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上古时期,神州大地之南,有一座神秘的月魄山,山旁相依着一片神秘的星魂湖,这里山水相依,造就了一处神州福地。
这里矿产丰富,土地肥沃,还有取之不尽的奇珍异宝、灵芝仙草,圣兽灵鸟。
更有各界生灵争夺不止的天地初始能量元石,得之可福六界,安天下,也可毁天地,灭苍生。
上天有好生之德,怎奈众生的自私与贪婪无数次挑起战祸,让这片神州福地竟成了修罗战场!
若魔界得到这块福地,以邪魔之气驱动能量原石,足以毁天灭地,生灵涂炭。
一场浩劫在即,太上老君用神铁锤练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炼成一件斩妖除魔的神器——明月神鼎,交予朱雀上神。
朱雀上神与魔界大魔王鏖战数月,用明月神鼎将其封印在伏魔山下的万妖域中,永世不得出。
朱雀上神拼尽神力,为月魄山和星魂湖设下结界,这里终于恢复了安宁。
而上神神力耗尽,仅留一丝神识,依附在随身携带的圣物玄魄玉上,掉落于朱雀殿外。
上神座下弟子明月神使悲痛万分,她继承师父遗志,日夜守护着月魄山和星魂湖,用自己的灵力修为固守师父的元魂,希望师父早日元神苏醒。哪怕千年万年,她也会一直等下去,守下去。
从此,月魄族人繁衍生息,世代守护在这里。
他们恪守族规,隐秘而居,不入尘世。
他们奉明月神使为神女,在依山傍水处,世代供奉朱雀神像和神使神像,守护着这块灵秀福泽之地。
明夏王朝永靖年间,一场毁天灭地的大地震,剥夺了近百万人的生命,这是有史以来最大,伤亡最重的地震,朝野一片哗然,民间怨声载道。
“皇帝昏庸,才遭天谴。自古凡帝王昏庸失德,上天必惩之,幽王为褒姒一笑倾国,泾、渭、洛三条河川枯竭,岐山崩塌,后亡国。这是上天要抛弃永靖帝呀,这是亡国之兆呀。”这样的流言在民间四起。
永靖帝非常愤怒,朝堂之上,众多大臣借此指责皇帝贪恋美色,痴迷仙道之术,要他勤于政务,远离身边的“得道高人”。
极得皇帝宠信的天羽道人对永靖帝说:“陛下,皇权神授、天人感应,陛下乃真龙天子,会护佑天下苍生,此次地震乃妖星作乱!怎是陛下之错!说此混话之人实乃大逆不道!”
“妖星作乱?”
“地震前,钦天监夜观天象,竟发现罕见的九星连珠。此乃妖星现世之兆,若不尽快除之,妖星将祸乱人间!明夏王朝将不保矣!”天羽道人大声疾呼。
“国师可知妖星在何处?有何方法除之?”
“在都城以南,万里之外,月魄山下,月魄族中。”
“月魄族?从未听说过。”
“这月魄族人世代隐秘而居,世人多不知。为臣也是无意间进入,他们不仅人人研习妖法,还与妖为伍,祸乱人间,臣听闻月魄族杜撰了一本《万妖录》,上面竟有异常荒谬之言……有关陛下的生母……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书上说陛下的生母是……是花妖!这样荒谬之言,于陛下实乃大不敬,现又借地震之灾,造谣祸乱,让陛下背上昏庸的骂名,居心叵测呀!如此妄为,莫不是要造反?!”
永靖帝愤怒至极,大拍皇案:“月魄族,着实可恶!国师,朕命你全力剿灭月魄族!诛杀妖星!”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天羽道人顿了顿,又道:“陛下,月魄族人惯通妖法,一般士兵恐无力对抗,臣需要组建一个更强大的队伍,由各大世家子弟、各大武学门派组成,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名为正天盟!”
“准!即日下诏,成立正天盟,剿灭月魄族,诛杀妖星!”
第一章 星月哥哥
与世隔绝的月魄山外,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冰湖,穷山恶水,方圆万里寸草不生,飞鸟难寻,廖无人烟。
随着人们的迁徙、开垦,穷山恶水外慢慢有了人烟,只是没有人能想到隔着万里荒芜,会有那么一块福泽圣地。
远水镇是一个特别偏远的小镇,也是离月魄山最近的小镇,因为紧临穷山恶水,所以穷的叮当响。
故事先从这里开始吧,因为这是容星月生活了17年的地方。
明夏王朝永靖十九年,春初。
飘扬的飞絮像雪花一样把远水镇的大街小巷铺成了白色的一片,特别是容家武馆门前,飞絮又厚又多。
容星月拿着扫帚清扫这恼人的飞絮,耳边不时传来小苍耳的絮絮叨叨,比这飞絮还烦。
“星月哥哥,我不想扫地,我想跟师父练武……为什么总让我扫地,为什么天穆哥哥不扫,为什么小桌子不扫……”12岁的小苍耳不情愿的抡着扫把,嘟着嘴,唠叨来唠叨去,还不时张望着大门里面,满眼羡慕。
“赫……赫……拳如风,气如虹……”清脆响亮的呐喊声,响彻清晨,十几个少年整齐划一的练武。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今天该你当值,你不扫谁扫,我才冤枉呢,陪你干活,还得听你唠叨。”容星月一把抹掉刚扑到脸上的飞絮,无奈道。
容家武馆是远水镇唯一的一家武馆,匾额上四个墨黑大字,笔力虬劲,洒脱超然,是馆主容天南亲笔书写。武馆收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他们穿着破旧,大多打着补丁,但那震天的呐喊声却透着认真与不服输的倔强。
容天南指点着孩子们练武,面容严肃冷峻,眼神却透着温柔慈爱,简朴的藏蓝色衣袍被洗的泛白,却丝毫不减他非凡的气度。
容星月看向父亲,这么多年,他就像天神一样,保护着她和这帮孩子们,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崇拜的人,油然而生的崇敬伴着一抹浅笑如晨光般明媚绽放。
小苍耳直接看呆了:“星月哥哥,你笑的真好看。”
容星月点他脑门,严厉道:“别套近乎,快点干活。”
“哦。”
小苍耳脸上头上都是飞絮,容星月帮他摘了摘,小苍耳眼睛睁的大大的:“星月哥哥,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这样很奇怪。”
“小屁孩,懂什么,你这样才奇怪呢。”容星月继续帮他摘飞絮,小苍耳喃喃道:“星月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镇上所有的男人都好看,也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几个女人,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容星月从小被父亲当男孩养,但那明媚动人的俊秀模样,靠男装是遮不住的,好多人当面都夸这男孩真俊,私底下却说她娘娘腔,不男不女,哎,她都习惯了。
她曾怪父亲为什么不让她穿漂亮的衣裙,梳漂亮的发髻,可父亲说女孩子在乱世不安全,让她忘掉自己女孩的身份。每当她受了委屈想撒娇哭泣时,每当她犯了错时,父亲都会像对男孩那样严厉,甚至把她拽到娘亲牌位前跪着认错,娘亲是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爹也很少提娘,她只是经常看到爹望着远方发呆。
她今年17岁,已经懂得爹的良苦用心,在严厉背后,她总能看到爹眼里的不舍与慈爱,有时候她委屈的躲在被子里哭,爹会在第二天早上给她煮两个鸡蛋哄她,爹也会出外走镖的时候带回来一些稀奇玩意逗她。
容星月呆呆的站着,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星月,愣什么神呢,师父喊咱们过去。”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男孩在她眼前摆摆手,见她没反应,大声喊道:“星月!师父喊你!”
“吓死我了。天穆,想打架是不是。”
“来啊!随时奉陪。”
“你们三个过来!”容天南在院子里喊道。
“爹,什么事呀?”
容天南拿出一封信,交给星月。
“风云镖局有趟镖要走,也该让你们历练历练。这是我给你风叔叔的信,他会照顾你们。”
“我们可以吗?”三个人面面相觑。
“没问题,小鹰总要展翅。星月,你是哥哥,照顾好天穆和苍耳,一路小心。”
“师父,星月才比我大一天,你看他柔弱的,还是我来照顾他们吧。”天穆拍拍胸脯。
“师父,还有我,我也会照顾星月哥哥和天穆哥哥的。”小苍耳抬着小胖脸,依偎在容天南怀里。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是你们最爱吃的芝麻饼,路上吃。”容天南一大早为他们烙的饼,交给天穆的时候,容星月似乎看到爹眼里有一丝闪过的泪水,转瞬即逝。
“你俩去准备准备吧,我有话跟星月说。”
容天南掏出一个绣包:“这绣包是你娘亲为你绣的,戴在身上吧。”
绣包上面绣着几只蓝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一丛她从没有见过的浅蓝色花朵静静绽放,似乎飘散着一股清雅悠然的香气,沁人心脾,容星月好喜欢这个绣包,捧在手里,抚着浅蓝色的吊穗,傻傻的笑着,这是娘绣的,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美丽温柔的娘绣的。
容天南又递给星月一把短刀:“明天是你生辰,这把七星刀送给你。”
七星刀削铁如泥,可化戾气,斩妖邪,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能吸收日月能量,强化气场。而且七星刀随着使用者的聚气凝神,可瞬间化为长剑,直破云霄。只是她的功法还很低,七星刀在她手里只是一把短刀。
容星月开心的接过七星刀,这把刀是爹的至宝,她求了好多次,爹都不给她,没想到今天成了她的生辰礼物。
“爹,你真好!”容星月乖巧的给容天南捶背。
“好好修炼七星决,别总贪玩。”
“遵命。”
容天南交给女儿一包银两:“星月,从小到大,你也没穿过一件漂亮衣裳,没有一件女孩饰品,这趟出去,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谁说我没有,这块玉佩就很漂亮呀。”容星月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块朴实无华的玉佩,笑的开心。
“你喜欢就好,你一出生就戴着它,也是一块奇玉。爹等你们凯旋归来,咱们炖鱼吃。”
“我吃糖醋鱼。”
“不嘛师父,我要吃红烧鱼。”赶来的小苍耳拉着容天南的袖子撒娇。
“就你嘴馋,师父做什么鱼,我都爱吃。”天穆也走过来,他只比容星月小一天,却要高出很多,面容清秀,神情俊朗。
“好好,炖三条鱼,一个糖醋,一个红烧,一个清蒸,好不好。”容天南笑道。
“师父就是偏心,天穆哥哥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他爱吃清蒸鱼。”小苍耳又撅嘴嘟囔。
“哈哈……师父也很偏心你呀,这包芝麻饼你背着,想吃多少吃多少。”容天南宠爱的捏捏小苍耳的胖脸。
“快走了,吃那么胖了,还吃。师父,我们走了。”天穆将他拽走。
“爹,照顾好自己。”容星月不舍的看着容天南,今天的父亲似乎苍老了很多。
“好,走吧。”容天南看着孩子们离开,强忍住泪水。
第二章 缥缈的雪
天穆和小苍耳很少出门,所以特别兴奋,一路又唱又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还从没有去过风城,好开心呀。”小苍耳大声喊道。
“应该是从没出过远水镇吧。”天穆笑他。
小苍耳嘟嘴道:“我是没有出去过,怎么了,一点也不妨碍我知道天下事!”
天穆笑笑不搭理他,小苍耳揽住容星月的胳膊,问道:“星月哥哥,你知道正天盟吗?”
“什么正天盟?”容星月一头雾水。
“风城的正天盟呀!这你们都不知道。”小苍耳得意道。
见没人搭理他,小苍耳继续说道:“我听小桌子说的,他爹才从风城回来,正天盟是由皇上下旨,国师亲自组建的正义之士,专门降妖除魔,里面都是些法术高强,十分厉害的人物。”
“降妖除魔?!这世界有妖吗?有魔吗?虚张声势!招摇撞骗!”容星月哼道。
“当然有了!”小苍耳大声道:“小桌子说那个妖族伤人性命,吃人心肝,风城已经下告示了,让有志之士加入正天盟,诛灭妖族,好像叫什么月魄族。”
“月魄族?是有点妖气。”天穆点点头。
“天穆哥哥,咱们去风城,去看看那个正天盟吧。星月哥哥,你说好不好?”小苍耳期盼道。
容星月没空搭理他们,她此刻满怀心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父亲今天沉重的神情和他眼底隐忍的泪水,她都看到了,一开始她以为父亲是害怕他们走镖遇到危险,不放心,也就没太当回事。可让他们历练,为什么要带上12岁的小苍耳,那岂不是徒增风险。
离远水镇越远,容星月心里越不踏实,她必须要回去看看。
她把信、银两都交给天穆,嘱咐道:“你带着小苍耳先去风城,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得回去拿,你们到风云镖局找风善舟,把信交给他,然后在那等我,一路小心。”
“星月,你才比我大一天,不要真把我当小孩。”
“不服呀,大一天,你也得叫哥哥。”
“好,哥哥慢走。”
“星月哥哥,苍耳跟你一起回去。”
“苍耳乖,跟着天穆哥哥,听他的话,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容星月朝着容家武馆一路狂奔,微微提气加快奔跑速度。不知为什么,离远水镇越近,她的心越慌张。
已近黄昏,连片的红霞如火,烧红了天的半边。
越往镇里走,天色越暗,空气越稀薄,一整片黑云密密的压在容家武馆上空,仿佛隔绝的两个世界。武馆大门紧闭,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容星月一脚踢开武馆大门。
却看到三柄利剑同时刺穿容天南的胸膛,鲜血迸溅!
“爹!”容星月喊的撕心裂肺。
容天南看到她,抹掉嘴角的血,慈爱的笑容一瞬即逝,他用内力将三柄剑一同震出体外,又将大门紧紧关上,将女儿关在门外。
门关上的一刻,容星月看到三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带着惨白的面具,从手中又幻化出三柄剑,再次向容天南刺去。
“爹!开门!你们这些坏蛋,我要杀了你们。”容星月用力撞着大门,可门丝毫不动。
突然,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从里面冲出,将她震出几米开外。大门猛的被冲开,一股冰寒的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还没等容星月反应过来,飘着飞絮的天空竟然飘起雪花,越下越大。
“嗷……”武馆内传出一声凄厉悠长的嚎叫,似乎来自缥缈的天外。
“爹!”容星月冲向院内,刚一进门,便呆愣愣的定在那里,她看到一只巨大的狼,通身雪白的狼,正和三个鬼影撕咬缠斗,鬼影如鬼魅般变幻莫测,忽而像纸片,忽而像铁索,忽而像凶狠的恶犬,忽而像尖利的长刃,将巨狼围困缠斗。但是巨狼牢牢的守住每一个空隙,不让鬼影接近容天南。
容天南被巨狼护在身后,躺在一片黑血中,脸色苍白,奄奄一息,那剑上有毒。
“爹……你怎么样?”容天南被那三柄毒剑刺穿的胸口,此刻还在往外冒着黑血,容星月心里一阵绞痛。
“星月……别管我……快走……”容天南用尽全力推开她,刹间,几枚毒针再刺向容天南,容星月发疯的站起来,提起剑杀向鬼影。
可还没等靠近,她的背后就被一股强大的掌风通贯,她感觉心肺似乎瞬间被震碎,一大口鲜血喷涌。
她转过身想看清出掌之人,却生生又挨了一掌,单薄的身影被掌风震出很远,似飘零的落叶垂地而下。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托住飘零欲坠的容星月,从容落地。
容星月恍惚中看到一张男人的倾世侧颜,清逸冷然,一身月白长衫,那清冷若仙的气质与这漫天的雪相合相宜。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容星月声音很虚弱,七窍淌血,她紧紧抓住仙人的衣袖,满眼恳求,渐渐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晕死过去。
秦筝将她轻轻放下,松开她紧紧抓住衣袖的手,转向容天南,只见他伸手一挥,一道真气屏障挡在容天南身前,挡住一把刺向他咽喉的光刃,一把悬空的光刃。
秦筝弹指一挥,那把光刃便碎裂成烟,化为乌有。秦筝向远处望去,一棵参天大树上,站着一个黑袍人,戾气甚重,这光刃和刚才那一掌,都来自于他,功力非凡,招式阴狠,这个挨他一掌的男孩估计命悬一线了。
与巨狼缠斗的三个黑影突然合三为一,化为一只乌黑的秃鹫,掠过巨狼,朝容天南飞去,尖利的爪子抓向容天南的咽喉。
巨狼猛地转身,一爪子将黑秃鹫拍散,他们又重化为秃鹫,用尖嘴去啄巨狼的眼睛,巨狼闪开,面部却被秃鹫的利爪抓出几道深深的血印。
秦筝轻轻一挥手,一道剑气直刺秃鹫。
秃鹫散而为三,三个鬼影转而提着三柄毒剑飞身刺向秦筝,秦筝一个飞旋躲闪,转瞬,站到了三个鬼影后面,没等鬼影反应过来,秦筝化雪为剑,三把冰雪剑凛冽刺入鬼影命门,鬼影瞬时灰飞烟灭。
秦筝再看那个黑袍人,已消失不见。
第四章 救命恩人
“高俊……小米姐……高俊……”喊叫声湮没在寂静幽深的竹林里,没有一丝回应,江明月一遍一遍的发疯的喊着,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回应。她美妙如歌的声音此刻已嘶哑难听,要知道她非常引以为傲的就是她动听的嗓音,她差点就可以和高俊对唱一首情歌,如果不是高俊坚决反对,她已经是歌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高扒皮,你太过分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从此粉转路人,不,粉转黑,再也不稀罕你了,再也不给你打榜了,你个大猪蹄子,呜呜呜……”
哭喊一会儿,嗓子更粗哑难听,像被浓烟熏坏了一样,伴着萧瑟风声,听着尤为渗人。江明月不敢喊了,不敢哭了,茫然的看着竹林,几只不知名的鸟呜呜叫着,透着不可捉摸的森森恐怖。
她想走出竹林,可是不论怎么走,都像在原地打转,不会是鬼打墙吧,念头一闪,江明月顿时汗毛竖起。阴冷的风吹过,就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吓得她蜷缩在地上,张煌的看着四周。
忽然,远处飘过一缕白影,轻飘飘的,紧接着又飘过一缕黑影,两个鬼影悠悠荡荡的在竹林里追逐着。
江明月只觉得心脏快停止跳动了,头皮像被电过一样发麻,紧闭着嘴巴,不敢呼吸。
“高俊,快来救我,警察叔叔,快来救我……各路神仙,快来救我……”江明月心里不停念着,不停祈祷。
“他是不是耍咱们,想赖钱,真拿咱们黑白双煞当傻子了。”森森如鬼魅的声音传来,江明月打了个寒颤,好像是那两个鬼影在说话,她的听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急什么,这是大活,人家有头有脸,不差钱,况且谁敢招惹幽冥城。”
“哼,胆敢戏耍咱们,我取他人头。”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好恐怖,好惊悚。江明月小脸吓得惨白,定定的看着那两个鬼影,他们不飘了,突然站定,脸正好看向江明月的方向。
吓得江明月一激灵,他们没有发现江明月,但江明月却真真的看清他们的样子,经典的黑白无常装扮,脸色在黑沉沉的竹林里,更显惨白,一定是粉底打多了。
四周没有人,好像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摄像机,没有导演,没有工作人员。她的视力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她的近视眼呢?她的散光呢?
突然,又一阵阴风吹过,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从天而降,落到黑白双煞面前。
“事情办成了?”声音沙哑冰冷,好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我们黑白双煞出手,还有办不成的。”黑煞傲气不已。
“好。”
“说好的五百两银子呢?赶紧拿来,爷爷可不耐烦等。”
“你们打着幽冥城的旗号,擅自接私活,不怕你们城主知道?”青面獠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黑煞,黑煞接过银票,白煞也凑过来,数额不错,两人满意的笑笑。
“你懂什么,马不吃夜草不肥。”黑煞正欣赏着银票,那张银票突然着了起来,瞬时烧成了灰烬。
“你……”黑白双煞刚抬头质问,一把白色粉末洒在他们脸上,他们的眼角、鼻孔、嘴角瞬间不断流出黑血……甚是恐怖。
“卑鄙小人,你下毒。”白煞痛苦的拿着剑刺向青面獠牙。
青面獠牙轻轻一躲,轻蔑冷笑:“银票烧给你们,到下面好好享用吧,黑白双煞,黑白双傻还差不多。”
青面獠牙手持玉扇,伸手一挥,扇子刺出数枚毒针,全都刺入黑白双煞的喉咙,见血封喉。他在黑白双煞身上摸出一包东西,塞入怀里,离开。
江明月吓得两眼呆滞,根本没注意到一条五彩花蛇正慢慢靠近她,等青面獠牙离开,她刚想喘口气,却被花蛇一口咬住小腿,疼的她大叫一声,奋力甩开花蛇,拔腿就跑。
青面獠牙听见叫喊声杀了回来,江明月拿出上学时百米冲刺全年级第一的实力,一路狂奔,不知怎么的,刚才走不出去的怪圈,一下就冲出去了,而且她跑的也太快了吧!
简直不可思议,就像“草上飞”,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稍一用力,就飞好远好高,在这片茂盛的竹林里,如果给她一把剑,那就是《卧虎藏龙》呀。江明月惊喜加惊吓的一路飞奔到竹林边,没刹住,脚下踩空……
“啊!”整个人掉下高坡,掉下去的瞬间,完美的躲过了青面獠牙从扇子里挥出的毒针,数枚毒针从江明月耳边划过,好险!
……但最后一针还是扎在了她的肩膀上。
扑通一声,江明月掉入湖水里。
湖水一股脑都灌入耳朵鼻子里,透心的凉,伤口钻心的疼,江明月感觉头晕沉沉的,强烈的求生意识下向前游着,幸好自己会游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现在赶紧游上去,要不然就真是大难了……江明月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昏了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江明月冻醒了。此刻,她半躺在湖边,衣衫尽湿,被水草和湖石刮破了多处。小腿上被蛇咬的伤,发黑发紫,这应该是中毒了吧,肩膀上被毒针扎的一片黑紫,怎么办?她怎么这么命苦,不会刚穿越过来,就被毒死了吧。好吧,她是真穿越了。
就算真穿越了,为什么不穿越成倾国倾城,红颜祸水?!蓝颜祸水也可以呀!想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萌妹,现在成了不男不女,还是个倒霉鬼、穷光蛋,天可怜见,我的命太苦了,呜呜呜……想到此番命运波折,痛由心生,委屈和泪水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高俊,我恨你,如果不是给Sunny洗澡,我就不会穿越了,就不会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就不会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就不会被毒蛇咬,就不会被毒针扎。我好害怕,啊……”江明月哭的很伤心,陌生的一切,未知的一切,让她的心像飘零的孤叶,没着没落。
哭了一会,又冷又饿又疼又怕,江明月歇斯底里大喊:“高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喂,你哭够了没,一大早吵个不停,让人不得清静。”一个磁性的男声打破了喧闹。
江明月看过去,一个男人从湖边的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他一袭青衫、锦冠玉带,器宇不凡、风度翩翩。
江明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完全呆住了,晨光下,他气质清冷出尘,俊逸的脸庞,清凉的黑眸,如冷澈的湖水,唇角微扬,露出迷人的微笑,透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惊为天人的长相,好像神仙下凡尘,简直不敢直视。
那人看到江明月呆傻的表情,嗤笑一声,打开玉扇,缓步轻摇。
扇子?!昨天那个青面獠牙也是用的扇子,那扇子可是藏着毒针的,江明月害怕的后退,扑通一声又摔到水里。
不及防呛了口水,江明月猛咳几声,无意中看到湖水中的倒影,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是谁?这是我吗?
湖水清澈如镜,这是江明月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不禁呆住了。水中的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娇俏可爱,唇红齿白,虽然现在上嘴唇发黑,下嘴唇发白,些许憔悴,却楚楚动人,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比自己更清婉秀丽,眼睛恍若盈盈秋水,说不出的柔和明媚,不论男女,都太魅惑了,太美了。更难得的是她眉宇间还透着股英气,总之,是她喜欢的样子。
衣服全湿了,贴服在身上,包裹着江明月的曲线,本以为自己不男不女,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带着抹胸,缠得紧紧的,江明月下意识的摸摸喉结,没有喉结。
“啊!哈哈哈!”江明月失控的大声尖叫、大笑,惊得那个帅哥差点把扇子甩出去。
我是女的,还是个大美女,哈哈哈……江明月忘乎所以的大笑着,使劲拍打着水面,水散了又聚,聚了再散,模样依然是那个美的不像话的模样。
第五章 亲人高俊
江明月顿时来了精神,忘了身上的疼痛。虽然自己还不明白穿越到了哪里,哪个朝代,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世处境,目前看来虽有些凄惨,但是光有这倾世容颜,哈哈,还是可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
最好是个非富即贵的美男,到时候有人疼有人爱,有大把的金元宝花着,有丫鬟伺候着,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摇扇子的大帅哥,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眼前这个怪人,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这会又发傻的笑,不会是受伤后的精神错乱吧。
“你伤的不轻,来,我给你看看。”
江明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你是谁?你要干啥?”她用防备的眼神瞪着他,这大清早的,摇什么扇子,耍帅也得有个限度吧。
“呃,你可以叫我无忧,也可以叫我恩人,因为是我救了你,现在想看看你的伤。”无忧指指她的头,又指指她的肩膀,笑意盈盈,嘴角扬起一丝若有所图的笑意:“至于你是谁?我很想知道。”
江明月赶紧把衣服拉紧,遮住肩膀,遮住登徒子色眯眯的目光。
她突然感觉头部刺痛,脸侧有血痂凝固,因为泡了水,血痂化开,血水沾染到衣服上,可能是被湖石撞伤了头。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没有人救她,就算她会游泳,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也很难脱险。而且他应该不是昨晚的青面獠牙,气质不一样,那人太冷,太狠,而这个人有点色,有点二。
不过就算他不是青面獠牙,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也很危险,远离为妙。
江明月思索着,没发现此人已经站在她身前了,不到一拳的距离,江明月本能往后退,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无忧非常及时并优雅的搂住她的腰,顺手塞进她嘴里一颗药丸,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把药吞下了,然后满面含笑的继续看着她。
“流氓,你给我吃的什么?”江明月低声骂道,使劲挣脱。
“别动……当然是解药了,你中了剧毒,再不管可就香消玉殒了,岂不可惜。不过你的命够大,一般人中了这种毒,见血封喉,你到现在还挺有劲。”无忧搂紧她,邪魅一笑。
香消玉殒?难道他看出我是女的了?还是他好男色?瞧他那垂涎三尺的样子,江明月狠狠的给他一拳,却被无忧紧紧抓住手腕,没有打到。
“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总得报答一下吧。”说完,无忧不怀好意的邪魅一笑。
“滚开!”江明月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无忧一个踉跄跌入水里,江明月拔腿就跑。
“别让我抓住你,否则……跑的还挺快。”
江明月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很远,年级短跑冠军,岂是白叫的。
无忧也不着急,从水里优雅的站起来,优雅的打开扇子,想吹干湿透的衣服,一阵凉风嗖嗖,他打了个哆嗦,优雅的合上扇子,这才不紧不慢的追上去,似乎在他眼里,无论江明月跑到哪,都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那个变态给的药还挺管用,现在的江明月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伤口似乎也不疼了,她飞快跑进了一片树林,因为光着脚,速度慢了下来。
这里太天然了,没被开发过,出了竹林就是湖,出了湖又是树林,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是瞎跑一通。哎,突然想念手机地图了。
脚下被树根一绊,江明月虚脱的跌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心脏狂跳,也不知是运动过量还是恐惧过量。
这里林深枝茂,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开,晨风凉飕飕的,吹得浑身湿透的江明月瑟瑟发抖,看到那个变态男没有跟过来,就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思索着自己的处境。
她没有一点原主的记忆,原主有一张倾世容颜,为什么要打扮成男孩?看这发育,应该是十七八岁,又为什么躺在竹屋里,她到底是谁?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古代,女扮男装是一种保护,她的原主可能是外出的时候女扮男装,结果遇害了,那个青面獠牙是谁?黑白双煞又是谁?难道是黑白双煞奉命害的她?然后去找青面獠牙拿钱,结果被灭口?那她岂不是很有来头?!
那个风骚的变态大帅哥又是谁?那么偏僻的地方,为何他会及时出现救了她?他看出她是女的?还是他好男色?想起他刚才色眯眯的眼神,江明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是什么朝代?她对历史可不怎么了解,各种技能也是小白行列,她如何能像别的女主那样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她现在一穷二白,前路未知,生存还是毁灭,是个难题。
但只要活着,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躺了片刻,呼吸渐渐平稳,阳关透过枝叶照着她的脸,有些刺眼。
江明月抬起手挡光,发现自己有一双白皙修长,柔弱无骨的手,比自己的手美多了,而手指上的一枚蓝晶石戒指,差点闪瞎她的眼。这富贵的戒指,和她这一身乞丐装简直太不搭了,是她偷的?抢的?还是她本就是落难的富家小姐?
江明月把自己搜了个遍,结果除了戒指,还有一个绣包,绣包花纹古朴,一丛蓝色的花朵,上面飞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蓝色蝴蝶,看着很有灵气,可绣包里却是空的。
这也太穷了,一个镚子儿都没有。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踏踏踏踏,渐行渐近,还夹杂着狗的叫声。
江明月赶紧往脸上抹了一把土,现在得伪装一下,否则还没等遇到王爷太子什么的,就遇到山匪强盗,那可就红颜薄命了,岂不悲哉。
还没等江明月藏好,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将她狠狠扑倒。
江明月紧闭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片刻,感觉脸上湿润润的,像是Sunny在舔她,眯眼一看,一只巨型狼犬正温柔好奇的看着她,狼犬浑身雪白,有一双幽蓝色如水晶般纯粹明净的大眼睛。
这个家伙太大了,如果不是那双温柔善意的眼睛,江明月真怕它会吃了她。它的眼神藏着一抹呆萌,一抹亲切,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
江明月试探着摸摸它的头,雪白狼犬撒娇的往她怀里蹭,和Sunny撒娇的模样好像。江明月想推开它,却根本推不动。
她只顾着推开大狗,根本没注意到马蹄声已止,几匹高头大马正停在她前方。
“赤风,放开他。”
赤风听话的依依不舍闪到一边,江明月慌忙站起来,躲在树后面打量来人。
一行三人,古装打扮,拿着武器,背着箭矢,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冰冷的看着她,而中间那个眼神最冷的竟是……高俊!
“高俊!是你!你也穿越了吗?还是真人秀?”江明月开心的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没有穿越,这mv拍的也太真实了,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江明月发疯的举动,让马上的人纷纷亮出武器,一级战备。
“这人不是个疯子吧?”
江明月丝毫不理会,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高俊,晨光下,他真是英俊非凡,器宇轩昂,帅的晃眼。
那面若冠玉,那眉目疏朗,那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孤傲,标准的蓝颜祸水呀。
此刻他眉头轻皱,眼睛却蕴满晨光,她从不知道穿古装的高俊更加迷人,更加有魅力。算了,就冲你这颜值,什么委屈姐都能忍。
看着看着,她突然热泪盈眶,害怕与委屈如开闸般喷涌:“高俊,你太过分了,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我对你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别人黑你的时候,我申请n个小号替你说好话,充当水军,别人不欣赏你的时候,我白天黑夜的帮你宣传打榜,你谈恋爱,我帮你挡箭,你去度假,我给Sunny洗澡,你拍mv,我要当群演,当个群演容易吗?真是九死一生呀!导演在吗?出来谈谈!……呜呜呜……你怎么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对我,哇……”江明月越说越伤心,哭的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马上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少主,这个人胡言乱语,八成是疯了,待我打他走……”高俊左侧一个满脸青胡渣的二愣子粗声道。
“慢着!”少主“高俊”终于开口。
“……你认识我?”他打量眼前这个说着奇怪的话,并说认识他的人,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脸庞清秀,却显苍白虚弱,脸上布满泥灰,那双眼睛格外的清亮、灵动。
江明月发誓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就像寒冬里的一抹暖阳,就像黑暗中的一轮明月,亲切动人。
“当然了,化成灰我都认识。”江明月上前两步,还没靠近,那个二愣子闪电般突然挡在她面前,一把刀横在她脖子上,江明月吓得汗毛直颤,他是什么时候下的马?这功夫了得。
“这是干什么?收工了,出戏吧!”
“离我家少主远点,你是何人?”拔刀的二愣子凶狠问道,那把刀明晃晃的刺眼。
“我,我是月月呀……高俊!别玩了!咱们走吧。”
“高俊?”一直旁观的陆圣知,好笑的看着高韶君:“韶君,他叫你高俊,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你认错人了!”高韶君看着江明月,冷声道。
“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你的样子每天在我脑子里跑好几遍。去年,你装扮成一个妖怪,我光看眼神都把你认出来了。”
“装扮成妖怪!哈哈……韶君,你这么会玩,堂堂的岩傲山庄少庄主,装妖怪!?”陆圣知笑的忘形,根本不理会高韶君瞪他的眼神。
“去年?永靖十八年,我在神医谷闭关。”高韶君冷冷的解释。
“不是闭关,是粉丝答谢会,你表演舞台剧……等等,什么永靖十八年?那现在是什么朝代?”江明月急切问道。
“明夏王朝永靖十九年。”陆圣知非常有耐心。
这几个字如千金重锤,将江明月内心彻底击溃,她呆愣愣的看着他们,这个陆圣知看着亲切善良,不会编个朝代骗他吧。
高俊的演技也不可能这么在线,连眼神都是满满的戏,没有平时的慵懒和不屑,只有陌生、怀疑、冰冷,他真的不是高俊,只是长得和他很像的古代人高韶君。
可这是什么朝代,她听都没听过。江明月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真疼!不是梦。
架空穿越,鉴定完毕。
第六章 初来乍到
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穿越就穿越,干嘛还安排个和高俊长得一样的人在这,这是要继续虐她的节奏吗?
江明月幽幽道:“哦,可能是认错人了,他和我们村的大傻子有点像。”
“谁是大傻子?”青胡渣二愣子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高三,放下刀。”高韶君令道。
这个二愣子叫高三,怪不得看他这么不顺眼,压力大呀!
“你凶什么凶,他让你放下刀。”江明月朝他撇撇眼,小心翼翼的试图把刀推开,可这把刀跟他主人一样楞,根本纹丝不动。
“汪汪汪……”一旁的赤风不乐意了,上去就叼住高三的衣襟撕扯,高三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赤风结结实实的压在高三身上,倒也不咬他,就是用爪子狠狠的按住高三的肩膀。
赤风是西域的赤战雪狼,凶猛异常,以高三的功夫逃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它是高韶君的爱犬,从千里迢迢的神医谷带出来的,他怎么能对付赤风呢,少根毫毛,他的月饷可就没盼头了。
“嘘!”高韶君吹响口哨,赤风听到命令,这才放开高三,高三狼狈的爬起来,狠狠的瞪了江明月一眼。
江明月感动的看着赤风,它竟然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里第一个对她好的狗,江明月亲昵的顺顺赤风的雪白长毛,心想,你不是sunny穿越来的吧,咱俩真命苦,若我能把你带走,一定天天给你炖大骨头,赤风好像听见了她的心里话,转过身撒娇般的在她怀里蹭蹭。
陆圣知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韶君,你确定这是你从西域带回来的凶猛无比,野性未驯,高傲冷漠的赤战雪狼?它似乎跟这个小兄弟很亲呀。”
高韶君也很疑惑,赤风是他和师父去西域游历时救下的,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和赤风彼此信任无间,赤风也只听他的,所以虽然路遥千里,他还是将赤风从神医谷带到岩傲山庄。
“两位哥哥,等等我!你们跑得太快了,让我这一通追。”后面又有两人骑马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气喘吁吁喊道。男孩锦衣玉服,清秀俊郎,他身旁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护卫,冷冽沉稳。
萧羽看到赤风和江明月亲密的模样,下巴快惊掉了:“这是赤风吗?它不是除了君哥哥谁都不让靠近吗?”
“少主,他一定用妖术控制了赤风。”高三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觉得丢人,这个小子一定会妖术,因为他前两天好心喂赤风,结果衣服都快被撕扯光了。
“自己不招赤风喜欢,就说别人用妖术,讲不讲理呀。”江明月嗤之以鼻。
“听闻月魄族人会勾魂之术,人和动物都会对他们言听计从。”萧羽的护卫钱冰说道。
“月魄族?!传说中的妖族!”听闻此言,萧羽跳下马,朝着江明月一步步走近,转着圈打量江明月,阴阳怪气道:“何止勾魂,他们还会取人心肝,吃人血肉,残忍至极。”
越说越离谱了,这两人看着长得还不错,怎么这么神叨,一唱一和的,说相声呢!关键是他们边说边看着自己,那眼光似要将她扒皮剥骨。
“你别冤枉人呀,什么腰啊腿啊!我告你诽谤!”江明月大声反驳,其实她有点心虚,她都能穿越,勾魂之说似乎也不奇怪了,她现在不就是一缕异世孤魂吗?
“钱冰,你们正天盟不是奉命缉拿月魄族吗?他们有什么特征没有?”萧羽问道。
“禀世子,月魄族人背部好像都印有一个月亮图腾。”
“要什么特征,在这深山老林里,他的出现就透着古怪,直接绑他去正天盟得了。”高三嚷道。
“你也在这出现了,你更古怪!你是妖族,你全家都是妖族!”这些人太可怕了,没说两句就把她归为什么妖族,就要灭她,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看你有没有月魄族印记就知道了。”
钱冰伸手去抓江明月的肩,江明月情急之下,想起刚学的擒拿术,那可是为了高俊报的武术班,摔得又青又紫的,希望学有所成。
江明月一个返拧,想来个金蝉脱壳,谁知道被钱冰一个翻转,只听咯嘣一声,胳膊错位了,江明月疼的凄厉惨叫。
“住手!”话音未落,钱冰就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气流震开,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你们正天盟真有本事。”一袭青衫挡在江明月身前,一股好闻的清香拂过。
江明月仰视救美的英雄,原来是那个变态无忧,哎,还不如不救。
“不要用这种感激的眼神看我,虽然我又救了你一次。”无忧轻笑,他抓住江明月被扭错位的胳膊,轻轻两下,就把错骨正位了。
江明月甩甩胳膊,好了。他还有两下子,但是想起他猥亵的样子,江明月跳开几步远。“谢了,以后不用你救。”
“不用客气,本公子最喜欢救人于水火之中。”无忧摇扇轻笑。
“这位公子好贵气,那是东海夜明珠吧。”陆圣知笑问。
夜明珠?!江明月近距离看到那把扇子吊坠,后背忽的直冒寒气,他……难道真是昨晚杀人于无形的青面獠牙!绝对是他,因为昨晚青面獠牙的扇子坠就是一颗夜明珠,那不断追着她的微光,她难忘至极。
江明月艰难的往外挪了两步。
“你是何人?”钱冰惊诧刚才震开他的气流,绵软却霸道,深不可测。
“在下无忧。”无忧轻摇玉扇,缓缓答道。
陆圣知拱手道:“原来是无忧湖的无忧公子,幸会幸会。”
“陆公子客气了,不知几位贵人,为何跟个小兄弟过不去?”
“他是月魄族人,他会妖法。”高三嚷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无忧问。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钱冰反问。
“好吧,其实我有一个探妖罗盘,只要是妖,这个罗盘就会有反应。”无忧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类似八卦盘的东西,朝着江明月一步步靠近,拿着罗盘像探雷一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头到脚,探了个遍,罗盘纹丝不动。
江明月紧张的看着他,大气不敢喘。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如果巧不巧的真是这个什么月魄族人,那岂不是别想混了,一个被朝廷悬赏缉拿的人还有什么光明前途。而且这个变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吧,罗盘没有反应,他不是月魄族人。”无忧说完,江明月松了口气。
“谁知你的探妖罗盘是真是假?”钱冰怀疑。
“对呀,钱冰,你们正天盟有这么个东西吗?”萧羽问道,当朝国师天羽道人可是他师父,他怎么从没听师父说过此类法器。
“自然没有这等虚假低劣的东西。”钱冰十分不屑,满眼怀疑。
“你若不信,可再试一试。”无忧拿着罗盘,朝向一棵干枯老树,罗盘指针像感受到什么,不停转动,无忧扔出罗盘,罗盘急速旋转,像一把利刃横空劈开那棵老树干,一个黑色的影子跌落在地,转而化为虚无。
“影妖!”萧羽惊道。
“这位小公子倒有些见识。”无忧收回探妖罗盘笑道。
“那当然,我可是跟着师父学了不少降妖除魔的本事。”萧羽骄傲答道。
“影——妖是什么?”江明月哆嗦的问道,她实在难以平复刚刚受惊的小心脏,这是个什么社会,竟然真有妖!
“影妖专门附着在油尽灯枯的宿主身上,吸取他们仅存的能量,为自己延续妖力,直到他强大到可以附着到康健的宿主,再汲取宿主的灵魂。”无忧解释道。
“我这次出门急,没带我的降妖索,否则早就捉住影妖了。”萧羽抱着双臂,打量无忧,“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你这么一号人。”
陆圣知笑道:“他是无忧湖主,无忧公子,哪天带你去无忧湖玩,那里可是美若仙境。”
“陆兄和几位朋友如能赏光,是无忧的荣幸,定当盛情款待。”
“那就一言为定。”
“一定一定,到时候让我的门童,帮你们采晨露烹香茶。”无忧一把揽住江明月的肩,笑的灿烂。
“你的门童?”江明月嘴唇哆嗦。
“无忧湖正好缺个门童,你虽资质平庸,但勉强录用了。”无忧眼底浓浓的笑意。
“抱歉,您别勉强了……我,我是旱鸭子,打死也不去无忧湖。”江明月一边挣脱一边急切道。
跟他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她可是见过他杀人的,他一定会杀她灭口,就算不灭口也会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她早该想到,他怎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还自称救命恩人,呸,一定是贪图她的美色,杀人未遂而已。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韶君道:“我们还有要事,就不耽搁了,无忧公子,告辞。”说完,冷冷看了江明月一眼,策马离开。
你可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宁可跟着冰冷的你,也不能跟着这个青面獠牙,衣冠禽兽,他一定会杀我灭口的。
“高俊!不,高韶君,你别走,其实我是……是你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句话成功留住了高韶君。
众人哗然,吃惊的看着她,特别是高韶君,眼神冰冷,这小子在说什么?
江明月说完就后悔了,这谎话也太假了,太容易被识破了,哎,只能硬撑了。她鼓起自己所有的勇气,强撑住被他犀利的眼神快攻破的防线。
高韶君无从辨别此话真假,他8岁就被父亲送到无量山神医谷,去年年底父亲病重,才将他接回岩傲山庄,但是父亲风流成性,突然多出来个弟弟,也不奇怪。
看出高韶君的犹豫,江明月挺直脖子,大声道:“你不相信,可以把我带到咱爹面前,滴血认亲。”她现在想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跟着高韶君离开这偏僻的树林,离开青面獠牙的无忧,再想办法脱身。
“韶君,恭喜你又多了个弟弟。”陆圣知皮笑肉不笑。
“少主,这年头乱认亲戚的很多,别信他。再说,他有什么信物证明,定是空手套白狼。”高三道。
“信物自然有,现在可不能拿。你该不是怕我和你分家产,不敢带我去吧。”江明月越说越起劲。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有要事在身。”高韶君不再理她,转身离开。
“无忧公子,就此别过。”陆圣知拱手道别,临走对江明月报以亲切的微笑。
“后会有期。”无忧亦拱手。
“君哥哥,你不管他了,就这么走了,他可是你弟弟。”萧羽看了江明月一眼,追了上去。
走了?!江明月看看旁边一脸春风笑意的无忧,瞧他那风骚无疆的站姿,人畜无害的笑容,直看的江明月浑身打哆嗦。
“哥哥,亲哥哥,你等等我。”江明月飞跑着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她脚下生风,竟追上了高韶君的千里骏马,伸开双臂拦住了高韶君。
高韶君无奈停下来,冷漠的看着她。
“大哥,您是神仙下凡,您是菩萨心肠,您好人有好报,请收留我吧。我没依没靠,孤苦伶仃,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了,您忍心让我饿死渴死,暴尸荒野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就算您不愿意认我,难道您忍心让我被豺狼吃掉,被坏人杀掉吗?”
见高韶君不为所动,江明月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泪突地就下来了:“我从小就希望有个爹,有个哥哥,我娘走的早,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人了,呜呜……我又摔坏了头,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娘说我有个哥哥,就是岩傲山庄的少庄主,和你一样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江明月泪眼婆娑的继续央求:“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呆在你身边,叫你一声哥哥。”
高韶君皱眉沉思,江明月突然上前一大步,想抱大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高韶君的马受到惊吓,它嘶吼一声,扬起前蹄,朝着江明月的小泥脸踏去。
江明月吓得目瞪口呆,紧紧闭上眼睛,高韶君使劲勒住缰绳,无忧追上来迅速拉开呆站在那里的江明月,就差一点,高头大马就踩着她了,毫厘之差。
惊魂未定的江明月被无忧揽在怀里,无忧笑道:“这是我第三次救你了,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
江明月使劲挣脱开,这个无忧真是居心险恶。
“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无忧湖当门童。你死了这条心吧。”
无忧摇扇轻笑,一直看着她,仿佛她脸上身上有什么黄金宝藏,看的江明月心里发虚。
第七章 伤心记忆
“少主,他太可怜了,就收留他吧。”高三这个粗犷的汉子,倒是不记仇,被江明月的三言两语感动的热泪盈眶。
高韶君依旧沉默。
“哥哥,不,少主,我可以不去认亲的,我可以帮你干活,帮你养赤风,一天三顿喂好它,你就当我是个跟班的,有口饭吃就行……”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等到了山庄,若你说谎,就把你扔到山下喂狼。”高韶君冷道。
“真的!你人真好!”江明月咧嘴一笑,满脸泥灰,衬得一口牙白的闪亮。
赤风开心的不行,原地打转转,高兴的狂叫。
江明月喊它:“赤风,别激动,以后咱俩作伴了。”
“只是,没有多余的马让你骑。”高韶君冷眼看她,拉紧缰绳,走了。
“我可以跟这个小哥哥共骑一匹马。”江明月看着陆圣知,他温文尔雅,善良亲切,最主要是帅。
陆圣知明白高韶君的意思,他可不能滥做好人,只能冲江明月无奈的笑笑,其他几人更毫无人情味,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呵呵,想让我追着你们跑,够狠毒。正好,姐好久没有甩开膀子跑步了,她曾经参加过马拉松比赛,成绩还不错。
“门童,跟我走吧,人家根本不愿带你。”无忧笑道。
江明月朝他做了个鬼脸:“无忧公子,后会无期。”
无忧眼底笑意更浓:“你还欠我三次命,别忘了还。”
江明月打了个寒颤,不再理他,撒开腿就追了上去,越跑越快,就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像草上飞,江明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雪白的赤风开心的紧随其后,一人一狗并驾齐驱。
“啊!啊!”一路上都是江明月的惨叫,她不是差点撞树上,就是被树枝挂住,但是她的轻功,还是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没想到这个小乞丐还有这样不俗的轻功,只是他似乎不懂控制。
高韶君听烦了她的惨叫,一把将她抱住,横搭在自己的马背上,继续前行。
一行人飞奔在树林间,萧羽问:“圣知哥哥,那个无忧到底什么来历?”
“去年在苏城郊外,出现了一个无忧湖,美若仙境,并且是一片可以占卜的湖,可问过去未来,问前世今生,而无忧湖的湖主就是无忧。”
“还有这样的湖?”
“因为无忧湖只会在每月月圆的时候占卜一次,而能到无忧湖占卜的人,都是需要交换宝贝的,只有无忧看上了你拿的宝贝,你才有资格进去占卜,所以到目前为止,排队献宝贝的人很多,真正占卜的人很少。像这样神奇的故事,只会出现在茶馆说书先生那,咱们可没空听去。”
“陆公子知道的就是多。”高三赞道。除了他家少主,他最佩服陆圣知,作为五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少主,陆圣知有才却不狂傲,平易近人,温文尔雅,最主要的是,陆圣知是高韶君最好的朋友。
因为岩傲山庄庄主高岩傲和陆家家主陆海是至交好友,所以陆圣知小时候在岩傲山庄住过一段时间,高韶君和陆圣知就成了好朋友。
但8岁时,高韶君被送到无量山神医谷,去年才从神医谷回来,回来的路上,恰遇外出的陆圣知心疾复发,高韶君出手相救,治好了陆圣知多年心疾,从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他们在马上说这么多话,也不怕咬着舌头,无忧无忧,说的怪神秘的,其实就是登徒子,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兽。
江明月被颠的五脏乱成一团,大声请求:“能歇一歇吗?我快散架了。”
没人理她。
“很快就到远水镇了。”
“听说远水镇前两天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似乎是妖人所为,要不咱们去看看。”萧羽提议。
“还要去正天盟参加玄宗大会,别耽误时间了。”高韶君不想去。
“放心吧,有钱冰在,晚了也没事。”萧羽打包票。
高韶君气质孤傲冷漠,和现代的高俊差别很大,高俊永远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喝着咖啡,写着情歌,晒着暖阳,弹着吉他,把一群迷妹迷的不要不要的。
而高韶君似乎冷淡很多,严肃很多,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也不知道跟着他,是对是错,可她目前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远水镇穷乡僻壤,连个酒馆客栈都找不到。也许是刚发生一场灭门惨案,远水镇非常冷清,黄昏初上,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家家闭户,突显的他们这个队伍格外醒目。
“听说,那天还突降大雪,五月飞雪,绝对是惨案呀!”萧羽叹道。
“突降大雪?”陆圣知问道。
钱冰接过话:“雪很大,村民说是妖怪所为,现在这案子衙门都不敢管,也没有任何线索,准备让正天盟接手此案。”
“那咱们正好就先去看看。”萧羽很兴奋。
“我们又不是正天盟的人。”陆圣知道。
“钱冰是呀,咱们陪他查案不行吗?”萧羽转身问:“钱冰,你说行不行?”
“行,世子说行就行。”钱冰答道,萧羽是当朝萧王爷的独子,又是国师仙羽道人的徒弟,他作为萧羽的亲卫,自然惟命是从。
容家武馆到了,高韶君跳下马,江明月这才艰难下马,蹲在一旁吐了个一塌糊涂。
没有人理会她,都在看着容家武馆,残阳下,凋敝的容家武馆更显肃穆凄凉。
容家武馆的大门上牌匾斜挂着,没有描金镌刻,只用墨书写着“容家武馆”四个大字,简单质朴,倒是那字颇有一番风骨。不太厚实的门板早已斑驳倒地,惨案留下的血迹已是乌渍一片。
一眼就看到了练武场,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兵器,到处都是血痕,凝成暗红色。
满地的飞絮染着血色,翻滚着,无比凄凉。
“看那!”高三喊了一声,大家看过去,那有一条又宽又长的血痕,像是受伤的身体拖动的痕迹,触目惊心。江明月听到,也赶紧看过去,那血痕好长好深……
“星月……我的孩子……别睡……爹来救你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艰难的朝着倒在前方的男孩一步一步爬着,血色暗沉,应该是中了剧毒。
那个男孩一身短打男装,衣服被撕裂了多处,面容清秀,双眼紧闭,嘴角淌着鲜血,虚弱无力的躺在那里。
男孩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江明月心里一阵剧痛,她紧紧按住胸口,承受着突如其来的悲伤……
陆圣知摸摸下巴:“这里没有高墙大院,没有雕栏玉柱,如此简陋穷酸的武馆,为何会招致灭门,实在蹊跷。”
“为什么这案发现场不封起来,就这样让人随便进出吗?”高韶君问道。
“怕是这里的官差胆小,直接就不管了。”萧羽道。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突降大雨。
“这雨来的倒及时,把线索都冲刷没了。”高韶君仔细观察着打斗的痕迹,想在大雨冲刷前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进去避雨吧。”陆圣知轻轻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都跟了进去。
“小兄弟,别在那傻呆着,过来避雨。”高三大嗓门的喊着江明月,然后走进里屋。
江明月没有回答,她觉得有一股寒气直逼脏腑,说不出的难受与压抑,她呆呆的站在大门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她盯着那片血痕,不忍移开,雨水打在脸上,落到眼睛里,她紧紧捂住胸口的疼痛,虚脱的坐在门柱旁。
一些陌生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旋,清晰恍如昨日……
“爹!爹!”容星月大喊,一脚踢开武馆大门,却看到容天南的胸膛被三柄剑同时刺穿!
“爹!”容星月喊的撕心裂肺……
“星月……别管我……快走……”容天南用尽全力推开她,刹间,几枚毒针再刺向容天南,容星月发疯的站起来,提起剑杀向鬼影。
可还没等靠近,她的背后就被一股强大的掌风通贯,她感觉心肺似乎瞬间被震碎,一大口鲜血喷涌,她转过身想看清出掌之人,却生生又挨了一掌,单薄的身影被掌风震出很远,似飘零的落叶垂地而下。
没有预想的摔落在地,容星月被人稳稳接住,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托住她纤纤细腰,从容落地。容星月恍惚中看到一张男人的倾世侧颜,清逸冷然,一身月白长衫,那清冷若仙的气质与这漫天的雪相合相宜。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江明月迷迷糊糊的重复着这句话,她努力睁开眼睛,眼角湿润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些清晰深刻的记忆,痛彻心扉的眼泪,不属于她,可她却感同深受。容星月,和自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这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雨依然很大,噼噼啪啪的敲打着这个悲伤的世界……
江明月觉得头顶上的雨好像停了,她抬头一看,一把竹伞为她遮住了寒冷,撑伞的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雨水泥点溅到干净的长衫下摆,落墨成梅,他慢慢蹲下来,用方巾帮江明月擦干脸上的雨水、泪水,动作温柔。
江明月呆呆的看着他,他有一张倾世容颜,俊美无双,清冷胜雪,清逸若仙。
“神仙,是你吗?”江明月喃喃道,他好像是那天救了容星月的神仙。
秦筝将方巾放到江明月手里,温和道:“是我,不过我可不是神仙。”
也许是他的微笑太过温和,也许是他曾经救过容星月,江明月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扑到秦筝怀里大哭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一次都哭出来,包括容星月的,包括自己的。
秦筝没有嫌弃她衣衫破旧,没有嫌弃她浑身被雨水湿透,温柔的轻轻拍打她的背。
江明月抬起头,泪水涟涟。
“神仙,我爹怎么样了?你告诉我。”
“你爹,被雪狼带走了,那是他召唤的灵兽。至于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把所有的修为和功法都传给了你。”
“……”江明月傻傻的看着秦筝,不知道该说什么,信息量太大。雪狼?灵兽?传功?
“你爹是月魄族的雪长老,月魄族里,只有风霜雪雨雷云六大长老可以召唤地级灵兽。”秦筝慢慢解释。
“月魄族?!”江明月惊诧,正天盟要剿灭的就是月魄族,而她竟是月魄族雪长老的孩子!天呢!她太命苦了,这还怎么混呀?
“小声点,里面有正天盟的人。朝廷下令通缉月魄族,但不过是妄加之罪,我会查清楚缘由,还月魄族一个公道。”
“杀我爹的是正天盟的人吗?”
“不是,是幽冥城。”
幽冥城,江明月听着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你是谁?”
“秦筝。把手给我。”
江明月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伸出手。
“我送你一个传音符,你可以和我千里传音。”秦筝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飘逸洒脱的画了几笔,江明月像傻子一样呆看着,太玄幻了吧,这么帅,这么仙,别是个高级骗子吧。
秦筝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放到江明月手中:“这是你的七星刀,你落在竹屋了,放好,留作防身之用。”
江明月看到记忆中的七星刀,被那颗刀柄上的红宝石晃到了。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月魄族人,否则危险重重。”
“哦。”江明月傻傻的点头。
“小兄弟,你怎么还没进来,磨磨蹭蹭干啥呢?”高三出来大声喊道。
江明月吓得一激灵,结巴道:“没……没干啥呀。”
她害怕高三看到秦筝,可一转眼,仙人秦筝真的像神仙一样一下就没影了,仿佛从没有来过,她都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不小心睡过去了,有点发烧。”江明月把七星刀藏好,慢慢站起来。高三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拉着她往里屋走去,嘴里嘀咕着:“你这小子也太瘦了,身上没有二两肉,真不知道赤风为什么喜欢你。”
赤风难道谁肉多就喜欢谁吗?高三这逻辑也太奇葩了。
进了里屋,屋里没人,他们去其他房间探查了。
这里的一切摆设,她都很熟悉,毕竟是容星月生长了17年的地方,几天前,她和她爹还在这里有说有笑,可现在她爹不知生死,天穆和小苍耳也不知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能顺利找到风云镖局。
第八章 有点发烧
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容天南最爱的书散落一地,他给星月用木头雕刻的小白兔,孤零零的摔在了角落,椅子上搭着一件容天南刚给星月缝补好的衣服,她赶紧穿上,遮住身上湿透的衣服。
终于有了原主的记忆,可是却是如此痛苦凄惨,江明月的心不由自主的感到难过,加上这几天的疲惫虚弱,她仿佛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大家有什么发现吗?”高韶君他们回到正厅。
“这里很清贫,但是被翻的这么乱,应该是在找某件重要的东西。”陆圣知道。
“容天南不是镖师吗?怎么过的这么清贫?”萧羽不解。
“他这个武馆收的都是穷孩子,几乎不收学费,自己一个人还要养活3个孩子,全靠他走镖维系,怎么会有钱。”江明月虚弱道,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只好强装淡定,准备迎接众人的质问。
“你怎么知道?”大家都问她。
“我,我刚才在外面,拦住一个大爷问的。”江明月顺口瞎编。
“那你还问到什么?”高韶君问。
江明月挠挠头:“那个大爷不停的说,他是好人,大好人,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下的毒手。”
高韶君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屋里一片安静。
“阿嚏……阿嚏……阿嚏……”江明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发烧了。”高三解释。
“我没事……盖着被子睡会就好了。你们忙,不用管我。”江明月迷迷糊糊说完,走进一间内室,倒在床上,拉开被子就睡。这是容星月的房间,当然是熟悉的不得了,但也表现的太过熟悉了。
高韶君跟着进去,见她蒙着被子,低声问道:“你对这似乎很熟悉?”
江明月烧的有点迷糊,哼了两声,就不再答话。高韶君掀开蒙在她头上的被子,这是高韶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小乞丐,雨水冲掉了她脸上的泥污,好秀气的一张俏脸。不过她此刻脸色苍白,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他用手探探她的额头,很烫,也许对容家武馆这么熟悉自然的行为,只是烧糊涂了吧。她眉头紧锁,眼睛紧闭,因为不舒服,睡得很不安稳,长长的睫毛不安的煽动着。
为什么会同意带上她?
可能是心软吧,当她流着眼泪喊他哥哥时,那双纯净灵动的眼眸,像极了他的小师弟少宇。至于她自称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等到了岩傲山庄,一切便知真假。
高韶君轻轻运功,将江明月身上湿透的衣服烘干,然后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出去。
陆圣知站在厅前看雨:“韶君,你觉得会是妖所为吗?”
“我从不信有什么妖,如果有,也是妖人作怪。”
“正天盟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你这言论……”
“听说过黑妖人吗?”
“黑妖人?”
“幽冥城排行第三的杀手,绝顶高手。”
“难道幽冥城竟然强大到可控制妖力?”
“不是妖,是人,妖化的人,或者会幻化的人。这是院子里捡到的。”高韶君拿出一小块撕碎的黑色布料,“这布料很特殊,延展变化,收缩自如,是苗疆一种特殊的巫蚕丝织成。”
陆圣知瞪大眼睛看着他,等他继续分析。
“其实还有更难以置信的,那天这里除了黑妖人,还有一种巨型雪狼。”
“我说怎么会有一些奇怪的脚印,还有一些白色长毛。”陆圣知恍然道,“竟对一个偏远山区的穷镖师,如此大动干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高韶君凝视远方,似乎想从空气中看出那天发生的一切。
秦筝站在墙边,并没有离开,雨水顺着油伞滴落,地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知道召魂术吗?或许可以救他。”秦筝看着已无气息的容星月,轻轻说道。
“不可以,那是月魄族的秘术,将损耗你过半的修为,而且还要经受“九重天震”的蚀骨之痛。为了他,值得吗?”苏曼儿急切道。
“如果他真的可以打开这锦盒,取出藏宝图,重振月魄族,九重天震又何妨?!”
“秦筝哥哥!”
“曼儿,带她去竹屋。”
“我不!”苏曼儿拒绝,她怎能让秦筝冒此风险。
秦筝什么也没说,抱起地上的容星月,冷声道:“我会告诉坤长老,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秦筝哥哥,曼儿只想跟着你,你……等等我……秦筝哥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苏曼儿轻波漫步,追赶已走远的秦筝。
秦筝把容星月带到竹屋,那是他常去练武修行的地方。召魂术是月魄族秘术,只有历代族长持有凝神聚气且修复能力极强的蓝晶石圣戒才能行驶此术,此术将耗损召魂者过半修为,并要承受九重天震之苦,如果修为浅的人有可能会魂飞魄散,神元难聚。
当秦筝将蓝晶石圣戒戴到容星月手上,还没等容星月醒来,他就晕了过去。
苏曼儿带他到明月阁疗伤,等再去竹屋时,容星月已不见踪影,竹屋结界已破,只落下一把七星刀,七星刀是月魄族的圣器之一,为雪长老所有。雪长老一定将七星诀教给了容星月,等时机成熟,他会任命容星月为新一任雪长老。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月魄族元气大伤,领地被正天盟占领,族人死伤惨重,逃的逃,散的散,六大长老不知去向,月魄族的月灵女耗尽灵力设下结界,固守月魄山与星魂湖,将正天盟阻挡在外。
所以就算正天盟在半年内就攻克了月魄族领地,驱散了月魄族人,但是他们始终无法进入月魄山和星魂湖,只得在外面扎营安寨。
而他身边现在只有师父乾长老,和坤长老两大护法,还有一些幸存的族人跟随他乔装改扮,修养在明月阁,只待东风再起。
容星月,如果真如你父亲所说,你可以打开锦盒,取出藏宝图,那你就是重振月魄族的功臣。如果打不开,我也会护你周全,因为你是我月魄族人。
秦筝收起伞,一个轻旋,一抹月白身影,如雪飘逸,消失在雨中。
……
雨停了,大家继续赶路。
江明月烧退了,精神了很多,从容家武馆找到容星月的一双鞋偷偷穿上,终于不用光着脚了。高韶君眼尖的看到了她这双鞋,但是没说什么,也没再让她横趴在马上,而是让她和高三骑一匹马,高三五大三粗的,江明月被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头脑清醒一些了,江明月突然想起几个问题:
第一、秦筝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把七星刀落在竹屋了,难道是他救了自己?为什么醒来竹屋空无一人?江明月低头看了看手心,秦筝画的这个什么千里传音符能用吗?怎么她看不出一点与众不同呢?难道是她肉眼凡胎,看不懂仙符?
或者秦筝不会是神经病吧,这么帅的神经病,可惜了。
第二、七星诀是什么?一听就是武功秘籍,可她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这些武功招式,难道容星月没学,她现在除了走路如飞,根本不会一招半式,这也太奇怪了!
第三、星月她爹是月魄族雪长老,可以召唤灵兽,那她看到的巨型雪狼,就是灵兽,那场五月飞雪,也是雪狼制造的,她爹这么厉害,那她怎么如此平庸。
第四、手上的蓝晶石戒指是怎么回事,星月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枚戒指。
看来还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就连容天南的真实身份,她也才刚知道。为什么容天南要对容星月隐瞒他是月魄族雪长老的身份呢?秦筝说是幽冥城杀的容天南,幽冥城为什么要杀容天南,他们是干什么的?
天呢,这个时代好混乱,一路左思右想,想的江明月脑仁疼,知道了容星月的血海深仇,也感受到容星月想报仇的强烈意识,幽冥城,黑衣人,难道让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报仇雪恨?!虽然她十分能理解容星月的心情,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报仇?
等到了风城,她先借机跑掉,天涯之大,四海为家。无论是高韶君还是陆圣知,亦或是那个无忧、萧羽、钱冰,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咱们江湖不见。
等她站稳脚跟,再帮容星月父女俩报仇也不迟。走一步算一步,保命要紧,只有先好好的活着,未来才会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第九章 冷月姑娘
连夜奔波,终于到风城了。
风城的城门很高,十分雄壮,守城的士兵,看清是陆圣知等人,很快放行。萧羽和钱冰先行离开,到萧王府的别院休息,他们相约三天后的玄宗大会见。
风城本就热闹非凡,现在又恰逢正天盟举行的玄宗大会,风城的街道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玄宗大会其实就是选贤大会,为正天盟选拔人才的,不论是正天盟的人,或者是外来者,只要你有能力,都可以比上一比,他们会根据排名,安排入职,甚至还能角逐堂主之位。
正天盟吃的是皇粮,直接听命于皇上,国师天羽道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是正天盟的现任及第一任盟主,他立誓要为皇帝陛下降妖除魔,剿灭祸乱,保天下安定。正天盟虽才成立一年,却大有作为,不仅攻占了妖族月魄族的领地,将月魄族人驱逐四散,还破获了各类奇案怪案妖案,稳定了民心。极受皇上重视,在明夏王国的地位极高,是永靖帝的一颗定心丸。
所以,能进正天盟求个一官半职,绝对是肥差,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刚成立的时候,他们只从五大家族和名士望族中以及各大武学门派中挑选,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根本望尘莫及,谁想现在却公开比试,真是大好的机会呀。
这些天,天南海北的,身怀绝技的,各有神通的人一窝蜂赶往风城,准备跃跃欲试,一展身手。只是玄宗大会门槛较高,不是谁来了都能进的,就算五大世家和各大武林门派的人,也都有名额限制,只有收到邀帖的才能进入。
而其他的无名之辈,要想获得邀帖,必须参加玄宗大会前一天举行的初选会,还要交5两银子,否则再有本事,也得靠边站。但即使如此,参加初选会的报名处也是人山人海,将通往正天盟的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这都是来参加玄宗大会的,人也太多了吧。”高三惊叹。
陆圣知解说道:“这次玄宗大会,不仅选拔能人异士,还有可能角逐五个堂主之位,当然大家热情高涨了。”
“五个堂主之位?”高三问道。
“正天盟由东风堂、南风堂、西风堂、北风堂、中风堂组成,现任堂主都是从五大家族和各大武林门派中选任。这五堂各有侧重,东风堂主管兵器、法器,南风堂主管医术、药学,西风堂以玄学为主,北风堂武学至尊,中风堂涉猎符咒、蛊术等奇门之术。”
“中风堂?!”江明月暗笑,中风听着多病恹恹的,还不如叫红中堂?刚好凑副麻将牌。
“少主,那你一定是南风堂堂主了,医术高明,无人能及。”高三得意道。
“我可不想当什么堂主。”高韶君淡然道。
“韶君,你们岩傲山庄可是收了邀帖的,不参加都不行。”
“再说吧。”
前方围着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壮汉使劲踹地上的小乞丐,小乞丐不停求饶:“别打了,不敢了,救命啊!”竟是个女孩,她身形单薄,衣衫褴褛,额头上,鼻子嘴角都被打出血,而她手上就只攥着一个馒头。
江明月气的大喊:“住手!”
人们都看向她这边,江明月没想到自己这声这么大,她刚想英雄气概般的跳下马,人群中便走出一个婀娜袅袅的美人,她身后还有几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看那轿子的质感,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美人走上前,拿了一吊钱给壮汉。
“别打了,她只是个孩子,何必下手这么狠。”
“她拿客人的馒头,不打死她算不错了。”
“一个馒头而已,这吊钱够买几十笼馒头了。”
“馒头钱是够了,可是她吓着了我们尊贵的客人,怎么算。”
“什么尊贵的客人,连个小孩儿都宽容不了。”
“你懂什么?他可是……”
“哎,算了,算了,我们公子说了不追究。”从酒楼里走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断了店家的话。
“为了一个馒头打这么重,不付医药费吗?”江明月大声喊道,高三使劲掐了她一下,低声道:“闭嘴,别多事。”
“你算个屁,找打吧。”壮汉怒道。
“他说的没错,我帮她付馒头钱,你得付她医药费。”婀娜袅袅的美人说道。
“医药费!医药费!”一旁围观的人起哄。
壮汉气的两步走到美人跟前,一拳头就想砸过去,没想到美人轻抬手臂,柔柔弱弱的就抓住了壮汉的手腕,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壮汉的脸被打的生疼,面子上挂不住,满脸涨红,他朝酒楼里大喊:“来人啊!”
呼啦啦,从里面又冲出来几个壮汉,将美女围住。
“打她!”
“慢着!”随着话音,从酒楼里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两个小厮跟在他身后,他慢慢走向美人,满眼含笑道:“店家息怒,本就是小事,何必大动干戈。这位姑娘心善,很是难得,这点银两,你拿去给小乞丐疗伤。”
笑眯眯的桃花眼公子,把银子丢给壮汉,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美人。
“是,是,原公子大人有大量,我替小乞丐向您赔罪。”壮汉接过银两,点头哈腰道。
美人躲开这位原公子咄咄的目光,转身要走,被一柄折扇拦住:“哎,别急着走呀,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公子,请自重。”美人冷声道。
“冷月,我们走。”轿子里的人吩咐道,声音清雅温婉,平和威严,是个中年妇人。
“是,夫人。”
“冷月,名字美,人更美。”原公子赞道。
他刚想再拦住美人,美人反身一挥手,一枚铜钱瞬时飞向原公子面门,原公子幸好躲得及时,当站定时,美人和轿子已经走出了很远,连江明月这种半点功夫也没有的人,都能看出美人和轿夫不简单,这么快,这么轻盈的步伐,一定不是普通人。
原公子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去查查,什么人?”他吩咐身旁的小厮。
“是,公子。”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人是谁呀?”
“这是五大家族的原家二公子原启,听说是个浪荡子,就爱美人。”
“败类……”人群中有人不忿道。
“嘘,小声点,得罪原家,不想活了,散了散了……”
第十章 二夫人好
人群散了,那个壮汉扔给小乞丐两个铜钱,怒道:“赶紧滚!”
就知道会是这样,壮汉吞没了银子,只给小乞丐两个铜钱,太过分了。江明月不知从哪变出一两碎银子,递给小乞丐:“去看看伤。”
高三心想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帮人家,而且她哪来的银子?赶紧摸摸自己的钱袋,还健在。
小女孩感动的看着江明月,微微弱弱道:“小哥哥,谢谢你。”
“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别让人抢了去。”话没说完,高三已经骑马追少主去了。
“陆兄,轿子里何人?”高韶君问道。
“听说过明月八美吗?”
高韶君摇头。
“听说过明月阁吗?”
继续摇头,陆圣知笑道:“看来韶君也有不知道的,回头给你好好讲讲。”
“陆兄一谈到美人就格外开心。”高韶君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韶君难道不喜欢美人。”陆圣知不置可否。
高韶君没作声。
江明月低声轻嗤:“贪恋美色,纨绔子弟!”
“我想先去岩傲药堂看看。”高韶君道。
“好吧,那我就陪着你,晚上正好可以畅饮一杯。”
离药堂还有两条街,就看到有人排着长长的队,而药堂外面也围着很多人。
“怎么回事?”高韶君问道。
“这应该是二夫人开设的粥棚,她这两年经常开粥铺。”高三答道。
到了岩傲药堂,高三翻身下马,刚要跑,被江明月抓住衣领,“放我下来呀。”
“你自己不会下呀!”高三没理她,自己走进去了。
江明月看着高头大马,一咬牙,有样学样,扯着缰绳,踩着脚蹬,潇洒下马,结果没学会,她紧紧抱住马脖子,一条腿搭在马背上,整个人挂在马上,马儿受惊,想摆脱她,眼看就要被甩下马,一个人稳稳的接住她,又将她放下,江明月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看到高韶君从自己身旁走过。
江明月追上去,跟在高韶君后面道:“刚才谢谢啊。”
“你挡路了。”高韶君头也没回,冷漠道。
他这意思是,我挡他的路了,他迫不得已才扶我一把,不过是为了清除路障。江明月气的,朝他背影挥挥拳头,哼,没有气度,没有温度的男人。
药堂里忙碌的伙计们,看到高三进来都笑脸相迎,不断打量着高三身后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还有一个衣衫破旧的小乞丐。
药堂掌柜黄九迎上来:“高三兄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黄九看看他身旁的人,问道:“这几位是?”
“黄掌柜,给你介绍。这位是咱们的少庄主,那位是陆家少主,那个就算了,无关紧要。”江明月白他一眼。
“少庄主!属下不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黄九惶恐道。
“无碍,这两天可能要叨扰黄掌柜了,要在这药堂住上几日。”高韶君彬彬有礼道。
“少庄主,您这说的,怎么是叨扰,您愿住多久就住多久,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定料理周详。”
“好,黄掌柜,麻烦给陆少主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
“我这就去拾掇,少庄主,您先随便看看。”
这是高韶君第一次来到风城的岩傲药堂,药堂内药品分类齐全,陈列古色古香,拿药的伙计专业熟练,颇有大家之风,不愧是响当当的岩傲药堂。
他去年年底才从神医谷回到岩傲山庄,一直在山庄照顾他爹,并熟悉山庄的事务,很少出来,他知道岩傲山庄的岩傲药堂遍布各地,更有多种名贵药材被当做朝廷贡品。而这些都是他父亲一手创建的,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爹当初那么狠心要将年仅8岁的他送往无量山神医谷,学习枯燥的医术,也许从那时候起,他爹就对他寄予了厚望。
黄九领着高韶君和陆圣知来到后堂,江明月跟着,刚要迈进去,被黄九拦在外面。
“小兄弟,你不能进,请先到偏厅休息。”
“为什么?那能先给我弄点吃的吗?好饿!”
“好,你先到偏厅等着。”黄九朝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便将江明月领了出去。
“少主,你和陆公子的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在这歇会,我去前面忙了,有事吩咐。”
“好,你去忙吧。”
待黄九离开,陆圣知笑道:“怎么样?韶君,对你们岩傲药堂可还满意?”
“尚可。”
“就这样把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带在身边?真要将他带回去?”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我倒想看看他目的何在?”
“如果真是你弟弟,你家二夫人会疯了吧。”陆圣知笑道。
“她没准想杀人。”
“啧啧,可怕可怕,女人真可怕。”
“呦,这是谁来了,我一来就听到下人说君儿过来了,赶紧来看看。”堂外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一个35岁上下的华美妇人,袅娜走来,那妩媚的声音,矫揉造作的姿态,除了二夫人富甄儿,还有谁?!
“君儿,真是君儿,许久未见,越发俊秀了。”富甄儿热络的扶着高韶君的胳膊,左看看又看看,前看看后看看,那眼神妩媚中藏着狠毒,倒不似在端详,而是用眼睛在割人的寸寸肌肤。
“二娘真是健忘,前些日子不是才见过。”高韶君声音冰冷,和富甄儿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富甄儿扯起妩媚的笑容:“君儿一表人才,人中龙凤,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今天晚上,醉仙楼为你和陆公子接风洗尘。你第一次来风城,让高三陪你好好逛逛。”
“二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乃山中野鹤,吃不惯好酒好菜,就不劳二娘费心了。”
“你!”富甄儿气的刚想骂他,真不识抬举,可转念又压下了火,继续笑道:“你不去就不去吧,是二娘考虑不周,干脆我把醉仙楼最好的大厨请过来,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我……”
“碧玉,马上到醉仙楼请他们最好的大厨过来,赏钱加倍。”
富甄儿吩咐完,笑意盈盈的看着高韶君,想帮他理理衣领,还没碰到,高韶君后退两步完美避开。
富甄儿手停在半空,尴尬无比,估计她气的牙都快咬碎了,可是那招牌式的妩媚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君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照顾你,以后二娘会对你好的。”
“不必费心。”高韶君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陆圣知坐在一旁,品着香茗,这两人战火太旺,远离为妙,谁知战火偏要往他这烧。
“哎呀,陆公子,闻名不如一见,不愧是陆家公子,这气度真是不凡。我们家君儿,能与陆公子成为至交,真是缘分呀……岩傲山庄的各路生意,也要陆家多多帮衬呀,呵呵……”随着几声轻柔妩媚的笑声,富甄儿手中的帕子差点没甩到陆圣知脸上,一股胭脂浓香熏得陆圣知坐不住了,他连忙起身,咳嗽几声道:“好说好说,二夫人,我有点内急,先行告退。”
看到陆圣知要撤,高韶君喊道:“圣知,等我一起。”两人会了个眼色,一溜烟跑了,气的富甄儿直锤胸口。
小兔崽子,你等着。
第十一章 贪杯憨饮
等离开了富甄儿的视线,陆圣知学着她妩媚的样子道:“君儿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呵呵呵。”随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高韶君瞪他一眼,不予理会。
陆圣知笑的更加花枝乱颤。
江明月被领到偏厅,她哪里呆得住,左右看着地形,只想着怎么溜出去,哎,她就不该跟着进来,到了人家地盘,哪那么好溜的,而且听说岩傲山庄的二夫人也在这,如果她的谎话被戳穿,那可就脱身不易了。
“你干什么呢?做贼一样。”高韶君突来的话吓得江明月一哆嗦。
“那么大声,想吓死我呀,我就是随便看看,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
高韶君不再言语,这小子又想说他从小命苦,没过过好日子,没住过大房子,装可怜,他可不吃这一套。
陆圣知问道:“小兄弟,这一路相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江明月!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江明月一字一顿清晰念到,她这名字取自苏轼的词,不爱看书的姥姥为了给自己起名字,专门买了本唐诗宋词。
而且此名字非常中性化,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江明月,怎么像姑娘的名字,不够硬朗。”陆圣知道。
“一点都不姑娘,好吗?我是铁铮铮的汉子。”江明月捶胸明示,锤的生疼,疼的龇牙咧嘴。
江明月憨憨一笑,陆圣知看的有点恍惚,何止名字像姑娘,笑的也像姑娘,长得也像姑娘,怎么没发现,他竟如此清秀。
“嗤。”高韶君嗤笑一声,迈步离开。
“哎,你去哪呀,这管不管饭呀,我好歹是客……”江明月紧跟上去,话没说完,就被突然站住的高韶君撞了个正着,疼的摸摸鼻子,一脸生无可恋。
“跟屁虫,我们出去喝酒,你跟好了,跟丢了可不管。”高韶君面无表情道。
“我叫江明月,你叫我小江也行,月月也行,就是别叫跟屁虫,再说你是屁吗……”江明月唠唠叨叨,忽然被高韶君捂住嘴巴,低声道:“别嚷嚷,还想不想出去。”
江明月明白了,他们想悄悄出来,应该是为了避开那个二夫人,她眨眨眼,高韶君这才松开手,几步走到院墙边,一把拎住紧跟着的江明月,轻身一跃,飞出院墙,陆圣知紧跟着出来,外面竟是药堂的后门街道,没什么人,而且天色已暗,无人察觉。
夜灯初上,星明月朗。
江明月跟着他们,来到一家相当有规模的酒楼,酒楼里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他们选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好吃,好吃。”江明月打开腮帮子,使劲吃,这么些天,她受了太多的苦,现在一定要连本带利的吃回来。
“你小心噎着!”陆圣知好笑的看着她。
“小江,这一路,咱们也算有缘分,干杯。”陆圣知给江明月倒了一大碗酒,递给她。
江明月豪爽的一饮而尽:“陆大哥,今天我就陪你喝个痛快。”这古代的酒好像没什么度数嘛。
“好酒量。”
“本姑……估计还能喝他几大碗,哈哈。”江明月差点说漏嘴,赶紧倒满酒,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放下碗,抹抹嘴,又倒了一碗。
高韶君呛了一口,这个江明月真能喝。
“陆大哥,感谢你一路的照顾,敬你!”江明月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又喝完一大碗。
“高韶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赤风喜欢我,你嫉妒吗?罚你喝,男人不能这么小气?!”江明月给高韶君倒了一杯酒,见高韶君不理她,继续道:“哎,高韶君,为什么我用碗,你用盅,太不man了,是男人,就用碗喝。”江明月给高韶君倒了一满碗酒,推到高韶君跟前,一不小心,整碗酒都洒在高韶君衣服上了。
“你干什么?”高韶君一把将江明月推到在地。
江明月倒在地上,疼的腰都快断了,可是酒劲正好上来,她晕乎乎的朝着高韶君傻笑:“高俊,你酒量还是这么小,都喝不过我。”
江明月爬起来,直接抱起桌上的酒坛子,咕咚咕咚想灌下去,陆圣知一把抢过酒坛子,说道:“小江兄弟,别喝了。”
“高俊,你别拦着我,我想喝……我想你,我想姥姥,我想回家……呜呜……我想回家……”江明月站在那里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她已经分不清人在哪里,只觉得心里很难过,空空落落的,虚飘飘的……
江明月哭着哭着,直接醉倒在高韶君身上,高韶君躲闪不及,举足无措。
“还愣着,帮忙。”高韶君喊旁边罪魁祸首的陆圣知,一眼瞪过去。
陆圣知赶忙过去扶住江明月无奈道:“他这不是借酒消愁吧”。
“你非灌他喝酒,这下好了,你弄回去。”高韶君不满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知道酒后吐真言吗?”陆圣知挑挑眉,一脸势在必得的神情。
“你想干嘛?”
“他突然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小乞丐轻功却不俗,哭着喊着非要跟着你,说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奇怪的就是那个无忧,他是何等人物,却总和江明月拉拉扯扯,为何?”
“那又怎样,他已经醉了,怎么吐真言?”
陆圣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通体翠绿,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神秘笑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药丸,吃了它,不会说一句假话。”
高韶君等着看他表演,这个陆圣知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圣知将药丸塞到江明月嘴里,叹道:“韶君,这家伙太瘦了,对他下毒,我真有点于心不忍。”
“你还会良心发现。”高韶君不屑道,转而问:“下毒?!这药有毒吗?”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想让人全说实话,不添加点成分,能管用吗?不过,你放心,这就是轻微的毒量,最多脸上起点红疹,很快就会下去的。”
陆圣知让江明月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你是谁?”
江明月晕晕乎乎的,蹙了蹙眉,闭着眼睛慢慢答道:“我是江明月。”
高韶君和陆圣知相视而笑,继续问问题。
“你跟着我们有何目的?”
“我想回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江明月竟开始哽咽,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高韶君和陆圣知互相看着,难道她真是高岩傲的私生子?!
“还问啥?”高韶君看着陆圣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和无忧什么关系?”陆圣知问。
“没关系。”
“你的轻功跟谁学的?”高韶君又问。
江明月微蹙眉,没有回答。
“你的轻功跟谁学的?”见她不回答,高韶君又问一遍。
“着火了!杀人了!”大街上有人大声嚷道,紧接着整个街道一片慌乱。
第十二章 镖局惨案
酒楼里,把酒言欢的客人们突然间被吓得四散,酒楼伙计不停的喊道:“别慌别慌……没事没事……别跑,你账还没结呢?”
陆圣知走出雅间,拦住一个店小二问道:“出什么事了?”
“客官,东街那边着火了,不过离咱这还远呢。”
“东街,那边可都是大户。”陆圣知道。
“好像是风宅着火了,风云镖局可是风城最大的镖局,风镖主也是个大好人,遭罪呀,客官,您先坐着,我还得去忙。”
“好,去吧。”陆圣知刚放下垂帘,就听见楼下有人大喊:“坐好别动,衙门办差。”
“怎么了,官爷?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呀。”
“是呀,是呀。”酒楼里的人附和。
“谁知道是不是,路引拿出来,验明身份了,才能离开。”捕头说道。
“谁吃饭带它呀!”一个胖子急道。
“带走,没带路引的,身份可疑的,一律带走。”捕头下令。
那个胖子被两个衙役绑着带走了,他一路嚷嚷:“怎么乱抓人呀,我就是来做生意的,冤枉,冤枉啊。”
很快,捕快们查到二楼,捕头刚撩开帘子,一看是陆圣知,拱手道:“原来是陆公子,不知您在这,打扰了,我们就是例行检查,呵呵。”
“出什么事了?赵捕头。”
“哎,风云镖局被灭门了,杀完人,又放火,真是惨呀。”赵捕头摇摇头。
“被灭门?!风镖主武功高强,怎么会被灭门?”陆圣知质疑。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不就在大海捞针呢。”赵捕头看了看高韶君,问道:“这位公子,看着眼生。”
“这位是岩傲山庄的少庄主高韶君,刚来不久。”
“失敬失敬,原来是高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呀。”赵捕头啧啧称赞几句,眼睛瞟了瞟江明月,虽有疑问,却没再多问,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风云镖局,风善舟?”高韶君问道。
“对,他为人豪气,武功高强,从没听说过他有仇家,怎么会遭此不测。”
“风善舟是我师兄的故交,我得去看看。”
“好,我陪你去,只是他怎么办?”江明月此刻醉的正酣。
“你背他。”
“为什么我背?”
“因为是你的馊主意。”高韶君说完从二楼直接轻功飞下。
陆圣知无比懊悔自己多此一问。
当他们赶到风云镖局的时候,火势已灭,风府一片残垣,尸体被烧的已无从辨认,无法想象这是威震江湖的风云镖局。
高韶君和陆圣知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门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是谁如此狠毒,连小孩和妇孺都不放过,一家10几口,就这样没了,一代豪杰,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大门被府衙封锁,外面围了很多人,议论纷纷。
“风镖主这么好的人,怎么就……”
“哎,世道太乱了,太凶残了,一定要抓住凶手为风镖主报仇。”
“这些捕快在等什么呢?”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等咱们风城第一神捕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高韶君问陆圣知:“第一神捕?”
“楚江尘,被誉为风城第一神捕。”陆圣知道。
“前年破获皇宫失窃案的楚江尘?”
“韶君,你在那深山老林,与世隔绝,怎么这也知道?”陆圣知好奇。
“不告诉你。”
“……”
“让开,让开,楚大人来了。”人群后方,几个捕快为风城第一神捕楚江尘开路。江楚尘一身捕快轻装,身姿挺拔,模样俊朗,身上那股凛然正气不由的让人肃然起敬。因为老百姓经常听到他的名号,不自觉的让开了路,喧哗的议论突然静止,大家都在看这个风城大名鼎鼎的神捕,看看他是否比别人多长了几个耳朵,几只眼。
楚江尘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烧杀现场,轻咳一声,对旁边的小捕快下令道:“木生,让大家散了吧,妨碍公务。”
“大家散了,散了。”
“神捕大人,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呀,风镖主可是个大好人。”一位大叔说道。
“是呀,是呀。”人群附和。
“我们衙门办案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凶手决逃不过法网恢恢,恶人终有恶报。”
楚江尘义正言辞,那风采那气度,还真是让人信服。他转而又道:“大家如果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知我们。”
“我有,我有。”人群中一个大婶大声喊道。
大家都看向她,她指着人群中的两个男孩,一个十六七岁,一个才八、九岁,还是个小胖子。
“就是他们两,今早开始就鬼鬼祟祟的,一直在风府门口转悠,刚才大火,大家都逃,他们两个还在这转悠。”
还没等两个男孩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人群推到了捕快跟前,一眨眼,两男孩就被反手绑住。
“放开我们,你们怎么随便乱抓人。”
“姓甚名谁?为什么到这来?”小捕快木生问道,他也就是15、6岁的年纪,口气倒是很老练。
“我叫周天穆,是远水镇容家武馆的,来找风镖主。”周天穆昂首答道。
“我们不是坏人。”胖乎乎的小苍耳委屈道。
“远水镇,容家武馆?!你师父是容天南?!”楚江尘问。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字?”小苍耳抬头看他,满眼疑问。
楚江尘神色凝重,叹口气道:“你们可知……你们的师父已经遇害。”
“你胡说!我师父武功高强,且从未与人结怨!”周天穆不相信,他师父善良正直,武功高强,从不与人结怨,谁会害他,他不相信师父会遇害,坚决不信。
“他让你们来,也许就是护着你们,要不,容家武馆也会被灭门。”
小苍耳听完这句话,哇哇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不停喊着:“我要师父,我要师父”。
那个揭发他们的大婶,难过道:“哎,这两孩子真可怜。”
“杀人、放火、灭门,这都什么世道!”一个大叔愤愤然。
“嘘……”旁边的人拉住大叔,让他别乱说话。
“好了,好了,散了,都走吧。”小捕快木生开始赶人。
周天穆握紧拳头,大声问楚江尘:“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你们先去府衙,这两起案子也许有关联,也不能放你们走。”楚江尘吩咐道:“先把他们送到府衙。”
“我不去!凭什么带我去府衙!”天穆反手被捆,使劲挣扎着不愿被带走,无奈才17岁,强不过捕快,连拉带拽的还是被带走了,远远的还能隐约听到小苍耳要找师父,找星月哥哥的哭喊声。
楚江尘带着木生踏进了被烧的支离破碎的风府。
“大家散了吧,不要影响我们查案。”外面的捕快将人群疏散,唯有高韶君和陆圣知,扶着一个醉的一塌糊涂的江明月,还站在那里。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官爷,我们和风镖主是故交,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陆圣知道。
“故交?!那就等着一会儿问话吧。”
没一会儿,楚江尘出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将一块长方形的黑色铁牌,交给木生。
第十三章 风城神捕
“夺命符!”陆圣知远远的一眼就看到。
楚江尘看过来,笑道:“我当是谁这么有见识,原来是陆兄。”
“楚兄!”陆圣知拱手道。
“夺命符,凡被幽冥城列为被杀对象的,幽冥城都会留下此符。”高韶君径自分析道。
“这位是?”楚江尘看着此人面生。
“高韶君,岩傲山庄少庄主,那个是他随从。”陆圣知连带着把醉醺醺的江明月也介绍了。
“原来是高兄!失敬失敬!”
高韶君还以礼貌的微笑,随后问道:“楚兄,可还有其他线索?风镖主是我师兄的朋友,还望能早日找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目前,只找到这个夺命符,现在的幽冥城太过猖獗,前几天远水镇的容家武馆馆主被杀,也发现了夺命符。”楚江尘答道。
“没错没错,夺命符太可怕了,也是前几天,还有个御医在扶风镇被杀,在他住的驿站里也发现了夺命符。”一旁的捕快江泉忙说道。
高韶君心底一惊:“御医?!那御医叫什么?”
“好像姓邵,邵东扬!”
高韶君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当他听到三师兄的名字,仿佛惊天霹雳……
江泉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自从邵御医去了扶风镇,一直帮着灾民治病疗伤,没招谁没惹谁,就被杀了,好多老百姓听说他遇害,都堵在衙门门口喊冤呀。你说这么好的人,死的那个惨呀,满屋子都是血,最后连个尸首都找不见,哎,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捕快江泉说的起劲,被木生狠狠瞪了一眼。
“你小子,瞪我干什么?”江泉上前就要拉扯木生,木生轻松躲过,朝着江泉屁股踹了一脚,低声骂道:“笨蛋!”
“好了,你俩别闹了。”楚江尘道。
高韶君心里一片空白,愤怒冲击着沉静,抓着楚江尘的衣领低声怒道:“凶手抓住没有?到底是谁杀的他,是谁!”
邵师兄温润儒雅,也最疼他,后来师兄去皇宫当了御医,就很少见面,但是书信中也总是给他讲一些好玩的事情,给他寄一些京城好玩的物件。
现在邵师兄被杀了!被杀了!几天前被杀,他却才知道,他的心此刻只剩下疼痛、窒息与不敢相信……
“韶君,你冷静些。”陆圣知拉开他。
“我怎么冷静!那是我邵师兄!”高韶君吼道,眼底一片怒火。
楚江尘倒也不生气,拍拍衣服,神情凝重道:“高兄,请节哀,我定会竭尽全力破获此案,如有进展,一定相告。”
“风镖主和我师兄是朋友,他们的死因必有牵连,能否带我去扶风镇的案发现场?”高韶君一字一顿,声音冰寒。
楚江尘没有说话,看着很为难,他身旁的小捕快木生道:“高公子,还是等消息吧,衙门办案,外人不得插手。”
“御医被杀,可是大案,难道你们不想早点破案?”高韶君大声道。
陆圣知附和道:“楚兄,这两个案子极有可能有牵连,韶君更了解他师兄,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楚江尘眉头皱起,想了想道:“也好,那就有劳二位了,只是扶风镇离风城有段路程,现在晚了,明天请早吧。”
“就现在!”高韶君坚持。
楚江尘刚想发怒,陆圣知把他拉到一旁,顺手塞给他一张银票:“楚兄,你忙你的,派个衙役跟随我们就行。”
楚江尘接过银票,塞进怀里,吩咐道:“木生,江泉,你们跟着两位公子,先去衙门看看卷宗,明天再去扶风镇。”
“是。”木生应道。
“咱们走。”楚江尘下令离开。
……
风城府衙。
高韶君神情凝重的看着邵东扬被杀的案件卷宗,一语不发。
陆圣知坐在一旁,让衙役给江明月倒了盆水,这小子再不醒,非得把他累死。他把江明月的小脸摁进木盆里,让她清醒。
“黑白无常?”高韶君突然问道。
木生解释:“邵御医遇害的那天晚上,打更人在驿站外看到黑白无常前去索命,就给吓跑了。”
“黑白无常!”迷迷糊糊的江明月听到这,一下清醒了,从水里抬起头来,脱口而出。
“是呀,老人都说黑白无常会在人将死之际前来索命,看来这御医命该有一劫呀。”江泉道。
“黑白无常是幽冥城的杀手。”高韶君声音很低,但是却透着恨意与冰寒。
“没错,他们是杀手!我见过他们,他们差点杀了我!”江明月激动道。
所有的人都看向她,高韶君一把抓住江明月的衣领:“怎么回事,快说。”
江明月被高韶君吓到了,此刻的他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江明月感觉喘不过气来,好像自己做错事了一样,紧张到结巴。
“我……”
“快说!”高韶君都快把江明月的衣领扯坏了。
“我……我就是……你放开我……”
陆圣知上前拉开高韶君,轻声道:“小江,你说吧,怎么回事?”
江明月将自己那天刚穿越过来,在竹林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黑白无常被青面獠牙杀了?!”
“对,那个青面獠牙特别厉害,他有一把藏着毒针的扇子,见血封喉。”
“你为什么会在那?”高韶君问。
“我……我就是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那,差点没走出来。”
高韶君看着江明月,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假。
“明天去那片竹林,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当然属实,只是……那片竹林,我不记得路。”
陆圣知道:“月亮湖旁有一片竹林,离咱们第一次遇见小江的地方不远。”
高韶君点点头,随后眉头深皱:“如果凶手是黑白无常,那就有些奇怪了。”
“怎么奇怪?”
“因为师兄的武功,远在黑白无常之上。”高韶君道。
大家陷入沉思,这案子有点扑朔迷离,青面獠牙找黑白无常杀人,最后又杀人灭口,而黑白无常仅凭武力是杀不了邵东扬。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桌上还发现了一杯下了毒的茶。”木生打破沉静。
“那就难怪,你师兄喝了毒茶,肯定打不过他们呀。”江明月道。
“师兄是解毒高手,他怎么会察觉不了毒茶?此事必有蹊跷。”
“两位公子,这些情况,我会告知楚神捕,卷宗也看完了,先请回吧。”木生年纪不大,倒是不卑不亢。
“明早去扶风镇。”高韶君坚持道。
“楚大人吩咐过了,木生会随两位公子前往。”木生答道。
“好,告辞!”
江明月突然感觉脏腑一阵翻滚,慌忙喊道:“哎,等等等等,卫生间在哪,我想吐。”
“你说什么?”木生没听懂。
“茅房?!茅厕?!粪坑?!”江明月急道。
大家都嫌弃的看着她,江明月等不及了,往旁边偏暗的地方跑去,大声喊道:“不要跟过来。”
第十四章 府衙救人
江明月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吐了起来,这酒后劲十足呀,真难受。
“这两小子,真不消停,来了就没安生过。”一个衙役从一处房间走出,反手锁上门。
“送来的饭菜都倒了,还打坏咱几个盘子,真想揍他们一顿。”另一个衙役道。
“算了,也是可怜的孩子,师父都被杀了。”
“就是那个远水镇的容家武馆吧,这算不错了,你看风云镖局一家老小几十口都没了。”
“容家武馆!”江明月听到这几个字,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这是容星月的意识,也许就算自己不想管,想置身事外,怕也是逃不开她来到这个时空,所要面对的艰难险阻,所要承受的喜怒哀乐。
衙役说的两个孩子可能就是天穆和小苍耳,得把他们救出来,这进了府衙,万一昏庸的大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先让他们挨个板子受个酷刑,那还得了。
等衙役离开,江明月来到房间外,戳破窗户纸,果然是天穆和小苍耳被关在里面。江明月仔细看了看门上的铜锁,顺手拔下束发的发簪,往锁眼里捅了几下,铜锁竟然打开了,江明月傻眼了。
她的开锁行为都是下意识的,顺其自然的,她根本不知道容星月还有这么一项神技能,真是太强大了。
江明月悄悄打开门,天穆和小苍耳正想往她脸上砸盘子,一看到是容星月,小苍耳直接扑上去抱住江明月,泪眼婆娑道:“星月哥哥,呜呜,你怎么才来,师父怎么了?师傅怎么了?”
江明月搂住小苍耳,轻声道:“嘘,小声点,咱们先离开这。”天穆也是呆愣愣的站在那,看到容星月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多么开心,可是他不能像小苍耳一样抱着星月哭。
“天穆,愣什么神呢,赶紧走。”江明月喊他。
天穆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拉着小苍耳往外走。这时,有两个衙役走了过来,三人赶紧躲在暗处,江明月悄声道:“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认识我,否则会有大麻烦,你们从这出去,也不要说是容家武馆的人,因为坏人不会放过咱们。”
“星月哥哥,师父他……”小苍耳小脸戚戚,眼神中还透着希望。
江明月难过的点点头,坚定道:“我会为爹报仇的。”
“我也会。”天穆道。
小苍耳的眼睛噙满泪水,哽咽道:“我也会。”没想到这个小胖子竟是水做的。
高韶君见江明月这么半天也没过来,正准备去找,木生大声喊道:“小江兄弟,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别催了。”江明月装着醉腔大喊,然后悄声道:“你俩记住,我现在改名叫江明月,不叫容星月,一会儿我过去制造点混乱,你们想办法逃出去,到福来客栈住下,不要暴露身份,这些银两够你们在客栈住一段时间,等着我去找你们。”
“星月,我们等你。”天穆紧紧抓住江明月的手,十分不舍。
“江明月。”江明月再一次强调,这两孩子,真让人不省心。
江明月松开天穆握着她的手,这小子手劲挺大。然后三步并两步,回到高韶君身边,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痴傻的笑着:“哎呀,少主,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呵呵。”边笑边用手去扶高韶君的头。
高韶君冷冰冰的一把打开她的手,低声道:“咱们走吧。”
“不能走!”江明月喊道,“我还要喝……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刚才看到一个黑影从这边跑过去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影子呢,我抓了半天也没抓到,哈哈哈……”
“什么影子?”木生警戒的问道。
“我的影子呀,嗖一下,就从这边飞到了那边。”江明月继续装傻,用手指着远处。
木生怕有贼人进入,赶紧召集衙役,朝江明月指的方向追去。
天穆和小苍耳看到正在巡逻的几个衙役都朝北边追去,赶紧朝院墙方向跑,一个拖一个,轻松就翻出了府衙院墙。
高韶君三人离开府衙,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他不愿相信邵师兄已经遇害,没有找到尸首,就是还有生还的可能,明天到了扶风镇驿站,他一定要找出线索,找到真相。
高韶君凝视江明月,他竟然见到黑白无常被杀,哪有这么巧的事,他突然出现在树林里挡住他们的去路,又非要跟着自己回岩傲山庄,还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而他是唯一一个见过青面獠牙的人,是找到凶手的关键。现在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会轻易放你走了,他倒要看看这个江明月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江明月老老实实的跟着两位公子回到岩傲药堂,都怪自己,说那么多干什么,现在成了目击证人,高韶君恐怕要将她看的牢牢的,想跑可不太容易了,不管他,今天晚上先好好睡上一觉吧。
风城岩傲药堂,柴房。
“为什么我睡柴房?!”江明月不满大喊。
“我们这客房有限,有柴房睡就不错了。”药堂的小伙计给她扔了一床薄被子,把门锁上。
“你干嘛锁门呀,我是你们少庄主请来的客人,太不像话了。我要见高韶君,高韶君!你过来!为什么锁我?放我出去,我要拉尿,我要上茅厕……”可无论江明月怎么喊,都没人理会她,这一准是高韶君的命令。
他师兄被杀,就迁怒于我?太过分了,还想不想让我帮他找杀人凶手了?
喊了半天,没人理会,江明月静下来想了想,青面獠牙就是无忧,她要说出来吗?她是否应该明哲保身,不趟这浑水,两边都不得罪,也都不敢得罪,最好两边都躲得远远的,找个机会偷溜掉。
药堂西厢房,二夫人富甄儿准备休息,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快气疯了,喊着碧玉:“碧玉,快去看看是哪个活腻歪的大喊大叫,乱棍打出去!”
“是,二夫人。”碧玉应声。
“等等,今天收容的那些小乞丐都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二夫人放心。”
“等参加完玄宗大会,就带着他们回岩傲山庄。”
“二夫人宅心仁厚,必有福报。”碧玉赞道。
“此事万不可张扬,切记低调行事。”富甄儿取下耳坠,对着铜镜微微一笑。
“是。”
还没等碧玉找到柴房,高韶君早已经受不了了,他一剑砍坏了门锁,朝江明月走去,江明月也喊累了,正想躺着歇会,一把明晃晃的剑却直指着自己,吓得魂都快没了。
“再喊,到下面喊去。”高韶君声音冰冷。
江明月不相信他会动手,接着大喊:“喊就喊,高韶……”刚喊了两字,高韶君一个健步上前,捂住江明月的嘴。
高韶君冷冷的看着江明月,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似乎都能听到。江明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此刻的高韶君气压很低,有些可怕,他不是那个慵懒却可爱,龟毛却善良的高俊,不是高俊!
她该清醒一些,这不是做梦,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是真的会死人的,高韶君那个冰冷的眼神告诉她,她的小命就像蝼蚁一样任他践踏。
她一定要赶紧逃,刻不容缓。
第十五章 木生晕马
江明月快喘不过气来了,眼神哀求着。高韶君松开手,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别跟我耍花样。若你跟我师兄的死无关,我不会为难你,帮我找到凶手,定重谢。若有关,我会捏死你。”
江明月屏住呼吸,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等高韶君转身离开,她使劲大口的喘息,唉呀,快憋过去了。
高韶君回头看她,冷声道:“这个门坏了,到我屋里去睡。”
“不用,谢谢。”江明月抱着被子,躺在草垛上,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身体一轻,被拎了起来。高韶君拎着她的衣领,朝屋外走去。
“你放下我,你放开。”
“再喊一个,把你扔到池塘里喂鱼!”
江明月闭上嘴巴,乖乖的被高韶君拎到他的房间。天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一个和她的男神高俊长得一样的男人,真是莫名的不自在。
高韶君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将江明月往地上一扔,又扔给她一床被子,就径自上床睡觉了。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睡地上?
“高韶君,我好歹是目击证人,能帮你找到凶手,你就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受不了虐待,半夜跑了吗?”
高韶君听罢,顺手撕下一块帷幔,把江明月的手绑住,又绑在桌子腿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江明月呆愣愣的看着他默不作声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一口气堵在胸口,刚想大声抗议,高韶君又隔空点了她一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哑穴,还是隔空点穴!
江明月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高韶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高韶君静静的看着她愤怒的目光,轻声道:“先委屈一下,等找到凶手,自然会放了你”。
月夜如水宁静,江明月心里怒气翻涌。
高韶君,你个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
一大早,江明月才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叫醒了,迷迷糊糊中被拎上马车,一路颠簸着奔向扶风镇。
江明月正在做着美梦,被颠簸的马车给颠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木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吓了个冷颤。
“你看什么?离这么近?”
“你是女的。”
江明月赶紧去捂木生的嘴,木生躲开,江明月连“嘘”好几声,“小声点,小声点……”
“你果然是女的。”木生气定神闲道。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女的。”
“你瞒不过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瞒过他们的?”木生指的是马车外的高韶君和陆圣知。
“你一个捕快,怎么不骑马,要坐马车?”这个木生最多也就16岁,还没有天穆长得高,说话办事倒是老气横秋的。
“晕马。”木生答道。
江明月听的目瞪口呆,还能晕马?捕快不会骑马,这一定是走后门当的差呀。
“这样,咱俩做个交易,我不告诉别人你晕马,你不告诉别人我是……”江明月使个眼色。
“女人。”
“嘘!”江明月赶紧去捂木生的嘴,又被他躲开了。
“大家都知道我晕马,但都不知道你是女的。”木生道。
这个小孩,到底想干嘛?
“我这还不是为了自保吗?一个女孩出门在外容易吗?那你说怎样才替我保密。”
“我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木生老神在在的回答。
呵,这小孩,拿上我了。
“你这样太容易暴露了,他们早晚也会知道。”木生说完,从怀里取出一袋子家伙什,拿着笔在江明月脸上画了很多红点,像起了红疹一样。“要把自己扮丑,才好藏住。”
刚才就是因为睡着的江明月脸庞俏丽可爱,他才不禁多看两眼,这才发现端倪。女孩出门在外,女扮男装是一种保护,他完全理解,因为他知道的案子中,女子被欺负的案子多不胜数。
江明月乖乖的任由木生装扮,这个小男孩似乎是老手,任外面怎么颠簸,他手法依然沉稳熟练,很快就乔装完毕。木生端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江明月不知为何对这个木生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驿站到了。”外边的人喊道。当满脸红疹的江明月下了马车,外面几个人一惊。
“你脸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过敏了。”江明月一脸无辜迷茫,本来想用手摸摸脸扮病态,一想这都是颜料,蹭掉就不好玩了。
高韶君和陆圣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真话药丸的副作用出现了,陆圣知安慰道:“没事,小江兄弟,回头让韶君给你配副药就好了。”
“有劳了。”
因为几天前,驿站发生命案,还是御医被杀,现场已被封锁。
木生拿着府衙令牌,带着高韶君等人进去查探。
屋内已落灰,满地的暗色血迹触目惊心,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被翻乱的药典书籍和散落的中药材。桌案上,有一沓宣纸,上面落着一点墨迹,砚台里的墨已干,还有一杯被下了毒的茶水。
靠窗的花架上有一盆不知名的花,开的正旺,香味清雅,花朵鲜红似血,与这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形成了鲜明对比,生命如此脆弱,也如此顽强,此生彼长,生生不息。
江明月被这花吸引,凑上去闻闻:“哇,好香呀,这花真好看。”
高韶君看向那盆花,眉头轻蹙道:“曼陀罗!”
“原来这就是曼陀罗,真好看!”江明月又趴到跟前准备闻花香。
“离它远点,那不是普通的曼陀罗。”高韶君拉开江明月,再细细的看过去,半响恍然道:“竟是嗜血曼陀罗!”
大家都闻声凑过来,等着高韶君的解释。
“嗜血曼陀罗传闻是由身受剧毒的人,取之毒血浇灌,终年长在不见天日的阴寒之地,待花养成,则是全身剧毒,杀人于无形。”
江明月吓得后退,她没事闻花干什么呀,这下好了,差点宁为花下死了。
“花香毒性不足以要人性命,主要是花茎花瓣果实汁液,都是剧毒无比,无药可解。”
木生叹道:“难道这才是御医被害的真正原因,桌上那杯茶水之毒,他识得,却没有躲过嗜血曼陀罗,只是这花又是谁送的?”
“既然韶君都识得这毒花,邵御医又怎么会不认得呢?”陆圣知道。
“我是跟着师傅去西域游历时,无意间得知此花传闻。师兄那时已在太医院当差,不知道他是否知晓。”
高韶君顿了顿,又道:“这处花茎被折断。”果然一支花茎有着齐齐的断口,是用剪子或者刀割下来的,那割下来的花茎呢?
“有两种可能,一是邵御医不知道这种毒花,是别人送给他的,送花之人就是下毒害他之人;二是他知道这种毒花,是自己带回来研究的,一不小心就中毒了。”江明月自顾自的分析着,却没想周围的人都给了她一个白眼。
“现在,要先找到这个嗜血曼陀罗的出处,才有可能找到线索。”陆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