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凯旋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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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帝这份职位也不是好干的啊。光是每天都要亲力亲为批阅这么多奏章就能累死累活得什么样一样。
“湖广……是必须救的。”朱慈烺喃喃着:“大明历来粮仓都说什么苏湖熟天下足,扯淡。江南现在种植经济作物都疯魔得什么样了,自给自足都困难。河南、山东这两处传统的产粮区也被战乱毁灭。四川天府之国亦是内战连连。眼下唯一还未怎么受到战乱影响减产的就只有湖广了。湖北不说,湖南是必须保的。”
这一点,朱慈烺倒是记得清楚,历史上张献忠打完了武昌就跑去湖南肆虐的。要是湖广这个产粮区也没了,朱慈烺一入南京就得头痛治下百姓吃不饱肚子了。
“海外战略、监国应天府、湖广还有满清……”朱慈烺喃喃着,站起身,走到了桌案前,定定地看着那一方军令状。
说是军令状,其实却也是简单,就是一方圣旨上写着应天府的赋税数字。
望着这个沉甸甸的数字,朱慈烺轻轻地拿起了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加银一百万两。”
随后,朱慈烺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深深一礼后回了慈庆宫。
监国南京之位,他志在必得!
……
朱慈烺离开乾清宫后,朱由检就命礼部开始准备起了献俘大典。
也就是午门献俘礼,这是扬威大胜的国礼。如凯旋门一样拥有着无双重要的意义。
级别高到皇帝都要亲自参加的午门献俘那就比极少了,整个大明一共就只有四次,都是在抗倭援朝年代发生的。
这是两国之战,政治意义极大。
而今,朱由检或多或少已然感觉到了几分国朝气象不妙,便也属意一场大胜挽起人心。
再加上朱慈烺前后三百万两的巨款补入。国库还了众多欠债以后,也终于有本钱可以搞这些花哨的东西了。
就这样,当时间溜到大明崇祯十六年四月七日的时候,一场声势浩大的献俘大典开始了。
此刻在午门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隆重严肃,分班侍立。朱由检穿龙袍衮服,乘舆出内宫。起驾时,午门鸣钟;到太和门时。鸣金鼓、奏铙歌。当朱由检到午门前,沿着马道,御楼升座。在午门楼下,兵部官员率领将校,引战俘下跪。兵部尚书陈新甲报告:献俘!
鼓乐大作,礼炮轰鸣。诸官肃立,庆贺胜利。典礼官道:行礼!于是把俘虏牵过来,让他跪伏在地。
此刻,朱慈烺上奏:“奉旨平定来犯建奴,虏酋阿巴泰从长城破关入我大明以来。利津河间、德州、临清、济南、利津以及兖州等数战。斩获女真首级两千三百零一人具……”
当朱慈烺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路延绵六十余辆的大车驶来。
这些车子上,马夫尽皆蒙面抵抗着空气之中的异味。
京师的局面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有问题,但当马车驶来,上面的东西让众人知晓以后,顿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女真人的首级啊!”
“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却不一样是能杀了头?”
“我们大明就是被这么一个偏远的蛮夷害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太子殿下是真真厉害得不得了了。”
“真是让我想起了我那在辽东遇害的儿啊……老天有眼,总算让老夫我看到这报仇雪恨的一天了啊……”
“刘伯……”
……
城门楼上。看着议论纷纷的京师百姓,朱由检也不由再三感叹了起来:“这一战,得之不易啊。”
“殿下,那里还有阿巴泰的脑袋呢。”兵部尚书陈新甲站在一旁。指着第一辆车,上面,虏酋阿巴泰的字样清晰可见。
此刻,朱慈烺又是开始高喊:“斩虏酋阿巴泰、汉军旗昂邦章京石廷柱,汉军旗甲喇章京陈维道,蒙古郡王满珠习礼、布达齐等。全歼来犯之敌!”
“……擒建奴甲喇章京苏拜。蒙古亲王乌克善等,所获俘囚,谨献阙下,请旨。”
说到这里,朱由检支起身子,环视着全场。
他想起了很多人。
从他登基起,这个折磨了大明边防战线十数年的恶魔已经成了萦绕在京师里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他们杀戮辽民百万,占地立国,让大明蒙羞二十七年。
他们冲入长城,劫掠京畿,劫掠山东,甚至劫掠到了应天府。大明的边防线如同一块遮羞布一样被屡屡扯碎。
现在,他们又来了。一如历史上一样,他们抢掠了千万的钱粮,杀戮了数十万的百姓,抢掠百万黎民生口作为他们的奴隶。
终于!
大明的太子朱慈烺横空出世了,他出了宫,带回了一直百战雄狮,更带回了大明最最渴望的胜利与希望。
他击败了号称满洲不可敌的清军,他带回了久违到热泪盈眶的胜利。他给了这个国度一个重新振奋的希望。
而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大明的太子!
想到这里,朱由检忍住老泪纵横的冲动,忽然高呼了起来:“大明威武!”
朱慈烺立在五门前,望着一个个跪下来的清军俘虏,跟着高声大喊了起来:“大明威武!”
陈新甲、傅淑训、李邦华、倪元璐以及在场的大明军民闻言,纷纷高声大呼:“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
呼声传来,如波浪一样一波一波传去,响彻云霄,告慰先烈。
“将这些战俘统统押入大牢,有罪的将官一律审判处以极刑,无罪的士卒,贬为劳役!”朱由检说完,朝着一旁的内阁首辅陈演点点头。
见到陈演出来,傅淑训、李邦华以及倪元璐都微微一凛,这是大戏上场了。
果不其然,朱慈烺缓步走上去。
陈演高声道:“皇太子朱慈烺,接旨!”
“臣接旨。”朱慈烺前趋一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太子朱慈烺战功赫赫,功勋显著。思其功勋,念民贼肆虐湖广,命皇太子监国南京应天府,代朕号令……钦此!”陈演笑着,将圣旨递过去。
朱慈烺重重接住,高声道:“儿臣接旨!”(未完待续。)
第五章:招贤纳才
献俘大典之后,朱慈烺便没有再住进紫禁城,而是重新回到了澄清坊的老屋里。
只不过,朱慈烺只是看了一眼遍布锦衣卫密探的老屋,便不由摇头。
好在,有司恩在,朱慈烺也不怕这里变成旁人进不得的深宫。
“大伴,一年没见啦。”朱慈烺看着多了几根白头发的司恩,感怀着道。
司恩则是喜不自胜地看着朱慈烺,不断地道:“殿下比过去康健许多,长得高大了。真好啊,真好啊。”
怀旧了几句,朱慈烺招了招手,将一旁的司琦拉了过来,对司恩道:“大伴,你们父子也是许久没见了,来看看这个小子有没有长进吧。”
说着,朱慈烺便看了一眼有些畏惧的司琦,笑着走进了老宅里。
刚一进老宅,朱慈烺就见到张镇到朱慈烺身边道:“殿下,有人求见。兵科都给事中,鲁应遴。”
“兵科给事中?”朱慈烺一听,却是有些愣了:“嘶,打上门了?”
不过朱慈烺看了一眼张镇的表情,示意让其继续说。
果不其然,张镇便道:“举止颇为谦逊,道是要上言建策,顾绛先生也是认得此人,极力举荐了。”
也怪不得,朱慈烺而今事务繁多,身边每日出现的要员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刚回家就冒出一个来意不明的人物。
“招贤纳才,这亦是当今要务。一会儿,让顾绛过来,把我这句话传达出去。”说完,朱慈烺朝着张镇拍了拍肩膀道:“去将这位兵科的清流请过来,然后我便放你一个大假。想必你还有许多老友未见吧,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可不想我手下大将过得没滋味,去吧。”
说完,朱慈烺到了偏厅,沏了一壶茶。倒了两杯后就 见到了来人。
“可是鲁兵科?请坐。”说完,朱慈烺起身一招手,将茶杯放好,便微笑着注视眼前这位男子。
“臣下拜见殿下。”鲁应遴倒是一板一眼给朱慈烺行了个礼。
朱慈烺笑着。没有开口,只是静候鲁应遴开口:“殿下,微臣不是为了当面斥责殿下来的。是谓入侵建奴阿巴泰一事,臣深有感慨。”
闻言,朱慈烺倒是面色一动。
鲁应遴继续开口道:“去年十一月。臣闻阿巴泰右路大军攻破长城,破蓟镇白广恩部,进犯神州,深为激愤,便上书航海攻心之策。”
听到这里,朱慈烺倒是一下子有些想了起来:“原来此策为鲁兵科所奏,倒是小王失敬了。”
朱慈烺身为太子,当然是要对全国政务都有所过目,但当时正忙着对付清军,自然不会面面俱到。眼前这个航海攻心之策也是让朝廷上下火热了一阵。故而朱慈烺这才耳闻,却没想到是源于眼前这位兵科给事中。
想到这里,朱慈烺倒是真的真切打量起了眼前来人。
鲁应遴是个二十七八上下的男子,面色粗糙,关节粗大,难得是一双眼睛明亮如炬,筋骨刚健,倒是有些对朱慈烺的胃口。他眼下基业初兴,要的就是这类实干又开明的年轻官员。
而这个鲁应遴便是建奴入侵后,第一个开言建策之人。建策曰:“航海攻心,谓造船三千,发兵六万,于登莱东汇,航海渡辽,在敌知之,必速归救,不攻而自去矣。”
当时内阁面对建奴入侵手足无措。倒是真的将这计划很是认真地提交了上去,转发到了工部,要工部想办法造船。
工部一看,顿时叫苦不迭。年轻人有想法。想作为可以理解。但工部要干活当然明白造三千海船有多困难。当然,大敌当前也不能直接回绝。于是工部覆曰:“造船固系臣衙门责任,但会典旧例,因兵事兴工者,同兵部分理其役。臣部止认造一千五百。”
打了这么一个折扣后,皮球踢了一半回兵部。崇祯皇帝表示很满意,让工部与工部一起赶紧想办法。
虽然航海攻心之策是个军略行动,但真正干活还得落到工部上。干部一见圣命,早有准备立刻叫屈:“造船三千,每船价值,计银二千两,共应支销钱粮六百万。臣部现今库藏如洗,分任船费,亦须三百万,计无所措,事又在必行,日夕筹躇,有河南开封等府,积欠臣部料价银七百几十万,合无将此一项,听臣措那,即日马上差人,再限刻起解,以为造船之费可也。”
工部一看没辙。皮球又踢到了开封府上。
原定历史上,此刻的开封早就被水淹了,谁知道到底有没有欠了银子?
好在,这个时候开封被朱慈烺保住了,工部这么一问,朝堂立刻就去问。开封一听,哪里有这事儿啊,当即回绝。
不过这么一来一往,已然给工部时间将皮球甩到了兵部上。
兵部则曰:“用兵所需,臣部安敢推委,但造船三百万,非捻指可就。况当此库藏如洗,外解阻绝,巧妇安能为无米之炊。臣查凤阳等府,欠臣部造马价银八十余万,催其陆续先解,以应工部造船支资,此现在钱粮,无烦设处者。”
这下子,皮球又踢到了凤阳府。
崇祯皇帝一看,也是没辙,只好凤阳府回信。不过,崇祯心中也清楚,凤阳府那么穷,哪儿有钱。这事八成也是没辙,只好鞭挞臣下,希望冒出一个惊喜。
工部呢,一开始还打算找兵部借个几万两作为造船厂的启动资金,也顺便将皮球踢过去。没想到兵部一纸空文过去,竟是耍起了工部。没奈何,工部最后只能想办法踢到户部去说:“现今山东路梗,刻刻有庚癸之虞,自救不暇也,转叩同乡,又以勤王四集,冏藏与厩肆皆空,乃告窘于东西江米巷细布二商,令执票于留都苏杭官库兑银,应者及百而止,人有千余,数不上半万也,亦以零星而止。”
弄到最后,工部都只能打主意到商人上去了。
傅淑训一听,觉得也太丢脸了,终于将这被踢来踢去踢了好多回的皮球接了下来,拨付了三万两的造船启动资金。
却不料,傅淑训好心之举,顿时让工部叫糟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章:深海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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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原本可是打算继续踢皮球的,可眼见竟然真的要到了银子,一下子又不好哭穷了。没奈何,工部又心生一计上书:“造船之费,两部虽经擘画,奈今九门画闭二商裹足,油钉板木,无从置买,匠作舵手,亦无从觅雇,而行兵之事,又刻不容缓,如之奈何?为今之计,臣部适差造船主事朱正色,前往淮安船厂,合无令之带往厂中,则物料现备,匠人聚拥,商贾凑集,可以计日成功,省臣议建,不致徒托空言也。”
这个时候,朱正色来背锅了。
崇祯一看,又寄希望于朱正色,将其丢了出去。
朱正色一看,也是大叫苦也,思量了几日,也跟着心生一计上书说:“造船攻心,省臣妙算,同仇之恨,人所同心,但臣所督造者,由闸运粮腹里之船,非乘风波浪航海之船也,航海与腹里,板木不同,钉铁不同,式样不同,航舟危不同,索揽器用不同,人夫师手操驾作用不同。今欲为此,必须资材于闽广,营造于海涯,专责彼处两抚,计日完工,即从海上驾往而北,以此大事,因材因地,理势之必然,臣非敢为膜外视也。”
这奏书上去,崇祯还能说什么?只能又将这封奏章移敕两广督台与福建开府。
按照惯例,省臣上疏,不逾五日,落旨部覆,省臣疏大约十日内,至都属奏章则候旨一月也。朱正色接到任务是十六年二月初旬,都察院请敕移咨,时间已经是二月中了。
一来一回,等造船厂真的在闽粤开建的时候,阿巴泰都被朱慈烺给宰了。
这样一来,工部、兵部、朱正色、闽粤督抚全都成功踢掉皮球。
结局似乎皆大欢喜,但有一个人却格外不爽了。
这个人便是兵科给事中鲁应遴。
只听鲁应遴轻叹一声道:“臣并非不晓得实务之人。而今世道做事艰难,顾忌众多,钱粮人少都是匮乏。故而,大部推诿,碍于钱粮臣见了也只能道一声无可奈何。但今日!”
说到这里,朱慈烺更加端正了态度。心道:戏肉来了。
果不其然,鲁应遴目光炯炯地盯着朱慈烺道:“臣却发现我大明又升起了一颗冉冉新星!短短一年之间,建一番基业,锻炼一部强军。护黎民,杀虏酋。更加难得的是,财计之策,殿下亦是能解决!这才是济世兴邦之能啊!”
朱慈烺心中欢喜,嘴上却是没留情面道:“可孤若是将注意打到了世家豪族上呢?你既然明白财政的重要性。那也应该知晓我大明的财政税收在顶层上就有缺漏,读书人的功名竟然能不交财赋。这等于占了大明最大好处的那一拨人却历来都少有为大明负担应有的义务。你以为,这合理吗?”
鲁应遴闻言,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一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可是主持过临清榷税分司改革,理顺了户部财计的大拿,顿时没了抗声的勇气。待到鲁应遴不得不顺着朱慈烺所言的思路一想,他便不由叹了口气:“殿下所言……的确是有的。可是……可是宗室不也如此……?”
“若是你盼着我比你更烂,那这大明还有什么可救的?”朱慈烺轻轻呼出一口气:“况且,你又哪里猜到了孤不打算朝着宗室动手?”
听着朱慈烺此言。鲁应遴顿时就愣了,良久终于不由露出了心悦诚服的表情。
鲁应遴身为士子,自己当上了兵科给事中后便成了一省都有名的人物,自己家族自然是跟着鸡犬升天,不希望士绅缴税。这是屁股决定脑袋。
朱慈烺呢,皇室宗亲这是皇族的基本盘,不管宗室多么不靠谱,碍于宗法血缘都要照顾。
而今,朱慈烺都要朝着宗室动手了,鲁应遴再为士绅辩护。显然就没脸了。
“航海攻心之策,战略上优秀的。”朱慈烺缓缓出声,望着眼前的鲁应遴,心中其实是欣赏的。
这个时代。太多的人见识稀缺了。或许在其他的知识面上,他们可以吊打后世许多国学大师。但在见识上,哪怕是最博学的学者,也敌不过后世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最次最次,朱慈烺搜了一遍自己的夹带,竟是发现都找不出一个胸中有海洋战略与见识的人才。就连虎贲营绕道山东半岛袭击利津。亦是足足废了小半年的时间,这才筹措出了足够的人手。
鲁应遴顿时端坐了起来。
朱慈烺这下子却神态放松了许多道:“孤想来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品德兼具,我便属意让你负责起一支海军造船的建设。”
“大人的意思是……不单单运兵到辽东?”鲁应遴听出了朱慈烺的意思。
朱慈烺苦笑道:“眼下我们在辽东一个分基地都没有。便是三千船只运兵六万到了辽东半岛,那又如何保障后勤?兵法讲究以正合以奇胜,想要在距离金州千里之外的伪盛京达成奇袭效果这太难了。况且,你应该猜到了。我想要的不止是用来运兵的水师,更是可以掌控到我大明未来的那一片深蓝海洋。”
“殿下认为大海是我大明的未来?”鲁应遴表示不解,却没有再反驳。
朱慈烺点点头:“孤翻遍历代史书,发现自古以来历代王朝,哪怕强盛如汉唐,依旧不可避免地经历了数十年的盛世后补入衰亡。细细思量,我便发现了。建国初期,土地广博,人丁寥寥。故而百姓得其居所,有田地可以耕作,从而安居乐业不需要忧虑吃不饱肚子的问题。但随着天下可堪耕种之地越发稀少,土地兼并的矛盾突出。吃不饱肚子的百姓越来越多,以至于天下渐有乱象,终究覆灭一朝。如此治乱循环,至今未见解脱之法。”
鲁应遴听此,越发正色了起来,此刻,他甚至从袖中拿出了一支小炭笔,在一本小册子上细细记录了起来,他的胸中猛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太子殿下有解脱之法!(未完待续。)
第七章:气死皇太极
朱慈烺见了,挥手让人拿了一直更好的鹅毛笔,备好了墨水,笑着继续道:“土地。是这一切矛盾的最核心的焦点。因为百姓需要依靠农业维生。但翻阅历史,可以发现历朝历代的百姓是越来越多的。大皇朝维持的时间也是越来越久的。这说明,这一切是可控的。”
“只要一个皇朝治下的百姓可以依靠任何一个职业维持自己的生存,那么皇朝的活力就可以得到维系,他的生存空间,他的扩张空间都可以延缓死亡衰落的进程。在从前,绝大多数的生存方式只能依靠农业。但伴随着商业、手工业、渔业等重重行业的兴盛,百姓们就有了越来越多的可供选择的空间,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不必因为没有田地耕种而饿死。”
“当然,田地依旧是当今时代的本源。可是,我大明周遭,四处都有强敌。百姓重土安迁,经济范围内可以新开垦的空间越来越少了。而大海,便是我们另外一个可以扩张的空间。通过经济的航运,我们可以移民到广袤的新世界中,那里,有足够大明每人分得百亩的良田,有数万万两可以开垦的黄金。有繁忙的商道,有无数大明百姓可以获得生存新机会的希望。这,就足以让我大明皇朝延续千年的未来!”
“现在,这一个进程,将由郑重启迪。做好了,我大明皇朝千年史册之中,必有你的名字。做坏了,也许末世崩塌,具是化为烟云。怎么样,愿意接受孤给你的这个任务吗?”
朱慈烺说到这里,已然可以看到鲁应遴胸膛起伏,已然激动无比,高声大喊道:“臣下愿意接下这伟大光辉的任务,死亦无憾!”
“我要你们的脑袋有何用?”朱慈烺摇着头,道:“你第一次在孤手下做事,不清楚孤也理解。你只管放心。钱粮的问题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你要管的问题,是置买油钉板木,雇佣匠作舵手。那朱正色不是说,造船大有学问,闸运粮腹里之船非乘风波浪航海之船,航海与腹里,板木不同,钉铁不同,式样不同,航舟危不同,索揽器用不同,人夫师手操驾作用不同。你只管将这些都给朕弄明白。造出第一等好船就够了。”
“如此,臣下便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鲁应遴感慨着道:“臣下明白!臣有信心,能将此事做好!”
“好了好了,你先寻了精通造船的大匠与主持过造船之事的船东问问,将这造船所需一应花销都报上来。将如何做事都思量清楚。我呢,也会嘱咐军务司,将此事单独列一个计划,全力支持造船之事!军务司那边也会第一时间准备操练出一支可用得当的水军士兵。当然,你这兵科给事中的职司, 我恐怕给你护不住了。你若想要来我这里做事,想清楚。”朱慈烺说完,便不再吱声。
鲁应遴闻言,却是深呼吸一口气,沉思了三秒钟就笑道:“臣在这兵科给事中位置上。看似职权甚重。然则,却一物无用。臣愿意舍了这一身官皮,跟随殿下做事!”
“好!”朱慈烺缓缓点头:“收拾七日,我会安排好你的事情。你若想要提前来亦是可以,来这里找人,点名舍人司顾绛。”
鲁应遴说完,重重一礼。
此间事了,朱慈烺也终于可以悄然松了口气。
关外,通往盛京的道路上,一路马队沉默寡言。
领头的是图尔格。这位满清重臣看着士气颓唐,比起去时只有三分之一的队伍,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但面上,作为统帅。图尔格却必须强撑着从容不迫,强撑着并无忧虑。
相对于图尔格,死了亲爷爷的和托就惨了。这位小贝勒丝毫不顾及军心士气,一路死板着脸,面带残泪,捧着阿巴泰的衣冠冢一路朝着东方的盛京奔去。
进入草原后。蒙古藩王们便已经自行离去,回归了自己的草原。最是亲善的,也只是与图尔格通报了一声,但依旧不管图尔格同意与否,悄然离去。
这一回清军的损失太大了。
这一次不是击退战,也不是攻城失利。这是一次野战上集团军的覆灭。死伤惨重的除了十数个牛录的女真勇士以外,还有那些超规格出击本以为可以大抢一把的蒙古人。
蒙古各个部落虽然都已经臣服皇太极,成了清国的重视盟友与部下。但他们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性,这一次损失惨重,更给他们超出了理智的情绪让他们迅速奔了回去。
于是,路上的队伍更见稀缺。
图尔格自己一部还算好的,兵马一万余,回来的满汉军队除去跑了的还有六千余人,山西虽然爆发瘟疫又被孙传庭所阻拦而没有抢掠多少,但好歹没有损失惨重,还维持这士气。
可另外一边,和托以及几个牛录章京带着那满汉两三千人却如同死爹死妈一样,一路上都是神魂失魄。
这样的景象,看得图尔格心情沉重。
良久,当这个队伍越发接近盛京城的时候,图尔格心中的那一份不安便越发浓重,怎么也难以释怀。
终于,当队伍停留在距离盛京城三十里的距离时,图尔格勒马停转。
终于,他看到了一列骑兵打马本来。
领头的几个满洲军官面容凶恶,冲过来不由分说,便大喝道:“来人,将此路将官统统拿下!”
说完,这些人便直接朝着图尔格、和托以及侥幸逃脱的汉军旗佟图赖等人冲去。
见此,图尔格轻叹一声,没有言语。和托却是挣扎怒吼道:“凭什么抓我?这是谁的命令?”
那领头的满洲军将看了一眼,红着眼珠子道:“还敢狡辩!这是和硕郑亲王,和硕睿亲王,和硕肃亲王一,多罗武英郡王合议下的命令!你们,你们给我满清勇士丢了这么大惨败,气得……气得……”
“陛下都升天了……”
这个陛下,当然指的就是皇太极。
清国国主,爱新觉罗皇太极!(未完待续。)
第八章:多尔衮
多尔衮站在屋子里,背着双手,推开窗,看着屋子外雨声滴答滴答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想动了很多的事情。
崇祯十五年,洪承畴率领八路大军去解锦州之围,接连挫败清军。听到前线战事不利,坐镇后方的皇太极坐不住,亲自率军救援。那时,御医便已然忧心重重。皇太极的老毛病“鼻衄”又犯了,而且非常严重。但锦州之战太重要了,这是打击明国以来最重要的战役。所以皇太极只是见病情稍稍缓解,便奔赴战场,亲自指挥战役。
那一战,大清胜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微微笑了一下。他可是这一战的主帅,功勋卓著。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多尔衮又收起了笑容。
锦州战役结束后,一个让皇太极感觉悲恸不已的消息传来了,海兰珠身死。
于是皇太极当即返京,虽然如此,皇太极依旧未能见海兰珠一面。
忧伤于此,加上皇太极本就病重事烦,回了盛京的皇太极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海兰珠火化后,皇太极饮食顿减,一次,他从中午一直昏迷到晚上,吓得满朝文武全都乱了手脚。此后的两个多月中,他一直沉湎于悲痛中不能自拔,后经诸大臣力劝似有悔悟:“天之生朕,原为抚世安民,今乃过于悲悼,不能自持。天地祖宗知朕太过,以此示警。朕从今当善自排遣也。”
这会儿,皇太极似乎接受了大臣们请求,出去狩猎散心。没想到在返回途中,路过宸妃墓,皇太极下马再次痛哭不已。
此后,皇太极一病再病,身体状况急剧走上了下坡路。
崇德七年,也就是崇祯十五年十月二十七。
汉官都察院参政祖可法、张存仁上书:“皇上天纵神武,德被遐方,以仁心爱万民。以仁政治宇内,凡养民恤民,无不周挚,虽当大业创兴。实万世之圣主,当代之明君也。臣闻有道者,天赐纯嘏;福履者,景运灵长。今皇上道德醇备,福寿兼隆。虽偶尔不豫,辄获康吉,天之眷皇躬也昭昭矣,举国臣民不胜欢忭。伏愿皇上保护圣躬,上答天心,下慰人望。近见政事给予繁,动劳睿虑,各旗、六部诸大臣虚设何裨?凡心劳则气动,更愿皇上清心定志,一切细务。付部臣分理,至军国大事方可奏闻。况大业垂成,外国来归,正圣心慰悦之时,亦可稍辍忧劳。且时当食足兵强,皇上宜暂出游猎,以适上心。臣等谬任言官,惟以圣躬为重,伏望息虑养神,幸甚!”
皇太极阅后批示道:“所奏良是。朕之亲理代办处机。非好劳也,因部臣不能分理,是用躬自裁断。今后诸务可令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和硕睿亲王(多尔衮)。和硕肃亲王(豪格),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合议完结。”
对于任何一个君主而言,权力是绝难放弃的。
也正因为如此,多尔衮才知晓当皇太极将权力下放到自己手中的时候,皇太极的身体状况也到了怎样一个恶劣的情况。
崇德八年正月初一,是每年一次的新年大典。皇太极又因圣躬违和,不得已也停了下来。
同年三月十七日,因圣躬违和,再次颁布大赦,死罪以下皆赦之。
同年四月初一,又因圣躬违和,向盛京及境内各寺庙祷告,施白金。
当时间划到五天前的时候,一封军报传到了盛京。
听到之人,无不是震惊难言。
这便是征明而去的阿巴泰身死,大军被围歼的消息。
堂堂大清饶余贝勒,努尔哈赤之子,竟然死在了明太子朱慈烺,一个区区十六岁小儿的手中。
消息传来,众人纷纷震惊难言。
他们震惊的倒不是朱慈烺的岁数。
天聪二年(1628年),在母亲死去的翌年,多尔衮就随其兄皇太极进军蒙古察哈尔部。破敌人于敖穆楞,为此,皇太极赐给多尔衮“墨尔根戴青”的美号,那一年,多尔衮一样16岁。
只不过,现在崇德八年,距离当初已经十五年过去,多尔衮已经是一个三十一岁的大叔了。
所以多尔衮惊讶的是清军竟然被明军围歼这样一个事实。
若是说阿巴泰领着主力攻城不下,被炮击折损颇多,多尔衮还有些可以接受。
但野战之中,三万余清军鏖战,却反而被清军围歼,连跑都只走脱了三千来人,这如何不让多尔衮等满清王公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掀起的无边巨浪。
很难有人愿意接收这么一个结果。
最难接受的,除了失去一员大将支持者的豪格,那显然就是大清的国主,皇太极了。
豪格当即表示要压下军情。
众人并无异议,只是过了两日,消息还是莫名地传入了皇宫之中。
当夜,一个让举国皆哀的消息传了出来。
大清皇帝、“博格达彻辰汗”脑卒于殿。
消息传出去,愤怒的济尔哈朗下令逮捕了征明大军的上下将官。身为在陕西与孙传庭对战的图尔格因为对比阿巴泰的表现还未折损多少,反而带回了一些斩获。故而,多尔衮发话后,图尔格很快便被释放了出来。
但同样败仗兖州城的和托却是被牢牢关押在大牢之中,任谁说清也放不出去。
对此,豪格却说不出话来。
从因果关系上讲,正是阿巴泰的失败才让获得消息的皇太极气死在皇宫之内。
只不过,和托被逮捕,切正式宣布了这一路征明大军的失败。
正蓝旗这一次折损之惨重,却同样深深重创了豪格的支持面。
皇太极死后,作为皇太极之子的豪格有正黄旗与镶黄旗的支持。这与多尔衮与正白旗与镶白旗的支持打平。
但让众人看好的是,豪格本人同时还是正蓝旗的旗主,三比二的实力让众人对豪格上位深表看好。眼下,正蓝旗折损惨重。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拿。”皇太极喃喃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只可惜,南顾不及了。”
“我的好睿亲王,这会儿,还想着什么军国大事呢?”屋内,一个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嫂嫂不急,我只是有些开心罢了。”多尔衮一边笑着,一边进了屋。(未完待续。)
第九章:兵临武昌
崇祯十六年五月初八,李自成部农民军已经占领了孝感、汉川和汉阳府,兵锋直逼武昌。
平贼将军左良玉望风远窜,带着军队顺江一直逃到池州(今安徽贵池)。湖北境内官军式微,偌大一个武昌城岌岌可危。西面李自成重兵压紧,东面张献忠急袭而来。
但此刻武昌城内,却是一片混乱,既没有足够的军队,更缺乏募集大军的粮饷。
更加让武昌城内有识之士感觉惊惶难安的是……武昌城内的一种高官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张献忠能打进来。竟然觉得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都不会进攻府城。
唯一可以让武昌城内有识之士稍稍安慰的是,此刻,孙传庭终于回师南下,重新朝着李自成大兵压去。
为此,李自成一面舔舐伤口,恢复实力,一面防备着孙传庭的进攻。武昌西面终于缓了一口气。
只是,紧接着当另一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武昌场内不管什么有识之士无眼之辈都惊惶难安了。
三日前。
大明崇祯十六年五月初五,武昌县。
一支部队从团凤洲渡江而来,这支部队有的披着甲胄,有的穿着百姓的衣裳。甚至还有些将官骑着高头大马,却穿着戏服。
但让人耳目一新的是,这支部队士气昂扬,虽然衣着混杂,却令行禁止,有一支军队应有的纪律。
这,便是张献忠的先头部队。
此刻,他们渡过团凤洲,朝着武昌县出发。
这让领军的艾能奇喜不自胜,一路上,他们的队伍几乎没有经手到什么困难便进攻了过来。
就连最让艾能奇担心的渡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是没有遇到什么传说之中的半渡而击,也没有遭遇一直有力的守城力量。
当艾能奇领着先头部队一路狂奔,冲到武昌县城外十里的时候,一幕更加让艾能奇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将军。出事了出事了!”一员斥候快马冲来,朝着艾能奇高喊。
艾能奇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大喝道:“全军准备战斗!各部找到自己的部下。列阵,列阵!”
昨晚这些,艾能奇这才急吼吼去问道:“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了什么敌人,兵力多少。有多少步骑?”、
那斥候一看着全军这么大阵仗,顿时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艾能奇急切地问来,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坏事,不是坏事啊!将军,那武昌县……那武昌县知晓我军来了以后,竟然开了城门!”
“什么?”艾能奇顿时愣了:“兔崽子,怎么当的斥候,把话说清楚!”
“是是!将军,是那些县内的大官大佬们都跑了啊!他们都卷着细软。带着家小朝着西边的武昌府去了!”那斥候大笑着道。
“哈哈哈哈哈,这是天道在我啊!兄弟们,赶紧冲啊!”艾能奇闻言,顿时大喜,领着大军速速冲了过去。
而此刻,武昌县大家豪族的士绅们却是抛下了已然自缢在县衙之中的县令,急吼吼地朝着西边一百余里外的武昌府去了。
在他们看来,身为湖广首府,这省城总不至于也被区区贼寇攻克吧。
只不过,这样的想象当他们进入武昌府后便化为了乌有。
“张献忠打来啦!”
“十万民贼已经攻克了武昌县。下一步就要朝着武昌府杀来啦!”
“那天杀的民贼啊,竟然占我田地……”
“武昌县令已经自缢县衙了……”
陆陆续续的消息汇总到武昌府内的各级衙署后,终于,湖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的官员们一下子惊了。
“张献忠真的打过来了?”
“他们真的要攻占府城?”
“左良玉呢?为何还不来救啊!”
“你还念着左良玉?说得轻巧。可我们州府之中,哪里还有钱粮喂饱这条饿狼啊!”
道台王扬基弱弱地道:“府库藩库之中的确是没有银子了,但这城中,的确还有一个有钱的地方啊!”
“哪里?”一干高官纷纷侧目而去。
“楚王殿下!”王扬基说完,却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附和,而是看到了一个个沉默的表情。
武昌府推官傅上瑞苦笑道:“楚王殿下……有这么慷慨吗?”
“民贼都打上门来了……总不至于……”王扬基弱弱地说着。到最后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良久,一个老者缓步走进来,惹起一片的行礼之声。
“贺老……”
“贺老……”
“阁老……”
“阁部……”
……
“老夫可不是什么阁老阁部了。”贺逢圣环视着众人,道:“我已经被圣上罢官,寓居乡里,本不欲过问政务。但却不料民贼已经打进来百里之外,城中防务却一点准备都无。为了老朽这一条老命,却也不得不过来过问一二了。”
“贺老严重了……”
“贺老之威望,城中谁人不知。”
“贺老是要亲自去找楚王殿下……筹集军资?”王扬基眼睛一亮。
贺逢圣缓缓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看看我这张老脸,楚王殿下认不认了。”
“我愿意与贺老一起前去!纵然别的不行,壮壮声势,不被那门子挡住也是可以的!”王扬基高声道。
其他三司高官闻言,纷纷符合:“本官愿与贺老同去!”
“本官也是!”
“下官亦然……”
贺逢圣闻言,笑道:“好,同去,同去!”
楚王府。
作为分封在湖广的亲王,楚王府金碧辉煌,门庭广大,王府占地惊人。
一路上,头一次进去的官员们见了这声势,心中纷纷涌起一点希望。在众人看来,而今国难当头,府库没有钱粮,找楚王筹集军资应该不难吧?
也唯有贺逢圣清楚,这大明的藩王可真是极少有个像样的。开封周王那种贤王才是异类。
面对一大票官员来访,楚王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待他找长史徐学颜一问,顿时发现竟然来的都是一群要饭的!
“化缘竟然化到本王头上来了!”楚王朱华奎冷哼一声,走到了正厅之中。
他决定给这群要饭的一群好看。(未完待续。)
第十章:楚王面目
见着一群惨兮兮的官员,朱华奎板着脸。
此刻,贺逢圣一脸悲痛道:“老臣已然被圣上罢官,本不该干预国事。然则左帅劫掠东去,不顾武昌省城,又强要走了城内不多的积蓄。而今府库无余粮,已然缺钱粮鼓舞士气。西方李自成虽然领兵回撤,但张献忠部兵锋直指武昌城,先头部队更已经渡河过团凤洲,一路攻克了武昌县城,距今不过百余里。殿下,还请略施慷慨之手,救救这武昌万民罢。”
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等武昌文武将官跟着附和,形容悲戚。他们的确是被张献忠的攻势给吓到了。
“殿下,还请救救武昌吧。”
“贼兵已然直指府城,城内防务空虚,钱粮无处……真是太艰难了啊……”
“殿下……”
“殿下……”
看着一群官员乱糟糟地说着,朱华奎却是全然不信。上一次张献忠攻克襄阳的时候,一群官员们就跑过来逼捐。朱华奎当时信了,却压根不知道这笔钱到了哪里去。
更加让朱华奎愤懑的是这群官员,用得着他的时候过来逼捐,用不着的时候便将楚王拘禁在府内,让他心中那么一点野望悄悄冒出来一点就被狠狠浇灭。
这般反差,让朱华奎这个实际上被圈养的藩王格外逆反。在他看来,这大明是那位好亲戚朱由检的大明,不是他的大明。
眼下贼寇打过来了,这责任理应朱由检的手下担着。凭什么要他出血?
再夹杂着不信任与吝啬,朱华奎指着正厅之中一张洪武年间赐给楚王的裹着黄金的交椅冷声道:“想要筹集军资?太祖赐的交椅你们只管拿!”
望着眼前这一张包金王座,贺逢圣楞了一下,忽然间一股悲愤与莫名的羞辱涌上心头。
“殿下,举城危难,国破家亡。纵然不想为国,却也不必这样打发叫花子一般羞辱我大明义士罢!”贺逢圣说罢,忽然间老泪盈眶。大步冲出王府。
这一刻,他心如死灰。
其他人闻言,皆是又气又怒,尽皆无言。
道台王扬基重重一叹。跑出了王府,开封府推官见此,也是跟着溜走,一声不吭。
湖广省府三司官员面面相觑,尽皆摇头叹气地走开。
一时间。绝望悲观的气氛萦绕胸怀。
看着不再苦苦哀求,也不威胁的这些官员,朱华奎板着的脸却有了些松动。他感觉到了异常。只是,根深蒂固的信任却让他不信。
“武昌可是府城,一群泥腿子再怎么闹,还真能打破武昌城?哼,谁知道这群无能之辈是都将银子喂给了一个不中用的白眼狼左良玉,还是自己都贪墨了?还不是尽想着在孤手中骗钱?孤……孤是真的舍得那些金银的人吗?”朱华奎有些下不来台,在厅中不住叨叨絮絮地地说着。
直到屋内的奴婢纷纷跪在地上一眼不敢发,朱华奎这才坐在那王座之上。微微叹了口气:“我大明气运,真卑微至此了吗?来人,去探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果然如此?”
一名王府属官颤颤巍巍地道:“殿下……依照国法……”
“什么狗屁国……罢了……”朱华奎怒骂了一声,却终究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孤到底是不信……”
就当朱华奎接下来的话刚刚说出半截的时候,一人大步冲了进来,神情凄惶地道:“殿下……殿下……”
“长史,何止与此?”朱华奎看着楚王府长史徐学颜急切跑来,心中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徐学颜满脸苦涩道:“殿下……张献忠拥兵十万。果真朝着武昌城打来了。张献忠麾下前锋大将艾能奇已然率领先头部队攻克了武昌县县城,旬月之内,武昌府城危矣……”
听着许衍熙所言,朱华奎刚刚站起身。又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何止于此……何至于此……长史,如之奈何?”
“殿下……还请不吝王府藏银,快快组织大军吧!”徐学颜悲戚地道。
朱华奎站起身,踱着步子在厅堂里走来走去,直到徐学颜看着脑袋都花了,这才开口道:“我拨付你银两二十万。从承天(令钟祥)、德安(今安陆)不是逃进来一批溃军。只差银子了吗?立刻去招募起来,立刻去训练起来!本王钦赐名号,这是楚府新兵!”
徐学颜闻言,总算宽慰了些许。
“还有!不许那些省城文武插手!”朱华奎目光坚定,不知什么心思。
徐学颜闻言,却顿时心中一沉,再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绪。
一群败兵本就没有战斗力,既无组织,又无兵将,指望这些人守城?
想到这里,徐学颜颓然地走出了厅堂。
当贺逢圣找楚王筹措军资的消息传出后,武昌城内一片大乱。湖广文武甚至又重新将希望寄托在了在湖北作恶多端的左良玉身上。
但此刻左良玉早就一骨碌远窜到了池州,他根本不想正面对抗湖广李自成与张献忠的夹击。
此刻的他正在频繁与江南的各路军将联络。第一路战将自然就是战功赫赫的黄得功。
这位京营名将号称黄闯子,崇祯九年前就为京营副总兵,其后镇守江南,为一将总兵,荣至太子太师。而今驻地庐州是靠近左良玉很近的江南官军主将。
另外一路战将则是刘良佐,这位时常骑着一匹杂色花马的战将曾于黄得功一起大败张献忠,一样是左良玉急需的奥援。
这两人而今也基本上是江南战将里排头的山头,左良玉想要借助这两位奥援立足江南,用以摆脱接连败局的负面影响。
最让左良玉欣喜的是朱慈烺监国江南。
面对这位戏耍了自己一遭的太子,左良玉心中愤恨之余,开始说起了朱慈烺残害武将,扬文抑武的谣言,极具中伤之能事。
恰好,朱慈烺的强势入局也正是让江南各路实力派心中观望,不知什么打算,竟是没人再追究左良玉败军丧地之罪。
大明崇祯十六年五月初七,朱慈烺就是在这样一个众人观望的局面下,到了南京,开始接手江南这么一股乱摊子。(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江南之主【四千字大章】
朱之瑜勒马停转,望着前面巍峨南京城墙,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下子,总算能赶上了吧。?壹??看书·1?k要an?s看h?u?·c?c”
这样想着,朱之瑜又是一夹马腹,纵马狂奔朝着前方冲去。
只不过朱之瑜赶路得急切,后面一人却是叫苦不迭:“舜水先生,舜水先生!等等小弟罢,这一路颠簸,我的两腿都要被磨烂了!”
只见后面这人三十上下,身材清瘦,面含忧色。
朱之瑜闻言,却是大笑道:“太冲!你当年为父鸣冤,庭锥奸党的狠气去了哪里?陛下赞你是忠臣孤子。眼下,我等一生所学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终于有了挽起这颓唐大势的机会!你却是连路都耐不住吗?”
“舜水先生,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放弃当年礼部第一的功名。”后面这人高呼着,却是不再抱怨,继续打马前行,赶路了起来。
舜水先生就是余姚朱之瑜。
朱之瑜家是余姚名门,祖父朱孔孟就多有名望,父亲朱正官至漕运总督。只不过朱家有一个世代相传的祖训: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很是清高,不容于官场俗吏。清高的直接后果便是朱之瑜艰难的童年:父亲英年早。母亲拉扯着三个孩子贫寒度日。朱之瑜也早当家。小小年纪就养家糊口。不但干种地屠宰之类的农活,连城里的帮佣杂役也曾做过。
好在,朱之瑜很上进。生活虽然艰辛,学业却没落下,一面打工一面自学,先后更是拜了三位名流为师:朱永佑,张肯堂,吴钟峦。朱永佑,崇祯年间的吏部侍郎,张肯堂。崇祯年间的福建巡抚,最厉害的是吴钟峦,虽说官职不高。但教育成果显赫。
这三位老师先后传授给朱之瑜的,除了传统儒家学问外,还有明末一门新兴学科:实学。
实学,源起于宋代的“事功学派”。强调经世致用。
就这样,五年前,崇祯十一年朱之瑜被推荐到礼部,以文武全才第一的名号第一次走上历史的舞台。那年,朱之瑜三十八岁。
三十八岁的朱之瑜已经很成熟了。他没有被功名冲昏头脑,他看清楚了当今世道日坏,国势维艰。官为钱得,政以贿成,朝政紊乱,官场恶劣。此时入仕,只能陷入泥潭。
此刻,奔向南京的朱之瑜想起了自己当年对妻子说过的话:“我若第一进士,作一县令,初年必逮系;次年三年。一??看书??·1要k?a?n?s?h?u?百姓诵德,上官称誉,必得科道。由此建言,必获大罪,身家不保。自揣浅衷激烈,不能隐忍含弘,故绝志于上进耳!”
当年的他看透了世道,明白自己锐意进取进入官场妄图改变这个世界,只能给自己招祸。
所以朱之瑜说:“世俗之人以加官进禄为悦,贤人君子以得行其言为悦。言行。道自行也。盖世俗之情,智周一身及其子孙。官高则身荣,禄厚则为子孙数世之利,其愿如是止矣。大人君子包天下以为量。在天下则忧天下。在一邦则忧一邦,惟恐民生之不遂。至于一身之荣瘁,禄食之厚薄,则漠不关心,故惟以得行其道为悦。”
朱之瑜不重权欲,他只想一展胸中报复。他明白民生是国本。所以没有入仕也在民间奔走,关心民生,希望用自己一点微末的努力将胸中的那番韬略施展多一点,将这世界多往好的地方改变一点。
显然,朱之瑜是不甘心自己被埋没的。
而这个时候,北国消息传来。突然间,年轻的太子骤然崛起。肃清户部混乱,理顺财计政策,练一方强兵平定内寇,举艰难之力鏖战建奴,杀虏酋阿巴泰雪大明国耻。
一时间竟然让朱之瑜有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当他听闻朱慈烺正在星夜兼程南下南京监国的时候,朱之瑜坐不住了。他买了好马,风雨兼程地从浙江余姚拼命朝着南京赶过去。
一路上,朱之瑜还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同仁志士被这样一个惊喜所吸引。
有了朱慈烺的大明,就如同在寒冷的冬夜之中,于草原上燃起了一点火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朱慈烺的火种点燃了散乱如沙的这些大明志士的火种。
就如同,朱之瑜一出余姚就看到了一同前去的黄宗羲。
同在余姚,更年长的当然知道这个小自己十一岁的黄宗羲学识渊博,胸中有大韬略,是不弱于自己的才学之士。
而这样的才学之士,一样也如自己一起被朱慈烺吸引,唤起了挽救苍生的希望,这如何不让朱之瑜感慨难忘?
“现在再去,一样不晚!”朱之瑜说罢,便打马狂奔,朝着前方冲过去。一?看书ww?w?·1?
看着兴冲冲的朱之瑜打马冲去。
跟在后头的黄宗羲却是有些沉默。
十五年前的黄宗羲就已经扬名海外,被称之为姚江黄孝子。对于推崇忠孝的古代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崇高的荣誉。
有这样的一个基础在,黄宗羲拜名师,苦求学,师从大儒刘宗周,得蕺山之学精髓,续钞堂于南雷,以承东林之绪。
只可惜,黄宗羲时命乖蹇,屡试不第。去年北京科举黄宗羲又是名落孙山,只能在去年冬月初十回到余姚。唯一可以称得上庆幸的是黄宗羲没有遇上兵乱。
只不过,这一回去南京投靠太子。黄宗羲却不全然都是那般纯粹的激动。
他虽然对这位战功赫赫的太子抱有希望,却担心这位强势南来的太子会让江南格局大变。
任何变动,都是对既有利益的格局。
黄宗羲虽然只是一个落第的士子,却是这个时代当仁不让的参政者。也就是说,他拥有远不止于官面上身份的实力以及影响力。
而这,便涉及到了东林之后的另外一个关键性存在——复社。
崇祯元年,张采中进士,张溥以覃恩选贡人京师太学,廷对高等,名满京华。很快,张溥与杜麟征王崇简结燕台十子社,随后又结识在京士子米寿都陈肇曾杨廷枢徐汧罗万藻艾南英章世纯朱健朱徽张采宋征璧等人。
张溥高呼:“我国家以经义取天下士。垂三百载,学者宜思有以表彰徽言,润色鸿业。今公卿不通六艺,后进小生剽耳佣目。幸弋获于有司,无怪乎椓人持柄,而折枝舔痔,半出于诵法孔子之徒。无他,师书之道亏。而廉耻之途塞也。新天子即位,临雍讲学,丕变斯民。生当其时者,图仰赞万一,庶几尊遗经,砭俗学,俾盛明著作,比隆三代,其在吾党乎?”
一众士子为张溥所言振奋,结社入内。彼此交厚。
戊辰会试,只有受先勿斋两人及第。落第的士子们抱团取暖,彼此痛诉失意。趁此时机,张溥喊出了复兴绝学的口号,开始联络天下士子。
燕台十子之盟包括了江右和松江文人集团的核心人物。江右文人张罗陈艾四家,有三人在盟,即使艾南英日后被复社所摈弃,但罗万藻章世纯陈际泰都成了复社中的著名人物。松江文人夏允彝杜麟征与陈子龙,是几社六子中的三人,陈子龙在天启七年(1627年)已与张溥张采相交。严子岸即严渡。其父严调御与弟严武顺严敕曾成立小筑社,称余杭三严。小筑社后来与张岐然(秀初)江浩(道暗)所办读书社合并。张溥与严渡结识后,严渡返浙,‘始大合两浙同社于吴门”。共同加入复社。这样实际上张溥已经联络了江右两浙闽松江以及北方的燕(都门)赵鲁卫等地区较有影响的文社领袖。
崇祯二年,张溥集吴越间俊造,召集了十六会社:江北匡社中州端社松江几社莱阳邑社浙东社浙西庄社黄州质社江南应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昆阳云簪社吴门羽朋社武林读书社以及山左大社于尹山,号称尹山大会,此会一开,正式宣布了复社的成立。
不比松散的东林。张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政党领袖。无论是组织纲领还是行动策划,后勤钱粮筹备,张溥都有准备。
故而,其后复社接连召开大会,如崇祯六年召开虎丘大会,先期传单四出,至日,山左江右晋楚闽浙,以舟车至者数千余人。大雄宝殿不能容。生公台千人石,鳞次布席皆满,往来丝织,游于市者争以复社会命名,刻之碑额,观者甚众无不诧叹,以为三百年来,从未有此也。
崇祯九年八月,复社又在桃叶渡召开大会,这一次是一次纯粹的政治集会,当时的吴应箕与冒辟疆陈定生顾子方等大开桃叶寓馆,悉会天启阉难死者诸孤十三人,声势浩大,剑指阉党阮大铖,惹得阮大铖十分忌惮,谈兵论剑,招纳游侠以图自保。
显然,比起只是名望甚高的东林。复社组织更严密,人数更多,基础更深厚,是一个格外有力的存在。
也正是复社的存在,让张溥虽然并无实权,却俨然江南真正的主人。
太仓州知州刘士斗到任后,“每事咨之,受先及天如告假归里,尝与瞻文(士斗)密切相左右焉”。崇祯六年(1633年),太仓受风灾,“斗米千钱,太仓漕无输,刘士斗念切民瘼,与两张谋救荒之策。采广咨博访,得府胥宋文杰言’,。张采著《军储说》,张溥作跋于其后。明代漕粮输运,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更改。二张主持救荒,变革漕规,足见两人本事。
而这一点,在崇祯十四年周延儒复相入阁为辅一事上施展得淋漓尽致。
崇祯十四年,朝中“郑三俊刘宗周黄道周等皆得罪”。时任礼部郎的复社成员吴昌时移书张溥:“虞山(钱谦益)毁而不用,湛持(文震孟)相三月即被逐,东南党狱日闻,非阳羡(周延儒)复出,不足弭祸。”张溥对国家的前景十分担忧,也认为“非起复宜兴,终是孤立之局”,决定争取周延儒,使其重返内阁以控制局面。于是与钱谦益项水心徐勿斋马素修等人谋于苏州虎丘石佛寺,“遣干仆王成贻七札入选君吴来之先生昌时邸中”。吴昌时当时“手操朝柄,呼吸通帝座”,但皇帝身边,内臣密布内外,“线索难通”,王成熟背七札,再“一字一割,杂败絮中至吴帐。为蓑衣裱法,得达群要”。
若只是寻常帮助周延儒复相那也算不得张溥厉害。
更厉害的是,张溥对周延儒说:“公若再相,易前辙,可重得贤名。”
说完这些,张溥又拿出密疏救时十余事,让周延儒上台以后一一做出。
要知道张溥和周延儒的关系,理应是周延儒高于张溥的。崇祯四年张溥应会试,周延儒主考,初识张溥,“恨相见晚,恩礼倍至”。论资格,周延儒是张溥座主,且长张溥九岁,张溥即是其弟子。
师徒纲常是古代铁律,却在张溥与周延儒身上走了样。
要知道周延儒也不是一般的政治人物。周延儒是一位当过内阁辅,这次要再度角逐内阁辅的大佬。现在,却依旧要听从张溥的吩咐。虽然荒谬,却不得不承认张溥的地位是真的高于周延儒。
崇祯十四年,张溥费尽心机,又殷勤期望周延儒施展自己的救国纲领,于是将周延儒推上了辅之位。
想到这里,黄宗羲想起了自己。
崇祯四年,张溥在南京召集“金陵大会”,当时恰好也在南京的黄宗羲经友人周镳介绍参加复社,成为社中活跃人物之一。这年,他还加入了由名士何乔远为领的诗社;后来,黄宗羲与万泰6符及其弟宗炎宗会等还在余姚组织过“梨洲复社”。显然,黄宗羲成了复社的骨干铁杆。
许是天意弄人。
黄宗羲很快却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莫大的窘境之中。
ps:昨天干活熬夜到一点,小说没顾得上。白天也忙,只好今天两章合并送了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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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雄心壮志【四千字大章】
黄宗羲渴望大明出现一个能够振兴大明的明君,也骄傲于自己背后以复兴绝学为名号,实际上让自己获得了莫大威望的复社。?.??`c?o?m
现在,黄宗羲想要的明君似乎已经出现了,那就是大明太子,监国南京的朱慈烺。
但是……现在崇祯十六年了。朱慈烺这位大明太子却是亲手将张溥的心血毁于一旦。
章丘一战歼灭清军,却戳穿了周延儒的谎言。
旋即,周延儒被罢官,监视家中,东林复社上下心血尽数毁坏。
新上台的陈演是个能力普通,品德寻常的庸官。
对于东林复社等人而言只知道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便是即将来江南监国的好太子——朱慈烺。
想到这里,黄宗羲便是百转愁肠。
……
南京,一处大宅的书房里。
“两位将军的来信,我都已经收到了。殿下的动议,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十分重要。这一次,江南清议愿意与将军统一态度。而今湖广危急,武昌旦夕陷落,想来不日就会成为殿下着手的焦点。联络平贼将军之意我深为赞同,可让其为前驱……以探监国太子之意……”张溥提笔写完,轻轻吹干,缓缓将信件收进信封了,细细用腊封好,这才笑了起来几声:“而今,终于能得大将之用了。”
另外一边,张采则是叹息了一声:“天如,只是这样一来,以文官驾驭武官的传统可就破坏了。往后势大难制……后患无穷。”
“兄长之意,我自然明白。”张溥凝望道:“自古开创新局面者,无不是文武均势。想要单纯以文压武,非是上佳啊。这一点,我倒是颇为赞赏太子殿下的。只可惜……太子殿下要动财赋,这是要绝了我江南士绅的根基啊!”
听张溥这么说,张采的目光顿时凝重了起来。
朱慈烺是改革派。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一点。
也正是朱慈烺的改革,朱慈烺才能骤然间动员起远旁人所想象的力量,将山东河南两地抓在手中,有了逼得陛下远放其监国南京应天府的本事。
历数朱慈烺过往的手笔。都是奔着既有利益阶层去的。这也意味着,一旦朱慈烺立足,复社所聚集的力量就再难轻松用起来。
更何况……
还有周延儒之事。?.?`
“听闻殿下已经到南京了。”张采转过身,背着手,朝着园子中走去。
张溥闻言。道:“日夜兼程赶过来的。也亏得殿下在水上好大的手笔……千里水运,无处阻拦。”
张采闻言,顿时啧啧称奇地说起了朱慈烺赶路的本事。
而这,也是近来南京最近的一个热门话题。
朱慈烺得了太子监国之位就星夜朝着通州出,坐上了安排好的官船,一路南下。
按说,千里运河,官家的钞关就有十数处,路上的水匪私关更是不计其数。运气不好碰上翻船搁浅水道受阻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可偏偏。朱慈烺的快船一路南下,一点阻碍都没有。
朝堂的钞关就不说了,各路锦衣卫公文一到,无不是纷纷抬手。
最让人侧目的是那千里水道一路过去,竟是一点自然灾害都没有,别说翻船挡路搁浅之类的,就说日常所需的维修也是一个都无。
这样的传言到了南京,便纷纷都说朱慈烺这是天命所归。
只有张采与张溥浑然不屑。
听张采说起,张溥骤起眉头:“妖言惑民罢了。还不是花了大价钱紧急疏通的?子不语怪力神,有些士子也跑过去了。不像话。”
“太冲还是有才学的。况且,不一试真伪,又如何让其他士子明白面目?”张采知道张溥说的是黄宗羲。
张溥听完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将手中书信交给家仆。让其飞书出城,道:“军中传出来的飞鸽传书还真是个好买卖。一封书信递出去,十五两银子就没了。”
这又是两个月之前出现在南京的新鲜事。
一个名作大明邮局的铺子悄然在城中的常府街开张。随后,如百鸟朝林一般,每日都开始有无数的飞哥传入。北国高头大马更是在常府街上来来往往,传递着一份份消息。
很快。南京城的百姓们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好家伙,这里竟然可以如驿站一样寄信地方!
古代的信息流传是格外艰难的。
在电报出来之前,信息的交流都只能依靠于人手传递。?.`虽然官方有建立驿站,但驿站显然是给公事用的,就算后来渐渐管理松弛,那也不是寻常私人可以用得起的。
等到崇祯年间驿站都被朱慈烺废弃惹出了李自成这么一个祸患之后,消息的传递那就更加辛苦了。
寻常家书只能依靠亲朋传递。一封短短的书信,更是可能需要一个人经历劫匪路霸,度过公私关卡冒着生命危险去传递。
这么困难的办法,自然让信息传递变得长久而艰难。尤其是而今战乱频繁之际,一封书信传达过去,可能要时隔数月一年之久。
但这个时候,大明邮局却出来了。
他坐落在繁华的常府街里,财力雄厚,护卫众多。一封书信从南京送到松江府,飞鸽抵达,只需十二两纹银。十二两纹银虽然贵了些,但这对于富人云集的南京而言却依旧有足够多的人想要排上号都难得。
南京城内拢共只有三百只信鸽。
一月前,在虞山红豆馆的钱谦益外室柳如是用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两只飞去苏州的信鸽。
就当众人议论着柳如是胡乱花钱的时候,却忽然现两日后,柳如是就收到了正在苏州游玩董小宛的回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时间纷纷蜂拥到了常府街信。
于是乎,原本就不多的三百只信鸽顿时被一抢而空。到最后,次一级的快马递都需要排队等候。最便宜的普通脚递都被抢购。脚递这类是邮差跟着恒信商行定市商队出的,最为缓慢,也最为便宜只需要五分银子。
就连张溥见了书信传递在大明邮局这里这么顺畅,啧啧称奇之余。也使了关系,让自己的这封书信搭上了大明邮局之中,备用的三只信鸽。
常府街,大明邮局。
“张溥张天如?这是殿下点了名人物。将书信抄录过去,送往舍人司!”
南京皇城。
朱慈烺走进了太子府,望着还有些没打扫干净的墙角皱了皱眉:“在这里待两天,然后便准备启程吧。顾绛呢,今日的行程安排得如何了?问问他。常志朗启明市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来南京。”
朱慈烺说完话,便躺在了靠椅之中,揉着额头沉思了起来。
不多久,顾绛走了过来:“殿下。常大人七日前已经道是交接进行到尾声了,约莫还有三日会抵达南京。今日的形成安排……是接见江南士子与复社领袖。”
“嗯。”朱慈烺又问:“张溥张采。谁来了?”
“是南郭先生。”顾绛很严肃地说着。
朱慈烺听了,却差点笑岔气。
不过这的确是张采的名号。
“张溥称病了?”朱慈烺玩味地说着。
顾绛低声道:“听闻是兵种了。”
朱慈烺点点头,看了看张溥力透纸背的书信,没有说什么:“放你一天假,去和老友们聚会吧。明日。我们就要出去池州了。好好与好友们道别吧。”
等到顾绛走了,朱慈烺这才不断地啧啧称奇。
他可是真没料到这位自己的文书舍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顾炎武。只不过,就算没有被自己招揽,此刻的顾炎武也只是一个落魄的名落孙山的普通士子。
顾炎武14岁时与窗归庄兴趣相投,遂成莫逆之交。到十八岁时二人前往南京参加应天乡试,共入复社。只不过二人个性特立耿介,时人号为“归奇顾怪”,都算不得多有名的人物。
这让朱慈烺有种捡漏的窃喜。
没等多久,朱慈烺终于见到了跋山涉水,一路赶路的朱之瑜与黄宗羲。
一番见礼。黄宗羲稍显沉默,大多数时候只听不说。相反,朱之瑜却十分亢奋。
因为……朱慈烺开口道:“大明人口万万,幼童有三千万。孤有一宏愿。愿天下幼童尽皆受学。曾经,孤人单力薄,只能想一想。现在,得山东一战缴获,入江南能招揽天下过半的英才。眼见往日宏愿终于有了一点点实现的希望,实在激动难言。故而。孤初来南京,不欲谈其他政务,只想问我大明的士子,有没有人愿意与孤一同推进这一番宏愿!”
朱之瑜闻言,顿时热泪盈眶:“学生遍历民情,知晓而今官场已然糜烂一团,再无振作之余地。本以为这一生,只能教学民间,以一己余力做些微末的事情。但没想到,殿下却有这样一番宏愿,致力于让幼童有其学之事。学生……愿此身报之,终生无悔!”
“我又如何舍得让手底下人跟着我做事,却会后悔呢?放心罢!这一场大战斩获众多,我不会挪用一分钱用在个人享受上。我决定,这其中的七成都用在教育上!建立师范初级中级职业学校。让天下大明都有上学的机会!”朱慈烺大喜,连忙搀扶其朱之瑜。这可是大明不多的杰出教育家,随后都扬名到了日本去了。
不多时,朱慈烺又开始与朱之瑜畅谈了起来:“建立学校,还是要先建立师范学校,培养出足够的教师。这样才不至于到时候让学生们读的都是酸儒的东西。穷酸书生,皓穷经,一辈子将精力都投入在了科举这条独木桥上,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复社不是也讲究复古,要将古时候经世致用的学问复出来么?可现在呢,依旧讲不出个道道来。所以,我打算先在国子监里面开一个分监,将国子监当初研习的算学等实用的学问都加强……”
“这个师范学校,就是教育大业上的第一步,教出合格的老师。当然,为了吸引士子投身教学事业,任何费用都要免掉,还要管食宿。教学完毕以后,立刻便投入到新的初级学校上教学。而这个教师,便必须成为一份光荣职业,职业要光荣,待遇就要厚重。要足够养活一个体面的生活,水平么,至少要比得上县学教谕,而且还得是未经克扣过的那种……”朱慈烺侃侃而谈。
一旁的黄宗羲也不由动容了,感慨地问道:“这样,这国子监分监里面的师范学校怕是只能招收百余教师了吧。”
听黄宗羲说完,朱之瑜也是跟着道:“是啊。既然师范学校要免除学费包揽食宿,甚至往后还能有一番堪比县学教谕的体面教师待遇,那百人便是颇为吃力了。以而今南京县学教谕来看,一年薪俸应有四十两,这才能有一个体面的生活。百人就是四千两,这还不计算往后不断扩张的那些初级中级还有职业学校。这算起来,都是一番天文数字啊。”
黄宗羲点点头:“还有兴建学校亦是一大笔钱呢,食宿繁杂,一样耗费众多,百人的师范学校每月就得耗费五百两罢?”
两人说完,却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因为,朱慈烺不说话了。
见此,朱之瑜心中一愣,微微感觉冰冷,试探着道:“殿下……若是经费不够,稍少一些也是无碍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却不料,朱慈烺闻言,却是纵声大笑了起来:“两位是担心多了?”
“却不是如此?”黄宗羲与朱之瑜愣了。
朱慈烺笑完,却不由地大大摇头:“是太少了啊!初级中学只是扫盲班,让已然可以从业的少年能识字,故而是需要语文教师。但再高一级,就需要算学教师。还有格物教师。孤还打算开办军校,那时候更有武艺教师……一百人,如何够用啊?”
“那……三百人?”朱之瑜惊喜着,颤声着。
朱慈烺斩钉截铁道:“第一期,一千人!未来,我要师范学校教出两千,三千,甚至一万,更多更多的良师!”
“孤有这个毅力,更有钱养得起!”朱慈烺这一句说出,终于震得两人如大锤在胸,噗通得再也无法平静了。
ps:最近事情很忙就大章了……
今天努力,不行就熬夜吧,把明早的写出来。
第十三章:南京廷对
“孤只叹可用之人太少了。 军中官中能培养出可用人才的贤者太少了!”朱慈烺说完,沉声道:“孤的意思,第一期教师太少,只能办个一千人的师范学校。等天下有志之士汇聚了,师范学校的办理的本事大家都领会了,我要再将师范学校扩张到三千人,一万人,甚至……更多,多到天下学子都能有良师教导!”“可是……可是钱粮呢?”黄宗羲问了一个很俗却至关重要的问题。“姚江黄孝子莫非以为区区五千两就难得住我?”朱慈烺大笑:“你二人若是能真帮助孤将一个师范学校立下来,第一批二十万两的经费孤已经准备好了。我担心的从来没有钱粮的问题,只担心这些钱粮因为等得太久不能到那些需要的地方上去,以至于最终只能被贪官污吏,被建奴鞑虏抢掠去。”朱慈烺沉声道:“只要南京的师范学校建立好,给孤教出一批好学子。那其后一所,十所,甚至上百所的学校都会建立起来。好了……去吧!”朱慈烺说完,笑着欢送了两位激动不已的士子。望着两人的背影,朱慈烺缓缓呼出一口气:“元锡在哪里?。”“傅校长还在视察营地。”顾绛迅速回答。“行了,那先见见其他的江南俊彦吧。”朱慈烺又问。接下来,朱慈烺倒是又一一开始接见这些来朱慈烺府上报上大名的士子。只不过,这里面就没有太出色的士子了。朱慈烺只是依照默默见了一个又一个以后悄悄在桌案的表格上点评着。这些士子有着朱慈烺印象之中清流的毛病,喜欢说大话。朱慈烺喜欢有理想有志气的人,但朱慈烺更在意能做事,能推动实务的人。故而,除了几个的确机敏有眼光的,朱慈烺都只是一应打到了底层去。不管如何,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在智商上都是不错的,拿去当胥吏绰绰有余。以眼下朱慈烺这个初生团队的成长空间,朱慈烺不怕这些人找不到出头之地。见了一干士子。朱慈烺也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傅如圭。“随军武校那边如何了?”朱慈烺与傅如圭走在了庭院里。“难管啊。听了一个个大胜,都恨不得上疆场也复制一个出来。”傅如圭虽然嘴上抱怨,但心理还是欢喜的:“不管如何,这个心气是足够了。”“怕是都想着上了战场就能当指挥官吧?”朱慈烺明白随军武校士子们的心思:“课程考核抓严实,不能让教出来的武学生士兵们反而。不同的考核结果要有不同的分配路径,优秀的送进军务处,再下放百户官。中等的可以当总旗。次一等的只能放小旗甚至士兵了。不过,也要给他们鼓舞好劲儿。这些士兵。才是我们往后能速成大军的基底啊。山东几仗下来,折损太严重了。”朱慈烺说着,也不由接连叹气了几声。傅如圭宽慰道:“不过也有一批伤卒能进随军武校帮帮忙呢。有这些老兵做示范,现身说法,效果可是比干巴巴说要好多了。还有啊,有些伤卒虽然手脚缺了,但脑子是好的,勤读书,往后还是可用的。”“这是好事。”朱慈烺点头:“辽东那边的军情来了。皇太极被气死了。”说到这里。傅如圭顿时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当下高声道:“恭贺殿下!”“这是大家的努力。很快会犒赏三军。”朱慈烺拍了拍傅如圭的肩膀:“这意味着我们有难得的可以休养生息的时间。我需要这个时间里,随军武校可以固定下来。一来,武校会正式建制成陆军学校,规制典章会确立,经费都会每年固定拨付,有事再临时增加。二来。我的要求是全军扫盲到最后一人。同时,士兵们为谁而战,为国而战的口号喊了很久,但究竟懂不懂,接下来就要武校的本事了。”“下的担子很重呢。”傅如圭笑着。“我知道你有信心。”朱慈烺说罢,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走了过来。道:“是敌是友,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朱慈烺回了自己的大殿,步一步上来拜礼的张采笑着让人搬来一个椅子:“东郭先生久闻大名,今日幸会了。”“殿下山东一战歼灭建奴,实乃举国振奋之举。”张采坐下,跟着客套。客套完了。朱慈烺也不客气,直接揭开了主题:“东郭先生是江南名流,小王一直敬慕才学。今日,小王有一困惑,欲求教先生,还望先生应允。”“太子殿下推崇如此,下官折煞了。”张采神色一肃,他知道上干货了。果不其然,朱慈烺一脸悲愤地道:“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左部官军从樊城逃到汉口镇,士甚强,马甚壮。如此强兵,不思杀敌为国,却都将力气用在了百姓的身上!于是居其居因薪之,食其食因粪之,财其财,妇其妇,而男则筑以刀镮而逐之。越二日,监军道皖城王扬基与大将军旧,迎之渡江。驻省城外金沙江洲。洲人受其荼毒与汉口同。二镇故并雄财货,甲于全楚,不数日荡然。”“这般军纪败坏的所谓平贼将军,而今已然到了池州。不知江南士绅见之日近,心中忧愤否?”朱慈烺凝望着张采。张采闻言,顿时愤怒大叫道:“果真有此事?这般大贼,非极刑不足以平民怨!”朱慈烺默默地继续听。果不其然,张采又道:“然则湖广首府危急,左部为唯一就近之强兵。其罪如何,有司应当严查清楚,不能风闻奏事便立刻定罪,未免多有冤枉。还请殿下三司。”“左部不可靠,唯有新立新军。皇家近卫军团驻守北疆,折损严重,有新募大军与江南了。想要建军,必开财赋。不知东郭先生何以教我?”朱慈烺问。张采神色一变,声色俱厉:“眼下天下渐乱,江南百姓税赋沉重,殿下,还请慎重加税之语。武昌危急,急切之间唯有以左部可用。还请殿下三思!”(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光明与黑暗
“孤领军在北,大败李自成,围歼阿巴泰。↑頂點小說,难道还在江南建不起一部合用的大军?”朱慈烺目光咄咄。
张采却是更加严肃了。
皇家近卫军团在与阿巴泰的战斗之中的确折损不轻,但这并非意味着这样一支得胜之师就无法再去救援湖广。
甚至,光是朱慈烺麾轻装陆续而来的军团直属部队就依旧保有战斗力。
张采敏锐地发现了朱慈烺的意图。
“财赋!”
朱慈烺做事一向讲究实务,讲究效率。比如眼下,朱慈烺面对江南的局面思路便非常清晰。太子监国应天府,职权辐射江南,想要抓住实权,首要就是财权。
原本的格局是已定的,朱慈烺继承下去问题不大。但朱慈烺想要平定湖广乱局,那自然就不能光想着给富庶的江南输血,而是要想着能够扩大税源。
扩大水源,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江南士绅。
张采很清楚,自古与民争利说的都不是寻常的平头百姓。那些贱民,也算得上与天子对话的民?
这个与民争利,说的从来都是士绅大商人。也唯有这些,才值得朱慈烺去收税。
现在,张采不由佩服起了张溥的眼光。
果不其然,朱慈烺一来就打算破坏缘由格局,新开税源。
想到这里,张采沉声道:“殿下心忧湖广局势,臣下自然苦思以求对策。然则练新军乃是个水磨工夫的事情,非三五月不见功力。眼下湖广危急,还请殿下笼络左部,尽快西进。再者,南人不如北人擅战,还请殿下将练兵之事移驻湖南山东等北地。”
听话听音。听一个人说话。不仅需要听字面意思,还要揣摩其中潜台词。而想要揣摩出其中真正意味,还要猜为何这么说。
“果然是江淮无良兵吗?”朱慈烺心中冷笑:“还不是因为练兵基底驻扎江南,就要在江南新开税源。这不过是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压抑住愤怒,朱慈烺话锋一转:“左部是能用。”
张采愣了,愕然地看着朱慈烺。
但朱慈烺却忽然诡秘地一笑:“平贼将军的封号。是应该给真正用功之将。我已然接到苦主检举,如此军纪败坏之举,岂能不严查?”
“军纪自当整肃……”张采忽然想起了张溥对黄得功密信时的喜悦,心道朱慈烺倒是不怕武将都离心……
心中这么想着,张采又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可左部若是在整肃之中垮塌,则湖广局势再无收拾之力了,武昌一旦陷落,数十万黎民尽入闯贼之手……这责任之大……”
“孤监国应天府,得陛下钦命报江南安危。”朱慈烺缓缓起身。背负着双手凝视着张采道:“这责任再大,孤一样负得起。”
“如此……下官静听殿下的好消息。”张采缓缓躬身。
不欢而散。
池州。
左良玉唉自己的营房之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溥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支持。
这无疑是一个很重大的利好消息,这意味着江南的士绅不会站在朱慈烺的一方跟着围剿他这个败军之将。
只要如此,左良玉就有了一点信心可以与朱慈烺周旋下去。
为此,左良玉已然派出一部麾下最后一支能打的兵朝着西边杀出去,试图追着一部占了县城的张献忠部战斗,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当张溥的书信顺着飞鸽传到池州的时候。左良玉安心了。
他召集了麾下大将,聚集在自己的周围。亲兵视为日夜巡视营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左良玉的安全多一点保障。
“眼下,池州大营里面兵马过十万。亲卫营的将士更是有我儿子左梦庚亲自操持,这般稳固的跟脚,谁能奈何得了我?”左良玉扫了一眼营地,欢快地大笑了起来。
营地外。
一个个士兵们巡逻着,作为惯例在军中巡逻的部将张应元此刻也是不断地走在营地之中。
扩军之后的左部兵力大张。从原来的残兵败将万余人瞬间扩充到了强兵十万的地步。
人马上万无边无岸,当数字到了十万的时候,它的复杂程度更是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的地步。
自然,这样一个营地,他的管理 也是格外艰难的。
故而。哪怕作为左良玉是手底下的大将,张应元也不得不每天都抽出众多的时间浪费在巡逻营地,维持军纪上面。
也正是因为左良玉好歹还有一批忠诚的军将,终于让这十万大军还是渐渐掌握在了左良玉的手中。
只不过,而今的左良玉显然有些风声鹤唳,将手底下的大将都喝令出去,巡视营地,似乎真的会有人孤身冲入营地一样。
这个想法在张应元的脑海之中升起之后,便让张应元一下子甩脱出去,他看了一眼无边无岸的人群,道:“这些都是将军麾下的士卒,如何会让区区一个小蟊贼进来害了将军?”
这么想着,张应元心中的情绪好歹安心了一点,朝着营地外走去。
他的营地比较倒霉,其实安扎在了靠着营外外围的地方。以眼下左部的丛林法则而言,显然是越靠近左良玉的中心越是受到重要。
就当张应元朝着外围走去的时候,忽然,他看到的一个人影开始缓缓走来。
这天,是天明的清晨,云雾升腾,起来的士卒还稀少,只有张应元勤快地巡视着营地。
而这样一个大清早里,一个清朗俊俏的少年郎朝着营地内走去。
他配着剑,步伐坚定,身姿挺拔,容貌俊俏目光坚定。对视着那样的目光,张应元忽然觉得自己脆弱十分,在这样的面目面前毫无抵抗力。
他认出了来人……
“太……太子殿下……”张应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慈烺朝着张应元点头笑了一下,只带着三五个文弱书生以及亲军将领宁威便朝着营地内一直走过去。
清晨的营地里虽然有十万兵,虽然有无数巡视的队伍。
但当他们看到朱慈烺这么一个身姿挺拔,全然看不出一点鬼祟的身影时,却纷纷都愣了下来。
就仿佛,黑暗遇到了光明,冰雪遭遇了滚烫的火炉。(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写得可能不太好……
唉,但没办法。今天表白失败了,好烦躁……
第十五章:一人对千军【四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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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一身白袍如雪,腰中长剑与佩玉相撞叮当作响,悦耳,伴着出尘的俊逸。
此刻,营地里忽然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静谧之中。
除了朱慈烺以及寥寥数个随从的脚步声,竟是莫名地开始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紧张之中。
士兵们看着自己的长官,长官们则是焦虑地盯着自己的将领。到了张应元这儿,更是茫然失措,百般情绪交杂。
就这样,张应元竟是呆住了。
看着朱慈烺的到来,张应元的脑海里猛地冒出了许多念头。
朱慈烺为什么突然来了?不是之前还在京师吗,就算来了江南也应该是第一时间去南京啊!
他猛地回想起了左良玉在帐中对朱慈烺的话语,他想到了左良玉对朱慈烺那种刻骨的恨意与忌惮。
他更回想起了在开封一战上,左部的仓皇失落与皇家近卫军团的春风得意。而曾经,左部上下将官无比接近春风得意,而不是现在要被手下败将李自成从襄阳赶到武昌,又被张献忠吓得从武昌逃跑到池州。
一想到接连这么多战败之罪,张应元猛地恐惧了起来,终于鼓起了一点点勇气冲过去,拦住了朱慈烺。
只是,就当他刚刚想要动作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站在朱慈烺身边一个男子警惕的目光。
他没有认出来,这个名作魏云山的男子有着如何大的能量。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人盯着自己那抹目光里奇怪的韵味。
张应元的副将,他的亲侄子张凤山忽然走过来,格外紧张冒着虚汗地盯着张应元:“叔父……不要轻举冒动啊……”
“凤山?”张应元看了一眼张凤山的眼睛,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良久他将目光下滑,看到了张凤山的手中一抹寒光顶在了自己的腰上。
“殿下……早有准备吧……”想到这里,张应元苦笑着,目送朱慈烺俊逸的背影。眼睁睁看着朱慈烺一步一步走入帐内:“可哪里,就是将军的亲军了,左梦庚小将军可不是能策动的人啊……”
果然,当朱慈烺终于走进核心营地的时候。左梦庚冲了出来。
严格来说,左良玉部上下将官包括左良玉都没有见过朱慈烺。
但很是用心的左良玉却找到了朱慈烺的画像,让一干将官认出来人。
而左梦庚更是一下子认出了来人就是被左良玉叨叨絮絮了半年之久的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你……你……来人,给我拦住他们!”左梦庚也是干脆,当即召唤起了麾下亲兵。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张应元轻叹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张凤山道:“我就说吧……小将军的亲兵还在,区区十数人怎么能抵挡得住?”
朱慈烺没有开口。
说话的是他身边的一员老将虎大威。
只见虎大威迈步而出,冷冷撇了一眼左右众将,冷哼一声道:“小兔崽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动粗?老夫堂堂大明经制总兵官虎大威在此,那个小儿赶来放肆?”
虎大威一语说罢,却真的让张应元愣神了起来。
一旁,张凤山低声道:“咱们的根底也是出自边镇的,山西的边军老将在这里,那些亲军将士哪里认不出?咱们又不是反贼。见了官军将官,难道还要打打杀杀不成?”
张应元沉默了。
更加沉默的是左梦庚。
出来一个总兵官挡路,其他的士兵也顿时面面相觑,不敢下手。左部本来就接连败局,士气低微,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强兵。经历了这么多败仗,士卒们都忍不住东想西想。
这样一来,左梦庚一句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如何能让他们有勇气抓一个总兵官?
就当左梦庚坐蜡的时候,朱慈烺终于开腔了:“让左良玉来见我。我既然亲自来了我大明平贼将军的营地,这份诚意。还不足以让左良玉出营?”
帐内,帷幕被嫌弃,左良玉大步前来,看着朱慈烺。微微一拱手:“殿下,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我看将军军营巡视勤快,在内帐依旧甲胄不解,想来是时刻准备为国作战了。”朱慈烺背负着双手,凝望着这个长相俊俏的神射手,心道侯恂这个外貌协会的坑货也料不到自己会提拔出一个军阀吧。
“贼势猖狂。末将严肃军法。只不过是为防止贼人来袭罢了。”左良玉毫无对皇太子的心理劣势,反而抛出一句玩味的钉子:“寥寥数人的小贼末将倒是不怕,就怕有人势大压人啊。”
朱慈烺看了看身边寥寥数人,笑了:“那孤也就不废话了。就请左将军擂鼓聚将,集聚士兵。孤身为南京监国,正要解决湖广之乱,也会解决左部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问题。当然……孤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像平贼将军保证,这份圣旨,你一定会满意的。”
说完,朱慈烺拍了拍虎大威的肩膀,让其示意别再坚持。
虎大威闻言,这才气呼呼地冷哼一声退下:“只要某位大将军别怕了我们一行寥寥数人,那自当照办的。”
左良玉一听,的确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营帐之中兵马十万,不说那些强行抓过来的民夫以及费尽力气招揽进来的山贼,就说自己好歹还有几千骨干就在身边随时等着,惹急了自己一把冲上去就能将朱慈烺给抓了,怕什么?
这般想着,左良玉便下令将自己麾下士兵将官开始聚集。
就当左良玉下完命令以后,也觉得这般敌视朱慈烺有些不对劲了。朱慈烺身为太子监国,说话的信誉度和皇帝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一口唾沫一个钉,想来怎么也不至于欺瞒。
毕竟,当众说出去的话众人都听着。
一想到朱慈烺会给自己一封很满意的圣旨,他顿时满满期待了起来。
“看来自己让麾下一部往西边打,还真是让复社那些人造势成功了。要不然,太子怎么会跑过来呢?显然,这是要安抚我,让我领兵去收复武昌了。这一次。总算能够好好找朝堂要到一笔钱粮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趁势再要一个封爵过来……甚么平贼将军,一个印都挂了两三年了罢,还不换个更高的官儿?”左良玉看着朱慈烺。越看越是满意,立马请朱慈烺入大校场的高台上安坐。
说起来是大校场,其实也就是个紧急搭建起来的小台子。对于左良玉而言,更是没有操练的概念,只是随便找了个宽敞的空地作为大校场。
很快。皇太子殿下到了池州军营的事情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左部军纪本来就不严明,又是已然下令让他们聚集,一时间关于皇家近卫军团、太子以及左良玉安排的消息在军营之中满天飞。
左良玉当然是关心自己的待遇,其他的军将也大多如此,纷纷在讨论朝堂这一次要怎么安抚左部。
至于那些士卒,议论的就更加实际了。
“太子殿下都亲自来了,想来这一次手笔应该不小吧?听说将军一直都想升官,只不过平贼将军基本上到顶了,看来是想要封爵了。这一次不给,收复了武昌也肯定要给的。”
“那咱们营中呢?怎么着也要几个总兵官罢。便是没有。也得有个副总编罢?”
“就是……还有那钱粮……依着太子殿下的大手笔,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万两啊。”
“太子殿下可亲自都说了会让将军满意呢!”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张应元却是看着张凤山平静的模样,心中猛地生出了一种恐惧。
想到这里,张应元漫不经心地走到了那些士兵身边,听起了议论。
果不其然,这里的议论迥然大变。
“都说太子殿下这次来是要收复湖广呢。这是去打李自成和张献忠的罢?”
“咱们都成了官兵了,不是打反贼还是打什么?”
“李老哥,你说这话便是违心了罢?没瞧见那些老兵,一个个听了李贼张贼什么的。吓得什么样一样。只是听着一路往东去,便激动无比,都是朝着百姓家里动刀子抢东西。要我说……”
“三子,不要命了?”
“王叔。你也别劝我!我可是听说了,那义军打来,待百姓好呢!要是我们还在老家,能等着义军过来,说不定反而比在这鸟朝堂治下还要来得好过!”
“唉……三子,你想着的事情是好。可能做得成么?那义军就真的好?听王叔一句,这次来的太子不一样呢。你听说过皇家近卫军团罢?能进那边,才是真的当兵做。每日吃的是白面馒头,三五日都有荤腥。要是手上本事硬扎,还能进军校读书呢。这可真是有出人头地的地方了。而且,那一部兵可是学着岳爷爷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端的都是好汉子!”
“哼,就我们跟着姓左的,一个个都成不了好汉子。这什么劳什子太子来了又如何,是能打张献忠,能收失地,能治得了那些没冻要财务,没饿要掳掠的?”
“嘿,你还别说。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太子殿下来了池州,就是要让湖广好过起来。就是要打张献忠的。就是要……放……将军?”
“将军……”
张应元尴尬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发现自己的偷听被一干士兵发现了。
“叔父,左将军唤您过去呢。”张凤山笑了下,却让张应元感觉到了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大校场。
朱慈烺站在高台上朝着远处的魏云山点了点头随后对左良玉道:“左将军,准备接旨吧。”
左良玉依言率领一干将官分列左右,齐齐站在台下等候。唯有左梦庚忽然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想要和左良玉说些话,却在这样的情形下没办法开口。
只有魏云山悄悄放松了下,微微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十万大军的水分也委实太大了。
不得不说,左良玉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没有将那些新抓壮丁的士卒放到自己身边,而是以同心圆的方士一层层地由亲疏排列着各部的驻扎。
也正是如此,军营之中充斥着数万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却还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麻烦。
现在,那些新丁士兵悄然间汇聚到了最里层。对此,左良玉以及他的一干将官却茫然无措。
朱慈烺站在高台上,看了看手中的金黄色绣着龙纹的圣旨,没有着急着拿出来,而是背负着双手,看着一个个目光,有些感慨。
“我,大明皇太子,今日站在这里,在宣旨之前,有许多话想要先说出来。”朱慈烺道:“我看到在场的目光,很多人不安。这样的不安,我深切理解。这个不安,在我预感到大明内忧外患,每个人的命运都朝不保夕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在湖广上数百万生命安危受到威胁的同胞们而来,为了这里十万朝不保夕的人们而来。我手中的这封圣旨,一定会解决这一切。”
朱慈烺的话有些让左良玉感觉奇怪,这样的大白话可不像那些官员们的作风。不过,看到那封圣旨,左良玉莫名地安心了一些。
“在河南,我对皇家近卫军团的士兵们说。军人,是一个荣耀的身份,是一份崇高的职业。是我们所有大明儿郎,天然应有的义务。保卫这个国家的安定,用我们手中的武力制止一切侵犯我们家园的罪恶。”
“在山东,我带领我的士兵们走上战场。我,大明的太子朱慈烺!作为一个最朴素的大明儿郎,和所有的士兵一样,践行者我当初承诺的话语。为这个国家的安危战斗,为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同胞们战斗。这就是我们战斗的信念。是我们成为军人士兵的理由。”场面安静无比,朴实的大白话让众人听得格外认真,只有朱慈烺清朗的声音。
“父亲……有些古怪……”左梦庚悄然道。
左良玉回过头,看到了一个个脏污的面孔,这不是他的亲军!
很快,左良玉就想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难不成,朱慈烺真的要在千军之中,办了自己?我有十万大军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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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不信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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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笑了,哪有这么找死的!一定不是!”左良玉给自己打气道。
十万强兵前,慷慨男儿烈。朱慈烺接下来的话语徒然一变。
“但从来没有!”朱慈烺的话语徒然一变:“从来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让自己的使命变成私人的武装!”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可以在我大明的天空之下,成为匪徒!”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军人,应该在保家卫国的时候,选择退怯!”
“很不幸,我今天来到这里,看到了上述不应该发生的一切。一群应该被保护的大明同胞被掳掠了,被迫成为所谓的士兵。”
“告诉我,是否有人被迫背井离乡,拿起武器,茫然地为一个野心家的**作战。”
“告诉我,是否有人并不愿意充当一个名为士兵实际上只是奴隶的存在?”
“不是!我们是被逼的!殿下……”忽然间,人群之中,一个壮汉冲了出来,鼓起勇气,高声大喊:“殿下救我啊!是左良玉强掠我进军,小人本来就是一个铁匠,不想在这里给人做牛做马,最后还要去送死!”
“好!”朱慈烺当即回应:“只要是被强行掳掠进军营的,我这里一一准许尔等回乡!发放路费,绝无欺瞒!”
“殿下!你这样做就不怕哗变吗?”左梦庚忍不住了,当即站起来呛声。
朱慈烺没有回复,他的身边魏云山却悄悄点了点头。
“不得喧哗!殿下还未宣旨完毕!”来人腰粗膀圆,足足高出左梦庚一个脑袋。更加重要的是,来人脱了外衣之后,顿时便露出了身上的飞鱼服,腰中的绣春刀。
“左良玉,接旨!”朱慈烺忽然间爆喝:“真当孤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丑事吗?”
“众将都给孤听着!今日。孤只诛首恶,其余不揪,若是真以为自己身为朝廷大将,还能坐下藩镇的事情。星夜之间皇家近卫军团就能抵达!胆敢顽抗者,杀无赦!”
“还有,告诉孤,这所谓的十万大军之中,有多少人是盼着将左良玉掳掠尔等之罪审判的?孤要听到你们的声音!”
“殿下。我是被迫的!”
“我是被抓的啊!”
“我要回乡!请殿下穷治左良玉之罪!”
“请殿下穷治左良玉之罪!”
“请殿下穷治左良玉之罪!”
……
左良玉听着这么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心中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忽然间猛地破碎了。
“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我竟然被自己的部下背叛?”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部下!他们就是一群裹挟起来用来做炮灰的东西!他们也敢背叛我!该死,该死!”左良玉怒吼着,目眦欲裂:“我儿何在!传我亲兵过来,亲兵呢,亲兵呢?”
……
远处,张凤山无视一员战将愤怒的双目,动情地对着众人道:“兄弟们都是大有本事的人,何必跟着左良玉这么一个冢中枯骨呢?我知晓大家都是手上本事硬扎的。这样的本事。皇家近卫军团里面有的是前程,跟着左良玉不止是荒废,更是糟践啊!”
“听闻皇家近卫军团里头,能天天吃饱,天天吃肉?”一员胡愣愣的士卒当即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其他悍勇的亲卫们虽然被这愣子说得歪楼了,却也跟着注意了起来。
“天天吃饱那是当然的。吃肉嘛,却也得看情况。一般的新兵劣部岂能顿顿吃肉?”张凤山骄傲地道:“以我的本事,也是在军中被平定了武艺得了一个佳字这才成了士官,能顿顿吃肉的!”
“顿顿?”那胡愣愣的士卒一下子抓住了要点:“那我跟着干了!跟着皇家近卫军团,能靠本事吃饱饭。还能吃肉,还有啥不满的?”
“一天三顿,还能有银子,有前程!”张凤山恰当时候地丢出几句话。
其他人听此。顿时最后一点坚持也消散了:“我们愿意跟着殿下干……”
“张凤山,你吃里爬外!”这个时候,那个被捆住的军将怒吼了起来。
听此,张凤山转过身,终于来搭理他了:“吃里爬外?左良玉拿着朝堂的银子扩充自己的实力,想要兵为将有做藩镇。这番阴私,真当我等不知道吗?告诉你,我始终是朝廷的将官!而不是左良玉的家奴!”
“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死的,会损失惨重的!告诉你……”
“我们还有数千亲军,这都是将军十数年的家底,绝不会被你妖言惑众……”
……
“我的亲军呢?来人,来人……”左良玉怒吼着,场面一时间落入了寂静。
朱慈烺背负着双手,冷冷地盯着咆哮的左良玉。
三息的时间过去了,五息,十息……
当二十息的时间吼完以后,左良玉愣愣着,转过身。
身后,是一个个被锦衣卫拦住,没有怒吼冲过来的那些被强行抓紧来的壮丁士兵。
眼下,这些壮丁拿起武器以后,就再也不是当初左良玉可以随意鱼肉的对象了。
看着一个个愤怒的眼神,左良玉忽然间畏惧了。
当左良玉失去了军纪的武器统帅这些人的时候,他顿时便跌落成了凡人。
没有人应和左良玉的呼喝。
其他军将也是乱糟糟地喊着自己的部下。
只可惜,百余悄然间潜伏进来的锦衣卫早就控制住了局势,区区十数军将根本无法和自己麾下的那些部将取得联系。
那些手上没有多少血仇的亲军士兵早就被朱慈烺下令分化了。
更加关键的是,外层数万被朱慈烺激起情绪的那些壮丁士兵在,那些军将的忠实部下就无法穿透人群钻进来。
一念于此,众人都不由苦笑了起来。
而最为苦涩的,自然只有左良玉。
此刻,朱慈烺的手中的圣旨也终于响了起来:“自你领兵起,公然下令士兵掳掠,犯下**、杀人、抢劫、焚烧、绑架以及谋反等重重罪恶。今日,我便告诉你人在做,天在干。善恶终有报,天道号轮换。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锦衣卫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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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大喝一声,道:“锦衣卫魏云山何在!”
“属下在!”魏云山赫然出列,手中蛇形弯刀耀耀生光。
“给我拿下犯官左良玉!”朱慈烺爆喝一声,竟是让左良玉闻言接连退了数步。
魏云山高喝一声得令便大步朝着左良玉冲去。
其他人见此,纷纷面面相觑。
唯有左梦庚还算是父子情深,大叫道:“不能如此!你们不能如此啊!我父是大明平贼将军,锦衣卫怎么敢乱来!”
“还有,我父亲是平乱湖广乱局的唯一力量啊。你们拆散了平贼将军麾下十万雄兵,如何平乱?”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左良玉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还有最后一个砝码,高声道:“我愿意平贼,我愿意死战!我有功,我忠于国家,忠于朝廷啊。我射术无双,不能抓我!”
“愣着做什么?”朱慈烺望着一个个看过来的双目,不为所动。
见此,魏云山继续大步冲过去。
左良玉终于慌了,他明白朱慈烺是动真格的了。
想到那被剥夺权势的结局,左良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到这一个境地:“怎么会如此,我可是在我麾下十万大军的营地之中啊!怎么会如此……朱慈烺!你不能抓我,你不能抓我啊!我是大明的平贼将军,你敢抓我,这湖广的乱局就还有谁能收拾?告诉你,你敢动了我,这湖广的乱局一定会糜烂下去!到时候,天下没了粮仓,必然大乱。你朱慈烺就是这一切罪责的第一负责人!放了我,我能平贼,我能杀敌啊!”
“黄得功和刘良佐都不会为你厮杀的……没有人能代替我啊!”左良玉嘶吼着。他终于看到了朱慈烺的脸上表情动了。
为此,左良玉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却不料,朱慈烺只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看着左良玉。一字一顿地道:“这大明的天下,我当然会负责。湖广,烂不了。你做下的罪孽,一定会得到大明国法的审判!”
“拿下!”朱慈烺说完,冷冷地环视着在场所有人。
看着朱慈烺凛冽的目光。谁都明白了朱慈烺的决心。一时间,再无一人犹疑,魏云山冲过去拿下了左良玉。而其他锦衣卫也是纷纷扑向左梦庚。
唯一让张应元等左良玉麾下军将放松的是,朱慈烺真的信守承诺并没有动他们。
只不过,紧接着一个消息又让他们陷入了疯狂。
“现在举报那些有罪军将,只要找得到罪证的,就可以抵消自己身上的罪过。手快有,手慢无哦。”朱慈烺顽皮地朝着一干左良玉麾下的军将说完,随后便回到了人群之中。
伴随着左良玉的顺利被捕,场面终于悄然间回归了有序之中。
接受团队迅速入驻池州。而朱慈烺,则重新乘坐了战船,开始浩荡朝着西方驰去。
夹板上,朱慈烺背负着双手,他的身后顾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犹疑顾忌,这是担心我非明君吗?”朱慈烺看出了顾绛的心思。
顾绛顿时干笑了一声,道:“殿下,何必将左良玉押解到南京?这不是给那些人攻击的名目吗?袁崇焕后来被认定为国贼,斩杀毛文龙之事。可是惹得不少人非议。至今都有人感叹,若是当年毛文龙未死,而今辽东局面还为未可知呢。”
“毛文龙当然是有功的。袁崇焕杀他,是挺冤屈。但若觉得一个左良玉比得上毛文龙。那真是太荒唐了。区区几个民贼,哪里有满洲的女真兵厉害啊。”朱慈烺苦笑着道:“李自成厉害吧?败军之将都能追杀左良玉杀到这般落魄地步。可我还不是转手就收拾了。真正是我大明未来强敌的,还是满清建奴。他们的士兵单兵素质真的是高太多了。毛文龙能在辽东创下局面,牵扯住建奴兵力不得兼顾,这样的功勋,十个左良玉也抵不上。”
“何不就地杀了左良玉?”顾绛格外忧虑:“话柄总是会惹出非议重重的……”
“你知道我为何不觉得左良玉可以与毛文龙比么?”朱慈烺悠悠地说着。
顾绛顿时恭敬地碰了一下:“还望殿下赐教。”
“因为毛文龙的罪名。未经审判,不为法司所容。”朱慈烺沉声道:“验明罪证,由南京三法司审判。这便是事实昭然,后世想要翻案,就要面对一个个明晃晃的证人证言证据,这都是不容抵赖的。”
“可是江南风议……”顾绛思考了一下,忽然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复社会对此做文章的。一旦湖广失利,这就是他们可以用来攻击殿下最有力的法宝……那时候再翻案……”
“他们……翻不了天!”朱慈烺轻笑了一声,看向武昌城:“张献忠吗?很好。我很久没有渴望过一个够格的对手了。”
“殿下……可我们才两千人……亲卫营好多兄弟们都折损了。”顾绛想着,又加了一句:“听闻张献忠兵马数万……都是实打实的……”
“哈哈哈……我都不惧!”朱慈烺站在船头上,意气风发。
……
武昌城乱了。
当张献忠的数万兵马陆续渡过河流,开始缓缓围向武昌的时候。城内就不可抑止地乱了起来。
尽管,武昌的官宦们都已经知道武昌场内不再是兵力薄弱,而是有了一支为数上万人的楚军。
这是一支罕见掌握在藩王手中的军队。
这是除了国初时再未见到过的景象。这一支由楚王府府长史徐学颜掌握的军队是由原先各地逃窜进武昌的乱兵聚集的,对此,朱华奎罕见地大方了起来。不仅军饷充沛发下去,王府之中的厨子也全都派了出去,酒肉供应,养着这一支大军的伙食水准噌噌上涨。
与此同时,城外,张献忠意气风发,前所未有地感觉兴奋:“终于,我张献忠也能打下一个省城了!哈哈哈……这是我建国的基业!”
张献忠兵围武昌,朱华奎却看到了绝对想象不到的一幕。(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武昌烽火
“殿下……殿下……张贼打过来了!打过来了啊!”楚王妃带着儿女们哭哭啼啼地在朱华奎的身边叫唤着,让朱华奎一阵心烦意乱。
“吵什么吵?”朱华奎绷着脸看着一脸凄惶的妻小,话语很快软了下来:“让哥儿们都去府库,把兵甲都拿着!娘儿们都退回密道里,带好细软!别哭!”
王妃、楚王世子以及一干王子郡主们作势又要哭。
“万事都要本王在!都给孤回去!”朱华奎怒吼着,终于让家小们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朱华奎这才奔回前厅,看到站在厅中,颤颤巍巍的一干王府侍卫属官:“长史呢?徐学颜在哪里?”
领头的属官闻言,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吗?一群废物!”朱华奎暴怒大叫。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
“废物!”朱华奎仰天怒吼一声,返身从一个箱子里面掏出一身盔甲,抽出了一柄映着寒光的长剑,转身对着一干侍卫道:“守住武昌,人人得赏。不都惦记着我朱华奎那点银子吗?护着我,一人去拿一百两!”
重赏之下,士气终于有了一点提振。
“是!”
“是!”
“是!”
……
这是,一名侍卫忽然开腔道:“殿下,属下知道长史大人应该在哪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南城门楼上组织防务。”
“好……好……”朱华奎忽然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进,看着这个满脸欢笑的侍卫,猛地冲出长剑一刺,盯着那夹杂着疼痛与愕然的面庞,环视左右:“胆敢隐瞒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跟着我去南城门楼!”朱华奎大步走向庭外,翻身上马,冲出王府。
一干侍卫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尸身,不寒而栗。沉默地跟了上去。
悄然间,朱华奎并没有注意到已然有侍卫丢了衣甲,翻身去冲过去救那侍卫。
南城门里,徐学颜板着脸。盯着在藏兵洞里一动不动的士兵:“都给本官出去作战!谁是头?谁是指挥官?给本官出来!”
“王府给的银子不是让你们给本官坐在这里等死的!起来,本官的鞭子拿来!”
啪……
噼里啪啦,徐学颜的鞭子猛地冲出去,藏兵洞里一干士卒这才怪叫着发出各种抱怨与嘻哈声冲出去。
“长史不好了,那群民夫跑了!滚石檑木都丢到了半路上!”这是。风风火火又一个年轻书生冲了过来。
徐学颜闻言,涨红了脸:“县衙的人呢?府衙的人呢?王扬基不是负责后勤吗?”
“大人……他跑了……”这书生哭丧着脸。
“傅上瑞不是带着民夫吗?快让他们将滚石檑木找上来!”徐学颜眼中缓缓升起一点恐惧。
“傅上瑞吗?”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也跑了。”
徐学颜看着眼前来人,惊讶地失声:“殿下……您怎么来了?”
“孤能不来吗?”楚王朱华奎站在城门楼上,看着稀疏的士兵,苦笑道:“这大半个武昌城……都跑了……”
听此,徐学颜朗朗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城外列争议待的张献忠等部,茫然地跌坐在了地上:“殿下……下官无能……”
城外。
张献忠大笑着:“这武昌,已然就要入我手了!”
一旁。黄州生员李时荣附和着笑道:“天下名城不日就要尽入八大王之手了!”
距离张献忠稍近一些的张献忠义子艾能奇高声道:“义父。不如就由我冲一阵,看孩儿为义父打下这武昌城!”
“义父!兄弟们打了这么多仗怕是都累了,还是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义父尽孝吧!”此时孙可望转而出列,跟着朗声请战。
另一个义子刘文秀闻言也是不甘落后:“义父,这武昌城哪里还能有甚么强兵,孩儿请战,这一战,孩儿定为义父打个漂漂亮亮,将这武昌城打下来给义父当国都!!”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浑然没一人把攻克武昌城当作什么难事。
此语将官闻言。更是纷纷笑着夸赞父子情深。
从安徽就一路跟过来的汪兆玲此刻则是见到最后一名义子李定国沉默不言,关心地问道:“鸿远,在担心什么呢?”
李定国皱眉着道:“我在担心官军。武昌这么大一个省城,竟然真的没有官军守城?”
“哈哈哈……”孙可望闻言。顿时大为摇头:“四弟,怎么这时候还在想这个啊?省城的官军倒是有,可谁敢与我们作战?我只需要冲一阵,就能逼得乖乖投降!”
“行军总归要谨慎一些。”李定国有些心绪不宁,他想到了前些时日看到的一些景象:“后路的消息,有两日没暗示传过来了。”
刘文秀闻言。也没有放在心上:“战乱时日,腿脚没跟上,弯两日又如何?难不成还担心那个左良玉?还不是义父的手下败将?”
刘文秀说到这里,张献忠也笑着点头下来:“大明是烂到骨子里了。这北边冒出一个有些本事的太子,还被自己人陷害。哼,这大明,就该改天换日!孩儿们,将士们,冲进武昌城,人人都是开国功臣!”
“是!”
“冲啊!”
“杀啊!”
……
当城外张献忠各部大军纷纷朝着武昌城发起冲锋的时候,城头上一片安静。
进了百步,依旧安静。
见此,李定国却不再犹疑了:“已然一座空城。”
“降了,官军降了!”
忽然间,前面爆开一阵欢呼声。
徐学颜站在城楼上,声嘶力竭,但所谓的楚军却无人敢战。更让徐学颜目眦欲裂的是忽然间,一吱呀的声音响起。
“保安、文昌二门的守军……头像了!”
看到这里,徐学颜崩溃了:“这武昌……保不住了。”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武昌城。
楚王府内。
内侍纷纷逃散,唯一还没走的家眷也被朱华奎轰走了。
他站在厅中,看着那张包裹着黄金的座椅。
“这张太祖赐下来的黄金……也保不住了……”朱华奎苦笑着,想到了贺逢圣洒泪奔走。(未完待续。)
ps: 晚上还有,我一直写到现在还没吃饭,在公司写的。
先回家吃晚饭,晚上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