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景象
王诚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
在与嬴慎达成共识，并采纳了嬴慎的提议后。
立刻就根据需要，做好了准备工作。
在再三确认嬴慎这边所要提供的渔船，渔具没有问题后。
前几天就正式开始，按照嬴慎的提议进行了。
嬴慎的其实提议并不复杂。
甚至很老套。
由郡守亲自出面，在新式渔船停靠处召集百姓，言明将会有新式的渔船渔具租借给百姓作捕鱼之用。
并且将使用新式渔船出海捕鱼，收获如何，以及一些不触及秦法的福利政策。
诸如前几批租借的人员，将会有秦军随行，包教包会。
毕竟新式渔船渔具的使用方法，虽然不复杂。
但没人教的话，短时间内想要弄明白可不简单。
王诚作为桑海郡守，在桑海一地的公信力还是很高的。
很容易就召集了大量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告知了此事。
但对于出海捕鱼只为谋求生计的百姓而言。
要花一笔钱去租借，从未见过、听过的新式渔船渔具，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因此当时围观的百姓只是看着，并没有人轻易上前尝试。
还好，嬴慎早就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怎么解决，商君早就做了最好的示范。
王诚见没人上前，自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挥手让人将嬴慎拿出来悬赏的数千钱摆上来。
言明，只要愿意租借并随船出海一次，回来之后，不管收获如何，都可以领一千钱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寻常渔夫出海一趟，都未必能拿一千钱。
不管新式渔船好不好用，去一趟也不亏。
于是很快就凑齐了七位勇士。
至于为什么一次出海只带了七个人。
一是因为，一膄新式渔船从驾驶到操控捕鱼器械只需要七个人便足够了。
二是因为，嬴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反正只要出海一趟，让百姓真正看到实惠，未来他们自己就会参与进去，能省则省。
事实证明，只要利润足够，莫说是商人，普通百姓也会为之疯狂。
上船的七人出海捕鱼回来领赏后，再王诚的授意下，到处宣扬出海此番出海的收获。
结合他们回来时，到处向亲朋好友借用鱼篓，箩筐装鱼，有些装不下的还直接送给借亲戚。
自然明白，租用新式渔船出海捕鱼之事大有可为。
于是乎，接下来几日，在这七人的领头之下，有不少百姓都搭伙租借了渔船出海捕鱼。
在王诚的授意下，将已经学会操控新式渔船渔具的百姓混杂在一起。
很快就让租借渔船的百姓都足以自力更生，秦军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嬴慎之所以选择今天邀请伏念前来观看，也是因为今天是第一天，由百姓自行操作，没有秦军帮忙操控渔船使用渔具捕鱼的第一天。
只要今天的收获足够，那新式渔船渔具在桑海一地推广开来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公子似乎在此事上出力颇多？”
伏念见嬴慎信心满满，忍不住问道。
王诚突然搞出什么新式渔船渔具，伏念或许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但结合嬴慎之前一直在桑海捕鱼的情况，以及事情是在嬴慎邀请王诚出海捕鱼之后才发生的。
自然清楚，这件事嬴慎必定参与在内。
甚至完全就是嬴慎促成的。
“慎来到桑海后，眼见桑海百姓捕鱼依旧沿用旧法，收获大部分都只得勉强得个温饱，自然想为桑海百姓做些什么。”
这件事已经做成，嬴慎自然没有隐瞒伏念的想法。
明明白白地告诉伏念，这件事自己的确参与在内。
“公子能为桑海百姓如此着想，伏念佩服。”
说着，伏念起身又要对嬴慎行礼。
嬴慎赶忙抬手制止了。
或许以后能够上位，为了维持帝王威严，嬴慎会需要这一套，但嬴慎现在可还不坐上那个位置。
这样没完没了的行礼，嬴慎可接受不来。
看着疑惑的伏念，嬴慎也不好说自己是烦了他那一套礼，只得说道：
“慎，身为大秦公子，自当为秦国百姓谋福祉。“
但话音一转，嬴慎意有所指道：“但此事对百姓来说是好是坏，可就未必了。”
“公子此话何意？”伏念一愣，不明白嬴慎对自己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伏念先生莫急，且随慎看下去罢。”
嬴慎不着急跟伏念摊牌，反而老神在在地喝起茶来。
这反倒让伏念有些心有戚戚。
作为一个立志将儒家发扬光大，希望使儒学成为统治国家的第一学说的儒家掌门人。
伏念也跟不少权贵打过交道，但像嬴慎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哪有请人喝茶，把人晾在一边的。
但伏念很清楚，嬴慎约自己出来必然是有事商谈。
而且恐怕就跟新式渔船渔具的事有关。
可嬴慎憋着不说，伏念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伏念很看好扶苏，可这位慎公子从起势以来，的确为大秦做了不少事。
势头正猛，伏念也不好得罪他。
只得按下心思，重新坐下陪着嬴慎喝茶。
嬴慎见伏念不再继续追问，对伏念的养气功夫又高看了几分。
不愧是儒家掌门人，换做别人，被这么对待，早就挥袖离去了。
也就伏念能咽的下这口气。
还好，嬴慎对于时间掐的还算准。
很快，出海捕鱼的人便满载而归，大人小孩亲朋好友，都忙碌起来，用着大大小小的鱼篓，箩筐，装着收获从茶楼路过。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嬴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伏念问道：“伏念先生看到这番景象，作何感想。”
伏念看着茶楼之下的场景，出海而来的渔夫们带着一家老小，将此番出海的收获装载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即使对于前几次出海的收获有所了解，也对今天的收获之景有所预料，可亲眼见到这一幕，伏念还是不由感慨道：
“盛世之景。”
嬴慎闻言点点头，伏念的话没有超出嬴慎的预料。
按照嬴慎的了解，伏念除了将儒家发扬光大的愿望之外，对于天下大事也有着强烈的使命感。
说白了，就是那种视天下大事为己任的人。
见到这一幕，会有发出这样的感慨，嬴慎并不意外。
对付这样的人，就得用站在天下的立场才能忽悠他。
嬴慎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指点
“但如此场景，也不过，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触即溃。”
嬴慎惋惜一声，不再去看窗外的场景，反而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公子此话怎讲？”
伏念眉头一皱，看着嬴慎问道。
“莫不是新式渔船有什么问题？”
不怪伏念这么想。
哪怕是第一次看到，伏念也相信，这样的场景不会只出现这么一次。
要是这次的收获，完全比不上之前有秦军帮忙的收获的话，那下方这些百姓恐怕就露不出这样一副面对丰收喜悦的面孔了。
“物依稀为贵啊。”
嬴慎叹息道：“原本桑海临近海岸，渔产本就颇为丰富，突然多出来如此多的渔产进入桑海，这些渔产的价值自然会变低。”
哪怕嬴慎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也很清楚供需关系的变化，会对物价带来怎样的影响。
随着这些渔夫出海次数的增多，到后来他们自然会发现，价格的变化。
原本能买一斤五钱的鱼，变成只能五斤卖一钱的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市场饱和，渔业自然的发展自然会受限制。
而且，如今渔船有限，供应不了所有渔民，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虽然嬴慎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但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在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如何应付过去。
就得看伏念愿不愿意出出血了。
刚巧找伏念帮忙，还可以转移一下伏念的注意力。
何乐而不为？
伏念沉吟了一下，虽然伏念并不知道供需关系决定商品价格，商品价格决定资源成本这句话。
但是听嬴慎这么一说，既能理解嬴慎的担忧从何而来。
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比起之前的迷茫，至少知道了嬴慎为何约自己喝茶。
不再提心吊胆。
“不知有何能帮得上公子？”
虽然嬴慎并非是自己想要支持的公子的优先选择，但以嬴慎如今的势头。
伏念不介意卖嬴慎一个面子。
“爽快！”嬴慎为伏念续了一杯茶，方才说道：“如何解决此事，慎已经有些眉目了。”
“但想要完整解决此事，尚需一些时日，如今的渔产市场恐怕很快就会饱和，慎需要伏念先生这些时日暂且吃下这些渔产，维持住物价。”
至于伏念是真的把这些鱼拿去吃，还是另做他用，就不关嬴慎的事了。
“这……”伏念有些迟疑。
以今日看到的场景来看，在不知道嬴慎会需要多久才能解决此事的情况下。
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吃下这些渔产，哪怕儒家家大业大，对儒家来说可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但看着嬴慎殷切看着自己的目光，伏念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诺道：“伏念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如此，慎，替桑海百姓谢过伏念先生了。”
嬴慎起身准备向伏念行礼。
伏念见状，赶紧上前制止道：“公子不必如此，公子也是为桑海百姓着想，伏念寄居桑海多年，自当出一份力。”
“伏念先生果然心怀天下。”嬴慎由衷地赞叹道。
好人啊！
像这种为了百姓，愿意心甘情愿掏出小钱钱的人。
嬴慎觉得自己得多认识一点，有备无患。
不过，虽然伏念入了自己的坑，但难说会不会有怨言，以后麻烦到他的事没准还不少，嬴慎决定刷刷好感。
伏念这个也就两个追求，以天下为己任的想法满足了。
嬴慎准备满足一下他发扬儒家的想法。
有什么会比一位公子愿意静下心来，听听一派学说掌门人的执政理念更让人满足的吗？
并没有！
伏念为嬴慎所讲的执政理念，与李斯、荀子等人这些嬴慎请教过的人不同。
这两位可以说学究百家，对百家学说各有涉略。
因此，他们在向嬴慎讲解他们所认知的执政理念之时。
虽然主要讲的是自身所处的学说派系的理念。
却也并不忌讳，借用其他学说的理念来完善自己的理念。
而伏念所说的，则是是完完全全的儒家思想。
不掺杂一点其他学说的理念在内。
但在秦时，这个先秦时期的儒家，跟嬴慎了解到的儒家并不相同。
这个时代的儒家思想并没有固化。
伏念的很多想法理念，都让嬴慎眼前一亮，觉得有可取之处。
而且伏念很聪明，知道儒家哪些理念不受秦国人待见，都巧妙的避而不谈。
让嬴慎平白多了不少的好感。
嬴慎最怕的就是伏念突然跟自己说些不该说的，自己可还有人盯着呢，伏念要真说些不合时宜的理念。
嬴慎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还好，伏念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也没有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而嬴慎对伏念的一些想法理念的赞同，以及延伸也令伏念眼前一亮。
“多谢伏念先生指点。”嬴慎意犹未尽地跟伏念道谢一声。
“伏念先生今日的指点，慎铭记在心，耽搁伏念先生这么长时间，还请先生见谅。”
经过伏念的讲解，嬴慎对于儒家也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收获颇丰，原本一些对儒家的偏见也小了一些，嬴慎觉得或许自己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对儒家原本的策略，态度。
“公子客气了。”
伏念对于自己能在一位有抱负有志向，而且并不排斥儒家学说的公子面前畅所欲言，显然也感到十分满足，听嬴慎这么一说，心满意足道：
“若能令公子有所收获，伏念也算不虚此行了。“
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啊。
嬴慎心中感慨一声，再次为伏念续了一杯茶，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后。
嬴慎方才面色肃然道。
“儒家之事，慎虽然不能相助，但有四个字希望伏念先生能够听得进去。”
“公子请讲。”
虽说伏念很肯定，这件事绝对不是儒家所为。
甚至也想查到幕后之人。
但赢政已经派了扶苏前来调查，儒家再出手的话，未免有些不把人放在眼里。
故而并没有再这件事上多做其他。
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既然嬴慎愿意提点自己，伏念自然求之不得。
“有舍有得。”
嬴慎说完不待伏念深思，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面容，告辞一声：
“天色将暗，慎还有要事处理，若有机会，再向伏念先生请教。”
伏念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说道：
“伏念随时恭候。”
两人互相礼别，就此散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等人
“大师兄与慎公子此番见面，似乎收获不错。”
颜路在伏念回到小圣贤庄后，特地来到伏念房间看看伏念的状态。
原本颜路是担心，伏念这么注重礼仪的人，遇到嬴慎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人，难免会有些摩擦。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至少伏念的脸色，并没有太过难看，相反看上去有些喜色。
伏念闻言，停止书写，看着颜路道：
“我本以为这位慎公子长于秦廷，又奉始皇帝陛下之命求学于李斯，对我儒家之学，当会有所排斥，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伏念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嬴慎不但不排斥，而且对于儒家某些理念，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以及赞同。
这是伏念所没想到。
嬴慎经常跟李斯求学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儒家作为桑海的地头蛇。
对于嬴慎经常去求教李斯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
更何况嬴慎还经常偷偷摸摸来小圣贤庄，请教荀子这样一位，似儒非儒的儒家大宗师。
对于自家师叔的一些理念，伏念其实很不赞同。
奈何荀子的年纪以及辈分在那，而且作为掌门人，伏念知道的比颜路跟张良要更多些。
对于自家这位师叔的一些往事的了解，也是伏念如此敬重荀子的原因。
伏念原本认为，嬴慎在某些事的见解上会偏向于法家。
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当然了，嬴慎或许也能成为儒家的助力。
“这位慎公子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颜路也不知对嬴慎作何评价，对于这位下田能跟田间老农参与农事，入宫能跟自家师叔畅谈理想的大秦十公子。
颜路对于嬴慎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但颜路很清楚，这位慎公子，其实做很多事都有其目的所在。
颜路担心这位大师兄，不小心招了嬴慎的道。
故而多问了几句。
伏念便将今天的事，告诉了颜路，让颜路帮自己一起参详参详。
“……”
”原来如此。”颜路点点头，对于嬴慎为百姓而利用伏念的举动并不感到奇怪。
嬴慎对百姓看得很重颜路是知道的，而且嬴慎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百姓而算计儒家了。
但连自家师叔荀子都愿意，因为嬴慎的最终目的去帮他。
是以颜路虽然看出了些什么，也不会说破。
颜路反而关心起另一事。
“有舍有得？”颜路看着伏念在案桌的长纸上，所写下的，这四个字。
默默思考起嬴慎所说这四个字的含义。
嬴慎虽然有时跟自家师叔一般，会耍些顽皮的性子。
但在正事上，却从未开玩笑。
既然这么提醒了伏念，必然是对事态的最终发展有所预料，在提醒伏念或者说儒家在这件事上该怎么去做。
“师弟有何想法？”伏念虽然已经有些答案了，但还是准备听听颜路的想法。
自家这位十弟因为性子淡泊，总能站在与自己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
没准能看出更多的事情来。
“只怕结果对我儒家来说，并不算太好。”颜路面色凝重了些。
“何以见得？”伏念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听到自家这位师弟这么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伏念很肯定，在这件事上，儒家确实没有动过手脚。
但却要在此事上背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何谓舍？”
“慎公子只怕是在告诫我们，此番儒家必然因为之前之事，要失去一些东西，但他希望我们不要深究，接受最终的结果。”
颜路看得出来，自家这位大师兄或许并非看不出嬴慎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毕竟要把自己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对于一直希望将儒家发扬光大的伏念来说，这个决定可不好做。
但嬴慎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颜路劝慰道：“儒家近些时日，步子确实迈得大了些，底下的弟子们，也有些心浮气躁，此时舍去一些权势，对我儒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况且……”
“师弟有话不妨直说。”
伏念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但颜路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伏念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认栽。
而且听颜路的意思，似乎还有后续。
“况且，慎公子也说了有舍有得，此番我儒家退让一步，或许能收获一些其他的也说不定。”
至于能得到些什么，嬴慎没有明说，但颜路认为，嬴慎既然肯定，儒家在此事的结果上做出让步，必然会得到一些东西。
想来得到的东西，不会令儒家不满意才是。
“也只能如此了。”
伏念叹息一声，值得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若是原本，扶苏的处理结果令儒家不满意的话。
伏念作为儒家掌门人，必然要做些什么。
但嬴慎既然如此提醒了，伏念只得强压，去调查此事的心思。
以嬴慎在之前此事上的态度，若非今日的交谈，他或许不会提醒此事。
但既然嬴慎提醒了，自己额外做些什么节外生枝。
那可就，连目前唯一看到的，对儒家理念不排斥的大秦公子都给得罪了。
虽然嬴慎并非伏念的首选，但对于伏念而言，身处井底之人，任何一根救命的绳索，都显得可贵。
……
针对徐福的计划其实可以开始了。
但嬴慎并不准备现在就进行。
不单单是希望，在自己还能摆出帝国公子身份的时候，将新式渔船的事处理好。
最为主要的原因是，自己等的人，到现在还没来到桑海。
那个汉初三杰之一，被称为兵仙的男人。
韩信！
不是之前被自己杀了的韩王信，而是那个如同项少羽一般，在成语故事中留下太多典故的男人。
自己还没见到甚至拉拢他。
这位可是嬴慎已知的，在这个时期，能被自己遇到，而且能被自己所拉拢到的。
唯一一个经过历史的验证，够强够牛B的人物了。
对付徐福的事可以缓缓，但这位，必须拉拢住。
别看嬴慎现在，比钱，比不过扶苏有着楚系一脉遗留的资产；
比权，比不过胡亥背后有着中车府令赵高的支持。
但如何拉拢韩信，嬴慎早就想好了。
韩信最需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除了知道他能耐的自己，没有人可以给他。
而这，就是自己拉拢他最大的优势。
第一百七十五章 鱼宴
韩信暂时还没到桑海，嬴慎也没什么办法。
但嬴慎相信韩信肯定会来的。
不单单是因为动漫的这么做原因。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桑海汇聚的势力足够多。
韩信只要还是那个心中有着抱负的韩信，他就一定会来桑海。
而嬴慎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将没处理的事都处理完，等着跟韩信见面的那一刻。
今天跟伏念所说的事情，虽然也有用来转移伏念注意力的用处。
但也确实是嬴慎在考虑的事。
桑海的市场迟早会饱和的，伏念也不可能一直无脑吃下渔产。
内需无法满足市场的时候，该怎么做？
政治书上已经告诉过嬴慎了，那就是扩大外需。
但外需也不是说扩就扩的。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渔产的运输问题。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嬴慎早就想好办法了。
嬴慎虽然读书不多，但至少知道硝石制冰的方法。
有了这个，如何让这些渔产能在保证新鲜的情况下运输到各地售卖完全不是问题。
可这个时期除了沿海，靠近河流的人会吃鱼，其他地区的人不吃鱼可不单单是因为运输的原因。
想要扩大外需，在这件事上给卓东辰商会积累一下资本，可没那么简单。
还是需要自己那位政爸爸的帮忙才行。
毕竟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也不知政爸爸喜不喜欢自己送给他的美食？”
那可是自己让驿馆的厨师，没日没夜的按照自己吃过、见识过的吃鱼方法，弄废了不知道多少条鱼才研究出来的全鱼宴。
要是这都没办法打动嬴政，嬴慎就得想些歪招了。
……
事实上。
嬴政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替自己的儿子演戏。
但想着嬴慎托人运送回来的渔产以及他的信件。
嬴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办了场全鱼宴宴请了众位大臣。
嬴慎遇到问题，能第一时间想到跪舔自己，求助自己帮忙。
而不是像扶苏宁愿蒙骗自己，也要自己自己硬抗。
相比起来要好得多。
至少嬴政还是很受用的。
也愿意在这件事上帮他一把。
况且若是真如嬴慎所说，帝国能多出来一笔可观的税收，嬴政不觉得因此帮他一把有什么问题。
而且，嬴慎派过来的厨师，做的这顿全鱼宴的确让嬴政十分享受。
鱼，嬴政并不是没有吃过，但像这么多的吃法，嬴政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按照嬴慎的请求，夸了几句，并明说了这场全鱼宴的由来。
嬴政便不再多言。
只看今日宴请的臣子也是一副享受的模样，嬴政就知道，嬴慎的目的不用自己多做些什么，也已经达成了。
但以嬴政对嬴慎的了解，嬴政不相信嬴慎去桑海这么久，只会做这么一件事。
可往来的情报嬴政也已经查看过了，嬴慎去桑海似乎还真的只是单纯的在做这件事。
“你的目的仅仅只有这些吗？”
嬴政不清楚，但其实仅仅如此也足够了。
只是嬴慎没有弄出什么太大的新闻来，反倒令嬴政突然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结局嬴政乐得看到，但有些过于平静了，嬴政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的。
“传章邯。”
也是时候，派章邯去桑海一趟了。
或许能更加清楚，嬴慎是否有其他动作。
章邯很快就领命前来求见嬴政。
“陛下。”章邯对着嬴政行礼过后，便等候着嬴政的命令。
“章邯，前些时日扶苏跟李斯因黑龙卷轴被截获一事，请求朕派遣罗网跟影密卫协助调查。”
说起此事，嬴政眼神一凝，黑龙卷轴会被截获的确令嬴政意外。
作为大秦的最高机密文件，不管是黑龙卷轴的运送路线还是其保密程度，本不该出现这样的事。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追究此事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将东西追回才是。
至于其他的，等黑龙卷轴召回，嬴政自然会派人调查。
“罗网调查至今，尚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看来你的影密卫也该动一动了。”
嬴政吩咐道。
“臣，明白。”
“另外……”
嬴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嬴慎正与桑海郡守王诚合力推行新式渔船渔具，你替朕盯着点。”
盯着什么，又该盯着谁嬴政没说，但嬴政相信，章邯会明白的。
“臣……遵命”章邯不清楚嬴政为何让自己也要盯着嬴慎，但既然是嬴政的吩咐，章邯虽然很意外，但也只能领命而去。
从章台宫出来后。
章邯心中也有些沉闷。
嬴慎在桑海做的事，潜伏于桑海的影密卫其实也调查过了。
似乎并没有太过火的举动。
但想到嬴慎前些时日托罗网传来的信件，章邯其实是有些猜测的。
那就是嬴慎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做些什么了。
虽然没有证据，只是章邯无来由的直觉，但章邯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
“公子。”卓东辰收到嬴慎的信件，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桑海，因此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但嬴慎很清楚，这都是他装出来的。
坐着马车风尘仆仆？
要不是知道这辆马车是卓东辰求公输朝设计的，里面舒服地很。
嬴慎差点就信了。
但嬴慎还是好言宽慰了几句，这些面子工程还是得有的。
况且自己接下来有段时间会有大麻烦，得让这位对自己多谢信任才行。
“如今咸阳的风声如何？”
将卓东辰请入室内嬴慎迫不及待地问道。
“上次公子带去的那批渔产，都以按照预定价格卖了出去。”
“而且我们的酒楼推出的新式菜系，也都得到咸阳富商的认可，反响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如此甚好，辛苦你了，东辰。”嬴慎拍拍卓东辰的肩膀，鼓励道。
“公子客气了，此事能成在下的资产恐怕也要番上一番。”
卓东辰可不是在吹水，这个市场暂时还没有太多的竞争，而且没有嬴慎的办法，卓东辰也没办法在不耗费太大的运输成本的情况下，保证渔产新鲜的运输到目的地。
“此事暂且不急，我请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嬴慎盯着卓东辰的眼睛说道：“我恐怕很快就会出事，虽然是我自己的安排，但我也无法预料到最终的结果是否能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进行。”
“你是否能一如既往的保证忠诚于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安排
难得把少司命打发回去跟月神汇报一些情况，趁着现在没人盯着。
嬴慎自然得给自己手底下最重要，又最可能出现问题的卓东辰打打预防针。
作为嬴慎一直以来，最大的经济来源。
卓东辰其实做的一直不错。
嬴慎也十分信任他。
但嬴慎接下来的计划注定会让自己在一段时间内，陷入险境。
在这段时间内，卓东辰是否能够顶住压力。
又是否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可就很关键了。
“公子要做何事？”卓东辰闻言有些迷茫。
如今嬴慎势头正猛，而自己配合嬴慎的提供的时机，组建的商会在各种嬴慎提供的各种独家商品的支持下，也是蒸蒸日上。
更何况如今，即将借由桑海即将起步的渔产再捞上一笔。
在这种情况下，嬴慎却突然告诉自己，他要设计自己，自找麻烦。
而且看情况还是大麻烦，不然，嬴慎不会专门提前询问或者说提醒自己。
以卓东辰的商人思维，完全无法理解嬴慎的作法。
既然知道是麻烦，要么解决麻烦，要么避开就是。
何苦在即将再发一笔大财的时候，一头载进去？
见嬴慎不答，卓东辰实在舍不得如今赚钱的大好时机，被嬴慎的其他安排破坏。
情急之下，卓东辰也顾不得尊卑，劝诫道：
“公子的布局若是太过行险，何不如就此退让一步，公子只需稳步发展势力，总能得偿所愿？”
“你在教我做事？”
嬴慎冷漠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卓东辰不由得打了寒颤。
抬头看去，只见嬴慎的眼睛十分冰冷的看着自己，眼神所散发出的冷意让，原本因为钱财有些上头的卓东辰顿时醒悟过来。
虽然这位慎公子，平日里一直都十分平易近人，也从不摆架子，在他跟自己讨论商会的问题时，自己的很多建议他也听得进去。
但以他的身份，要布局做些什么，要如何行事还轮不到自己对其说教。
自己僭越了。
卓东辰霎时间冷汗直冒，起身就准备给嬴慎请罪。
“下不为例。”
嬴慎止住了卓东辰的动作，眼神恢复平静。
看到卓东辰有些战战兢兢，嬴慎觉得有些意外。
说起来嬴慎一直认为，自己的心胸算是十分宽广的了。
只要自己说人话的时候，别人能听得进去，那嬴慎还是愿意跟他继续说些人话的。
但如果自己跟别人说人话之后，那个人听不懂人话，那嬴慎也不介意送那个人去听鬼说话。
虽然卓东辰突然对自己表现出畏惧的神色令嬴慎有些意外，但至少说明卓东辰还是听得进自己的人话的。
嬴慎自然不愿再计较，毕竟自己是来提醒他，而不是想要灭了他的。
“我要做什么不能告诉你。”
嬴慎想了想，没有明说自己要对付徐福的事。
从卓东辰的表现也可以看出，卓东辰毕竟是个商人。
在商言商，他所思考的，是从他自己的收益出发进行思考的。
而他的给予自己的忠诚，也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份，权势所能带给他的。
但在自己提前言明自己将会出事时，这层关系未必牢靠。
没等卓东辰表示忠诚，嬴慎继而说道：
“你也不必现在给我答案。”
嬴慎本就不是要卓东辰现在就给自己答案，况且他现在的保证嬴慎也不敢信。
嬴慎只是给想他打个预防针罢了。
事到临头，卓东辰最终做下的抉择，才是关系到未来两人相处的关系。
如果这货在自己进坑的那段时间，背叛自己。
那等嬴慎跳出自己挖的坑，嬴慎自然会让他知道，自己能让他赚那么多钱。
自然也能全部收回。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我都会提前安排好，你只需要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便可。”
“东辰明白”卓东辰擦了擦冷汗，诚恳地说道。
“至于我闹出动静后，出事的那段时间。”
嬴慎看着卓东辰擦汗的动作，意有所指道：“商会能否一切照旧，由你说了算。”
“公子！”
卓东辰觉得嬴慎今天就是专门恐吓自己的。
最气的是，嬴慎还不给自己机会表表忠心。
只见嬴慎起身背负双手，背对卓东辰说道：“我还约了李大人，这顿饭你便自己吃吧。”
说着嬴慎头也不回地走出酒楼包间。
嬴慎可没骗他，自己的确约了李斯见面，而饭点去的话，李斯肯定会邀请自己一起吃饭的。
嬴慎的目前的功力或许不低，勉勉强强或许能协助排水。
但嬴慎内力，可没有江中牌健胃消食片的消食功能，嬴慎的肚子也装不下两顿饭，自然没有跟卓东辰一起吃饭的打算。
可嬴慎的作为落在卓东辰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往日在咸阳的时候，嬴慎可从没有在桌上有一桌饭菜的情况下，提前离去的情况。
按照嬴慎之前的说辞，是他年少时饿怕了，不愿意浪费粮食。
因此他每次都陪着众人把饭菜吃光。
让负责做饭的公输夫人十分有成就感。
但在卓东辰等人看来，这是嬴慎的借口罢了，其目的既是为了跟众人拉近感情，也是对众人的一种看重。
而嬴慎今天提前离去。
这在卓东辰看来是个危险的信号。
这或许是嬴慎对自己僭越，干涉他的想法表示不满。
也或许是嬴慎对自己在未来在嬴慎的出事后，所可能做出的选择表示担忧。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对自己来说，都不是好事。
但卓东辰也知道现在去找嬴慎表忠心毫无用处。
况且，嬴慎真出了事，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一直忠诚于嬴慎呢？
卓东辰心中也没有答案。
无奈，卓东辰只得按下心思，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准备先想想桑海渔产的事。
……
卓东辰事到临头会做出什么选择嬴慎并非不在意。
只是作为自己设想中，未来将会负责自己财路的人。
嬴慎需要的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能够支持自己的人。
像公输朝跟甘良一般。
公输朝是知道自己要对付徐福的，但公输朝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何要对付徐福。
只是默默提供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并且全力配合、帮助自己。
而甘良，他如今虽然在自家政爸爸的手下挂着号。
但甘良对自己，或许是自己底下势力中，最为忠诚的一个。
嬴慎甚至能肯定，如果自己要他带着“陷阵营”。
配合自己来一出“章台宫之变”，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赌徒
相比之下，卓东辰跟嬴慎自己，更像是利益结合体。
因为彼此能给对方需要的钱、权。
故而才能十分牢靠地关联在一起，
只要双方任何一方在对方需要的东西上，不出现任何问题。
那么这种因为利益勾连在一起的关系，事实上在嬴慎看来比其他的都要坚固。
但很可惜，嬴慎很清楚，自己要对付徐福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必然会有一系列问题。
最起码也得去宗正府关上一段时间。
严重的话，可能还要去咸阳的大牢待上一阵子。
这种情况下，卓东辰的忠诚就没有任何保障了。
虽然就算他背叛自己，嬴慎也不是没有后手，但嬴慎确实不希望用上自己的后手。
作为最开始投靠自己的人，嬴慎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而且一直以来卓东辰在钱财的问题上确实帮了自己许多。
也值得嬴慎在他心上多花些心思。
嬴慎也并非不知，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只是卓东辰掌握着自己，除了宫中例钱，嬴政赏赐以外，唯一的收入来源。
如果不能做好跟自己同进退的准备，那嬴慎也只能动用后手换个人了。
……
“公子此番作为，令臣大开眼界。”
在李斯府上吃饱喝足之后，跟李斯到内室下棋的时候。
李斯突然对着嬴慎说道。
以嬴政今日的威望，地位，能请动他帮忙推销产品的。
也就只有嬴慎敢且能这么做了。
换做他人，能做的未必敢做，敢做的却也未必能入嬴慎一般放下姿态去做好前置条件。
李斯对于嬴慎弄出这么一档子事，还是很满意的。
原本的大秦平静太久了。
平静到李斯有些害怕。
但如今的大秦，因为嬴慎这么一个有活力，而且敢想敢做的大秦公子，多了一些李斯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这种变化李斯也不清楚是好是坏。
可至少，只要陛下跟自己还在，嬴慎就算捅破天，大秦也经得起折腾。
但嬴慎接下来的一句话，不仅让李斯手上的棋子瞬间跌落道棋盘，打散了原本落下的棋子。
也让李斯原本的想法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慢慢的难以置信。
“等徐福一死，李大人或许会对慎之所为，更加叹为观止。”
告诉李斯自己要对付徐福的事，嬴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虽然李斯或许不在意徐福的生死。
但在李斯有靠向自己的意向时，李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是自己去决定徐福的生死。
因为李斯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对付徐福，意味着什么。
可对付徐福之事势在必行，哪怕知道跟李斯直说后，李斯必然会劝阻自己，嬴慎必须跟李斯提前打个招呼。
不然的话，万一把李斯推到赵高他们那边，可就麻烦了。
“公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李斯面色肃然地看着，依旧神色如常的嬴慎。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在徐福的鼓动下，父皇用十年的时间，花费了无数物资建造了蜃楼，难道李大人不觉得，徐福该死吗？”
嬴慎并没有一开始就透露出自己要杀徐福的其他原因，而是对着李斯反问道。
李斯的想法，自己之前更多的只是猜测。
实际如何，还得看看李斯的表现才能知道。
“徐福即将出海，若是求不得长生不死药，陛下迟早会令其死无全尸。”
眼见嬴慎不为所动，李斯先是撤下棋盘，顺便观望了一番房间内外，确认四周无人后，再回到与嬴慎面前，与其相对而坐。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对于自己看好而且准备支持的公子，李斯也不介意直言相告：
“以臣看来，徐福出海必然一无所获；届时，徐福纵有上天入地之能，大秦也再无其容身之处。”
“公子若是有心为陛下分忧，只需耐心等候时机便可，何必急于一时？”
李斯以为，嬴慎会有对付徐福的想法，是害怕嬴政为求长生，而不设继承者。
担心等到嬴政故去，大秦按照原本的继承制度，由长子扶苏继承帝国，白白便宜了扶苏。
故而如此劝解道。
事实上，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但很小。
李斯作为从嬴政掌权之前到如今，一直跟随在嬴政身边，并成功辅佐嬴政成就皇帝霸业的人。
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这位千古无一的帝皇。
对嬴政的手段，行事风格，李斯再了解不过了。
或许在嬴政抱有希望的现在，嬴政确实不会随意立下继承者，而是会继续追寻他的长生梦。
但等到嬴政失去信心，对于徐福能够求得长生不死药再不报希望之时。
作为如此庞大的帝国的建立者，嬴政自然不会看着帝国在他手上倒下。
到那时，嬴政会重新恢复他作为帝国掌舵者的思维，去重新去思考。
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个帝国继续延续下去，需要做些什么，对帝国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一如当年李信给了嬴政信心，让嬴政自信能够用二十万兵马对付楚国时。
嬴政选择让李信带着二十万兵马前去征伐楚国。
而不是选择让向嬴政要六十万兵马的王翦前去。
但等到李信失败之后，嬴政是怎么做的？
嬴政立刻亲自请回了王翦，亲率六十万大军伐楚，攻克楚国。
可见，嬴政的为人，不乏赌徒心理，但也是因为他赌得起。
况且作为大秦之主，只要赌局没有达到嬴政的预期，嬴政也随时能够翻桌子重新将注压在必赢的那一边。
徐福能否求得长生不死药？
李斯相信，或许连嬴政都不报希望。
而徐福此番出海，一旦未能寻回长生不死药，回来便是他的死期。
到那时，徐福的生死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而嬴政不会在意一个，耗费了自己如此多精力，却达不成自己目的的人的性命。
到那时，嬴慎不管对徐福有什么动作，都不妨事。
可在如今，徐福尚未出海。
长生不死药的存在与否尚且存疑的情况下。
对付徐福，就是在断了嬴政的长生梦。
大秦里希望徐福死的不只是嬴慎一个人，包括李斯在内，很多人都对徐福蛊惑嬴政寻求长生的事感到不满。
但众人也清楚，如今对付徐福，只会平白无故恶了嬴政。
故而才没人出手。
嬴慎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不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局
“李大人可有想过？徐福若是一去不回，又该如何？”
嬴慎要杀徐福，虽然主要原因并不是李斯所想的那样。
但并不妨碍嬴慎顺着李斯的话说下去。
在墨家面前，表现出为百姓无私奉献牺牲可以。
在李斯面前这样，只会让李斯觉得自己傻，李斯可不是那种能为百姓付出一切的人。
作为法家的人，李斯是那种只会在意主君想法的人。
而嬴慎提出的问题，李斯确实没有想过。
但就算要对付徐福，也得嬴政开口，不然私自对付徐福，甚至杀了徐福，对嬴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李斯声音低沉下来，既是警告也是提醒道：
“公子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事情自有陛下圣裁，若是公子一意孤行……”
李斯确实很看好嬴慎，但并不代表李斯就没有其他选择。
当务之急，是先试试看能否让嬴慎放弃现在的想法。
如果嬴慎依旧坚持，那李斯只好做回一名合格的旁观者了。
或许之前没想过，但嬴慎既然提出来了，李斯也思考了一下。
徐福若是一去不回，或许的确会让嬴政沉迷在一个死循环中。
但李斯很清楚，嬴政终究会清醒的。
因为嬴政是人，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等到嬴政觉得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嬴政自然会做他该做的事。
以嬴慎的年纪，完全等得起，不必如此着急。
但嬴慎如果恶了陛下，那他就失去了竞争那个位置的可能了。
嬴政对于大秦的掌控力到了什么地步，李斯比谁都清楚。
没有嬴政的同意，不管嬴慎背后拥有多大的力量，只要嬴政不许。
嬴慎绝对没有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
李斯不愿意看着自己选择的人去做这种傻事。
平白为他人做嫁衣。
如果嬴慎一意孤行，李斯不会阻止，但会断开跟嬴慎的一切联系。
跟一个没有任何价值，而且恶了始皇帝陛下的公子靠的太近，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大人的教诲慎一直铭记在心，但，若慎一定要徐福就此死在桑海呢？”
李斯能在自己提出如此任性的想法时，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提点自己两句。
嬴慎还是十分受用的。
若是之前的李斯，听到自己有这么个想法，估计最多来上一句：“公子小心。”
可见，李斯对于自己的确有所不同了。
但徐福还是得杀的，而且得让所有人知道，是自己杀的。
“公子何必如此固执？”
李斯摇摇头，略显惋惜的看着嬴慎。
不理解嬴慎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执着，仿佛“石乐志”一般。
闹归闹，嬴慎来见李斯，可不是想把李斯往外推的。
见时机差不多，再说下去李斯就要送客了。
嬴慎只好实话实说：
“李大人既然为慎如此着想，慎也不藏着掖着了。”
嬴慎眼神一变，对着李斯说道：
“慎之所以亲自对付徐福，不单单是为了移开徐福这块绊脚石，更是为了让自己在这条通往权利顶峰的道路上暂时出局。”
“哦？”李斯虽然觉得嬴慎的想法有些奇怪，但结合嬴慎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智计。
原本送客的心思按了下来，疑惑地反问道：“为何要在此时出局？”
嬴慎如今的前景一片大好，再加上自己的帮助，未必不能达成所愿，完全没如此必要。
“自己暂时跳出局外，好过被别人扫出局。”
嬴慎说完，想扶苏被赵高他们设计踢出局外，心中未免还是有些惋惜的。
但很快就就将这个想法甩出脑外，自己顶多就是推波助澜，并没有真的设计陷害过扶苏。
扶苏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扶苏自己的选择。
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为自己上位铺路了。
首先就是得到李斯的支持，因此嬴慎对着李斯反问道：
“李大人难道不觉得，桑海汇聚了这么多势力，但却平静得有些诡异吗？”
虽然赵高他们的布局，嬴慎是从动漫中了解到的，但嬴慎显然不可能这么跟李斯说。
只能按照自己分析，将未来的可能性说给李斯听，等时间验证自己今日所说的话，李斯就不会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奇怪了。
李斯面色一沉，捋了捋胡须，思考了一下。
排除嬴慎最近的动作，桑海确实有些平静了。
“如今的桑海，不管是帝国势力，还是反秦势力，尽皆汇聚一堂。“
“可不管哪一方，都没有太过激进的举动。”
李斯出言打断道：
“阴阳家正在追查墨家的势力，想来很快就有动作了。”
虽然目前很平静，但李斯清楚，如今只是暂时陷入平静罢了。
桑海就这么大，阴阳家总会找到墨家的藏身之地，到时必然会有动作。
“可罗网呢？”
嬴慎说出了关键。
“罗网来此所谓何事，李大人比我更清楚才是，罗网可有动作？”
“这……”
李斯沉默了。
“中车府令可是父皇的肱股之臣，按理来说，来到桑海之后，必然要先解决父皇吩咐的事情才是。”
“可李大人觉得，中车府令对此事是否上心？”
见李斯不答，嬴慎知道需要给李斯时间思考一下，嬴慎没有再继续逼问。
李斯这时也回过味来。
赵高对黑龙卷轴的事是否上心，李斯自然清楚。
比起大秦帝国建立之前，罗网的办事效率。
如今的桑海这般平静，自然也让李斯觉得有些诡异起来。
“公子以为，赵高来桑海另有目的？”
李斯沉吟半晌，对着嬴慎问道。
结合自己跟嬴慎之前，对于赵高来见自己的缘由的谈话，以及胡亥要入场的可能性。
李斯觉得嬴慎的担心或许不是没有必要的。
“中车府令是否另有目的，慎就不清楚了。”
“但慎相信，能让中车府令大人无心顾及的父皇命令的，必然不会是小事。”
嬴慎就算知道赵高准备吧扶苏踢出局，也不能明说。
分析局势预知危险，那叫智慧。
但对别人的心思，设计、布局都一清二楚的，那叫妖孽。
李斯想了一下，发现能让赵高分心无暇顾及始皇帝陛下的吩咐的，似乎只有关于胡亥的事。
难道说……
李斯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嬴慎，总算知道嬴慎为何要暂时出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堵
嬴慎无非是担心赵高设计布局的时候，将自己也算上去。
以赵高表现出来的的隐忍，以及罗网的手段。
在不知道赵高他们准备如何布局，又是用什么办法触动始皇帝陛下的神经，准备把有机会上位的公子踢出局的情况下。
李斯也不敢跟嬴慎打包票，保证嬴慎能够在赵高的布局中安然无恙。
跳出局外，似乎确实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公子能舍得放弃如今的权势，跳出棋局之外，臣自愧弗如。”
暗自点点头，李斯对于嬴慎能够放得下如今的一切，跳出局外静观其变的想法表示赞同。
换做是李斯，决计下不了如此决心。
但嬴慎选择跳出局外的方式，还是让李斯有些担心。
就算赵高按照嬴慎所说，动向确实有些诡异。
甚至是准备替胡亥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可嬴慎用徐福来布局的举动，在李斯看来还是太过冒险了些。
李斯试探着询问道：
“即便如此，公子似乎……也并非一定要以徐福目标，跳出棋局吧？”
李斯觉得，嬴慎或许还有其他目的。
见李斯没有之前那么坚持，嬴慎总算稍稍安了一下心。
只要自己最后能够安然无恙，经历这么个大坑都能没事的自己。
李斯必然会愿意为自己的助力。
至于李斯的问题，嬴慎准备敷衍过去。
除了月神以外，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也不该有人知道。
嬴慎斟酌了一下，答道：
“慎若是自己布局、入局，尚有一线生机，可等别人设局，慎可就未必能防范地了了。”
“况且，慎既然敢用徐福来布局，自然也有破局之法。”
“李大人可愿信慎一次？“
嬴慎神态认真地看着李斯问道。
李斯闻言盯着嬴慎的眼睛看了半晌，忽而问道：
“公子可需要臣做些什么？“
李斯的回答令嬴慎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斯居然愿意帮助自己。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李斯只需要静观事态的发展就行了。
完全没必要参与此事。
自己成与不成，对李斯的影响真的不大。
但李斯愿意帮助自己，还是令嬴慎很是受用的。
嬴慎想了想，还真没有需要李斯帮忙参与的事，故而说道：
“李大人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李斯闻言，拱手一礼道：“如此，臣静候佳音。”
“告辞。”
……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嬴慎走后，李斯在自己的书房内喃喃自语道。
嬴慎的确很聪明，在猜测到赵高准备布局将扶苏踢出局的时候，能舍得下如今的权势地位，设计让自己跳出局外。
李斯自问未必能做到如此。
但嬴慎跟自己说的，并不完正，嬴慎显然还隐瞒了些什么。
要知道，嬴慎以徐福为目标布局，确实能够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失去争夺那个位置的可能。
只要徐福出事，嬴政问责，赵高就算有所动作，也必然不会花费在嬴慎身上了。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那就是断了嬴政长生梦的嬴慎，要如何回到众人的视线中？
李斯无论如何也想不道，嬴慎最终会用什么手段让自己平安无事。
嬴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敢挑战嬴慎的底线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嬴慎作为大秦公子如此做，或许不会死，但结局未必能有多好。
李斯愿意在最后跟嬴慎提及愿意帮助他，并非真的想要参与此事。
李斯是想知道嬴慎最终的打算。
但显然，嬴慎对于自己的后路很看重。
并没有被李斯如此轻易地试探出来。
就算如此，李斯也没有现在就放弃嬴慎。
正如嬴慎所说，入自己的局，好过入别人的局。
比起扶苏而言，嬴慎敢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注来来布局，最起码已经有嬴政一半的气魄了。
不同的是，嬴政有掀桌子的底气，而嬴慎没有，也就意味着嬴慎只能赢，不能输。
李斯不介意等等看。
而且也正好通过此事，看看嬴慎的手段。
如果嬴慎布局把自己兜进去了的话，那嬴慎自然不值得李斯再费心思。
而如果嬴慎成功入局又出局的话，那嬴慎将会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
嬴慎安抚下来李斯，原本还是很开心的。
直到嬴慎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在藏于暗处的男人。
一个站在自己面前，但浑身是毒的女人。
“赤练姐姐，好久不见。”
嬴慎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了卫庄的事，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但这两位会在少司命不在自己身边的空档找到自己，还是让嬴慎有些惊讶的。
“奴家需要您帮个忙，慎公子，可愿借一步说话？”
赤练如今也是没办法了。
找了卫庄这么久，除了知道他是跟胜七交过手以外，并没有其他线索。
流沙的在桑海如此紧张的时候，虽然依旧在全力调查，但限制颇多。
在找不到胜七的现在，赤练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嬴慎了。
虽然嬴慎是大秦的人，对于流沙的观感也未必很好。
但卫庄之前出动墨玉麒麟帮嬴慎一把的事，足够让嬴慎出出力了。
跟着赤练来到小巷子里，嬴慎觉得这个场景，这个氛围有些微妙。
“咳咳。”干咳一声，没等赤练开口，嬴慎便说道：“赤练姐姐可是在找卫庄先生的踪迹？”
赤练剑毫不犹豫地出鞘，如同一条已经准备好，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的赤练王蛇一般。
向嬴慎袭来。
“铛”。
嬴慎凌霜剑只出了半鞘，挡住了赤练剑的突然袭击，可这时嬴慎突然察觉到背脊一凉。
不想现在暴露自己轻功的嬴慎直接收剑回鞘。
对赤练以及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白凤说道。
“卫庄先生是我救的。”
虽然有着盖聂的帮忙，但是卫庄的藏身之地可是自己给的。
这么说没毛病。
“他在哪？”赤练迫不及待地问道。
追查了这么久，难得有了卫庄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赤练都不会轻易放过。
“可否先让白凤兄弟收起暗器。”哪怕嬴慎没有回头，但嬴慎的直觉告诉自己。
白凤一直锁定着自己的脖子，准备随时来上一发。
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嬴慎不喜欢，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说话。
赤练美眸盯着嬴慎半晌，方才叫了一声：“白凤。”
白凤闻弦而知意，将指尖的白羽收起。
“现在可以说了。”
第一百八十章 女子香
虽然嬴慎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其行为有时看上去不太靠谱。
偶尔会像是个纯情小处男一般看着自己。
但赤练没想过，嬴慎居然会真的如此不靠谱。
“所以说，卫庄大人一直在你安排的院子修养？”
赤练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任谁知道，自己花了这么大心思找的人，原来早就托人通知自己，只是因为所托非人，才一直拖到现在才让自己知道，都不会高兴。
“主要是阴阳家的少司命缠人地紧，慎实在分身乏术。”
“况且，罗网原本奉命来桑海追查黑龙卷轴一事，但却一直没有丝毫动作，慎担心他们的目标是受伤的卫庄先生，自然不敢在此时有所动作。”
这也是嬴慎暂时将此事放下的原因。
嬴慎的小本本上，原本一直记着，要通知赤练他们卫庄下落这件事。
但在罗网到来后，嬴慎暂时将此事压下了。
因为罗网到底还有多少诡异的手段，嬴慎并不清楚。
万一被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受伤的卫庄。
痛打落水狗的事，罗网做起来可没有一丁点的心里负担。
虽然嬴慎很讨厌卫庄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但有些事，也只有用卫庄这样的人才能办到。
况且如今双方暂时站在同一阵线，痛击友军的事，嬴慎可不会去做。
少司命一直在嬴慎身边的事赤练自然清楚，不然也不会特地挑选少司命回蜃楼复命的时间来找嬴慎。
但赤练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此事跟罗网有何关系？”
赤练有些疑惑，反问道。
按照自己的调查，出手的应该是农家的叛徒胜七才对。
为何又跟罗网扯上关系。
“赤练姐姐何不如直接去问卫庄先生？”
嬴慎憨厚地看着赤练。
心中略微有些期待起来。
以卫庄的性子，愿意详细解释才怪。
嬴慎这么说，只是想看看，能否享受一番被人施展美人计的感觉。
赤练果然深得慎心。
只见赤练摇曳着身资缓缓走到嬴慎身边。
纤细地手臂搭在嬴慎肩头，脑袋缓缓朝着嬴慎耳边靠近。
嗅到赤练身上那股奇特的女子香，嬴慎为难地撤了撤身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赤练姐姐请自重。”
赤练没有停下动作，嬴慎很快就察觉到赤练的秀发略过自己脸颊，脸色一红，似是为难地撇开了脑袋。
赤练觉得嬴慎的反应很有意思，不由得贴近了一些。
嬴慎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享受到在秦时应有的待遇了。
天见可怜，明明只要色诱自己，就能让自己弃械投降。
可秦时这些个势力的人，从未想过派个可以为任务奉献出自己身子的美女来勾引自己。
嗯……霜月阁的月虹不算。
嬴慎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在霜月阁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
赤练的小嘴在嬴慎耳边，朱唇微启：
“阴阳家的少司命虽然一直蒙着面纱，但依我看来，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能被她如此形影不离地监视着，慎公子怕也是乐在其中吧。”
赤练说话间吐出的气息，弄得嬴慎耳边有些痒痒。
“赤练姐姐说笑了。”嬴慎干笑一声，趁机远离了赤练一些。
再不走远点，白凤身旁都快结冰了。
闹也闹够了，嬴慎斟酌一番，决定只是说出胜七跟罗网的关系，但暂时不说韩非的死也跟罗网存在关系的可能性。
赤练是个性感且感性的女人，虽然看上去很冷静，但谁知道，万一她知道韩非的死跟罗网存在关系，是否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还是防着点好。
“按照我跟盖先生的推测，此番胜七出手，或许正是罗网的安排。“
赤练闻言面色凝重起来。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罗网是比流沙还要可怕的杀手组织。
虽然卫庄暂时没事，但被罗网盯上了，依旧有着危险存在的可能。
谁知道卫庄是否会被罗网的人找到。
“事情赤练姐姐也清楚了，慎消失久了些，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
嬴慎说完观察了一番街口的动静，没有发现异常，方才步履稳健地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白凤双手抱X，依靠在墙壁上，对着赤练说道。
嬴慎出场救走卫庄的时机太巧，哪怕带上盖聂，卫庄也不可能会不怀疑嬴慎。
照常理来说，以卫庄的为人，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嬴慎的，但卫庄依旧留在嬴慎安排的院子里。
除非，有其他原因，让卫庄相信了嬴慎的猜测。
“追究太深，没有丝毫意义，至少……卫庄大人没事。”
赤练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总是很敏感的。
虽然嬴慎跟卫庄都没有表现出来过，但赤练隐隐有种感觉。
这两人瞒着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但赤练是个聪明的女人，也很会照顾自己。
知道能让这两个原本算不上友好的人，下意识共同瞒着自己的事。
必然不是小事，甚至知道了对自己来说会有危险。
所以赤练虽然很好奇，但从不会深究。
“走吧，既然知道卫庄大人的下落，先去找他。”
不再多想，赤练的身子缓缓向着没有一丝亮光的巷子里面走去。
“哼。”白凤轻笑一声，对于赤练的反应并不意外。
这个满心只有卫庄的女人，只要知道卫庄没事，对于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白凤早就已经习惯了。
身形变幻间，白凤的身子也消失不见。
……
嬴慎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发现少司命早就回到自己的房内。
刚被撩了一下的嬴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冰山美人降降温。
想也不想地推门而入。
对于这些喜欢用内功开门的人，嬴慎早就摸透了。
她们的门是不会锁的。
锁了门还怎么用内功给人开门？
难不成每次都要弄坏一把锁不成。
少司命正在打坐，见嬴慎当在自己家一样没有问过自己直接推门而入，眉头轻拧。
但没有理会嬴慎。
自顾自地打坐起来。
“少司命，可能解答慎两个问题。”
嬴慎来到少司命面前席地而坐，看着少司命询问道。
比起小衣，少司命的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
但嬴慎不知为何，怎么看都看不够。
嬴慎不将“冰心诀”完全传授给小衣，也是担心少司命就此消失。
一副身体，两种性格双倍快乐有木有。
虽然应付起来麻烦了点，但嬴慎乐在其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擦身而过
少司命闻言睁开眼，按下修炼的心思。
嬴慎不管是真的有事找自己，还是没事找自己。
只要他坐下来准备跟自己谈话，除非自己赶他走。
否则是别想安心打坐了。
使出一手隔空御物，将嬴慎送给自己的小本本拿过来。
提笔在上面写了个：“问”字。
少司命睁着那双表面灵动，细看却没有生机的双眼盯着嬴慎，等候着嬴慎的下文。
如果嬴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司命就要送客了。
“据说，阴阳家五大长老级别的人若死去，则会在‘五灵玄同’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继任长老，可是如此？。”
嬴慎找少司命当然不单单只是来看她的，而是准备确认一下徐福死后的继任者。
因为被月神逮住的原因，嬴慎对付徐福而不能顺手搞阴阳家。
而徐福死后，阴阳家不管因为什么，都必然会重新造出一位以炼丹之术闻名的人。
或许短时间内造不出，但只要有这个可能，嬴慎都不会允许。
自己废了这么大心思搞死徐福，可不是为了让阴阳家再造一个徐福出来。
少司命面色微沉，盯着嬴慎的眼神有些飘忽，偶尔闪过几丝仇恨。
最近总有一些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嬴慎提及“五灵玄同”更是让少司命觉得很不舒服。
但少司命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嬴慎的身份也不允许少司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过，嬴慎突然问自己这么个问题，少司命不觉得奇怪是不可能的。
但少司命考虑了一下，最终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嬴慎突然出现一些古怪举动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自己只要在事后，将情况汇报上去就可以了。
但嬴慎接下来另一个问题，让少司命停止了思考。
“若是我娶了你，你还能做阴阳家的少司命吗？”
少司命盯着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着他所说的事的嬴慎，沉思片刻。
内力渐渐汇聚，刚准备有所动作。
嬴慎提前察觉到不对，立马跑路了。
“别害羞了，你迟早是我的人。”
嬴慎在门外朝着少司命喊道，刚说完少司命一挥手，房间的门猛地关上了。
见此情景，嬴慎笑了笑，扭头就走，对少司命的态度不以为意。
这第二个问题既是自己用来调戏少司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也是嬴慎的真心话。
被自己看上了，想跑是不可能的。
不过……
“‘五灵玄同’吗？”
嬴慎在原地沉吟了一会，目前自己的布局都在桑海，恐怕暂时是接触不到“五灵玄同”了。
只能等徐福的事情了结，才能想个办法去接触一下。
……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转瞬即逝。
如今的桑海与之前因为各种势力集结于此，导致桑海隐隐有股压抑的氛围大不相同。
因为新式渔船渔具的原因，如今桑海捕鱼业极为繁盛。
街上普通百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虽说因为新的造船厂暂时还没落实下来，可以前往更远海域进行捕捞操作的新式渔船还是很少。
但是新式渔具可没有这样的限制。
或许因为材质原因，售价不算高，一户寻常的渔民买不起。
但一家买不起，多联合几家一起买就是，等到轮到自家租借新式渔船，自然能收回成本。
而能让百姓下决心全身心投入渔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如今捕再多鱼都能卖得出好价格。
与之前不同，如今已经不再需要儒家这个庞然大物，一直帮忙平抑物价了。
卓东辰虽然对于嬴慎的态度还是心存疑虑。
但不妨碍他办好嬴慎交代的事，顺便继续赚钱。
在卓东辰能提供大量的冰保证渔产能够新鲜运输售卖的情况下。
商会里的成员自然不会放弃渔产这块肥肉。
有嬴政背书，各种渔产的作法，借着宫内那场全鱼宴。
在报纸上推广开来。
各种鱼的作法也被百姓熟知。
不管是酒楼饭馆，没有一两道拿手的鱼料理，根本吸引不了人。
也因此，渔产这块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一个背负着古朴长剑的青年来到桑海城门口，看着桑海城门口的秦军虽然依旧在严密盘查，但依旧有着络绎不绝的运输车辆以及人员进出城门。
喃喃自语道：“又是那位公子慎吗？”
身穿一身不起眼，而且打满补丁的布衣，看上去十分落魄的青年抬起头，看向这座已经数十年没有经历过战国的雄城。
平静的外表之下，睁着锐利的双眼的青年走进了桑海。
自己在桑海能遇到些什么呢？
青年也就是韩信，十分期待。
……
桑海变了。
游走于市井之间，看着周围的种种，青年看得出来，桑海变了，变得十分陌生。
桑海青年并非没有来过，但比起之前，这座城多了一样东西。
“希望。”
不管是城内往来的商家，还是路上摆摊的小贩，亦或者素不相识的路人。
往来之间都是面带微笑，充满着对生活的“希望”而活着。
而这一切，是那位大秦始皇帝陛下第十子，嬴慎带来的。
韩信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
嬴慎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韩信不清楚。
但韩信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虽然在为影密卫办事，但自己这样的人，决计是见不到嬴慎的。
哪怕韩信知道不少嬴慎的情报，也听说过嬴慎的为人。
可自己的经历，注定了不会被嬴慎这样一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所重视。
……
张良带着少羽跟天明外出散心。
最近既要操心黑龙卷轴的破解一事，还要忙着嬴慎请自己帮忙的事。
张良算是体会到忙到不知所以的感受了。
正巧少羽最近不知为何，脾气冲动了些。
在射术课上顶撞了自家大师兄伏念，被罚站了。
趁此良机，张良准备带着这两位出来散散心。
有些人的相遇虽然是巧合，但也可能是命中注定。
张良在桥上与韩信擦身而过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平静的面色下，掩藏着不符合他表现的野心和志向的韩信。
而韩信也在过往的人群中，注意到了这个与自己擦身而过，身着儒家服饰。
散发着与路上庸人毫不相同的气场的张良。
但不同的是，张良选择回过头看向韩信的背影，而韩信则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步履坚定地朝着自己原本前进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民以食为天
张良回望着韩信离去的背影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
虽然韩信的装束十分不起眼，但张良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个人卑微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足以吞噬天地的心。
不由得张良不在意。
直到韩信的身影被路过的人群所掩埋，消失不见，张良才渐渐回过神来。
不甘平凡的人，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自己会跟他再见面的。
到时就能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是错了。
况且，自己现在有着更为头疼的事。
看着身边这两个小孩。
一个楚国项氏一族的少主，一个墨家新任巨子。
难得自己带他们两出来一趟，但两人都面色沉闷地走着，张良虽然智计卓绝，但对于如何当个合格的保姆，可没有太多的经验。
幸好，因为嬴慎的跟王诚的努力，桑海多了不少路边摊。
少羽虽然依旧闷闷不乐，但天明的注意力，很快就全放在了这些街边小吃的身上。
“给我来一份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虽然天明很喜欢吃烤鸡，但桑海最近多出来许多用海鲜制成的小吃，也深得天明的喜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小子难道就只有这点出息吗？”
少羽看着天明不仅手上抱着，还嘴里吃着不知名的海鲜小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瞒着自己偷偷去帮嬴慎也就算了，现在还喜欢上嬴慎搞出来的这些东西。
少羽看着周围的路边摊，若不是不合时宜，少羽现在就想全都砸了。
“你才没出息呢，没看报纸上说，民以……民以”
天明刚准备用儒家的报纸上的文章来反驳少羽，但是突然卡壳了。
因为天明忘了那篇文章的标题写的是啥了。
“民以……民以……”少羽学着天明卡壳的模样重复了几句，这小子自己墨水不多，还想对自己说教，还早着呢。
“子明是想说民以食为天吧。”
张良看着天明的脸色憋得通红，出言解围道。
“对对对，报纸上都说了，民以食为天，人饿了就要吃，吃东西那是人的天性，才不是没出息。”
天明总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一直吃吃吃的借口了。
“报纸不过是秦国用来蛊惑百姓所用，也只有你这种无知的家伙，才会当真。”
少羽闻言不屑道，对于报纸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秦用来掌控舆论的东西，少羽向来不看。
更遑论赞同报纸上面出现的观点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还是很赞同嬴慎的理论的。”
张良神情自若地从天明的手上抢过一串烤鱼丸，对着两人提点道：“于寻常百姓而言，能够吃饱喝足便已是千难万难。”
“嬴慎能够重视这点，并想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已经超过天下九成九的人了。”
所以，嬴慎才让人觉得可怕啊。
这最后一句话，张良没有跟这两个小孩子说。
“民以食为天”这篇文章，张良自然看过，据说还是嬴慎请自家师兄伏念，代为润色执笔而写的。
虽然因为自家师兄欺负嬴慎对于文章的不理解，在里面夹杂了不少儒家的私货。
但至少，这篇“民以食为天”展开论述的文章，其中心思想，还是让张良颇为赞同的。
而最先提出并最为理解“民以食为天”这五个字的嬴慎，不但让张良，甚至于让其他志在反秦的人，也有了不小的危机感。
若不是知道嬴慎最近准备干些什么，张良不敢保证自己能否继续帮助嬴慎。
毕竟，嬴慎的作为并非是张良所想看到的。
天明对于张良突然抢走一串鱼丸很不开心，正私下生着闷气。
然而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哪怕在人群中，都无法被完全遮掩住身形的公孙玲珑。
震惊之下，天明不由得出声道：“胖大妈。”
“你这伶牙俐齿的家伙，确实该拜公孙胖大妈为师。”
眼见张良都同意天明的观点，少羽不满地说道。
“不是啊，你们看，真的是胖大妈。”
天明指着远处正在摊位上看着什么的公孙玲珑，对着张良跟少羽急切地说道。
张良跟少羽循着天明所指望去，巧了，公孙玲珑这时刚好回过头，也看到了比周围人群都高一个个的张良。
顿时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兴致勃勃朝着张良挥手叫喊道：“张三先生。”
天明见状，幸灾乐祸道：“三师公，胖大妈在跟你打招呼耶。”
但张良可没有跟天明开玩笑地心思。
或许一开始公孙玲珑他们并没有认出天明，但随着天明他们的通缉令传入桑海，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秦时画通缉令的人，可不像普通历史世界画通缉令的人那么水，至少通缉令上的画像与本人还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过多的接触必然会暴露天明他们的身份。
而且公孙玲珑这个女人，虽然张良避之唯恐不及，但并非只是单纯被她的外貌所威慑。
而是张良清楚，这个女人在某些事上，可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花痴。
张良衣袖一挥，回身背对两人轻声说道：“我们快点离开。”
天明虽然对于身旁摊位上的各种小吃有些恋恋不舍，少羽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拽着天明跟上了张良的脚步就此离去。
而公孙玲珑，则是在密集的人流中，千难万险才走到张良他们原本驻足停留的地方。
但这时候，张良他们早就不见踪影了。
气的公孙玲珑在原地如同怀春少女一般娇斥一声
令周围路过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王郡守这时候找慎，可是有何要事？”
王诚的到来虽然令嬴慎有些激动，但嬴慎并没有表现出来，除非他的来意是自己关心的那件事。
“公子，您让臣留意的人，似乎已经到桑海了。”
“呼。”嬴慎深呼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自己跟那位的第一次见面了。
“人在哪？”
“似乎正往桑海那边走去。”
“多谢王郡守替慎留意，慎还有要事，郡守请自便。”
说完，嬴慎来不及多说些什么，翻墙而出，朝着那件事会发生的地方掠去。
轻功暴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
王诚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嬴慎便不见踪影了。
“这个人真这么重要？”
王诚有些意外，嬴慎可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胯下之辱？
“那个青年没记错是叫……韩信？”
对于这个被嬴慎如此重视的人，王诚自然感到很好奇。
但也听四周守卫城门的守卫说过，这个人确实跟嬴慎提及的一般，看上去十分落魄，只是背上背着一把有着如同蛟龙一般，六爪剑柄的剑。
王诚不清楚本该毫无交集的两人，为何嬴慎听到这人来到桑海的消息会如此的激动，甚至于连自己都放在一边了。
嬴慎当然没时间跟他解释了。
桑海的地形，嬴慎早就摸透了，韩信往那个方向走，必然会遇到他此生最没面子的事。
哪怕嬴慎没想过现在就成功把人收服。
至少得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元帅，这种掉价的事，能阻止嬴慎自然要去阻止，还能顺便刷刷好感，何乐而不为？
跟在嬴慎身后的少司命，眼神凝重地看着嬴慎的背影。
嬴慎的轻功何时到了如此境界？
自己一直呆在他身边，唯一离开的那段时间不超过半个月，嬴慎是什么时候练成如此强悍的轻功的？
少司命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职了。
“乖，轻功的事回去跟你解释，现在先跟我去个地方。”
嬴慎见少司命跟着自己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清楚她在想什么。
虽然自己也不想在少司命面前暴露自己的轻功，但没办法。
在不知道韩信什么时候会到桑海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在不惊动太多势力，而又能让自己知道韩信来到桑海就知道的方式，就是请王诚吩咐在四周城门处的守卫，帮自己盯着点。
等人一到就通知自己。
可惜，王郡守显然并不太清楚，自己请他盯着人，在人一到就通知自己这件事多重要。
嬴慎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解决那件事。
至于少司命疑问，只能事后再解决了。
虽然自己这么莽过去，不能避免众多势力，注意到韩信这个人，但是嬴慎相信，韩信没那么容易暴毙的。
这个在前世历史中，被称之为“兵仙”的人，在秦时这个世界，到底还藏着多少手段，连嬴慎都不清楚。
他要是这么容易就会因为自己的关注而暴毙，那就不是韩信了。
……
张良等人很容易就甩开了公孙玲珑。
正在几人庆幸的时候，便见到远处桥上的众人正在围观着什么。
凭借着过人的身手，三人很容易就挤了进来，看到了一切。
一个混混以及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青年。
混混正在为难着青年，从围观群众的口中不难听出，两人似乎认识，而且混混十分瞧不起这个青年。
张良很轻易就认出来，这位青年就是刚才自己见到的青年。
“是他。”张良低声轻喃一句。
继而通过围观群众的话，以及混混嚣张的言论，张良等人看出来了。
这个混混跟青年还认识，而混混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地让青年杀了自己。
是因为混混知道青年的过往，相信他不敢杀了自己。
而随着混混不断揭着青年的老底，也令众人议论纷纷。
不少人对于青年的过往表现出了不屑。
毕竟，名为韩信青年的过往，在此时的人看来，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做得出来的。
而混混眼见韩信没有反驳，更是嚣张，知道韩信想要过桥，便提议道：“你想过桥，有两种办法，要么拔出剑来把我杀了，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要么……”
混混张开双腿，胯下留着可供一人爬过的洞，继而说道：“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此言一出，令得周围围观的旁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混混的提议有些太过分了。
但没有一人出言劝阻，毕竟混混在这地头上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众人也不想惹一身骚。
况且，众人也很想知道，这个名为韩信的青年，会如何选择。
而对面着混混的韩信，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以及混混的嘲讽，紧握着拳头。
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韩信此时的确很愤怒，甚至恨不得直接拔剑杀了这个人。
混混也看到了韩信紧握的拳头以及带着杀意的眼神，但混混知道韩信是个怎样的人，也清楚他不敢杀了自己，更是嚣张的嘲讽道：
“怎么样，想要发怒啊？来啊！”
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手上的剑，对韩信嘲讽道：“有本事就拔剑啊。”
见韩信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混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无所谓道：“来吧，爬过去就让你过桥。”
似乎羞辱韩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韩信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混混，心中确实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混混，但韩信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秦律无情，不管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这个混混。
哪怕自己能在桑海汇聚了如此多大秦势力的情况下逃走。
但自己从此以后，都只能作为帝国的通缉要犯而活着。
如今的大秦可还处于鼎盛时期，别看对付墨家动用了不少力量还那么麻烦。
但这也是对于势力庞大的墨家而言。
韩信呢？
孤家寡人一个。
这样的人一旦被大秦盯上，会面临着什么，替影密卫做了不少事，深知大秦力量的韩信很清楚。
更别提此时的桑海大秦的力量极为庞大，完全不比在咸阳弱。
甚至于大秦在桑海的高手的数量，比现在的咸阳还要多。
韩信没有自信能够在杀了人之后全身而退。
因此，即便很愤怒，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这个混混。
经过一番挣扎思考，考虑清楚后果的韩信，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伏下身子，准备按照混混所言，从他胯下过去。
自己还有着更为远大的抱负，不应该停留在此。
见韩信伏下身子，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可众人却没有想过，他们明明可以阻止的，只是害怕一个混混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而没有阻止。
韩信这样舍弃尊严，只是令围观的众人觉得十分不该，甚至瞧不上眼，认为他哪怕打不过，至少也该反抗一下。
眼见韩信最终如同自己所想，准备从自己胯下钻过去，混混嚣张地大笑起来。
似乎这样羞辱韩信，能令他满足自己的癖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共鸣
少司命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半伏着身子，着看着这一幕。
见状有些怀疑，嬴慎来此是否真的是为了此人。
韩信的行为在她看来，是一种懦夫的表现。
嬴慎真的会为了这么一个没有骨气的懦夫，而不惜暴露自己轻功卓绝的事实吗？
少司命觉得要打一个问号。
至于少司命为什么半伏着身子？
自然是为了掩盖住裙底的风光，避免再次出现走光这种事。
自从嬴慎上次教会了少司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
哪怕周围没人留意到，少司命站在高处的时候，也会防备着些。
虽然少司命很多时候，对一些事情缺乏一点认知，但最起码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而嬴慎成功地让少司命知道了，当自己直愣愣地站在高处的时候，对于嬴慎这种男人而言，是一种便宜他的行为。
少司命当然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但很快，少司命就确认了，嬴慎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场中，那名为韩信的青年而来。
因为嬴慎一赶到场，或许是看不惯那个混混的作为，也可能是对韩信的遭遇感到不满。
二话不说，直接用同样侮辱人的方式，践踏了那个，明显是混混的人的尊严。
嬴慎赶到的时候，眼见韩信被迫趴在那个混混面前，准备从他胯下过桥的时候，确实火气很大。
因为这一幕，让嬴慎想到了一些自己前世的经历。
前世的嬴慎，也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当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有段时间，嬴慎也想着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当时嬴慎的学习成绩，或许不是名列前茅，但也是榜上有名的那种。
可或许是出于嫉妒，也或者这世上总有这么些个人，见不得人别人好。
在嬴慎对学习兴致最浓郁的那段时间，嬴慎遇到了霸凌事件。
犹记得当那些人，将嬴慎当做柿子一般任意揉捏的时候，当时身边的同学也都想现在围观的百姓一般围观者指指点点，但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当时的嬴慎也面临着，跟韩信一般左右为难的选择。
一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跟那些人硬刚，选择这个，嬴慎当初可没有如今的实力，甚至可以说是个战斗力只有0.5的渣渣。
以嬴慎对那些人的了解，选择这个极有可能会被毒打一顿，事后可能还要被那群人变本加厉的报复。
二是选择不反抗，默默忍受，等这些人觉得无趣了，自然会散去，然后隔三差五来教训自己一次。
不管选择哪一条，对当时的嬴慎来说，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与韩信不同的是，嬴慎面对的着的，虽然也可以算是一群破皮无赖，但至少年纪尚幼的他们，也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
嬴慎前世所在的世界，法律的威慑深入人心，这些人可以不在乎霸凌对别人的影响，但事情闹大的话，这些人也会害怕。
而这也让嬴慎最终找到了第三条路，一条一劳永逸的道路。
那就是假装被打到吐血，碰瓷他们。
嬴慎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如何狠得下心来，咬了自己舌头一口的。
只是嬴慎一边假装轻咳，一边将血跟唾沫溅射在那些人身上的时候，这些人被突然出现的血迹所震慑，担心背上责任，四散而逃。
而嬴慎只是默默地收起书包，无视周围人的眼光，回到课室。
也是从那时候起，嬴慎就知道，太过耀眼的人，总会被人嫉妒。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嬴慎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每天在课堂上，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果然，没有人会想着去欺负一个，被碰上两下，就会吐血的咸鱼了。
嬴慎借此也成功平静的度过了，大学之前的校园生活。
可惜，失去的一切再也补救不回来了。
而刚才，在这个混混让韩信从他胯下而过之前，嬴慎就站在少司命原先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切。
原本嬴慎是想等韩信快要钻过去，却又没钻过去的时候再出手的。
这种恍如救世主的行为，或许打动不了韩信，可对韩信而言必定有所触动。
可只是看了两眼，嬴慎就等不下去了。
这个混混重新让嬴慎想起那段不美好的回忆。
“捕风捉影”运转到极致，嬴慎的身影宛若一阵狂风卷起，从空中掠过围观的众人，继而在混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混混。
这还没完，混混倒地之后，嬴慎欺身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原本嬴慎没准备对这个混混如何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自己身为大秦始皇帝陛下十子，跟一个泼皮无赖计较太多，反而有些掉价。
但现在嬴慎觉得，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呼吸着大秦的空气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犯罪。
“哪个王八羔子，敢踩你爷爷我。”
被踩在地上，半边脸颊跟桥面亲密接触的混混，口不择言道。
在桑海的地界上，混混如此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从没有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锵”地一声。
凌霜剑出鞘，直挺挺地插在混混眼前。
虽然这个世界的武功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能自主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凌霜剑，还是让周围围观的人眼神一愣。
这把神异的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混混也看到了插在眼前的这把散发着光芒的剑。
眼睛向上一瞥，见到了剑柄处蔓延出来的两个龙头。
顿时心中一沉。
混混能够在桑海嚣张行事这么久，除了行事作风无赖让大多数人不愿与自己纠缠，只希望尽快打发走自己以外。
最重要的就是对于下手目标的选择。
桑海城里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混混的心中一清二楚。
而且混混更清楚，桑海城最近多了许多身份不一般的人，惹到这些人，自己必定十死无生。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或许混混接触不到这些人，也不清楚部分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的样貌。
但混混也有属于自己的辨识之法。
那就是看“装备”。
那些个大人物不管是衣物，或者配饰，都不是随随便便穿戴的。
更别提嬴慎的凌霜剑，有着这么有标示性的龙头剑柄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吹牛
“我认得他，这位便是始皇帝陛下十子，公子慎。”
显然，能认得出嬴慎的并非只有混混一个人。
围观的人群中不说张良他们，寻常的百姓见过嬴慎的也不在少数。
新式渔船正式租借给百姓出海远洋捕鱼的前几次出航，嬴慎也担心出些什么意外，因此都在场。
不单单是给随船的“陷阵营”打打鸡血，让他们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在打仗，也是在做着有意义的事。
也是为了缓和寻常百姓跟秦军之间的隔阂。
不然寻常百姓别说跟着“陷阵营”学习新式渔船渔具的操作了，愿不愿意跟着一起上船还是个未知数。
听见有人点出嬴慎的身份，原本不清楚嬴慎身份的人也议论纷纷。
这种大人物，对寻常百姓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
况且，桑海如今的变化，百姓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也清楚，是这位公子慎所带来的的。
天生就多了一股好感。
毕竟嬴慎让在场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一点一滴好起来了，这个情，众人可都记着呢。
如今看嬴慎站了出来，准备插手此事，顿时胆子大了起来，围地更近了一些。
混混本就有所猜测，听到有人点出嬴慎的身份，眼睛咕噜一转。
顿时想好了如何应付嬴慎，连忙嬉皮笑脸地告罪道：“嘿嘿……不知是公子当面，小人并非有意冲撞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对于混混突然表现出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嬴慎并不意外，说起来，自己有的时候也喜欢完这一套。
如何对付这种人，嬴慎再清楚不过了。
再踩着他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准备仗势欺人，嬴慎闻言抬脚放开了他。
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就此放他走。
反而扭头对着缓缓起身的韩信说道：“事情经过我看到了。”
“多谢公子。”
韩信对着嬴慎道谢一声，但嬴慎的话语间并没有太大的感情在内。
眼神更是十分冷漠地看着嬴慎。
虽然嬴慎这次帮了自己，但对于韩信来说，嬴慎的帮助对自己来说或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对于此前毫无交集的嬴慎，韩信听得最多的就是他的仁义之名。
虽然韩信不相信，但既然嬴慎的仁义之名传遍天下。
不管是装的也好，真的也罢。
为了维持住他的仁义之名，在大庭广众之下，嬴慎最多训斥几句，其余的按照秦律办事。
而这，并不能帮到自己。
混混受罚过后，不敢也不能对嬴慎如何。
最终恨得还是自己。
嬴慎现在对混混如何做的，恐怕下一次没有嬴慎在场，这个混混就会准备如何对自己。
现在的侮辱，韩信自问还能忍得住，可下一次，自己就未必能忍得住了。
到时，自己恐怕只能被迫出手，要了这个混混的命。
结果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你，没有出手杀了他，做的很对。”
嬴慎接下来的话，打断了韩信的思绪。
韩信本就暗沉的面色，闻言变得更为深沉。
嬴慎照理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才对，可为何……
“如果你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杀了他。”
嬴慎拔剑指向缩在一旁，尽力减小自己存在感的混混，戳穿了韩信的想法：
“不管你有多少才华，有多少抱负，你都很难或者走出桑海。”
触犯秦律的事，连嬴慎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做。
如果韩信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杀了，那嬴慎只能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削骨易容之术，先给韩信变幻一下相貌，才能用他了。
韩信眼神一凝，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嬴慎迫近，虽然这股压力只是一闪而逝。
但嬴慎如今的武功并不低，自然感觉得到。
韩信此时，对于突然出现在此的嬴慎，有了一个奇怪、大胆，却又觉得十分贴近事实的猜测。
那就是嬴慎来到这是为了自己。
韩信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没来由的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但从刚才开始，韩信就一直有着这样的直觉。
而且随着嬴慎的话，这股直觉愈发强烈。
“公子说笑了。”但韩信此时并没有跟嬴慎过多纠缠的想法，自己只是想过个桥而已。
已经耽误太久了，该走了。
见韩信如此不识抬举，嬴慎帮他解围，而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嬴慎，说走就走。
混混觉得机会来了，顿时指着韩信对嬴慎谗言蛊惑道：“公子别被韩信骗了，他可是淮阴出了名的废物，就算没有秦律，他也不敢杀了我。”
见嬴慎眼神凝视着韩信一步步离去的背影，以为嬴慎对韩信心生不满。
将之前说过的韩信那些坏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什么骗老奶奶的饭吃，什么等他发达了以后千金奉还的诺言。
若是嬴慎不知道韩信的未来，或许也会认为这是韩信在吹牛。
这就跟像是自己去酒楼吃饭，发现没带钱，就跟酒楼老板说，自己是秦始皇的儿子，要他先给自己上菜，等回到宫里再让人送双倍的钱回来一样。
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自然相信这不是一句空话。
而不相信自己的人，自然以为是在吹牛。
“你觉得他在吹牛？”
嬴慎神色自若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混混，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悲，得罪了未来天下最闪耀的人之一，却不自知。
反以为荣。
“他韩信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
混混表现出一副十分了解韩信的样子，对着嬴慎说道：“就他韩信还想功成名就？我呸！”
混混唾弃一声，突然想起身边就是嬴慎，赶忙收敛起来这股痞劲。
“可我相信，淮阴韩信必然能实现自己的诺言，而且他日后必然能够名满天下。”
说着，嬴慎瞥见韩信坚定但缓慢的步伐，觉得有必要让韩信知道，在他背后有人，而且无比信任着他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嬴慎不怀好意地撇了一眼混混，意有所指地反问道：
“你说韩信就算没有秦律，也不敢杀你？”
“那如果，你触犯秦律，他可以杀你呢？”
“你觉得，他会杀你吗？”
混混闻言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战。
猛地扭头看向嬴慎，看到嬴慎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赶忙回忆了一下。
说起来，自己羞辱韩信的事，虽然过分且嚣张了一些。
但似乎并没有触犯秦律，即便嬴慎是大秦公子，也不能空口白话，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给自己定罪。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秦律
嬴慎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混混能听到。
围观的众人只瞧见混混突然脸色大变，有些不明所以。
嬴慎没有再理会他，朝着站在人群最后的张良喊道：“张良先生，可在？慎有事请教。”
张良原本在嬴慎一出现，便想跟带着天明跟少羽离去。
毕竟，嬴慎既然在此，那么阴阳家安排在嬴慎身边，负责保护监视他的少司命，自然很快也会出现。
虽然少司命也没有见过这两位，但以阴阳家宁杀错不放过的性子。
哪怕天明跟少羽穿着儒家服侍时，打扮齐整的时候与之前大有不同。
少司命也必然不会轻易忽视这两人，最起码也会汇报上去，到时可就麻烦了。
可张良最终没有直接离去。
虽然双方没有语言交流，但张良在嬴慎出现将脚踩在混混脸上，准备离去不再观看这场闹剧时。
张良与嬴慎对视了一眼，咋嬴慎眼神的暗示下，张良看到了嬴慎暗地里给自己打的手势。
左手平放在剑柄上。
摆出类似“T”的样子。
那并不是要出剑的动作，也不是在示意让自己赶紧走。
是让自己停下的暗号？
张良不清楚，但直觉上，张良觉得很像。
这是嬴慎的意思吗？自己又是否该相信嬴慎呢？
少司命必然很快就会赶来，此时不走，稍后未必能轻易离去了。
张良既担心会错意，也担心这是嬴慎的陷阱。
但权衡利弊，张良最终还是没有径直带着少羽天明离去。
一是因为，嬴慎对付徐福的计划中，墨家的力量不可或缺。
天明如今正是墨家首领，嬴慎只要是真心想对付徐福，必然不会让天明在此刻出事。
二是因为张良也想趁此时机，看看嬴慎的手段以及行事风格。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虽然张良没有听过这句话，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张良之前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嬴慎的手段。
都是通过最终的结果逆推，或者根据手上的情报来揣度嬴慎的手段以及用意。
能够亲眼见识到嬴慎的处事风格，未来如果对上嬴慎，也好更容易地看出嬴慎的破绽进行针对。
听到嬴慎叫唤自己，张良略微有些惊奇，但并不意外。
安顿好少羽跟天明这两个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嬴慎的小子，张良绕了一下，从侧面进入场中。
“儒家张良，见过慎公子。”张良一出来，便结结实实地朝着嬴慎行了一套完整的儒家会面礼仪。
虽然不清楚嬴慎准备如何利用自己。
但张良也不是好惹的，你嬴慎既然准备利用我，那就别怪我恶心你了。
嬴慎对于儒家繁琐的礼仪有多深恶痛绝，只看嬴慎如今脸上僵住的脸色，张良就心中有数了。
嬴慎确实没想过，张良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套。
之前在儒家的送别的时候，张良可是比较随性的。
嬴慎还以为他不会这套。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也是个儒家弟子，哪怕张良他自己也讨厌这么一套东西。
但该学还是得学的。
这不，这就派上用场了。
偏偏大庭广众之下，嬴慎还得耐心等他施礼完毕，还上一礼，才能说上这么一句：”张良先生不必多礼。“
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伸手握住张良的手腕，像个“三好学生”一般。
对周围的百姓以及混混说道：
“这位乃是儒家小圣贤庄掌门人伏念的师弟，有着‘齐鲁三杰’美称的张良，张子房先生，其学识、见地，桑海的诸位想来也听过，他说的话，应当有些说服力吧？”
“他就是张良？”
“儒家的张三先生？”
“长得真俊啊。”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虽然张良在齐鲁大地上的名号不低。
但并没有多少寻常百姓真的见过他。
不过儒家的名号在桑海还是很有用的，而且张良的卖相的确很好，天生就能让人有不小的好感。
在一些见过张良的人的传播下，众人自然认可了这位儒家张三先生，以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良也留意道周围百姓对自己的议论，但张良可不敢接嬴慎给的高帽带上，谁知道嬴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况且给自己带这么高的帽子，是想给自己拉仇恨吗？
张良只得谦虚道：
“慎公子此言，可是折煞子房了。”
左手按住嬴慎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示意其放心，自己不会搞事。
见嬴慎松开手，后退几步挡住了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混混，张良继而说道：
“子房不过虚长公子几岁，多读几本书罢了，‘齐鲁三杰’之名子房更是愧不敢当，公子有何疑问不妨直说，子房必当用生平所学尽力为公子解答。”
嬴慎似笑非笑地看着了原本准备开溜地混混，直看得他双腿发软，嬴慎方才满意点点头，朝着张良询问道：“不知张良先生对于秦律了解多少？”
张良闻弦而知意，顿时明白嬴慎准备做些什么。
恰好，张良也对这个混混的行为十分不满，不介意跟嬴慎打个配合。
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混混，张良谦逊地说道：“子房略知一二。”
嬴慎跟秦时这些逼格很高的家伙的交流的次数不少，对他们说话的方式已经很了解了。
当这些在动漫里或者在原本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人，说自己对某一件事略知、略懂一二的时候。
基本上就相当于在告诉自己，这件事难不倒他。
“这位……”嬴慎指着混混，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原本还想问一句，转念想了想，反正他也活不久，问了名字也没用。
嬴慎干脆指着混混问道：“这个家伙刚才对那位韩姓壮士所做的一切，可有触犯秦律之处？”
张良低头沉吟片刻，十分认真地在脑海中将混混所做的事，与秦律相对照，最终摇了摇头，略显惋惜地说道：“回慎公子，虽然方才此人行径着实令人愤怒，但并未触犯秦律。”
“哈哈哈，我没有触犯秦律，我没有触犯秦律。”
混混原本还以为张良跟嬴慎是一伙的，准备给自己随意安插一个罪名，没想到张良竟然说自己没有触犯秦律。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害怕嬴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