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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全文阅读

作者:北蔚     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txt下载     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共戴天

    正如沈月晞所言,华大夫是治疗箭伤的良医。

    之前两位大夫为难的事情,对华大夫来讲易如反掌。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西凉王梅成中的箭全部取出。

    屋内萧濯,沈月晞,梅普全程观看了取箭的过程。沈月晞和萧濯早就知道华大夫的本事,梅普则是第一次见识,频频点头。

    华大夫为梅成上好药后,叮嘱道:“王爷,这两处箭伤老朽已为您处理妥当。只是西戎人使用的箭头特殊,还需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完全痊愈。”

    “代本王谢华大夫。”梅成以目示意梅普。梅普立刻便喊来下人,欲赏赐华大夫。

    华大夫正在水盆中洗去手上血渍,推辞道:“世子殿下无需酬谢,当初世子殿下在拜秀山救了我全家老小,此番老朽不过回报了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梅普坚持一定要华大夫收下,华大夫坚决不肯。

    沈月晞笑道:“华大夫,不必客气。”

    华大夫再三拒绝,收拾好药箱,对梅成说道:“王爷,箭疮平复之前,切切不可动怒。若是箭疮崩裂,就是老朽也无力回天。”

    梅成颌首,说道:“华大夫高义,本王无法起身相送,普儿代本王送华大夫。”

    沈月晞拦阻道:“梅世子,王爷还需人照顾。我送华大夫出去便是。”

    梅普拜谢,和萧濯一同留下。

    沈月晞陪华大夫一同出了西凉王所在的房间,向太守府的后院走去。

    萧濯赶走了西戎人,又救回了西凉王父子,她觉得结果很完美。便对华大夫开玩笑道:

    “华大夫,王爷赏赐那么多银两,您怎么不收呢。您儿子华多多当初坐堂,可是要我十两出诊费的。”

    华大夫已经知道他儿子和沈月晞打过交道,讪笑一声,说道:“我的儿子是有些不争气,爱财好骗,但对家人还好。自古人无完人,老朽知足了。至于西凉王的赏赐,老朽并非贪财之人。若非当初梅世子救过老朽一家。老朽本不想为西凉王治伤的。”

    沈月晞想起来时路上看到双方交战的战场,当时华大夫看到众多死去的将士不能得到收敛,曾对西凉王表达过不满。

    医者仁心,华大夫和他儿子都是善良之人。

    将华大夫送入后院房间休息,沈月晞中途又去看了一眼李夫人和李菀。两人都对梅普不满,一直没去看过西凉王父子。好在梅普已经答应不会为难她们,沈月晞便也放心了。

    她回到前院,又到西凉王所在房间来找萧濯。

    进了房间,西凉王正在和萧濯梅普交谈。沈月晞不想打扰他们,便静静站在萧濯身边。

    “……原来是萧凯害我的儿子成了这样,我梅家与靖州不共戴天。”梅成恨恨地说道。

    梅普安抚道:“父王,华大夫吩咐过,不可动怒。孩儿的事是小。”

    “如今西戎已退,还请太子殿下同普儿一起掌军暂守章武。”梅成对萧濯道,“待本王伤愈,我们一同杀回永威。”

    萧濯道:“王爷先养伤,其余事情交予我与梅世子便可。”

    “对了,普儿啊,”梅成转头看向梅普,“靖州军偷袭永威,王妃他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么,现在到哪里了?”

    沈月晞记得当时王府的人跑得比她还快,却不知道为何还没到章武。

    “父王放心,孩儿母亲安然无恙,传消息来说是车坏在路上,修车耽误了一些时间,”梅普道,“不是明天便是后天便到。”

    “哎,女人就是麻烦啊,逃命要紧,一辆车还舍不得扔……”

    梅成抱怨了两句,转头看到萧濯旁边站着的沈月晞,干笑一声道:“太子妃莫要在意,是本王口不择言。”

    沈月晞倒觉得西凉王说的没错。现在正是混乱时候,路上不是那么安全,耽搁时间确实不够明智。

    她同萧濯一同辞别西凉王,回到后院自己房间歇息。

    鸡汤早已经凉得透了,沈月晞将鸡汤又热了一下,总感觉没有那么好。做好了没吃,再热那算是剩菜。萧濯征战如此辛劳,给剩菜怎么可以。

    她本想不给萧濯喝,萧濯却不肯,说道:“我不在意,只要是月晞做的菜,我都喜欢吃。”

    沈月晞只得给他端上来。

    饭后,她笑着坐到萧濯的腿上打趣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学会的甜言蜜语?”

    初次遇到萧濯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他一脸阴鸷,吓得人不敢接近。

    萧濯将手环上她的腰,一脸正经地道:“身为太子,需能文能武,甜言蜜语自然也应熟习。只不过一直苦无用武之地,直到遇见卿卿。”

    说话间,萧濯的手已摸上她的胸膛。

    沈月晞瞪了他一眼。

    “月晞,为夫的心意还不够明了吗?”萧濯马上乖乖地又将手放下。

    “知道你是一心一意了。可是现在战事正紧,夫君还在这里儿女情长,”沈月晞伸出一根手指,“靖州军二十万占领了永威,难道他们会就此止步么?”

    “此为其一。”萧濯点头称是。

    “西戎虽然退去,是不是还会回来?”

    “嗯,二根手指了。”

    “萧北珩五万定北军在东边虎视眈眈,这是第三项。”

    沈月晞伸出第三根手指,三根手指并拢了在萧濯额头上点了一下:“这么多事情在,快给我解决。不要让你的夫人整天提心吊胆。”

    “不解决就不能和夫人欢好么?”萧濯轻轻握住她的手指,“为夫可是等待了许久。”

    说着,萧濯起身,将沈月晞抱着往床边走去:“天色已晚,我们就寝罢。”

    “睡觉可以,可不许动手动脚。”

    “遵命。”

    ……

    一连两天过去,到了第三天,西凉王府的车队还是没有赶到。沈月晞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头,便同萧濯去找梅普。到了太守府,被下人告知梅普已亲率一支骑兵去找。

    梅成对萧濯道:“太子殿下关心了。本王无法起身,是普儿率兵去接。”

    正说话间,张松来见西凉王。说靖州军占了永威,靖王世子,大将军萧凯送来一份礼物给西凉王父子。

    沈月晞心道:这个萧凯也很另类,占了人家城池,做出这等事来,居然还送礼。

    “礼无好礼。抢占了本王的城池,还惺惺作态,将礼物丢了!”梅成命张松将礼物丢了。

    张松为难地说道:“王爷,靖州使者特意说,这份礼物西凉王若是丢了,肯定会后悔万分,一定要看。”

    梅成道:“简直是玩笑。他以本王为何人,呼来喝去。”

    张松不敢违拗,只得离去。

    张松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梅普便冲进门来,对梅成道:“父王,孩儿率骑兵往永威方向寻找,一直未见母妃,后来寻到路人,得知母妃一行人在半道被靖州军骑兵追上,抢了回去。”

    “什么?”梅成大惊失色,双手撑床坐起,高声道:“张松,张松!”

    张松并未走远,听到西凉王呼唤,连忙赶回。

    “速将靖州的礼物拿来。”梅成抬手指着他道。

    张松不知西凉王为何如此激动,转身命在院内等候的军士,将礼物拿进屋子。

    礼物很简单,只是一个红色包裹。

    梅普命人将包裹放在桌上,抽出剑来,将包裹皮挑开。里面是一个半尺见方的木匣,在木匣的上方有一封书信。

    梅普将剑放下,将书信拿起,见上面写着“靖州大将军萧凯西凉王亲启”一行字。

    梅成一边下床一边斥道:“不要看信,还不快将盒子打开!”

    梅普将信交给站在旁边的萧濯和沈月晞,自己则去打开木匣。沈月晞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血书,写着: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时梅普已打开木匣。梅成率先看去,大叫一声,昏厥在地。梅普也瘫坐于地,嘶吼道:“母妃!”

    木匣落地,从中滚出一颗女人的头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遗命

    沈月晞也是经历过多场战斗的,但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这一切,还是惊呆了。

    萧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短促地说道:“快去找华大夫。”

    沈月晞怔了一下,转身飞跑出房间。

    华大夫今日出门去给城内的病患看诊,不在太守府里。可除了华大夫没人能治疗西凉王的伤势,沈月晞让羌林立刻派暗卫去找,将华大夫带了回来。

    带着华大夫匆匆赶到时,西凉王所在的房间内已站了好些人,他们见沈月晞带华大夫来了,纷纷让开。

    “夫君,我把华大夫找来了。”

    梅成躺在床上,萧濯和梅普在侧。他气息奄奄地抬手对着华大夫摇了摇,似是示意他不要过去。

    华大夫止住脚步,仔细端详了一下,回身对沈月晞摇头,低声道:“就让王爷安排后事吧。”

    梅成拉住坐在床边的萧濯的手,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我们父子无能,若非太子殿下,西凉早已属他人。当着众家文武在此,本王有一事相求。”

    萧濯道:“王爷请讲。”

    梅成眸中现出恨意,咬牙切齿,道:“我们梅家与靖州有深仇大恨。望太子殿下踏平靖州,为本王和普儿报仇。只要太子殿下答应,西凉四郡便皆归太子殿下。”

    沈月晞听到此言,又惊又喜又怕。

    惊的是西凉王梅成居然会将整个西凉送给萧濯。喜的是这本来就是夫君的目标,现在一下子就实现了。怕的是夫君恐怕就要替梅家抵挡接下来的靖州大军。

    萧濯转头看了梅普一眼。梅普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伤痛之中,对此并无回应。

    屋内的众人听了,纷纷低声私语起来。

    千户张松上前一步,对众人道:“王爷伤重,神志不清说的话,大家不可相信。西凉自获封以来,一直都是梅家时代相传。就算王爷让位,也该梅世子继任。太子殿下纵有大功,不可逾越。”

    众人有点头的,有摇头的。

    梅成道:“本王一日不死,本王的话就是法令。”

    张松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膝行来到床边,以额撞地砰然有声,涕泣道:“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梅成道:“本王心意已决,无需再言。”

    说完,梅成看向萧濯:“太子殿下可速做决定。”

    萧濯握住梅成的手道:“我答应王爷,协助梅世子为王爷平定靖州。”

    张松见不可挽回,大哭出门。

    梅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本王有话要单独对普儿讲。”

    众人见西凉王已做决定,便纷纷退到门外。

    沈月晞和萧濯一同出了门,邱离明和宋臻也跟在旁边。

    邱离明用只有他们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送什么送,永威已被靖州军占了,北面西戎占着南屏。我们只有章武和乐山两座城,前后还都是敌人。”

    宋臻将羽扇背在身后,低声道:“哪怕只剩一座城,西凉也是姓梅。但西凉王说出来,我们在名义上便站得住脚了。”

    说完宋臻拱手对萧濯道:“属下先恭喜主公得了西凉四郡。”

    沈月晞见宋臻面带喜色,心下有些奇怪。现在西凉王还没死呢。再说了,这种场合和气氛下适合恭喜萧濯么?

    萧濯摆手道:“此时此刻不宜谈论,我们先等在门外。”

    屋内梅成拉住梅普的手,流泪道:“普儿,本王将西凉四郡送给萧濯,你不怪为父吧?”

    梅普已恢复神智,惨然道:“孩儿知道爹爹的心思。孩儿断了一只手,只是个废人。只有萧濯才能打败靖州大军,为我们梅家报仇。”

    “错了……”梅成缓缓转过脸去,“黛儿曾来密信,信中说萧濯此人为残忍好杀之人,久有图谋我西凉之意,让本王加倍提防。”

    “妹妹是这么说的?”梅普摇头道,“萧濯和我是好朋友,他救了我们这么多次。”

    “萧濯这等人,我们梅家无人可以抗衡。他再三有恩于我们,既然要取西凉,本王不如就送给他,”梅成道,“这样他日后若翻脸,念及此事,或能放过你和黛儿一命,为我们梅家留下血脉。”

    “我不相信,”梅普噌地站了起来,“我要去问萧濯。”

    “别……”西凉王坐起身,伸手去抓梅普,跌在床下,当即气绝身亡。

    梅普转过来,抱住西凉王尸身大哭。屋外众人听到里面动静,知道西凉王已逝,纷纷进屋排解,安排相关后事。

    为西凉王下葬后,张松找到梅普,又来劝说。

    “虽然王爷临终前说命萧濯为王,但我们认为只有世子殿下才是正统的继任者。萧濯估计也是清楚的,这两日来一直毫无动作,末将以为不如先下手为强……”

    听到这里,梅普抬眸道:“你想杀萧濯?”

    “若不先动手,西凉四郡便不再属于梅家了!”张松劝道,“依末将看,王爷必定是受了萧濯的胁迫才做了那决定。世子殿下您还在,他怎会做出此荒谬决定。也许您和王爷被西戎军围困,也是萧濯有意为之……”

    梅普伸掌拍在桌案上:“一派胡言,萧濯根本不是那种人!若不是他,我父王和我哪有今日。”

    “这便是萧濯狡诈之处,”张松言之凿凿,“他屡次施恩于我们,您想想,若不是有所图谋,谁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您可想清楚,西凉四郡若是被萧濯夺了去,您到时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您的祖父吗?”

    梅普将手一举,制止张松继续说下去。

    “不必说了,我们现在全靠萧濯统军。若是他有意外,靠你我能抵挡靖州二十万大军吗?”

    “世子殿下,末将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张松苦劝,梅普只是不听。这时有军士来报,靖州军已起兵十万,向章武进发。梅普便找萧濯去商议军情。

    见无法劝说,张松回去私下安排刺客,打算刺杀萧濯。

    梅普来到大厅,对萧濯道:“靖州已经发兵,你有何良策?”

    萧濯面现凝重之色,缓缓道:“世子殿下,我们恐怕不能抵挡。”

    “为何?”梅普吃了一惊。

    萧濯道:“就在方才,有斥候来报,西戎军同样举二十万大军,正在南屏城集中。”

    梅普失声喊道:“怎么可能!我怎么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萧濯手下有不少西戎的暗卫,也许是他们得到的消息也说不准。但是现在必须立刻做决断。

    “多玛王认为我毁约在先,已召集西戎诸王,准备进攻我们。章武地势平坦,无险可依,又兼所处位置正在两拨军力中间,若是强行防守,离城破不远。我们必须先撤往乐山。”

    “要将章武拱手让给靖州军?”梅普不满地吼道。

    他对靖州有深仇大恨,如今萧濯却要退让。他下意识地便表达出不满之意。

    萧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道:“先舍弃章武,乐山背靠险要地势,无法从背后进攻。靖州军若要进攻乐山,需绕到西戎一侧,他们绝不会做这等事。待打退西戎,我们便回头对付靖州。”

    两人正在议论,有一位神秘使者上门,要单独见萧濯。

    萧濯疑惑不解,将使者引入密室。到了屋内,使者四顾无人,方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道:

    “萧濯,请接天子密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诬告者

    沈月晞正襟危坐,目光扫过眼前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肩头带伤,双手背缚,低着头。

    今日她本来约好了和萧濯一同出门散心,但萧濯临时接到了斥候通报,便没有随行,她自己没意思,又约李菀出来。

    没想到走到中途,遇到这些人突然袭击。他们手持兵刃一拥而上,完全不是为了钱财,就是奔着要命来的。还好羌林和暗卫舍命相护,否则她就要被这些刺客给杀死了。

    刺客们袭击不成,立刻四处逃窜,只抓住了一个带伤的,便是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萧北珩派来的刺客。她倒是没事,结果把李菀吓哭了,回到府邸,还是她费劲巴力把李菀搀进屋的。

    “到底是谁指使你们,马上告诉我。”她盯着其中为首的刺客道。

    男子一语不发,将嘴闭得严丝合缝。

    羌林在旁边道:“主子,他们于途中埋伏,显然是知道我们的出行计划。若不严加拷问,恐怕揪不出幕后主使。”

    沈月晞点头称是,道:“我不是正问么。”

    她又转头对刺客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要生气了。”

    刺客还是一声不吭,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羌林将拳头拢到嘴边,咳嗽了一声,说道:“主子,您说话有些……温柔,这可不是盘问的方式。还请交给属下,属下的暗卫中有人专门擅长拷问。”

    沈月晞一想也对,自己是不太适合,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

    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不要伤他,到时死无对证。”

    “放心,若是伤了他,主子拿属下问罪,”羌林对旁边一个暗卫招手道,“把他拖到隔壁的房间里去,让他开口交代。”

    暗卫领命,又叫来两个人,将刺客拖入隔壁房间,关上了房门。

    沈月晞侧耳听着,隔壁不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半个时辰过后,暗卫打开门出来,转头吩咐道:“好了,拖出来吧。”

    两名暗卫将刺客脚不沾地架出来,刺客抬头看到沈月晞,连声喊道:“我说,我说!”

    沈月晞看他脸上身上也没什么伤害,手脚也完好无损,挺奇怪这帮暗卫是怎么搞的。不过这不是要紧的事,便对刺客道:“谁派你来的。”

    “是千户张松,他派人来刺杀您和太子殿下。”

    沈月晞大吃一惊,问道:“可是真的?”

    刺客连声道:“千真万确,只要别再让这帮人折磨我,小人愿当面和张松对证。”

    沈月晞对羌林道:“先将这个刺客押下去,小心看守,可不要让他跑了。然后派人去找张松。”

    羌林依命行事。她则坐在屋内沉思。

    张松是西凉军千户,当初和梅普一起去狼牙隘口救她和萧濯的。现在张松居然想加害她和萧濯。难道西凉上下并不想让萧濯上位?

    若是那样,这件事可不能捅出去。他们还在西凉军的看护之下,若是反目,那就是自寻死路。

    正在思索间,羌林已匆匆赶回,对她道:“主子,张松已经不知去向。”

    沈月晞无语,这个张松跑得忒快了。看来是知道自己的手下被抓,早晚会供出他。

    这时得知沈月晞遇袭的邱离明和宋臻也赶到了,沈月晞将情况告诉了他们。

    她担心西凉军中还有张松这样的人。

    宋臻道:“主母勿忧。就算有这样的人,有西凉王的遗命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张松是一个武将,行事不加考虑。既然他逃走而不是找别人帮忙,说明他并没有后台支持,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可声张,以免引起不和。”

    邱离明甚是赞同:“主母,军师所言甚是。末将本来还打算加派人手保护。”

    宋臻道:“我们客居此处,主公统帅的乃是西凉军,你安排也是安排西凉军。这些军士梅世子随时可以收回去。不可过于信赖他们。”

    安抚完沈月晞后,两人离开府邸去安排军务。

    沈月晞打算去看望一下李菀。这次出行把李菀吓得不轻,毕竟是她把人家叫出去的。

    刚出房门,看到萧濯和梅普一同回来,同行的还有不少仆人,抬着各种礼品。

    沈月晞连忙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裙,脸上挂上笑容,向两人迎过去。

    夫君难得一脸喜色,看来这是梅世子给他们送来的礼物。之前西凉王给那么多,没想到梅普居然又送,真是太客气了。

    “夫君,梅世子。”她笑盈盈地上前和两人打招呼。

    梅普脸上还带着面具,穿一身孝服。和沈月晞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往李夫人李菀所在的房间走去。

    跟在他身后扛着礼物的下人们也跟着他转了弯。

    沈月晞本来还打算说“礼物先放在那个屋子吧”。原来礼物不是给她的,是给李夫人和李菀的。

    还好自己没张口,否则这脸要往哪里搁哟。

    回头一瞧萧濯,她就来气了。

    这个人一反常态,满脸笑容。害得她差点误解梅普,现在居然还敢笑。

    “夫君,你很开心啊。”她白了一眼萧濯。

    萧濯并不多言,直接走到她跟前,弯腰一抱,将她横着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

    沈月晞觉得眼前整个庭院都转了起来。

    “停停停!”她一边乱喊,一边揪住萧濯胸口的衣衫,“再转我就吐你身上了!”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和萧濯到了卧房之内。待萧濯将她放下时,她还觉得晕乎乎的。

    萧濯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来:“喏。”

    “这是什么东西?”沈月晞接过来打开,不禁吃惊地叫出声来,“是永德帝的圣旨!”

    圣旨大意是,永德帝误信谗言,如今已查出当初在东宫内放置巫蛊等物,陷害萧濯的人,和诬告萧濯的是同一个人。永德帝追悔莫及,欲回复萧濯太子之位,但又不能毫无理由。鉴于靖州军密谋叛乱,首恶靖王已在京城伏诛。现封萧濯为昭王,领兵五万讨伐靖州叛贼。待靖州平定之日,既再为太子。

    沈月晞这才明白萧濯为何如此开心。

    她将圣旨放在桌上,伸出双手搂住萧濯的脖颈,笑道:“夫君,太好了!皇帝为你平反了。”

    “嗯,”萧濯也搂住她道,“压在我身上的冤屈洗清楚了,母后也可以瞑目了。”

    “可是让你领兵五万,哪里来的五万呢?”

    “边关主帅赵牧在小岗村那里的五万燕军,正在向这里进发,不日即将抵达。”萧濯笑道。

    “啊,那萧北珩呢?没人挡着他,他会不会也跟过来。”

    萧濯道:“无妨。没人是你夫君的对手,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沈月晞本来想说你这人怎么也吹起牛来了?但仔细一想,萧濯还真有说这话的底气。他真就没打过败仗,堪称无敌。

    “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连梅普我都没有告诉。”

    以萧濯的稳重和内敛,沈月晞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开心,而且这份开心他第一个就想到同自己分享。

    “对了,陷害你的人……刚才看得匆忙。”沈月晞回身想去取圣旨。

    萧濯按住她的手道:“不用再看了,不是梅黛,是德妃。”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双喜临门

    京城皇宫,往凤栖宫的路上,正午的阳光照在白茫茫的广场上。一行人踩着满地的细雪急急地走着。

    “快点,你们这帮奴才慢腾腾的,真让本宫着急。”坐在步辇上的德妃虽然嘴上训斥宫女,但还是笑容满面,“别耽误本宫和陛下用膳。”

    德妃心情好,随行宫女们也都不似往常那般规矩,纷纷话多起来。

    这个道:“德妃娘娘,雪天路滑。走快了万一摔到您,奴婢可担待不起呀。”

    那个道:“德妃娘娘,今天早上奴婢便听到窗外有一大群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就猜想娘娘定有喜事,没想到还是双喜临门。”

    宫女们像喜鹊一般叽叽喳喳,专捡德妃爱听的说。

    陛下今日居然要在凤栖宫召见德妃娘娘和二皇子。而且前来宣旨的侍卫统领吴明资并不明言,只说有喜事。

    至于什么喜事,吴明资不说,大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凤栖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后才有资格居住的。自打裴皇后去世,这座宫殿一直空着。大家纷纷猜测谁才能入主。很多人都猜测是贤妃梅黛,毕竟梅黛可是把永德帝迷得神魂颠倒。

    梅黛如此得宠,也从未进过凤栖宫。可见能去那里的人,只能是皇后。

    其实梅黛那样的女子最多也就是靠美貌讨好讨好陛下而已,怎么比得上德妃娘娘高贵大气。皇后要是让梅黛来当,根本就不配。

    现在来看,陛下在凤栖宫召见德妃娘娘,铁定是要立德妃娘娘为后了。再加上又叫了二皇子,八成是要立二皇子为储君。皇后都是德妃娘娘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也就定了。

    立后,立储,这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呵,还说不准呢。”德妃又转头对着镜子仔细照,看自己的发鬓没梳好,垂下一根发丝来。

    若是平时,她肯定要叫过宫女来训斥一番。现在她心情好,就不和这些下人计较了,自己小心翼翼地给理上去,问道:“二皇子还没到么?”

    拿着镜子的宫女道:“德妃娘娘,二皇子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没事,本宫先去陪陛下用膳。”

    德妃说完,又对镜整理仪容,看到额头有一条细细的纹出来,便用手指按着皮肤往上推了推。

    男人嘛,见到年轻的美人儿心猿意马也是正常的。但朝夕相处上几个月,就是再美的脸蛋也腻了。到头来还是自己这样忠心耿耿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妃子才能得到赏识。再说了,二皇子已辅政多年,立为储君是迟早的事。

    立后立储,无论哪个她得到了,都是开心的。没想到突然两样都来了。

    简直是天降鸿运。

    等地位稳了,首先便拿梅黛那个狐狸精开刀。杀她倒不至于,但至少也得教训一番,让她知道独占君王恩宠的下场。

    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凤栖宫,见凤栖宫门口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待进了宫门,连里面的积雪也都清理过了。

    德妃像主人一样看着这里,志得意满。这里便是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了。

    论起来,凤栖宫并不如她自己的宫殿豪华大气,可以称得上简朴,裴皇后并非一个奢靡之人。

    然而这里是地位的象征,一国之后的象征。别的宫殿如何装点,都无法企及。

    来到大殿前,里面鼓乐齐鸣,永德帝站在门外台阶相迎。

    德妃受宠若惊,连忙对宫女道:“快快停下。”

    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出迎,这真是太看重她了。

    她感动得鼻子发酸。之前永德帝冷落他,整日和贤妃梅黛混在一起给她造成的不快,她立马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下了步辇,德妃小步快走来到永德帝跟前下拜道:“妾身见过陛下。”

    “爱妃请起,”永德帝笑呵呵地伸手拉住她,举目向车队中看去,“二皇子没同爱妃一道来么?”

    德妃笑道:“正在路上,妾身怕陛下等待,便先来了。”

    “也好,随朕一同进去。”永德帝牵着德妃的手,步入大殿内,“朕正等爱妃来,一同进膳。”

    大殿内温暖如春,上首居中摆了两桌菜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下面有乐师奏乐。

    永德帝坐下,对德妃道:“爱妃你看。这桌的主菜,是朕专门让御厨为你做的。”

    旁边有宫女过来,为德妃掀开保温的盖子。

    德妃看了又惊又喜,对永德帝道:“想不到陛下依然记得妾身爱吃的菜。”

    “当然,朕还记得你母家是在靖州南,那里的人喜欢吃辣。朕是让采办专门去购买的靖州产的辣椒。”

    两人一同用膳,到中途永德帝命乐师和一旁的侍女撤下:“朕要与爱妃单独饮酒,你们都先退下吧。”

    待众人离去,永德帝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来到德妃面前:“爱妃,请饮此酒。”

    德妃笑道:“陛下,妾身不能多饮,若是饮多了恐在陛下面前失仪。”

    “只此一杯,”永德帝并不将酒杯撤回,“这几个月来朕对爱妃有些冷落,心怀愧疚之意。这杯酒是朕为道歉之用。”

    德妃不敢拒绝,只得接过来喝了。

    永德帝见她喝了,又回到原位坐下,对德妃道:“爱妃,朕欲与濯儿和解。不知爱妃有何看法?”

    德妃吃了一惊,将酒盏放下道:“陛下何出此言?”

    前番永德帝还要追杀萧濯,现在就突然改了主意。令她无所适从。

    永德帝看向大殿道:“朕已失去皇后,不想再失去濯儿了。”

    德妃道:“陛下欲重立萧濯为太子?”

    “正有此意。”永德帝点头,“朕已发密旨给濯儿了。”

    德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满怀欢喜地来,没想到迎头就挨了一记闷棍,打得她头晕目眩,连身子似乎都坐不住了,开始摇晃。

    “那陛下宣妾身来,又是为了什么?”她双手撑住桌案边缘,用力晃了晃头。

    这酒为何令她如此不舒服。

    “要重新立濯儿为太子,当先为他昭雪平反。诬告陷害他的人,当然要解决掉,”永德帝的声音在她耳中听起来都开始变得遥远,“若濯儿回来对质,事情必定无法收拾。”

    “无法……无法收拾?”德妃的眼前也朦胧起来,桌案上的菜肴都化作无数影子,“可是……这是陛下您吩咐妾身……是您让妾身……”

    “没错,是朕吩咐你做的。所以朕绝不能让濯儿知道这一切。”永德帝淡淡地说道,“望爱妃为朕挡住此事,只要爱妃不说……这世间就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德妃意识都开始变得迷糊起来,恍惚间感到鼻孔中有热热的东西流下。她伸手去抹,抹了整手鲜血。

    是毒酒。

    她打翻了桌案,趴在地上吃力向永德帝爬去,伸出手道:“陛下……我不说,我绝不说……快救救我。”

    “不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永德帝低头看着德妃举起的手跌落在地,站在那里久久无语。

    当桌上的菜肴冷得如冰,地上的德妃也同样冷得如冰时。吴明资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响起:

    “陛下,微臣无能。二皇子可能得知了消息,已逃离京城。臣没能抓到他。”

    “没关系。”永德帝挥手,让吴明资退下,缓缓步入后殿。

    “德妃已死,这件事可以永远隐瞒下去了,”永德帝脸上现出微笑,“二皇子可能会跑到靖州去吧?也许德妃的母族会起兵……没关系,朕有濯儿在,没关系,哈哈。”

第二百章 小小的调整

    “因何而死?”

    当苏茉进入大帐,说出德妃消息的时候,萧北珩端着茶盏的手只是微微停了一下,简单地问了四个字。

    苏茉坐到他的身边,道:“陛下查出她便是以巫蛊之术陷害太子的主谋,叫她过去对证。德妃害怕,服毒自尽。”

    “哦,原来德妃一直随身带着毒药,”萧北珩慢悠悠地放下茶盏,“若真是如此,德妃应该是有个重大的秘密,宁死也不能说出的那种。她死也要保护的人……那个人才是主谋吧。”

    他对德妃如何死的并不感兴趣,倒是对德妃身后的那个人有些在意。

    “这个就不知道了,”苏茉伸手从桌案上为萧北珩取了一块糕点,“陛下的御林军抄家之时,只有二皇子逃掉了,目前不知去向。”

    “莫非是二皇子么?”萧北珩没有接糕点,而是将手指放在额头上,“德妃自尽是为了保二皇子……二皇子才是真正诬陷萧濯的人。这么直白吗?”

    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二皇子设计陷害萧濯,倒是合理。但总感觉不至于这么简单。

    以萧濯的聪明不可能不首先怀疑二皇子,然而萧濯从未找过二皇子的麻烦。

    苏茉见他不接,也不在意,又将糕点放回盘子,道:“既然陛下知道萧濯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就要回复他太子之位了?父王还坚持让你杀萧濯的话你会如何做?”

    “萧濯若重回太子之位,我再动他就是形同谋反了,”萧北珩摇头道,“父王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不会再让我继续做这件事了。父王的信使应该几日内就会赶到。”

    苏茉道:“那我们剩下的目标就是为父王平定西部两州,可萧濯现在就在那里。你说过萧濯也有意占西凉,和他相争还合适吗?”

    “世子殿下,有京城信使等在帐外。”一名军士进帐禀报。

    “自然也不合适。若对萧濯动手,便是和皇帝为敌。本世子还没有那么蠢,”萧北珩起身道,“我要重新考虑西凉这边的策略,茉茉你先去歇息。”

    送走苏茉,萧北珩命信使进帐。

    密信来自他安插在永德帝身边的吴明资,同样也是说德妃的事情。但吴明资在现场,比苏茉听到的消息更加准确。

    按吴明资所述,德妃死的样子,不像是主动服毒,倒像是被永德帝强行赐了毒酒。永德帝当时的表情也很开心,仿佛去掉了什么重担一样。

    看来他的判断不太准确。若真正的主谋是二皇子,二皇子尚在,永德帝怎会露出轻松的表情。

    难道永德帝和德妃之间有什么秘密,需要杀死德妃才能不至于泄密?

    一时也无法猜透永德帝的想法,先将这个念头按下。他将密信放在火上烧掉,对信使道:“回去转告吴将军,若再有重要情报,要马上送来给我。”

    信使领命出帐后,萧北珩唤来林魁,同时让下人为他取来防寒衣物,问道:“前军离乐山还有几日路程?”

    林魁道:“世子殿下,还有五日。”

    “那赵牧带领的燕军呢?”萧北珩追问道。

    “斥候尚未回报,应该已到乐山。”

    林魁从下人手中接过披风,对萧北珩道:“世子殿下,赵牧当初是永德帝派来阻拦我们,为何又起兵往西?”

    赵牧不再拦着他们,他们自然顺理成章也跟在后面。

    萧北珩回道:“靖州和西戎同时进攻梅家。想来是梅黛在永德帝面前搬弄口舌,让永德帝答应发兵。”

    林魁为萧北珩抖开披风,道:“那个梅黛,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能让永德帝言听计从?”

    萧北珩哼了一声,道:“当然,你是小瞧她么。京城传闻靖王调戏她,被永德帝杀死。在本世子看来,恐怕是她设的局。”

    “不可能吧,”林魁将披风为萧北珩披好,后退一步。

    萧北珩伸手拉过披风的系带,道:“当然,靖王一向小心谨慎,怎会突然明目张胆调戏永德帝的宠妃,完全不合情理。”

    “那永德帝不知道么?”

    “知道了又能怎样,以永德帝的莽撞,八成是先杀了靖王后才想起来不对头。”萧北珩将披风系好,戴好头盔,“好了,我们不要再纠缠一个女子。”

    林魁为萧北珩掀开厚厚的遮风帐帘。萧北珩走出大帐,林魁跟在后面。

    青白色的天空飘着零散的雪花,定北军宛如一条黑色的长龙经过帐篷,向西边行进。

    萧北珩望向西方:“南方有靖州军二十万,北方有西戎军二十万。西凉王已死,梅普是个残废。萧濯手头那些残兵败将,你觉得能打赢吗?”

    林魁斟酌了一下,回答道:“别人不行,但萧濯也许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哦,你居然对他这么有信心?”

    林魁好歹也是自己这头的,居然给萧濯这么高的评价。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世子殿下,萧濯自十六岁参军,在北狄屡战屡胜。若不是永德帝中途将他唤回,他可能就已平定北狄凯旋而归了。如今他到了西凉这边,其间大小战事数次,从未败过。属下觉得……能和他相比的可能也就只有世子殿下您。”

    萧北珩笑道:“林魁,你说得如此犹豫,是认为本世子没像萧濯打过那么多仗,不如他是么?”

    “属下失言。”林魁连忙认错。

    萧北珩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林魁说的没错,萧濯身经百战,他首次统帅定北军,根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父王一直认为他不如萧濯,恐怕这也是个中因素之一。

    现在连林魁都认为萧濯超过他,这是令他无法忍受的。

    要让父王和属下转变观念,必须得靠实力,靠战绩证明他不比萧濯差……不对,是比萧濯强。

    西方一名斥候骑马逆着大军行进方向而来,来到萧北珩跟前跳下马来施礼道:

    “世子殿下,陛下下旨封萧濯为昭王,命他讨伐靖州叛逆,一应粮草皆由朝廷供应。现在乐山已立起王旗,赵牧将五万燕军移交昭王。”

    “什么?”萧北珩和林魁同时发问。

    “世子殿下,永德帝封萧濯为王,令他讨伐靖州,这摆明了是要借此军功,回复萧濯的太子之位了。”林魁道,“我们要怎么办?”

    “我的目标不变,依然是平定两州。”萧北珩道,“只是策略要稍做调整。现在萧濯得了军队,又有西凉军相助,我们不能动他了。”

    林魁眼珠一转,道:“世子殿下,我们不如继续坐山观虎斗。让萧濯自己去和靖州拼。”

    “不可能!”萧北珩突然提高声调。

    林魁吓了一跳,连忙道:“世子殿下您的目标不是平定两州嘛,按属下愚见,当先让他们拼个筋疲力尽,我们再坐收渔利。”

    “那我们就站在这里,看萧濯在那里威风?那本世子横跨半个大燕朝来西凉做什么,专程来仰慕萧濯吗?”

    林魁结巴道:“那……那……”

    萧北珩摆手道:“别那那的了,准备一份礼,命使者送到乐山。就说本世子恭贺昭王沉冤得雪,愿意为他分忧,助他对抗西戎。”

    “啊?”林魁这下更傻了,“我们要帮萧濯打西戎?”

    “现在萧濯是昭王了,奉旨讨伐靖州。”萧北珩将音调降下来,“最软的柿子是梅家,又被萧濯保护着。我们除了去打西戎,还能打谁?”

    二人正在谈论,苏茉跑到近前,高兴地说道:“北珩,你说要送礼到乐山?”

    “嗯,茉茉你为何这么高兴?”

    “我也要随使者去。”

第二百零一章 一批火药

    沈月晞总算明白皇帝的封号有多管用了。

    一道圣旨,萧濯封为昭王。边关主帅赵牧二话不说便将五万大军交给了萧濯。由魏良将军负责粮草供应。

    她则摇身一变成了昭王妃。

    什么叫柳暗花明,这就是。

    萧濯现在有了自己的军队,西凉军归梅普统率。成了一支八万余人的联军。有足够的底气和南面的二十万靖州军对抗了。

    隔了三日苏茉和使者来到的时候,萧濯已经率军向北去攻打南屏城了,西凉军则留守乐山。

    用萧濯的话讲:兵贵神速。趁西戎还在集中兵力,先把南屏城抢下来。

    “夫君率兵去攻打南屏了。”沈月晞对苏茉道。

    打一座城谈何容易,也许得打上十天半个月的。

    苏茉带来了萧北珩的消息,说萧北珩愿意为萧濯分担压力,帮他抵御西戎。目前定北军正在向南屏城外进发。

    沈月晞想不透为何萧北珩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或者说是来不及想。苏茉上次和她谈论了热气球的做法,但始终飞不起来。借此机会来找沈月晞。

    反正也不能跟着萧濯去打南屏,沈月晞便和苏茉一同研究热气球。

    热气球并不大,用细竹和纸做成。

    苏茉很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和她有共同语言。她对苏茉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不明白为何她能和萧北珩这么残忍的人相处下去。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苏茉小心翼翼地用胶水涂着热气球的缝隙,道:“我当然也不希望北珩行事如此。但是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是无法插手的。”

    沈月晞并不赞同,道:“如果有一天你夫君做得太过了呢?”

    苏茉道:“北珩做事很有想法,我觉得他会达成目标的。”

    “什么目标?”沈月晞追问一句。

    苏茉只是笑笑,又低头专心摆弄她的热气球,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觉得北珩已经很优秀了。”

    沈月晞见她不多说,也不好再问。对苏茉道:“不要涂太多。你涂得越多,热气球就越沉。”

    她之前也是让大熊做的热气球。自己做的话,缝隙一旦接不好,漏气就飞不起来。

    苏茉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将胶水放下,双手捧起热气球,道:“王妃,我们一起去院子里尝试一下。”

    两人正往门口走,门突然被撞开,李菀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王妃,王……”李菀话只说出了一半,看着苏茉手中被撞瘪的热气球,充满歉意地对苏茉道,“世子妃,我不知道你们刚好在门口。”

    苏茉倒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对沈月晞道:“反正我还要在这里呆上两天,改日再做一个新的好了。”

    沈月晞道:“李姑娘你这么着急是什么事?”

    “啊,是表哥,”李菀双目放光,“表哥打下南屏了。”

    沈月晞和苏茉都觉得李菀是在开玩笑,才过了三天,就是骑兵去,估计也只是刚刚赶到。没用攻城南屏就打下来了?

    她们所处的宅院是女眷专用的,沈月晞打算出去找邱离明问问,便让李菀陪苏茉聊天。

    路过院子里时,李夫人正喜气洋洋地吩咐下人们布置她的房间:“你们都看着点。陛下已经给我外甥平反了……那个老头子赶走我们娘俩。有他后悔的嘶候。”

    萧濯封王,连带着他姨母都抖了起来。让下人们给她按平阳侯府的样子布置,就是乐山城没有京城那么多的家具供她。

    来到前院,沈月晞让羌林去唤邱离明来。邱离明赶到后,对她道:“李姑娘说的没错,斥候来报,主公已经打下南屏了。”

    “怎么打的?”

    “主公事先派一百军士伪装成普通百姓混入南屏。然后他率骑兵疾驰赶到南屏,装出攻城的样子。西戎人惧怕他,都上城墙防守。那一百军士趁机打开了城门。兵不血刃占领了南屏。”

    沈月晞翘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夫君。”

    邱离明也赞叹道:“若是我们这些武将,肯定就是按部就班地攻城。没想到主公如此善于用计。”

    “对了,主母,还有一个事。”邱离明继续说道,“主公在南屏仓库内发现了一批火药,原本是用来制作烟花爆竹的,西戎人不知道如何用,一直放在那里没动过。主公说您可能用得上,已经让人运回乐山来了。”

    “火药?”沈月晞道,“这都快过年了,想必是让我制造些烟花爆竹?”

    邱离明也觉得如此,道:“可能是为了过年用?”

    想到半道,沈月晞又打断了这个想法。太小市民思维了。

    火药这种有威力的东西,用来做烟花爆竹岂不是太屈才了。她要帮助夫君征战天下,做烟花爆竹成什么了。

    乐山这里缺铁,但小岗村有铁矿,这批火药可以运到那里去。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炮就可以做了。之前就算能做出炮身来,但没有火药,也只是个摆设。

    所谓有备无患,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过了一星期,火药总算运到了乐山,沈月晞命人将火药再运往小岗村。

    这时萧北珩的定北军已经到了南屏城外。按梅普的要求,南屏是西凉的地盘,萧北珩既然是帮助西凉打西戎,那就不可以越过南屏。

    有了萧北珩的军队为萧濯挡住西戎军,萧濯便率军回转乐山,准备攻打靖州军。

    沈月晞担心萧北珩突然翻脸攻打南屏。萧濯笑道:“我已在小岗村调了蒙越,让他和邱离明,宋臻三人率一万军守南屏。萧北珩攻不下的。现在西戎既然已由萧北珩拦住,我率军和梅普一同往南,梅家与靖州有深仇大恨,我父皇也要求我平定靖州。”

    “对方有二十万大军呢。”沈月晞提醒道。

    萧濯道:“兵贵在精,不在多。”

    沈月晞发现萧濯已一扫过去的阴霾,充满了自信。想想也是,待打下靖州,他便要回复太子之位。失去的都拿回来了。

    她道:“靖州军似乎是在等过完年再发兵,我们要不然也留在乐山过完年再发兵吧。”

    萧濯道:“这次急袭南屏,三军将士也确实需要休息。在乐山修整,过年后发兵。”

第二百零二章 犯下大错

    细细的酒流从壶中流下,在玉杯中翻起浪花,直到满溢出来。

    “爱妃,已经满了。”永德帝斜倚在案边,弯曲手肘支着头,醉意朦胧地提醒梅黛。

    梅黛一惊,将酒壶放回案上。双手捧起玉杯端给永德帝。

    永德帝接过酒,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斜眼看着她:“爱妃,自你父王薨,你就再没了笑容。朕知你伤心,也不苛求。可是这连除夕都过去一个月了……”

    梅黛忍不住掉下眼泪,道:“望陛下恕罪,妾身只是想回西凉为父王守孝。”

    “朕说了不许,”永德帝将杯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没了爱妃,朕还怎么过下去。”

    梅黛用袖子沾了沾泪水,拿起筷子为永德帝夹菜:“陛下,这个菜是御厨刚做出来的。”

    “朕吃不下了,再喝两杯,爱妃便服侍朕去就寝。”

    梅黛劝道:“陛下,您已喝了许多酒了,再喝恐伤龙体。”

    与她的悲伤不同,自德妃死后,永德帝整日都笑呵呵的,人都变得大度了不少。有时她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情,永德帝也不以为然。

    说是饮两杯,永德帝实际又喝了七八杯,才摇摇晃晃地上床就寝。整个人都瘫成一团软泥,梅黛和宫女巧儿合力才将永德帝搀上床。

    上了床,梅黛才放下床头的幔帐,帐内便发出了鼾声。

    梅黛对巧儿道:“出去罢,本宫来服侍陛下。”

    她根本无意上床陪寝,横竖永德帝已睡得和死人一样,也不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来到窗前,梅黛呆呆地看着西凉的方向。

    年前哥哥手下的武将张松秘密上京来见她,见到她就哭诉。

    “贤妃娘娘,王爷是被萧濯害死的。他本来可以剿灭西戎,却中途退回,引诱王爷去攻打西戎。后面又假惺惺地去救,那时王爷已经不行了……那个恶贼用的手段太卑鄙了,是给王爷设了个陷阱啊。”

    这种一面之词,本来是影响不了梅黛这么聪慧的女子的。她远在京城,根本不了解西凉那边发生了什么。奈何梅黛也认为萧濯有图谋西凉之意,一直都未改变过。

    “……他还胁迫王爷,在临终前将整个西凉赠与他。最可恨的是世子殿下,他居然不肯听末将的,坚持认为萧濯那厮是好心。”张松继续哭诉。

    梅黛凄然道:“哥哥没有左手,想必也是受了萧濯的胁迫。”

    “还是娘娘明白事理。末将昼夜兼程赶路来京,就是希望娘娘能救救西凉,”张松以头抢地,泪流满面,“梅家的基业绝不能落在萧濯这种小人手里。”

    “本宫会想办法。”梅黛应允。

    生为西凉,死为西凉。

    但说起来容易,萧濯是永德帝的儿子,动萧濯就是跟大燕朝作对。她不知要如何才能保住西凉。

    哥哥梅普手中虽然也有几万军队,却听萧濯指挥。也许萧濯是不想明目张胆地吞并西凉,先假仁假义地帮西凉对抗靖州,赚取名声。

    年后萧濯率军与靖州军对阵,双方打了几场,靖州军难求一胜。却因兵力雄厚,将阵线维持在永威和乐山中间。

    长远来看,靖州军恐怕仍会一败涂地。只是早晚的问题。

    打败靖州军后,萧濯定会堂而皇之地占领西凉。她在这里却无计可施,只能在永德帝睡沉的时候长吁短叹。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严冬虽过,春寒料峭。她站了不知多久,连双手都冻得发青。

    将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她转过身来。

    床上的永德帝发出一阵低低的哭声,似是梦到了悲伤的场景。接着他便喃喃自语起来。

    梅黛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凝神细听。

    “梓童,我太莽撞了……我不该逼死你。”

    梅黛心中一动,原来永德帝在后悔当初逼死了裴皇后。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永德帝一向莽撞,梅黛对他是很了解的。否则她就不会利用永德帝的莽撞杀死靖王。

    安静了片刻,永德帝又出声道:“你都可以瞒我这么久,朕为何就不能……只要朕像你一样,我们一家人岂不是很快乐。”

    听到这里,梅黛愈加仔细。

    永德帝说裴皇后瞒了他许久,是瞒了什么事情?

    她隐隐约约感觉这件事非常重大。不但和裴皇后有关,肯定和当初萧濯被流放也有关系。

    可是又等了一会儿,永德帝却不再说话了。

    梅黛见永德帝睡得沉了,知道他可能不再说梦话。心生一计,掀开幔帐,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永德帝的大腿。

    若是永德帝惊醒,她便推辞是要上床陪陛下,不小心碰到就好。

    果然,她一碰永德帝后,永德帝又开口说话了。

    “濯儿,你都八岁了,还抱着父皇的腿做甚。以后你要做天下万民之表率,不能总像个小孩子……”

    言语之间并无生气之意,满是宠爱。

    “虽然……虽然你……”永德帝语气转为沉重。

    梅黛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永德帝翁动的嘴唇。

    “虽然你不是朕的儿子,”永德帝喃喃道,“虽然你不是朕亲生的儿子……”

    梅黛的心跳几乎停止下来。

    梦话是不会骗人的。萧濯并不是永德帝的儿子,那他就没资格做太子。那样的话,只要让哥哥知道这件事。哥哥很在意一个人的名分,若是知道萧濯的真正身份。他就不会再唯萧濯马首是瞻。萧濯一直以来都以太子身份自居。就是他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有脸再在西凉呆着了。

    思前想后,梅黛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先通知哥哥梅普。重大的事情一定要先告诉自家人。

    她急急地出了卧房,来到外屋,铺开纸张,写了一封加急的信件。本想唤巧儿去将信送给张松,让张松带回西凉。但想到事情重大,她不放心让任何人来做。自己拿了信下楼去唤张松。

    张松根本没有进入后宫的资格,她必须出后宫,穿过三道门才能见到张松。

    心思慌乱之下,她第一次犯了大错。

    她忘记永德帝是会醒的。

    永德帝在床上越说越激动:“濯儿……你为什么不是朕的亲生儿子……呜呜。”

    他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想去擦眼泪,却警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高声唤道:“爱妃,爱妃?”

    他是哭醒的,梦里的话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重要的秘密,自己竟然在梦话里暴露出来了。贤妃呢?

    屋子内寂静无声。这是第一次,梅黛没有在他醒的时候陪伴在身边。

第二百零三章 能保守秘密的人

    永德帝提着剑冲出卧房,吼道:“人呢,她人呢?”

    惊吓之下,他酒意已退了多半,一路跌跌撞撞冲向楼下。

    宫女巧儿在楼下趴在桌上睡觉。原本只要贤妃只要答应照看永德帝,就一向不用她们宫女操心。她便不再熬夜,该睡就睡。只是考虑到陛下万一喜欢半夜弄点事,要时刻准备。

    她耳中听到永德帝的吼声,激灵一下,连忙跳起来,冲出房间。

    永德帝披头散发地正好冲到她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连声喊道:“贤妃呢,贤妃呢?”

    “啊……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巧儿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张口结舌。

    陛下如此着急,贤妃娘娘显然不在屋内。

    这不合情理啊。以贤妃娘娘的稳重,若是有事离开,肯定会通知她们这些宫女,怎会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娘娘也许是……”

    尚未说完,永德帝已一把将她推开,向门口冲去。

    刚冲到门口,永德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转过身来,又回到巧儿身前,道:“你知道了……她告诉过你了?”

    巧儿不明所以,摇头道:“陛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话未说完,永德帝已一剑砍来,正中她的脖颈。

    巧儿倒在地上,在血泊中挣扎。永德帝复向她心口刺了一剑。

    这时又有两位宫女听到了永德帝的呼喊起身赶来,正冲入门内。见到巧儿的惨状都惊叫起来。

    永德帝毫不迟疑,上前一剑一个都给杀了。边杀边道:“你也知道了……你肯定也知道了。”

    踩着一地血泊,永德帝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

    之前听到皇帝呼喊,大家都已经向这边赶来。尤其是禁军们格外紧张,以为有刺客来刺杀皇帝了。大批禁军由吴明资统领,须臾赶到。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众人见永德帝衣冠不整,提着滴血的宝剑。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又无人在他附近。一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先下跪请安。

    吴明资上前道:“陛下何事惊慌?”

    陛下如此恼怒。加上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屋内有宫女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之中,大家都纷纷咋舌。

    一位老太监道:“陛下必是做了噩梦。”

    永德帝抬手指着众人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贤妃,快去!”

    吴明资起初以为是有刺客,现在看永德帝为了贤妃发火,倒是没放在心上。贤妃横竖一个女子,就是离开一会儿,能去哪里。为个贤妃发这么大火,杀这么多人值得么。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可是这话只能在心里说,明面上可不能透露半个字。

    他上前道:“陛下,微臣亲自去寻。”

    贤妃不在身边,这么大点小事,陛下就弄成这样子。虽然贤妃回来后少不得被陛下训斥,但估计也就是训斥,不可能问罪。

    他先让禁军在整个长春宫内搜寻,结果是贤妃不在。

    这时吴明资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三更半夜的,贤妃居然都不在长春宫里。难道是要逃回西凉?

    这样的话,事态就严重了。

    他连忙调集禁军,扩大搜索范围到整个皇城。同时要求京城四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入。

    京城负责治安的官员来报,本来深夜京城四门紧闭,只有一位来自西凉的武将张松,拿着贤妃娘娘的手谕出城。贤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他们不敢拦阻。

    吴明资对那个武将张松倒是不在意。有了贤妃娘娘的消息才是正事。

    他在皇城门口外找到梅黛时,梅黛正往回走。

    初春的深夜仍是极为寒冷,梅黛却没有穿御寒的衣物,身边也无宫女侍卫跟随,孤零零地一个人走着。

    吴明资率众侍卫上前道:“见过贤妃娘娘。”

    梅黛见到他,只是略点了点头。

    吴明资转头对侍卫道:“快给娘娘送上御寒的衣物,将娘娘护送回长春宫。”

    当初永德帝要斩他时,是贤妃救了他的命。他对贤妃还是有感恩之心的。再说横竖就是这么点事儿。西凉王年前薨毙,陛下不许贤妃娘娘回西凉。也许贤妃娘娘只是心情不好,半夜出来走走。自己居然还以为她要逃走,也挺可笑的。

    旁边有侍卫送上衣物,梅黛受了,依然不说话。吴明资也不多问,把贤妃送回去便是交差了。

    一行人回到长春宫,吴明资亲自护送梅黛回到永德帝所在。

    来到长春宫内,太监们正两人一个担子,向外抬宫女们的尸体。梅黛见了巧儿的尸体,停下注视了片刻,没有说只言片语,又向前走去。

    永德帝正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见到梅黛出现在门口,上前一把抓住梅黛的手,将她拽入屋内。对吴明资道:“一概人等候在门外,非朕呼唤,不得擅入。”

    关上房门,永德帝快步走到梅黛跟前,双手抓住她肩膀低声道:

    “你都知道了?你还和谁说了?快告诉朕,快告诉朕!”

    梅黛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永德帝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看到她手上的墨渍,放开梅黛倒退两步,重重剁了一下脚,转身拉开房门,喊道:“吴明资。”

    吴明资就在不远处等候,听言来到近前道:“陛下,微臣在此。”

    “今夜可曾有人出城?”

    吴明资不明白永德帝为何关心这个,便回道:“陛下,只有一个叫张松的西凉武将出城去了。”

    “速去追上他杀掉。无论他身上带的什么东西,都不可查看。带他的人头和身上任何信笺回来给朕。”

    吴明资道:“遵旨。”

    永德帝目送吴明资离去,转身回到屋内,愣愣地看着梅黛。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以,绝不可以……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从墙上摘下剑,握住剑柄,“锵”地一声,抽出半尺。

    梅黛抬起头,剑锋的寒光映照在她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凄美欲绝。

    永德帝看着她的脸,握剑的手颤抖起来,转过身不去看她,又缓缓将剑推入剑鞘。

    停了片刻,永德帝猛地转过身,一下将剑抽出,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对准梅黛的胸膛,作势要刺。

    梅黛原本一直沉默,忽然下跪,开口道:“陛下,饶妾身一命。”

    永德帝本来挥剑欲刺,见她开口求饶,剑在空中停住,脸上现出不忍之色,悲痛道:

    “不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句话,他曾经也对德妃说过。

    梅黛趁这个间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永德帝的腿,仰起脸道:

    “陛下,妾身已经……已经有了您的骨血。”

    永德帝如遭雷击,向后倒退了数步,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

第二百零四章 鬼使神差

    张松受了贤妃梅黛的密信,令他连夜快马加鞭,送到世子梅普手中。

    贤妃梅黛吩咐过,此信十万火急,关系重大,可保西凉。

    他虽是武将,但也能听得出贤妃话中之意。上了马出城后一路向西狂奔,到天亮又在驿站花钱买了一匹好马,连早饭都在马上吃。跑了一整夜加一上午,直到中午进了凉州地界,他才松了口气。

    从路人口中得知,萧濯此时正和靖州军对峙,并不在乐山。而他的夫人沈月晞在乐山无事,回小岗村去不知道忙什么。而邱离明和宋臻等人,都在乐山北面的南屏城。

    之前他派刺客刺杀萧濯不成,仓皇逃出。如今再回来,可能会阻碍他的人却都不在乐山,现在正是把这封密信送给世子殿下的绝好时机。

    纵马疾驰了这么久,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他在路边一座茶棚旁边停下马,打算喝口茶润润冒烟的嗓子。

    喝了一碗茶,他感觉精神头足了,正在付店家钱,道上马蹄骤响,数十匹快马在茶棚前掠过。马上的人似乎颇为着急,连声吆喝。引得正在饮茶的客人们纷纷侧目。

    张松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店伙计笑道:“军爷不要在意,这年头是常有的事。”

    如今兵荒马乱的,北面西戎入侵,南面靖州军大举进攻。凉州是个是非之地,大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张松听了便不怀疑,起身走出茶棚。

    远处那数十匹坐骑不知为何停住了,纷纷向这边驰回。

    张松远远看见为首的人正张弓搭箭,而茶棚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并无他人在旁。不禁心下大惊,对方目标是自己。

    他刚要伸手拔刀,一支羽箭破空飞来,正中他前胸。张松摇晃了两下,忍痛去抓缰绳。又有数十支羽箭飞来,不仅是他,连马也一并射倒了。

    茶棚内的路人看到了这个场景,都纷纷惊叫闪躲,一时间桌翻椅倒,乱成一团。

    那数十人纵马来到茶棚跟前,为首的高声喊道:

    “众人莫慌。御前侍卫统领吴明资奉旨击杀逆贼,与尔等无关。”

    安抚了众人后,吴明资跳下马来,走向躺在地上,身上插了数支羽箭的张松。

    没想到这个张松跑得还挺快,居然直接跑进了凉州地界。可惜他不是萧濯,当初萧濯能从他的追击下逃得性命,害得他为了保命想尽办法。如今这个张松要是再逃掉,那他真得自裁以谢陛下了。

    张松尚未断气,口鼻出血,有出气没进气地在那里等死。吴明资先仔细翻了一下。找到些银两,还有一个包得密密的布包,并没有被箭簇破坏。应该就是永德帝要求他带回去的东西。

    他刚要将布包打开,张松忽然抬起手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吴明资不耐烦地一甩将他的手甩掉,起身对旁边的手下道:“割下头颅,陛下要。”

    他让侍卫去做这些事,自己则走到一旁将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封密信,盖着火漆。

    永德帝吩咐过,无论是什么信,他都不可以查看。他本来也是不打算看的。但不知道为何,他看到了信的瞬间,突然产生了拆开看的念头。

    到底是什么内容,才让陛下如此在意,贤妃如此上心,垂死的张松都要来阻止他?

    一旦打开,陛下肯定会知道。不打开的话,又心痒难熬。总觉得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鬼使神差,他拆开火漆,打开信件。

    读完信后,吴明资差点就变成方才的张松,嘴里光出气没进气,整个人宛如被雨水淋的蛤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秘密太重大了。

    他终于明白昨夜为何陛下杀掉了那么多宫女,八成贤妃现在也已经被杀了。他要是回去的话,是不是也得死?

    这还用问,贤妃都活不下去,他还能活。

    他真想给自己两记耳光。手怎么这么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条小命要交代了。

    正在恐慌,一位侍卫提了个染血包袱来到他近前道:“吴统领,已把张松头颅割下。我们现在回京去向陛下复命吗?”

    吴明资咳嗽了一声,对侍卫道:“你们带头颅先回。我实在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再追上你们。”

    侍卫们领命离去。

    吴明资将信拿在手中,左右为难。

    若是带信回去,永德帝见他拆开信看过,那肯定是人头落地根本没商量。若是将信烧毁呢,永德帝要的话自己交不了差,估计还是没命。带着信逃走,永德帝肯定派人追杀到天涯海角。自己可没萧濯那两下子。

    再退一万步想,就算这封信没拆,估计永德帝还是要杀他。

    看来要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将信仔细地折好收在怀中,来到茶棚前对店内众人道:“你们哪个出来一下,官爷要打听个事。”

    茶棚内众人都被门口那具无头尸体吓得不轻,躲柜台的躲柜台,缩桌子的缩桌子。没一个肯出来的。

    吴明资不耐烦,从怀内掏出一锭银子,当当地在旁边的柱子上磕了两下,说道:

    “谁出来答话,这锭银子就归谁。”

    人为财死,见了那锭白花花的银子,立刻有一个胆子大的穷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举手道:“官爷,小人来,让小人来。”

    吴明资也不废话,将银子抛给他道:“齐王世子的军队现在在何处?”

    接了银子,那穷汉乐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正把银子放在嘴边,张口用牙去咬来验证真伪,听到吴明资问话,愣神道:“棋王狮子?那是什么狮子,没听过。”

    吴明资气得差点想给他一脚,但想到对方就是个乡下穷汉,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自己没功夫和他掰扯,劈手一把又将银子夺了回来。

    穷汉还不知趣,喊道:“官爷,你不是说答话的就给银子嘛。”

    “你答上了吗!”吴明资实在忍不住,一脚将他踹回茶棚里,喊道,“店主呢,店主出来答话。”

    店主见不可躲,只得哆哆嗦嗦出来道:“官爷有何吩咐?”

    “齐王世子知道吗?”

    店主点头似鸡叨米:“知道知道。小人在此开店,天南地北的消息都熟悉得很,官爷尽管问。”

    吴明资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齐王世子的军队目前在何处?”

    “回官爷,年前齐王世子的军队一直停在小岗村东边的东集镇,后来向西边又走了。听说是去南屏城外抗击西戎。要说齐王世子,那也是条好汉。陛下没下旨,他也去抗击蛮族……”

    吴明资既然得到了萧北珩的所在,懒得听店主在那里胡说,随手将银子抛给店主。

    “这钱不白给,你们好生把门口那具尸体埋了,他也算个忠义之士。”

    说罢他出门上马,向西边扬起一道烟尘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 先喜后悲

    沈月晞回到小岗村时,永德帝封萧濯昭王的旨意已传到这里。

    与之前和萧濯逃难的时候只有两个人不同,这次昭王妃沈月晞回来,带了足足有三千人的军队。气势十足。

    小岗村的人都蜂拥而出,到村口敲锣打鼓迎接王妃。

    大家这么热情,并非是因沈月晞王妃的身份。之前小岗村连年遭受西戎侵扰,大燕不闻不问。老百姓早就对官员权贵无感。

    沈月晞却不同。拜她和萧濯所赐,小岗村已将东集镇合并,发展成了关外最繁华的城镇。甚至连关内的百姓都有不少出关迁居此处。

    村子北面的城池,外围已完全建好,现在正在兴建城内的各种设施。

    有了这座坚固的城池,小岗村的居民可以得到妥善保护。大家都有了生活的信心,村里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整个村镇焕然一新。

    如今昭王妃率军回来,更是对外亮明态度,这个三不管的地方受昭王保护。小岗村民自然更是欢喜万分。

    在小岗村穿过,沈月晞沿着“显灵道”直接奔北面的城池而去。

    这条大道还是她之前为了修建城墙收集材料时开拓的,小岗村民认为神灵显圣,虔诚地给这条大道起了这个名字。

    杨聪和冯章两人出城迎接沈月晞。蒙越之前已经离开,现在城池的建造由两人负责。

    初春正午的阳光照在高大的城墙上。城头上有军士巡逻,敞开的城门口,百姓们进进出出,有大燕人也有西戎人。

    “主母你看,”杨聪为沈月晞指着那些西戎人,“现在大家都在这里通商。我们也不讨厌西戎人了,他们平民百姓和我们一样,也都是普通人。”

    沈月晞在两人的陪同下登上城墙看向北方。已经开始染上一抹抹绿意的平原上到处都是白色的帐篷,这是羌林手下西戎人的家眷,由北方迁居到此处。

    这次回来,羌林和暗卫也一同跟随。到达之后,她让羌林他们先去和家人团聚。也是她对羌林等暗卫忠诚的奖励。

    “你们做的很棒,”沈月晞对两人大加赞赏,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冯章道,“冯章,下跪听封。”

    冯章还摸不到头脑,站在那里发愣。杨聪推了他一把,恼怒道:“死人,没听见主母的话啊。”

    两人之间的关系沈月晞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这就是萝卜对白菜。

    冯章还反应不过来,磨磨蹭蹭地下跪道:“主母,说话便说,怎么突然就要下跪了?”

    沈月晞也不在意,对冯章道:“冯章,昭王念你当初救治他有功在先,又有建城之辛劳。特封你为昭燕校尉。兼……这个城的太守。”

    她说完才想起来,这座城还没名字呢。临行之前萧濯也没提这个事。

    总之先应付过去好了,她又不是专门做这种事的官员。

    她继续道:“此番我带来三千军,给你留下两千,再派一名副校尉协助你。”

    冯章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可以直接塞进一个鸡蛋。杨聪见他人傻了,正要伸手推他,冯章一下子跳了起来。转头就往城下跑去。

    “娘,你的儿子发达了!”冯章高喊着,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杨聪想追没追上,气呼呼地回转道,“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香油!我瞎了狗眼,看上这么个东西。”

    沈月晞打趣道:“冯大哥如今也当官了,你们两位什么时候大婚?”

    杨聪一向大大咧咧,此时却脸红起来道:“主母,不要提这个了。我们说些别的……对了,主母送回来的火药,我已经命人保管在矿洞里了。”

    沈月晞惊讶道:“放矿洞里?”

    要是不当心炸了的话,以那批火药的威力,还不得把山头掀掉一半。太危险了。

    “这不是开春了吗,怕下雨让火药受潮,”杨聪认真地回答,“一旦受潮就不能用了。”

    “我们去看看。”沈月晞带头向城墙下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对杨聪道:“本来我坚持也要给你一个官职,但我夫君那个人死脑筋,非要说什么按大燕律法,女子不得为官……我也是没办法。”

    “主母,大燕朝的确没有女子当官。”

    “我可不那么看。我们女子为何就不能为官,是我们哪里不如男人么?”

    等萧濯当皇帝,她一定要让他修改律法。

    到了铁矿洞内,沈月晞让大熊收集材料,直接做了一门大炮出来。又做了数十发炮弹。

    这炮弹和古代的炮弹不同。古代的炮弹本质上就是一个铁球,靠火药爆炸的推力射出。而沈月晞让万能制造机做出来的炮弹,是带弹壳和底火的,射程更远。除了引信,已经有现代炮弹的雏形。

    杨聪发现这门大炮的时候,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虽然是村里长大,却也认得出这是一门大炮。只是矿洞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一个大家伙。难道又是神灵显圣?

    她马上叫来附近数十个人,推不动。又有人出去喊人,喊来上百人,合力往外弄。

    沈月晞只是略作惊讶,反正有“神灵”兜底。她和杨聪讲了这门火炮如何使用,告诉杨聪道:“给炮身安装上轮子,放置在城墙上,也许某日就能用到。”

    众人闹哄哄地将大炮推出矿洞,周围的人听说矿洞里出现一门大炮,都凑过来看热闹,现场一片嘈杂。大家有建城的经验,现场都是用来吊运重东西的器具,大炮虽沉,运送起来却无阻滞。

    忙碌好一阵将大炮架在城墙上,负责运送的人却搞错了方向,将炮口对准了小岗村。而沈月晞本打算是让炮口对着西戎方向的。

    不过就这么着也好。

    冯章本来已经不见踪影,又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手中举着一张纸,喊道:“王妃,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沈月晞从冯章手中接过纸来。

    这是一篇檄文,发布者居然是二皇子。

    在檄文中,二皇子痛斥永德帝,说永德帝残暴无道,滥杀无辜。先有裴皇后在前,后有德妃在后。整日与贤妃厮混,不理朝政,昏庸无能。如此残暴不仁,喜好酒色之徒,怎配当一国之君。号召各地起兵进京,推翻永德帝这个暴君。

    沈月晞看了,心中有些紧张起来。

    二皇子一直辅政,说话有相当的权威。若是各州郡真的响应,那这事还真麻烦了。萧濯毕竟是永德帝的儿子,到时可就不是对付靖州军,得与天下为敌了。

    在旁边的冯章看着沈月晞的神情,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刚封了个校尉,二皇子就号召天下起来造反了?

    “这檄文是各州郡全发?”沈月晞问冯章。

    冯章点头道:“我这里也是才收到,马上就来禀报主母了。咱们小岗村这边是在关外,估计关内早已传遍了。”

    沈月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要赶紧回去找萧濯。

    她决定当日不在小岗村停留,直接启程回乐山。

    走之前,一个消息接一个消息飞来。

    胜州太守响应了二皇子的檄文,率先起兵。

    更让人震惊的是,齐王萧铭也响应了二皇子的檄文。与北狄停战,正率大军返回。

第二百零六章 儿子的仇

    大燕东北关外,两军对垒,战马嘶鸣,铁甲遮蔽了初春的日光,铁蹄踏碎了满地的薄雪。

    齐王萧铭邀请北狄兵马大元帅会面。

    双方之前交战得甚为焦灼,斗智斗勇,你来我往。这还是双方主帅第一次见面。

    齐王萧铭顶盔贯甲,带二十余骑来到阵前。对面的北狄大元帅也同样只带了二十余骑。

    双方走近。萧铭双手抱拳,在马上向对方略表一礼。

    对面虽是蛮邦,但这位北狄大元帅统兵有法,进退有度。难怪之前萧濯被废黜后,永德帝派的大将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请他出兵。

    如今他也只能将北狄逼到关外,便难以继续推进,阵线僵持在此处。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决定双方罢兵。今日便是来谈论此事。书信之前已经呈递给对方了。

    这位北狄大元帅年轻得很,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正是年轻有为。他在马上也对萧铭回礼示意,侧身对旁边的北狄军士说了几句。

    那名军士点头,向前纵马出了阵列,用生硬的大燕语道:“齐王,我们元帅敬重您的为人。您既然要罢兵休战,我们大元帅本来是同意的。”

    萧铭一皱眉头。

    本来是同意的,那就是说他不同意休战?

    他对旁边精通北狄语言的军士道:“问问他为何不同意停战罢兵。”

    这名燕军军士也如对方般上前,将萧铭的意思转达。北狄大元帅又对负责传话的军士说了,传话的北狄军士道:“大元帅的儿子,死在您的儿子手里。他无法就这样放您走。如果那样,他对不起死去的儿子。”

    萧铭一怔,还有这等事。怎么眼前的北狄大元帅还和儿子萧北珩有了联系?

    传话的北狄军士继续道:“大元帅仅有两个儿子,被您的儿子杀了一个。如今您要罢兵休战,他要您把儿子交出来。他便立刻退兵,绝不反悔。”

    萧铭笑道:“简直血口喷人。北珩自出关便一路向西,并未与本王一同来此,怎会伤他的儿子。”

    旁边一位将领纵马来到他近前道:“王爷,世子殿下是曾经烧毁过一个村子,杀了很多人……”

    随着将领的陈述,萧铭笑容渐渐僵住。

    待倾听完,他缓缓道:“此事你们为何从未提起?”

    “王爷,这……”那将领迟疑了一下,“那村落是北狄的村落,乃是敌人的村落。世子殿下的做法我们都觉得没有不妥,故此没有告知王爷。”

    “那跟着北珩的那些将领呢,他们为何也不说?”萧铭怒气上涌,“本王让他们跟着北珩何用!”

    将领见齐王发怒,吓得不敢对话,低下头去。

    “这个孩子,一旦掌军竟如此荒诞!”萧铭怒气不休,“两军相争,竟以屠杀平民为乐!”

    对面的北狄军士喊道:“齐王,大元帅能看出您不知情,那就是您儿子瞒着您做的,那样就是他和您儿子的个人恩怨了,与您无关。”

    萧铭本来正在发作,听到对面北狄大元帅的意思,又将怒火压下来,对负责传话的军士道:“那大元帅是何意。”

    军士原样转述。对面军士道:

    “大元帅的儿子是被您儿子用弓箭射死的。若有一日您儿子落在他的手中,他同样要以弓箭报杀子之仇,不会因为敬佩您的为人放过他。若您答应,双方便罢兵休战,您回大燕去处理您的事情。若您不同意,双方可继续打下去。不过到了关外便是我们胡人铁骑的天下,您的燕军不会再像关内那样占优势了。”

    萧铭回道:“父亲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但要北狄大元帅自己去做。本王同意。”

    北狄大元帅点了点头,双手再施一礼,回转马匹奔向北狄大营。

    “王爷,他会不会说话不算数,”一名将领看着北狄大元帅离去,有些担心,“我们一旦撤军,他们又杀回来。”

    “不会,对方这位大元帅不是那种人。”萧铭同样勒转马匹,“现在二皇子讨伐昏君。我们也要响应。”

    一名将领问道:“王爷,我们这便回军上京?”

    萧铭道:“没错。本王为了天下众生,一直容忍永德帝。现在他胡作非为,不但杀了靖王,又杀了德妃全家。听说不少无辜宫女也都惨死,贤妃也打入冷宫。如此滥杀无辜,已是罪大恶极。再加上他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若让这样的昏君在位,我大燕百姓难见天日。”

    靖王他都敢杀,再不果断行动,接下来刀就要落在他萧铭脖子上了。

    杀靖王,杀德妃,他都看在眼里,奈何一是北狄这边正在鏖战,二是时机不对。现在二皇子发檄文给天下讨伐昏君,此时出兵恰逢其时。

    周围跟随的将领都欢呼起来。一人道:“永德帝抢王爷帝位二十年了,是时候还回来了!”

    在齐王麾下,不少将领都知道当年齐王才是众望所归,可惜晚了一步,让永德帝抢了先。

    一名将领问道:“那我们速将世子殿下召回?”

    “不必,昏君的儿子萧濯正在西凉,”萧铭有些忧心地看向西方,“昏君封他为昭王,又给他五万军队。北珩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以萧濯身经百战的本事,恐怕不是萧北珩能抗衡的。

    他心下虽然担忧,但大军要去西凉,又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这个将领道:“王爷不必担忧,世子殿下是我们从未见过之英才豪杰,行事灵活,计谋多变。萧濯纵有手段,恐怕也不是世子殿下的对手。”

    那个将领道:“王爷,如今昏君无道,天下响应。靖州军萧凯正率军和萧濯对垒。何不写一封书信,请靖州军协助世子殿下?如此一来,萧濯纵有三头六臂,怎能对付五倍于他的大军。”

    萧铭颌首道:“此计可以,待回到大营,本王便给靖王世子萧凯,北珩各发一封信。有萧濯在,这个昏君恐难拔除。需先剪除他的羽翼,再对付昏君本人。”

    众人都兴奋非常,对萧铭道:“我们兵分两路,世子殿下剿灭萧濯那路。这边王爷直接率军上京。没有了萧濯,永德帝独木难支。”

    商议定了,齐王的军队拔营起寨,向京城方向开始进发。

第二百零七章 运筹帷幄

    沈月晞给冯章和杨聪留下两千士兵,自己带了一千骑兵昼夜不停行军回到西凉。

    二皇子在德妃母族所在地发檄文,号召天下起势,推翻永德帝,萧濯肯定也已收到消息了。在这种关键时候,她必须要和萧濯在一起。

    从小岗村出发,到达永威北方的军队大营时,已是两日后的深夜。

    大营的帅帐前,矗立的王旗在布满繁星的夜空下呼啦啦地飘着。护卫的军士们默默地对她行了一个军礼,目光中透露出对她的敬佩之意。

    沈月晞倒没觉得有什么。任何女子放在这种环境下,都会是她这样子的。

    自己当初最开始和萧濯一起逃难的时候,只是想逃避皇帝的追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养老生活。结果越走越远了。先是和西戎对抗,接着和靖州军对抗,这边还没结束。又要和二皇子号召的反对势力对抗。

    和现在的状况一比较起来,被皇帝追杀似乎都是小事了。

    也不知道萧濯睡了没有。他得知二皇子的事后,会如何看待这一切?

    她来到帅帐前,对守在帐前的军士道:“昭王可睡了?”

    军士摇摇头,对沈月晞道:“昭王尚未就寝。王妃稍候,容小人禀报。”

    沈月晞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

    她轻手轻脚地走入帅帐。帅帐分前后,前帐是平日萧濯对众将发号施令之处,后帐是他歇息之处。

    越过空无一人的前帐,沈月晞进入后帐。

    灯光下,萧濯背对着她坐在桌案前,正用笔写着什么。

    已脱下战甲的萧濯,依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漆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虽然已是深夜,他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坐姿丝毫没有松懈。

    沈月晞蹑手蹑脚走到萧濯的背后,伸出双手将萧濯双眸一捂。

    萧濯正在写字的手停了下来。沈月晞能清晰地从手掌心感到他脸部肌肉在展开笑容,接着萧濯的两只大手温柔地覆盖上她冰冷的双手。

    “月晞,不是说过战阵危险,留在乐山吗?”

    沈月晞将身子贴在萧濯的背上,下颌放在他的肩头,在萧濯耳边轻轻吹着气道:

    “想你啦,就来了。”

    “为夫正给父皇写信,先让为夫写完。”萧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沈月晞将双手放开萧濯的双眸,改为搂住脖子,先歪头亲了亲萧濯的脸颊,然后从萧濯肩头上看向桌案上的书信。

    “月晞,不要乱动,”萧濯拿起笔来,“为夫手会抖。字写歪了,这张书信便要重写。”

    “我有那么重啊,”沈月晞嘟嘴道,“我动一动你手就会抖?”

    “不是重,你在为夫背上蹭来蹭去,为夫会心乱,心乱则手抖。”

    “那我不乱动,我给你暖背。”沈月晞乖乖地贴在他背上。

    萧濯将毛笔重新蘸了蘸墨,继续在纸上书写起来。

    沈月晞则跟着他的笔,一字一句地念道:

    “父皇勿忧,孩儿不日即将……平定靖州,即刻回军,待孩儿军至……当为父皇败齐王。齐王败,余众皆不足虑也。”

    能明显感觉得出,萧濯现在身上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这种气势并非来自外表上的,而是来自他百战百胜而来的强大自信。

    只是她总有点不相信,夫君难道是战神重生吗?

    “夫君,二皇子可是号召整个天下起势,反抗永德帝啊。”

    “嗯,知道。”萧濯放下笔,拿起纸来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无妨,只有齐王是要小心对付的。至于其他人,皆是平庸之辈。”

    沈月晞啊了一声道:“夫君,你面前还有靖州军呢。萧北珩就在你北面,听说他打西戎也是连战连捷。这些人还在,你就开始考虑齐王的事去了?”

    萧濯将纸放下道:“萧凯一勇之夫,不懂军事。虽有二十万之众,束手束脚。已被为夫连胜数阵。只是对方军力庞大,想一口吃掉并不容易。如今对方兵力已折损一半,决胜之时就在眼前。至于萧北珩,为夫早已安排蒙越等人守南屏,萧北珩无法过南屏,背后又有西戎。亦不必担心。”

    “那梅普呢?”沈月晞有些担心,“二皇子号召天下,梅普肯定也收到檄文了。”

    “梅普是我的好友,我对他仁至义尽,即使不考虑这层。他为了保住西凉,也只会静观其变。”

    见萧濯说得头头是道,沈月晞便放下心来。

    萧濯似乎什么事情都已早早考虑清楚,一点都不慌张。她真的不用为他担心。

    待萧濯将信件封好,唤来军士发出,帐内又只剩两人,她才问道:“你父皇杀了靖王,又杀了德妃。你不在意吗?”

    萧濯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这些事我都清楚。父皇是个莽撞之人,一直如此。但我是他的儿子,做儿子的不可以指摘自己的父亲。何况父皇虽有过错,但均事出有因,并无滥杀之罪。”

    沈月晞本想说父亲有错,儿子指出来也没什么。可想到萧濯还是古代人的思维,不能指望他一下子变开明了。

    “你没有想过,也许靖王,德妃他们是被冤枉的呢,你父皇也没有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当然想过。但靖王私自上京,没有告知父皇,又送礼给贤妃都是确实的事情。君子行事坦坦荡荡,所以他定有不可告人之事。至于德妃,为夫也已调查清楚,陷害我的人确实是她。父皇恨而杀之,何错之有。如今二皇子却以下犯上,以子讨父,大逆不道。我定当为父皇平定这场叛乱。”

    沈月晞这才明白,在萧濯眼中,这就是一场以下犯上的叛乱。

    所有参与叛乱的人,他都要一个个处理掉。

    萧濯转过身来,两只大手扶住她双肩:“月晞,为夫这几日便要和萧凯一决高下,你有个姐姐沈蓝在萧凯那里对吧?”

    “沈蓝……对啊。”

    沈月晞差点没反应过来。她对沈蓝的认识只局限在记忆中,和胧升镇偶然的相遇。要不是萧濯提,她都把这茬忘记了。

    “沈蓝也在靖州军中,她和萧凯来参加梅普的大婚。中途靖州军便直接进攻西凉,她便留在了靖州军中。现在她人在永威。”

    “嗯,夫君的意思是?”

    萧濯认真地说道:“她是你的姐姐,为夫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决战之日,萧凯败军无处可去,只能退回永威。到时为夫要结束这场战事,定要攻打永威。城破之日,她恐难逃过。”

    “懂了夫君,我派暗卫去把姐姐救出来。”沈月晞点头。

    萧濯爱屋及乌,不想沈蓝也受到伤害,那简单。她派暗卫去把沈蓝救出来,送回京城国公府就是了。

    “此事还要早些处理,一旦两军交战便来不及了。”

    萧濯说完,拉起她的手道:“我们就寝吧。”

    这次萧濯的表现,倒是让沈月晞有点意外。这个人今日怎如此老实。也不动手动脚了。

    习惯了之前的他,现在突然这么乖,她还有点不适应了。

    直到萧濯上床便陷入沉睡,她才闹明白。原来萧濯连日打仗,也是会疲劳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永远不知疲劳的战神。

第二百零八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尽管萧濯已经为自己判断了当前的形势,沈月晞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皇子号召天下来反抗永德帝,梅普是怎么看的。如今萧濯和靖州军决战在即,她可不想家里起火。

    梅普现在率军作为南屏的第二道防线,防御北方的萧北珩。若是南屏吃紧,他麾下的西凉军就要去支援,算是南屏的援军。

    若是他出了事,无论是西戎进攻也好,萧北珩进攻也好,萧濯都将面临腹背受敌的绝境。

    她从前线返回乐山,先去见梅普。

    上阵打仗并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帮助萧濯把后方的事情理顺还是可以。

    梅普给她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萧濯救过我和我父王的命,现在又帮我们梅家和靖州军作战,”梅普一点迟疑的口气都没有,“我们梅家与靖州有不共戴天之仇恨。若萧濯将靖州军击败,我定遵父命,将西凉拱手相让。”

    沈月晞见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了。

    所谓君无戏言。西凉王梅成死后,现在梅普就算西凉之主。梅成虽然说要将西凉送给萧濯,但前提是萧濯为梅家报仇,扫平靖州。梅普现在重申誓言,毫不避讳,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沈月晞便考虑起沈蓝的事来。

    这位堂姐,在记忆中可是印象不好,说实话并不是特别想救她。毕竟原主和她关系就非常冷淡,自己过来后根本就没和她有过任何来往,说难听些都不如萧濯的表妹李菀和她走得近乎。只是之前答应了萧濯,就勉为其难帮一下。

    她叫来羌林,和羌林说了从永威把沈蓝救出来的事情。

    羌林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主子这事我办不了。”

    沈月晞还是第一次看到羌林这么干脆利索地拒绝自己的提议,便问为什么。

    “你姐姐已经嫁给了萧凯,我们去把她救出来?这成什么了。她既然嫁给了萧凯,城破之日她和萧凯一起死了,那也是她应得的结局。”

    “啊,你的意思是她夫君死了,她就得跟着死?”

    羌林奇怪地看着沈月晞:“主子,你们大燕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若是嫁给了一个男人,无论她的夫君如何,她都不能离开,哪怕她的夫君死了,她也不能再嫁人。如果要主动离开她的夫君,那就会受到唾骂,嫌弃。”

    “呃……哪怕她是被父母强行塞个那个男人的?”

    “是这样,”羌林道,“如果我们去救她,那就是害了她。她离开萧凯就活不下去了。”

    沈月晞心里嘟囔:古代对女子的禁锢实在太残酷了吧。无论喜欢不喜欢一个男人,嫁给他了就再也不能离开。

    但萧濯也是古代人,他的思想也是这般。却还让她去救沈蓝。

    “主子,昭王的意思我懂,”羌林道,“他要攻打永威的话,主子你的姐姐在那里,他要是不管不问打下来,你姐姐要死在乱军之中……昭王主要是怕这会成为一个隐患。日后主子一旦想起来……”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月晞点头。

    萧濯是怕会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才让她来做这个事的。

    哎,萧濯不知道,其实沈蓝死了她也不会伤心的,本来就形同陌路。

    但要是她跑去萧濯面前解释,没事,姐姐死了也没事。又显得她太过没人味。她可不喜欢给自己加上这种标签。再加上已经答应了萧濯,还是继续把这个事做下去好了。

    “羌林,你还是帮我做了这事吧。”她好言相劝。

    羌林道:“主子不必恳求,你让羌林做什么羌林都会去做的,只是和主子陈述一下厉害。既然主子坚持,属下这就动身。”

    “你们只需要在攻城前把她救出来,若是城破,萧凯逃出来了,你们再将她送回去。”

    沈月晞又写了封给沈蓝的信,握着毛笔一笔笔描,写了满脑门的汗珠,总算写好了。

    信中说去的人是妹妹沈月晞派的,她放心跟他们离开,这样一旦城破军败,她能保住性命。待安定下来后,再送她和萧凯团聚。

    羌林拿着信离开了。

    隔了两天,沈月晞正和李菀拿小树枝给院子里晒太阳的几只猫挠痒痒的时候,羌林回来了。

    他回来就把沈月晞叫到了无人之处,跪下道:“主子,我失败了。”

    “啊,是不是靖州军防守太严密,你们没法进去?”沈月晞看他一脸的歉意,以为是永威防守森严,暗卫进不去,“起来吧,我不怪你。”

    “不是,我见到你姐姐了。”羌林起身道,“也给她看你的信了,可是她不肯跟我们走。”

    “不肯走?”

    羌林道:“是,主子。沈蓝不肯跟我们走。她让我转述给主子几句话,下面是她的原话。”

    “说。”

    “妹妹,不谈过往的恩怨,你和我都是被国公府当成一件自保的物品送出去的可怜人。”

    沈月晞听后,沉默不语。

    确实是这样,当初她和沈蓝都是被国公府强行送出去的,没有人问过她们的意愿,也没有人问她们的想法。她被塞给了萧濯,沈蓝被塞给了萧凯。

    羌林继续道:“……妹妹跟随萧濯流放这么久,必然吃了好多苦。现在柳暗花明,萧濯封王,妹妹好好活下去。那日我们客栈相遇,我并非没有认出你。靖州军即将进攻西凉,若是相认,只会给妹妹你带来危险。我是萧凯的夫人,命已不由我自己。永威城破之日,便是我解脱之时。”

    解脱之时?

    沈月晞心中一动,抬眸对羌林道:“她为何这么说?”

    羌林道:“属下原本也不知道,后来靖王世子萧凯回来了,我们就离开了。属下当时尚且离得不远,听到萧凯在……打骂你的姐姐,便又折返回去。”

    “萧凯在打骂我的姐姐?”沈月晞吃惊地说道。

    “是,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的。自主子的姐姐嫁给萧凯,几乎天天都要受到萧凯的打骂和虐待,全身都是伤,很多时候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上了新伤。属下了解了这些消息后便离开永威回来禀报主子了。”

    萧凯这个人渣!

    沈月晞把手中的小树枝一折两断。

    她还以为姐姐跟着萧凯也和她跟着萧濯一样,虽然是被硬塞过来的,但遇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当初在胧升客栈相遇时,华大夫就说过姐姐沈蓝好像有伤在身,她没当回事。

    世间渣男何其多,看来真的只是自己运气好而已。姐姐沈蓝太可怜了,被迫嫁给了一个她从未喜欢过的男人,居然还要日日夜夜受到那个男人的虐待。

    不行,一定要救出姐姐。

第二百零九章 李夫人的功劳

    夜幕下,不远处的永威城宛如一只黑漆漆的巨兽伏在大地上。

    在永威的北方,连绵的灯火密密地在地平线附近闪耀,仿佛天上的群星都聚集在那里。那是靖州军和昭王军的大营。

    沈月晞低声对旁边的羌林道:“姐姐就在西凉王府内居住?”

    为了方便夜间行动,她特意弄了身黑色的短衣,一头长发也盘起来用头巾缠牢。要是再戴上一个蒙面巾,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合格的夜行大盗了。

    羌林没有回答她,而是劝道:“主子,此行实在太危险了。永威现在是靖州军占领,主子又没有属下这般本事,还是回去吧。”

    沈月晞一摇头:“不救出姐姐,我绝不回去。”

    羌林叹了口气:“永威四门紧闭,若要上去,只能沿城墙用搭钩绳索攀爬,主子你行吗?”

    “不是有你吗,”沈月晞道,“我又不重,你们拉我上去。”

    羌林道:“进了城一旦被靖州军发现,可没地方逃跑了。现在双方正在血战,晚上整个永威都是在宵禁状态,大街上也没有行人。店铺也都关门,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沈月晞道:“我会非常听话,非常小心。”

    知道沈蓝日夜过的是这种日子时,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姐姐了。

    在数名暗卫的保护下,一行人在黑暗中偷偷来到永威城的南面。城北的防御更加严密,城南就要差一些。

    来到城墙脚下,羌林挥手先吩咐两名善于攀爬的暗卫沿着城墙爬上去,放下一条绳索来。

    羌林将绳索做成两个圈,让沈月晞把双腿分别套入两个圈内,然后让她握紧绳子,低声叮嘱道:“主子,千万别放开绳子。”

    沈月晞嗯了一声,两只手握住。感觉双腿处绳子一紧,双脚便离开了地面。

    她沿着城墙缓缓向上升,身子不断地撞着城墙,转来转去。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来由地忽然一阵恐慌袭来。

    糟了,把自己恐高这事给忘记了。

    上次恐高症发作,还是和萧濯一起坐热气球往关外飞的时候。那时一看地面,差点当场就晕过去。没想到这次千算万算,把自己漏算了。

    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抖了起来,牙齿磕得嗒嗒响。连忙闭上眼不去看地面,双手死死握住绳子。即使这样还是头晕目眩。

    不能松手,否则正好掉下去,在羌林跟前摔成肉饼。

    萧濯眼看就要成功了,这个时候她却挂了那就真是笑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暗卫的声音道:“主子,真的没事了,您就松开绳子吧。”

    沈月晞好不容易才敢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墙上,正瘫坐在地上,双手还死死抓着绳子。两个暗卫可怜巴巴地握着绳子另一端,又不敢硬抢。

    “主子,您就松开吧。其他人还没上来呢。”

    沈月晞脸红道:“手不听使唤,你们用点力把绳子扯下去。”

    一番折腾后,其余人总算也上了城墙,大家在两拨靖州军守卫之间的间隙,沿着城墙步道溜下去,来到了城内。

    城内果然如羌林所说,虽然尚未进入午夜,但家家户户闭门,大街纸上店铺紧闭,宛如一座空城。只有偶尔在城内某处人家传来孩子的哭闹,还证明这里有人居住。

    西凉王府大门外戒备森严,数拨巡逻的靖州军举着火把,成群结队地走过。看起来防守甚是严密。沈月晞有点想不通羌林他们之前是怎么进去的。

    众人摸黑来到王府后院外的一个小巷,羌林对沈月晞道:“主子,您记得当初李夫人是怎么救李菀姑娘的吧?”

    “啊,原来你们也?”沈月晞恍然大悟。

    当初李夫人为了救李菀,特意挖了一条隧道通入王府后院。

    “主子,就是那条隧道,当时西凉王只是草草填埋,我们如今又给挖通了。靖州军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条隧道存在。我们可以借这条隧道进出王府而不被察觉。”

    一名暗卫将地上的挡板拉起来,羌林带头走进去,沈月晞跟在后面。

    地洞非常狭窄,羌林得猫着腰才能前进,沈月晞还好。她感觉李夫人挖这个洞,还真就是为女子准备的,完全没考虑男人的感受。没想到今日她居然用上了。

    往前走了一段,地势缓缓上升,羌林探头看了看外面,见四周无人,便回头对沈月晞道:“主子这里是后院,平日巡逻的靖州军不会进入这里。我们上去吧,只是不要叫喊。”

    “放心,我都知道。”沈月晞跟着羌林出了地道,看向眼前的小楼。二楼的窗棂透出灯光。

    “姐姐就在这个小楼内?”

    羌林道:“正是,属下和主子一同去。”

    “你们在下面等着,我自己去就行。”沈月晞连忙制止道,“等我们出来,你们再接着我们。”

    怎么说这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羌林他们是男子,怎可擅入。之前让羌林来是没办法,毕竟暗卫之中并无女子,只算是权宜之计。现在她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这帮男人进去了,万一姐姐在换衣服什么的,看见了对姐姐名声岂不有损。

    让羌林留下,自己一个人沿着楼梯走上去。来到门前,先侧耳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莫非姐姐已经睡了吗?这个时间说晚也不晚,说早也不早。

    轻轻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应。

    沈月晞迟疑了一下,双手尝试着推门,“吱呀”一声,门应声敞开。沈月晞走入门内,举目四顾,不禁心中一惊。

    屋内杂乱不堪,桌椅在一角胡乱地摆放着,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碎片,像碗碟,又像是花瓶之类的物品摔碎后的样子。令她触目惊心的是,地板上明显能看到点点的血迹。

    是萧凯打姐姐流下的血吗?

    沈月晞觉得内心一阵酸楚,姐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轻声唤道:“姐姐,姐姐?我是沈月晞。”

    既然萧凯对沈蓝如此残忍,他自然也不会容忍沈蓝随意外出,沈蓝应该就在屋内才对。她一边呼唤一边往里屋走去。

    打开侧室的房门,探头看了看,里面依然空无一人。她将门拉上,挨个房间看过去。

    后来她注意到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似乎是人走动时滴下来的。通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她连忙顺着血迹来到尽头的房间,伸手推开房门,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个躺着的身影。看衣着是女子。记得就是当初在胧升客栈遇到沈蓝时她穿的那身。

    “姐姐,是姐姐吗?”

    喊了两声,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也许是睡过去了。沈月晞连忙走到床边,伸手去碰那人的肩膀。

    一碰之下,感觉手好像碰的不是人的肩膀,倒像是棉花塞的。

    她吃了一惊,手上用力一扳,将那人扳过来。

    果然不是真人,只是一个棉花做出来的假人,穿着女子的衣裙放在床上。

    中计了。

    她脑子里才闪过这三个字,头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轮子在急速旋转。跟着“砰”地一声巨响,如同一个巨人在用脚跺楼板,眼前尘土飞扬,震得她耳朵差点聋了,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等了半晌再没动静,她才敢抬起头来。发现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将她关在里面。

    尼玛,真是出师不利。

第二百一十章 不能走

    沈月晞镇静下来后,还没来得及思考现状,便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

    楼梯发出“噔噔”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冲上来。

    她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跳上床去。保险起见,得离门口越远越好。

    数位手持火把兵刃的靖州军士率先冲进门来展开,随后一位武将哈哈大笑着走进来,道:“果然抓住一只老鼠。”

    沈月晞毫不惊慌。这铁笼根本没出口,她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应该一时没有危险。便反唇相讥道:“你们只会用阴谋诡计对付别人吗?”

    武将走到铁笼前,盯着站在床上的沈月晞,说道:“前日大将军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就猜到一次不成还会再来。说,你是不是萧濯的手下?”

    “嗯……说的似乎没错。”沈月晞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便点了点头。

    “那萧濯派你连续来这里两次,是打算绑架勒索大将军的夫人,用她来要挟大将军?”

    沈月晞撇了撇嘴,道:“你们靖州军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不日就将全面失败。还用得着绑架将军夫人这种卑鄙伎俩吗?”

    “你……你你……”武将气得抬手指着沈月晞道,“你个死丫头,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他回头对军士们道:“快把笼子打开,把这个丫头抓出来严加拷打!”

    沈月晞倒是吓了一跳,真要把她抓出去那可大大的不妙。

    一个军士道:“将军,这笼子的栏杆这么粗,我们根本弄不断啊。得大将军的燕阙剑才能斩断。”

    武将挠头道:“说的也是。”

    他复转过身来道:“你既然不是来绑架将军夫人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沈蓝是我姐姐,我来找我姐姐。”沈月晞提高音量,“我姐姐在哪里呢?”

    “你说将军夫人是你姐姐?”武将听后一脸震惊,连忙对身后举着火把的军士道,“快把火把拿近些,让我看仔细。”

    方才铁笼落下,桌上的灯烛都被震翻在地熄灭了。军士举着火把来到铁笼跟前,武将仔细一看沈月晞的面容,惊喜地喊道:“果然是沈月晞!萧濯的夫人。”

    他也不和沈月晞说话了,对军士们道:“你们要严加看管,若是让她跑了。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军士道:“将军要去哪里?”

    “我要赶紧去北方大营通知大将军。大将军肯定会高兴的。”

    说完武将便兴冲冲地跑下楼去,中途还不忘记喊道:“记得看住她啊。”

    屋内的数名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道:“有这个铁笼子,她根本也跑不了吧?”

    “就是就是,”另一个附和道,“可将军有令,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吧。”

    沈月晞问道:“我问一下你们,你们大将军夫人现在在哪里?我想见她一面。”

    来这里就是为救沈蓝的,总不能连人都找不到。

    她刚说完,门外便传来军士的声音道:“见过夫人。”

    沈月晞抬眸看向门口,正好和门口走进来的沈蓝对上了目光。

    她穿着一身孝服,脸上淡淡的妆容,面色阴沉,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进门站在屋子中央,对周围的军士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和我妹妹说几句话。”

    军士们为难道:“夫人,周将军吩咐过……”

    “放肆!”沈蓝将脸一寒,“你们一群男子闯入我的房间,难道就不怕我和大将军说你们有不良之意。”

    一个军士连忙对沈蓝道:“夫人息怒,我们也是听周将军吩咐,夫人愿意说就说。我们在楼下等着便是。”

    另一个道:“我们走了,万一沈月晞跑了怎么办?”

    “瞎说啥呢。这么粗的铁笼子,别说她了,周将军关进去都跑不了。”

    众军士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纷纷出门下楼而去。

    见军士们离开,沈蓝的脸色一变,匆匆跑过来,双手抓住笼子的阑干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沈月晞也跳下床,来到铁笼跟前,对沈蓝道:“姐姐,我前番让人来救你,你不肯跟着走,我只好亲自来了。”

    沈蓝听后,将头垂低道:“我已经是萧凯的夫人了,你怎么救我?”

    沈月晞道:“姐姐,他一直打骂你?”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虽然羌林说了是这样,但她还是要和沈蓝求证一下。

    沈蓝摇头道:“现在不要说这些了。那个周将军去找萧凯了,你得快逃走才行。”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办,竟直接用两只手去掰铁栏。沈月晞却不管那些,将两只手穿过栏杆,一只手握住沈蓝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沈蓝的衣袖向上一推。

    “别看!”沈蓝想缩回手,却被沈月晞抓住手腕没能收回。

    洁白的手臂上,是一条条的血痕,像是被鞭子抽过,又像是被刀子割过。有旧的,有新的。

    “他简直不是人。”沈月晞咬牙道。

    就算沈蓝不是她的姐姐,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被她的夫君如此对待,她也会生气的。

    手臂尚且如此,身上肯定还有更多伤处。

    沈蓝将额头靠在铁栏上,低声啜泣道:“不要说那些了。快想办法……让你逃走才是。”

    “姐姐和我一起走。”沈月晞伸手捧着沈蓝的脸颊,“不要再受那个男人的折磨了。”

    “我……我不能走。”沈蓝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姐姐你糊涂了吗?”沈月晞生气地说道,“萧凯这么折磨你,你居然还要留在他身边?”

    “妹妹,你才糊涂了。我是萧凯明媒正娶过来的。若是逃走了,别人会怎么说。到时千人指,万人骂,我还怎么活?”

    “就算他打你,骂你,就算满身伤痕你也不肯走?”沈月晞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只是打我的身子,不会打我的脸。我还能见人……”

    沈月晞无语。

    没想到沈蓝居然还觉得萧凯打得很合适,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可怕。

    “这是姐姐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就是被一个你从未喜欢过的男人成天打骂?”沈月晞恨恨地道,“印象里记得姐姐是很讨厌萧凯的。”

    “是……是这样,”沈蓝抹了抹眼泪道,“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怨我命苦。除非他休了我。”

    沈月晞一愣。

    这话,苏茉也对她说过。

    这个时代的女子,真的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不行,姐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个火坑里,”沈月晞拉住沈蓝的手,“跟我走,我夫君马上就要将萧凯打败了,你必须离开这里。”

    “不要想着我了,”沈蓝道,“妹妹,你自己都被关在这里,还考虑我做什么。”

    “只要姐姐答应跟我走,妹妹有办法的。”沈月晞急促地恳求道,“姐姐,跟我走。”

    “不,我不能跟你走,”沈蓝挣脱开沈月晞的手,“我去找锯来,妹妹你逃走就行,不要再管我了。我们必须快一点,一旦萧凯回来你就完了。”

    “姐姐!”沈月晞大喊一声。

    楼下的军士听到楼上沈月晞的声音,一个摇头道:“真没想到夫人和这个沈月晞居然是姐妹呢。”

    另一个道:“她俩一个是萧濯的夫人,一个是咱们大将军的夫人。虽然是姐妹,现在却是敌对的关系,也挺可怜的。”

    众军士在楼下议论了半天,直到萧凯和周将军一同出现。

    “沈月晞关在楼上?”萧凯来到众军士面前,面带喜色地问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不枉他连夜赶回来。

    “是,夫人和她在上面说话,好像半天都没动静了。”一个军士回答。

    萧凯笑道:“萧濯对这个沈月晞似乎一直很重视,若是抓住了她,那就太好了。”

    周将军陪笑道:“末将在前面为大将军带路。”

    众军士也跟在后面,一大群人闹哄哄地上了楼。直到走在最前面的周将军发出一声惊呼。

    “笼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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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介绍:
未来世界科学家沈月晞一朝穿越到流放路上。
这开局是认真的?
本想着死遁,靠着她的万能制造机做点东西发点小财然后咸鱼躺平。
结果……
在一旁挖坑的衙役:“去,把那个太子妃拖过来埋了。”
沈月晞:“……”
她忽然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衙役知道自己是可以活过来的。

面对后有追杀,前有敌军,沈月晞只好被迫营业。
万能制造机:“亲爱哒主人,请问您要制造什么东西?”
正发着高烧,先来一份退烧药吧。
来到已半年不曾下雨的村落……“亲爱哒主人,自动钻井机已经制作完毕。”
退可搞基建,兴水利,开垦不毛之地……进可摧城拔寨,南征北战,助太子一统山河。
太子萧濯紧紧握住她的手,唯恐她突然消失。
“娘子,当初不是说好的嘛,同甘苦共患难。”
你我于逆境中相知相识,于绝境中逆流而上,于经年携手登顶,不如共赏这江山万里,如何?
数年之后,全国各地遍布新奇好用的东西,百姓将她视若神明。
皇后沈月晞却恍如梦中:呵呵,原来躺赢这么容易。
(双洁1V1,完结书《嫡女有空间:我靠功德飞升》)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放开局:我靠万能制造机躺赢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