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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四章:思乡

    旅游到破产当然是个蠢事。

    朱慈烺深切知晓这个道理,故而,一路上竭力压缩了规模,更是带上了那些愿意跟随前来通商的商人、学者。商人贸易后会缴税,学者士子们自然对于官派旅游不会反对。为此,这才将这个反对的声浪压了下去。

    朱慈烺当然明白如乾隆七下江南一样,洳隋炀帝东征高丽一样,会如何损耗国力。可明白归明白,朱慈烺的眼光是超绝的。

    别的不提,旅游业对地方经济的拉动可是巨大的。

    七下江南的损耗说到底还是政府环节的**损耗,是管理思路的落后,更是封建社会与工业社会的巨大区别。

    朱慈烺不指望拉动地方旅游业,却有把握控制出游时,对民生的影响。

    比如,如原定历史上乾隆七下江南,衣食住行都是得当地百姓负担的。巨大的负担足以逼得一大波人因此破产。

    但朱慈烺可是给现金白银的,采买模式之下固然有**,却可以因此创造就业,让财富流动到底层之中。

    只不过,这一场政变出现,一个更加让人担忧的问题冒了出来:安全。

    朱慈烺扫视一眼几人,见众人都是目光严肃,不由一叹:“诸君试看,只此一趟朝鲜之行,便为我大明开疆三千里……”

    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

    但藩属国与宗主国关系再怎么密切,都是两个国家。大明一直强盛,自然毫无疑虑。但若是碰上一场世界级的大战,那便可能丢失这个藩属国。

    就如同后世英国可是日不落帝国,帝国的领土之上,太阳永不落下。可伴随着一战二战结束,殖民地地便是陆续动摇,纷纷**。

    若是将来大明输掉一场战场,朝鲜**出藩属国,亦或者为外界的强国拉拢倒戈,那也是可能的事情。

    但眼下,伴随着中华同盟一出,伴随着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对朝鲜军队的控制,朝鲜都将越来越快地融入成大明的一隅。甚至,因为两国只隔了一条浅浅的鸭绿江。完全可能在大明强大的吸引力之下,朝鲜重新成为帝国一个新的省份。

    要知道,而今的朝鲜关税已经为大明所控制,司法亦是借着这一场对李皑的审判得以执行。军权更是不用质疑地进入手中。朝鲜距离一个**国家的形象已经越走越远了。

    这一会朱慈烺的国事访问,自然不是什么出游,而是硕果累累。

    “陛下丰功伟绩,臣等自然毫不怀疑。”吴甡也学乖了,一个高帽子先甩出去。

    朱慈烺端正了态度,这一招可是他先用的,如何不知道厉害。

    果不其然,高名衡接着道:“但以臣等看来,若是陛下有所闪失,则我大明中兴无望。岂是化外之地一点小利可以改易的?”

    朱慈烺被这高帽子带的有点久久无言。

    人家说得让人心理真舒服,也是真的有点接不下去。

    “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若是陛下有所闪失,臣等纵然万死也难赎其罪。”陈贞慧也跟着道。

    朱慈烺揉着脑袋,想要挣扎一下:“日本……”

    日本国土面积小,那只不过是对比中美俄这种庞然大物而言的。

    事实上,除去几个领土面积靠前的俄美中加巴西,地球之上其余任何国家都没有底气叫日本小国。

    将日本国的领土平移到欧洲去,仅仅就比法国少一点,比英国德国更大。要算上领海面积,更是秒杀欧陆诸国。更别提日本人口茂密,不管是后世还是而今,都是一个可以确定的广阔市场。

    若是朱慈烺再来一次国事访问,将日本也拉入中华的秩序世界之中,那可真的当得上名载青史,更是于帝国而言功德无量了。

    “陛下……皇后娘娘待产期也快将近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凤凰城抵达汉城的辽东镇总兵红娘子、朱笛。

    朱笛而今有了新的职务,是直接向皇帝陛下汇报工作的朝鲜镇总兵。

    辽东已经没有军事威胁,建奴余孽掀不起风浪,等闲几支民兵就可以镇压。原本,高名衡就是调遣朱笛入朝,唯恐倭寇坐大无法收拾。现在出了针对朱慈烺的政变,主力兵马进驻朝鲜也就顺理成章。

    不同于一干男性大臣,朱笛作为女子,却是十分合适打出感情牌。

    见此,吴甡趁机道:“日本之事,往后再论亦是不迟。况且有此倭寇一事,不趁机拿捏下东瀛,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一念于此,朱慈烺久久失神,忍不住一叹:“朱总兵……这一句话……罢了,罢了。也正好,先消化消化这朝鲜的果实。也该回京了。日本之事,就请吴爱卿多关注。”

    他想起了今日看着皇后的书信。

    吴甡、高名衡、朱笛以及陈贞慧等人闻言,禁不住齐齐起身大喊:“吾皇圣明。”

    旋即,吴甡三人纷纷丢给了朱笛一个厉害的表情。

    唯有朱笛浅浅地笑着,心中却是不知什么心情。

    她在这年月里,实在是算得上一个大姑娘了。可不管是朝中同僚,军中上下级,都不敢提婚姻大事这一茬。

    在中国这片土地之上,接受女子强于男子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至于能比朱迪更强大的男子……又还有谁呢。朱迪可是只有一个直属上级了。

    这样想着,朱迪却是看到了角落里,作为景福宫女官伺候着的李允儿满脸的哀怨。

    显然,让李氵昊失望的是,不管是李允儿还是柳英彩,都没有得到这一位思家心切的陛下青睐。让李氵昊更是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送美女却送进了刺客。

    两女的结局中,柳英彩被下入大牢,等待着审判,因为劝降云慧大师投降有功,不出意外,柳英彩会得到一封免死的特赦令。当然,作为处罚,她将在中朝友好学校担任双语教师,负责教导朝鲜学子的汉语教育。

    李允儿倒是立场鲜明,继续听用在了景福宫中,正儿八经地作为外交官员,负责对明交流之事。

    “我……我要去大明!”李允儿深呼吸一口气,转而做出了这一个决定。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明的复苏

    哐当哐当……

    朱慈烺在六月二十的这一天抵达了凤凰城,踏上了马拉铁道车的专列。

    作为当年灭清战争的遗留品,寿命短暂的军用铁路并没有被荒废,反而在辽东大开发的背景之下,运转得满满当当,引人追捧。不仅获得了后续修缮的资金,更因此获得了发展,由此成立了辽省铁路公司,继续修筑铁路。

    一开始,辽省铁路公司的股本募集还颇为让朝中官员担忧。却不料,股本一开场就引发吹捧。在恒信商行的带头之下,一千万两的股本短短一天时间内就认购了三百万两。再加中央政府以及地方政府以地皮与军资的形式占据的五成股本,余下两百万两的股本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此前的军用铁路因为是紧急修筑,虽是耗用了数十万的劳力在短时间里铺设。但因为军队的操行和军情的紧急,是以十分凑合,即不在乎是否会在路上丢弃物资,也不是很要求高标准的安全运行,只求短时间内能将军资运送上去。

    转为民用以后,自然要求运行可靠。

    当年参与修筑的大量民夫与工兵陆续退役,转而入职辽省铁路公司。虽然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改进运营水平,又花了大价钱在京师钢铁厂定制了质量交稿的钢轨。但另一个问题便开始困扰着辽省铁路公司。甚至到了解决不了,都不敢运行皇帝专列的地步。

    一样,也是安全问题。

    这年头还没有含锰钢轨,此前铺设的只有普通铁料打制的铁轨。就是这,也不知惹得多少百姓垂涎不已。这年头,百姓家里就是连一口铁锅都是难得的财富,更别提这成千上万例的地方,有这么多的铁轨。

    此前,辽东这里是战区,敢有破坏铁路的,一律以奸细罪名处决即可,狠狠刹住了歪风邪气。但伴随着辽东大开发,无数关内百姓涌入。这个时候,面对自己人和面对敌人显然就是两码事了。

    虽然辽省铁路公司不断宣传铁轨一次铸就无法它用,更是不断巡逻探查,可还是架不住四面冒出来的百姓看着一块块铁料两眼放光。白天抓得紧就晚上偷,自己没办法用就偷偷卖给蒙古鞑子。

    对于缺少铜矿的中国而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四川那地方可是用铁钱的呢。对于不少人而言,铁是可以直接与钱挂钩的。

    百般无奈之下,辽省铁路公司不得不上京华报刊文,面向全国寻求办法。

    不多时,一条崭新的宣传语贴在了各个火车的车厢外壳上:铁路乃各省龙脉,挖之者天谴,护之者风调雨顺。

    随后,各地里纷纷传出某某地挖了铁轨,结果大雨倾盆,上苍惩戒。某某地护龙脉得力,风调雨顺的话语。说得有鼻子有眼,更是指名道姓,仿佛例子不计其数一般。

    于是,等朱慈烺启程回国的时候,一路畅通,再无百姓赶来扒铁轨。也不用担心哪里铁轨被偷偷扒了一块,专列轨道车要脱轨翻车。

    当然,也许更重要的是,伴随着关内的物资涌入,关外的出产卖出,辽东就此焕发勃勃生机。百姓们安居乐业,加上铁路公司不断巡查严惩,也没有什么人再动歪脑筋了。

    朱慈烺坐在专列之中,听着沿途本地官员对于本地地请的汇报。感慨着铁轨之上的风雨,更是感叹着汉家儿郎的伟大。

    战后的和平是难得的,辛劳的汉家儿郎趁着这个时机里迸发的顽强生命力更是让人惊叹的。

    从山东、朝鲜、河北各地的辽民奔向家乡。来自各处在家里寻不到活路的人亦是怀揣着一张开垦证书,拿着微薄的朝廷资助,奔向辽阔的黑土地。

    他们将在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朱慈烺掀开专列上的窗帘,便是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铁路外,已经快到了收获的季节。金黄色的麦穗在斜阳的晕染之下,绽放着让人怦然心动的力量。

    “帝国的元气,在缓缓复苏呀。”朱慈烺迎着疾风,轻声地说着。

    他的身前,是吴甡、高名衡、陈贞慧以及此番跟随跟随而来的崔成恩。

    崔成恩当然不是作为救命恩人过来索恩的。

    这位朝鲜知名的幸运星以两次拿下救驾之功成为朝鲜有名的幸运儿,身上的职位亦是迅速从一个默默无闻无官无职的白身一跃而上,成了位列六曹判书同品级的朝鲜驻京办主任。并不如同后世几乎是招待所一般驻京办的身份。

    因为朝鲜与大明的特殊关系,又碍于这年头与通讯条件的落后,崔成恩在与大明的事务处置之上有着非常大范围的授权。

    “这就是大明呀……已经日夜奔行了半天了,还在大明的境内。”崔成恩感叹着。

    众人都是忍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陈贞慧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连海州都没过呢。就是到了海州,也才到了辽省的一半,而辽东辽西加起来,也只是大明十三省的一个呢。”

    “中华之大,竟至于斯……”崔成恩忍不住再感慨了一次。

    而这时,朱慈烺却是见吴甡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了朱慈烺。

    “结果出来了,果然让陛下说中了……”吴甡再三唏嘘。

    朱慈烺嗯了一声,看过去,却是发现吴甡在算的是一笔财政的帐目。

    正是这一回朱慈烺出行朝鲜的收入支出。朱慈烺在大明境内的衣食住行,自然是自己负担。因为压缩了队伍,虽然依旧有过万的人马,但开支并不庞大。至少比起此前几次军费还省很多,毕竟没打仗。

    后来进入朝鲜,自然有朝鲜负担。衣食住行,都是朝鲜供奉。

    当然,关键的大头还是关税。

    不仅是汉城交易会的税收规模极大,更有朱慈烺随行的商队呢。他们几乎挤占了马拉铁路的一半运量,亦是闷声发大财,交易额高达五百万两之巨。

    其中,自然有老实交税。

    林林总总算下来,竟是发现,这一回的出行,没有亏本。当然,这个是要将地方税收算上去的。并非只是说朱慈烺内库之中的出入。

第一百一十六章:新纪元

    不同于此前皇帝出宫都是要地方百姓负担徭役、负担开支。

    这一会的出宫,朱慈烺可是直接让内库给的真金白银,从无拖欠。甚至,还破例动用了颇为少见的银元。

    在京师等大城市,宝钞的信誉已经开始恢复,但在不少偏远地区,就算知晓宝钞可以缴税,也是大户们的事情。银子,还是最有力的硬通货。

    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就是朱慈烺也没想到结果会这么好。

    毕竟,朝鲜之行,将朝鲜收入大明版图之中。不管是关税主权、司法主权还是联合军权,都说起来有点虚。

    对于多数大明官员而言,他们更担忧朱慈烺的安危,更觉得皇帝出宫是一个败家的活动。

    “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后人都传言此举劳民伤财。但朕就纳闷了,明明成祖爷几番大战,劳民伤财之深无过于此,若是七下西洋纯粹是耀武扬威去的,如何还能支撑下去,还连办七场?就是开头有耀武扬威的心思,后来难不成一直都是?只有一个目的。”朱慈烺目光灼灼:“海外贸易有大利啊。”

    朱慈烺这一回是海陆并进,望来朝鲜,自然也是靠着贸易大赚了一笔。

    对于很注重财政的朱慈烺而言自然不会做冤大头。

    于是,一场国事访问完毕,财政收支综合算起来,竟然没亏,还收支平衡了。当然,朝鲜人也不亏。此前几年建奴肆虐,他们可是受够了贸易困顿的苦楚。这一回前来,虽然负担了不少接待费用,却一样是赚了。不管是朱慈烺采买的物资还是随行的商人,都不是白要强买的。

    “陛下圣明。”吴甡隐隐担忧,看着朱慈烺,仿佛生怕朱慈烺又要调转车头,继续朝着朝鲜出发。

    朱慈烺才没有那么浪呢。

    他此刻满心都已经是紫禁城里的娇妻。

    一别数月,朱慈烺亦是颇为挂念着皇后呀。

    载着这样的思绪,专列很快就抵达了海州。到了海州,就不得不转乘水师舰船。这里是渤海内海,风平浪静,船只亦是高大坚固,自然再也无人担忧安危。

    海上行船晃得朱慈烺晕晕乎乎,一直到天津港转入内河漕运下了御船,朱慈烺这才缓了回来。

    回到家乡,那种在外奔波绷着心神的紧张感悄然退了下来。

    平静与放松过后,数月来藏着的疲倦席卷上来。朱慈烺在御船上一直睡到了通州,及至宁威低声说着已经靠岸的时候,这才悠悠转醒。

    换成马车,在已然开辟好的御道之中,朱慈烺奔驰疾入,重回紫禁城。

    皇帝陛下的回归显得极其平静,没有锣鼓,没有欢呼,亦是没有什么仪式。而朱慈烺显然也并不关注这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紫禁城,看着宫门,看着殿内熟悉的宫女推开大门。

    里面,盈盈一笑朝着朱慈烺摆手的皇后:“陛下,回家了。”

    “回家啦。”朱慈烺浅浅一笑,奔过去抱住皇后,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喃喃地说着:“我呀,也在这世界,安身扎根喽。”

    自己的血脉即将诞生,这对于一直以来都是灵魂异客的朱慈烺有着迥然不同的感觉。

    仿佛,自己的命运与这个世界开始变得越发的真实,越发的紧密。

    ……

    “陛下回京了。”京师大学堂里,傅山忙碌了一天的课程,回到了自己的教授办公室里。

    办公室很大,但装饰十分简洁。待客的茶几座椅书桌以外,便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柜。

    书柜上间隙地放着几个椅子,每个书柜里,时不时都贴着几张崭新的书签记录着阅读的标记。

    作为当年太原保卫战的功臣,傅山本来是有机会走上官场的。

    但傅山却选择了拒绝。这倒不是傅山有意清高,而是他寻到了更值得自己去倾注精力的存在。

    比如:学问。

    最终,在朱之瑜的盛情邀请之下,傅山选择了担任京师大学堂历史系教授,列席全校学术委员会委员。

    史学在科举功名的压制之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有些被压制的。若非近年科举题材大改,八股文已然被动摇,策论史论不断提高出现几率,历史这一门本来中国擅长的学科恐怕就要有些落寞了。

    历史这样的文科,对于后世的中国人而言是有些轻视的。

    就如同明人认为史学是小道杂学,无用于科举一样,后世的中国读历史也是一门没什么用的学科。大多数时候,学历史无助于找到一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

    以至于有人甚至觉得,文科这样的学科,就注定应该是精英化的存在。没有足够的家底拜托市侩,注定无法在学科之上有所成就。

    傅山傅青主这一位一代大家并不担心钱财的问题。

    他更看重自己的研究对象。

    没错,傅山选择的赫然就是当代史。

    这位波澜群书,除经、子、史、集外,甚至连佛教伊斯兰天主教经典都精心览读的大能自然将目光聚焦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

    “当启明市的第一个水力纺纱机发出吱呀吱呀声音的时候,就注定了大明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时代。一个新经济形式发端并且迅速着装成长的时代。曾经,我们有必要感叹朝廷对于成组织群体聚集一起的恐惧,以至于担忧这样一个新生事物很快就会灭亡。但我们必须庆幸,这是一个幸运的时代。最开明的人掌握了权力,让最聪慧的人将自己的聪慧运用到了正确的地方上。”傅山看着自己草稿的第一页,缓缓翻到了最后一页。

    随后,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天下坤舆图。

    目光落在了朝鲜的位置上,随后移到了日本,落到了北美。

    “历史将证明,这是一出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伟业。通过扩张朝鲜的小试牛刀,我们的同胞将迈向世界。聚集在大明旗帜下的中华儿郎已经遗忘了太久的雄心,汉唐的伟业,不再沉沦。在帝国的炮舰面前,一个属于中华的新纪元,开启了。”傅山提笔落下,望着那副世界地图,久久凝望。

第一章:京师住了外国人

    宗义成喜欢在京师的生活,喜欢这里的冬天,喜欢这里的春天,喜欢这里的夏天,一样也喜欢眼下的秋天。

    对于这个天下第一大都会,恐怕也没有人会拒绝在这里扎根的吸引力。比如对马岛上的贫瘠,京师的繁华就显得太诱人了。

    不止衣食住行这样生活品质的部分,宗义成更找到了自己生命的真谛:商业。对马岛之所以繁荣,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负责着朝鲜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商业贸易之一词对于宗义成而言,可以说是刻入根骨之中的追求。

    但是,虽然占据了政策便利,但日朝贸易的开展却十分不舒心。作为官方贸易,自然身受诸多政策因素的影响。

    这也让对马岛的贸易一直停滞在每年两三艘船的规模上。甚至,若是情势不好,连这个规模都维持不了。

    只不过,在而今的大明,宗义成发现了新大陆。

    在这个士农工商,商本末业的地方,竟然感受到了对商业的宽容。

    大明的商业本就是十分发达的,压制商业发展已经是年初的时候。明末大明的工商业都是十分发达的,以至于出现了教科书中表述的资本主义萌芽。

    朱慈烺所做的,无非是将那些来自行政力量,来自社会意识的压制搬开罢了。中国从来都是上行下效的国度。中央集权下的帝国,皇帝的意志可以最大程度上地改变着这个国家。

    既然皇帝陛下对工商业释放善意,甚至自己就是恒信商行的幕后东家,原本商业为末的风气渐渐扭转。至于规定商人衣着这类的行政指令,自然悄然废除。

    没有了行政的压制,没了对商业的歧视,甚至有恒信商行这等庞然大物将一路上会遇到的阻塞趟开。

    宗义成在京师发现了越来越多让人感觉惊喜的存在。

    这个国家在悄然变化,而且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一切,都让宗义成感觉如鱼得水。在一番思虑之后,他将对马岛上的商行总部直接开到了京师,专注起了与大明的贸易。

    这时候,对马岛的双重身份突破了大明对日本的贸易封锁。原本宗义成还担心大明官府会对宗义成的日本背景有所封禁,但当宗义成在顺天府中注册的时候,却是发现一路畅通,只是再三强调了要求照章纳税。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是好事。

    首先就是京师的房价,原本还只是五百元的一处独栋小四合院,再回首听闻的时候,就已经涨价到了八百元。而这,中间才仅仅过去了半年的时光。

    这自然是让宗义成头痛不已。伴随着宗义商行扩张,员工的住宿问题开始变得越来越贵,以至于宗义成不得不挪出一部分利润买了几处地皮,现在已经在开建了两栋筒子楼,试图解决员工住宿的问题。

    想到这些,宗义成还不得不感叹了一下明人的厉害。在大明买地皮,所有权是不能买的,只能买使用权。而且使用权也不是永久,只买了七十年。就是新建的屋舍批下来的地契房契竟然也只有七十年。

    “距离当初抵达京师……想不到已经过去了半年呀。”宗义成感慨着时光流逝的悄然无声。

    当初在京师买地皮买房子可没这么麻烦,这一切都是而今皇帝陛下登基后才有的事情。

    撇去这些话题,宗义成也难免开始回忆起了过去。

    作为当年偷渡到京师的日本使臣,他是与阿部忠秋一起抵达京师的。

    而今,阿部忠秋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探明了大明国内的情况回去了日本。但宗义成则选择留了下来。

    他喜欢这里,被这个城市,这个帝国的魅力所深深的吸引。

    尽管,他在对马岛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然则,对马岛再好,也只是一个小村庄。国际都会的魅力只是轻轻地摇摆一下,便让宗义成做出了选择。

    宗义成惯常地起了个大早,随后就爱上了京师百姓们喜欢的一处休闲:遛鸟。

    遛鸟自然是有去处的,比如就在街旁的开口笑茶庄。

    茶庄是典型的大明样式,对门大开,摆开一处处桌椅。小二捧着餐盘,上面的热气腾腾的蒸笼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陪着小二的吆喝声,别具风味。

    宗义成进了茶馆,便招呼着在场熟悉的人。

    “宋二爷,可有段时间没见了吧。哪儿发财呀?”

    “哟,这不是宝三哥么,看这精神劲儿,可是部里官运亨通喽?”

    “嗨,掌柜的,今个儿怎么没见刘博士了。有几天没听评书,可想念的紧呢。”

    ……

    一口利落的京片子喊出,不是知根知底的,绝不会想到眼前这一位竟然是来自日本对马岛。

    就是宗义成自己,在没有提及自己出身的情况之下,也越来越难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日本人了。

    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本名,直接就以宗义成之名行走京师。

    中华地大物博,什么稀有姓氏都有,宗之一姓也是有的。大名鼎鼎宗泽便是。

    “原来是成爷。”

    “成哥,有阵子没见呀。”

    “看来是有发财的活儿喽。”

    ……

    众人见了宗义成,都是招呼着,掌柜也是笑道:“成爷,您的位置给您留着呢。这是新品?听闻您又淘换来了一只杜鹃,那音儿,在隔壁茶庄里博了满堂彩。今天,是要来这儿展风采了不成?”

    “随便玩玩,随便玩玩,三儿,提着。”宗义成招呼完了,顺着掌柜的示意落座了自己的位置,又将鸟笼交给了身边伺候着的书童,开始了唠嗑。

    大多数时候,宗义成并不怎么说话,而是到了听着在场的人说着闲话。

    开口笑茶庄名字简单,往来的客人也是什么人都有。

    战争对于多数人来说是残酷的,但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是一些人的幸运。战争给了已经固化的阶层一个剧烈流动的机会。

    曾经的贫民抓住机会,经商致富。不仁的富豪在战乱中被贼匪洗劫,妻小感受着家道中落。他们混杂在一起,少有戾气,而是感慨着和平的不易。不少人彼此熟识,交谈着最近听闻的消息,是宗义成惯常打听消息的渠道。

第二章:琉球往事

    开口笑茶庄的早上十分热闹。. M

    里面的客人们,既是有赚了点钱来休闲娱乐听听书的商人,也有赚了点钱只为寻一个地方暂时歇脚的穷苦百姓,亦是有身着长衫的士子,除此外,王侯子孙也能在这里碰到。只是大部分时候,并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当然,总的而言,在这大白天的时候能有钱又有闲长期呆在茶馆的,基本上都是兜里不空,家底不薄的人物。

    大堂虽是吵闹,引得不少雅间里的贵客们不悦,可能进大堂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门槛,将那些要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区分开了。

    这就如同后世的广场舞一样。

    毫无疑问,广场舞是扰民的。放着喇叭在广场上唱歌跳舞,巨大的噪音足以让身边的人崩溃。

    但换个角度来说,中年大妈可以不挣扎在繁重的家务上而是去跳舞,这反过来说明这些人已经脱离了贫困的帽子,有了稳定的收入水平维持着跳广场舞的闲情。

    茶馆里的茶客们亦是颇有几分这样的性质。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脱离平民百姓单调地如何挣扎生存的话题,有了许多的谈资。

    宗义成招呼送了几个果盘,在各个桌子上说起了闲话。很快,他就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听闻朝鲜生了政变呢,闹得声势不小,连倭寇都参与进来了。”

    “你听的这就落伍了吧,这政变才刚没掀起来半天呢,就被陛下给随手收拾了。那倭寇什么的,自然也是假的。”

    “我说呢,怎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味,原来是陛下去了朝鲜。嘿,这朝鲜人还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陛下面前秀拳脚,不要命了呢。”

    “不管怎么说,陛下国事访问完毕了,也要回京喽。这可是京师最近最热闹的时候了。”

    宗义成眉头猛地跳跃着。

    对马岛是朝鲜与日本贸易的窗口,不仅是日本国民,很多时候也是接受朝鲜的册封。故而,对于朝鲜的动静,宗义成是十分关注的。

    现在,竟然事涉朝鲜,还如此之深,宗义成不由地开始想起了对日本的影响。尤其是……与对马岛关系的影响。

    “听闻京华报里说,陛下这一回去了朝鲜,好似弄了许多大事呢。中华同盟眼下就吸纳进了朝鲜,又有琉球,就要成气候了。”

    “这中华同盟又是个什么事情?”

    “我也听说过,听闻是陛下觉得,这东西方迟早有一日要碰撞。中华同盟,便是我东方文明的组织……”宗义成说着,却是感觉嘴角有点酸。毕竟,日本自诩小中华,可这一回却被**裸无视了。

    接下来,再听茶客们讨论着朱慈烺朝鲜之行有没有收益,宗义成也听不下去了。

    直到又来一名客人,说道:“嘿,听闻那琉球国国王又上表了,要求驱逐日本人呢!”

    宗义成一听,猛地提起了精神。

    说起大明的历史,总的而言,在土木堡之变以后就到了中后期,走上了下坡。虽然历经张居正改革国力振作,但帝国的衰落事实已经毋庸置疑。

    大明的衰落,自然是带来了全方位的收缩。

    在东亚这个竞争难度地狱级别的怪物房里,你退一步,便是别人进一步的机会。

    在大明琉球的问题上,赫然也是如此。

    大明开始衰落,日本却在丰臣秀吉的统一大业之下开始崛起。东亚的地缘局势由此开始生改变。

    壬辰倭乱中丰臣秀吉率兵入侵朝鲜便是这样一个表现。

    虽然大明帝国这个巨人挺身而出救援朝鲜在万历朝鲜战争中火绳。但日本人并没有放弃扩张的步伐。

    最终,他们找到了另一个更合适的地方:琉球王国。

    大明的6军是毋庸置疑之强大的。但水师对于大明而言,却是孱弱的。琉球王国虽然是大明宗藩国的一员,却是在大明最薄弱的环节上:海防。

    为此,9年,日本萨摩藩动战争,入侵琉球王国。

    9年3月4日,萨摩藩军队在桦山久高和平田增宗的率领下派出战船百艘,士兵三千,从山川港出向琉球王国起进攻,途经吐噶喇列岛时强征2o名船长和25o名水手担任向导。3月7日,萨摩藩军队抵达奄美诸岛,进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军事抵抗。奄美大岛的居民对登6的萨摩藩军队非常友善,甚至还为其提供物资补给。3月8日,萨摩藩军队占领了奄美大岛喜界岛。稍事休整,萨摩藩军队3月16日南下进攻德之岛。萨摩藩军队在德之岛遭遇顽强抵抗,但军事实力悬殊,终于3月22日攻陷德之岛。3月24日,萨摩藩军队乘胜攻陷了冲永良部岛。

    3月26日,在冲绳岛北部的云天港登6;3月27日,攻陷今归仁城,直逼琉球王国府里城。琉球王国动员四千兵力防守里城,但是,以刀剑长矛和弓箭为武器的琉球守军与以火枪为武器,经过日本国内战国时代历练的萨摩藩强兵相比,战斗力差距明显。虽然琉球守军在谢名亲方利山丰见城亲方盛续(毛继祖)和越来亲方朝(向德深)等人的率领下,在浦添那霸港识名原等局部地区进行了有限的抵抗,但仍无法挽回战事全局。

    4月4日,琉球国王尚宁开城投降。

    战后,萨摩藩烧杀抢掠,里城备受战火肆虐。

    对此,大明却身受国内党争牵扯,无力维持外交格局。朝鲜虽然对此表示十分关心,但亦是十分担心日本再来一个壬辰倭乱,若是大明出兵救助朝鲜消耗了国力,到时候难免就无法帮助朝鲜,为此也只好和日本修善。

    当然,在1638年的时候,朝鲜又与日本交恶,两国几乎断绝来往。

    这,便是琉球王国驱逐日本人的背景了。

    事实上,若是再不动手,琉球王国迟早会变成日本人的领土。在原定历史上,这是笃定的事情。虽然原定历史上琉球王国最终也获得了朝贡清朝的身份。但清朝在海上力量更是薄弱,对海外的事情亦是全然不关心。

    于是,琉球王国最终一步步被日本彻底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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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岛津光久

    有朱慈烺的这个时空,日本人一样是一步步地在蚕食着琉球王国。.M

    1629年,萨摩藩为了直接控制琉球王国的政治和经济,建立了在番奉行制度,派遣萨摩藩家臣常驻琉球王国各主要附属岛屿,直接掌管各地的行政。1629年,萨摩藩在宫古列岛先设置了“宫古岛在番奉行”;1631年,在冲绳岛设置了“琉球在番奉行”;1632年,又在八重山列岛设置了“八重山岛在番奉行”。

    到了而今,琉球王国已经实际上成了萨摩藩的附庸国。

    在江户幕府的授权下,萨摩藩通过“掟十五力条”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对琉球王国实行严格控制。琉球王国向中国派遣进贡船以及进贡船归国册封使来港等外交大事,都要遣使向萨摩藩通报。同时,萨摩藩亦是对琉球群岛的资源进行疯狂的掠夺。琉球王国的硫磺蔗糖等重要产品的生产流通都被萨摩藩所控制;琉球王国对明王朝朝贡贸易的丰厚利润也被萨摩藩攫取。

    甚至,这一回琉球王国加入中华同盟都是暗地里进行,一直到朱慈烺抵达朝鲜,大明的舰队驻扎进了里城这才公布。

    但这样的举动对于日本人而言又是怎样的意义,显然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尚贤上表请奏驱逐日本人,无疑是一种先下手为强的无奈。

    但是,日本人是绝不会屈服的。

    别的不提,光是实际利益一向就是萨摩藩绝无法放弃的厚利。

    岛津家久派遣萨摩藩总管伊势贞昌率队先后在冲绳诸岛先岛诸岛和奄美诸岛实施“检地”,也就是耕地测量。根据“检地”结果,萨摩藩规定琉球王国每年必须向萨摩藩进贡大米十二万三千七百石。其中,被强行编入萨摩藩直辖地的奄美诸岛每年向萨摩藩进贡大米四万三千二百五十七石,琉球王国所属的冲绳诸岛和先岛诸岛每年向萨摩藩进贡大米八万零四百四十三石。通过对琉球的征服,萨摩藩的财力增至九十万石,成为日本国内仅次于加贺藩的第二大藩。

    若是失去琉球,萨摩藩必然衰落。

    触动人的利益,那是比触动人的灵魂还要困难的事情。

    风暴……

    即将来临。

    宗义成听着那人的谈论,久久失神。

    还好,场上话题很快就扭转了。

    新来的客人亦是笑着道:“当然,陛下最近向来是没空处理这些事情了。皇后娘娘就要诞下陛下的第一个子嗣。这个国本之事面前,一切事情都要推后喽。”

    宗义成闻言,目光一亮。

    ……

    萨摩藩,吉野町字磯。岛津光久在与家臣讨论着修筑庭院的事情,他想修筑一个磯庭园座位别馆。但显然,家臣们都非常为难。岛津光久思虑稍许,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决定将这个事情搁置。

    他本想寄情山水,让江户的将军遗忘自己。但是,萨摩藩遇到大麻烦了。

    日本战国时代有云:岛津无暗主。

    而今萨摩藩藩主便是岛津氏的岛津光久。他是忠恒的长子,又名虎寿丸。元服后取名忠元。而今已经三十岁了,是正当盛年的时候。

    年轻时,也就是二十二年前,还只是八岁的岛津光久被送往江户当人质。又过了七年,在年纪稍大的时候接受德川家光的偏讳,改名光久;又接受江户幕府赐予的松平名字,称“松平萨摩守光久”。

    六年后,岛原之乱爆,这个时候岛津光久的父亲忠恒得病。年轻气盛的岛津光久代父出征。在这一场叛乱之中,岛津光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第二年继承了藩主之位。

    在日本历史上,距离幕府将军关系越好,封地便越是接近江户。萨摩藩的位置说起来远在九州,还是九州的西南部,距离东北的江户可谓是十分遥远。自然,萨摩藩与幕府的关系可想而知。

    伴随着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结束二元政治,通过修订武家诸法度,日本的统一中央集权不断加强。在岛原之乱平定以后,日本的闭关锁国就此完成。

    同样,分外依靠海外贸易的萨摩藩也由此大受影响。

    六年前,岛津光久将主意打在了开矿上。他让家老岛津久通前往长野开金山。但幕府显然并不喜欢萨摩藩的壮大,进行了干涉。为此,金山的开仅仅维持了三年就在三年前就不得不结束。

    为此,岛津光久只好开垦田地,试图振兴萨摩藩的产业。

    当然,光是如此,显然还不够萨摩藩那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口。

    自1197年岛津忠久被镰仓幕府将军源赖朝任命为萨摩大隅日向的守护官以来,岛津家族一直统治着九州岛南部的广大地区。

    德川家光年幼时,就不断听着德川家康感慨:“要用怎样的仁慈,才能统御万民呢。”

    同样,对于岛津家族而言,若是治理不当,随时都有倾覆之忧虑。

    怀着这样的信念,战国时代中萨摩藩日益强盛,开始向九州岛的中部和北部扩张,并先后征服了日向肥后肥前诸国。面对萨摩藩咄咄逼人的攻势,九州岛北部的丰前丰后筑前筑后诸国纷纷向丰臣秀吉求助。月,丰臣秀吉命令萨摩藩停止军事行动,被萨摩藩拒绝。1586年7月,丰臣秀吉出兵征讨萨摩藩,并于1587年5月征服了萨摩藩,平定了九州岛。

    这场战争的失败使萨摩藩陷入经济危机之中。萨摩藩不但失去许多已经到手的土地,而且因一万三千多人的武士团的庞大军费支出,财政不堪重负。

    加上萨摩藩地处火山地带,土壤类型以火山灰堆积物为主,土地贫瘠,农业不达,经济基础薄弱,人民生活贫困。

    萨摩藩的困难就更加显著了。

    加税显然解决不了问题,更会引起臣下的不满。而过剩的军力则持久地成为萨摩藩的一个重担。

    不仅如此,距离日本权力中心遥远的萨摩藩一直想要建立一个独立的政权。

    在这样一系列的背景之下,岛津光久决定将目光和所有的解决希望都放在了南面上——琉球王国。

    但现在,遇到了最大的挑战:大明。

    琉球王国国主尚贤求援大明的事情,岛津光久有所预料。

    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短短半年的时光,琉球王国就完成了大明册封的举动。不仅瞒着萨摩藩完成了大明的参拜,更将琉球王国加入进了中华同盟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瞒着萨摩藩进行的。

    岛津光久一边心中腹诽着属下的无能,更是对驻扎在琉球王国的大明水师第二舰队感觉到深深的隐忧。

    迅膨胀的大明舰队水手素质实在平平,对比久经战事的6军,可以说是幼儿园的水平。岛津光久相信萨摩藩的水师水兵更加熟练,更有战斗意志。

    但大明与清国的战争已经开始隐喻另一个变化。

    武器的影响开始越来越大。

    弓马骑射再如何强大,在钢铁洪流的威力面前,都是不值一哂。

    这一点,战国时代的日本对此深有了解。日本人事实上已经开始长期使用热武器了。

    只不过,伴随着江户幕府对日本的统一。在武断政治的强大威力之下,日本人的军力实际上已经下跌。

    经受过战国时期考验的老兵6续凋零,武士开始参与到执政治理之中,渐渐淡化了职业军人的身份。

    长期的和平与幕府对火器使用研的压制都让而今日本国的战斗力迅下滑。

    当然,比起承平的幕府军,萨摩藩军队的战斗力要稍稍强一些。至少他们平定了岛原之乱,亦是在琉球国部属了不少的军队维持着战斗力。

    可是,当战争的对象从区区一个弱小的琉球国变成一个富有四海,幅员万里的大明国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军水师的行动,怎样了?”岛津光久将目光放在了眼前一个身材魁梧,留着仁丹胡的男子。此人名作桦山久守。

    其父桦山久高乃是当年萨摩藩入侵琉球国的主将,更是萨摩藩的老臣。

    桦山久守沉吟稍许,道:“回禀主公。明人驻扎在琉球的水师明月北洋水师第二舰队,船共有七艘,大船三艘,小船四艘。兵员一千五百余人。而今停驻琉球,十分平静。明人约束士兵严厉,平素极少有兵士外出。纵然有,也难以探查消息。”

    “久守……根据你的观察,对明国人的印象,是什么?”岛津光久沉声道。

    桦山久守闻言,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请恕臣下的形容,明国人的纪律非常的严格。上级命令下达,下级莫敢不从。尤其明国船只,更是光滑锃亮,非常的干净整洁。这样的军队,在训练时就透露了优秀的品质。在战斗时,更会拥有强大的战斗能力。这是我们萨摩藩军队没有的力量。”

    “听闻……他们没一个水兵,都能认字?”岛津光久没有评价桦山久守这个所有家臣眼中堪称危言耸听的评价,而是又开口问道。

    “回禀主公,根据臣下的了解,的确如此。至少,臣下竭力听闻到的消息,都是如此。”桦山久守说罢,低着头,不敢啃声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

    岛津光久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在场之中一个年岁最长的老者身上:“有荣,我想知道你的意见。琉球是岛津,更是萨摩藩绝对不能失去的利益。我们必须守住他们。但同样……明国的力量……非常的危险。”

    这位老者名作山田有荣,是战国时代岛津家的家臣。亦是岛津家臣团中的老臣。而今已经六十余岁了,但依旧活跃在岛津光久的智囊团里。

    历史上,这位更是一个寿星,还能再活二十多年。

    “主公。”山田有荣声音苍老,却清晰有力:“我们不仅是萨摩藩之人。更是大日本国之人。大明面对的……更是日本国。征服琉球,是将军的允许与命令。”

    三十余年前,萨摩藩的进攻是由江户幕府授权的。

    同样,对于琉球国王的俘获,幕府将军表现得十分欣喜。当时在任的是江户幕府的第二代将军德川秀忠,他亲自在江户城接见了琉球国王尚宁。

    虽然在此之前江户幕府得到过朝鲜荷兰等外国世界的谒见,但琉球国王的身份可不同。就仿佛,之前和你打交道的都是老板手下的马仔。忽然间,人家老板亲自上门谒见,这档次显然截然不同。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尚宁可不是寻常意义来串门的。他可是德川秀忠的马仔派兵亲自打下来俘虏的。这样的政治意义显然有不一样,又高了一个档次。

    故而,大明要驱逐日本人,恢复琉球王国的藩属国独立,这不仅是对萨摩藩的重创,也是对江户幕府的对立。

    岛津光久缓缓颔:“我这就上表,启奏将军!”

    ……

    江户城的大奥里,在御殿起了个大早的德川家光心情并不好:“这是一个大麻烦呀。”

    来自萨摩藩的奏表已经在昨天被德川家光阅览。再加上前些时日朝鲜生的倭寇侵犯事件,让德川家光十分头痛。

    “倭寇的事情尚未解决,琉球人又来给余寻麻烦,真是不让人安生。”德川家光叨叙了一会儿,及至对上宝树院阿兰柔和的目光,这才将心中的焦躁平静了些许。

    他走出了屋舍,见到了阿部忠秋。

    部忠秋,德川家光的心情很复杂。

    从大明回来以后,阿部忠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逢人就说务必善邻外交,切不可与明交恶。又激励夸耀明国之强大,更是带来了不少让阿部忠秋无法理解的书籍。

    往常,大明传过来的书籍都是将的儒家学问。

    如而今在大明担任教育总署署长的朱之瑜,原定历史上就是到了日本讲学,成为一代教育大家。

    可现在,大明画风一般,开启了各种理工科的书籍。这让德川家光觉得阿部忠秋好似成了匠人。

    但阿部忠秋却觉得这是大明军队强盛之根本,又极力说明明军军力之强,让德川家光心理阴影顿生。

    没有人愿意自己有一个强大不可欺负的邻居。

    尤其是对于日本这个岛国而言,缺乏安全感是一种恒久的心里。

    但是……现在要直面与明国的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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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女天皇与新皇子

    京都有一处特别的寺庙,是东福门院修行的地方。里面的主人笃信佛教,却是所有信徒之中身份最为特殊之人日本天皇。

    天皇的皮肤很白皙,面目秀美。坦白来说,这位天皇并不具有天姿国色的容貌。但任何人见过她都会被另一种气质所吸引,或者说,这时她身份与生俱来的气场。因为,这是天皇。日本明正天皇。

    没错,很难有人会想到。而今日本国的天皇竟然会有一位女天皇。

    今年二十二岁的明正天皇显然比起奈良时代那些出色的前辈来说要可怜得多。在强势幕府的力量之下,明正天皇兴子更多的是神宫的女祭司。甚至,因为是身份高贵的天皇,兴子一辈子都只能孤独终老地走完这一生。显然,没有人能够娶她。没有人有这个能力突破幕府将军的强大力量,也没有人有这个够格的身份可以迎娶女天皇。

    当然,也许算得上幸运的是。兴子在自己十八岁的哪年将皇位让给了同父异母的弟弟绍仁。现在日本当任的乃是后光明天皇。

    一切的风雨都有了弟弟去担任,明正天皇便可以安安静静地在伊势神宫之中用自己那每年五千石禄米来度过这注定孤寂的一生了。

    “上皇陛下。”一名年轻的侍女躬身前来,有些惶恐不安:“陛下请您前去。”

    称唿略微有些杂乱。

    但以兴子的聪慧,很快就理解了侍女指的是谁。

    “弟弟……为何喊我?”明正天皇显然不会料到,原定史上自己将忍受七十三年的孤独。但现在,命运的齿轮在中华神舟大地上改变以后,一切都将不一样了。包括明正天皇的孤独……

    ……

    皇居之中,席地而坐的后光明天皇很急躁。

    不同于兴子的安静与孤独,后光明天皇绍仁性格就颇为激烈了。

    绍仁是后水尾天皇的第四皇子,幼年名作素鹅宫。在四年前被立为太子,在三年前从姐姐明正天皇的手中获得让位成为天皇。

    显然,不比后世大多数人印象之中的天皇。江户时代的天皇注定是悲催的。

    相比身为幕府将军之女的明正天皇,后光明天皇绍仁的不幸也许更甚。因为,他失去了一个男人在精神上最重要的东西:事业。简单说,天皇失去了权力。

    这一点,从绍仁的父亲后水尾天皇时期就已经如此了。

    宽永四年,日本发生紫衣事件,朝廷为了财政,事先未同幕府商量,允许大德寺和妙心寺僧侣数十人穿紫衣。但是幕府制定僧侣之诸出世法度、京都大德寺及妙心寺之紫衣敕许无效。

    让日本朝廷颜面扫地。

    又过两年,德川家光竟然让自己的**母面见天皇。不同于中国,领导颇为乐意接见底层百姓,更喜欢在底层百姓面前彰显自己的仁慈。但在日本显然不一样,等级森严的日本里,春日局这样一个无官无位的人却能面见天皇,只能被天皇当作是奇耻大辱。更觉得幕府丝毫不将天皇放在眼里。

    作为反抗,后水尾天皇为了断绝德川家光让自己外孙继承皇位的意图,直接让兴子登基成为下一任天皇。最终,又在素鹅宫长大以后,让素鹅宫继位成天皇。

    可以说,素鹅宫的登基从头到尾就带着屈辱。

    当然,眼下还只有十三岁的绍仁是不明白这一切的。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已经退位两任的父亲,后水尾天皇政仁要把自己和姐姐喊过来。甚至,政仁都不愿意用自己的名义,而是要用素鹅宫的名义。

    果不其然,当兴子在皇居之中见到素鹅宫被政仁挥退出去单独留下自己以后,心中升起了怪异的感觉。

    “朕收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政仁目光灼灼,让兴子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这位父亲,今天有些不一样的特殊呢。

    “还请父亲大人示下。”兴子并没有天皇的威严,在父亲面前,她一如既往的乖巧。

    “大明皇帝要来日本国进行国事访问!他们已经在朝鲜完成了国事访问,让朝鲜为之变色,当权者李亻宗下台。这是一个机会!兴子,这是天照大神对于天皇的仁爱。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天皇……我需要你做出努力,听我的计划!”政仁说完,双眼放着光。

    兴子迷茫地听着政仁将计划一一说出,最终身子僵硬了下来,有些抗拒,又有些一样的期待。

    ……

    京师。

    结束了一天辛苦军训的尚质得到了特别的假期,让他回归到了一个几乎遗忘了的身份状态之中琉球王弟。

    而今琉球国国王是尚贤,但尚贤颇为悲催的一辈子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让琉球国王愁白了头发。

    但国本不可动摇,于是,尚贤实际上就成了琉球国的世子。只不过,尚贤还没有到完全失去生育机会的时候,并没有人去触霉头。

    尚质并不想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被选派到京师里。

    有些亲信觉得这是国王尚贤的权术,担忧王弟干扰自己生孩子。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是重用,是亲信。

    尚质更明白王兄的意思就是前者。

    大明是琉球王国的救命稻草,这一点,在日本人逼迫越来越紧的现实面前,更加如此。

    今天,来自琉球王国的使臣在陆军学校为尚质请了假。鲜少批假的陆军学校破例统一了。这引起了不少人的艳羡。

    当然,很快就到了普天同庆的日子。

    时间过得非常快,距离一月传来喜讯皇后娘娘怀孕以后,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了。

    天气骤然转冷,但京师的气氛却显得十分热闹欢畅。

    “母子平安!咱们大明,迎来第一个皇子了!”街头巷尾转瞬传出了欢唿的喜讯。

    尚质亦是发自内心地为大明感觉高兴。嫡长子,又是皇帝陛下喜爱的嫡长子。这几乎可以意味着大明的继承人问题将毫无疑虑。

    在残酷的政治斗争面前,这几乎是最好的开局了。

    “好了,也该……前往为陛下祝贺了。而这,也意味着最后一个拘束陛下留京的理由,结束了。”尚质很明白,朱慈之所以愿意乖乖留在京师几个月,只是为了陪同皇后罢了。

    那么,此前停顿的一切国务,都将加速开启!

    琉球王国,到了决定命运的关头。

    ……

    京师上午。

    坤宁宫里,孔洛灵驱赶走了围观了满屋子的大明权贵们:“都挤挤攘攘的做什么呢,这生产大事,一等一重要的就是清净干净。一个个的,哪个身上不是带着万千的病菌,若想皇后娘娘无事,还请都退出去。”

    几个皇后家的姊妹闻言,心中自然是大怒。

    但朱慈听了,却是心中赞赏,面上也不由地直接开口道:“孔医师说得是。我们也都是心急了,我们这就退出去,这就退出去。”

    说罢,朱慈就带头出了早已被布置成无菌病房的寝宫。

    其余人见此,纷纷都将嘴巴里的话都吞进去。

    孔洛灵感激地给了朱慈一个眼神,也是继续忙活去了。给皇后娘娘接生,孔洛灵虽然竭力找了全国最有经验的医师、稳婆。可还是架不住这巨大风险下的压力。

    生产是一道鬼门关,而给皇家看病,更是一道凶险的鬼门关。

    看好了,那自然是无碍,说不定还有一些封赏。可是看坏了,那就坏事了。保不齐就得抄家灭门。要说医闹,皇帝们虽然不是敲诈勒索。可病人伤患却很容易签连到医生身上。故而,太医院里尽是一些太平庸医。吃一些治不好也治不坏的平庸药方。

    也就是朱慈这位从后世来的现代人对医闹深恶痛绝,这才借力陆军医院以及京师妇幼保健院的清凉东风将这风气刷新。

    对于清洁的问题,在场众人纷纷茫然。

    这年头的人并不清楚病从何来。

    当然,朱慈也不是很清楚。可他却有基本的医疗卫生观念,比如简单的医疗清洁原则。朱慈自然不会将精力都在医院上。但医院里面却有朱慈医术上的推动者,显然,孔洛灵就是这个执着的幸运儿。

    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医学史上留下怎样的鼎鼎大名。

    生产时发生难产,自然是一道鬼门关。但这显然还不是仅有的一道。更加让人难以察觉又致命的是产褥热。

    也就是产后致病菌侵入****引起的疾病,在后世,这是产妇在坐月子时易患的比较严重的疾病,一般医院都可以治疗妥善。

    但在大明这念头却是无数待产产妇的噩梦。

    更为特殊的还在于产褥热还是一种富贵病。在医院生产的产妇很容易感染产褥热离开人世。以至于在十六世纪的欧洲皇室都因此陷入恐慌,引以为上帝对富人的惩罚。相反,没钱去医院在自己家里生产的穷人却很少有产褥热感染。比如朱慈这个时代一百年前爱德华流失出生两周后,他的母亲简西摩尔就因产褥热离开人世。

    毫无疑问,而今的大明也同样有这样的担忧。

    在妇幼保健院出来之前,甚至连陆军医院都出现过不少产褥热的病例。

    对此,无数医官都是忧心忡忡,生怕皇后娘娘也因此落下这个恐怖的病症。

    以皇帝陛下夫妻伉俪情深,说不定就要拿几个脑袋泄愤了。

    当然以而今朱慈对孔洛灵的态度,不仅医生们忧虑大减,就是京中权贵,也纷纷记下了这个印象。连皇帝陛下都克制自己在医学面前尊重医师。他们这些人若是弄一个医闹出来,显然可以遇见到皇帝陛下到时候会处置谁。

    总之,不会纵容医闹便是。

    话归原题,孔洛灵不愧是陆军医院里新一代的优秀医师。他就任妇幼保健医院以后,便很快找到了产褥热的原因。

    他怀疑,产褥热是由内科医生、护士以及病人的间接接触感染所引起。

    事实上,这一点几乎与这个时空两百年后匈牙利内科医生伊格拉兹塞迈尔维斯的发现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匈牙利的医院显然那要脏许多。

    更加让人感觉忍不住哭笑不得的是,接生是一个苦差事,故而相当部分的手术都是资深一生带着实习医生所做。但那些实习医生每日的任务都是排的满满当当,大部分时候,在给产妇接生之前,他们刚刚做完尸体解剖的学习任务。这中间,毫无间隙。以至于他们身上沾染着死者血液体液的白大褂都不会还。

    当然,再给产妇接生的时候,肯定会难免摸一摸白大褂擦拭一下手上的污物,然后继续给搀扶接生。

    虽然,在后世看来,实习解剖完了竟然毫无清洁连衣服都不还实在恐怖。

    但是,你若是站出来说这些医生们的手不干净,会给产妇带来病患,那定然是会引起整个医生们分开的。

    史上,不管是同样发现了这一缘由的美国内科医生奥利弗霍姆斯还是伊格拉兹塞迈尔维斯,都由此收到了大量的嘲讽。

    认为这是对医生的嘲弄,无法认可,无法原谅。

    一直到赛迈尔维斯彻底推广了术前清洁收书,这才终结了十九世纪让欧洲上层惶恐了几百年的富贵病产褥热。

    坤宁宫是紫禁城一等一的宫殿。

    但要从卫生角度来说医院的清洁,那显然还有差距。

    尤其这么一堆人拥挤在屋内,甚至还有想接触产妇的,那更是让孔洛灵升起了对产褥热的恐惧。

    如此,也难怪孔洛灵发飙。

    此刻,坤宁宫里。

    忙碌许久以后,紧张有序的生产之后,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之声响起,在寂静的宫外显得是那么的惊喜。

    “恭喜陛下,母子平安。”孔洛灵满头大汗地说着:“可以入内了。”

    朱慈冲入屋内,看着皇后满头大汗地看着床边的无菌保温箱,里面正是朱慈的孩子,两人双目对视,眼中尽皆柔情。

    朱慈轻声地说着:“辛苦了。”

    皇后微微一笑,忽而听外间远远地传出噼里啪啦的鞭炮之声。

    这是庆贺的烟火。(未完待续。。)(83中文网 )</div>

第五章:皇子取名

    无菌保温箱外,襁褓之中的婴儿引得众人围观。

    生产结束,又是在无菌保温箱里,孔洛灵自然重新回归了那个大方得体的妇幼保健医院院长上,不再阻挠众人入内。

    围观的众人自然包括皇室外戚,就连鲜少出现在众人身前的太上皇崇祯皇帝朱由检也出现在了此间。

    一番恭贺之中,朱慈笑得表情都僵硬了。

    很快,一个重要的议题被提了出来。

    “皇子诞生。也该起个名字了吧。儿可考虑好了?”朱由检笑着恭贺,也是感慨着时间飞逝。当年的幼童成了中兴之君,连孩子都有了。

    而这似乎就成了一个分界线,朱慈的成熟形象可就越来越凸显了。就连朱慈自己,也觉得一瞬间心态不一样了。

    从今往后,他可就不再是一个愣头青。不仅是人子,也是人父。尽管,风雨变迁下来,朱慈的内心早已成熟。

    “名字,其实想得差不多了。就是在想用哪一个。”朱慈道。

    其实,取名字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不简单是因为想个好名字实在是让人感觉煞费苦心。但不难呢,也是因为其实只需要考虑最后一个字的右边半个字就好了。

    这不是寻常百姓家,取名字简简单单随便取个就好了。

    这是皇室,是大明皇室。

    朱慈是成祖爷朱棣的子孙,朱元璋给朱棣一脉定的字辈是:高瞻祁见,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第三个字按五行相生的顺序而定。

    朱慈是“慈”字辈,从“火”旁。

    故而,儿子的名字就是“和”字辈,从“土”旁,姓名格式是“朱和土”。

    也就是说,朱慈的任务就是找出一个合适的土字旁的字就可以完成取名大业了。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字,非博学大儒不可。朱慈虽然有些心怯,可皇后却是自幼读书,还真找出来一个字。

    。朱和,念su。

    ,形声字。字从王从丶,丶亦声。“王”指“王室”、“王公贵族”。“丶”字音、义同“主”,读为“入主”、“进驻”。“王”与“丶”联合起来,且“丶”位居王字右上部,表示“在手、肘部琢玉”。

    也就是说,意思就是有疵点的玉。也就是和普通百姓家取名字取得贱一些好养活一样。

    只不过,皇后取名字的本事那层次境界显然就比起狗儿猫儿要强上许多层了。

    “最终,定下来的名字就是,朱和了。”朱慈道。

    朱由检自然是比起朱慈这个穿越客博学多了,很快就理解了意思,笑道:“人无完人,月满则缺。这是中庸之道呀。这个名字取得好。”

    “谢父皇。”朱慈笑道。

    随后,一旁自然有人将朱慈写下来的名字印下,传给宗人府的人,给新皇子登记进册。

    当然,现在也还没有人提里太子的事情。这年头幼儿夭折的几率很大,虽然现在大明的医疗水平突飞勐进,连天这等让人闻之色变的绝症都有预防的手段,但毫无疑问,养儿百日,大家都不着急。

    当然,反过来说,有了新皇子的顺利生下。朝中对朱慈出国的担忧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汉城的政变传出,朝中奏请陛下禁绝国事访问的奏章飞一般进入朱慈的案头。甚至激进一些,都有报纸上刊文说应该杀陈贞慧等支持朱慈国事访问大臣以儆效尤。

    奏章自然是被朱慈按下不表,冷处理了。

    报纸上的刊文自然也是不用管。

    因为,很快就会有远征公司等诸多殖民公司、贸易商社入股交好的报纸刊文互相驳斥。

    孩子生下,朱慈一连小半个月都是变成了宅男,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就看着小宝宝,甚至复原了后世的游乐园,在宫中建立了一个儿童游乐园。又开始费尽心机地开始审阅全国的教材,一连组织了三波人马针对性地重新编撰教材。

    朱慈不怎么打算将孩子养在深宫,他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皇子。故而,他还是想将孩子匿名进普通学校里的。当然,普通只是说形式,可学校本身却必须优质。

    同意,皇后也没闲着,他更是直接就让恒信商社买了地皮,招募了人手,建立了一个幼儿园。打算提前学习起了幼儿教学。

    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朱慈与皇后都是一如后世的父母一般。

    当然,朱慈的身份毕竟不一样。私事耗费一些时间,公事也迅速将注意力牵扯了过去。

    作为大明皇帝,他的案头之上很快就出现了众多的奏章等待着他来批复。在宫门之外数着日子翻牌子的番邦使节,藩属使节,各色国内代表都需要朱慈抽出时间接见。

    当然,大部分的缘由都很简单,恭贺朱慈喜获麒麟儿。

    只不过,对于不少人而言……

    恭贺朱慈喜获麒麟儿仅仅只是一个由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不会因为简单的礼仪而大费周章。

    朱慈也是如此,所以在大明二七八年十二月的这个冬天里。十九号的上午让朱慈不得不早起,在西苑的昭和殿接见了琉球王国王弟,而今就读陆军学校的尚质。

    比起二十一岁的哥哥,尚质一样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当然,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就可以结婚生子。已然娶妻的尚质也是一个标准的成年人了。

    觐见的礼节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标准,显然久经练习。

    昭和殿里,尚质表现得十分严肃,也是暗地里打量着这位喜获皇子的皇帝。虽然早就知晓朱慈年轻,但尚质初见朱慈,还是不由惊叹这位皇帝的朝气蓬勃。

    以及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臣,恭贺陛下喜获皇子。此乃琉球国上下进献之贺礼。”尚质说罢,便见朱慈招收唤人收下礼单,随后交还一份回赐礼单。

    朱慈笑道:“琉球王有心,朕知晓了。这也是大明对于外藩的心意,收下吧。”

    尚质恭恭敬敬地收下。他深唿吸一口气,平抑心境,正题就要开始了。(未完待续。。)(83中文网 )</div>

第六章:忠臣义士

    第六章:忠臣义士

    比起过去的朝贡体例,最近大明对于这些朝贡回赐已经大为改变。在过去,这是中央帝国对番邦的输血维持恩义。

    不过现在,更加让琉球王国感‘激’的是望来琉球王国的商船。是这些商船带来的关税维持了首里城的繁荣。至于朝贡,只是大抵大明的回赐稍稍优厚些许,却不再会是输血一般的冲大方。

    昭和殿里,上午的暖阳照入屋内,显得亮堂无比。

    繁文缛节过后,很快就到了正题。

    尚质深呼吸一口气,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朱慈烺不动声‘色’:“爱卿请讲。”

    说罢,尚质就动情地将琉球王国自从1609年来被日本人入侵的事情自自带泪地一一道出。

    在不少岛屿之中,萨摩藩的入侵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抵抗。

    但琉球绝非是开‘门’投降的软弱国家。恰恰相反,作为‘侍’从大明的藩属国。琉球自然也有忠义之士,比如赫赫有名的谢名亲方利山郑迵。

    又从这,尚质又由此回忆起了大明与琉球王国奖金三百年的关系。

    当年琉球王国可是一片贫瘠落后的国土。开国年间拜了大明这个大哥以后,太祖皇帝朱元璋便派出了浩大的抚平开发队伍“闽人三十六姓”,帮助琉球发展中国与琉球王国的朝贡贸易。

    郑迵先祖便是当年闽人三十六姓中的一员。

    后来琉球王国闽人百姓子孙凋零,通宵中华文字语言的人渐渐稀少。与此同时,倭寇之‘乱’爆发。不少倭寇抢掠的百姓辗转流落,又到了琉球,被琉球王国厚待。

    在中国移民的不断移民之下,自然也将中国的先进文化技术带到了琉球。由此,将琉球王国变成了一个风俗醇美的衣冠礼仪之乡。

    这让琉球王国对中华一片赤诚忠心,同样,在琉球王国的中华移民后代亦是忠臣爱国。日本人染指上琉球王国的时候,便有心想要劝服郑迵,却被郑迵严词拒绝。萨摩藩进攻琉球王国时,也正是郑迵奋起反抗。

    战败之后,萨摩藩要求琉球臣民在投降书上签字。旁人纷纷畏惧日本人‘**’威,只有郑迵横眉冷对千夫指,绝不妥协,让日本人愤怒地架起油锅恐吓。

    在油锅面前,郑迵依旧凌然不惧。

    最终,郑迵身死油锅之中,琉球国为萨摩藩所侵。

    这虽然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但这样的忠臣义士,却是代代流传在琉球王国的百姓口中。更是鼓舞着一代又一代的琉球人对忠义的理解。

    “郑大人之忠义,臣等思虑,从不敢忘。而今,琉球王国困顿东瀛日人手中荼毒,无时无刻不心怀大明恩义。还请大明为琉球国做主!”尚质说着,忍不住双目含泪,不知回想起了多少在日本人手中屈辱的历史。

    朱慈烺闻言,亦是唏嘘不已。对于琉球王国,后世知晓的人不多。

    就是朱慈烺自己,知晓琉球王国的历史,也是缘自这个国家国民的那种忠臣执着。

    历史上,也一样有过琉球王国使者求援中国的故事。除了大明时期以外,更有清朝时期。尤其是清朝闭关锁国,日趋落后腐坏,对比兴盛的日本国,差距越来越大。台湾被日本人多侵占大部分人都有了解,但琉球王国的沉沦,却并不会因为少有人关注而不发生。

    1879年10月,3名衣衫褴褛的海外客匍匐在总理衙‘门’的‘门’口痛哭不已,引起了众多过路人的围观。

    这是三名做了亡国奴的琉球耳目官‘毛’‘精’长等3人。

    那时,琉球王国国王尚泰被日本人掳走,三人历尽千辛万苦,试图求援清国为琉球国做主。但是,对于藩属国的入侵,清国作为宗主国却无能为力,总理衙‘门’也只能大发给三百两银子让他们自行离去。

    绝望之中,林世功悲愤自杀,希望以死来唤起清国的关注。

    林世功死前,留下一份“以死乞师”的请愿书,后世常人闻之,无不相顾唏嘘。

    “琉球国陈情通事林世功谨禀,为一死泣请天恩,迅赐救亡存国,以全臣节事。窃功因主辱国亡,已于客岁九月,随同前往进贡正使耳目官‘毛’‘精’长等,改装入都,……泣念奉王命抵闽告急,已历三年,敝国惨遭日人益肆鸱张,一则宗社成墟,二则国王世子见执东行,继则百姓受其暴虐。皆由功不能痛哭请救所致,已属死有余罪,然国主未返,世子拘留,犹期雪耻以图存,未敢捐躯以塞责,今晋京守侯,又逾一载,仍复未克济事,何以为臣?……”

    林世功的死是伟大的,但清国的沉浮落后,却不是他的鲜血可以‘激’起的。在历史的洪流面前,在‘蒙’昧的清国之中,林世功的死很快就被遗忘了。虽然在一时间流传在了市井之中,却并没有引起清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救援琉球王国。

    但更加让人感觉动容的,还不止是林世功的死。

    别忘了,一共来的一共有三名使者呢。

    十余年后,江西名士文廷式在《闻尘偶记》中有这样一则记载:“甲午之役,有奏请缉‘奸’细者,言其人住南城外羊‘肉’胡同,谢姓。廷寄命给事中唐椿森缉拿之。唐至,令军役勿遽,先捡其来往书札,则琉球遣臣来救于中朝者,流寓京师十二年矣。每岁皆有表文,而总督不为达,其旅费则琉球遗民倾助,流离琐尾,备极可怜。”

    原来,林世功死后,依旧还有使者苦苦坚持十二年,每年皆是努力求援,却依旧一无所获。痴心于此,让人闻言无不唏嘘。

    后世有人说,一个强国吞并一个弱国,为什么要反抗,不会是被吞并以后就成了另一个国家的公民么?

    但显然不是如此。

    在这个世界,最核心的依旧是丛林法则。

    亡国的国民只有一个身份,亡国奴。是他国之奴隶,而绝非所谓公民。

    此刻,朱慈烺看到尚质说起郑迵的抵抗之事,亦是唏嘘不已:“此事,朕会‘交’付内阁与国务咨询委员会商议。琉球安危,你且不必担心。第二舰队驻扎琉球王国,何处宵小胆敢滋事?”

    朱慈烺平静地说出,却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尚质忍不住双目含泪,动情地道:“臣叩谢吾皇隆恩。”(83中文网 )</div>

第七章:铁甲舰

    “总算来了。”位于紫禁城里的一间普通的官房里,顾炎武揉了揉眼睛,喝了一杯浓茶提神。

    最近的顾炎武睡的很差,皇帝陛下回归,作为近臣的顾炎武可是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尤其是中华同盟与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的建立,更是让京师里的权力格局重新变动。其中牵扯的事务,自然是纷杂繁复。也就是皇帝陛下乃近乎于开拓之君,手中的权力是自己一拳一脚打拼出来的,想要如何划分,都有充足的执行能力。

    要不然,光是那些扯皮,顾炎武就得头疼欲裂。

    他们是皇帝陛下一手带出来的新贵,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却实际上占据了帝国各个关键职位。比如顾炎武与陈贞慧便是朱慈烺外交系统之中的左臂右膀。他们说话,比起六部各个大佬都还好事。

    现在,顾炎武又有了新的任务。

    比起繁琐的国内利益分配,这个新的任务让顾炎武打起了精神,喝了一杯浓茶,便细细地阅读起了来自遥远日本的奏报。

    面对从未蒙面过的日本国,顾炎武这些天都竭力探查,不敢遗漏一份关键信息造成判断失误。

    案台之上,那是此前中书舍人王夫之抵达日本国带来的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不比朝鲜,只隔着一条鸭绿江,影响力可谓是十分的强大。朝鲜的内情对于大明而言是颇为了解的。

    但日本就不一样了。

    在大明而今这个年代,从大明出远航到日本依旧是一个十分考验运气与能力的挑战。对于日本的了解,大明上下的印象都远远不够。

    故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王夫之出使日本。

    当然,眼下王夫之还没有公开身份,只是以远征公司的名义在日本建立学校图书馆。

    朱慈烺在仁川建立的妙趣书屋便是这一类。

    比起商业这样奔着是来赚钱的事情,读书与交流文化显然就更加显得温和有力。

    后世,在东亚中华文明圈里。越南、朝鲜以及韩国的汉字都被6续废除,唯独日本依旧正常使用汉字。其中有一点缘由就很重要。

    对于朝鲜与越南来说,汉字的使用是时刻让他们唤起曾经臣服在中华之下的回忆。但日本人便有些不一样,他们鲜少有过臣服中国的历史。相反,历史上有过无数次试图拜托日本列岛命运的举动。远的唐朝爆过海战,近的有壬辰倭乱,原定历史上,更有近代史来一系列的屈辱。

    故而,面对中国文化,日本人的心态反而平静许多。

    他们的思维十分实用,强者的东西有用,便竭力学习。又因为一直以来未有臣服的现实,又让日本人面对中国的时候少了几分屈辱。

    总而言之,当王夫之在江户也开了一家绿石书斋的时候,日本人对此表现得颇为欢迎。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说到底为的只是抵御西方的入侵,保持幕府对日本的统治,而不是真的自大狂妄得如中华一样,以为是天朝上国,万世不易。

    “日本国存在天皇,上一代天皇兴子乃是女子,后退位给同母异父弟弟,即为当今日本天皇……而今十三岁。根据观察,日本所谓天皇并非掌握实权之天皇。日本国中,一切权力由江户幕府享有。”

    “受幕府压制,日本天皇被要求在文学艺术上投入精力,更禁绝天皇掌握事权财权之渠道。形同被圈养,或曰:此处乃是我大明利益支点。”

    “不同于大明,国家基石乃是士绅士大夫。日本国中,掌权者为武家。既是武士后代,作为曾经的军人后代,他们一方面练习武艺作为武士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日本武士在国家之中乃是处于真正核心阶层,掌握着日本国的权力。”

    “萨摩藩乃是日本第二强藩,战力不俗,隐有做大自立之气。现任家主岛津光久亦是老谋深算之人……”

    ……

    顾炎武的阅读度很快,不多时就将上面的条文一一阅览完毕,将关键信息提取出来。

    渐渐的,一个关于日本清晰的轮廓开始映入脑海之中,顾炎武的指节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案。

    他在思考大明与日本的未来。

    对于日本,而今的大明实在是有些感觉棘手。

    朱慈烺是希望能够将日本纳入中华体系的轨道之中,为中国所控制,成为中国的殖民地,乃至渐渐被同化成为中华世界里的一员。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不同于朝鲜本就是藩属国,日本人在历史上老实的时间实在不多。

    原本,是日本国竭尽全力要打破中国对日本的贸易封锁。而现在,在自由贸易的思潮主导之下,大明实际上已经松动了对日本的贸易禁运,试图将曾经被走私海商海贼们所占据的贸易利润重新纳入掌中。

    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结束曾经的贸易封禁。

    在阿部忠秋抵达大明一番观赏之后,朱慈烺相信日本国很快就会学聪明,摆低姿态前来求饶,在两国外贸之中让渡一部分利益,就足以接触困扰日本百年的贸易封禁。

    但是,这个紧要关头的时候,却出现了倭寇入侵朝鲜的大事。

    虽然最后查明了是世子李皑叛乱,假借倭寇的名义入侵。

    但不管是朱慈烺强烈要求日本国给出解释,还是李亻宗对家丑不可外扬的执着,都有些误会难解难消的尴尬。

    实际上,对于大明与朝鲜的诘难,德川家光也是一头雾水与冤枉。他可真没有那个胆子派出日本武士入侵朝鲜。至于倭寇,这些年渐渐消失了声息。尤其禁绝八幡大船之后,更是让日本的海上力量迅萎靡。

    德川家光既是紧张大明可能的报复,又是感觉悲愤与冤枉。

    这样的误解之下,原本接触贸易封禁的契机就这样转瞬流逝。德川家光没了心情,更担心被怪罪,想着如何保住手中的权柄不被大明给盯上。这个时候,又哪里还敢“奢望”大明无缘无故就接触贸易封禁呢。

    其实,若是让时间冲淡一切。汉城这个只进行了一天政变的地方也不会再有人传扬日本商人的故事。

    但麻烦也正是在这里。

    琉球王国搞事了。

    这个搞事,更是让朱慈烺印象深刻,为之动容。

    事实上,面对油锅的恐惧,就是顾炎武面对,也很难有全然的把握能坚持住。但郑迵坐到了,这更是让大明作为宗主国感觉心中过意不去。

    ……

    “真是复杂啊……”顾炎武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这时,顾炎武身旁一名书吏急匆匆走来,道:“顾大人,陛下唤大人前去。”

    “陛下?好,我这就出。”顾炎武整理了一下思绪,心中有些着急。他本来还打算重新再完善一下整个计划,但若是朱慈烺急着解决琉球问题,也只能先讲出来了。

    不过,让顾炎武感觉意外的是,出的车队一路出城,却是不再京师城内,而是位于石景山下卢沟河的一处河面码头上。

    顾炎武一见地面便认出了眼前的地方是哪里:“这是甲午研究所?”

    大明军队在战后迎来了和平,但朱慈烺明白,6地上的争雄或许可以暂时收一收。但东西方的碰撞却必定是海洋的争夺。故而,水师的建设朱慈烺一直都在关心。

    只可惜,6军可以成,海军却没有办法。大明此前固然是有水师,却实在只是简单的海岸警备队存在,兵源素质也是堪忧。

    当然,这一切都会渐渐解决掉。

    朱慈烺更加兴致勃勃的,是水师的战斗力提升。

    火炮的研,大明还在等待全国各地能够在高价的刺激之下,研出优秀的材料。要不然,眼下就只能使用昂贵的青铜炮。

    这就使得水师要扩张,就得面临武器的约束。

    火炮的争雄,对于朱慈烺而言固然是很重要的一面。可武器研同样是更加重要的一面。

    这一回,位于京城西面石景山脚下的这个甲午研究所就是承担了水师武器研的工作。

    伴随着军队的规模越来越大,原来只是一个部门就搞定的武器研究所现在已经被细化拆分,迅成长。

    至于研究所的命名规则,那说起来也颇为简单。水师用的是天干地支,6军用的是地支天干,也就是反过来。

    比起6军的强势,水师显然就要弱势许多,以至于研究所6军有三个,水师依旧只有一个。按说,近年也不是甲午年,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但朱慈烺十分坚定不容反对地宣布了水师研究所的代号:甲午。

    这个时空里没人明白,这是所有中华儿郎心中海上强国梦的执念。

    顾炎武匆匆赶到甲午研究所的时候,却见皇帝陛下的车马也是刚刚停下,朱慈烺显然也是刚刚抵达这里不久。

    招呼了一下顾炎武,朱慈烺一同径直走入了甲午研究所里。

    研究所白墙红瓦,是典型的中式建筑。但伴随着靠近码头,便可以看到一片热火朝天建设场景。

    上面,大量的工匠与工人们围绕着一艘尺寸中小的战船敲敲打打。远远看过去,就仿佛是一只巨兽正在被人们披上铠甲。

    只不过,比起这支巨兽,工人们的身影显然就要显得狭小许多。

    “这是……甲午研究所的蛟龙计划?”顾炎武的保密级别很高,许多机密都有所耳闻。当然,也很多时候只是流于纸面的形式。倒不是不给他看,而是很多都只是一个计划,尚未成形,更是看不到进度。

    “顾大人好眼力。没错,这就是我们甲午研究所此前报上去的报告:蛟龙计划。现在,蛟龙一号原型船正在开始铺设龙骨……原本,我们担心这个计划是可能完成做不到。但是,没想到呀。我们的大明,竟然也有强大到这样一天的时候。将战船披上铁甲!”说话的是甲午研究所的所长郑瑜。

    不同于不少研究所里都是普通工匠出身,但郑瑜却有举人功名,生平最爱造船,听闻京华报刊文军中招募造船大匠,别的工匠畏畏缩缩担心被坑了,郑瑜却不怕,一举应召,顺利入职。

    而同样,郑瑜的本事也不凡。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原本流传于纸面上的铁甲舰竟然真的有希望可以打造出来。

    “铁甲舰?将战船身上,包上铁甲的铁甲舰?嘶……真的能做到?”顾炎武好一阵子才平静了心绪:“看来,咱们大明的铁厂又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朱慈烺明白两人所言是什么。

    打造铁甲舰不是朱慈烺的创,其实在数十年前的日本国就有。1578年的日本就出现过铁甲舰进入战场。

    “铁甲舰,总的来说应该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外表包裹铁皮的舰船。舰船之上的龙骨,乃至各用物,基本上都是木质。另一个,是以钢铁作为整个舰船建造所用材料的舰船。严格来说,我们这个还只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还得继续等大明的工坊主们继续给朕惊喜啊”朱慈烺道。

    “万万没想到,我大明的钢铁产量,京师会庞大到如此大的地步。再者,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一直担忧的铁皮生效的问题,现在也有了验证有效的防腐技术与材料了。”郑瑜说起来,便是滔滔不绝。

    顾炎武闻言,一个劲地跟着不断点头。

    战船外面包一层铁皮,其实成本不小,难度不菲。但朱慈烺却是正儿八经地相信,未来有一天连战船的大部分材料都可以用钢铁,那可就真的震惊到他们了。

    铁那么沉,竟然能在水上飘着?

    “不管如何,铁甲舰一出,我大明的水师战力,便可以大幅度提升了。到时候,朕也可以摆一副天下坤舆图,一旦有事,随手就找来一人问:我大明的铁甲舰在哪里?”朱慈烺笑着,想起了后世美国总统问自己航母在哪里时的景象。

    众人闻言,都是欢畅大笑。

    他们有理由相信,当铁甲舰成功打造的时候。天下将四海皆有大明军舰往来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章:首里城的新客人

    十二月底的这个年末里,首里城新开了一家书店,名曰绿石书斋,成了城中少见的热闹景象。

    绿石书斋的书籍大多是从上海启程抵达首里城的,但颇为出人意料的是,书斋的主人却是从日本来的。更加让人感觉意外的也还有……

    因为,从日本抵达琉球的,是一名汉人。而且还是大明官员:王夫之。

    王夫之的能力不俗,但运气很差。

    说他能力不俗是因为绿石书斋在江户城开办得很兴旺,不少日本人都闻讯而来,想要一睹中华儒家学问的文章。尤其是不少人在绿石书斋里发现了诸如《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桃花扇》乃至《石头记》以后,都痴迷起了中华读物。

    尤其是石头记,作为连载自朝鲜朱慈烺手中的《石头记》其实就是《红楼梦》。《红楼梦》的火热出乎意料,更带动了江户城掀起了一股模仿《红楼梦》里衣食住行的风潮。

    《红楼梦》里虽然贾母自称自己是中等人家,但这一举一动全然都是上流社会才有的景象。这对于一惯艳羡中国的日本人而言,无疑是一个走上人生巅峰享受的模仿渠道。

    至少,这可要比起看《小时代》来了解上流社会要靠谱得多。或者说……拿两者对比,是对《红楼梦》的侮辱。

    绿石书斋的开办很顺利,客流量很高,更是迅速就聚成了一个书友会的圈子。在这样的基础之下,绿石书斋不断扩大规模,更是广买屋舍,对外说是以后作为书库。但其实就是大明驻日本大使馆的馆舍。

    靠着绿石书斋的突破,又有阿部忠秋帮忙牵线,王夫之很快就结实了不少日本高官重将。只可惜,这个时候倭寇入侵朝鲜与琉球请奏驱逐日本人的事情先后发生,彻底地打乱了王夫之建立大使馆的步骤。

    倭寇入侵的事情,王夫之不担心。误会很快就能解除

    但是,琉球王国驱逐日本人的事情,却让王夫之犯了难。

    平白而论,王夫之本身的任务是负责重新恢复大明与日本两国持续百年的紧张敌对关系,解除贸易封禁,完成建交,随后力求将日本纳入帝国的控制之中。

    但琉球王国的存在展露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大明与日本在利益的诉求上并非完全一致,甚至有着全然冲突的地方。那就是琉球的利益。

    大使馆的事情显然是泡汤了。

    王夫之留在江户一下子没了意义,他想了想,决定启程前往首里城。

    比起王夫之,先期还有陈渐鸿抵达了首里城,将绿石书斋办了起来。

    两人虽然都已经解决了官身的待遇问题,但中日重新交恶的现状让两人都大为感叹时运不济。

    建交显然是不成了。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反而就显得颇为宽松。

    他们本来的任务是在日本接应皇帝陛下的国事访问,但既然皇帝陛下思乡心切先回了一趟家,在没有明确取消日本之行的前提之下,两人还得继续在外面呆着。只不过,前去了解琉球情况显然也算公务范围之中。

    一下首里城,王夫之乎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比朱慈烺习惯水性,王夫之有些旱鸭子。前往日本的时候是走的陆路从朝鲜出发,只有离开朝鲜去日本的时候才坐船。

    这一回从日本抵达琉球王国,自然也得坐船。

    以至于王夫之重新踏上坚实陆地的时候,都感觉双脚有些发软。

    发软归发软,王夫之看到陈渐鸿的时候,还是非常高兴。久在异乡为异客,见到故人的心情总是容易激动许多。

    两人路上没多寒暄,上了马车就直接开始了正题。

    王夫之先是看了一下车内的设施,笑道:“看来书斋在琉球办的不多。”

    “还是而农大人的主意正。这书斋在日本办得好,在琉球也一样顺畅。因为我们望来打交道的不是当地显贵,就是往来客商,赚钱不要太容易。”陈渐鸿说起这个,表情轻松欢快。

    但王夫之很快就露出了肃容:“赚钱轻松,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正事可别忘了。”

    “属下一刻没忘。”陈渐鸿收起笑容,道:“消息,属下都有初步打探。情况很是不妙。”

    “毫无缓和余地?”王夫之并非是心向日本,在他看来,小国就是注定被牺牲的存在。若是可以为大明取得更高的利益,牺牲琉球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选择。

    但若是牺牲琉球却只能成全日本,那显然也不会干。

    他此前来时,就是想化解琉球问题,重新将事情拉回正轨。

    但一看陈渐鸿的表情他就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民愤很大。首先就是郑家,就是谢名亲方利山那个郑家。他们一刻未曾忘记当年的仇恨,以他为代表,琉球国内的情势反日派占据了主流。原本,他们也没有那个力量。但现在第二舰队开驻琉球。他们的胆量就壮了很多。”陈渐鸿说。

    王夫之缓缓点头:“尚贤的态度是什么?”

    “倾向于反日。这也不怪他们,日本人做得的确很过分。更是将朝贡贸易都挪到了萨摩人的手中。日本人还在琉球各地设官收税,俨然日本领土。而且,这些年萨摩藩的压力越来越大。琉球的负担也越来越重。尚贤反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陈渐鸿说。

    “最近的日本人是个什么态度?”王夫之又问:“和他们打过交道么?怎么个印象。”

    “谦卑,低姿态。假。”陈渐鸿不假思索:“在我面前非常的前辈,鞠躬再鞠躬,言辞之前辈,搞得我一开始非常不好意思。但后来一打听又发现,我面前那个什么奉行西川义夫的在奄美大岛的时候可是活阎王的身份。可是,听说我是明国来的官员,一下子眼珠子亮了起来,想拜托我打通与日本人的贸易。”

    “可惜,时移势易。不过,日本人真是贼心不死。我来之前就听说过,琉球国的朝贡贸易就是掌握在日本人的手中,只是没想到,琉球国已经有了日本人设官了。”王夫之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奄美大岛奉行所,是一个基层的治理机构。意味着直接的管辖。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章:萨摩藩增兵

    “没错。基本上琉球国赚钱的差事都让日本人插了一手。要不是前几年大明索性直接断了琉球国的朝贡贸易,日本人渐渐看不上这里让尚贤喘了一口气,恐怕已经没有琉球国的事情了。”陈渐鸿无奈地说。

    “这可真是……”王夫之说着,苦笑了几句。

    朝贡贸易断绝,两国关系实际上也是走向低点。虽然实际上帮助了琉球国,让琉球国因为降低了利用价值而松了口气。可这实际上说明了大明之前的衰落,不是什么光彩事。

    “走,先转转。”王夫之岔开了话题,在琉球王国里转悠了起来。

    值得转的地方也就是首里城。这里颇为繁华,人流量不低,商业也颇为繁荣。街头巷尾说的话虽然王夫之听不懂,可时不时都能听到汉话。

    首里城的大多数屋舍都是中式的,但新修筑的一些屋舍也有事日式建筑。颇为有意思的是,日式建筑门口大多站着几个衣衫简陋的日本武士,眯着眼睛半躺在门口。虽然流浪武士多半就是个看门的,但看那冷清景象也足以证明这些日式建筑里的商户们日子不甚好过。

    相反,大多数打着明国旗号的商社却是人流众多,望来兴盛。

    颇为惹人注目的……却是几栋尖顶的欧式建筑。

    “西洋人?”王夫之眉头一挑。

    见到外国人的确是个新鲜事。

    不过,王夫之眼下就在外国,一路见的都是外国人,按说也不该这么惊奇。惊奇的,是见到红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是见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不比旁人,作为大明的新式外交官,即将成立的外交部下大使馆大使,王夫之对世界地理可是清楚知晓的。

    朱慈烺在汉城给朝鲜人上了一堂世界地理课,在此之前,却是不知多少次地给大明的外交官员上了一堂外交课。

    欧洲人,欧罗巴人。来自西方万里之外的殖民者,亦是帝国向外踏出脚步的竞争者。

    琉球港口贸易开放,原本仅是对大明的开放,任由大明与琉球商人贸易往来。但是这里靠近日本,也靠近台湾。商人们顺着金钱的铜臭味纷至沓来,犹如闻到了鲜血的鲨鱼。

    日本人盯上了琉球,欧洲人也一样。

    而且,来的还是金发碧眼的英吉利人。

    “英吉利人动作快,学习了葡萄牙人的做法,打通了尚贤身边近臣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英吉利人为了说服尚贤同意他们进驻琉球贸易,亲自将战船上的火炮拆卸了下来,作为红夷大炮进献给了琉球官军。”陈渐鸿来得早,听闻过这个事情。

    尚贤十分担忧萨摩藩会再次出兵,故而对于兵械的问题十分看重。虽然大明一样也有武备可以让琉球人买,但此前尚贤已经掏空了家底,却只买回来了岸防巨炮三门,守卫首里王城。除此外,就只剩下了五百枝火铳。

    在对外军火贸易之上,京师军械工坊的开价显然是对得起国家开给他们的那份粮饷的。

    要不然,朝中对于如此让利给琉球人也不会这么平静。显然,彼此共赢才是王道。刻薄属国迟早会离心离德。

    这一方面,英吉利人显然就抓住了要点。他们家底小,在东亚诸多西方列强名单中是最弱小的一个,连已经衰落的葡萄牙人都比他们强。

    至于最强大的,显然是荷兰。

    “荷兰人占据了大员,也就是台湾。他们之前与大明交战过,也被郑芝龙搞得焦头难额,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想到要来琉球。”因为此前岛原之乱,日本幕府对于西方国家警惕非常之身。德川家总觉得这些西方殖民者来到东方,肯定会让这里天地变色,在意识形态上动摇德川幕府的统治。故而,千方百计闭关锁国。荷兰人再厉害,也抵抗不了一个强大的主权国家。努力了几回,最终不得不退出日本的贸易。

    当然,所有人西洋人最想得到的还是中国人的生丝、瓷器以及茶糖等中国特产。尤其是茶,更是英国人的本命。

    “他们来琉球来对了地方。伴随着第二舰队的抵达,还有陆续抵达的包括远征公司在内的三只商队,带来了众多的商品。只不过,仅限于与琉球商人交易。”陈渐鸿继续说着。

    王夫之听出了意思:“陛下对琉球还真是厚爱啊。”

    说是只给琉球商人,但其实都明白琉球人消化不了那么多海量的商品,最终还是要卖给其他人的。西洋人显然就是一个不错的买家。

    这其实是在支持琉球的商业贸易罢了,让琉球人当二道贩子,赚丰厚的差价。

    “不过,日本人那边恐怕也会趁此得手。”陈渐鸿说着,感叹了起来,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支支吾吾什么?”王夫之一下子猜了出来:“还是会卖给日本人?怎么做到的。”

    陈渐鸿这才下定决心,道:“福建的郑芝龙。这一位,可要是而今东海海面上最强大的海商了。尤其他本身还有个游击将军的官职……”

    在大明内陆,尤其是远离福建的京师,福建郑芝龙的名字少有人传唱。这些年来也是变得越来越低调。尤其是建奴灭国,朝鲜归服等一件件大事出现以后,郑芝龙一家表现得更是低调。

    但是,只要是在海上讨生活,就难免要遇到郑氏海商集团。

    “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有远征公司,有拿了证搬了手续交了关税的各式商人。往来马尼拉、琉球、朝鲜、安南的贸易都不再会是郑芝龙的专利。利润估计会看一大截。我大概想到了,还是对日本的贸易。”王夫之说着,稍稍沉默稍许。

    郑芝龙与日本关系很深,郑成功更是出身在日本。故而,郑氏的对日本贸易进行得非常顺利。哪怕是德川幕府闭关锁国,也并没有影响到郑氏一家的贸易。

    陈渐鸿刚刚抵达日本的时候,本来还想借助郑家的力量,更是借助郑氏作为纽带解决中日外交问题。

    但王夫之听闻了陈渐鸿的计划以后,只是笑而不语地选择了拒绝。

    一开始,陈渐鸿十分不理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缘由。

    郑芝龙是在走私啊!

    从前,通行东亚海上,那是要挂郑家旗帜的。一道旗帜就是一个平安符,不是说你不会遇上风浪,而是你遇上了郑家的船只不会被抢掠,等于是保护费。

    可现在,朝廷却要来收一道关税,一刀砍下来,对于贸易规模格外庞大的郑氏船队而言痛彻心扉。

    还好,郑芝龙很会变通,买通了市舶司,重金之下,以一年交个五万上下的税金作为结局试图了结此事。

    总的而言,郑氏虽然依旧是东亚海商巨头,可在不断加大的竞争之中,在朝堂另类的目光之下,日子过得颇为难受。

    人呐,日子一天天好过,那总是开心欢喜有盼头的。可一旦要走下坡路,那就难受了。存钱总是开心的,入不敷出的赤字一旦出现,纵然还能熬几天,可大家都难免有种看到死期将近的感受。

    这个时候,郑氏海上竭力趁着大明还没有打开对日贸易的时候大肆走私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若是不闹闹抓住对日贸易的巨大利润,曾经的海商巨头迟早要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我知道了。”不似后世,走私可是一个要命的罪名。这年头,包括王夫之,都对走私这两个字敏感度不大。

    别的不说,在大明,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海上贸易全都是走私。

    出海经商,手续齐全那是罕见,走私的贸易反而正常。

    不过,王夫之毕竟是天子近臣,不管是思考的角度还是了解的信息量都远超旁人:“郑氏闹腾不了多久。日本的问题,过去是腾不出时间来。可现在……宫中已经报喜,羁绊陛下最大的阻碍就没有了。郑氏,还能蹦达几天?”

    陈渐鸿重重颔首,只是脸上还是有些隐忧:“郑芝龙毕竟老奸巨猾……不过,若是陛下出手。那郑氏的确是没几天好活了。”

    “当然,若是此刻回头。尤其在琉球之事中站对了立场,那他们还有机会。若是……哼哼……”王夫之没有多说。毕竟,这些都是题外话。甚至,他也不觉得郑氏真的会蠢到那个地步,不当明人去当倭人。

    两人一路说了些闲话,终于到了绿石书斋。

    安顿稍许以后,翌日一早,陈渐鸿兴高采烈地找到了王夫之:“面见琉球王的事情谈妥了,对于而农大人的到来,王上显得很高兴,要大肆欢庆大人的到来呢。”

    “仪式什么的就免了,我今日直接去见琉球王吧。”王夫之摆摆手,对那些繁文缛节并不在乎。

    虽然,这是一个十分长脸的事情。但身为大明帝国的外交官,这实属寻常。天底下还有比大明更强大的国家吗?

    没有。

    那就是了,那注定了大明的外交官到哪儿都会收到盛大的欢迎。

    见怪不怪,也怪不得王夫之不感兴趣。

    陈渐鸿狠狠点头,明白这个心情。一路引入,过奉神门,经御庭,抵达了正殿。在往内,就是内廷了。

    王夫之见到了年轻的尚贤,而尚贤亦是万分期待地看着王夫之,一开口就丢给了王夫之一个难题:“天使容小王急切禀告,奄美大岛已经有萨摩藩增兵三千。敢问天使可有听闻?”

    ……

    奄美大岛。

    作为当年萨摩藩入侵琉球王国的前站,这里在当年日本人进军的时候就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以至于第一时间就被萨摩藩当作了直属领地,有奉行所进行管辖。

    现任奉行所西川义夫是个精干的中年男子,身长六尺有余,在日本人的身高之中也是颇为强健高达。

    但今天,在另一拨人面前,西川义夫的身量又要被比下去了。对比他们的衣着,很快就能认出来,这是明人。

    而且,带队的赫然就是在东南沿海之中赫赫有名的郑芝豹。

    郑芝豹显得表情很凝重,直到跟着西川义夫一同看了同行抵达的三千萨摩藩铁炮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日本人竟然也有火铳手,而且还有战争经验。”

    战国时代,日本人的铁炮队就颇为闻名,是几个强藩得以在战国时代里闻名获胜的依仗。这对于陆军并不擅长的郑芝豹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这才让他前些时日得到兄长决定时的抑郁稍稍得以缓解。

    “只希望,那处东边的大陆……是真的吧。罢了,罢了,眼下,还得将眼下一切的难关解决。要想让日本人满意,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让他们几乎下血本……”撇去散乱的思路,郑芝豹跟着西川义夫一同观察了一趟日本人的操练。

    郑芝豹是海上蛟龙,陆军的事情其实并不懂。西川义夫本来颇为捏了一把汗,但眼见郑芝豹看不出什么名堂,转而就放轻松了。

    很快,他就开始打听起了这一回郑芝豹带来的船队。

    “大部队已经先去长崎了。我带队的,也都在鹿儿岛驻扎。官军驻扎琉球,哪有去冒犯眉头的。第二舰队战斗力是不俗,我郑氏更是不惧。但……我想你们藩主也不是真想打仗。”郑芝豹也不想打仗。说到底,他只是个商人。

    只不过,若是迫不得已,或者说对方出得起更加高昂的代价,郑芝龙显然不介意拼命一把。这一切,就看郑芝龙在日本能够与幕府,与岛津光久谈下什么结果了。

    “所噶。我的明白了。我会和藩主交代。总而言之,有郑桑的帮助。琉球,绝不会离开大日本帝国!”西川义夫说着生硬的汉话,让郑芝豹笑着转过头去,露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表情。

    “板载!”

    “嘿哈!”

    ……

    奄美大岛上,新抵达的三千兵马操练得颇为勤快。他们兴致勃勃,都十分渴望一场战争。和平抵达,却也意味着社会开始稳固。出人头地的机会对于武士而言更加稀少,他们渴望一场战争,让自己抢掠丰收,一如三十多年前的前辈们所做一样。

第十章:郑芝龙的未来

    鹿儿岛。

    萨摩藩藩主岛津光久的官邸里,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客人十分大方,给岛津光久的夫人子女都带来了丰盛的礼物。来自大明南京时尚的冬装、春装,来自天津出产的糖果、玩具,来自临清印刷的精品儒家典籍。当然,岛津光久也收到了一封特别的礼单。

    上面,是一份船只建造的图纸。

    “这是龙江船厂打造的新式福船的图纸,为了搞到这个东西,可是让我废了老鼻子力气。”说着,客人不由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龙江船厂的保密做得是很好了,可还是让我搞到了这封图纸。”

    “所噶郑桑的力量,在下是非常相信的。这一封图纸的厉害,对萨摩藩的帮助真是太大太大了。请郑桑放心,岛津光久是知晓礼义之人,绝不会让郑桑后悔与我们日本国的合作!”岛津光久性质昂扬。

    日本作为一个岛国,打造船只的能力是颇为出的。

    但比起大明,那还是差了一筹。

    也许,大明因为长久以来的社会观念,让工匠地位不高。但自从朱慈烺横空出世,在最早发家之时就是靠着手摇计算机逆转局面,而今大明国中,工匠已然是一个可以抬头挺胸,傲然于世的活计了。

    对于不少人而言,读书虽然有大富大贵的希望。但以大多数人的天资与努力之程度,想要靠着科举闯出什么名堂,那极可能是一辈子都可能毫无希望的事情。

    但做工匠就不一样了,只要踏踏实实学习,掌握一门手艺总是可以达到的事情。

    总而言之,在朱慈烺酝酿的氛围之下,工匠地位上升,工坊如雨后春笋冒出,如龙江船厂这样的大船厂也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海外贸易在朱慈烺的时代里被大力支持,海船的需求自然井喷爆发。诸多船厂一下子从原来衰败的泥潭之中走出,茁壮成长。

    其中,龙江船厂便是大明而今首屈一指的船厂。

    作为打造了皇帝陛下亲手开金手指出图纸的飞剪船,龙江船厂不仅是被人求着要买船,同样也动心思活络,在技术研发上下了本钱。

    主持龙江船厂事务的厂长朱焕发既是技术不错的工人,也是朱慈烺挑出来有眼界的合格厂长。他打算开发一个新的船型来替代之前主流的福船与飞剪船。

    福船虽好,却已经是服役数百年的老船型了,早已跟不上时代。尤其在西方夷人的盖伦船面前,更是落后。飞剪船倒是跟得上时代的变化,速度飞快,亦是可以安装一定火力。

    但飞剪船太瘦了,速度快是快了,却因为体形过于修长,哪怕竭力改装,也无法容纳太多的火炮。生怕一不小心来个齐射,敌人没死,自己倒是把船体给震裂了。

    朱慈烺明白瑞典人就干过这种傻事,胡乱建造的庞大船只因为设计不科学,一出港就自己沉了。

    当然,龙江船厂出手就不同了。

    新式福船最大的缺点就是吃水深,体积庞大如城,机动性能欠缺。改进后新式福船则在增加机动性的问题上改进了风帆,同时又有出的坚固性。这为更大的船只,更多的火炮提供了可能。

    大明这年头的造船技术对比西方其实已经落后,中国沿海的中国船只虽然多,却都明白西夷船坚炮利的印象这个年代就已经铸就,而非一直要等鸦片战争后才能体会。

    17世纪,海上争霸时代全面开始。西方造船业和海军力量不断发展,中国却日益落后。

    1637年,荷兰拥有了制造排水量高达1500吨、装有100门大炮的三层甲板的战舰“海上君主”号的能力。到1644年,荷兰拥有1000多艘各类船只作为战舰保护商业顺畅,1000多艘大型商船进行海上贸易,6000多艘小型商船用于捕鱼业和内陆运输业,并拥有8万多名世界上最为优秀的水手。

    1639年9月,西班牙舰队在海军上将奥奎多的率领下出击英国。这支舰队的实力大约有70艘船,其中有12艘排水量超过了1000吨,如“圣特勒萨”号为2400吨。

    就连对比荷兰人要弱小的英国人,现在也有三十九艘战舰。这可不是大明在东南沿海,大部分船只只能装备一两门火炮的旧式武装商船,而是拥有火炮六十门起的巨型战舰。

    比如1637年建成的英国“海上君王”号,龙骨长39米,总长51米,宽7米、深17米,吃水8米,该船重1683吨,有4层甲板。该舰竖以3桅,在主桅和前桅上挂有皇冠帆。该舰装备102104门炮,在低甲板及主甲板上架30门炮,在上甲板上架26门炮。在首楼上有12门炮,半甲板上有14个炮门,还有10门船首炮及若干尾炮。该舰队有11只锚,每只锚重2吨。水兵多人,最大的炮弹净重60磅,一次齐射的炮弹重达一吨。

    而这个年代,大部分的中国战舰却极少极少有超过四百吨的战舰。

    这并非是中国人没钱造,而是技术落后。

    就连帝**力恢复的抗倭战争中成长起来的戚继光也对这没办法,口径大的火炮想要在海上发威,就必须要船只坚固。要不然,一炮轰开,没打到敌人,自己反而给震散了。以至于如果火炮口径过大,还得先将火炮放到小木筏里开炮,以免殃及主战舰。

    朱慈烺时代这些事情当然少了。新式飞剪船战舰虽然过于修长体量偏小,却秉持着军工品的优点:质量上佳。

    军队战舰是坚固了,但民间依旧得用福船。等闲想要买到一艘与水师同等型号的飞剪船非出血本开高价绝对买不到。

    在需求井喷的情况之下,大多数海商还是只能凑合使用民间小作坊打造出来的福船。

    这个时候,龙江船厂的新式福船就应运而生,成了所有人期盼的甘霖。

    可万万没想到,龙江船厂的机密而今却流传到了眼前这个明国男子的手中。

    岛津光久感慨万千,心中激动难以言表。原本,听到有机会可以拿到先进战船图纸的时候,岛津光久是不相信的。

    可万万没想到,就仿佛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一样,机会就这么来临了。

    如果是别人说,岛津光久是绝对不信的,只觉得来了个江湖骗子。龙江船厂是什么地方,那是给大明水师打造军舰的地方,就是军机重地。在这种地方窃取顶级机密,那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只不过,今日出现在岛津光久面前的的确不是个普通人。

    此人开口,岛津光久还真就信了。

    而事实上,此人的确有这个能力。

    因为,抵达鹿儿岛岛津光久家中的客人赫然就是大明第一海商,郑家的当家人,郑芝龙。

    郑芝龙对于自己准备的礼品非常有信心。而事实上,岛津光久也的确喜形于。如果能有优秀的战船,萨摩藩的依仗也可以强大一份。尤其是在面临琉球国可能脱离的情况之下,水面力量的强大至关重要。

    “藩主既然满意,那我可就放心了。”郑芝龙笑道:“我明白藩主是个不喜欢繁文缛节之人。既然谈得兴起,那我也就直言了。我郑氏想要迁徙进日本国,还请藩主成全。”

    “嘶……”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当岛津光久真的在郑芝龙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得有一些失神。

    “全部迁徙?”郑氏是对日本走私的大客户,在日本关系十分硬扎。就是郑成功,也是在日本出生。

    没想到,现在郑芝龙竟然要将郑氏的家底全部迁徙进日本国。

    这是一个大事,一个至关重要的大事。

    郑芝龙缓缓颔首:“此前已经转移了一部分家小到了江户,不过,家大业大,想要顺利迁徙,还需要许多功夫。”

    “那中日的贸易……”岛津光久看着郑芝龙笑而不语,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此前承诺得眼花缭乱,眼下也的确到了岛津光久兑现诺言的时候了:“郑氏之迁徙,现在即可进行。当然,面对明国水师,我相信日本国的水师,包括萨摩藩的水师都会为郑桑做准备。”

    郑芝龙松了一口气:“那好,日子,我已经定了下来。”

    “什么时候?”岛津光久目光炯炯。

    “来年开春,东南风起,顺风直下,最主要的船队便可抵达萨摩藩。”郑芝龙道。

    “如此,就敬候郑桑佳音!”岛津光久起身一礼。

    “是我要感谢藩主才对。”郑芝龙知道自己该走了,起身离开岛津光久的官邸。

    出了门,郑芝龙默默地坐上了马车。

    一旁,是郑芝虎欲言又止。

    “背井离乡,谁心理都不好受。有什么想说的,咱们兄弟还要有顾虑么?直接说。”郑芝龙的表情显得有些疲倦。

    “唉,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对了,刚刚芝豹那里传来一个消息。很重要,我刚刚一直就想说,可惜没机会。这些日本人……阴了我们一把。”郑芝虎咬着牙,十分不爽地将奄美大岛琉球增兵的事情说出。

    “也算预料之中。既然日本人有些本事,那好歹我们往后也能安心几分。也……算不得坏事。更坏的,我都预料过呢。”郑芝龙并未因此感觉沮丧。

    将郑氏全部家底从福建迁徙到萨摩藩,图纸固然重要,却很多时候只是一个敲门砖。想要让日本人出力挡住到时候大明的兴师问罪,琉球事件显然才是一个投名状。

    只是,不管是谁,这种隐隐间有些汉奸的事情谁都不想做。

    只不过,郑芝龙显然有太多的别无选择。

    大明的海外贸易利润开始迎来了激烈的竞争,原本躺着挣钱的利润率断崖式地下跌。更重要的是,他们是走私商人。这与国法不符,也许旁人不懂,但在郑芝龙看来,这分明是朝廷年年用钱,将发财之道盯在了他们的身上。

    只要细数大明各个主要城市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市舶司就知晓他们郑氏往后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了。

    五万两的税金,旁人还能糊弄一下,可谁相信郑氏上万船只的庞大舰队就这么点贸易规模?

    离开大明,成了保全家财唯一的办法。

    “对了,福松那里消息传回来了吗?他的思想工作要多照顾照顾,跟着钱谦益学经文,原本是个好事。但现在……我反而担心他啊。”郑芝龙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下子百转愁肠了起来。

    不比郑芝龙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与海上军阀,郑成功经手的是传统儒家教育。天地君亲师,爱国爱君,若是听闻自己的父亲要逃跑海外,那是绝难答应的。

    “还没有……不过,福松的性子,我们都明白。这一回,准备好直接把人绑回来了。对了,大哥,那东海之东的地方,当真有那等福地吗?”郑芝虎忍不住又是出言,忧心忡忡。

    “要说这事,我心理也没有底。不过,你到了日本,估计也听说了前些时候汉城传来的消息。那天下坤舆图里,日本的东面,海阔海面过去,就是一个富饶的新大陆。到了那里,没有官府,我们就是官府。至少,这里过不下去……还能去那里。总之,这一回琉球的事情。不必担心!”郑芝龙明白大家的担心,振作起来,让郑芝虎稍稍心安。

    朱慈烺固然让他们心中咒骂了不知万千回,但这位皇帝陛下的本事与见识,却是所有人都明白清楚的。

    皇帝陛下既然说有,那就真的有了。

    只不过,成了皇帝陛下的敌人。

    这显然就让人有些感叹命运的变幻。

    ……

    琉球,首里城王宫。

    “奄美大岛增兵?”王夫之脸上的惊讶与淡定让尚贤心中既是失望又是期望。

    显然,这件事并不在大明的掌控了解之中。对于王夫之而言,三千兵马也全然不足为惧。

    但是,日军增兵三千,却是一颗悬在琉球人心中的巨石。当年日本人入侵琉球打进首里城,可也只用了三千人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十一章:解决方案

    琉球,首里城。海盗之上,暖流经过的琉球比起大陆要温暖得多。虽然已经是十二月底的时光,却并不觉得让人感觉寒冷。

    王宫之中,听闻日本增兵奄美大岛,尚贤既是愤怒,又是恐惧。

    愤怒的是日本人带着兵马踏上琉球国的国土,这是耻辱。又恐惧于三十余年前的惨祸再度降临,那一次,琉球国尚且可以保全,苟延残喘。这一回,又能是什么解结果?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第二舰队驻扎进了琉球,大明的使节亦是抵达此处,让他看到了解决这灭国之祸的希望。

    而今,待听到王夫之说有办法可以解决萨摩琉球问题时,尚贤更是惊喜难掩,连连问道:“还请天使指教,我琉球上下,侍大明三百年,恭谨守礼,恳请大人救琉球数十万百姓于水火。”

    说着,尚贤便是言辞恳切,甚至一度哽咽地说着当年日本人进犯时,首里城的惨状。

    虽然后世有人寻文摘句地找到了日本将领的命令,认为日军攻入首里城以后,遵纪守法,并无恶行。但实际上,这年头的士兵可不是后世,军纪有保证。对于异国的士兵而言,他们卖命打进首里城,可不是真的为了惩戒尚氏当年被日本人解救后没有回礼(这是日军入侵琉球的口头宣言)。

    对于大多数贫穷的日本士兵而言,发战争财,也许是他们一辈子里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时候。抢一笔赚一笔,爽一回。军令或许有,但劫掠琉球人又算得了什么事情?谁会管。

    再加上郑迵进油锅的故事,更是让琉球人记忆深刻,时刻铭记着这样的耻辱。

    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为了祭奠尚氏尊严而被丢入油锅的一颗,尚贤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双眼湿润,哽咽得难以继续。

    “殿下,殿下。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莫忘了,而今琉球国已经是我中华同盟的一员。那萨摩藩纵然有泼天的胆子,也绝不敢入侵琉球。纵然有,那就是与我大明为敌。只要琉球宣战,我大明亦是会对日本国宣战。况且,第二舰队驻扎琉球,那西川义夫纵然胆敢妄为,也定叫他后悔来到此世!”眼见尚贤如此惶恐,王夫之连连安抚。

    这可不是他胡乱许诺。这可是中华同盟的盟约,是赌上了大明国家信誉的事情。岂会让盟友寒心?

    “若是如此,那就最好,那就最好。”尚贤呢喃地说了几句,欲言又止。

    显然,尚贤并不觉得这样就安心了。

    朝鲜国不同,与大明唇齿相依,日本若是吞并了朝鲜,不仅打了大明的颜面,也等于威胁到了大明东北的国防安全。

    但琉球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岛国。虽然海洋时代里,谁都清楚这一个岛国的意义。但大明众人眼中,只觉得琉球国是一个偏僻没有意义的地方。藩属国被入侵固然打脸,但在内忧外患的威胁之下,的确少有人顾得上这里。

    所以,朝鲜被大明救了。只一开口中华同盟保证李亻宗的王位,李亻宗就信了。

    但中华同盟的盟约能不能挡得住日本人的红眼珠子,殷鉴不远,也难怪尚贤迟疑加质疑。

    “还请殿下放心,我这个法子,应该是有相当把握的。我这一回来,便是希望殿下知晓。我大明绝非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国。这琉球的事情,陛下已经降旨国内开始行动,而微臣身在日本,自然也开始想办法。只待朝中允诺,臣就可以行动了。”王夫之耐着性子继续道。

    “敢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其实,小王也思虑过诸多回,一直没有结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鱼肉,琉球王国可以反抗,却很几乎没有希望逆转命运。也就是大明对清战争的翻转让尚贤看到的机会,故而英吉利人进献的红夷大炮才能让他动心。只不过,论及火器,日本人也有。

    这一回抵达奄美大岛的三千兵马,号称都是铁炮队估计是不可能的,但过半有铁炮,也就是上千杆火铳却肯定有的。

    故而,单独对抗萨摩藩,对抗日本国,尚贤毫无信心。

    对于尚贤的幽怨,王夫之很能理解,也感觉很庆幸。

    他不是生活在一个不被欺辱的时代里,而是生活在了一个我辈奋战出的,不被欺辱的国家里。琉球是小国,如朝鲜一样,是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小国。

    大明不一样,这是大国,是强国。

    作为大国与强国,大明要解决琉球的问题就有无数种办法。区别的是,是否要付出这个代价。

    一念于此,让王夫之也不由稍稍感叹些许。

    撇去杂念,王夫之定了定神,将自己的计划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听完,尚贤腾地起身:“这……这……这……大明待我琉球,这般隆恩,我琉球定然万世铭记,永不敢忘!只是若是有损大明,恐多非议,更让天使难做……”

    “放心,这些事情。我相信陛下是会理解的。况且,此前大明坐看不理,也的确是有些不那么妥当的事情。”王夫之说。

    “大恩不言谢,此间义举,小王都铭记于心!”尚贤正色以待,一片郑重。

    ……

    西苑。

    朱慈烺起了个大早,听闻顾炎武求见,便喊顾炎武一起用了早餐。

    在过去,这是隆恩无比的事情。在而今,也一样如此。不过朱慈烺对此倒是很平常心,顾炎武一开始惶恐不已。到后来,也与朱慈烺有说有笑了起来。

    说了几句闲话,到早餐用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开始渐渐进入了正题。

    “商量出解决的法子了?”朱慈烺知道顾炎武这一回来肯定是奔着琉球问题来的。作为朱慈烺的近臣,负责的当然是朱慈烺眼中最为紧要的工作。顾炎武、陈贞慧、王夫之等等这些年轻一辈都是朱慈烺信任的新秀,都是在外交战线上奔走。

    顾炎武恭维了几句朱慈烺料事如神以后进入了正题:“其实,也算不得臣自己想出来的。主要,还是王夫之的主意。”

    说着,顾炎武便将王夫之的计划一一道出。

    朱慈烺眉头一凝,但很快便笑道:“原本还是个两相纠结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回琉球的问题上倒是可以一并解决了。只不过,你我虽然都明白。可外间,包括百姓士子们就未必理解了。本来是个好事,可要是宣传工作不到位。反而是好事成了坏事,别人听着,反倒觉得丧权辱国,觉得屈辱。这可就不美了。”

    “陛下考虑周全,臣心中佩服。”顾炎武笑嘻嘻地。

    朱慈烺笑骂道:“少弄这些滑头。”

    顾炎武这才正色道:“说起来,这也是与当年蒙古人的问题一般无二。眼下,蒙古的问题大半平静。百姓们移民关外,贸易商路畅通。蒙古与内陆联系紧密,在大明驻扎的兵马之下,也没有哪个部落敢强买强卖。大家和平相处,共赢发展。日本的事情稍稍特殊,故而,最终还得将姿态拿高。甚至……必要的时候。微臣也觉得,先打一巴掌再给个枣才是正理。”

    “是这个理。但琉球朝廷不能直接出面。”朱慈烺听出了火药味,看着计划上那几个标红的字眼,花了一条线。

    顾炎武刷刷刷地记下,道:“臣明白。”

    说完,就见朱慈烺沉吟不语。顾炎武明白,这是他开始考虑的时候。

    本以为会等很久,但顾炎武没想到,朱慈烺就是一个喝汤的功夫就做出了决定:“小伙子们,放手去干吧。”

    “是!陛下圣明!臣等绝不辜负陛下信赖!”顾炎武昂然挺胸。

    朱慈烺笑着摆摆手,却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这一个开头炮,可要给朕打响了。日本之行,朕是一定要去一趟的。但是,若是这一个开头跑打得不响亮,打得不提气。那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又要冒出酸话怪话,嚷嚷着要将你们这些一个劲怂皇帝乱跑的奸臣绳之以法了。”

    “臣等行的端做得正,绳之以法也不怕。况且,不是还有陛下明察秋毫嘛。”顾炎武嘿嘿直笑。

    朱慈烺笑着摆手:“油嘴滑舌。行了行了,快去忙活吧。给朕的中华同盟,再忙活出一个新天地出来!”

    顾炎武兴高采烈地走了,朱慈烺也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不过,朱慈烺倒是不觉得累。一来,年轻,精力充沛。二来,繁琐的政务已经大多给了下面的人去执行。就算有一些低级别的决策,也有国务咨询委员会做参考。朱慈烺很多时候要做的只是组织出一份可行的决策方案。亦或者在战略之上进行把握规划。

    更多的时间,朱慈烺可以腾出手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与皇后探讨恒信商行接下来的规划,比如直接跑去京师大学堂开始新一天的讲课。

    当了皇帝以后,也有许多的不自在。

    至少,自由度就低了很多。

    这个时候,中华儿郎没有剃发的优势发挥出来了。在皇后的巧手之下,朱慈烺一天变一个样。

    比如,十天前的时候,朱慈烺是匠作大院的特聘教授,身着一身黑色长衫,贴着假胡子,老连成熟。三天前呢,朱慈烺则是石头记作者,在新开的问道书院里舌战群儒,一身天蓝色的京师大学堂学生服英气勃勃。

    而今天,朱慈烺则是换了一身打扮。

    他的身份,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即将前往京师大学堂挖人。

    伴随着帝国的复苏,朝廷亦是开始了诸多投资。修桥铺路,水利工程,军工投资,海港开发。林林总总,都意味着钱财流转。

    在过去,朝廷财计匮乏的时候,尚且众多的钱财被贪走,无数税源流失。

    眼下朝廷好不容易攒下来一些钱了,也好不容易理顺了财计,自然不能容忍队伍之中贪污腐化横行。

    为此,都察院就被委以重任,开展监察工作。

    可是,队伍太少呀。帝国这么大,本来只有一万多官员的时候,就靠着几百个御史忙活不过来。现在队伍更大了,队伍也就更不好管了。

    尤其都察院自己的队伍就不规范。

    在此之前,都察院很多时候都是怼皇帝的。卖直取名说的就是他们,拿到一个皇帝给的廷杖就是无上的殊荣与资历,足以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到而今,廷杖是没有了。上朝议事都给了座位,如何还会有廷杖?

    朱慈烺对付这种事,也很简单。公事公办,就事论事,按律办事。现在没有规矩,那我定一个规矩下来。胡言乱语说不到正题的,打回去押到中书舍人办公室学习公文写作,没有学习完成不能参加工作,少来文绉绉的。

    若是打着触怒皇帝的主意来拿廷杖的,朱慈烺亦是遣人查实,逐条驳斥,随后暗搓搓地改了都察院的kpi。怼皇帝怼得多了,忙活其他的事儿也就少了。

    可是朝廷开一个都察院是干嘛的,肯定不是怼皇帝的。

    忙活不来本职工作,下一个季度考评就拜拜,等着转岗降职到基层去吧。

    解决了赚廷杖这等歪风邪气,都察院也就得回归到本职工作上,督察不法之事。

    只不过,光学着怎么怼人,违法乱纪之事倒是忘了怎么查。

    朱慈烺虽然花了时间与刘宗周谈队伍建设,可也不是很抱希望,就打算想着扩大队伍建设,在教育上下功夫。

    后世有中国政法大学,有司法学校,有公安大学。朱慈烺也想搞一个新学校来。

    编制、财政拨款、地皮朱慈烺都可以轻易解决。可人却是一个大问题。朱慈烺不想等下一个学年招人,他决定来京师大学堂挖人。

    ……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会是继续乏味的一天吗?”

    李允儿在京师大学堂里待了一个月了,生活渐渐适应了下来,但却没有交什么新朋友。

    他打开了日记本,随手写了几个字走出了宿舍。她不会料到,本该平凡的一天……竟然会再次见到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皇帝陛下。

第十二章:得了更大的便宜

    李允儿身为朝鲜宗室,家底不错。学校也对于这个身份不凡的留学生十分厚待,安排了一个一人独居的宿舍。

    只不过,李允儿到了大明,却显得很冷淡,不与人打交道,没几个朋友,只是拼命地学习,也不知忙着什么,奔着什么去。

    “哎呀,这不是咱们班的允儿同学么?今天愣着什么呢?”这时,一个年纪颇大的女子笑嘻嘻地打招呼。

    李允儿见了来人,知道这是班中年纪最大的同学,是胶东人氏,他家都喊她李大姐。

    既是本家,两人多了几分亲近,让李允儿露出笑容,道:“李大姐,我想去图书馆呢。”

    “去什么图书馆,哎呀,也不是说不该去,应该去应该去。不过呀,咱们班里,要来一个新同学了。可是大名鼎鼎,这一回进了学校里,外间报纸上不知议论纷纷成什么样呢。”李大姐眉飞色舞,十分兴奋。

    李允儿来了兴致:“是什么事情呀,让大家这么高兴。”

    “柳如是!咱们的新同学,叫柳如是!”大教室里,教授傅山傅青主难得亲自地鼓掌欢迎着新同学:“柳如是同学报考咱们历史系278级,这既是一个外界对我们历史系的认可,也是一番压力。同学们,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里,可千万不能懈怠。不能眼见身边的同学都学识突飞猛进,自己却是混日子。当你往后回想此生,我希望你想到的不是混吃等死,而是自己度过了有意义的一天。好了,再多的话我不说了。下一堂课是公开课,学校请了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来给咱们同学讲课,各院系的同学都会旁听。有报名,或者感兴趣的,可以留下来。”

    傅山交代完了事情,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也站到了台上,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李允儿原本对自己的容貌与气质都是信心十足的。可今日,看到了柳如是,却是忍不住惊了:“大明可真是人杰地灵,随便出来一个女子,京师这般的……集天地之精华。既是容貌倾城,又有这般的学识……”

    有了报纸,消息的流传就快了。至少,讲起八卦的范围也就大了。在京师,南京的八卦也能传过来。女孩子家家的,最喜欢听这个。李允儿也不例外,自然知晓秦淮八艳是怎样的人物。

    这等层次的名妓,实际上就是明星。

    大家闺秀或许有几分可以瞧不起他们身份的,但女儿家对于超出自己太多的女子,嫉妒之心少了,钦佩之心多了。

    柳如是接受了大家的欢迎,也短暂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随后好巧不巧地落座到了李允儿的身边,悄悄打了个招呼,记下了名字,随后开始上课。

    傅山的课很受欢迎,讲当代史的,就是身边发生的事情。身边还带着几个研究生,让人见之不由露出一种时代见证者的钦佩。

    “……所以,旧的朝贡体系走向重点。新的国际关系步入了帝国的视野,迎接我们的,既是一个开拓进取的大明,也是一个存在着竞争,乃至战争、灭国、灭族等绝非耸人听闻之事的时代。好了,同学们,我们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一堂课,将由都察院的秦御史为我们讲课。”傅山说罢,带头鼓掌,欢迎朱慈烺御史走上舞台。

    当然,朱慈烺用的是假名,大家都直呼御史,倒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并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纯色藏蓝制服的男子就是皇帝陛下,纷纷期待地听着朱慈烺讲起了都察院对百官的监察。

    “……总的来说,都察院不会是一个顶着皇帝陛下圣旨特事特办的钦差。监察职能的履行,既要治病救人地彻查大案要案,又要防范于未然。在制度层面不给官员贪污受贿的机会。同时。同时监察职能的履行,应该严格依照国务大会议中确定的律例进行操作。而非沦为争权夺利的工具……”朱慈烺讲的很大胆,也很超前。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柳如是一双秀目盯着眼前男子,忽而露出了一律狡黠的微笑,熟悉他的人明白,这位不让男子的女子有刁难的问题要问了。

    一旁,李允儿却没有注意到柳如是的表情,他只是怔怔地盯着,心跳加速。他认出了眼前之人。只不过,他既然要隐藏身份,那显然不希望别人知晓。

    “好了,同学们,有什么问题要提问吗?”朱慈烺讲的口干舌燥,趁此时机喝了一杯水,眼见踊跃地举手出来,一连回答了两个问题以后,忽而发现一旁角落里来了一人,神情焦急,赫然就是顾炎武。

    朱慈烺心中一个咯噔,却不想打乱眼前的步调:“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还有哪位同学要提问吗?”

    柳如是举起手,对视着朱慈烺的目光,有些哀怨。她都被错过了两回了。

    朱慈烺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就这位同学了。”

    “御史大人。学生有一个问题,一直以来十分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还请大人解惑。”柳如是笑着,眼中藏着火光。

    朱慈烺缓缓颔首:“请说。”

    “对于朝廷而言,请问是无能的清官好,还是有能力的贪官好呢。”柳如是说完,堂下一片哗然。

    倒不是说非议,而是纷纷都很感兴趣。

    “对呀,无能的清官占着位置不干活,看着是不讨嫌,可做不成事,吃亏的还是国家。”

    “那有能力的贪官好歹能做点事情,虽然贪了一点,可现在谁不贪?只要过得去就行。现在,我都听说家乡的父老不想那位任知府调离呢。都说好不容易喂饱了一个,现在又要换,大家都担心。”

    “可是,无能的清官在如何,那也是清官。贪官呢……唉,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啊……”

    柳如是有些得意同学们对这个问题的赞赏,不过,一旁的李允儿却是一脸期待地盯着朱慈烺:“如是姐姐,这个问题,一会儿恐怕会有很精彩的回答哦。”

    “哦?”柳如是好奇了起来,不知道李允儿对这位御史哪里来的信心。

    朱慈烺听完,却是笑道:“这个问题很很刁钻,让人很难受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万国来京,京师听闻也开了一家天竺餐厅,招牌是咖喱。接下来要吃午饭,这位同学去的饭店有两个选择作为她的午餐,一个是屎一样的咖喱,另一个是咖喱一样的屎。请问,同学们想吃哪一个菜啊?”

    场内所有人闻言,纷纷愕然愣在当场。

    这个问题与答案都实在是太恶心了。朱慈烺更是不会想到,这一堂课传出去,刚刚开业的那个印度餐厅一下子就要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接受接下来数年的冷清。

    一个是屎一样的咖喱,另一个是咖喱一样的屎。

    午餐该吃哪一个?

    屎一样的咖喱,那么难看,谁会有胃口?

    咖喱一样的屎就更不用说了,估计没人会想吃屎,又不是没东西吃的野狗……

    大家被难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嘀咕了几句,又嘀咕了几句,最后统统沦为冷静。

    柳如是听完,也是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会收到这么一个答案。但很快,他就听明白了朱慈烺的问题。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给猜了出来。

    一大才女,却是被人这么独辟蹊径地给解决了。柳如是心中服气又害怕,却是升起了对眼前男子的好奇。

    “有哪位同学明白了我的回答呢?”朱慈烺不想耽误时间,结束了冷场。

    李允儿笑吟吟地站了起来,看着朱慈烺的惊讶,道:“当然是两个都不选。”

    两个都不选!

    柳如是明白自己预设思维陷阱的花招被人看了出来,而且还是两个人看了出来。其他人闻言,都是恍然大悟。

    “当然有美味的菜,也有纯粹就是恶心人的菜。”朱慈烺道:“选择去在于我们。我们当然可以选择既不要屎一样的咖喱,也不要咖喱一样的屎。回到原题,要什么样的官员,自然是取决于朝堂想要什么。朝堂想要的,当然是能干的清官。而事实上,哪怕以所有人都觉得私利上失败的海瑞海清天,他的能力也是所有人都称道的。这世界上,并非一定要同流合污才能做成事情。很多时候,的确有太多的遗憾。但最大的遗憾,是你本来可以选择做一个好人。”

    啪啪啪……

    鼓掌之声响起,朱慈烺笑着躬身回礼,离开了教室,甚至都忘记了要给都察院挖墙脚的事情。

    ……

    江户的二月,天气渐暖,似乎笼罩在将军头顶上的阴云也渐渐消散了几分。听闻了属下的汇报,德川家光喜形于色:“大明的使节,果真如此说?”

    他的身前,阿部忠秋显得十分开心:“的确如此。不瞒主公,大明使节其实就是绿石书斋的主人王夫之先生。他此前日本之行本来就是想要解决中日两国的问题,重新打开中日贸易的大门。甚至,此前抵达长崎的就有一艘远征公司的船只。越来越多的事情足以说明,大明的确是有心要重开贸易。”

    “其实,大明若是重开贸易,我自然是高兴万分。”德川家光显得开心又担忧:“但是,这些年不也是一直都有郑芝龙在望来中日之间进行贸易么?一官的本事,大家都信服。生丝的价虽然高了,可比那些洋人要稳定能耐得多。我有些不懂,这个惊喜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主公,若是我未曾去过京师,也会与主公一般疑问。但自从知晓了这位皇帝陛下发家的历史,臣下就明白了。”阿部忠秋说完,感叹不已地将大明的税务制度地简单地讲了一遍。

    朱慈烺是个很讲究税收的人,关税更是一大重头戏。全国各地的商港,就属福建泉州、漳州、厦门三个市舶司关税最高。

    可这样的情况之下,却还是溜走了郑氏船队庞大的走私贸易。

    地方官府基本上是被郑芝龙经营透了,但朱慈烺却如何会放任这罕见巨大的税源流失?

    利益,说穿了还是利益。

    但同样,说明白了这一点,德川家光迅速就能理解了:“所噶……原来如此。既然大明有意以重开中日贸易为代价换取萨摩藩对琉球国的退出,这的确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完全做得!”

    当年日本人入侵琉球,固然是对外扩张的需要。但最直接最现实的原因还是想要用借壳上市的办法解决一直以来大明对日本的贸易封锁。

    若是现在大明愿意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琉球问题,用中日重开贸易的代价换取琉球对萨摩藩的摆脱。

    那岂不是正遂了日本人的心愿?

    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也难怪德川家光几乎不假思索,当机立断就能决定。

    这种好事,德川家光全然不觉得亏本。更不觉得丢失琉球领土有多亏。甚至,他很笃定,哪怕是利益受损最大的萨摩藩知晓了这件事以后,也不会拒绝,只会想着借此时机努力争取中日贸易里更优厚的条件。

    毕竟,以幕府对贸易的掌控,是绝不希望地方藩国坐大,从而威胁到中枢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解决。

    就连大明也不觉得亏本。

    朱慈烺以及朱慈烺带出来的新一代官员,王夫之、顾炎武、陈贞慧这等官员都明白对外贸易的好处。既然如此,大明也不会觉得用打开贸易的代价换取琉球会如何亏本。顶多只需要几个殖民公司贸易商社在国内舆论造势,大谈特谈大明争取到的在日本贸易的优厚条件。

    要知道,与日本人做生意是不容易的。明人走私商人顺畅无误,那是生丝茶叶瓷器的魅力。但不管是荷兰人、葡萄牙人还是英国人,想要留在日本却是十分困难。就算是到后世,美国人黑船事件做出,才用大炮轰开了日本闭关锁国的国门呢。

    这实在是一个得了便宜又得更大便宜的美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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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