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通州大营
一阵唉声叹气的叫唤中,宁威就这么在府内足足站了上百息,却只见到上百人围着朱慈烺身边的这三十来个侍卫,却是一个都不敢上前。
“这便是大明一品总兵?”朱慈烺戏谑地笑了一下:“罢了。去通州大营!”
……
通州城外。
一个满脸乌青的大汉跪在一旁,通州总兵官邱权勃然大怒:“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蟊贼,竟然欺到我邱权的府上!”
身侧,通州知州黄游见邱权突然这般大火气,顿时整个人跳了一下, 还以为这厮要哗变了。但一听竟然发现是有人敢惹这位活阎王,顿时小心翼翼地过去问道:“军门,这是发生了何事?何谓有小蟊贼啊?”
“有人带着人打进我总兵府的门里了!要不是我手头家丁都到了城外迎接,留在府里的都是一群废物,怎么会被小蟊贼打进家中?”邱权面色一红。好在,他皮肤本来就黑,红了一点倒是也看不出来。
听此,通州知州黄游顿时了然。心道,你总兵府家里头又是何止两三百的家丁,这还打不过,怕是本事问题罢。不过,黄游却是不得不缓声道:“军门。眼下殿下就在眼前,即将进咱们通州了。再是天大的事情,莫不如先忍一忍?”
邱权发了怒,却是连这十几岁的小毛孩都不想伺候了。
只不过,还未等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就见整个地面上轻轻一颤,随后一道整齐的声音传来,让邱权与黄游顿时都将目光投注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邱权目光一凝。
原来,这是朱慈烺的亲卫营一千五百人都上了岸。其实,朱慈烺的亲卫营原本有两千人的,只不过一战过后折损颇多,朱慈烺心中不着急补充,也不想进京声势太大。便将数字压倒了一千五百人上。至于真正要用,后续近卫团却是陆续都在北上。飞熊营更是距离不过十日路程,随时可用。
朱慈烺的亲卫营原本都是配马的,其中有纯粹的骑兵。也有骑马的步兵。而今,因为上船舟车劳顿的原因,此刻都是解鞍下马,穿着簇新对军装,配着统一行动。齐齐上岸。
领头,却正是朱慈烺的至交,而今朱慈烺身边舍人司主事傅如圭。
见傅如圭在上千精兵面前徐徐走来,邱权原本嚣张的面容顿时一收,看得黄游好一阵畅快:“军门,一起上前迎礼吧?”
“走!”邱权干脆地蹦出一个字。
只不过,两人一见傅如圭,还未开口就道:“殿下有些事,不必迎接了。直接入城吧!”
黄游顿时愕然。
一旁的邱权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吐出告辞两个字,便点起手头两百家丁,径直冲入城内。
黄游干咳一声,道:“听闻有小蟊贼竟然打进了总兵府……是以……是以军门有些激动了。”
“噢?”邱权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黄游,忽然对着通州城道:“知州大人你看,若是我带我身后的麾下之军攻城,多久能攻下通州?”
“通州城城高墙厚,这未免……啊哈哈……”黄游笑着,忽然打起了哈哈。他赫然发现,城头之上望去。竟是一个兵丁都看不到。
“等等……”黄游忽然想到一件事:“殿下……”
“全体预备!”傅如圭忽然高声大喝:“随我进城!”
“是!”
踏踏塌……
一千五百士卒翻身上马,冲入城内。
朱慈烺信步进入通州大营。这一次倒是格外顺利,因为宁威揍了几个总兵府门卫之后倒是很顺利就摘了几块令牌。
是以,当守着通州大营的卫兵作势要站起来的时候。宁威只是抬手举了举手头从总兵府拿来的令牌便顺利进了大营。
通州大营委实没什么好看的。
这里的房子老,怕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上百年的历史,再结实的房子也要坏了。这百年以来,通州大营虽然多次修缮,但显然近十年是没有什么大幅度修缮的了。
于是,这里歪歪扭扭到处可见搭建起来的破旧营房。士兵亦是没什么力气地走在营内。甚至还看见了一个军官搂着一个女子笑嘻嘻地进了营房之中。
啪嗒……
忽然间,一个猪膀胱制成的小皮球落在朱慈烺的身前。
远处,一个身材干瘦的小男孩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目光盯着朱慈烺身前的小皮球,又是想要过来捡起,又是畏惧这么多生人。
朱慈烺笑着弯腰捡起小皮球,想要丢过去,却听身后营门处一声咆哮响起:“哪个不知死活的小蟊贼,竟然还敢进军营之中!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吼声如雷,震得整个通州大营里一片慌乱。
瞬间,干瘦的小男孩惊恐不安地跑了。朱慈烺叹息着将小皮球收了起来,转身望着来人,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你就是通州总兵官,邱权?”
“是本官,你又是何人?”邱权倒是不像自己的门房那样,格外容易激动。听着来人的口气不小,心中一凛,念头顿时一变,直勾勾地盯着朱慈烺,打量着来人的底细。
“我?便是你口中踹了总兵府的小蟊贼了!”朱慈烺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身后的两百家丁,转过身对一旁的宁威道:“两百家丁,看起来倒是颇多能打的,应该是邱权悉心炼出来的兵。怎么样,若你领人去打,胜算几何?”
“殿……这般做却是有些难为人了。末……我等的职责是护卫……不是打仗。不过让我带着兄弟们去打,杀进杀出十几个来回,擒住头领有六成把握吧。只是这样一来就护不住人了。但要护住人全身而退,却是轻易。”宁威笑着道:“当然,要是手头有百十来人,轻易击垮不成问题。”宁威老老实实地说着。
朱慈烺频频点头,看得邱权是火冒三丈。这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般讨论着怎么击溃自己。而且还是三四十人就敢冲阵,百十人就能击垮,这如何不让邱权恼火:“胆大小贼!竟然如此欺辱朝廷命官,须知,这里乃是通州大营!击鼓,聚兵!”(未完待续。)
第九章:京畿防务
这邱权倒是谨慎,眼见对方说得一板一眼,还真有些担心被对方擒去了。
不多时,这通州大营里就冒出一两千兵丁。显然,这些是好使唤的,营内还有的数千人却是动作迟缓,毫无士气。
朱慈烺见此,也是不看邱权脸色如何,轻叹道:“京畿防务,松弛如此,守城都难,更何况出战了。如此,也怪不得面对鞑虏毫无战意。”
其实,朱慈烺也明白,这是松锦大战将关内精兵抽调一空的结果。
但明白又如何?
一想到一个月后鞑虏入寇,朱慈烺胸中的紧迫感便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宁威抽出刀,身后人自动护卫起来。
眼见这伙人动作竟敢,甚至都有人拿起了火铳对准自己,邱权总算没有笨过头,脑袋里猛地跳出一个念头:“莫不是……”
“护驾!”傅如圭的声音恰时候响了起来。
顿时,一千五百骑兵陆续冲入通州大营,一个个三眼铳举起,无数长枪树立,反而将邱权围了起来。
稍后,马术不精,气喘吁吁的通州知州黄游大声高呼道:“别动手啊,别动手啊!”
“那是……”黄游冲到前头,勒住马,急切大喊道:“那是太子殿下啊!”
“啊!”邱权顿时懵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朱慈烺:“太……太子殿下?”
怪不得胆敢冲撞总兵府邸,怪不得面对数千人重围毫不变色。原来,这就是那个将贼寇剿杀得气焰全消的大明太子!
想到这里,邱权顿时脑袋打鼓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至于他的身边,那个带路过来的门房更是膝盖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罪该万死啊……求殿下斩了小人,此事不关总兵大人啊!都是小人闯的祸啊!”
此刻,朱慈烺这才转过身。打量着眼前几人,目光落在那个门房身上,话语少了点冷意:“倒是有几分忠义。按照军法,守门不利。找通州有司抽鞭子去吧。邱权,此刻,能与孤好好说话了?”
“末将……叩见殿下,请殿下发落!”邱权却也光棍,长叹一口气。沉沉跪在地上。
朱慈烺却是不接这话,问道:“我手底下的亲卫,比起你的家丁如何?”
“以一当十,殿下亲卫勇猛。”邱权干脆回答。
朱慈烺点点头,以一当十有点过,但也差不离:“比起女真鞑子如何?”
邱权闻言,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涩然道:“正面搏杀,应不落下风。”
“这般说。”朱慈烺重重叹了口气:“通州防务。竟是只要上百女真鞑子拼命冲杀,便能击破?”
邱权闻言。却是不服:“殿下!打仗岂有这般儿戏的。这山海关内,宁远、永平、顺天、密云、天津、保定六巡抚,宁远、山海、中协、西协、昌平、通州、天津、保定八总兵。我通州防务,亦是算得上用心的了。若无要迎接殿下的要事,末将岂能不再值守之上?那时,拣选上万兵丁守城,岂会让鞑虏攻下通州?”
开玩笑,通州差不多说得上是京师的粮仓。没了通州,京师就要断炊。邱权再是鲁莽蠢笨,却也有几分死战的决心。
“这还算好的?”这次是朱慈烺惊了。仔细一看黄游与邱权的表情。朱慈烺却不得不相信。
沉默良久,朱慈烺摇摇头,轻叹一声:“你道是我麻痹了尔等警惕,这罪名我暂且不顾。但一月后。若是鞑虏入寇,尔等难不成还能反应得过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说罢,朱慈烺将一个小皮球丢给身旁一个赶过来的小卒子道:“这是通州将士孩子的,拿回去吧。”
做完这些,朱慈烺翻身上马,朝着两人拱手道:“孤还要入京。不留了。”
京师的天气很好,朱慈烺却是感受到了一片雾霾笼罩在了心口。
随后,上千人疾驰往西,留下两个面面相觑,无尽问号的将官在此处。
京师。
永定门外,内阁次辅陈演与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等候着。
“真是千年以来,绝无仅有啊。”陈演笑着:“太子殿下偷跑出宫,从一个小吏的身份一步步变出了一个皇家近卫军团。这般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可以说千古留名了。”
一旁,刘宗周亦是神情复杂:“一晃眼,距离那一次宫中大经筵就这么过去了。本以为当时太子殿下所言治军、实务等事情是虚言。却不料,咱们这个太子殿下是心中真有此韬略。”
“韬略出众,功勋太盛。才过去不过半年多便已经拉扯出了一个皇家近卫军团,兵马三万。再过几年……”陈演低声地说着,声音渐渐收了起来。
一旁的刘宗周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声音淡淡地道:“殿下尚且年幼,天家情深,这是人臣幸事。”
听此,陈演顿时收声不语了。
“糟糕……石斋先生来了!”陈演没说话,刘宗周却是惊呼了起来。
石斋先生就是黄道周,这个心方面冷的家伙可是连皇帝都敢直喷的。前些时日,不知周延儒做了什么,竟是让黄道周跟着发疯了起来,一个劲弹劾朱慈烺在河南胡作非为,几乎自立一国,是为不忠不孝。
这一番,周延儒作为首辅没来迎接,本以为可以让黄道周不来,却不料,还是被盯上了。
果不其然,门外,一个穿着宽松空荡官服的五六十岁老汉大步走来,板着脸,一脸方正。
就当陈演与刘宗周叫糟想着办法如何应付这个老汉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滚滚马蹄声响起。
两人望过去,又是打翻了无数油盐酱醋的罐子,落在心口,不知什么滋味。
“殿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两人相顾无言。
这一场,是真的无法善了矣……
果然,当隔着十数步,黄道周便大呼起来:“太子殿下在河南所作所为,当得起忠孝二字否?自立一国,设官抽税与民争利,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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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天下清名
黄道周张口便喊出诛心之言,陈演与刘宗周纷纷是齐齐一阵哀呼。这一场迎接,要起祸事了。
果不其然,朱慈烺丝毫没有尊老敬老的意思:“小王才疏学浅,对忠孝,对苍生的理解与石斋先生无法苟同。但小生从南到北,历历在目,看见的却只是靖康二字。”
“天下人都道是金人凶悍,但我遍寻宋史,看到的只有党争二字。石斋先生一腔义愤,究竟是为公出,还是为私出?”朱慈烺声俱厉,毫不畏惧这个身怀天下清名的石斋先生。
被朱慈烺语速极快地一阵反击,黄道周先是一愣,当说到了公私的问题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老夫的清名,又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诋毁的!”
一旁的刘宗周顿时叫糟,急忙冲过去拉了一把。
黄道周也明白了自己这是对着太子殿下在怒斥,但此刻努在心头他却是顾不得了,当下也不管不顾,指着朱慈烺便大叫道:“这天下一心,正道在朝。不管是谁有再大的背景,有多高的权势,都不能逆朝廷行事,逆天子法度行事!你在河南所作所为,且不论弃士绅儒士不顾,只与那奸商混在一起。就是身为太子,又如何敢逃出宫阙,擅领大军?那所谓秦侠,更是荒唐。我大明朝廷的公器,竟为私人所夺。一个法度之上根本不存在的人物,竟然领着数万大军!你道问问,这是为了私利,还是为了朝廷公正?”
朱慈烺静静地听着。忽然轻轻一叹道:“是非公道,千秋史笔可证。石斋先生抱守残缺。只认自己所看到的,所愿意看到的公正与法度。那小王自然无话可说。抛却这些,只就事论事而言,是我朱慈烺,理顺了户部财计,解了今年秋时百官万军的俸禄。是我朱慈烺,不为艰险,不惧刀兵,亲在阵前,三败李自成。其间艰险卓绝。小王眼下不屑夸耀。千年过后,史书会记下,谁为忠谁为奸臣……又是谁,真正做了一番对得住这天下苍生的功业!”
说罢,朱慈烺深深呼出一口气,对着来迎接的陈演与刘宗周道:“两位大人前来迎接辛苦了。进城!”
一旁,黄道周却是被气得一脸铁青,想要说什么,却见傅如圭悄然走到了黄道周的身边。道:“石斋先生,殿下此次入京,只为鞑虏而来。而今朝中争议何处,谁是谁非。还请石斋先生多看看。”
说完,也不管傅如圭也不管黄道周什么表情,大步入内。跟上了朱慈烺。
一场本该喜气洋洋的接风就这样被搅乱得一塌糊涂。
京师。南熏坊。
“还好啊,本官没有过去亲自迎接。”周延儒笑着摆手。将传话的亲信家人挥退出去,看着眼前的吴昌时与董廷献道:“这一回。要记来之一大头功!”
“哪里哪里,总揆缪赞了。”吴昌时微微矜持了一下,但很快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只不过是顺应其事罢了。石斋先生一向方正严明,是绝不会看得惯这种不顾纲常,违逆忠孝之事的。”
董廷献这次没有反驳。朱慈烺身上可谓是浑身都是破绽,找到攻讦的点并不难。但想要找到够份量,有效果的手段,却是不容易。
这一次,说动黄道周站到周延儒一侧,的确是吴昌时的本事。
“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啊,还是太冲动了。在身负天下清名的石斋先生面前竟是不顾颜面,劈头就争,这是自寻麻烦啊!”董廷献接下话茬:“本来,这种时候最好的法子也就是不闻不问,过阵子也就淡了。偏偏太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真是大错特错了。”
周延儒明白期间意思:“石斋先生是有气度胸怀之人,可以容得下这般争论。但他身后的徒子徒孙却绝不会容得下一个不忠不孝的太子,更会以此为登天之阶,纷纷上书扬名。到了这儿,可以说无论如何,太子的名声就算是要糟了。”
吴昌时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咱们在使一点力气,便让这位太子在京师出不去。到时候,便真有鞑虏入寇,将河南的兵都调进京师。再使些法子并入京营,这一强军不就是入了朝廷正统之手了吗?”
周延儒闻言,顿时心中大热了起来:“到时候停战之议,这才有底牌嘛。”
董廷献笑着颔首。周延儒说得光明正大,其实还是用的巧取豪夺那一套。
只不过,一想到这一次行动异常顺利,便不由地纷纷高兴了起来。
“总揆与鞑虏谈判停战,这也是为了朝廷公事嘛。”董廷献这般说着,轻声道:“不知内情之人,还要冤枉大人一番清名呢。这一番,咱们把石斋先生拉了进来,可谓是弥补这一番漏洞了。”
吴昌时则是不由嗤笑了一声道:“那辽东建奴虽强,却还不是次次被赶出去。我京师城高墙厚,不惧连关外小城都打不破的建奴。说起来,太子一直嚷嚷着鞑虏入寇,还不是为了养寇自重。我看啊,这天下太平着呢!心腹之患,还是那流贼。眼下流贼平靖得差不多了,也用不着殿下这么奔波,在京畿带兵劳苦了!”
周延儒玩味地听着,看出了吴昌时这番话中的诛心之意。
这是直指朱慈烺的公心啊。
若是半年前,松锦大战刚刚落败的那会儿,吴昌时这话肯定要被人驳斥得狗血临头。
但眼下,朱慈烺在中原胜仗频频传来。关外,建奴一时间也无法奈何宁远城中的关宁军,不再动弹。似乎,天下已经一片太平。
京师之中,久违的歌舞回归,靡靡之音重新奏响。就连吴昌时,也觉得大难已过。天命依旧在大明怀中,天下之间,再也没有比争权夺利更重要的事情了。
而朱慈烺口口声声扯着建奴入寇,却不是养贼自重,图谋更大的权势?
看朱慈烺在河南几乎自立一国的架势,吴昌时丝毫不怀疑朱慈烺心中的恶意。
“来之这般说是有理的。”周延儒缓缓颔首:“可以以此造一些声势……”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天家无私情
“殿下,慈庆宫改名儿了。眼下,叫端本宫呢。”司恩迎着朱慈烺进了宫内。
此刻,朱慈烺也算罕见地不用前呼后拥,而是一个人静静在行走了。进了皇宫大内,朱慈烺的那些侍卫显然就用不着了。
朱慈烺一边听着司恩这般说,一边走在端本宫内。
端本宫前有门三道,前为徽音门,门里为麟趾门,第三门称慈庆门。一路进了第三道门,朱慈烺这才算进了自己的东宫居所——端本宫。
朱慈烺轻声道:“算起来我也到时候大婚了。这是父皇给孤准备大婚用的吧?”
司恩忙不迭点头。历史上,也的确就是如此。原本,慈庆宫是给朱由检皇后张嫣住的,后来见朱慈烺该大婚了,就改了端本宫的名字。知晓此节的朱慈烺想着,不由有些出神。
此刻,忽见周皇后满脸带着思念地疾步走了过来,当见到朱慈烺的背影时,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朱慈烺道:“我的烺哥儿呀,你可真是让母后想得苦了。快让母后看看,这此去大半年了,可吃了苦,受了伤患?听说你在河南竟然还和贼寇亲身打了起来。烺哥儿呀,怎么这般不听母后的教诲呢,让你保重身躯也不听?万一磕着碰着伤着了,那如何是好?”
朱慈烺听着周皇后的碎碎念,无尽暖意涌在心头,任由周皇后抱着,良久这才吐出一句话:“母后放心,皇儿好着呢。还给母后涨了脸,外间提起皇儿,哪个不是举起大拇指,道一声英雄人物的?说起这般,还不都得说母后养了一个好儿子?”
“烺哥儿是真的长大了,更会说话了。还好呀,母后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要不然等你带回几个民间女子。母后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张皇后调笑着,反而给朱慈烺闹了一个大红脸。朱慈烺倒是几乎没怎么见到什么出挑的民间女子。
恰此时,崇祯皇帝朱由检大步进来,挥退了跟随的宫人。笑着道:“皇儿,依朕看,就留在京师,将这婚事办了吧。”
朱慈烺急忙过去行礼,一番礼节后。这才道:“父皇,说起来还得儿臣找父皇求个情呢。”
“哦?是哪一位大臣这般有脸,让太子给朕求情起来了。”崇祯好奇道。
朱慈烺轻咳一声,道:“其实,是这样的。外间都说赵家大郎赵文清有勇有谋,让秦兵得以顺利参加了中原战事。但说起来,其实是赵家娘子偷偷跑了出来,一力促成。所以,这一次赵家娘子还在开封,帮儿臣处理一些事情。虽然急切间也开始收拾准备北上。但的确事物繁忙,加上舟车劳顿麻烦,是以还未进京。”
“什么?新娘子跑了?还是私奔去了?”崇祯呆了一下,老半天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烺哥儿你……”
显然,赵家是没脸说自己养的好闺女竟然偷偷跑去见未来夫婿去了。毕竟,礼教严格的当下,身为豪门望族,这是家教不严的家丑,谁也不会想外里说反而得拼命给赵诗瑶遮掩。
是以,就连崇祯也没有听过这一节。当然。最后关头,还是得朱慈烺说出来才能将这一节给圆回去。
但朱慈烺既然这么说,其间意味却不是止于赵诗瑶的私奔。
朱由检说了一半,将后半段的话吞了下去。不由摇摇头,道:“烺哥儿,外间风头,却是不好听啊。”
朱慈烺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起来,外间的传言纷纷而耳,可谓是都听出一堆茧子来了。
而内容。却也直接简单,都是直指离间父子的。
比如朱慈烺自立一国,图谋造反。比如朱慈烺养寇自重,为的就是带兵北上,图谋自立。
朱由检让朱慈烺大婚,其实是一片爱护,为的就是将这不好听的名头都刷过去。一场崇祯亲自操办的大婚,不仅意味着朱慈烺得到赵家强援,更证明了朱慈烺对其宠信依旧。
最重要,也能表明朱慈烺长期呆在深宫,不会作乱。无疑是一个极其强劲的辟谣举动。
但朱慈烺却说新娘子不在京师,不就是婉拒了在京师举办大婚吗?
一旁,周皇后轻叹一声,道:“我去看看午膳如何了。”
端本宫内,顿时只余下朱慈烺与朱由检两人。
“父皇。孩儿养兵三万,急切间想要铸就一支强军,便格外用心,耗费极大,林林总总耗费有百万之巨。除去那些一次性初始投入的,单论往后维持这一支大军,下半年就要准备五十万两才堪堪维持。”
“户部财政困难,父皇内库更是都掏空了。这般,让儿臣如何还有脸讨要。故而,这才在河南弄出一个恒信商行,又想了些法子,开源节流。这是不得已为之。这种要事,往前都是孩儿亲手操办,现在未来娘子来了,又是有本事的,儿臣如何不欣喜将这般事情都交过去?”
朱慈烺轻声说着,诚挚发自肺腑:“也算是阴差阳错,此次入京,的确是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办下婚事了。父皇一片爱护之心,儿臣……愧领。”
朱由检躺在一场躺椅上,扶着太阳**道:“烺哥儿的意思,朕明白。朕我的儿子真要图谋不轨,又有了自立的本钱,岂会亲身回京。外面那些传言,烺哥儿不要放在心里去。”
朱慈烺沉沉应下。这其实是表明了朱由检对外间的流言也没什么好办法处理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心中一叹的同时又道:“父皇,孩儿得到情报,建奴将于十月入寇京师。”
“便是不足旬月的时间,就会入寇?”朱由检丢出去了一个奇怪的眼神。
朱慈烺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孩儿可以确信。”
朱由检摇摇头:“玉绳遣礼部主事赵庆思去关外谈判停战了,这仗,一时半会应该打不起来罢。”
“停战?这不就是议和?”朱慈烺惊呼了起来:“父皇……”
这一刻,朱慈烺悄然怀疑起了父子间曾经亲密无间的信任。
“天家……无……私情。”朱慈烺心中喃喃着,脑海之中反复都是这五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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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我何惧之?
停战的名头显然好听很多。但这两个字,无疑只是掩耳盗铃。
只有势均力敌,双方都觉得打着没劲了,才能说停战。作为战败一方,大明此刻对于建奴而言,只能说是……求和。
停战,只是一层文字上面的遮羞布罢了。
朱由检显然明白此节,想要当下摇头拒绝议和这个形容,但朱由检转而便犹疑了起来,他如何又不知道真相如何?
转瞬,朱由检脸上的表情看得朱慈烺一阵陌生:“大明的祖训,总不能事事坚守。有些听起来激动人心的事情,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啊。关外,祖大寿一降,关宁军便是动荡不安。为了按下此事,孤几番安抚,格外吃力这才平静下来。还有九边军镇,京畿防务,每年数百万两是一个无底洞啊。朝堂财计,因烺哥儿多有缓和,军镇防务,还得小心缓缓收拾。李自成、张献忠糜烂湖广川蜀此等腹心钱粮之地,孤的意思是烺哥儿先平了内患。攘外必先安内嘛,这是当初烺哥儿说的呢。”
朱慈烺心下顿时一沉。
靠着知晓历史先知先觉的优势,朱慈烺说攘外必先安内,为的是安抚朝堂,安抚崇祯慌乱之心。
提议先平内患,这是三月时的情况。朱慈烺想的是靠着半年的时间,筹措出一支大军,平流贼锻炼军力,从而让国内有一支强兵可以攘外。
现在可战之兵有了,鞑虏也必定会打进来。又如何指望还能等建奴眼睁睁看着明国安内呢?
究竟是不想抗清,还是不想……朱慈烺的兵在京师抗清?朝廷一意修复关宁军、九边京畿防务,恐怕不止是寻常举动吧。
“儿臣,明白。此次大战李自成,缴获颇多。儿臣尽数上缴,折合黄金古玩等,总计一百零三万一千八百七十二两。只等父皇过去检阅。”朱慈烺平静地说着。李自成席卷陕西河南,破城无数,朱慈烺破阎李寨后收获极重。加上军中军纪严明,这些斩获得以全部入库。其中价值,光是朱慈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检点到了三百万两之多。朱慈烺原本是打算录入上供。换取朝廷的支持。
但今日,朱慈烺却感觉,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上供了。
朱由检闻言,既是欣喜,却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失落。
他能够感受到。此刻的朱由检,与自己的距离无形生出了隔膜。尽管,这上百万两的斩获让朱由检格外奋发鼓舞。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好生填补一下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明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按捺住心绪,鼓励了几句朱慈烺:“烺哥儿做得好啊!天下帅臣要是能如你这般,朕也就不必忧虑了。”
朱慈烺客套了几句,两人都感觉没了味道,朱由检便转身离去,去重整这片山河了。
正阳门城楼上。几个守城兵丁看了一眼来的几人,被几人身后的守门官挥手驱散。随后,守门官躬身朝着领头穿着黄色袍服的男子恭谨说了几句,也退了出去。
“初见时,殿下信心满满。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有些萎靡不振了?”傅如圭与朱慈烺走在城墙的阶梯上,一步一步登高,当在城墙站定的时候,终于将京师夜色尽收眼底。
望着华灯初上的京师,朱慈烺眯着眼睛。轻声道:“我本以为可以说服圣上允我抵抗建奴的。就连清流,我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他们觉得我是反贼逆子,我却觉得他们不过草芥。这些清流,平时素手谈心性。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临危一死报君王。真到大难临头,恐怕争先魅贼才是多数。但现在,我却输在了这种人的身上。我……不甘心呐!”
傅如圭微微有些沉默,没有多说话,只是与朱慈烺在城头上走着。
此刻的他也不由佩服朱慈烺的目光,竟是能够寻到这么一个坐观美景的地方。寻常人在两三层小楼上的房子登高便自以为可以看到城中美景。却不料。当站在足有两三丈高的城墙时,才能俯瞰灯火阑珊下的人间烟火。
“但眼下,却是我都轻敌了。”朱慈烺轻叹一声:“我在永定门前与石斋先生激变,其实正中他们下怀。我兴致之坚,旁人大多能猜出。并不觉得石斋先生一番指斥就能让我心神难安,他们只希望我被沾染上一身污浊,好让清流诋毁。进而,让父皇心中天平摇晃,倒向我的对立面。”
朱慈烺说到这里,微微让傅如圭有些惶恐。
寻常君臣之间,说话哪有这般直接的。这有些不像是君臣,倒像是至交好友。
“殿下……若让我说,却是觉得这是注定之事。就如这天下做官,从来都是不做不错,越做越错。只要做事,便总会犯错。殿下做下这般大功勋,哪怕再如何勤勉,再如何克己,却总会有些注意不到的事情。”傅如圭宽慰着。
“所以我身上全身都是漏洞,任何一点打过来,都能激起一番尘土。”朱慈烺自嘲。
“这是因为殿下真的躬身于田地,要耕种出胸中的太平新世界!”傅如圭说着,语调却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毅:“难道,殿下就忘了,在开封时,领着我们一起打造启明市的那番雄心了吗?我、常志朗、老十七、还有那么多人,跟随殿下一起出京。为的,不就是一展胸中报复,匡助殿下实现那番崭新气象吗?”
“我们都是这条艰难小道上,共怀心志的同道。岂会畏惧宵小的拙劣计谋?”傅如圭鼓舞着,眼中仿佛要燃出火花。
朱慈烺微微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看不见这美不胜收的京师夜景,以及这人间烟火背后,那层叠而来的危机。
“说得好啊!”朱慈烺轻声着道:“一点点挫折,比起我的雄心壮志,又算得了什么?”
“我面对的,是华夏数千年来最凶残最可怕的敌人。在数百年前,他摧毁了北宋的繁华,让中华儿郎偏居一隅,最终几番被异族蹂躏,传承几近断绝。太祖时,历经磨练,筚路蓝缕,北伐诛退了北虏的统治。现在,三百年了,大明到了我辈儿郎的手中,又如何能再让后金建奴,再来我中华大地践踏我汉家儿郎的尊严!”朱慈烺重新睁开眼,朗声高呼:“区区奸邪,略略小挫,我何惧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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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清兵真的入寇了!
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京师,看着这万千生灵于北地的璀璨灯火,朱慈烺心中默默加了几句:“我来到这个世间,侥幸得上苍保佑能有一具最应天命的身躯。又岂能在区区奸臣一点诡计面前屈服?我……必胜尔等!”
“好!”傅如圭高呼道:“殿下,鞑虏入寇,就在近日了!我傅如圭,愿与殿下,共襄盛举。便是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朱慈烺抬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气,望着天空,大声道:“来吧,来吧!”
“元锡,明日你准备好。我要看看,这京师城中,是否真的再无一人,愿意随我……堂堂正正做一回保家卫国的真男儿!”
……
燕山之北的塞外,秋高马肥,正是一年草原儿郎最为喜气洋洋的时候。
而前些时日,大清皇帝一封诏书传遍草原,无数草原儿郎骑着骏马,挎着角弓,尖啸着四处奔去。
渐渐的,各路蒙古骑兵慢慢汇聚,集结到了界岭口长城外。
这里,阿巴泰正领着左翼主力,集合着各路兵马。
这一次,阿巴泰不仅动员了自己手中大部分的牛录,集合了图尔格,苏拜等手底下将官的女真精兵,更是带上了陈维道等汉军八旗。以及女真人能够鲸吞大明的一个强大助力:蒙古八旗。
七年前建立的蒙古八旗有兵马一万七,二十四个固山。阿巴泰要南征大明,怎么会将这个得力打手给忘了?
他一口气便将蒙古八旗的一半兵力给抽调了。
于是,合计兵马将近两万余的阿巴泰兵分两路,一路让图尔格带着作为右翼绕道雁门关从山西打进去,绕开燕山,进入大明京畿腹地。
这显然是阿巴泰担心山西方面密集的边镇还有可以反抗之力。
至于主力,则由阿巴泰亲率,盯上了界岭口长城。
他的目标,是明军在京畿地区核心军镇:蓟镇。
大明崇祯十五年十月十一日。
清军满、蒙、三以及外藩蒙古等军集合完毕。阿巴泰领着大军,缓缓朝着界岭口长城出发。
率先于大军出发的是一路精锐步兵。这些人将战马藏起来后便脚步轻盈地开始攀爬城墙。
此时已经入夜,天色昏暗,白天还酷热的天气到了此刻转瞬便化为冰凉。冷风钻着脖颈吹进去,一片刺骨的冰凉。
两个倒霉悲催被派来值守的明军步伐缓慢。有气无力地巡视着。
忽然间,一人表情憋闷,朝着另外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朝着南端城墙解开了裤腰带。
另外的明军士兵见此,嗤笑一声道:“懒人屎尿多。”
随即。他也不管这战友便大步继续巡逻过去。
那士卒嘿笑一声,刚刚想要收起裤腰带,却直觉有异回望过去。
身材壮硕,筋肉鼓鼓的和度望着眼前这个干瘦愕然的面庞,快步前冲,将这士卒顶在城墙上,扼住脖颈,面无表情地掏出手中的西域弯刀一拧。
随后,殷红的鲜血流出来,和度手中的明兵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爬上城墙的赵雄见此,闭着眼睛,手中的长刀紧握,迈步想要朝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明兵杀过去,却觉得脚下如有千钧巨石一样。
“师傅,不要耽搁!”和度低喝一声。
赵雄喘着粗气,闭着眼睛就要冲过去。却听耳边一道尖啸响起,那明兵后脑勺上,一根箭羽轻轻颤动。
不多时,赵雄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金钱鼠尾跃上长城。
“界岭口……破了……”赵雄低声地说着。
数万清军。漫入大明。
……
啪嗒……
“不……不可能啊!”周延儒猛地一拍桌案:“礼部主事赵庆思已经出使清国,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清兵发兵来攻?”
“但事实如此,质疑无用!”陈新甲脚步沉沉地走进来,望着周延儒道:“首辅大人。眼下,还是想想一会儿圣上问起来的时候,如何回复吧。”
“兵部可有办法?”周延儒看到陈新甲,再也没有了那种看异类的鄙夷,而是宛若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但陈新甲若是有办法,哪里又会来找周延儒?
陈新甲苦笑着摇头:“这一次。还是请殿下带兵吧。眼下国朝能打的帅臣,不是死了,就是远在千里之外。京畿入寇,又生虏变,急切之间……”
“不可!”周延儒却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这是原则性问题!什么时候,我大明需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来保这天下了?太子为帅臣,绝不可行!”
陈新甲好心好意,一片公心出主意,却被周延儒这么一咋呼,自己生气了:“好,好,好!那就请总揆大人,自行面圣吧!”
周延儒冷冷地盯着陈新甲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竟然一边议和,一边又是大举来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此刻紫禁城里。
吴昌时拽着一身儒衫,连个官服都没有的董廷献,大步朝着内阁冲去。吴昌时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扯着董廷献道:“董先生!我知晓你我之间有些怄气的地方。但这个时候,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可无论如何,不能坑了大人与我啊!”
董廷献连忙借着这个时机扯开吴昌时的手道:“好……好。大人你也不必拽着我,此间情况,我自然清楚是什么时候,怎么会还作这种兄弟倪墙于内的事情。你放心,宁远那边没问题。人家老爹吴两环就在京师,岂会错了?放心!这次首辅大人无碍!”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吴昌时前后不搭地说着,终于跑到了内阁。
一见周延儒,吴昌时便急切地将闲杂人等挥退,让董廷献将这关键情报说了出去。
周延儒押错了宝,苦涩难言。
于崇祯而言,这却也是一场失败。
他竟然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那么,接下来的朝廷要如何应对?
山海关阻不了满清大军,那谁能抵挡?
空荡荡的议和……真的可以挽救大明吗?
还是说……真的要承认此前的错误,再度启用太子领兵?(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首辅督师
朱由检的心乱了。
站在乾清宫里,朱由检望着这片蓝天,罕见地发呆了。这是他思虑长久没有结果才会有的事情。
悄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承恩轻声地对着朱由检道:“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烺哥儿来了?”朱由检轻叹一声,心道:“是来看朕这个父亲笑话的吗?”
虽然这般往恶意想,但朱由检毕竟没有失去冷静与理智,对着王承恩道:“让他进来吧。”
朱慈烺缓步进来,一板一眼地行着大礼,规规矩矩地道:“父皇。儿臣以为,京畿无忧。建奴此来,只是偏师劫掠,而非全力决战以图鲸吞。”
“喔?”朱由检眉头一挑,自古做主战派,从来都是竭力将眼前之战的险恶之处一点一点抠出来讲,却没有朱慈烺这般往好里说的。这让他有些摸不准朱慈烺的意思:“烺哥儿这是何意?”
“儿臣只是尽人臣本分。”朱慈烺轻声道:“外行人乃至愚民都说甚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都是虚言,不过是为了打击敌人的信心罢了。女真人的确悍勇,厮杀厉害。但毕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杀不死,灭不尽。打仗,一样会死,会伤,会伤重而亡。女真本部人丁寡寥,便是竭力抽出全部兵丁也不过十万余强壮。故而,其战争潜力便决定了,他难以筹措出灭国之战的实力。皇太极虽然睿智多谋,试图汉化清国。但这般清国,说穿了依旧像一个强盗多过想一个国家。”
“是以,儿臣判断。此次只看看领兵而来的阿巴泰是进来抢劫的,而不是……试图进攻京畿,鲸吞大明。所以,京畿无忧。”朱慈烺说到这里,低着头,不再说话。
朱由检终于读懂了朱慈烺的意思。
对于主战派而言,竭力将眼前一战说得多么危险。多么重要。那自然可以提高自己的重要性,可以促成朝堂主战的态度。
但反过来说,这一战越是重要,就越少有机会让朱慈烺领兵去打。哪怕。搜罗光了帝国全部人才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朱慈烺更合适的帅臣之选。
因为,这里是京畿,是大明京师,天子所在。
这样一个地方,让太子负责全部防务。百姓安心,百官与太子安心否?
不去刻意考验朱由检与朱慈烺只见的父子信任,单说一个周延儒,便格外害怕朱慈烺的军权。他已经将朱慈烺得罪死了。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朱慈烺反而就事论事,将这一次满清入寇解释成强盗打进来抢劫,而且目标还不是京师这样的话语了。
听到这里,朱由检缓缓颔首,微微有些意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是不是可以让朱慈烺出击呢?
真是不得不说。朱慈烺这个角度选得极好。
就当朱由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又是一个太监不顾王承恩的惊诧,冲进来对朱由检道:“圣上,首辅大人求见。”
听此,朱慈烺轻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今日的努力只能到这里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道:“儿臣……”
“皇儿心意,朕明白。先下去吧!”朱由检按下此前的意动,挤出了一个笑容给朱慈烺。
见此,朱慈烺也明白现在势不可为,沉默地回礼退下了。
走出大殿。朱慈烺看到了急切跑过来的周延儒。
只不过,周延儒却是一门心思地回忆着方才董廷献传来的紧急消息,一番格外鼓劲的讨论后,周延儒便费尽了心思。一狠心请动了一位宫中大档,这才得到了这一次紧急面圣的机会。
要知道,比起外臣而言,身居皇宫的朱慈烺其实天然就有优势。
由此亦是可见周延儒之急迫。
见到周延儒这么着急,朱由检既是好奇又是期待:“玉绳有何急事?可是内阁已经议定好了应对清兵入寇?”
周延儒一脸喜气洋洋道:“圣上,老臣已经探明清楚了。此次。是清国讯息不便,恐怕以至于有了些误会呢。”
“误……误会?”朱由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周延儒却是自顾自地道:“殿下试想。礼部主事赵庆思此次东去这才多久,怕是刚刚才抵达了盛京。便是皇太极有心要攻灭我大明,却也绝不可能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两三万人在此刻打入大明。毕竟,那阿巴泰此前驻扎就是在锦州城。这么一个时间差,显然足以证明,这并非清兵有意啊!”
朱由检心中失望了一些。他本以为周延儒却能如朱慈烺一样,一心抗敌,再来一个崇祯朝的于谦呢。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这般,满心都指望在了这个误会上。
虽然心中失望,但身为帝王的城府还是让朱由检沉下心,听周延儒细说。周延儒所猜测的确没错,皇太极不是在见到赵庆思之后才下的决心试图征服大明。
他只是想趁着秋高马肥的好时机,携大胜之威,扩张一下松锦大战的战果。毕竟,这个时候没了最后一支野战主力的明国就是一个闹市之中拿着无数黄金的婴儿,谁不想抢一把谁是傻子。
当然,那会儿的皇太极也是万万没想到,大明过里还会冒出来一个朱慈烺的。
“玉绳的意思是?”朱由检微微有些疲倦。
熟悉朱由检的周延儒顿时心神一凛。这是朱由检不耐烦的征兆啊!
转瞬,周延儒就明白,自己到了下决心的时候。
这个时候,朝廷最关键的是什么?
旁人不清楚,身在局中的周延儒还不明白?
现在就是权力之争。胜者,获得实际上的京畿军权与接下来的政治力量。败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掌握了这些力量与权力之后,祈求对方别找自己麻烦。
对于周延儒而言,只有自己接过这根接力棒,誓言解决鞑虏入寇的问题,这才能获得接下来崇祯皇帝的宠信,以及作为首辅大人名至实归的权柄!
一念及此,周延儒心中祈祷了一句:董廷献切莫误我……
随后,周延儒郑重一礼,道:“陛下!微臣请出,以首辅之职,亲至通州。解清兵入寇之危!还请陛下授予微臣督师之职,总揽京畿军权,以及便宜行事之权!”(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蓟州城内
朱由检目光徒然一亮,望着周延儒,大喜道:“玉绳所言是真?”
仿佛这样还够能确定此事一样,朱由检直视着周延儒的双目,又追问着:“爱卿与朕开玩笑?”
“君前无有戏言啊!”朱由检忍不住又来了一句。
接连三问,代表了天子的重视。
此刻,周延儒顿时感觉接连的压力涌来,如同被万钧波涛拍打一样。
心中念叨着鼓舞的话语,周延儒缓缓呼出一口气,对朱由检高声道:“圣上!这一次,这个关键消息就是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所传。陛下此前拨付五十万两军资修复辽东战事,吴三桂深感陛下恩德。又闻殿下于河南连番大胜入京献功,更是战心激扬!圣上,那清兵入寇,本就是误会之事,只要国朝诚心修好,又有吴三桂此等大将相助。老臣有信心能解时局!君前无戏言,老臣,愿下军令状!”
“好!好!好!”朱由检大笑一声击掌,急切道:“不愧是朕信赖的大臣啊!直比召虎、裴度于朕!来人,拟旨,赐赐章服、白金、文绮和上等好马4匹与玉绳!再去传傅淑训过来,朕再给玉绳先准备三十万两军资,后续给多少,再和傅淑训议论!”
周延儒听着,顿时一脸感动得掉眼泪的表情。
但这一刻,朱由检却是更加感动得想要掉眼泪。一直苦于夹带无人的朱由检总算是遇到了一个敢于出击的帅臣。
而且,还是这天下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周延儒。
唯一与历史上不同的便是,历史上的周延儒是逼不得已,被局面与崇祯的压力逼得跑出京师,顶着内阁首辅的名头,却毫无办法,只能坐视清军入寇。
而这一次,除了时局逼迫,却又多了一个朱慈烺。
正是朱慈烺咄咄逼人。惹得周延儒不得不冒险出击,自己主动请命督师京畿。
一念于此,朱由检如何不是感动得想要掉眼泪?
周延儒也是悄悄松了口气。拿了三十万两军费的他此行也是勇气大涨,悄然有了一点底气一展宏图。
而且。他更是明白,得了崇祯皇帝应允。周延儒可以说是确切拿到了此次大战的正统名义。
可以说,这一场与朱慈烺的争权之中,周延儒已经获胜了一大半了。
想到这里,周延儒便是开心得想要开怀长啸。
……
都察院御史杨若桥轻叹了一声。走在蓟州成内,表情沉闷而痛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想要上奏举荐西人汤若望打造火器的奏章刚刚发出去,就迎来了反制。
举荐西人汤若望的奏章让刘宗周很是不满。对传教十分警惕的刘宗周并不认为兵器的改进可以改变而今战局。若是为此让神州大地成了泰西天主教的世界,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
结果,辗转让杨若桥被派到了蓟镇,去找凶神恶煞的虏酋阿巴泰……议和!
刚出京师,知晓是要去蓟镇见阿巴泰的京师护军就溃散一空,只余下两三个老家人死命护送杨若桥继续前进。
唯一还算得上幸运的就是,当杨若桥在野外的兴武镇得到了当地大户。一位名作侯峰的举人款待。
在那里,这位都察院御史总算感受到了一点人间的温暖。
但幸运的不是这儿。
而是在兴武镇歇息的时候被俘虏了……
至于真正幸运的地方就是,清兵里头罕见地竟然有个汉人,知晓这是来议和的使者后便劝说了那个牛录额真……没有杀他。
就这样,逃跑的京营禁卫军没有护送杨若桥,反倒是最后让满洲八旗兵一路护送杨若桥到了蓟州城。
只是……
杨若桥却再也不敢去想兴武镇后来的结果。
那一天……
一队女真马队冲进了兴武镇,高深的围墙没有丝毫作用。侯峰养得几十个庄客刚刚拿起刀枪与桦木弓便被射到十数,被近身冲杀以后,只是百余息,让杨若桥穿好衣服的时间。侯家大宅就已经陷落。
冲进去的满洲鞑子根本就是一群地狱里来的恶魔,见人就杀,见女的便**发泄兽欲。敢于抵抗的,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咿呀学语的孩童,都止不住他们的杀戮。
当侯峰护着杨若桥战到最后,被上百鞑子围杀的时候,杨若桥见识到了这位举人的铮铮铁骨。
他是个硬汉子,面对冲进来杀戮的鞑虏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半分畏惧。慷慨冲上去。被一个十五六岁的虏酋轻易捅穿心脏,依旧不曾屈膝,竟是有几分汉唐的铁骨。
侯峰赢得了鞑虏的尊重。
吓软了身子的杨若桥喊出了自己的使命,也得以苟活。
只是,每当杨若桥看到篝火的时候,都不由想起兴武镇里的那把大火。一把被鞑虏烧起,焚烧了无数罪恶痕迹的大火……
每次,想到此景的杨若桥都会睡不着做下无数噩梦。
噩梦里,是谦和有礼的侯刘氏。是牙牙学语,可爱的侯峰幼子。是与杨若桥大叹今不如古的侯峰老父,一位终身唯能考上举人的老秀才。
是那些朴实的庄客……
是京师的歌舞升平……
这样的噩梦一连做了三个。
直到又领军出击,不知从哪儿回来的阿巴泰决定接见这个议和使者。
“停战?”阿巴泰拿了杨若桥的文书,嗤笑着道:“误会?看来啊,我阿巴泰今年就要指着这个笑话逗乐了。哈哈哈哈哈哈!”
满洲八旗甲喇章京苏拜、汉军八旗昂邦章京正白旗固山额真、正蓝旗固山额真佟图赖、科尔沁右翼中旗扎萨克土谢图亲王子巴达礼、科尔沁右翼后旗卓哩克图亲王乌克善、科尔沁左翼中旗扎萨克巴图鲁郡王满珠习礼以及科尔沁右翼前旗扎萨克多罗扎萨克图郡王布达齐。这些在座的满清大将听着阿巴泰这个生硬的笑话,纷纷都是大笑了起来。
“最后的野战主力都被杀败了,竟然还有脸说甚么停战?”苏拜毫不隐藏自己的不屑。
“饶余贝勒的奉命大元帅这是可汗给的,明人还妄想拿可汗压贝勒?可笑!”这次说话的是满珠习礼。
“南蛮子就该屈膝乞和!”陈维道高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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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一身傲骨
佟图赖与石廷柱冷眼看着陈维道撒泼,虽然不屑这个同样当了汉奸,却转身就辱骂同族的同僚,但他们也不由觉得这位内阁首辅打的注意却也是太美妙了,太幼稚了。
在即将入寇获得惊人利益的现实面前,有谁会为了几个轻飘飘的停战议和而放弃?
在这么多鞑虏大将乃至汉奸的嘲讽面前,杨若桥气氛得浑身大颤,他徒然想起了那个倒在身前的举人侯峰。
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勇气让杨若桥这一刻忽然忘却了畏惧,高呼道:“尔等卑劣建奴,不过是靠着我汉家仁德而居于辽东一隅!而今不思图报,反为贼寇,杀我同胞,掠我家园,夺我妻子,就是我大明万万子民的死敌!哪怕你们在辽东杀了十万,百万人,我大明还有千万,万万人杀不尽,死不绝,终有一日,能将尔等率兽食人的蛮夷杀尽!”
“放肆!”阿巴泰还未说话,和度、苏拜以及陈维道等将官便纷纷呵斥起来。
阿巴泰重重一下压,望着左右愤怒的将官,将目光沉沉地盯在了杨若桥的身上,冷冷着道:“你大明万万人的确死不光,杀不尽。但你就不知道我现在提起刀,就能杀了你吗?”
高呼着的杨若桥说完,剧烈地喘着粗气,看着徒然安静下来的帅堂,挺起胸膛,直视着阿巴泰道:“我杨若桥不是第一个怕死的汉儿,也不是最后一个怕死的汉儿!虏酋阿巴泰,要杀,便来杀!”
阿巴泰提起长刀,大步走来,面容狰狞地盯着杨若桥。望着杨若桥微微颤抖起来,却挺立不屈的身躯,忽然就要大步冲上去。
此刻。角落里,赵雄终于忍不住了。桶了捅和度,低声哀求了几句。
和度一开始格外不耐烦,但当听到了火器几个字的时候,微微皱眉了一下。
只见和度犹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拦在阿巴泰的身前,凑到了阿巴泰的耳边,道:“阿玛!此人毕竟是大明时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咱们能纵横明国,却未必一定要死战不休。毕竟,的确有使节已经往盛京去了。而且,我一路押送他过来的时候,见他对火器知晓颇多,不如招降一下吧!”
阿巴泰听到前头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意动,当他听到火器二字,顿时便站定,嘴里头虽然用满语嘟哝了几句火铳之器有甚么用处。但阿巴泰却很清楚皇太极格外喜好这个,于是直视着杨若桥道:“听我儿说。你懂火器?”
“那又如何?”杨若桥心道,莫不是还得拿火器换议和?
杨若桥举荐汤若望督造泰西火器,的确对火器有些了解。只是这般军国重器要是让蛮夷知晓。那于大明而言却是大大不妙了啊。
虽然如此,杨若桥还是知晓万一建奴真的这么说,周延儒肯定是忙不迭答应的。毕竟,登州叛将孔有德等人已经带着成熟的火炮铸造技术进了清国,而下受封为三顺王,已经让清国有了一定水平的火炮铸造能力。
此刻,和度直截了当对着杨若桥道:“你若是愿意归顺大清,将你知晓的火器本事涌出来,我阿玛愿意向圣上举荐你的前程!”
“要我投降尔等建奴?”杨若桥冷笑一声:“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给脸不要脸!”和度顿时大怒了起来。
只不过。阿巴泰见此,反而有了几分兴趣。摆摆手,道:“杀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南蛮子只会脏了我的手。丢出去看管着。看我等打破明国北疆,看他还硬不硬气!”
“是!”几个兵丁闻言,顿时拖着颓然丧气的杨若桥走了下去。
这一刻,杨若桥反而没了骂人的脾气。
毕竟,对于时节而言,他已经是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
“他们似乎觉得我已经认输了。”朱慈烺一步一步在安定门上走着,骑着马,身量笔挺,朝着位于崇教坊的国子监走去。
这个熟悉的地方,今日再度为他开放。
路上,人来人往的儒生士子们议论纷纷,进入了国子监。
这一次,他们到达的是一处新建的建筑。六艺居,这是朱慈烺进入国子监象征性地以监生毕业后,作为回礼赠送给国子监修筑起来的新建筑。名字含义却也简单,取得是《周礼保氏》中:“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的寓意。
朱慈烺进了六艺居的内堂,那里,国子监新任祭酒曲芳笑呵呵地迎接着。一旁,傅如圭丢给了朱慈烺一个安心的表情。
一番客套,朱慈烺站在幕后,看到了堂上那一张椅子。
此刻堂下。
李邦华偷偷溜进了六艺居里,穿着一身寻常的儒衫,带着一顶方巾,左顾右探地找到了一处偏僻又恰好听得清台上人声的角落,急忙冲过去,悄然落座了下来。
只是,刚一坐定,便见前头一个士子眼珠子时不时往后看,待看了几次,这才确定正是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
“总宪大人?”那士子好歹还算机灵,见李邦华不愿意示人真面目,死死压低了声音。
李邦华还未说话,却忽然见右手边一人惊得转过身来。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又把李邦华吓了一跳:“倪汝玉?”
倪元璐见被认了出来,顿时抚着连,低声道:“总宪法眼,还望莫要声张。这位小友,还望体谅。”
李邦华闻言,也忙不迭朝着那士子说话。
还好,无论是李邦华还是倪元璐,都是士林之中名望甚高,风评不错的大臣。这士子一见两人不愿意声张,结合知晓的信息,顿时也格外激动地体谅了起来。士子之中,谁能得两位高官如此相求?
当下,那士子便激动地道:“两位大人放心,学生齐远,心中明白的!”
倪元璐顿时又客套了几句,总算让那士子压抑住心中激动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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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天生骄傲
李邦华虽然是东林党人,却是个一步一步坚实爬上去的能臣干吏,前文提到过李邦华清理京营后就是京营最后振作过的时候。此人不仅心性坚毅,亦是一个能做事,有手段,心术正的人才。
只不过,有时候党同伐异就是这般。不管你是不是人才,只管你站在哪一边。于是,东林得势的时候李邦华上任做事。东林失势的时候,李邦华便被赶出朝廷,人去政消。
在李邦华身上,按照原定历史,李邦华虽然此刻接任刘宗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但当时左良玉兵败之后大掠长江,用以弥补军心军需。当时南京上下面对左良玉这么一副兵痞境况,竟是措手不及,无一人能处理。
为此,刘宗周挺身而出,亲自上前安抚。
只不过,现在左良玉被李自成追着一路打,李自成又被孙传庭一路追着打。这么一副境况下,左良玉倒也没心思更没时间去抢劫百姓弥补军心。李自成一肚子火没地发泄,还得找左良玉泄火呢。
故而,得知中原几番大胜,李邦华竟是提前进京,赶上了国子监六艺居此处。
至于倪元璐,崇祯虽然在九月下诏起用为兵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但倪元璐也是等到明年才进京。而今,因为朱慈烺在中原几番大胜,一时间国势一振,路面平靖,倪元璐为此也是提前进京。
就这样,趁着这个空档,两人既无公务,又无私事,便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国子监六艺居,赶上了此次朱慈烺的讲学。
“光明正大。以太子身份讲学。殿下还是真不怕这京师蜂拥而起的非议啊……”前头,那个士子齐远见到了两个大佬在身后以后,话一下子多了起来:“愚兄以为。殿下此刻应该深居东宫,修补君父情谊才是。何至于如此唐突呢?”
“齐兄。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首辅大人已经上书奏请督师京畿防务,已应对此次建奴入寇。朝堂此次一心对外,太子殿下自然就没有发挥之处。为此,若是再不活跃一下,怕是很快就无人知晓太子的名头了。只不过,这一番私心昭然,真是唯恐天下不知啊。一会儿,我徐闻定不让人后。痛斥其勃勃野心!”另外一名士子徐闻接话,说话却是比这位齐姓士子更加肆无忌惮。
“那太子此次讲学,莫不是要引动清议不成?若说石斋先生(黄道周),蕺山先生登高一呼,那自然是从者无数,可太子来做……未免有些太过小区天下士林了吧?”齐姓士子不住地道。
后方,倪元璐与李邦华对视一眼,都有些感觉惊异。
在朱慈烺的名声问题上显然有些两极分化。在民间,在地方,对朱慈烺赞叹者多。但到了京师。这样的情况却倒了个个儿。
这里头,除了一开始黄道周的斥责以外,却也是有其中缘由的。
毕竟。对于京师而言,地方的做大与**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征兆。自然无人喜欢,无论是官员们,还是自命为未来找家人的士子们,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试图另立一副新世界的朱慈烺。
只不过,也未必是所有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屁股坐在哪里就为谁思考。
对于倪元璐与李邦华这两个后世为大明殉葬的忠贞之臣而言,考虑的问题自然更加全面一些,更加真正为这个国家想,为公心想。至少。他们真切明白,而今能够抵挡建奴的。只余下朱慈烺这一支大军了。
至于东林党而今的代表人物周延儒,他们却也明白。这是与朱慈烺公私都恨上了。
与公,朱慈烺是要争这未来大明主要的政治力量。作为朱由检的首辅,周延儒就难以与朱慈烺共舟共济。
与私,朱慈烺从刘泽清一路干到侯恂,可以说是将周延儒的里子面子都给削去了。
只不过,他们两个却是没有要给周延儒张目的意思。
虽然同是东林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一定会为了这位东林首辅同进退,共荣辱。这方面来看,东林党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政党。作为明末名噪一时的政治力量,他们并不具备现代政党所含有的各类意义。
与其说东林党人蠢货奸人遍布,不如说多数明末官僚政客都是这副德行。但反过来说,比起其他小党小派而言,罕见少有的一些杰出大臣,忠义之士也是在东林之中最多。
就比如守扬州的史可法,比如后来殉国的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比如而今在列的李邦华与倪元璐……
堂上议论纷纷,堂上,朱慈烺却终于走了出来。
看到朱慈烺出场,原本吵闹的六艺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都投注到了堂上此人身上。
这是怎样一个男子啊!
穿着与寻常士子毫无二致的儒衫,身上并无一处金玉配饰,简简单单,却干净清爽。
唯一让众人感觉不同的,或许是朱慈烺的一双眼眸了。
这委实是一双特别有故事的眼睛。
灵动有神显然不足以形容。
微带忧愁,却不缺一种昂然向上的蓬勃。锐利坚毅,却不乏包容怜悯之情。
就连历尽世情,年过半百的两位老臣李邦华与倪元璐都不由地好奇起了朱慈烺这半年里经历了多少事情。
松锦大战惨败归来,帝国寰宇内外皆哀。
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只身逃出了外间视为至高权势的宫阙,屈身户部小吏,解决了京师财计,获得了出京的资本。
也正是出京之后,这位或许是天生骄傲的皇储殿下解开了身上的束缚,立足榷税分司,鲸吞一镇大军,乃至其后河南接连大战,崛起强军于艰难之中击败巨寇李自成。
这样的故事,用来写一个传奇话本都足够了。
而今,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出现在传奇话本之中的主人公,站在了他们的身前。用这一双藏着无数故事的眼睛,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准备说出他胸中的肺腑之言。(未完待续。)( )
第十八章:太子讲学
这个时候,无人再有关注朱慈烺微微有些青涩的身躯,众人一下子忘却了京师之中的滔滔非议。
当朱慈烺坐定直视众人的时候,就连方才最为桀骜的齐远此刻也扯了一下那个友人,正襟危坐起来。
“盛名之下,其实如何……就看现在了。”李邦华却是没有被朱慈烺的气场所动,他见多了那些名头极大的年轻人,最后能有好结果的,委实寥寥无几。
“各位帝国的同胞们,大家好。”朱慈烺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学生朱慈烺,小字益明。不才,今日来问问,我大明路在何方?”
朱慈烺的笑容与亲切的话语让场上气氛悄然一松,众人从朱慈烺的言辞之中很快就明白了朱慈烺的态度。今日,朱慈烺并不打算以皇太子的身份讲学。
至于朱慈烺的字,益明。就如同朱由检的字一样,其实很少会公之于众。谁都知道皇帝陛下还有一个字,但谁会去喊出来呢?见到皇帝,恭谨叩见,道一声吾皇万岁,圣上万福。谁会有这个机会亲切地喊出字呢?
朱慈烺这么做,显然是在表示一种亲切。
为此,众人纷纷心中一松。尤其是堂内几个藏起绣春刀的校尉暗自叫着庆幸,心道,这一回总算是可以轻松一点交差了。
“学生便观历代史书,三代以下得天下之正者,莫过于我大明。盖太祖时以布衣起兵,驱蒙兀、扫群雄、光复神州,创业同乎汉高祖。至于今上,勤政之奋,节俭克己之心,历代圣主亦是难及。但而今,内患频起,外敌日烈。我大明路在何方,谁能细言?”朱慈烺一番话说出来,场上众人顿时为之一肃。
这话水平可不低啊。原本抱着看小孩子胡闹心思的齐远也是不由颔首。
朱慈烺声音清朗。一开始的笑容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神色徒然一肃:“我大明自神宗以后,纲纪颓弛,神宗晏居深宫二十年。君臣否隔,政事丛脞;继以光宗之短祚,熹宗之庸懦,妇寺弄权,忠良荼毒。内忧外侮交乘,而至民心离散,国之不亡亦仅矣。今上嗣统,手除巨憨,召用旧人,奋然欲大有为。无如元气椓丧,大势已倾,朝庭方急于门户之争,边事则已无保障之固,加以饥馑荐臻。税敛横急,民不堪命,流寇四起,遂酿成滔天之祸!嗟乎!以勤俭爱民之主,十五年宵旰忧劳,大明国势颓唐如此。鞑虏入寇,六入边墙,而京师之中,竟再无一人勇于言战。五日之前,竟有人大发狂言。道是以议和求一国祚?”
“今日我大明,难道只有屈膝求和之路了吗?”
叮当……
角落里,一名锦衣卫忽然藏起自己的绣春刀,看着眼前朱慈烺声色俱厉。心中大叫道:太子爷哟,您胆子这么大,可让小的回去如何交差啊!
且不说朱慈烺文采如何,就说这敢于议论历代帝王的胆子,那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所不及的啊。
锦衣卫被吓了一跳,不少人也被朱慈烺这敢于议论历代帝王的单子与话语惊了一跳。
但却也有人感觉到了一股兴奋。一股仿佛胸中束缚被人一剑斩去后的那种畅快。
“殿下,当真有人议和?”齐远站起来,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关心的点。
“殿下此举,莫不是信不过首辅大人督师京畿能抵抗强敌吗?”齐远身边,那个与他辩论许久的士子此刻亦是不让人后:“学生徐闻,听闻殿下回京师时与石斋先生质问其心为公心还是私心!今日,学生亦是大胆问一句,殿下信不过首付大人督师,此是为了一片公心,还是为了不能出战建奴而一腔义愤!”
“还请殿下明言!”
……
一时间,堂下纷纷扰扰,一个又一个刁难的问题,一个有一个险恶的居心跑到了朱慈烺的身上。
如此多的锋锐话语,角落里的李邦华与倪元璐都不禁惊讶难言。他们万万没想到,朱慈烺的处境京师如此不堪。
虽然东林与朱慈烺有矛盾,但两人心中秉持公正,想到朱慈烺为国立下多少功勋,在这个艰难时节之中为国势振作做出了不知多少心血这才换来眼下众人可以糟蹋的局面。
可是,这样一个功臣,眼下却被自命朝堂正人君子的清流士子所诋毁,所攻讦,这如何不让同样深受过这种类似经历的两人黯然难言。
无论在如何难听的话语,朱慈烺只是与一旁过来帮忙的国子监监生打着招呼,将一个个问题记录下来。
很快,一个个速记面板被拿了过来。
朱慈烺一一念着,尤其是念到几个话语不堪,谁都看得出其中诛心之意的问题时,朱慈烺亦是诚挚回答,却也敏锐点出其中陷阱,笑着看了一眼,继续翻出了下一个问题。
朱慈烺如此诚挚的举动让几个有心浑水摸鱼意图令名的士子顿时羞躁不堪,悄然退却了。但大多数的士子却突然为朱慈烺这个记录在场所有人问题的准备留了一份好看。
要知道,这可是帝国太子,却对他们这些不少都只是寻常书生的士子如此尊重,一一回答,这如何不是一份敬重?
这些还未被险恶所污染的士子纷纷涌出了一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心思。
直至朱慈烺拿出了徐闻的面板,轻声道:“徐闻兄台问小可,今日一番言论,是一片公心,还是一片私心。对否?”
此刻,经过方才朱慈烺那么一番平和有礼,不卑不亢的回答,徐闻已经没了方才的锐气。不过,这种事情有进无退,这个时候软了,徐闻也没办法再自命石斋先生弟子了。心念于此,徐闻一弹身上儒衫,正色道:“正是!还请殿下直言!”
“看来,当日我的回应,却并无多少人记住啊。”朱慈烺缓缓出声,道:“我朱慈烺,言而有信,信而必行。所以我说过的话,一向都记得很清楚。今日,再向诸位同学,一道说说。”(未完待续。)
ps: 吐槽一下,汉军八旗都统的名字,我查的是几乎吐血。信史的资料自相冲突,清史稿查了两遍才确认真不是我漏看了。前后翻了好几次,最后冒出两个正蓝旗都统,实在没办法,放弃了。
还有蒙古八旗……我了个大槽,那么称号看得我眼晕啊。还有那个满珠习礼是顺治年间封的亲王。我一查,崇德七年也就是崇祯十五年的时候,才是郡王。差点闹笑话了,写历史……丫的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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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帝国的尊严
河间府。
陈维道跳着脚:“这里的汉儿,怎么这般耐打?”
今日里,身为汉军镶白旗甲喇章京的陈维道手底下已经足足折了一个牛录在河间府的城墙下了。这等于是折损了陈维道五分之一的实力,一想到多了上百死亡,百余重伤必死的手下,他便心如刀绞。
望着手底下望来十足一个个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此刻的陈维道却没有痛骂的力气。汉军八旗组建的时候就生来低人一等,满军八旗是两人一甲,但轮到汉军八旗,就只能到五人一披甲的程度。
陈维道手底下的兵稍好一点,但却也是一个个靠着拼命硬打得来的待遇。可眼下,这些给陈维道带来无数硬扎军功的部下就这么折在了河间府上。
只是一看那些被抬出去的尸骸,陈维道就感觉心中沉甸甸的。
“没用的尼堪,就活该只配在地里耕田,怎么配做勇敢荣耀的满洲勇士!”一旁,见又是一队汉军八旗兵被拖了出去,一旁领着手底下一队满洲女真兵的护军萨尔纳不屑地看着。
“萨尔纳!”陈维道双目通红地死死盯着这萨尔纳,按照军阶,只领着一队十数人兵的护军萨尔纳与他隔着好几阶,但满族女真人的名义却让萨尔纳能够压着陈维道敢怒不敢看。
“不服,便与我打上一场!”萨尔纳冷笑一声,果然逼得陈维道不得不低头。
此刻,又是一波汉军八旗的兵退了下来。
但萨尔纳却一阵振奋。
清军打仗,某些方面却也与李自成相似。都是驱动炮灰去消耗敌军的骨干战力,然后用精锐军队,一股压上,超出敌军的承受极限后杀得敌军崩溃,再行剿杀。
此刻,最后一队汉军退下来以后,几队女真兵便已经蓄势待发,动作最快的一队已然嚎叫着。迅速攀上城头。
见此,萨尔纳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勇士们,收割尼堪性命的时候,到了!”
“冲啊!”
……
城头上。分守参议赵珽重重呼出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一幕,对着一旁的知府颜允绍惨然一笑道:“我们今日……恐怕逃不了一死了。”
颜允绍闻言,面色发白,抿着唇。望着越发接近城墙的女真战兵,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此刻,知县陈三元却鼓起了勇气,大叫道:“参议又何必说丧气话!既然要死在此处,那便为国捐躯,那又如何?”
“好……想不到,倒是陈知县,比我想得更开!”赵珽说着,目光悄然多了一份决绝。
此刻,叙旧没有说话的颜允绍却是忽然开口道:“我们像临清城求救的消息……有回信吗?”
颜允绍一开口。赵珽便是目光一亮。
临清那边原本只是一座寻常的繁华城市。但现在于他们而言,却是一个救命药啊!
因为,那里驻扎着朱慈烺手中最精锐的战兵,飞熊营!
一想到被朱慈烺解围的开封,赵珽顿时激动了起来:“飞熊营可有北上救援?”
但陈三元却是一语冷言,如天灵开八瓣,雪水浇下来:“莫要妄想了……京师的消息与咱们的传令兵是一体进出的。京畿统帅,那是咱们的好首辅周延儒!根本不是那解救了开封的太子殿下!临清乃山东行省所在,岂会擅自……进入京师?”
众人闻言,望着杀来的满洲女真兵。心如在九幽深渊。
……
与此同时,京师六艺居。
“言辞机锋,非我所长。心念于此,倒是有句话。可以明志。”朱慈烺缓缓起身,傲然挺立,望着众人。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朱慈烺,刷新户部,理顺榷税财计。领兵大战贼寇,护卫同胞,解民倒悬。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有些时候,都忘记了发升,忘记了表功。”
朱慈烺目光沉沉地望着众人,借着朗声道:“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这般小妇人作态,我朱慈烺不屑刻意为之。我朱慈烺所作所为,所立下功勋,所犯下罪孽。千秋之后,史笔可证。故而,徐闻兄台问小可这一番心思,是为公心,还是为了私念。那我今日有一言告诉大家:我朱慈烺,所作所为,上对得住列祖列宗,下对得住苍生万民。我一片丹心,禁得住史书考验。我一腔所为,对得住七尺神明。”
徐闻呐呐无言,颓然坐下。心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放松。当真切接触了朱慈烺,了解了朱慈烺是怎样一个人后,此刻的他却悄然少了一份争辩之心。
此刻,朱慈烺站起身,望着眼前一个个全新注视而来的目光,轻声道:“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北宋失却的燕云十六州上!站在京师,这块太祖时将士们浴血奋战,用鲜血浇灌了尊严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太祖成祖北伐的起点。我的两位先祖,是帝国公认扬我帝国儿郎铁骨的圣君。那时的大明,是公认天下无敢轻视的强盛帝国!”
“但我眼前,看到的是一个软弱的国度。一个被辽东小国蹂躏在屈辱求和之中**的国度。”
“萨尔浒一战到而今松锦大战以来,我们这个骄傲的帝国就离我们彻底远去了。那些建奴在我们的故土上践踏先祖的荣光,杀戮我们残存的同胞,羞辱我们仅存的尊严。一个寰宇之中,最文明,最昌盛帝国的尊严。”
“我想问一问而今的诸位,这是我们大明的未来吗?这是我们在座每一位博学士子们期盼的未来吗?”
“不是!”齐远喘着粗气,朱慈烺平和的话语却仿佛干柴之中的火种一样,燃烧了他的肺腑:“绝不是!”
徐闻也是仅仅握着手,低哑的嗓音里透着义愤:“绝不!”
倪元璐看了一帮的李邦华一眼,却心中一跳,他看到李邦华闭着眼睛,罕见地没有保持住平静。
“那就请你们告诉我!”
“是愿意追随抗击鞑虏的旗帜,做一个自由尊严的勇士,还是屈辱地求和,做一个被建奴蹂躏的奴隶?”(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从未屈服
“也许有人会说。殿下,相比战争,我需要一份功名,而不是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战斗。是的,你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现在,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那是自由,是尊严!”
“只要辽东的土地上一日还踏着建奴的铁蹄,我们的尊严就不会存在。只要那些建奴、鞑虏以及汉奸可以肆意在我们的辽东、京畿以及任何一片国土上烧杀抢掠,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国家的版图上,依旧内忧外患,积弱不堪。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建奴在奴役我们的同族同袍时,轻蔑地说一声:活该做牛马的尼堪,我们的尊严就绝不存在!”
“我们应当追求的,不单单只有一份功名。更该有的,是救亡图存,是挽救生与斯,长于斯,却颓势如斯的祖国!”
“一个强盛可以御侮的国家,绝不是靠着打断膝盖,跪求和平来实现的。而是需要剑与义来实现的!”
“建奴抢掠我们的国家,背叛大明的汉奸也来践踏我们。而我们只会空谈清议,喊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空洞口号。这样的人,是没有担当的蠢货!这样的人,是低贱懦弱的人!我们应该用刀剑相击的声音让建奴颤抖,我们应该用士子应有的勇气碾压所有侵犯我们敌人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我汉家士子绝不是一群只懂得空谈等死的懦夫!”
“你们要记住!一个只懂得屈膝求和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一群只懂得空谈道德文章的士子是没有骨头的懦夫。当我们的尊严、自由与土地都受到建奴的践踏时,还缺乏勇气战斗的官员绝不是我们需要的官员!所有人都会抛弃他们!”
朱慈烺站起身,身量笔挺,如悬崖之上挺立的傲然松柏。此刻,他声音清朗而激越,样着手,握着拳,透着十足的力量与鼓励人性的气场。
“那么,请告诉我。你的骨头,是面对已过之内的同胞强硬着,还是面对外敌之时强硬着?”
“告诉我,面对铁蹄踏入京师的建奴。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是愿意追随抗击鞑虏的旗帜,做一个自由尊严的勇士,还是屈辱地求和,做一个被建奴蹂躏的奴隶?”
……
倪元璐学着朱慈烺那般。忽然紧紧地握住拳。
前头,齐远嘶声高喊:“绝不做亡国奴!”
“杀建奴,杀鞑子!同学们,投笔从戎,就在此刻!”
“宜兴改号,不过亡国而已。可那满清鞑虏杀进关内,那便是亡我汉家天下的时候了!同学们,我顾绛,绝不做那亡国亡天下的贱种!投笔从戎,就在此刻!”忽然间。一个居于江浙士子核心之中的白衣出身高高站起身,举起手,对着身后的同乡士子疾呼。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高喊起了号子。
“我陆相绝不做那亡国亡天下的贱种!”
……
“好……好……好!”朱慈烺大口喘着粗气,望着眼前一个个激扬的目光高昂着头颅,激扬着语调:“我很骄傲,在场所有人里,愿做亡国亡天下的贱种少之又少。我相信,在我的面前,是一支流传了四千年文明不屈血液的中华脊梁!这血液。在我们的先祖血管里流淌过。我们在汉武北击匈奴时没有屈服,在祖逖北伐,跨越滔滔江水的时候没有屈服,在唐皇耀武突厥的时候依旧没有屈服!现在。值此大明亡国亡天下的危患之时,它们一样在我们的身体里流淌,让我们一样不会屈服!”
“决不屈服!”吼声如雷。
……
“一个伟人曾经说过。能够团结人们的。有两件东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犯罪。今日,请与我一起立誓,宣称我们振兴国家,驱除鞑虏的伟大理想!”
“我。朱慈烺,愿意为我的理想流进最后一滴热血!”
“我齐远,愿意为我的理想流进最后一滴热血!”
“我顾绛,愿意为我的理想流进最后一滴热血!”
“我……徐闻!愿意为我的理想流进最后一滴热血!”
……
“好!”朱慈烺缓缓点着头,目光微微有些湿润,鼻头泛酸,却毫不遮掩,用一双赤诚的双目望着眼前一个个鲜血沸腾的士子,高声道:“在今天的京师,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我们拯救我们的国家!”
“什么该死的议和,什么无用的空谈,什么屈辱的历史,都去他吗的!”
“我们不为权贵而战,我们为自己的祖国而战!我们不是只配做牛马的尼堪!我们不是孱弱的南蛮,我们是从未屈服,骄傲勇敢的汉家儿郎!”
此刻,六艺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本准备的椅子早已经被坐满甚至到了人坐在人身上,椅子把手都被占据的地步。而他们的后边,层层叠叠是一个个闻讯而来的士子。
围墙高处,更是有数不尽的士子拿着速记班,用炭笔急切地记录着。
里面,朱慈烺的声音越发激越,让那些提笔疾书的士子都不由感觉浑身颤抖。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朱慈烺,能够像先祖一样北伐中原,深入草原犁庭扫**,我会举着属于我们大明的大旗冲在最前方!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进入黄泉!我会见到那些大明的荣耀的祖先们,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伟大的太祖皇帝跟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我,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帝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今日,我们以振兴国家,改造大明的共同理想团结在这里。为一个新的,义之所在的大明而战!为一个安居乐业的大明而战。为那些践踏我们尊严的建奴滚出我们的土地而战!为那些不再空谈道德文章的精神而战!”
“为解放这个国家而战!汉家儿郎,我们为我们的祖先的荣耀而战!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骄傲地宣传:我们是从来不屈服的汉家儿郎而战!”
“战!”
“战!”
“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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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冲出京师大战去
李邦华此刻徒然拉起倪元璐,走到最角落里的一段。他望着眼前的朱慈烺,目光极度复杂。
倪元璐却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轻声对着李邦华道:“总宪,我宁愿如白身士子一样……可以加入他们……”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李邦华声音涩然。
此刻,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日!我朱慈烺,决意出城,与那建奴决一死战!”
“我只想问,我大明的汉家儿郎,谁愿随我,一通出城!”
“我齐远愿随殿下出战!”齐远吼着,嗓音嘶哑了依旧不顾。
徐闻此刻也忘却了自己谁家弟子的名头,高声怒吼:“我徐闻愿随殿下出战!”
顾绛这位,断然弃绝科举帖括之学,遍览历代史乘、郡县志书,以及文集、章奏之类,辑录其中有关农田、水利、矿产、交通等记载,兼以地理沿革的材料,开始撰述《天下郡国利病书》和《肇域志》的未来大家,此刻也仿佛重燃了尘封的热血,大声跟随:“顾绛我愿随殿下出战!”
……
安定门的城楼里,值守城门的守门将领郝一旺闻着酒,提着筷子夹起一口羊肉,美滋滋地吃着:“嗨,城头天天风吹的,真得好好吃几口羊肉驱驱寒啊。要是这里头,再弄几个小娘,那可就真美了……”
只不过,这里隔着国子监文庙太近,最近国子监的那些士子吃了**一样闹腾不休,一不小心被瞅见就是一身骚。要不然,郝一旺还真敢这这么试试。
想到这里,郝一旺便有些心头发憷。可别真的让那群发疯的秀才摆起破鞋阵了。
这破鞋倒不是指的女子丧德,而是说一旦惹火了秀才们,聚成一窝的秀才就敢脱了鞋子追着知县大老爷打。
“嘿。我去想这做甚么。我一个城门官,难不成还会被秀才们盯上了?”这般想着。郝一旺将温热的酒壶放下,站起身,打算活动活动。吃了些性热的羊肉,又饮了酒,郝一旺倒是不再感觉被吹得冷了。
“不好了……不好了……”此刻,一个城门守兵惊叫地喊了过来,大声道:“大人!大人!有一群秀才打过来了!”
哐当……
“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郝一旺牛眼一瞪。奔出城外,看着国子监门口出来一波一波,足足有数百的士子,狠狠吞了口唾沫:“我的老天爷唉……这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让这么多读书人……都跑了出来?”
“出城,杀鞑子!”
“出城,杀鞑子!”
“出城,杀鞑子!”
……
一个个口号喊着,原本拥挤城门洞顿时被这么一场举动给惊呆了。
城门洞下,一个值守的军官吓得急切打开了大门。
但很快。几个眼尖的士子便脱了靴子,举起那牛皮靴冲过去就是一顿打:“敢阻我们出城杀鞑子,你莫不是那汉奸?”
“出城杀鞑子!”
……
数百兵丁见此。顿时一阵哄闹,有的人急切要过去关门,有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更多的人,茫然着,望着城头上的郝一旺。
见此,郝一旺却是哪里还敢出头,扯了一个亲兵道:“让那群蠢货别关门,老子惹不起这群大爷!”
……
紫禁城。乾清宫。
傅淑训受命觐见。
崇祯皇帝朱由检一反常态地亲切招待着傅淑训,而且为此还举行了一场国宴。
准备之前。朱由检还拉着王承恩特地嘱咐御膳房要做一番好菜,招待这位国家财计第一人。
为此。朱由检准备了两个荤菜,三个素菜,又特地安排了如皋董、琅琊酥等果盘点心之类。
随后,指着餐桌上的虎皮肉、西施舌频频劝菜:“爱卿快来尝尝,这两道菜,可是朕寻常也不准备的啊。”
傅淑训笑着应是,心中却不由酸楚泛了起来。坦白的说,崇祯皇帝在私德之上可以说是圣君模板,无可挑剔。不管是从私家用度,还是对女色的克制,都堪称历代帝王少见。
故而,眼前的这位圣君是见不得贪污,看不惯奢靡,尤其痛恨大臣*的。
但明末这种风气,朝堂又哪里有这种执行力,更哪里有这种控制能力去整肃那种揉不得沙子一般反贪腐呢?
于是满朝堂文武都变成了一群职业演员。他们在崇祯面前装作清廉,回了家,却自顾自地败坏纲纪,到处伸手,唯一多了的只是欺瞒崇祯罢了。偏偏于崇祯而言,锦衣卫东厂也被他自己自废武功,越发孱弱,到最后,名存实亡,再无曾经赫赫声威。
尤其是侯恂当年奢靡的名声传进崇祯耳朵里被下入大牢后,满朝文武的演技就又高了一筹。
可那又如何,朱由检在如何克己,却也敌不过文臣武将的我行我素。
到最后,朱由检还以为自己的大臣真的是平素里吃苦太多,一两个荤菜就能感恩戴德呢。
傅淑训却不得不装作感恩戴德的模样,看了一眼几个没怎么动的豆腐、小青菜没动……他知道,这是崇祯接下来的菜食。
一场战战兢兢的国宴后,正题终于被传了出来:“陛下……一百零三万一千八百七十二两已经由户部有司检点,交由内怒入库了。”
只不过,朱由检的此举却是让接收的太监大发雷霆,对着户部前去的侍郎好一番冷嘲热讽。
朱由检倒是明白太监贪财之下,这百万两最后会是什么结局,于是让被朱慈烺整顿过后的户部进行检点,最后进入内库。
“朕知晓了。”朱慈烺顿时笑容满面,这次国宴,着实有几分酬功拉拢这位财政上不弱的干将之意。
踏踏塌……
正此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急急传了过来。
提督东厂的王之心急切赶了过来,道:“圣上!安定门急报!”
“安定门急报?莫不是蓟镇军报?但若是军情,为何变成了安定门急报?”朱由检一脸疑惑。
王之心想着首辅大人许下的数目,心一狠,一跳脚,大喊道:“圣上!殿下跑了!他裹挟了数百士子,冲安定门出城去了!道是要大战建奴,听闻……此前一个名作宁威的人就在京师大肆采买军资……”(未完待续。)( )
第二十二章:战河间
“够了!”朱由检却徒然怒气勃发了起来:“给朕出去!”
“是……是……奴婢告退……”王之心闻言,顿时跟着一阵惶恐,急切退了出去。
场面上,只剩下傅如圭不似作假的惊愕。
良久,望着朱由检难以描摹的失落表情,傅淑训想着朱慈烺历次作为,鼓起勇气道:“圣上……臣以为,此事不闻不问,按下不表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残阳如血。
河间府的城头上,鲜血再度挥洒。
就在方才,清军的八旗女真兵发起了最猛烈的一波进攻。
生活在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勇猛而凶悍,杀戮不惧死伤,作为渔猎民族的他们团结协作,捕猎凶猛的野兽。
而今,野兽换成了更加孱弱,却更加富有的汉儿。这带给他们的,唯有更眼红的刺激。
他们眼红城内的金银,眼红美味的佳肴,眼红艳丽的女子。
眼红这大好河山为何不被他们奴役,却要留给一群孱弱无能的尼堪!
“杀啊!”护军萨尔纳怒吼着,动作矫捷如猿猴。丈多高的登云梯被他踩的如腾空而起,一跃而上,率先攀上了城头。
这样的突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女真兵涌上了城头。
城头上,十几个衙役看着冲上来的女真兵,望着这一个个狰狞的面孔,纷纷惊叫了起来:“女真人杀来了啊!”
“清军登上城头了!”
“求救啊!救参议啊!”
各类嘶喊杀声不断响起,但罕见的是,这群衙役却没有退。
因为……
分守参议赵珽拿着一柄佩剑,并没有退!
只见他忽然冲到了一句炮台上,扯开那几个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跌坐在地不敢动的炮兵,对着几个衙役大喊道:“拖住这群女真兵,我来开炮!”
衙役们望着领头的捕头,捕头却是一咬牙。大吼道:“跟我上!”
“别忘了,还有我!”陈三元咬着牙,拿起一根战死士兵的硬木枪杆,惨然对着知府颜允绍道:“大府!我先去也!”
说罢。几个老家人默然跟着陈三元扑向萨尔纳。
此刻,有了赵珽带头,残存的炮兵终于有了一点主心骨,慌忙开始清理炮膛。
“该死的尼堪,还敢反击!”萨尔纳怒吼。使出全身力气,一刀砍翻了一个穿着官袍的汉人。
见那汉官倒地,其他士兵顿时一哄而散。
看着溃散的士兵,萨尔纳高吼起来:“我就说,尼堪都是没用的废物!杀进河间府,抢回建州!”
“吼!”
“吼!”
“吼!”
……
“还清理什么炮膛啊!这火炮便是炸膛了,也比丢给满洲人手里强!”赵珽丢下剑,京师自顾自地到齐了火药,开始给火炮加药。
但此刻,萨尔纳距离赵珽已经只有三十步了。两人的中间。空无一人。
赵珽却看也不看战场,只是拼命地用双手装着药包。
见此,萨尔纳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都看着我……是想我现在就跑掉,好让你们没有心理负担地跟着跑吗?”颜允绍笑容苦涩地望着左右的护军。作为河间府最高长官,他倒是比起巡视到此的分守参议赵珽更有实力。身边护兵就有足足十五六个。
“我颜允绍,乃天子钦命的朝堂命官!陛下授我知府之权,我便有保一地平安,州府不陷的权责!”颜允绍沉声道:“是我大明儿郎的,跟我杀!”
说罢,颜允绍目光徒然坚定万分。提着一柄轻剑,怒吼着杀了过去。
身后十几个护兵彼此对望了一眼,顿时几人沉默对视,悄然退出。但余下的六人却是慷慨一笑:“鞑虏有何可惧!今日我就是随大府死在此处。那又如何?”
几人说罢,挺着枪纷纷冲了上去,拦在了萨尔纳的身前。
但萨尔纳身为满洲女真兵的护军,却也脑子里不全是装着肌肉,一见颜允绍领兵杀来,却根本也瞧不上这几个杂兵。只是丢了一个眼神给身边几个女真兵,便继续自顾自地冲向赵珽。
他倒是看出了眼前这人穿着衣服不同,旁人看他姿势也不一样,显然是个大官儿。
这种大官儿,有时候抓活的价值更大。
顿时,颜允绍还未冲到萨尔纳的身前,就被五个满洲兵打得接连后退。他身后的护兵虽然艺高人胆大,但在生死修罗场历练出来的满洲兵身前却不够看。
眼见萨尔纳依旧毫无阻碍地朝着赵珽冲去,这一刻,颜允绍心在滴血:“难道……真的没机会了吗?”
“建奴!我跟你们拼了!”颜允绍怒吼着,拿着手中佩剑便朝着眼前的一个女真兵杀去。
但那女真兵却只是瞥了一眼颜允绍单薄的身躯,扯起一具死尸便丢向颜允绍。
颜允绍见状,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头脑一沉,被摔倒在地,脑袋一通,竟是昏死了过去。
此刻,赵珽终于将火药包塞进了炮管里。
但身边的炮兵都已经跑光了。
场上只剩下拿着一根火把的赵珽面对着大步走来的萨尔纳。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州府失陷,本官有罪……便是拼了这把残躯……也够了。”赵珽望着眼前的萨尔纳,大笑一声,道:“慷慨取义,便是如此!”
萨尔纳看着赵珽的动作,初始还不明白,但战场百战余生的直觉却告诉他:阻止他!
于是,萨尔纳猛地一加速,就要冲过去夺那火把。
两人距离还有一二十步,赵珽却有足够的时间点燃了大炮的火绳。
忽而,萨尔纳看着那炮口塞满的火药包,猛地明白了什么,惊惧地腾空一跳,竟是一把压住了赵珽,一掌打掉了火把。
只是,那火把却已经成功点燃了火绳。
萨纳尔起身要去掐断,却忽然看见身后一股死力抱住,京师瞪着双目的赵珽:“放手!”
“去死吧,建奴!”赵珽怒吼着。
忽然间……
轰……
一股惊人的巨响传来。
两个人猛地愣了。
看着还有一小段的火绳,两人竟是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萨尔纳反应灵敏,猛地站起身,朝着城头外看过去,顿时看到一道抛物线升腾起来。
随后,千步外的迷雾里,一支打着大明日月龙旗的骑兵突袭杀来。
“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