了的纸团,有些疑惑,这不是郡主扔了还没收拾的那两只画的不好的猫?

    “你会有这东西?”云娘举着那一枚翡翠到少年面前,那行云流水的雕工就连云娘也要感叹好东西,“您看看你身上那个部位能说明你配得上这样的好东西?”

    郑念如恍然扶额,她记起来了,他还真有这东西。

    当初送给她时,她不屑地扔了回去。翡翠虽好,太子殿下库里的那一对玻璃种水的阳绿翡翠手镯更好。后来又为着让他替自己办事,又将这玉佩要了回来,勾引他替自己去杀人。

    郑念如隐约记得,这东西应该是他南门国之物,当初送她的时候真心实意,就连那块红绸都是一模一样的精细。

    “云娘,我有些饿了,反正夜长,我们慢慢审。”郑念如开口。

    云娘放下东西叫着念夏出去了,拂冬似乎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雪柳,去拿鞭子。”拂冬上前一步,替了雪柳的位置,雪柳立刻就去外院寻鞭子。

    郑念如这才站起身,绕着少年转了一周,少年的身形并不高,比郑念如高不了多少,身上的衣衫虽破,却也整齐干净,一股皂角的清香从少年的周身散开。

    “杏雨,你先下去。”

    “郡主——”杏雨一愣,这怎么行,拂冬赶紧使眼色。

    “兔子是你送的?”郑念如开口问道,“这也是送我的?”用红绢帕包的如此整齐,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少年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很想否认,可是兔子可以否认,这玉佩是他的信物。

    “这玉佩是你救我的谢礼。”少年硬着头皮开口。

    郑念如挑挑眉,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可没有南门宇这个人,她发现放在她案桌上的这枚玉佩,等再遇见南门宇扔脸上还回去的,难道南门宇对他的怨恨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郑念如再看看玉佩,就算是现在,也承认这东西是不可多得的珍宝,颜色种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看看,前一世里她是做了一个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决定。

    “玉佩很漂亮,谢谢。”郑念如将东西放在手里很“认真”地表达了喜爱。

    少年微微愣着,尴尬、羞愧甚至难言的自卑一瞬间化为乌有变成了无措,心慌意乱的,手足无措。

    “我要回去了。”

    “好。”

    少年原以为对方会留自己,等他走出启顺楼,也只听到身后缓慢地关门声,再就是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少年自嘲地一笑,为什么要留他,他现在的身份凭什么让她留下他,甚至,就连指责他都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那个太子殿下、那个四皇子都是她立足与皇宫中的保护伞,就跟自己一样,在夜色和破败残垣的伪装之下,都是伪装,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

    二月初八这一天,是宫中所有属相相冲之人前往行宫的日子,成群的车马从皇宫的南宫门一直到永平广场,各宫的宫女太监们急急的将行李装入马车之中。

    有宫主位一并去行宫的,那一宫的宫女太监们相对就要神气了许多,有主位的大马车,还配有软轿。

    而没有主位去行宫的宫女太监们,也被分作几批,有几个严厉的嬷嬷看管着,灰溜溜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冗长的队伍一片吵闹。

    “这次负责陪送行宫的官员都有哪些啊?”黑压压的队伍,各路旗帜随风洋气,春日的暖风吹起青草、沿岸的花,生机动人。

    “太后定下的是仪同三司吴世子,此外还有翰林院侍讲居学士,两人负责此次行宫陪送。”

    “居学士?那不是太子跟前正红的人,怎么派到了这样的差事。”问话的侍卫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隐约间为首的两位身着官服的男子,一人器宇轩昂,见之不俗。

    “嗨——”对话的侍卫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眼神,“这做官哪里是看你行不行?而是要看后面硬不硬的。”

第30章 二皇子

    “郡主,那是谁的车马,这样气派!”杏雨睁着眼睛,一脸羡慕地看着已经开始动起来的车马,被杏雨夸张的叫声吸引过去的雪柳,同样换成羡慕的表情。

    云娘将食盒塞在了雪柳的手中,一个比一个偷懒,转过身又去清点行礼。

    “郡主,这是公主的仪仗吗?”念夏忍不住问道。

    “怎么是公主的仪仗,没看见走在最前面,是文贵妃的。”拂冬摇摇头。

    郑念如见手下的人都被这仪仗吸引了,本没有兴趣,此时也望了过去。

    宽阔的道路中间,一辆巨大的马车缓慢地向前移动着,郑念如用大这个字根本形容不出这辆马车的夸张程度。怎么说呢,这辆马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辆移动的房子,足有两米高的马车车厢,前后长达三米,别说躺在里面,就算是在里面走路都是可以的。

    更有两侧的宫女、太监每人手中都持一柄香炉,草药的香气弥漫着整个空中,马车后更有十二个宫女拎着萧、笛、埙、笙等物,低缓的乐声就如同马车缓慢的速度一般,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文贵妃是贵妃品制,断然不敢这样公然招摇过市的。

    这马车虽招摇,但是跟在一旁的太监们却不都是有品级的,这也说明不是文贵妃的马车。

    不是文贵妃的仪仗,也不是哪位公主的,那到底是谁的?此刻就连郑念如也好奇起来了。

    “郡主,你说哪位公主能够有这样大的仪仗啊?长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宏瑛公主?”念夏软了身子,倚在马车之上,一脸羡慕地看着马车缓缓向前。

    郑念如微微一笑,公主没有这样大的仪仗,就算她当上太后了,一手遮天,也没有这么讲究的时候。

    只是,郑念如还真的没猜出来马车中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人,这时候有这样得宠的妃嫔么?

    郑念如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二皇子。

    这个犹如昙花一现般的二皇子,郑念如唯一有印象的是宫中老者对他极愈赞美的言词。甚至在他们口中,南郑国中能与她的美貌相提并论的不是任何女子,而是这位二皇子。

    曾见过他的人都说,二皇子有一张可羽化升仙可坠地成魔的脸,扮作女子之时,比女子更加娇媚,若是扮作男子,又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

    只是,这位二皇子死的很早。

    郑念如突然坐起身,一手紧握住马车内的矮桌。

    她似乎记起了什么,那位二皇子就是死在行宫,就是这一次祈祀典。

    ……

    文贵妃趁着短暂休息的时间,已经弃了自己的马车,走进了二皇子的马车之中。

    这样显眼超乎任何规格的仪仗,在文贵妃眼里,就算是再超品的东西用在自己儿子身上都不为过。

    文贵妃未进马车,脸上慈爱的神情已经情不自禁地浮现了。

    她这个从小引以为傲的儿子,从一生下来,这张脸就能够激发你内心所有的爱怜,融化你所有的阴影,将这世间的一切东西都给他也甘愿。圣上身体还好的时候,甚至动过换储位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她的儿子,南郑国的二皇子,原本可以和那太子一般有经韬纬略,是能够站在那个位置挥斥方遒的。

    马车中央的一张黑白相间的虎皮铺满了矮塌,躺在虎皮上的少年黑亮垂直的发,白色绸衣似雪,肌肤更胜雪,因为白,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似乌山云雾般的灵气。

    “我儿。”文贵妃的目光就落在马车内那一张几乎让她的心都融化了的男子身上,她这个儿子的样貌是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

    “母妃这么来了?”郑沐元声音低沉,带着气血不足的无力感。

    “扶辛,感觉怎么样?”文贵妃的心跟着一揪,目光中都是关切,像每一个溺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多谢母妃关心,儿臣感觉很好。”郑沐元想要起身,文贵妃连忙上前一步,黑衣少年更快,抢在文贵妃前扶起郑沐元。“母妃不用担心,有银河在,我不会有事的。”

    文贵妃略抬了抬头,却没敢看这个少年。黑衣少年头上罩着一个黑色的斗帽,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这黑衣少年一靠近,就让文贵妃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恐惧。自从文贵妃亲自见他生吃那蜈蚣后,更知道这少年与毒舌为伴、睡在蝎子窝,文贵妃就没敢正眼看过这少年。

    若不是这少年是火奕法师亲自推荐,又真的将扶辛救活了回来,她绝对不想留这么一个人在扶辛身边。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让人立刻回我。”文贵妃不敢多坐,这马车虽然舒适,她虽然关心自个的儿子,但是有黑衣少年在,文贵妃就感觉周身都爬满了毒虫猛兽一样。

    待文贵妃走后,马车中又恢复了安静。

    “不能留下来么?”郑沐元突然开口,马车之中安静冷沉,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就在郑沐元要放弃的时候,黑衣少年却开口了。

    “我欠火奕法师的恩情已经还清,没道理再留下来,帮你最后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黑衣少年声音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一只蝎子从少年的衣袖之中爬了出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又慢悠悠地爬了回去。

    景才人抱怨着马车的靠枕太硬,又抱怨着这条路坑坑洼洼,坐的骨头都如散了架一般。又抱怨着,没有一宫主位的嫔妃就被怠慢,随行的宫女、太监人数被减了一半不说,就连马车也从三辆变成了两辆,她许多的行礼都带不了,行宫里的东西万一都不合她的意,这一个月要怎么过?

    “主子,您可知道,这次二皇子也去行宫呢。”说话的少女双眼都是星星,对于二皇子的传说从来都不会是明面上的,倒是私底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议论的最多。

    因为,在众宫女、太监的口中,二皇子的样貌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只要看一眼,就难以忘怀,有的说,不少的宫女宁愿赴死,也要在二皇子的身边侍奉。

    “二皇子?”景才人微微一愣,先前的那些抱怨与这个名字就像是格格不入,一个是尘世里的烟火,而二皇子就是天上的星辰。

    景才人是见过二皇子一面的,当日二皇子状况危急,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的,她远远地见过卧床的二皇子,只一眼,十分羸弱、十分惊艳,那种强烈的冲突就像是粉嫩无暇的花朵淬了剧毒。

    景才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二皇子身边最亲信的宫人是谁?”景才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可就想问。

    景才人的侍女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四周没有外人后,这才神秘地说道。

    “主子,那二皇子身边没有贴身的宫人,听说都是被毒死的。”不到两个月就会换一批,这件事情瞒得很严,宫中知道的人很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475/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最新章节! 作者:鹿十六所写的《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为转载作品,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介绍:
郑念如从一个随时会被害死的郡主一步步走到太后的位置,权倾天下,不甘的是最后没落到一个好的下场,可郑念如认为,这事放谁身上,也救不了南郑国。
然而她重生了,痛定思痛也反思了几个前世里的错处。一是不该高门低嫁一个气量狭窄的小门户里走出来的居南一,满心只想着儿女情长,与她抵死缠绵,不足以辅佐南郑;二是不该杀了乾道寺所有的人,那是南郑国百姓的精神支柱,毕竟有更好的办法不是,色诱啊;三是不该自信邻国君主一定会拜倒在她裙下,相信那出尔反尔的邻国君主的承诺,才导致了两国几年的拉扯战。
嗯,郑念如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要好好活着,想当一个好太后的。既然重活一世,可为什么要她重活一世?难道还准备让她再将南郑国搅得天翻地覆不成?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