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第301天:红花
长达一周对军营的袭击结束了,杜籁卡的长途奔袭最终起到了效果,在军营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用大量的火力炸开了营垒,随后各种轻便的机枪上演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杜籁卡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渴望鲜血,对于这些俘虏的士兵,他们跪地求饶的衰惨样子也并没有惹来他的同情。
他依旧命令枪毙了所有抵抗的人,那一晚子弹横飞,超过一百人死在了杜籁卡轻飘飘的一句话上,不过他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或许自己早就变成真正的恶魔了,这种事情...已经无可避免。
不开枪就会死,留下一丁点的残忍,日后就会招来祸端。
在军队中的战术素养,那些可怕的力量,现在已经变成了活命的资本,用来侵犯弱者强有力的武器。
此时暴风雪中的军营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里德手上的长剑还在潺潺向下滴淌着血液,不远处横七竖八翻躺着的士兵死相凄惨,枪支散落遍地。
他的心情复杂沉重,对于这个营地里的人来说,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一丝轻快的释然,反而心情是越发的难受起来。
“喂,里德,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杜籁卡老大又带我们走向了胜利!”
眼前这个打扮邋遢的,敞着里面脏兮兮衬衣的男子名叫克鲁,亦或者是切尔诺伏别拉斯基,总之他是个罗斯人,出现在圣安卡本身就已经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他此时正拿着一顶染血的钢盔,戈德温不看就知道他肯定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出来的,这不禁让他有些作呕,闷闷道:“拿这玩意儿干嘛?德鲁尼亚人扣在头上的马桶圈并保护不了他们。”
克鲁摇了摇头,淡淡打趣道:“算了吧,我觉得再糟糕的马桶圈,也比我头上的这顶塑料碗要强得多,至少头上顶个圈还能保证脑袋不被子弹打穿。”
是的,这话说的很中肯,戈德温也承认法希的钢盔确实就是一坨翔。
在平时可以要求别人去做什么,不过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还要坚持让人去品尝美味的翔,这就是很过分,且不给别人活路的做法了。
对于这群罗斯人来说,在法希联邦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舒适好过,牧首对异教徒的迫害从来都不比对罪犯的态度抢多少,不过很现实的事情就是罗斯人依然仰仗着法希的强大而生存。
每一个罗斯人都梦想着建立起自己的国度,然而千百年来他们还未成功过,各地的战火早就把他们的耐心完全消磨的一干而降,与其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赴死,倒不如在这里安心的当一个顺民,其实由谁统治并无所谓。
在这种泛滥的思潮影响下,越来越多的罗斯人开始本土化,和法希人别无二致,也更容易被法希人接受,
里德闻言没趣的笑了笑,嘲弄道:“是啊,我们又干掉了一群士兵,真不错哼?”他说完,两眼微悯,又低下头去缓缓颂出几句常人难以理解的神主典律。
从日初到现在,这个军营的士兵已经被肃清干净了,杜籁卡带着几个兄弟闯入了地下室,那里是存放‘精密设备’的地方...据他们说是这样的。
杜籁卡让其他人留在外面,径直闯入这里,军营的地下设施已经残破不堪,或许是因为检查不仔细,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还试图偷袭他,被杜籁卡轻松地用手枪干掉了。
这里的环境十分密闭,墙壁上只有一个换气扇,浑浊的气体从其中泄露出来,让整个房间有些许绿蒙蒙的感觉。
这里很不安全,至少杜籁卡走进这里的一刹那,就感觉至少有数道隐秘的声音从角落里发出,他不由得感到皮肤一阵酥麻,冷哼一声迈步走向中间的机械存放设施。
从那两个强化者嘴里挖出来的情报来看,这里就是所谓的芯片切除装置了,整体是一个富有金属光泽质感的圆球,同时又不少机械臂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球体的两侧。
它漂浮在空中,受某种重力场死死牵引着,杜籁卡一时竟然没有办法将它取出。
再三思索,他举起枪,对准上端的装置狠狠开了机枪,断裂的轴承摔落下来,钢铁碎片飞溅,失去效用的重力场再也拖不住那厚重的机器,轰然砸落下来。
将这东西收好,沉甸甸的质感让他的心也沉了沉,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厮杀声和叫喊声,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声。
“该死,杜籁卡你快点!三点钟方向有大量的武装分子!他们的火力很猛!”
外围的警戒阵地已经大规模交火,当杜籁卡从幽深的廊道里走出来的时候,戈德温正半蹲在雪地里疯狂朝着涌上来的敌人射击,从对方娴熟的战斗经验来看,这些人都是老兵,不打算放他们轻松地离开。
红发碧眼,眉毛粗大而手臂细长,手持后坐力极大的手炮似乎也没能让他们有半点吃力,他们大步流星的飞驰在雪地里,在暴风雪中很难瞄准,很明显是一支强化部队。
“扣动扳机!小伙子们,不想死就快点给我扣下你们手里的扳机!”领头的男子高声大吼着,手上的手炮在短短瞬息之间就开了数炮,密集的火力压得人抬不起头。
“这些罗斯混球都是哪冒出来的?”戈德温不可置信的大叫一声,堪堪从地方的火力覆盖范围逃开。
此时队伍已经被向前冲锋的罗斯人完全击溃,大量的手炮小组一般三到四人,他们的火力开始有针对性的打击还在抵抗的人,杜籁卡阴沉的观察了一下形势,想要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已然不可能。
“所有人撤退!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死磕!”
杜籁卡大喊几声,随即一马当先蹿了出去,戈德温紧跟其后,但是更多的队伍却被落在后方。
里德刚想大喊一声,他就感觉身体的后心凉飕飕的,直有风往里面窜,随后是身体的无力酥麻,再到全身的疼痛...
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他弥留之际,绝望的看见一个士兵将弹夹换了一个新的,重新将枪口对准了他。
里德笑了笑,他显得有点悲哀,死气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一朵晶莹矗立在雪地中的花朵。
“神主保佑...”
砰!洁白的花朵也被血染红了。
241.第302天:死神羽翼
当杜籁卡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既定的集合地时,后面只跟着一个戈德温了,再往后,罗斯人的猎杀已经停止。
这群骑着雪橇,将狩猎的对象转为人的凶蛮家伙在杀戮的欲望得到满足后终于离去,代价也同样高昂,他们几乎付出了整支队伍,要知道没有多少人能在这场漫长的雪原追猎中成功跑到目的地。
“该死!下次一定要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戈德温有点怨怒,他抿着唇,死死盯着远处的烈焰,那群人看起来一把火烧了军营,想必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安琪瞪大了眼睛,在她旁边是罗比尼奥的人,他们对杜籁卡这个狼狈的样子大肆的幸灾乐祸,好像这是什么好事一样。
杜籁卡没理会这群家伙,自顾自的把从军营里拿出来的设备放在了圆木桌子上,挥了挥手示意让安琪来看一看...或者说检查一下。
在戈德温绷紧精神的注视下,安琪缓缓开口了,她笑了笑显得很是轻松:“没错,就是这个了。”
“这种致密的破坏机专门试验于芯片,可能会直接用高能的电磁波将芯片内部的结构破坏,然后就可以避免这种系统进行应急措施,直接杀死她。”
杜籁卡闻言沉吟片刻,道:“所以说这一次我们应该没有找错。”
“这东西可以救她的命,对吧?”
安琪濡了濡嘴,她显得有点迟疑,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问题。”
她这话让坐在沙发上的罗比尼奥冷嘲起来,道:“应该这两个字眼就已经败露了你的无知,这种毫无意义的猜测在我看来真的没什么意思。”
“如果这东西做不到,你们的大小姐可就要被碾碎心脏了...哼。”
杜籁卡不可置否:“总比被床上活活毒死要强得多。”他说完,冷哼一声,在罗比尼奥有点气急败坏的眼神下走出了房间。
“我们马上就回去,我想应该还来得及。”杜籁卡缓缓说道。
“我们真的不等一等别人吗?”戈德温为难的补充说。
“在现在的城市里落单,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被戈德温说着说着,就让杜籁卡有点厌烦了,道:“你觉得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算了吧。”
......
这里的风雪依旧,不过似乎已经少了许多人了,杜籁卡一阵恍然,自己旁边突然就只剩下戈德温一个人,他感到少许的凄凉。
在雪地中蹒跚而过,留下一排清浅的脚印,这场雪是如此之大,仿佛要一直遮蔽整个世界。
他抬了抬头,并没有看见一丝阳光,但现在明明是白天,整个天空阴沉的就像是能掉下冰雹,黑压压的一片,雪花铺天盖地的打在脸上。
“嘿,你说这场雪该不会永远都不结束了吧?”不知怎的,戈德温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杜籁卡有点兴致缺缺,草率的撇了一嘴:“我不在乎,它爱下多少下多少。”
“安静点吧。”
很快他们就带着设施走回了自己的据点,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欢迎或者是唏嘘的问候,当杜籁卡打开大门的时候,迎面射过来的一发子弹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次态神经感知随即传输到了巨量的危险信息,促使杜籁卡在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在掩体的后方观察着开枪者。
在杜籁卡后方,不少人又悄悄地溜了上来,他们手持一些简易的枪支,开始宣称压制他们两个人。
是的,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占据了他们的据点,但是杜籁卡现在身边可没有什么人能帮忙解围,只能寄希望于拼死一战了。
结果不算顺利,再怎么说两个人也不可能以一敌十。
大家的手里都在用枪,在肉体力量并得不到充分发挥的情况下,枪支其实要更好用的多。
在长期的战斗中早已把整个人都掏空,杜籁卡开枪时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随即是次态神经感知的强烈预兆促使他抬起头来。
砰!
是罗伯。
杜籁卡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在窗户上射击的人,炽源爆弹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炸开,但是灼热的气浪也已经不能让他产生太多的感觉。
“罗伯!你打歪了!”露伊丝大声喊道。
“我在交调位置,你们给我拖住他!”窗台上的罗伯很显然也没有太过气恼,他继续沉着的上了一发子弹,随后瞄准杜籁卡告诉移动的身影。
杜籁卡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冷笑几声。
这里最终还是出现了背叛。
虽然杜籁卡并不知道罗伯是什么原因这么做,不过现在也没有必要去了解了,想要和自己平起平坐或者是幻想着什么的家伙,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我想我们应该先进去躲一躲吧?”戈德温指了指他身后的房子,随着附近的武装分子变得越来越多,他们的力量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杜籁卡颔首,看着不远处的罗伯喃喃自语起来:“不需要那么干...”
“这个家伙现在是在找死。”
战斗瞬息万变,双方头破血流。
在来来回回的枪战中,杜籁卡靠着迅速的机动力逃进了这个屋子,并通过周旋干掉了几个冲入房子中的暴徒。
就在他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脚下的地板却突然发出几声刺耳的“滴滴”声,杜籁卡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试图从原地逃开,然而为时已晚。
轰轰轰——!!
“我靠!你在干什么?”
法希铁雷的爆炸瞬间掀翻了整间屋子,与此同时在戈德温木凳后方大叫起来,硝烟还未散去,大批大批的武装分子见状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的发动冲锋。
“咳咳,还活着吗?”
戈德温突然感到一丝心慌,刚才的爆炸威力很大,直接把天花板上的精致吊灯都给薅了下来。
那...现在这个情况?
“别发呆了!赶紧走!”杜籁卡厉声开口,浑身是血的从废墟上缓缓站了起来,在他的身后,是仿佛无穷无尽的敌人。
242.第302天:最后的死斗
难缠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杜籁卡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太阳落山的,但是身上的伤口带来的失血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身体。
砰!
戈德温开枪打死了不远处最后一个挣扎的暴徒,他们没办法的被赶出了那里,紧追不舍的暴徒将他们赶到了一个雪地中的破屋,这里准确来说已经不是内城区的区域,不过这群人不依不饶,看起来没有任何打算收手的意思。
“我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用大量的木板杂物死死堵住了入口,戈德温感到心慌,惊恐未定的喘着气,看着杜籁卡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拿好你的枪。”杜籁卡轻呼一声,腰腹滚滚的血流怎么都止不住。
该死的炽源爆弹!
杜籁卡苦笑几声,自己可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是现在。他咬咬牙,紧接着打起精神,将一块生铁放在火上烤,然后将伤口烙死。
这能做到暂时止血,不过焦糊的皮肉让戈德温看的心悸,连忙偏过头去:“说真的,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提前说一声。”
远处的寒风呼哧呼哧,让头昏脑涨的杜籁卡有点没太听清他的打岔,稍稍振奋起精神重新靠在墙边,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看起来他们没跟上来。”见耳朵里没有什么动静,杜籁卡安了不少心,“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怎么回去干掉他们。”
戈德温苦笑几声:“干掉?”
“用什么干掉,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将自己的那把手枪递给杜籁卡看,凄惨无比的枪身不止失去了色泽,而且里面似乎也没有子弹了。
一股淡淡的哀怨从心里生起,杜籁卡在那一瞬间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感觉,身体忽冷忽热,额角也冒着冷汗。全身都处在一种微妙的痛苦之中,让人无可自拔。
砰轰!
他咬了咬舌尖,同时房子的一面墙壁被人轰开,那短途火箭筒还在冒着缕缕硝烟。
“赶紧躲起来!”
趁着硝烟还没散去,戈德温猛地一拉,将杜籁卡死死拉到了掩体处,两人躲在这里,寄希望于这群拿着重武器的混球不会发现这里。
幸运眷顾了他们,在房间里搜查一番后,这群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当只剩下门外的呼呼寒风声时,戈德温才松了口气,带着筋疲力尽的杜籁卡翻了出来。
然后...正当杜籁卡觉得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声枪响让一切都消失了,那日日夜夜在面前的仇人也好,在战壕里目睹的怪物也罢,还有那遮天蔽日,几乎让人看不清天空的巨大飞艇,还有撕裂天空的钨芯导弹。
戈德温整个人被一枪打穿了脑袋,他大张着嘴,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双腿在一阵轻微的打弯和颤动后,轰然倒地。
他死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种而已,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算是平常一句无用的该死也好。
杜籁卡的眼角温热起来,撕心裂肺的疼几乎要扯碎他的灵魂,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想要呜咽出声,艰难的伸手捧起戈德温那依旧留存些许温热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他痛苦的埋头低吼着,如同一个野兽般嘶吼,宣泄着自己无力的愤怒。
如果他能再谨慎一点...!
他能再...妈的!
想到这里,他缓缓的抬起仇恨的目光,定格到了开枪的人身上,那个他突然可以铭记一生,绝对会把他挫骨扬灰的人,罗伯。
罗伯冷峻的目光缓缓调转到满脸愤恨的杜籁卡身上,见他失去抵抗力的样子似乎很是满意,上前走了几步:“到此为止了。”
“我想想,其实我们的恩怨挺多的,刚才那一枪我想把我们之间彻底闹掰了?”
杜籁卡吃力的打算起身,然而无力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他几次三番趔趄在原地也没能顺利起来,这副脱力的狼狈样子被罗伯看在眼里,他无趣的轻笑几声:“你看看,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全身脱水,额角疼痛,心肺沉闷不止,这都是疫病的症状吧?”
罗伯有些讽刺,他缓缓举起了枪,对准了杜籁卡的脑袋,一字一顿道:“求饶啊!你现在求饶,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快点!跟我求饶!一直以来听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让我们白死了多少人?!”
杜籁卡冷笑着,眯着眼轻蔑的看着他的鼻子。
“我求你妈!”
啪!罗伯脸色铁青,狠狠一枪托抽在了他的脸上,随后汹涌而来的愤怒又让他手脚齐上,砰砰的殴打起来,拳拳到肉的力度难以忍受,很快杜籁卡就不得不缩成一团。
该死的鼠疫!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杜籁卡咳出些许的血沫,那双眼依旧冷冷的盯着罗伯,直让后者感到心悸。
“垃圾!你也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本事了。”
趁他愣神的期间,杜籁卡开口狠狠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说罢就狠狠地踢向他的膝盖骨,这一击雷霆万钧,直接就把发愣的罗伯踢到在地,他甚至还听到了清晰地骨裂声。
说时迟那时快,杜籁卡瞬息之间就扑了过去,双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3级强化者的力量不管怎么说都比2级要强大的多,很快他就几乎无法呼吸了。
罗伯两眼暴凸,手臂也够着自己身上的小刀,企图给杜籁卡致命一击,然而杜籁卡见机行事,用身体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双手。
咔嚓!这一刀刺偏了,从肩膀一闪掠过,杜籁卡抓住机会,狠狠握紧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
“妈的,这一拳是为了死去的人!”
“这一拳是戈德温的!”
在臂力强化的全力抡击和一发子弹的威力其实也差不多,当杜籁卡从满手粘稠的红色血液撤出的时候。身下的罗伯早就失去了声息,凄凉的躺卧在原地,,,
杜籁卡握了握拳,头脑一阵昏昏沉沉,终于在确保罗伯死亡以后,才沉沉的倒在了地板上,看向天空感到一丝迷茫。
天空灰蒙蒙的,依旧没有光线透进来。
243.第303天:离去
在雪地上,一个满脸黑沉,身上遍体鳞伤的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要是别的地方的人来看,兴许还会认为这是个什么游荡到这里的流浪汉。
不过现在圣安卡的冷漠居民们可没这个闲工夫,他们围坐在雪地的火堆旁烤着火,时不时谈论几句关于战争最新的情况,现在显得无足轻重。
对于这个奇怪的摇晃男子,他们也就是打趣几句,用杜籁卡什么时候会倒下来作为赌博的依据,让自己在现在还能找到那么一些无聊的乐子,仅此而已。
罗伯死了。
戈德温也死了。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杜籁卡发现他失去了许多东西,但似乎也微妙的得到了什么东西。
喉咙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疼,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自己的喉咙里扣着肉,无论怎么想把那股异物感压下去都无法做到。
几次三番,杜籁卡终于用干了最后的力气,他没有带上戈德温,只是搜出了他身上仅剩的东西,以及那不算很珍贵的东西——他女儿的照片。
上面的年轻女孩光鲜亮丽,就像所有战争爆发前的青春女孩那样身着连衣裙,时尚的发型,以及欢快的微笑。
对于杜籁卡来说,这都无所谓了,他很可能活不到几个小时后,成为鼠疫的又一个无声无息的受难者。倒在雪地中逐渐冰冷,最后无人铭记,彻底被忘记在这片土地上。
不过啊,要是按实话来说,他们坚持的时间已经够长,甚至到了现在他依然可以为之自豪的一件事情。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戈德温的那张照片攥在手里,释然的吐出一口气,虽然倒在这里,不过感觉并不算坏。
就这样结束...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就在他打算闭眼等死的时候,一声威严的,夹杂着些许嘲弄的话传来:“呵,你就打算躺在这里等死了?”
一个清浅的恶劣笑声让杜籁卡不禁蹙起眉头,努力的将视线向上扬去。
是InspectorA,她定定的俯视着他,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你什么时候得上的鼠疫?我可不知道这种事情。”当看到杜籁卡身上的黑点时,她的语气隐有烦闷。
杜籁卡不嗤的瞥了她一眼:“与你无关吧?”
Inspector撩了撩头发,低下身子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一点,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看见鼠疫病人应该有多远跑多远,像InspectorA这种反而凑上来的,杜籁卡还真的见的不多。
“可我现在不太想看你去死呢?”A笑意盎然,脸上是杜籁卡捉摸不透的表情。
“怎么样,我可以救你。”
杜籁卡冷哼,沉默下去,毕竟与其毫无意义的死去,还不如留下一条命。
“好吧,你有什么条件?”他迟疑的问道,杜籁卡才不会相信暗巷首领的那些鬼话,多半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交易罢了。
但是这次出乎意料,InspectorA这次却怅然若失的没有表态,反而是把他缓缓的拉了起来,随后背在肩上。
这温暖的躯体倒是让杜籁卡感到了一阵惬意,他不由得放松了过度紧张的肌肉,任由Inspector带着他缓缓向雪地的远方走去...
被她拉回了之前的房子,杜籁卡此时才注意到泪眼巴巴的安琪,以及那胸膛洞穿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鲜血潺潺流下的露伊丝,已经死了。
暗巷突袭了这里,很顺利的捣毁了这里被罗伯组织起来的暴徒,其中不少法希铁雷都给他们造成了阻碍。
“杜籁卡先生!你没事吧?”
安琪有点担忧的上前想握住他的手,被杜籁卡主动的将手抽开了,正张嘴和她想要解释什么,随后扁桃体那火辣辣的阵痛就让他把声音又咽了回去。
看起来,暗巷的人就是安琪叫过来的,这个年轻的女孩还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杜籁卡不禁暗暗哂笑。
“别伤心,是他现在身上有鼠疫,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InspectorA适时的开口解释道。
安琪这才注意到道杜籁卡身上的黑色圆般的创伤,不禁也面露怪异,慌张的朝后退了几步。
杜籁卡有点艰难的将怀里的移除机给了她,道:“去把艾薇尔身上的东西拔了!”
“快点,这个机会很好…未来不一定再有了。”
见杜籁卡急忙的催促,安琪也连忙从杜籁卡的身上找出那套设备,跑进了艾薇尔的房间。
做完这些,杜籁卡便沉沉的倒在了抬着自己的担架上,几个暗巷成员在旁边一丝不苟,在InspectorA的示意下缓缓将他抬了出去。
……
再然后,杜籁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但是夜晚仍在继续,整片夜空都是风雪呼啸的声音,连绵不绝让人心悸。
“啊,你醒了?”身边的安琪捂了捂嘴,她的两眼有点惊惧,她带着一个防毒面具,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大概是为了防止传染吧…
杜籁卡感到头上一阵湿润阴寒,他拿下了敷在自己头上的抹布,上面的水分有点多。
“唔咳!”
喉头一阵腥甜的感觉,杜籁卡险些没忍住,但是相比于之前要好的多了。
“你…你怎么样?”见杜籁卡阴沉的表情,安琪不知所措,弱弱的开口。
“……暗巷的人呢?”
“在房子里,看起来他们暂时不打算走了,而且是那个Inspector给你喂的药,对你现在的状态很有必要。”
杜籁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身体不管怎么埋进被子里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冷,肺子里那一阵阵的撕裂感也并没有好转多少。
“艾薇尔呢?”
提到这个,安琪的心情好了很多,微笑道:“她很好,大概移除了芯片后对她来说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最好不过了,杜籁卡沉默下来,有点悲伤的试图站起来,让安琪有点慌张:“你现在很虚弱,不能随便活动的…”
“滚开。”杜籁卡有点不悦,凶狠的目光让安琪不由得指尖泄力。
“我…”
“我打算离开这里,你要不要跟着?”
杜籁卡冷不防的一句话,彻底让安琪愣在原地,她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244.第304天:复仇
当InspectorA气冲冲的走上楼,她发现杜籁卡已经不见了,甚至没给她留下任何话。
安琪有点慌张的垂着手,低头不敢去看InspectorA,面前女人的表情阴沉不已,长期在暗巷中拼杀出来的气质更是让她难以直视。
“那个混账家伙呢?”Inspector不忿的开口低骂道,令安琪不禁抖了抖。
“……他,他直接离开了,我拦不住他,抱歉。”
安琪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那房间的窗户瞥,InspectorA见状表情微变,连忙大步走过去一看,窗户下面的雪地有两个大坑,一排蜿蜒的脚印延伸到了远方。
“……真可恶啊。”她低低开口,有点无奈的向后退了退,扶着额角感到一丝头疼。
眼神偏向旁边低头不语的安琪,她莫名的噗嗤笑了一声,道:“小姑娘,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开呢?”
“我?”安琪抬头,疑惑的眨了眨眼,思忖半晌道:“没有这个必要。”
“是…是艾薇尔帮了我对吧,我不想离开她,虽然我对杜籁卡先生也很感激。”
InspectorA闻言冷哼,回过神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句难人寻味,让安琪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
“那么,既然他把你们留在这里,也就是说,我可以‘养’你们咯?”
安琪打了个寒噤,沉默下去,看着Inspector轻笑不止的走了出去。
“来人,给我找到那个家伙,务必给我把他抓回来!”
……
杜籁卡漫无目的的徘徊在街道上,看着这座已经彻底毁于一旦的城市正在缓慢的腐朽,在燃烧中坠落。
路边堆着不少熊熊燃烧的机甲,孤寂的军旗扔在飘扬,只不过已经没有人站在军旗之下。越来越大的大雪掩埋了许多东西,只剩下那些残余的灰烬和鲜血还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摇摇晃晃,身体无力,身体的撕裂感等的多重症状仍然折磨着他。杜籁卡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虚幻,找准方向,继续奋力在这里前进。
此时路边窜出几个面色不善的青年,他们面黄肌瘦,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钢棍。
“嘿,小子。”
看见杜籁卡让他们锁定了目标,其中一个长相憎恶的家伙阴笑着走了过来。
“把你身上的衣服自己脱下来。”
呵,只是看上自己身上的棉袄了?
杜籁卡冷笑几声,眯着眼睛,在高烧中不太清晰的脑子杀意顿起。
“我要是你,我不会这样直挺挺的冲上来威胁,而是绕到背后直接偷袭。”
杜籁卡一字一顿,随后在青年惊慌的表情中拿出自己的军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这一刀出力很大,锋利的军刃直接割断了喉管,紧接着重重砸在脊骨上,咔嚓一声,整个脑袋就只剩下一丁点的皮肉还和身子相连了。
面前的乌合之众对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很显然没有什么抵抗力,在惊慌失措的喊叫中纷纷跑开了,又滑稽的在雪地里拌了几跤。
杜籁卡收回轻蔑的目光,继续迎着暴风雪行进着。
扣响里斯曼诊所这扇冻成坚冰的铁门,过了很长时间医生才迎了出来,当看见杜籁卡的时候他愣了愣。
“呃…你这是?”
杜籁卡艰难的启了启唇,就像是两片老树皮在互相摩擦:“抗生素。”
“求你了…医生。”
略一张口,喉咙里又是一阵腥甜,还有难以忍受的铁锈味道,肺子里也火烧火燎的,粘痰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里斯曼一眼便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他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连忙从抽屉里拿出防护面具戴在了脸上:“我的神主!你怎么也得上这种该死的病了?”
“唉!”
他有点颤抖,将杜籁卡费力的拉进了屋子里,杜籁卡浑身是雪,在温暖的房间里融化开来,把诊所的地板都淋湿了。
“那么,我的朋友,你可能要等一会儿了,现在到那边躺下。”
简单的帮杜籁卡擦了擦身子,里斯曼显得有些担忧,脱下他的上衣,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他不禁一噎,随即沉默的给他上着碘酒。
“你听说最新的消息了吗?”
医生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将白色的片状药物融到了水杯当中,不动声色的用注射器吸了一管药物,打进了肌肉里。
淡淡的酸疼让杜籁卡喉头颤了颤,偏过头盯着里斯曼:“什么消息?”
“战争应该快要结束了...最起码是圣安卡区域要停战。”医生的语气很明显乐观了很多,他的神色微微激动起来,将药物全部推入,“一位贵族已经重新掌控了局势,打算将这里的争端正式结束。”
“他重新笼络了一批人,打算在这里成立一个新的国家,圣安卡共和国,或许这可以初步改变地缘局势,而且会让其他人纷纷相仿。”
“当足够多的地区重新确立统治...我想大概这个世界也会重归平静的吧?”
杜籁卡闻言轻笑,没太在意这个消息,若是之前他或许还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没办法引起他的半点波澜。
战争结束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身边所在意的人几乎全都死掉了,他在这个世界又能做点什么?
当问题回到了这个起点,杜籁卡突然发现他有点迷茫。
或许他可以靠着在穿越前的本事,在这个世界独自谋生,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杜籁卡,这尊身体已经在战斗中损害严重,包括脏器在内的多个器官都因为基因制剂的原因而衰竭,想必寿命不会超过四十岁。
他叹了口气:“那真不错,我们可以从苦海中解脱了。”
“虽然城市里的人死的七七八八,解放派和战争派依然杀的血流成河,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平民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咳咳!”
里斯曼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先生,现在请不要多说话了。”
杜籁卡不可置否,想了想问道:“那个贵族是谁?”
里斯曼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微好转,翘起嘴角露出愉悦的表情:“是维尔纳大人,特蕾莎家族的元帅,想必一定会成立一个优秀的军政府吧。”
杜籁卡闻言,冷淡的瞳孔瞬间一阵极速皱缩!
“你说...”
“那个人,是谁?”
245.第308天:军刃
在里斯曼的诊所里呆了三天,这里的病人依旧很多,抗生素药品开始出现稀缺,很多病人现在只能简单的做一些应急处理,医生已经没有办法救治所有人。
杜籁卡凝望着屋外的雪地,这几天他都处于一种沉默的状态当中,当医生走过来的时候他则会表现出一丝笑容,帮着他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有的时候在夜晚会出现大规模的交火,杜籁卡也拿起了武器,充当诊所的保卫者,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杀死了一个打算抢劫诊所的歹徒。
看见死人着实把医生给吓到了,他再三嘱咐杜籁卡不要轻易杀人,这种品质目前为止或许就已经算是珍贵了。
“先生,你的病已经差不多得到遏制了,但是还是需要休息。”
“如果你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
里斯曼如此微笑说道,他的脸色虽然很疲惫,不过还是能看得出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杜籁卡心下微动,轻声应道:“好的医生,谢谢你。”
“我发誓,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医生将染血的镊子放在一旁,他刚刚照顾完受了枪伤的病人,那去除的子弹上面还有不少血迹,他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走开了。
“在这里等待战争结束吧,先生,最近的交火越来越少了,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一电台今天已经在广播里说了,停火声明已经初步发出,双方士兵都开始控制自己交火的欲望,好消息会传来的。”
杜籁卡沉默片刻,随即意味深长的开口:“是这样啊...”
没错,确实会传来一个消息,不过时好时坏就不一定了。
杜籁卡暗暗向医生在心里道歉,悄悄将他抽屉里的一柱药剂拿走了。
过量的氰化钾,这种只需要不多的剂量就能毒死一头牛的毒药。
他不知道为什么医生会准备这种东西,大概是在医学上也有作用吧,杜籁卡不动声色的躺回了床上,将药物一点点调配到几个注射器里面,然后拴在身上。
维尔纳...
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有人会对你索命,准备为你做出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付出代价吧!
在这一刻,杜籁卡突然想到了很多...在北线战场上的奋战,战友们被坑害的惨叫,尸坑里面血淋淋的肉块,火车中的焦虑难耐,以及圣安卡城的悲惨,还有那些酝酿出来的恐怖怪物。
自己杀死这个家伙,很可能会导致正在签订的停火协议失效。
不过...谁在乎呢?
他现在只要那个混球死!被他亲手大卸八块,痛苦的在求饶中死去!
一夜无眠,屋外的风雪适时停了下来,不过天空依旧暗沉,持续了两周的暴风雪最终还是过去了。
第二天,杜籁卡早于所有人之前便起了床,今天无风,东南边的地域空旷了不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炮击已经把墙垣炸塌了。
他冷哼一声,趁着迷蒙的天色,直接绕过了这段街区,朝着内城区的贵族宅邸群走去。
路过一个士兵驻扎地,这里的前法希士兵高悬解放旗,看起来是光翼组织的人,四周都是遍布的尸体,杜籁卡没敢贸然前进,借着掩护悄悄靠了过去。
“哈,鲁尔德,那群家伙是打算投降了吗?”
“才没有,一群混蛋对联邦那么执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放弃,是我们的头儿打算妥协了,马克西姆那个天杀的正和一个贵族走狗谈判!”
“什么?!那个家伙还打算谈判?和那群贵族吸血鬼有什么好谈的?”
“哦豁?我怎么知道,看起来多半是停火协议之类的,妈的,阿卡拉他们全都白死了!”
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在闲聊,警惕性不算高,杜籁卡找准机会借着隐身,将墙角的一把步枪摸了过来。
咔嚓!用上面的刺刀迅速插过一个人的脖子,在旁人呆滞的目光中迅速拔出,转而瞄准另一个人的脑袋。
砰!
“敌袭!”
反应迅速的士兵很快原地散开,明白这是个强化者,他们很谨慎的用火力封锁了道路,并且直接打算扭开手雷。
杜籁卡冷笑,直接瞄准打算扔出手雷的家伙,一枪打爆了那枚手雷,将他和他周围的人都送下了地狱。
狠狠抽了一巴掌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俘虏,杜籁卡冷笑几声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告诉我杂种,贵族们在哪里?”
“神主保佑,我她妈怎么知道?!”
杜籁卡闻言轻笑几声,将枪杆上的军刺拔了下来,狠狠插在他的胳膊里:“我没有多少耐心,不要和我来这一套。”
“你会死的很惨。”
“啊啊啊!你会遭报应的。”士兵怨毒的看了杜籁卡一眼,随后主动撞上了那把军刺,刀锋穿喉,一击毙命的士兵死不瞑目。
杜籁卡没趣的将他扔在地下,紧接着开始寻找起另一个目标。
......
人们在这个蒙蒙亮的早上议论纷纷,在这条小街道上发生了一场屠杀,许多士兵都被一个隐身的家伙给杀掉了。
他们的尸体被胡乱的扔在地上,人们没有从那里找到蛛丝马迹,虽然凶手不明,不过许多平民还是暗呼解气。
他们早就不知道被这些士兵荼毒了多少次,现在能找到一个人教训他们再好不过,因此这个隐身的强化者也被人们私底下戏称为隐身死神。
当地的长官很是恼怒,扬言要在几个小时内找到这个死神,然后将他吊死在街道上以示惩戒。
大量的机甲和坦克在道路上驰骋,人们麻木的看着这一切,随后令人忍俊不禁的消息就传来了——那个军官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同样是被隐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
这件事彻底让解放派颜面扫地,当军队的士兵路过的时候,有胆大的人就在窗户边上嘲笑他们。
“你们连一个强化者都抓不住?”
“还想解放谁啊?!”
士兵们尴尬且羞愤,当他们开始大量的设伏时,那个隐身的死神却又悄然的在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令人摸不到头脑。
246.第309天:复苏
灌铅般的阴沉天空连续持续了两周,当第一缕曦阳破空照下时,城区已经没有明显的交火了,但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人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目前的食物危机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城市内饿殍遍地,在寒风中死去的人也一遍遍的在磨砺人的神经。
艾薇尔醒来时,她身边的安琪显得尤为喜悦,但她本人却显得很是疑惑,差不多昏迷了快一个月,这段时间她仿佛一直做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呼...这里是哪?”
她扶了扶额,有点迷茫的开口。
安琪略作沉思,微笑的给她倒了一小杯水,亲切道:“是康宁诺斯街,这里现在被暗巷管控。”
艾薇尔闻言满肚子的疑惑,但碍于目前实在不太舒服,喝了这口水又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外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房间里一片漆黑,看不清什么东西。
她思忖片刻,缓慢走到门口听了听。
“你的意思是说,战争很快要结束了?”
“是啊,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听说很快一群大人物就要在议会大厦聚首啊,还有解放派的领袖马克西姆,打算和维尔纳那家伙谈判呢。”
艾薇尔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维尔纳这三个字敲击在她的心头,让她顿感复杂。
她清楚地知道,杜籁卡肯定会去复仇的,他对维尔纳的恨意常常从不经意间表露出来,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一点了。
“这个时候打算组建联合政府?那最开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切,谁知道,脑子有病呗。”
战争快要结束了?
听说这个消息,艾薇尔一时有点惊愕,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好吧,这也就算了,但是她明明记得之前是在轰轰烈烈的攻击法希军队,怎么转眼就变成和平联合了?
不过也好,这场漫长的梦魇终于可以结束了,似乎自己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她舒了一口气。
只不过是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让艾薇尔有点迷茫,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悄悄出门,随手披上自己的外衣,然而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寒风。
这里的佣兵对艾薇尔的态度比较冷漠,任由她徘徊在这里也熟视无睹,有的人已经开始唏嘘起在新秩序成立后的问题。
他们犯下的一些暴行会不会遭到惩罚,这不禁让一些极端的佣兵产生焦虑,毕竟如果新政府想要拿他们开刀,那他们的日子可能会很不好过。
“杜籁卡做什么去了?”
见安琪在厨房里独自忙碌,艾薇尔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问道。
她注意到了安琪的指尖轻颤一下,心下顿起疑虑。
“呃,没什么,他暂时出去了。”
“去哪里了?”
安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微微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话让艾薇尔的表情一下沉了下来,努着嘴不太高兴道:“你知道我不希望被瞒着任何事。”
“暗巷的人怎么进来的?我想按理来说杜籁卡不会让他们过来吧?”
安琪扭捏再三,终于没办法的叹了口气:“他...他跑出去了,不知道打算去做什么。”
“Inspector已经让人去找他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安琪眨了眨眼,有点委屈的看着她,“你现在身体里的毒素还不稳定,医生说你最好在这里修养,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
“就不要去管他了吧。”安琪微微低下头,小声嘀咕着,“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呃...
她这话倒是把艾薇尔问住了,她陷入迟疑之中。
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她还是了解的,既然能醒过来,那就是自己脖子上的芯片已经被摘除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右颈,在那里果然感觉到一个清晰的凹痕,芯片已经被剔除下去了。
“这个...是杜籁卡做的吧?”
安琪沉默下来,默认了她的说法。
“...那我就更要去了,至少这个理由就足够了。”艾薇尔哂笑一声,在安琪有点慌乱的目光中走了出去,顺便从案板上拿了一把菜刀。
这个有点疯狂的举动把安琪吓到了,她慌张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啊?!你有没有搞错,停火协议已经在三天前就达成了。”
“城里现在的气氛有点紧张,军队早就管控了每一个角落,你这样出去会被杀掉的。”
安琪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艾薇尔隐隐迟疑,她闭了闭眼,有点无奈的回过头:“我想想,既然暗巷都已经到了这里,而我醒来的这半个小时里都没能看见任何人...”
“戈德温呢?”
安琪被问住了,她再三纠结,欺骗道:“他已经离开了。”
艾薇尔闻言呆了呆:“去哪里了?”
“胡说!他才不可能!”
艾薇尔没听安琪的解释,她的声音颤了颤,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抬起头,强忍着某种蓬勃待发的情感。
“罗伯死了,对么?”
安琪心绪复杂,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才好,这半个月的变故加起来都比过去的几个月多,她唧唧扭扭的张了张嘴。
“是的。”
这两个字彻底让艾薇尔的思绪陷入一阵短暂的空白,她苦笑一声。盈余在眼中的感情满是悲伤,安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看到的,最绝望的一个眼神。
她孤寂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安琪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
“......我最后的亲人大概也就丢失在这里了。”
“那我的命就更不重要了,我想我应该去找一找杜籁卡。”
她执着的意图让安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急促道:“为什么啊,其实并没有必要啊?”
“我们...很快战争就要结束了,既然他帮了你,那就是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对吧?”
“你现在因为他丢掉性命一点都不值得吧,况且他也不一定就会出问题?”
艾薇尔没有理会她,在安琪失望的眼神中大步冲出了这里,留下了一句让安琪心下动容的话。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247.围城解除
后来的日子里,艾薇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许多事情都来的很快,让人不知所措。
杜籁卡留下的核武终于在这个世界露出了爪牙,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战争进程。
1547年9月17日,光翼组织声称得到了德鲁尼亚的技术,在战争派城市【克罗格尼达斯】引爆了一枚超级炸弹,人们目击到了巨大的光芒和升腾起的蘑菇云,其破坏力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被称为‘超新星事件’,人们惊叹于这种武器的威力,并迅速开始研究此事。很快凭借着超级计算机和相关的AI,人们发现这种炸弹的原理并不复杂,只是由平常已知的放射性元素进行不可控的裂变反应释放出的威力而已。
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新开关,放出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有一个恶魔已经苏醒,接下来就是用它摧毁所有敌人。
双方都开始大规模的利用起新武器,这种地球上的核武,所谓的‘强威力炸弹’被人们命名为终极爆弹,初始型号定为X。
在光翼组织率先利用核武炸毁数十座城市,取得了一定优势后,战争派也紧接着研究出了他们的终极爆弹。
双方瞬间瞄准了对方的城市进行了摧枯拉朽的互射,饱和式袭击持续了许久,整片大陆都陷入焦土,包括库卡斯基,康诺施坦因,诺尔德堡在内的大型城市均遭到了十枚以上终极爆弹的攻击。
最后双方内部的有关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光翼首领遭到暗杀,战争派的统帅也在阵营内失去了支持,在一场斩首行动中阵亡。
在双方都准备了足够剂量的终极炸弹后,新的首脑都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只会造成双方的灭亡。
谈判拉开序幕,各种停战事宜拉上日程。
——首先是圣安卡停火协议成功达成,持续了309天的圣安卡围城战落下帷幕。
第113号行政指令勒令军队不得在居民区继续停留,开始整顿犯罪和暴力时间,所有互为敌对的士兵必须在三个小时内停止接触。
瘟疫和战争如影随形,死亡又紧接着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停止,停战刚刚结束的几天内,城市里依旧很混乱,厮杀和抢劫犯罪直到军警人员接管城市才得到制止。
暴力最终还是被国家机器强力的运作压制了下去,人类重新戴上了虚伪的面具,开始以和善的面孔对待彼此,即使他们在前几天还在为了一小块面包动刀动枪。
整座城市超过80%的面积被摧毁,各种尚未完全清除的炮弹还镶嵌在深深的地下,继续给人们造成难以想象的危害。
解放派的士兵被和平改变,他们组建了新的政党,在马克西姆的提议下成立了【圣安卡人民党】,打算在这片土地上成立新的政权。
圣安卡共和国将在这片土地上成立,它们会成为第一个脱离法希联邦的地区,这直接引爆了一波独立的潮流。
解放派和战争派开始妥协,在德鲁尼亚的克罗威尔号军舰上,军政府主持了和平会议,《达尼施曼德》条约签订,世界大战结束。
两个大帝国都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失败者,人们没有原谅这两个发动可怕大战的罪魁祸首,苛刻的条约将法希联邦被彻底肢解。
德鲁尼亚本土也被拆解成十六个独立的民族国家,永远不得合并,发动战争所依赖的卢萨尔工业区也被划定为中立区。
远东地区的罗斯人和拓跋人也相继独立,建立了其自己的国家。
——劳伦特地区宣布从德鲁尼亚独立,成立了劳伦特王国,第一任国王是由人民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撒宁执政官。
——林斯特黎和巴郎尼哥相继独立,脱离法希联邦,组成了法希北方政府。
——德鲁尼亚海外州独立后被一分为四,在四个区域都形成了新的国家。
事实证明,两个大国之间不死不休的战斗没有一个好结局,和他们在通往战争的战车中一起撞击的粉身碎骨,埋葬了他们统一星球的黄粱大梦。
战后解放派的士兵在法希皇庭里面搜出了有关计划战争的相关源文件,上面事无巨细的规划了战争的每一个进行阶段,以及‘合理’结束战争的具体方法。
这引发了轩然大波,彻底让那些对皇室行动持有怀疑的人倒向了解放派,他们不敢相信世界大战是一场阴谋和笑话,是一场蓄谋清除人口的手段。
舆论瞬间将所有贵族推入了地狱,愤怒的人民冲入每一个能看到的贵族宅邸。大迫害开始了,无数哪怕是和贵族沾染上一丁点关系的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一座纪念碑被立在了法希首都康诺施坦因,纪念碑的底部是由大理石铸造的无数尸骨,代表着英勇牺牲的士兵。而尖端顶部却是一个手托王冠,纸醉金迷的国王雕塑,象征着这段可耻的历史。
上面有着这样一行字——为了生命和爱,战争永不再现。
新的国家已经出现,打破了两大帝国控制世界的秩序,大量林立的政权也变相的遏制了大型战争爆发的可能性,联合国组织在康诺施坦因成立,人们打算在未来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根据战后统计,这场世界大战大约杀死了相当于战前全世界40%的人口,剩余的60%人口里面,也有三分之二落下了不同情况的残疾。
这场战争几乎灭亡了整个世界,遍地瓦砾的城市和认不出彼此的人比比皆是,在焦土上的城市和土地至少要几十年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痛定思痛的政治家开始警醒。
他们决定慎用炽源带来的影响,并小心翼翼的管理新的政权,致力于让世界重新复苏。
超级爆弹的存在让未来战争发生战争的几率变得微乎其微,或许在未来,傲慢愚昧,无知、狂热的民粹主义、还有疯狂的野心家仍旧会让文明堕回初始野蛮。
但至少这一刻,人们欣喜若狂的迎接着和平,拥抱亲吻着彼此,在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后重归平静,享受的难得的宁静时光。
248.乡下的男人
圣安卡,内城特洛雷斯大区。
第一朵幼嫩的春芽已经萌生,战争结束半个月后,这座城市的情况也没有多少改观。
根据战后条约所规定的一系列事项,圣安卡附近的土地将被划出法希,东大区的解体带来了地缘政治的变动。
新的共和国已经成立,内阁首府正在组建,这座城市将作为新国家的首都,以崭新的面貌屹立在法希冻原的东南方,即将解封的港口将作为唯一的东区不冻港,将这里重新跃迁为世界的中心。
至少心怀希望的人是这么想的...不算上那些不看好独立的人。
身份的转变带来了一系列混乱,让所有人瞬间放下武器是不可能的,传达停战的消息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街道上常常是半战备状态,有时还会爆发枪战。
路边的卡车运来成批成批的建材以及赈济粮,这瞬间遭到了人们的哄抢,只有靠着军警人员,他们才能保证领取物资变得井然有序。
空卡车又运走一片片的瓦砾,人们摇头哀叹着,在废墟上找着有用的东西,清理着各种杂物和尸体,互相用荒谬的话语挖苦着对方。
昨天他们还是法希人,今天他们就已经发现,为之而战的国家四分五裂,自己则成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新公民。
更可笑的是参战而死的家人甚至得不到一个应有的荣誉,变成了某种可笑的‘错误’。
“哈哈哈!笑吧,没准笑完了这些废墟就都没有了,我们还是那个强盛的法希公民呢!”搬开砖石的汉子大声吆喝起来,嘴里唱着不清不楚的小调。
他旁边一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朝他有气无力的啐了一口:“没啦,都没啦,现在你需要搬出尸体,我们现在是圣安卡人!醒醒吧孩子。”
“哈,我做梦也没想到,这座城市可以他妈的成为一个国家!”
在广场上,代表着法希联合标志的鸢尾鹰雕像正被人们拆毁,这里树立着不少象征着荣誉的半身像,也被纷纷砸碎。
在人群中,有一个工人嬉笑着指着半身像刻画的白洁女孩大声问道:“这女孩是谁啊,看着这么小?”
他的工友吐了口吐沫,偏头嘲笑道:“一看你就没有知识,这可是法希的第一任女皇,奥维法勒·特蕾莎陛下!”
“她可是我们的大英雄啊!”
工人闻言恼怒的骂了一声:“切,我管她是谁?”
“能干出计划战争这种事,贵族没一个好东西!”
几个工友讥笑起来,调笑道:“嘿,蒙杰,为什么公爵老爷在的时候你趴在地上像条狗?”
那工人闻言恼羞成怒,狠狠一拉旋杆,厚重的推土机一把将半身像砸的粉碎,摔在地上溢出一股浓厚的烟尘。
“我呸!我看她现在还能不能耀武扬威!”
路边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看到了这一幕,两只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呜呜!”
见旁人沉默,年轻工人似乎找回了面子,哈哈大笑着。
“兄弟们,新时代来临了,我们未来会更好!”
太阳照常从寒冷的冰原上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只不过,有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而已。
路边的酒馆里,人们在泪流满面的庆祝着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从阴暗的角落里重新走上大街,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兀自叹息,或者是默默垂泪。
寻人启事在街头到处都是,焦心的人们仍处于煎熬当中,路边的士兵自发的帮助他们维护起必要的基本设施。
“嘎哈,老哈桑,来杯啤酒!”
哐唧!
一大杯生啤被砸在圆木桌子上,里面有些许灰尘在游动,酒馆老板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几分真诚,凝练的男人也没多在意,笑了笑将几枚钱币扔在桌子上。
“这个不行。”
酒馆老板瞅了一眼,轻蔑说道。
“怎么?”男人讶异,去拿啤酒的手尴尬的停驻在半空,向其投去质疑的目光。
“这是法郎,现在法郎已经不用了你不知道吗?小子?”
老板不满的低吼着,抽身拿回了啤酒:“毛手毛脚的年轻人,你为什么不拿这些去换新币?”
男人不高兴了,摊开手:“嘿拜托,我只是很渴而已,我不知道什么新币!”他焦躁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谁规定的?”
“新政府。”
“新政府?!”年轻人的表情变了变,声调拉的很长,随即嘲弄起来,“我只是看到战争结束出来谋个生路而已,行个方便,老板。”
“那个新政府是什么鬼?我们不是法希人了?”
酒馆老板固执的摇了摇头,他的脸色铁青,对旧联邦的恨意让他对年轻人的态度很不友好,场面陷入僵局。
“我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战争中没了!!”
“你今天别想用这种恶心东西来应付我!”他恶狠狠地咆哮着,吸引了其他顾客看戏的目光。
年轻人苦闷的皱了皱脸:“哦哦,冷静伙计,我很抱歉,但这与我无关。”
他无奈的抽身退了几步,打算去想一想这个该死的法郎究竟要怎么兑换成‘新币’这种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
听老人们都说圣安卡是祖国最繁荣的工业城市,祖国东南冻原上的明珠,大型的世纪之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压抑的城市,压抑的人,还有满地的萧条衰败,他默默思忖着,悲叹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开明的时代。
酒馆老板面色不虞,他偏头看了看这里的饥民惨兮兮的缩在墙角,心里宛如堵了块磐石,同样不怎么高兴。
“把酒给他。”
将两份的钱扣在了桌子上,冷不丁的阴声让年轻人抖了抖。
明白过来是在跟他说话。他震撼的转过头,想看一看是哪个大好人给他这样一份白给的礼物。
也不是没有好人嘛,这真是走了好运!
杜籁卡黝黑干裂的手臂让老板不经意的挑了挑眉,他冷冷的瞥了杜籁卡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啤酒又放了回去。
“士兵?”
“是。”
“杀过人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而战?”
杜籁卡眯了眯眼,有点不耐烦的扫过老板那微妙的表情。
算了,他不打算惹是生非。
“为我自己而战。”
“唷,我这里不卖杀过人的士兵。”老板听完这个答案,恶劣的笑了笑,将他的钱推了回去。
“......”杜籁卡沉默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看你就是找事是吧?”
年轻人闻言忍不住了,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愤怒的瞪着老板,大声指责着他的刻薄无情:“他为国而战,在前线拼命的时候,我看你还在废墟里抱头鼠窜吧?!”
“士兵怎么了?”
“你有什么资格侮辱他?”
他的话引来了许多人的低声议论,他们投来或奚落或看笑话的目光,这让老板愣了愣。
杜籁卡没趣的冷哼一声,侧头瞥了一眼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低声讽刺道:“我也在废墟里抱头鼠窜,其实和你们没什么区别。”
“他说得对。”
年轻人哑然失色,他眼睁睁看着杜籁卡收回钱币打算离开,只好把接下来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唉!我是开玩笑的!”
老板脸色变了变,连忙开口叫住了杜籁卡,又将啤酒递了回去。
“嘁!”年轻人鄙夷的嘀咕了一嘴,不动声色的抽走了啤酒,连忙跟上了独自离开,坐在角落的杜籁卡。
看着他身上那灰突突的旧外袍,年轻人迟疑片刻,一步一顿的跟了上去,有点犹豫的坐在他的对面。咂了咂嘴,想了好半晌才开口。
“嗨,交个朋友吧?”他笑了笑。
“呵...”
将盈润着泡沫的啤酒喝下肚,温热沿着肠胃徐徐而上,酒精充斥麻痹着有点不大灵光的脑子,杜籁卡阴沉的目光让年轻人忐忑起来。
“呃,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个...其实,你是本地人吗?”他挠了挠头,稍稍侧过目光,开始说着一些其他的话题。
“我是亨布里特,从拉沃尔镇来,你听说过那个地方吗,啊,其实还挺远的...哈哈。”
“我姑妈说这里是个伟大的城市,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享受的工作...至少战争前是这样,我想现在也肯定差不多吧?”
他抓耳挠腮,笨拙的口才不善于打开话题,似乎总是让严肃的气氛变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看着兴致缺缺的杜籁卡,亨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像个没头没脑的白痴在这里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知所谓的废话,这让他顿感无地自容,忍不住低下头去。
就在他不时考虑自己是不是先离开比较好,面前的男人便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像是打磨过的磨刀石,光洁而锐利。
“我是杜籁卡,很高兴认识你,欢迎来到新废墟。”他开口便是恶趣味的玩笑,没能让亨特感到舒心。
“呃...谢谢。”
日光渐渐黯淡,杜籁卡环顾四周,顾客变得稀少起来,这个废酒馆千疮百孔,也没什么品味可言。
他淡淡起身离开,亨特犹豫片刻,还是不甘的紧跟在他后面,道:“你知道哪里会分配工作吗?”
“分配工作?”
杜籁卡愣了愣,要不是这个年轻人嘴里煞有其事的说出这个词,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还有这样一回事。
说实在的,战争结束的太快。
快到让他还深陷在战前的泥潭,完全对现在的日子迷茫起来。
逃兵没有正当的身份可言,即使法希已经覆灭,这些士兵的记录也不会消失,在新政府里,他的档案里面会有一个大大的DST(逃兵)来标志着他的身份。
没有人会宽恕这样的人,可以说战争结束反而是作为他个人灾难的开始,就算是解放派,恐怕也大多不会承认这种行为是为了抵制计划战争这样的解释。
他们只会说——你没有为国而战,你抛弃了你的身份和荣誉,是一个可耻的懦夫。
对,你没有为国而死,这就是最大的罪名。
杜籁卡目光阴沉,低低笑了笑,这奇怪的反应让亨特有点摸不到头脑。
“啊,是啊,不是说这里百废待兴?”
亨特耸了耸肩,随口道:“我想会需要人手的吧?”
这个干练的年轻人撸起袖子,炫耀般的朝杜籁卡展示了一番,看得出来他干的农活很多,壮硕的肌肉并没有虚假的成分。
杜籁卡不语,他在隐隐构思一个计划,能成功完成复仇,接近新内阁的办法。
他无法忍受那些贵族依然以另一种方式在新政府潇洒自由的活下去,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战友,被害死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些罪人必须去死。
只要完成这个,他可以欣然接受所有残酷的审判。
看着面前的亨特,他勾起了嘴角,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嗯...确实有一个工作,实不相瞒,我就可以为你介绍一个去处。那里的条件很优渥,而且还能提供免费的住所和洗浴条件。”
杜籁卡笑了笑,他脸上的阴霾似乎减弱了不少,眼底满是温和,字里行间充斥着威信。
亨特喜出望外,道:“真的?不过先生你...我是说你为什么敢这么说?”
杜籁卡稍稍侧目,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皮包,随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德鲁尼亚文的证件。
那大概是不知道哪一天在士兵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了,是一个德军连长的公司执照,反正这个小家伙也看不懂。
“这是新政府的公文,我是里面的文职官员,负责内城区的战后治理。”杜籁卡微笑着说道,他的话让亨特眼底亮了不少。
上面的德鲁尼亚文他当然看不懂,但是那明花花的印戳还有这气势不凡的样子应该是造不了假的,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大官员会穿着这么狼狈去酒馆喝酒,不过这不妨碍他生出信任感。
“这样...那您,能给我什么工作呢?”亨特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果能解决这里的吃喝住行,或许在战后安身立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还能考虑考虑入职新政府的事情。
“别着急小伙子,跟我来,我要交代你很多事情。”杜籁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内城区是一个复杂的地方,你需要学很多东西。”
249.公馆特使
阴森的铁皮被雨点敲击出不太悦耳的声音,在浩维斯曼火车站,一辆新的火车停靠在崭新的圣安卡城。
上面运载了满满当当的建材物资,以及足够大区居民生活一个月的食物,火车站霎时变得繁忙起来,大量的人手被吆喝着推上工位。
“哼,现在居然还有保皇党!真是一群冥顽不灵的家伙!”
“那台砍了皇帝的机子,现在可还在凡赛林宫的面前摆着,静静地看着你们咧!”
低头搓着手,在报纸找到那么几个有趣的新闻,粗犷的工人低低骂了几句。
他脸上戴着的一副小墨镜被雨水打湿,这让他很是困扰的叹了一口气,将油墨都被打糊的报纸收了起来。
见他开始左右巡梭起新的乐子,艾薇尔连忙转过头去。将自己的帽檐压低一些,她可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被奇怪的人缠上,说一些无聊的政治见地。
她本想在各处公共设施打听一下杜籁卡的踪迹,或者是有关士兵的消息,但是艾薇尔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座城市实在是过于庞大。
而且破败萧索的设施也根本没有什么信息流通可言,到处都是闲散人员,甚至连究竟有多少人口都没有经过统计,想找到什么人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没钱了。
说来也是挺搞笑的,她居然也有一天会被钱这种东西给难住...
“艾薇尔!快点干活了!可没人会帮你做你应该做的!”
威严的工头开始吆喝起来,鹰钩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现在,回去工作!”
“新城市可不会自己建好,你们想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居住对么?”
他的催促让无数工人抱怨的叼起吃到一半的面包,冲进瓢泼大雨之中,瞬间火热的工作氛围就将暴雨带来的森寒也压了下去。
看到这些,艾薇尔不禁撇了撇嘴,快步跑过大雨中的火车栈道。汽笛的鸣叫接连不断,又是两辆列车到站,无数难民和运抵这座新生的首都。
将一袋袋货物运下车厢,把厚重的瓦砾搬上列车,见一个女孩子来干这种体力活,这让附近的工人面露惊愕,按理来说这种工作都没有女人愿意去做的。
艾薇尔起初也不打算来这里做这种事情,然而没有办法...
城市内掀起了一股迫害贵族成员的浪潮,这种思潮来势汹汹,几乎每个人都对贵族成员有很深的敌意。她先前就看见几个落魄的小贵族被吊死在了广场,耀武扬威的刽子手还在高傲的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成果。
她可不想提前被吊死在那上面...
计划战争的过程和策划往往都是那些大贵族才能参与,对于这些落魄的小贵族来说根本一无所知,他们是无辜的。
不过愤怒到极点的人们才不会去管这么多事情,他们只是发泄自己的怒火罢了,但真正藏在背后的罪魁祸首却活的心安理得。
同时几乎稍微正经一点的工作就会有紧锣密鼓的询问,针对性基本都很强,稍有不注意就会暴露身份。
将祖母托付给了安琪,她就只能暂时委身于这里了。
幸好在经历战争过后,她也能应对这些简单的体力活,挣来一口勉强糊口的辛苦钱,虽然略有吃力就是了。
筋疲力尽的将最后一袋粮食运下车厢,她正苦恼的想着之后应该怎么办,几个身着光鲜军服的士官就下了车,从她面前经过。
看着为首那个西装革履,头戴绅士帽,面带小眼睛,整个人带着礼仪彬彬的书卷气男人,艾薇尔心里微动,连忙翻身跟了上去。
这支队伍撑着伞没有走多远,踏出火车站以后便停了下来,那黑西服男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本子,和旁边的士官交代了什么,随后那人快步离开。
剩下的人也很快散去,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艾薇尔疑惑的皱了皱眉。
她认识这群人,这种衣服的样式,他曾经在父亲的联邦百科中看到过。
法希公使,或者说专门从事外交和翻译的政府官员。这些人一般来说脾气温和,在政府中的地位也不算低,隶属于外交部门也没有什么人会为难他们,可以说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是,艾薇尔听说这群人对贵族抱有同情心,他们中的大多数曾经都是直接为皇室和贵族服务,有很多都是十大贵族直接扶持上来的。
在战后他们居然没有遭到清洗,这大概也是跳跃的一份疏忽吧,艾薇尔默默思忖着上前攀谈的可能性,犹豫再三,还是朝他们迈出了步伐。
没别的,因为如果错失这个机会,很可能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她可不想在这座城市徘徊个一年半载的。
不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杜籁卡,就连法希军队中藏着的秘密可能都没了。
她一定要找到父亲研究的成果,那些不知道是什么项目的秘密文件,她在停战条约上面没有看到这些,所以这些禁忌实验很可能都被移植到别的地方去了,并不为大众所知。
或者说...
最可怕的一个可能性。
被某个成立的新国家继承了。
在碎成一片的大陆上找到有用的东西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她决不能错失杜籁卡,否则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这给了她莫名的勇气,艾薇尔深吸了几口气,向着公使走了过去,并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你好,先生们。”艾薇尔淡淡开口,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公使和他旁边的两个士官愣了愣,或许是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女孩敢和他们打招呼,三个人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好,有什么问题么,小姐?”
公使稍稍严肃起来,挺直腰板看着艾薇尔。
艾薇尔不答,她隐晦的左右看了看,随后在公使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将兜里的一个徽章拿了出来——那是艾薇尔家族的标记。
在当下...可能就是罪证以及死刑的购买劵了。
当公使和士官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们瞪大了眼睛,好半晌公使才凝重的抿起嘴。
“你是...”
“艾薇尔·特蕾莎,你们可以帮助我吗?”
250.南洋公约
公使连忙让艾薇尔收起了徽记,在确保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严肃的命令两个身边的士官一定要对今天看到的事情保密,两个人答应了。
但是实际上艾薇尔早就已经想好了,就算有人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也没有关系,因为她完全可以把徽记扔掉然后咬死不认。
毕竟审判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而且贵族身份这种东西在现在其实并不好证明,如果不怕麻烦的话,浑水摸鱼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没过太久,一辆略显老旧的小轿车驶来,上面面容冷酷的司机朝公使挥了挥手,后者微笑点头,回身看向艾薇尔:“走吧,可怜的孩子。”
“我是撒弗里克,孩子,你听说过曼诺尔威吗?那是你的叔父。”他的语气温和下来,似乎想到什么温馨的事情。
艾薇尔点了点头,轻声嘀咕一句:“知道。”
这话当然是胡扯,其实她连这个叔叔是哪冒出来的都不知道,记忆中的片段已经很稀少,几乎已经淡忘殆尽。
要知道,特蕾莎家族的成员是在太多,她的第N个叔叔在她看来都大同小异,而且一个个都闷骚的要命,几年或许都不会联络一次。
久而久之,要是谈起家庭成员的问题,艾薇尔就会感到头疼,要是不翻一翻族谱肯定说不出自己究竟有多少个莫名其妙的亲戚。
特别是特蕾莎家族还有一个臭毛病,几乎所有人都特别喜欢在名字后面或者前面加上一大堆的称号,这个时候就变得更难记了。
“他提拔了我,让我能走到今天,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还能记得你叔叔接纳我的情景...我真怨我自己没能及时救下他,他其实是个好人。”
撒弗里克叹了口气,面色有点阴郁:“你知道,其实有很多人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参与计划战争有关的事情。”
“审判庭...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想的那么公正。”
艾薇尔揪着手指,听了这话让心情更加不佳了,她不想听到任何为这些大贵族脱罪的话,虽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有很多人都没参加,但是就代表他们就没有罪吗?”艾薇尔轻声嘟囔起来,有些不满。
这话让撒弗里克愣了愣,不解的皱起眉。
“算了吧,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作恶而已。”艾薇尔叹了口气,她深深明白自己那个叔叔的德行,拉拢救济穷人只不过是他高高挂起的一张政治面具而已。
在那张面具之下的阵容,艾薇尔有幸见识到了一次,那是在一次宴会上;一个因为偶尔目睹他和小姨子丑闻的女仆,被那位叔叔下令活活勒死了,只是为了防止丑闻败露出去。
然后这被伪装成了一场事故,很不凑巧的哀悼了一番,要不是她偶然看到,或许还真的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艾薇尔沉默下来,拢了拢身上的坎肩,大步上了轿车,思绪一时飘的有点远。
汽车发动,雨中的景物在眼前飞速穿梭,雨幕也变得虚幻起来,她拉上了车窗,防止雨滴溅到车内。
很好,现在已经和这位公使走到一起了,那么之后呢?
艾薇尔再度看向旁边的公使先生,后者用一种慈和的眼光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比较幸运,这个公使确实和特蕾莎家族比较亲善。
“你们这次来圣安卡有什么事?”
艾薇尔淡淡问道,她思绪微转,目前至少要知道公使这一趟的意义。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你知道,法希不复存在了,但是我们这些人依然要根据停战条约重组新政府。”撒弗里克耸了耸肩,如此说。
“我现在为格里曼联邦效力,新总统决定和邻国打好关系,我就是被派遣到圣安卡的大使,很快新的大使馆将会落成,同样的,一份条约也会重新规划海洋的利益。”
海洋的利益?
艾薇尔想了想,停战条约的内容她虽然没有看,但是还是略有耳闻。
“你说的是南法希洋?”
撒弗里克哈哈笑了笑,补充道:“当然,不过我的小姐,现在那里已经叫永宁洋了,东法希洋也被改名成大东洋。”
“你最好用新的名字,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抓到把柄,要知道现在人们对旧世界的憎恨,可能比任何贪官污吏都来的猛烈。”
听了他的话,艾薇尔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大概了解了南洋公约的内容。
大致来说,这份条约是为了和平而来,规定了南洋地区原法希区域新国家的军备比例要被维持在7:5:5:3.5这个常备比例,并且确保海上的贸易和平。
艾薇尔还从这份条约上了解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战后的法希物理遗产的去向,它们要被交给联合国的技术委员会受理,并对每一项技术进行检查和相应的处理,最后酌情在全世界公布。
这种思路清奇的处理方法也是一时让艾薇尔没反应过来:“公布??”
“在开玩笑嘛?谁不知道法希最后的技术全都是有关禁忌武器的事项,把这些也要公布出去?”
撒弗里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小姐,你要知道,条文上写的东西,和他们做的事情,其实并不一定一样。”
“书面协定,口头协定,这两者都是一种做出承诺的手段,前者比后者更具有可信度,然而这也仅仅是承诺而已。”
撒弗里克的话让艾薇尔顿时明白过来,所谓的技术委员会其实并不会公开所有技术,它只会公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也许是一些小型炮弹的改进,或者是有关法希铁雷的多个改造型号这些看起来正常的技术。
但是那些基因工程,强悍的能量武器计划,甚至是太空天基武器都很可能被私吞,甚至被别有用心的高层利用起来...
她有点惴惴不安,道:“所以...难道没有人干涉,或者是提出质疑?”
撒弗里克奇怪的看了一眼艾薇尔:“为什么要干涉?”
“那些东西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他们如果想要那些破烂和废铜烂铁,那就随他们去好了。”
艾薇尔苦笑一声,只有她知道,里面的东西,或许不只是废铜烂铁那么简单...
251.最后一宴
“哈哈哈!我向各位来宾保证,我一定不会让这丑陋的东西活到下一个新年的!”
阴雨连绵,在新落成的总理府中,圣安卡共和国的有关内阁人员邀请了不少各大国的有关人员,并把这一天称作最后一宴。
张狂的新总理乌鲁日夫指着不远处的法希国旗如此大叫着,桌旁琳琅的几人纷纷举杯,宴会上充满了愉快的气息。
“哈哈哈,干杯吧!为了我们的新国度!”
杜籁卡冷笑着,他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总理府里面那令人作呕的话。
等着吧,你们也就只有今天可以笑了。
维尔纳,你的报应来了,这把利刃会直接穿刺你的胸膛,然后用相似的手法将你一点点的解构!
无视了一旁有点忐忑担忧的亨特,杜籁卡拿出一个证件朝他交代道:“一会儿你用这个和守卫说,你是来这里做清洁的,他就会把你留下。”
这让亨特诧异了片刻,半晌才闷闷回道:“这...”
“先生,那您呢?”
杜籁卡思绪飞快转动,自己想要进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隐身的帮助下,这一点并不难做到。
他要做的,便是在这里完成刺杀,在晚餐正式开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维尔纳,杀掉他的仇人,然后迅速离开这里。
当然...他不打算多做什么,这个罪名他也不打算背下,眼下最适合栽赃的,无疑就是这个懵愣的小伙子了。
“先生?”小伙子担忧的叫了一声。
杜籁卡从沉吟中回过神,道:“我不能从正门进去,这不符合规定,总之我会跟上你的,你先进去报到。”
“不要擅自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亨特突然手指一颤,转而抬头看去,杜籁卡脸上挂着的分明是微笑,但他却总是从里面读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溜走,这个光鲜亮丽的奢华总理府,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他来的地方。
“那个...先生!”
亨特惊慌起来,他突然想通了什么,自己根本就是想找个体力活而已,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他强行仰起头,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惶恐,朝杜籁卡颤抖道:“其实我不需要这样的...”
“我可以找一个更简单的事情做,先生。”
后者冷笑一声,顿了顿,目光刹那间变得阴恶无比。那只有生死战场上磨炼出的杀气让亨特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滞,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
“哦?你的意思是,你想反悔?”他说着,悄悄亮出了手中一闪即逝的寒芒,让亨特瞳孔一阵大骇。
他立刻沉默下去,将模糊起来的视角微微撇开,额头间密密麻麻的都是细碎的冷汗,这种场面他可没见过啊!
“没、没有...”他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太妙,结结巴巴的道,“您、您想干什么啊?”
“过剩的求知欲会害死人的,知道么?”
“做好你的事情,这和你没有关系。”
杜籁卡冷冷的抛下几句话,随后也不避不闪的进入隐身,大步迈入府邸,让亨特震惊无比,感到心情复杂。
“喂!你是什么人?”
看门卫兵见亨特两腿发软的走了过来,还在左右颤动的样子十分滑稽,脸上挤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微笑,那肮脏邋遢的皮衣更是难以入眼。
他的表情顿时就冷了好几分,语气讥讽不屑:“哪来的臭乞丐?这里可是总理府?”
“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亨特连忙赔笑,将自己的自尊和脾气全都狠狠踩在地上喂了狗:“大、大人,我是来这里工作的!”
“你看,我有这个!”
他邀功似的把手上的黑皮证件递给了守卫,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
卫兵例行公事,把东西拿过去随意翻了几眼,随后略显狐疑的抬起头,看了亨特几眼,让他心底冷汗连连。
“有什么问题吗?”他强忍慌乱,赔笑道。
“法希军队的上尉,现在就长这个样子?”卫兵冷冷的嗤笑起来,反复打量了一下他,随后没趣的将手上的小本合上,还给了他。
“祝你在新内阁生活愉快,上尉先生。”卫兵尽管不屑,但明眼可见的礼貌了不少。
上尉?亨特心下诧异,又被说的一头雾水,也不管那么多,接过这个本子就心乱如麻的走了进去。
见他走点迷茫的走了进来,杜籁卡嘴角微勾,径直上了三楼,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总理府的内部布局简单,一共五楼,从长长的回旋走廊可以看得见一楼的情况,不知道每个人具体的房间位置。
他挂起明媚的笑容,装作正常的宾客走进了人群之中打探情报。
“你好女士。”
不经意的拿起盘子,随意的往里面夹了一点食物,杜籁卡和旁边的华丽妇女道。
“噢,你有什么问题吗?”贵妇人的态度平和,两眼宽松的眨了眨,见杜籁卡眉峰英挺,倒也不算讨厌。
“我想问一下,休息室是在三楼吗?”杜籁卡想了想,委婉道。
“四楼,先生。”
“谢谢。”
假装在自助餐车前徘徊了一圈,杜籁卡放下手中的食物,找了个没人注意到的拐角进入隐身,悄悄地绕开人群上了楼梯。
几个站的笔直的卫兵正在二楼看守,看样子需要盘查证件,不过这些目前对于他来说都不需要了。
扒在窗台边,杜籁卡仔细看了看,二楼的总理府清风阵阵,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从这里到不远处的警察局和军队哨站大概只有一分钟的路程,而总理府两边更是警戒程度高。
一台步战机甲正在大街上走动,看起来是专门为这次的宴会安排的。
他在心中大概计算了一下,如果不出动静的杀死维尔纳,等到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也会迅速封锁整个区域。
如果逃不出大区,那么对来访宾客全面盘查就能轻松的揪出他。
这可不行,他需要找到一个栽赃嫁祸的机会,将自己的嫌疑完全摘掉...杜籁卡微微勾起嘴角,从窗台边走开了。
252.来自塔林斯的侍女
在三楼随意的走了走,杜籁卡在找寻着他的目标,巡梭着每一个房间。
次态神经感知将每一个地方事无巨细的留意了下来,他没有看到维尔纳的踪迹,心下正在奇怪。
悠扬的走廊中播放着《共和国进军曲》,这不算铿锵有力的旋律让杜籁卡感到闷闷的。
他正迟疑的考虑要不要上到四楼看一看,迎面便走来一个拿着胡桃夹子的小侍女,头上的白布发饰俊俏的拴在头上。清秀的面庞出落的水灵动人,正专注的扫量着不远处的一个花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没注意到杜籁卡。
“啊,先生日安。”见杜籁卡站在身后,侍女连忙躬身行礼。
他笑了笑,挺起腰板走上前,心情好了一些:“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侍女似乎被吓了一跳,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愕然,随后正了正色,勾起一个七分严肃三分俏皮的笑容:“是的先生。”
“您有邀请函吗?我可以带你到你的房间去!”女孩温和的说道,澄亮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污垢。
杜籁卡不言,反而向前微微靠了靠,那恣意的眼眉上挑间,富有魅力的唇息不禁让侍女心跳微微加速。
“你叫什么名字?”
“啊,先生,阿卡林娜!是的,可是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侍女脸色微红,被突兀的问到名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慌乱的装作做其他的事情,却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话:“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杜籁卡依旧不答,转而大大咧咧的靠在墙边,看着她正俏脸微红的擦拭着一个花瓶,轻笑道:“你是本地人?”
“啊,不是的,我是塔林斯人。”
女孩咬了咬唇,似乎隐有难色,擦拭花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杜籁卡微微抱臂,挑眉道:“来自祖国的圣城?”
阿卡林娜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随后严肃的瞪了他一眼:“先生不要胡说!”
“现在...现在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了!”
女孩用欠缺说服力的语气低喊道,不过还是能看出她的不满,擦拭花瓶的力气不禁用大了一些。
杜籁卡没因为她的冒犯而生气,淡淡道:“战争结束了对吧,真令人高兴。”
“呵,我猜猜,从你的样子来看,你似乎对新共和国的成立不太满意?”
杜籁卡随口说道,开玩笑般的刮了刮女孩的脸蛋,这轻浮的举止似乎让侍女有点生气,撅起嘴退了几步,嗔怒道:“先生...!”
阿卡林娜心下微微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路从耳根窜到了心里,这样一个英俊帅气的大男人在眼前,对少女的杀伤力仍旧是毁灭性的。
她狼狈的垂着手,或许现在还在懊恼自己在杜籁卡面前为什么如此慌张:“大概,不算吧...”
杜籁卡目光微偏:“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女孩怔愕半秒,随后道:“不、不是...”
杜籁卡抱臂,用难以说清的目光注视着她,盯的阿卡林娜面色发虚。
“好吧...我,我是不太高兴,因为我爸爸被新共和国驱逐出境了。”女孩没办法的耸了耸肩,“拜托啦,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会因此丢了这份工作的。”
“这都怪那些新上来的高层人员,威权主义派不知道为什么在议会里抬起头了,这真是场灾难,至少对我们家是这样的。”
“你父亲是一位神父?还是军人?”杜籁卡闻言沉吟片刻,补充道,“不然不可能遭到这种迫害吧?”
女孩握着胡桃夹子的手紧了紧,气咻咻的道:“都不是。”
“他是慕斯派的信徒而已,但是被那群官员污蔑为异端邪说了,所以被强迫的没收全部财产,驱逐出境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逃到圣安卡,最起码这里还算是宗教自由的地方,我们可以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
说到这里,她苦笑几声,道:“现在我可以为您服务了吗?先生?”
杜籁卡不言,转而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你现在很缺钱喽?”
“呃,是这样的,不过谁能说自己不缺钱呢。”女孩尴尬一笑,目光闪躲开来。
“我爸爸的腿疾很严重,他为此每夜都睡不着觉,不过我会努力的,让他能有钱去治病,谢谢捏关心,先生。”
杜籁卡闻言想了想,嘴角微勾,眼光中闪过些许暗示的意味,幽幽道:“所以你会为此做出什么事情吗?”
“我是说...任何事情。”
女孩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淡声道,“......不,我没有想过。”
“感谢你先生,但是我不认为每个侍女都喜欢这种明码标价的生活,我也不喜欢这种小工作。”
杜籁卡点头,装作很可惜的样子,无所谓的道:“好吧,那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带你来的?”
“是玛拉奇先生,安格劳斯重工的执行官,先生。”
女孩甜美的笑了笑,然而杜籁卡注意到她的眼神略有黯淡,语气也不怎么开心,很显然另有隐情。
杜籁卡微微颔首,心下留意了这个小侍女。
“嗯,这份工作其实很辛苦,感谢你,我没有什么事情了。”
“祝你好运,我们晚餐见。”
杜籁卡笑着说道,在女孩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走开了,只在身后留下一阵淡风。
“真是奇怪的人...”女孩不解的撅了噘嘴,继续擦拭着身后的花瓶,脑子里不禁浮想联翩,幻想起以后的生活...以及第二天的大米该上哪去吃。
啊啊啊,惨淡的日子!阿卡林娜在心里狂啸。
杜籁卡快步离开了侍女,看到了一个敞开的空房间,金雕碧玉的大门上写着302房。
这个休息室布置装潢都很完善,很显然是不久前才落成的,杜籁卡走进了监控的死角,开启了隐身,悄悄进入这个房间打量一番。
桌子上还放着尚未凉透的茶水杯,而座子上的老式电话似乎还能继续使用。
在抽屉里发现了钱包,杜籁卡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证件上写着——威廉姆斯·迈克尔,同时还有几张大面额的圣安卡新币。
杜籁卡细细思索,将其揣进了兜里,随后悄悄溜出了大门。
254.地窖
杜籁卡没有在房间里多做停留,他装作整理服饰在房间里多呆了5分钟,他刻意让监控镜头拍下了自己的路线,这对他之后的证词很是重要。
随后他来到了另一个没有监控覆盖的小角落,进入了隐身状态,找到了那个塔林斯女仆阿卡林娜的房间,将钱包放进了她房间的包里。
他顺便看了几眼这个房间内的东西,女仆的房间很是简陋,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看的东西,不过还是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杜籁卡的注意。
那是一封信件铺陈在桌子上,被淡蓝色的系带缠上了一个结,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了桌子上,看来这个女仆大意了,不过杜籁卡不会放过这个窥窃秘密的机会。
杜籁卡忍不住打开看了看,上面用火辣的词语写出蹩脚的情诗。
“啊,我的阿卡林娜,你的**让我的思绪流连在其中,而****还有**将会记住我们那晚的缠绵。”
“让我们的鲜血互相交融,今夜是疯狂之夜!”
下方还有更多难以叙述的暴力性词语,似乎在指代暗示着什么,杜籁卡饶有趣味的勾起嘴角,因为这封信的底部没有署名。
这可以被当做诬陷栽赃的证据,只要出现在得当的位置,就会误导前来调查的人。
一对难以启齿的小情人之间的游戏总会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是下方空白的名字。
看来这个女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守节,想到这里,杜籁卡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将这封信收了起来。
他还不打算构陷这个女仆,不过当然也要将她作为转移调查注意力的一环,杜籁卡紧接着将一把偷来的首饰也塞入了女仆的包里。
这样她偷窃的罪名大概很难推脱,当谋杀发生后,这会吸引一部分的注意力。
做完这些,干净利落了清理了自己来过的痕迹,瞄准了另一个有些混乱的地方——后厨。
尽管康德丁警告过自己不要来这个地方,不过他可不打算做什么听话的乖孩子。
来到这个有些潮湿的地方转了几圈,地上放着几桶生涩的高粱酒,看样子不是在这种高等场合下用的,而晒干的腊肉则被挂在长绳上。
一个屠夫正专注的在案板上切着什么,手上的刀工很利索,菜刀磕在案板上的哒哒声出奇的形成了一股奇妙的旋律。
“你好,我想问一下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杜籁卡吓了这人一跳,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指,他心有余悸的转过头,脸上浮起些许不满。
“哦,先生,很快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开饭了。”
“不过...您怎么进来的,要知道这里不让外人随便进入,康德丁管家没告诉你吗?”
杜籁卡笑了笑:“管家让我来给大人们带一点吃的,你们这里有剩余吗?”
“呃,没什么东西,大多数人都还在准备。”屠夫大大咧咧的说着,干练的将厨刀砸在了案板上,指向另一个角落。
“不过那里还有一些剩下的吐司,是哪位大人需要?”
杜籁卡闻言心下一窘,支支吾吾一阵:“那个,他没有说。”
屠夫愕然眨了眨眼,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想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吐司吧?”
“嗯,是啊。”杜籁卡心不在焉的将那东西端了过来,转而问道,“管家和这里的官员对待你们怎么样?”
“看你们在这里的工作似乎很辛苦?”
屠夫闻言眼神一颤,他有点无奈的摇着头,随后道:“糟透了,你看看这个地方的环境,就连个排烟孔都没有,糟糕的气味每天都要让我们的鼻子失灵好几次。”
“那群大人可不在乎你们怎么想,毕竟在这里重修一套油烟设备很耗时费力,而且工作环境在他们来看也不怎么重要,我们只需要负责保障食物的品质。”屠夫遗憾的说着,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些许不满。
杜籁卡笑了笑,帮屠夫将一筐较重的食材搬到了柜橱。
“哦,谢谢,我是爱博哈德,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屠夫真诚的看着他,再度投身忙碌之中。
“你们的现状并不好,那么这里的主人维尔纳知不知道呢?”杜籁卡想了想,如此说道。
屠夫闻言不屑一顾:“他?他大概和他的贵族老爷们忙着建国的事情,哪里会想到这些。”他不过脑子就说出了这些话,然后才意识到这话似乎有点太过主观,可能让他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于是立刻闭嘴。
“既然这里的情况这么糟糕,那为什么你们不赶紧换一个地方工作?”杜籁卡接着问。
“换一个地方又能怎么样,哪里都差不多,实际上就算是这里的工作环境糟糕,不过他们给我们的报酬很丰厚。”讲到这里屠夫欣慰了不少。
“我一个月可以从这里挣到12000新币,这个收入让外面的搬砖工红了眼睛,然而他们可进不来。”
“哈哈,我其实或许应该感谢他们?”屠夫骄傲的挥了挥拳头,没趣的自嘲道。
杜籁卡沉吟片刻表示明白,随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见过阿卡林娜吗?那个在走廊里面的侍女?”
见屠夫的眼神变了变,很显然把他当成了某种暗示的意思,杜籁卡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想问一问罢了,因为她看起来年龄不大,来这里做这种工作很奇怪不是么?”
他闻言迟疑片刻,随即开口道:“对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她似乎在晚上的时候常常会出门做些什么。”
“哦对了,我有一次晚上去上厕所,还听见从她的房间里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好像是莫罗斯议员的低吼,一时没太听清。”
屠夫随即摸了摸鼻子:“哈哈哈,当然你听个乐子就好了,我当时可能睡懵了,出现了某种幻觉。”
杜籁卡颔首,心底暗暗留意了这个信息,随即大步从这里走了出去,趁着屠夫背对自己的功夫连忙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藏到了自己身上。
出了门,他便嗤笑一声,连碗带盆的将手上的吐司丢进了垃圾桶。
吃?
让你们吃屁去吧。
253.管家
伪装成来参加的宾客,杜籁卡表情轻松地看着面前的管家,尽管他这次身上的服饰不算高端得体,但管家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管家带着他走过长长走廊的过程中,杜籁卡看到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两两三三正在攀谈的新贵,以及拿着几摞‘建国事宜’的政府人员。
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挂起高昂的笑容,这让杜籁卡冷笑不已。
笑吧,等到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自然而然的,他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仇人,维尔纳此时正在三楼的走廊尽头,他站在阳台上,五十多岁的苍老面容丝毫没能让他这个人萎靡下去,反而变得对权利愈加渴望了。
这位老贵族此时正扒在阳台边缘,出神的望着远方不知看着什么。
杜籁卡心里的激动几乎要跳出喉咙,让他整个人都溢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看向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在作呕,杜籁卡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现在就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来吧,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做一个了结。
别以为你做过的肮脏蠢事不会有人记得,你会死的很惨。
杜籁卡瞬间就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杀死他的办法,就像是可控的兵棋一般。
——下毒,枪击,在暗处用纺织线勒死他,陷阱,或者是一次偶然的失足坠落,如果更直接一点,他还可以直接用拿来的硬棒打碎他的脑袋。
当然了,他需要仔细斟酌,选择一个最好的办法解决掉他才是。
毕竟他的这条命还要留着赎罪,可不能在这里交代给这个人渣。
目前的计划还没有确定,不过肯定会找到机会的。
他低了低头,没让维尔纳注意到自己,嘴角翘了起来。
管家似乎注意到了杜籁卡总是奇怪的看向那个方向,也跟着将视线转移了过去:“怎么了先生?”
“没什么,带路吧。”杜籁卡淡淡道,暗暗记下了这个楼梯的位置,以及上方的针孔摄像头。
“你知道最近的局势吗?”
在前往自己房间的路上,杜籁卡开始有意无意的和管家攀谈起来。
这位管家30多岁,身上的燕尾服华丽而合身,在脖颈前得体的打上了一个优雅的蝴蝶结,标准的法希礼仪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很是养眼,也难怪新政府让他来接待来访的宾客了。
嘴唇边翘起的小胡子让人生出莫名的亲近感,不过他的眼神总是包含威严,总而言之,这个管家很对他的胃口。
管家愣了愣:“什么局势?”
“关于最近的政治,你知道新政府打算禁掉从海外州运来的可尼烟吧?”杜籁卡耐心的说道。
可尼烟,是一种在海外州殖民地批量种植,能让人上瘾的烟草,在地球上属于毒品范畴,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合法化罢了。
当然,它对人体的伤害性没有那么强,但是却具有相似的高强度上瘾性,是前法希政府财政的重要来源之一。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杜籁卡试探道。
管家耸了耸肩,继续朝前慢步走着:“怎么说,我对那种事情不太关系,可尼烟其实对一些人是命根子。”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新内阁的想法,禁绝这种贸易会招来不少人的反感,而且说白了,那些人既然选择了这条欲望之路,谁又能阻挡他们呢?”管家讥笑道。
“哦?这么说你是反对禁烟的人士了?”杜籁卡笑道。
管家的脸色变了变,顿时否认道:“呃,我可没这么说过,先生,但是我也不算支持者。”
“为什么要谈这些事呢?政治上的问题交给那群政客解决吧,我们只不过是按部就班过日子的人而已。”
杜籁卡微微颔首,默认了他的话。
经过几个拐角,他们抵达了房间,杜籁卡的位置在一处别馆的外侧,在这里看不到三楼的大厅,四周鸦雀无声,静悄悄的显得环境不错。
杜籁卡心下稍稍不满,这个位置有点偏僻,对他的刺杀计划可不怎么有利。
“我可以换一个位置吗,这里上厕所会比较麻烦。”杜籁卡轻声提出异议。
管家为难的左右看了看,委婉的回绝了他的要求。
“你就现在这个房间里吧,附近的房间都已经被别人预定了,抱歉。”
“不过到时间我会来找您的,您可以在总理府四处转转,不过最好不要走远以免错过开宴通知。”管家温和的开口。
“相信我,你不会想错过今天的爵士舞的,这可是法希统治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如果运气好你可能还会在未来的历史教科书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管家轻松诙谐的打趣让杜籁卡会心一笑:“谢谢你管家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康德丁,先生,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姓氏和他的成员向您致敬。”
“接着说,最好不要进到那些忙碌的地方,比如后厨之类的,那群粗鲁的厨子一天天总是不让人省心。”康德丁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语气不善。
“那些懒人总是不干正经事,成天只会在这里闲逛。”
杜籁卡点头表示明白,不经意的开口:“你很反感那些厨子,或者说你和那些穷苦人不怎么对付?”
康德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哦,我可没和他们不对付,那些粗鲁的家伙会让我气到犯病。”
“哪有真正的穷苦人呢?他们明明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取得地位和尊重,但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转而抱怨社会的福利制度太过恶劣,只会把问题抛给别人的懒虫,工人大多数都是这种人,先生,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大多数劳伦特佬都是这么想的,恶心。”
杜籁卡从中抓住了一点:“这么说,你还是个种族主义者?”
康德丁板了板脸:“我没有这么说过,先生。”
杜籁卡轻呵一声,不可置否。
用正常的外交辞令打发了杜籁卡,管家把他领进了这个小房间内,里面的物品摆放尚且整洁,让杜籁卡满意的点了点头:“谢谢。”
“您是本地人吗?”杜籁卡最后问道。
或许是过多的问题终于把他搞得不耐烦了,管家最后的态度有点冷漠:“不是的先生。”
砰,大门被用力的关上了,杜籁卡没趣的撇了撇嘴,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把剪刀。
嗯,这可以用作凶器,尖锐的剪刀可以戳穿他的喉咙,杜籁卡眯了眯眼。
不过他还需要再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