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一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轩返回京城时,还是打算用他的两条腿赶路。
不过当他走到南京水门的时候,岁月神枪梦清梵就又驾驭着她那钢铁飞燕凌空飞至。
她状似巧遇的神色:“好巧,汾阳王这是要回京吗?我再捎你一程吧。”
李轩却是愣神之后,饱含狐疑的上下看着梦清梵。
梦清梵最初神色坦然,若无其事,然后脸上就渐渐飞起了红霞。她眸光流转,偏向别处,已经没法与李轩直视了。
李轩一看她这模样,就心中有数了。
他想以前的乐芊芊,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李轩心里暗暗得意,心想自己的魅力真是无可阻挡。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下怀里抱着的怂狗。
李轩主要是怀疑这两次‘巧遇’,怀疑梦清梵准确掌握着他的行踪。。
听天獒却是一言难尽的神色,最后只能哼了哼,语句模糊道:“我不清楚,不过她未怀恶意。”
李轩也就放下了心,搭乘着梦清梵的法器回归京城。
这‘鸿飞神燕’的神速的确不逊于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当李轩抵达京城时,居然还只是申时初,也就是三点钟左右。
李轩从钢铁飞燕上跳下来,就面容一肃,语重心长道:“梦姑娘!你的心意,本王是明白的。可本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且即将成婚,实在没法再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梦姑娘你是个好女孩,没必要把心思花在本王身上。”
李轩还是有着些许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心继续分裂的话,一定会翻船的。
他的时间管理大法虽然大成,可也接近极限了。
也不能再祸害女孩了,良心会痛。
梦清梵听到这一句,却是胸中一闷,有了吐血的冲动。
她手抓着自己的长枪,盯着李轩的头,有了不顾一切,想要捅这家伙一枪的冲动。
让梦清梵又好笑又好气的是,这家伙是一直等她把人送到北京才对她说这些话。
李轩则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心想这难道是因爱生恨?
他当即抱拳一礼:“这天下间芳草无数,梦姑娘你总有一日会遇到自己的良人,告辞!”
李轩见梦清梵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杀意越来越森冷,已经不敢说下去了。他直接身影闪动,往自家的王府方向飞去。
※※※※
此时的汾阳王府已经是张灯结彩,披红挂彩,一片喜庆气息。
李轩由于政务繁忙,基本没为这婚事费过心,全是由母亲刘氏一手操持,管家李四海与独孤碧落二人从旁辅助。
原本按照规矩,此事该由李轩的大嫂素昭君出面才对。不过数月前素昭君才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又得照看诚意伯府庞大的产业,实在抽不出时间心力。
刘氏却很高兴,主持中馈,秉钧持轴,挥斥八极——自从素昭君嫁过来以后,她许久都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要不是挂念长孙,刘氏就想呆在汾阳王府养老不回去了。
李承基虽然在京城也有个伯府,可那边是长媳素昭君的地盘,哪有次子的汾阳王府自在?
李轩才刚入门,就从管家李四海的嘴里得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件坏消息。
好消息是自家那头失踪的玉麒麟又跑回来了,就在他返回之前,玉麒麟突然就出现在它那豪华马厩里面。不过李四海说它似乎心情不好,无精打采的。
坏消息是罗烟与乐芊芊二女,都在昨日搬了出去。
这其实早有预兆,一个月前她们就在外面找房子。李轩虽然不想她们搬,可两个女孩都执意这么做。
幸运的是,罗烟与乐芊芊找的院子,也在汾阳王胡同。
位置就在冷雨柔那座工坊的隔壁,一家六进的大型宅院。
这家人其实早就想搬了,旁边冷雨柔的工坊每天都是‘咔嚓擦’的声响,偶尔还会发生爆炸。
那汾阳王府内外,则时不时的就会爆发天位威压,横扫四方,让人心惊肉跳。
关键是朝廷早早就传出风声,要在汾阳郡王府旁边强行征地,赏赐给汾阳郡王建造一座合乎规制的王府,以酬李轩北击蒙兀,扫平叛乱的功勋。
所以当罗烟与乐芊芊开出高价,这家宅院的主人,忙不迭的搬走了。
然后两个女孩二一分作五,将这座院子给分了。
李轩也很欣慰,虽然他不愿意见罗烟与乐芊芊搬出王府。
不过两个女孩既然还愿意住在他的附近,那就说明他的船没翻。
“其实没什么区别。”张岳作为李轩的发小也跑过来给李轩帮忙,他听说此事之后就一声哂笑:“你去请旨把汾阳王府的围墙扩一圈,她们不还是住在你家?”
旁边的彭富来,则是有些忧伤的看着汾阳王府那座披红挂彩,挂满了红灯的主楼。
遥想两年之前,他们还出入于秦淮河的青楼画舫,立志要尝遍天下名花。
两年之后,李轩就已忘记了他的志向,成为他们三人当中第一个成婚的人。
关键这位娶得还是他未来的顶头上司,可以一点不给面子,毫不讲道理的把他们一顿胖揍的血手人屠,铁血修罗——
不过这毕竟是李轩的大喜之日,彭富来虽然预感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可脸上还是强做出一副喜意洋洋之态调侃道:“要扩就干脆再往外扩一点,我记得郡王府仪制是南北二百丈,东西一百二十丈。李轩他完全可把周围几条胡同也圈进来,然后让江中郎将做东宫,薛少天师做西宫,让罗校尉住南宫——”
李轩心里其实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绿绮罗给他树立了天帝的目标之后,他的目光就变得长远了。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彭富来身后:“烟儿你来啦?”
彭富来不禁心中一惊,罗烟也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正牌的。
他那胖墩墩的身躯像是兔子一样窜起,同时回头扫望,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李轩见状哈哈一笑,挥手离去:“你们自己聊,我去看看我的坐骑。”
彭富来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这家伙真是不当人子,越来越没兄弟义气了。
张岳也一声嗤笑:“你需要怕成这样?罗校尉她又不会揍你,她与人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在六道司也是有口皆碑,从来都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
彭富来就一声轻哼:“她是不会揍我,却能用幻术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去亲一头猪,还以为对方是绝色美人。”
张岳微微愣神,然后心想这也挺可怕的。
他暗暗庆幸自己调任军职,这果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随后张岳又挤眉弄眼:“富来,明日李轩洞房,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彭富来心神微动,也似笑非笑的回应:“张泰山你胆子很肥啊,就不怕事后弟妹剐了你?”
张岳气息一窒,然后语声决然道:“李轩有诗云‘男儿到死心如铁’,他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不闹一闹,岂非太无趣?”
他其实心里也在发虚,担心洞房没闹成,反倒被江含韵给揍一顿。
可张岳寻思了片刻,还是认为这个时候,绝不能畏缩,哪怕事后被痛揍成渣。
彭富来则是暗暗冷笑,心想无趣?呵,张岳你怕是误会了什么?
彭富来可不相信李轩的后院会这么稳当,明日李轩婚礼很可能有一场大戏可瞧。
何况李轩那家伙,一辈子真的只有这么一次婚礼么?
也就在此刻,一个穿着水绿裙装的身影,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张岳望了过去,发现那正是‘玄尘子’。他当下微微一笑:“在说李轩明天的大婚,我本想与他一起闹闹洞房。”
玄尘子不由莞尔:“那你们可得小心,江中郎将会扒了你们的皮。”
随后他也往那主楼方向看了过去,眼中现出了一抹艳羡之色:“我刚才去了医馆那边,看江中郎将试穿那身嫁衣。简直美极了,凤衣鸾冠,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传说中的西施貂蝉,怕也逊三分颜色。
真羡慕啊,若能穿一次这样的嫁衣,感觉这辈子都满足了。富来——”
彭富来听着她的话,顿时浑身毛骨悚然,寒毛竖立:“不可能!绝不可能,玄尘你休想,休想知道吗?”
张岳此时却眼神狐疑,目光在彭富来与玄尘子二人之间扫望打量。
在他离京随李轩平叛的日子里,这两人之间是发生什么了吗?
于此同时,在南京城的东门,‘紫微宫主’问是非正背负着手,遥目望着前方的朱雀堂。
“确定那位汾阳郡王已经离开了?”
“是!”回答问是非的,是一个黑衣人,他的面色肃穆恭敬:“我们观测到此人是于午时离城,还在水门那边停留了片刻,与‘岁月神枪’梦清梵一同离去。”
“梦清梵?此女终于现出行踪了?”
问是非不由眯起了眼,目中显现厉泽。
金阙天宫也一直在寻找梦清梵,可惜此女的行踪,只有前任的天市宫主与东方良知道。
青龙宫主可能也知情,可哪怕大司命也无法强令此人开口。
如今看来,此女果然还是投靠到了李轩的麾下。
不过梦清梵与他们这次的行动无关,问是非随后就不甚在意的问:“那么天市宫主呢?他还需要多少时间赶至?”
天市宫主原本是由龙族与两位都城隍一同选任,可在少司命重伤逃离天宫之后,此人就不敢在天宫滞留,也在不久之后逃之夭夭。
恰好问是非奉命去了北海,解除了那个人的封印。
大司命也就顺势而为,将此人任命为新的‘天市宫主’。
“早就到了,加入天宫以来的第一次任务,我这罪人岂敢怠慢?”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带着天市垣面具的魁梧身影,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墙上。他遥望着那朱雀堂最中央处的高楼,语声轻佻随意:“你的目标就是他对吧?那个叫仇千秋的?”
问是非先是一喜,随后重重点了点头,目光中蕴着无尽杀机与滔天寒意。
“正是此人!这位朱雀堂尊,一直将李轩视为子侄,也是李轩稳定江南的最大基石。大司命有令,让我等明日在李轩大婚之际出手,将此人诛杀,李轩成婚之时,也是这位朱雀堂尊的祭日。”
第七一二章 白狐九尾
无独有偶,在北京城南,大司命也飞凌于三千丈高空之上,在遥空望着彩灯高挂的汾阳郡王府。
半晌之后,大司命才收敛了眼中杀机,转而望向旁边一个巨大的囚笼:“所有相关人等,你全都记好了?”
这囚笼大约二十丈方圆,也悬于云层当中,里面水雾缭绕。
不过这庞大囚笼里面关着的,只是一只小小的白狐。
它的躯体娇小玲珑,通体洁白如玉,气息则圣洁冰清,超尘脱俗,又千娇百媚、妖娆多姿。
它懒洋洋的趴伏在地上,九条蓬松的尾巴散于身后。
“记是记住了。”九尾白狐的话音柔柔弱弱的:“问题是,我为何要帮你?有什么理由助你们金阙天宫?”
她语声落时吹了口气,将身前那些栩栩如真的画像,还有大司命提供的那些记录有李轩的人际关系,个人概要的纸张全数吹散。
大司命的眼神冷漠,气息从容:“我能给你自由,还不够吗?”
九尾白狐听了之后,却莞尔一笑:“自由?你说的自由,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何况你当我不知,这满天下的‘天隙’已经越来越多了吧?这是因大司命你们违逆了天律,已经无法动用金阙天章的力量去修补秦皇元封。
也就是说,那些先秦时代历代人皇封印于世界之外的诸天神佛,都将再凌于世。试问你们金阙天宫,还能封印我多久?那秦皇元封失效之日,就是我脱困之时。。”
大司命却背负着手,眼神不为所动:“你说得对,如果我无法动用金阙天章的力量,那么秦皇元封早晚失效。可我相信你也不愿见到那些仙魔神佛再临人世,万余年前,你们狐族几乎覆亡,不就是一个教训?
在他们眼中,你们轩辕坟一脉算是什么呢?随意摆弄,用过就丢的棋子?可如果你能早一日助我将天数导回正轨,那么我就能早一日修复秦皇元封。”
九尾白狐的目光顿时一戾,浑身上下涌出灰白雾气。
可随后这些雾气就又收束了起来,小白狐也恢复了懒散之色:“真是本末倒置!在你眼中,这所谓的‘天数’竟然比秦皇元封还重要。
还有,你也太高看我了。做混元圣人的走狗,与做你大司命的爪牙,又有什么区别?那些大道至真者随便给我一些好处,就能让我族受用无穷。你又能给我什么?”
大司命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事成之后,金阙九宫除少司命之外,你可任选其一。”
“金阙九宫?”小白狐眯着眼,面上终于现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你确定?你们金阙天宫还从没有过人族之外的宫主吧?”
“我确定无疑!”
大司命说话时微一抬手,将一枚青铜色的符令,悬放在了小白狐的面前:“这是得到金阙天章认可的诰封,你只需滴入精血,就是我金阙天宫的一员。”
九尾白狐已经站起身,它抬手一拍,将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招回到了身前。
——那画像中的人像,正是穿着一身六道伏魔甲的李轩。
“就是这个人对吧,汾阳郡王李轩?天命的变数,数千年来第一个将你们金阙天宫逼到接近覆亡境地之人?”
大司命则是背负着手,语声幽幽:“我要你穷尽一切手段,让此人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有意思!”九尾白狐的目光中闪现着一抹异泽:“据我所知,你们金阙天宫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银钱如山,奇珍似海。这宫主之职,我确实有些兴趣。放我出去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么我就去会会此人。”
大司命顿时唇角一抽,心想现在的金阙天宫其实一贫如洗。
她接下来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一挥手,使得那牢门轰然打开。
囚牢内的那个身影,也在牢门敞开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团白烟。
这个时候,北京城的天空中,也蓦然间一道雷霆劈下。
无量的雷霆汇聚成了一股,蓦然劈向了京城的天地坛方向,使得天地坛内的‘祈年殿’焰光冲涌,熊熊燃烧。
可说来奇怪,这雷霆虽是劈了下来,声势惊人,却没有发出任何雷震声响,更没有乌云汇聚,雨水滴落。
于此同时,在江府之内。
正百无聊赖的看江含韵更换衣物的六尾灵狐小雷忽然身形呆滞,眼中现出了强烈的惊恐与挣扎之色。
它似欲向江含韵示警,可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的趴伏在椅上。
此时的江含韵也生出了些许感应,她眼神狐疑的看向窗外,最终却未察觉任何异状。
江含韵随后就收回了视线,兴致勃勃的揽镜自照。
她先前在母亲面前试穿这套凤冠霞帔的时候,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可一当她这闺阁里面空无一人,江含韵就忍不住又想看看,穿上嫁衣的自己又是何模样?
※※※※
新婚前夜,李轩同样兴奋得无法安眠。
幸运的是他现在的修为高深,哪怕十天十夜不睡觉都不会感觉疲惫,也不会影响身体。
所以李轩在入定观想,做完例行功课之后,就开始凝炼起了诛仙剑气。
他将一束束祭炼好的纯白剑气,投入到‘六合诛仙剑图’当中。
从子时开始,一直到清晨时分,李轩一共将整整十六束诛仙剑气,投入阵图循环。
而此时的‘六合诛仙剑图’内,已经充斥着三千二百五十束剑气,在内盘卷如云,棋布星罗。
李轩从夺宫之变战后,就加快了剑气的凝炼速度。
一来是他的法力比肩天位,祭炼剑气的速度大增;二来是他有钱了,自从潮白河那场大胜开始,李轩手里的资财就丰盛了起来,很少再为钱财发愁。
尤其数月前,抢劫了金阙天宫的东岛之后,李轩祭炼剑气的速度又陡然激增。
哪怕是在公务繁忙的日子,他一天凝练的剑气,也不会低于七束,多的时候则是十束以上。
李轩甚至还在绿绮罗的指点下,利用从东岛抢来的五块天地胎膜,扩张了‘六合诛仙剑图’的面积。
这使得剑图的神威与日俱增,它能够自主循环,自主修炼,甚至还能提供大量的‘诛仙剑元’,反哺主人。
李轩甚至在考虑,为‘六合诛仙剑图’更换主剑。
随着图内的剑气越来越多,剑图内的主剑,已经有点镇不住了。
且‘六合诛仙剑图’真正的主剑数量,其实是十二口。
六合之意,是十二地支中的‘子与丑合,寅与亥合,卯与戌合,辰与酉合,巳与申合,午与未合’。
之前的六口主剑,只是权宜之计。
李轩想要再权宜一次,先换上六口性质相合的仙剑。
——这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他从金阙天宫那些人手里缴获的仙品剑器,就有四口,且是风火土木,各具特色。
这些剑,李轩已经委托六道司的器师们加以改造,不久之后就可融入剑图。
从南京回归时,李轩还与乐氏夫妇谈妥,让他们为他的剑图量身打造两把仙剑。
当然钱没少给,包括劳务费在内,李轩给了一千二百万两一口的预算,他还得免费将太阳神炉提供给他们使用一个月。
不过这些剑只要炼成。就足以让‘六合诛仙剑图’的神威提升好几个层次。
然后等到以后有条件了,就一步到位,将主剑的数量,增加到十二口,直接凝练‘六合诛仙剑图’的极天之法。
‘六合诛仙剑图’是一套完整的功法,自具极天。
只要李轩能将这剑图修至登堂入室,就可获得‘诛灭’之法。
届时他还可请天尊朱明月出手助他凝练,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毕竟‘诛灭’与‘斩杀’是性质相近的法准,有着许多相通之处。
‘诛灭’的强大也可想见——绿绮罗没有说错,要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六合诛仙剑图需要的资财虽然庞大,可它的前景也让李轩惊喜。
清晨之后,李轩就换上新郎官的衣裳,将自己打扮妥当,喜滋滋的走出了房间。
刘氏还想给他涂脂抹粉,却被李轩坚拒了。他现在修为已接近天位,脸上晶莹如玉,用不着那东西。
此时汾阳王府里面已经一切齐备,门口也聚集了一支庞大的迎亲队伍。
刘氏自己却有些气闷。她这婚事主持到一半,礼部就派人过来,然后各种样的挑刺,认为这边礼仪简薄,不合郡王之制,那边规格太低,不合朝廷法度。
这些礼官又是清贵之流,一点都不给刘氏这个郡王之母面子。
让李轩稍觉不安的是,自从他返回京城之后。虞红裳,薛云柔,罗烟,乐芊芊这几个女孩,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全都不见人。
李轩有些担忧,今天的婚事可别横生波折?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女孩不是这样的人,可李轩自己有愧于心,也就患得患失。
李轩只能自我安慰的想,几个女孩不愿见他与人成婚,躲远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接下来他先是拜了母亲刘氏,还有昨日入京的李承基,这才喜滋滋地骑着马,走出了王府大门,在礼官的引导下往汾阳胡同外面行去。
江南医馆虽然就在王府隔壁,可他们的迎亲队伍却需在这附近绕一个大圈,沿途吹吹打打,广撒喜钱,将自家的婚事广而告之以后,才能返回医馆迎亲。
这次李轩为防万一,特意换了一匹普通的龙血马。
他担心玉麒麟会在半道上再给他尥蹶子,那情形可就不妙了。
李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门之际,一只巨大的黑龙正盘卷在空中。
那正是水德元君敖疏影,她将躯体隐藏于云雾之内,只悄悄的把龙头往下探出,满眼艳羡与失落的看着下方。
旁边的听天獒,则很是无奈的用爪子挠着下巴:“既然元君喜欢,你就直接说要与他结婚,要嫁给她啊。你别看李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就是个人渣,他保准会很欢喜——”
可它语声未落就后悔了,上面一个爪子拍了下来,把它像是炮弹一样拍到地面。
水德元君敖疏影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随手一拍,对听天獒的杀伤力是何等巨大,她娇羞异常:“你在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第七一三章 借我神将(二合一章节)
听天獒回到半空的时候,脑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大包。
他郁闷的不行,也不敢再靠近敖疏影的身侧了。
听天獒隔着三百多丈,自觉是安全距离,这才咕哝着道:“他都已经是你的王夫了,还不想嫁?这层窗户纸捅破不好吗?
人家李轩整整两年多没反应,显然也是半推半就,元君你大可放宽心,他拒绝你的几率低于一成,肯定心花怒放——”
敖疏影咬着下唇,更觉羞不可抑:“还在瞎说什么呢!”
她尾巴一甩,就又将听天獒像是蹴鞠一样,抽飞到千丈之外,天边远处。
不过敖疏影的尾巴甩过之后,就意识到听天獒不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经不起折腾。
幸在她用的力气也不大,这一甩应该还伤不到听天獒。
敖疏影神色讪讪的朝着听天獒道:“我下去给你李轩他送贺礼,听天你自便吧。”
她说完之后,就龙影一钻,往汾阳郡王府的方向遁空而去。
不过下一瞬,敖疏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眼神奇怪的看着一只隐藏于云层深处的赤红色凤凰:“无幻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跟我下去啊。”
那正是凰君凰无幻,她一脸的纠结与不虞:“我与他又不熟,干吗要去?”
“可无幻你不是想把妖市,挂靠在汾阳王府的附近吗?汾阳王府应该是京城里面最安全的地方,可你总得跟这边的主人打声招呼吧?”
敖疏影用龙爪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还有,是你说要让我当介绍人,让你去给李轩打工偿债的。”
凰无幻的面皮,就微微一抽。。
她是这么说过,可现在又有一点后悔了,担心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还有,她堂堂凰君,如今却沦落到要给李轩打长工的地步,这让她怎么放得下面皮?
“放心,李轩他现在是求贤若渴,无幻你如肯投效,他求之不得。他现在可有钱了,你看他几个手下,无不都是身家万贯。甚至还能借予你神力,助你蕴养妖躯,突破中天。”
敖疏影说到这里,语声又一个转折:“如果无幻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不是非得逼你尽早还钱不可,不过接下来我真没钱了,你知道我最近也在打造神宫。”
凰无幻的凰躯,顿时就萎靡了下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欠敖疏影的银钱,已经达到了三百二十二万两。可她用于容纳妖市的空间法器,还差了一些材料才能修复。
可恶!当初是谁把她的妖市给拆掉的?
听天獒那边稳住了身躯之后,神色则郁闷无比。
他想敖疏影的龙躯好像又变长了?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用尾巴扫到。
这位元君的身体最近得到大量信徒的香火供养,长得好快啊——
此时听天獒又神色一动,看向了汾阳郡王府后院的某个方位。
瞬即之后,它的眼中就现出了几分喜色:“这个时候还记挂着我听天,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它身影闪逝,须臾之后就来到了汾阳郡王府的后院,这是王府主院之后的一个小院落。
里面赫然摆放着五缸的‘豹髓虎骨汤’,还有五坛黄龙醉,大量的肉食与混杂了骨头粉末的甜食。
旁边还树立着一个木牌,木牌上面写着一行字——听天将军专享!
听天獒神色欢喜的一边喝汤,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它风卷残云一样的吃着,同时心想看在这些吃食的份上,咱就不计较你上次的拒而不纳,不让我当郡王府的护家神兽了。
可就在听天獒吃喝的正香时,它听见身后的木门,传来了一阵‘嘎吱’声响。
听天獒错愕回望,发现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走入进来。
她穿着一身罗裙,步态轻盈,身姿如仙的踱步入内。
听天獒心中一惊,浑身寒毛都骤然炸起。
它当即转身趴伏着躯体,做出攻击的姿态,瞳孔中现出惊怒之意:“你是谁?”
与此同时,听天獒也准备向王府内的众多天位示警。可它的心神随后就一个恍惚,面现出迷茫之色。
它蓦然感觉眼前的女子很熟悉,应该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你是水德元君座下的听天将军吧?”那女子走过来之后,就抚着听天獒的头道:“在喝酒吗?我这里有一瓶绝世好酒,听天将军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瓶,放在了听天獒的面前。
换在以前,听天獒一定会警惕有加,可此时它却神色木讷的,将瓶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酒的确是很好喝,醇馥幽郁,回味悠长。
听天獒回味了片刻,这才心中一警:“这是什么酒?”
它仅仅喝了一瓶,就觉意识模糊恍惚,有了几分醉意。
“这是一种仙酿,名叫‘真言醉’。”
那女子语声悠然,柔弱的笑着:“是一种喝了之后,就只会对人说真话的酒。”
听天獒当即眨了眨狗眼,忖道这是什么鬼?这女子到底意欲何为?
下一瞬,听天獒就打了一声酒嗝:“喂,你是没刮腋毛吗?怎么有一股狐狸的味道?”
女子闻言,顿时脸色一黑,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意。
她被封印了许多年,确实没怎么去打理。
可这家伙,它怕是想死?
可随后她就想到稍后还用得上这条狗,也是因为自己酒的缘故,才导致听天獒只会说真话,也就暂时按压住自己的怒气。
她面上强颜欢笑,语声则依旧轻轻柔柔:“那么现在,你是不是有许多话,有许多秘密,想要与汾阳郡王李轩,还有今天的新娘他们说?”
听天獒听了之后,顿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倾吐欲望。
它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一直憋在肚子里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听天獒本能的又生出了一股畏惧,它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此时那女子,又在听天獒的身上挂了一条轻纱,同时语含劝慰:“放心,有这东西在,听天将军你不会被人打死的,相信我,我保证!”
——至少在它说出那些秘密之前,绝不会!
听天獒接下来果然醉意熏熏,一瘸一拐的往前院方向走去。
于此同时,那女子已经‘篷’的一声化成白烟,消散在了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李轩终于游街完毕,来到江南医馆前。
他遵照媒婆与礼官的引导,走完所有的程序,然后走到了端坐堂中的江云旗面前。
李轩感觉江云旗的脸有点青黑,看他的眼里面也暗含杀气。
李轩知道缘故,前日他才刚当着江云旗的面,去抱别的女孩的腰呢。
换成自己,宰了这女婿的心都有。
他不敢多看,恭恭敬敬的将‘迎亲书’送到了江云旗的面前。
“岳父,小婿今日前来迎亲,娶含韵过门,请岳父纳下此书。”
婚礼有所谓‘三书六礼’,这迎亲书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江云旗却没有接,他的脸色沉凝如水。
李轩的额头,顿时就微微见汗,他的腰再次一弯,愈发恭敬了:“请岳父放心,小婿一定会善待含韵。”
江云旗这才面色冷凝的将那迎亲书接到了手中,然后又拿起了一份明黄宣纸,往李轩递了过去。
这是江云旗与江夫人签字画押的婚书,所谓三书是男方给女方的,这婚书则是女方给男方。
婚书一过,他们家女儿就是男方家里的人了。
不过当李轩伸手去接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他发现自己扯不动。
他看了一脸纠结不甘的江云旗一眼,再扯了扯,还是扯不动。
李轩担心把婚书撕碎,不敢用力,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江夫人。
江夫人查知异样,当即发出了一声轻咳。
李轩得到丈母娘撑腰,开始第三次发力,却发现那婚书还是岿然如山。
此时他二人已经僵持了半晌,在众人的注目下,李轩只觉尴尬不已。
江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她神色无奈,接下来竟重重一拳,锤在了旁边的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也幸亏是外面的爆竹连天,震鸣不休,这声响才没太惹人注目。
不过江云旗还是手微微一颤,终究还是被李轩得逞,把那婚书抽到手中。
此时的江云旗,只觉是意兴阑珊,他心想罢了罢了,只能微一挥手道:“把小姐请出来吧。”
李轩心情顿时一振,眼巴巴的往后堂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他就见一个少女,扶着一身嫁衣,头罩红帕的江含韵走了出来。
“娘子!”李轩大步走过去,朝着江含韵一礼:“为夫前来迎你登轿过门。”
不过就在他起身,准备去扶江含韵另一只手的时候,却微微一愣。
他发现江含韵旁边那个红裙女孩竟是美貌非常,尤其那双美眸,勾魂夺魄,几乎就让李轩沉醉其中。
不过李轩的浩然正气,却在此时起了作用。
他眼中稍稍迷幻了那么霎那,就恢复了清正之色,开始扶江含韵前往登轿。
此时的李轩却未注意,那随在江含韵身后往外走的六尾灵狐小雷,却正是身躯发颤。
尤其当它目光触及那红衣女子时,狐眸中现着强烈的忧虑,警惕与无奈。
而就在李轩扶着江含韵离开江府大堂时,江云旗看着几人的背影,蓦然眉头微蹙,眼现出几分惑然之意:“夫人,含韵她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
江夫人却一点都没察觉异样,她的眼中现出一层让人难以察觉的迷幻蓝光,微微哂笑:“夫君你整日沉迷武学与医道,居然连含韵身边的人都认不全?那是江含韵身边的令狐瑶,在含韵房里已经三年多了,一直都很伶俐,我准备让她陪嫁过去,照料含韵。”
江云旗不由气息一窒,心想自家夫人真是糊涂了。
这个女子的气质,可不像是一个丫鬟。夫人怎能让这样一个女孩,去当江含韵的陪嫁?
※※※※
同一时间,南京城。
六道司朱雀堂的朱雀楼,仇千秋正背负着手遥望京城。
他眼中现着遗憾与怅然之色,在惋惜着李轩大婚之日,自己未能亲至。
仇千秋膝下无子,就一直将李轩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可在李轩这个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场合,他却只能缺席。
良久之后,仇千秋才收回了视线。然后身影闪动,来到了朱雀楼上空,那个仿佛水泡一样的奇异空间。
于此同时,‘水泡’内的观测法阵层层张开,帮助仇千秋观察今日的‘天隙’变化。
这是仇千秋每日必做的事情,甚至是每个时辰进行一次,时时刻刻监控着‘天隙’的异常。
天隙本身没有危险的,可从天隙渗入进来的神佛之力却有。它们通常也遵循着那些极天,圣天与神天大能的意志。
就在这刻,仇千秋忽然神色一动,皱眉看向了芜湖方向。
在芜湖方向的那个天隙,竟又扩大了些许。
天隙扩大不奇怪,最近这些‘天隙’,每天都在扩张。
问题是他不久前才将朱雀堂的伏魔中郎将王守一派遣过去,挟总堂那边赐下的一件仙宝,去处置这条‘天隙’——
仇千秋皱了皱眉,随后就毫不犹豫的从这气泡空间闪身而出,直奔芜湖方向。
仇千秋虽然没有‘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这样可日行数万里的飞行法器,可当他运用起大‘绝灭’之力,身影当即化为强光,一瞬间在云空中带起了数声气爆。
仅仅用了半刻时间,仇千秋就已经抵临那条天隙所在。
天隙是人之肉眼无法观测的,即便修行之士,修为不到天位,也很难查知。
所以此处依旧青天白云,风景如故。
仇千秋到来之后,就面色凝重的看着此处一座山谷。
芜湖一带人口稠密,这个方圆数里的山谷中原本也有三个小村庄。
可在仇千秋的视野中,这三个小村庄已经不见了踪影,原野中的稻田也全都消失,露出下面的黑色泥土。
——这就像是纸张上的画,被人抹去了一样。
仇千秋的瞳孔先微微一凝,然后就心生出感应,面色微舒。
他感应到了王守一的气息,可知这位中郎将,目前还是安然无恙。
接下来他神色傲然的一声冷哼,将大手往前方一探。
随着他的力量强行撕扯,他前方的空间竟现出了无数玻璃碎裂般的网痕,然后又轰然粉碎。
当仇千秋踏步入内时,发现这个被他侵入的空间内,竟还是那座小山谷。
不过这里的天地却是昏黄色的,那三个小村庄也被夷平,只余下些许残墟,原野之间,则是几道残余着惊人剑意的剑痕。
让仇千秋怒意滋生的是,此时的伏魔中郎将王守一就被悬吊在这片空间的最中央处。
他浑身都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甚至没力气抬起眼皮,看仇千秋哪怕一眼。
仇千秋直接抬手一摄,将垂死的王守一招回到了自己身侧,护持于自身的羽翼之下,然后遥空四望。
“出来吧!你们既然将仇某引至此处,又何必再藏头露尾?”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辉煌剑光凌空坠落,那剑光之内是一个脸带着‘紫微垣’面具,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身影,他朝着仇千秋方向一礼:“金阙天宫紫微宫主问是非,见过仇总管。”
仇千秋是朱雀堂的堂尊,可他现在的正式称号,却是朝廷敕封的二品‘伏魔总管’。
于此同时,在仇千秋的后方,同样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女子是一袭白裙,气质清冷,面色寒素:“金阙天宫李炼仙见过道友!”
那男子则是一身道袍,带着玄武面具,他语中含笑:“金阙天宫玄武宫主归北海见过仇兄,仇总管昔日为六道司西方天柱,即便归某也曾闻仇总管威名,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都不认识。”仇千秋的袍袖一拂,面色冷漠:“你们金阙天宫的宫主,最近倒是换得挺勤。”
“那么你可能会认识在下?”
在仇千秋身后,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从虚空中踏出,也彻底封锁住了仇千秋的退路:“天市宫主郭京,这厢有礼了!”
“郭京?你是前赵末年的那个郭京?”仇千秋微微一愣,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几人。
他想这些金阙天宫的人都是魔怔了?居然将这个两赵时代的著名妖道解除封印?
“看来你认得我。”郭京裂开了嘴,露出了一口尖厉森白的牙齿:“郭某奉令,来取仇总管性命!也只有仇总管今日命归黄泉,我这天市宫主才能坐得稳当。”
“动手吧!”
紫微宫主问是非一直都在编织剑阵,封锁虚空。
当虚空之中的剑阵完成,他就不打算拖延时间,直接一道浩大剑光凌空劈下:“时间有限,速斩此人!”
此时的仇千秋,则目光淡漠的看着眼前一切,同时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刻有‘‘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神牌。
他脸上现出了些许纠结之色,可随后还是口诵灵言:“玄黄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有请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借我神将。”
就在那辉煌剑光斩下之际,仇千秋身后的虚空忽然敞开。瞬间无数的锁链,还有一片断裂的铡刀,轰凌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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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四章 擎天巨柱仇千秋(求保底月票)
当仇千秋念动灵言的时候,在场的四人眼神都是一阵错愕惊奇。
只因‘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的神名,他们从没有听说过。
“可笑!”
郭京的唇角微扬,现出了讥讽不屑之意。
他猜测仇千秋是求助于某个邪神淫祀,堂堂的六道司伏魔总管,朱雀堂尊,在临死之前居然也会向邪魔求助?
也真够荒唐的。
紫微宫主‘问是非’则是目光冰冷,那辉煌剑光继续破开仇千秋身前那一重重浑厚罡元,势如破竹的斩裂着仇千秋那已达至‘金刚不坏’阶位的横练霸体。
他不管仇千秋是在向哪个邪神求助,此人都必须被诛灭于此!除此之外,再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可当仇千秋身后虚空破开,那些锁链伴随着无穷的凶厉之气,如黑色潮水一样的冲涌落下,四个人的气息都猛然一窒。
他们眼中现出的嘲讽与戏谑,也都被冻结在瞳孔深处。
“神将?”
郭京吃了一惊,他凝神看着那些黑色锁链中的两团辉煌神光,还有神光中的两个伟岸身影。
虽然这二人的气息无比凶厉,无比狂暴,像一只凶魂恶鬼更多于像一位‘神明’。。
可那轰凌而至的无边神力,强横武意,却是无可置疑的‘大天位’,是真正的‘神将’层次。
可此时的郭京,却生出了极其荒谬的感觉。
自从‘秦皇封天’之后,还能残留于世的神明,就只有城隍山神与水神灶神之属。
近万年来,即便是那些帝君级的神明,也难以将他们的力量渗入现世。
何况是将其麾下的‘神将’,直接降临凡尘?
——这世间的‘天隙’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以至于这两位神将,能够以他们的完全体降临于此境!
那‘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又是哪一号神明?或是哪位远古大神新建的神号?
郭京没有闲暇再想下去,让他心惊的是,伴随那两道狂暴灵机而至的极天法准!
——坚韧!锁铐!封印!锋锐!斩杀!死亡!
除了坚韧之外,整整五种极天之力,遥空凌加于郭京之身。
这并非是源自于那两名降临的‘神将’,而是来自于他们掌控下的两件残破神器。
可哪怕是残破的神器,哪怕使用者对这两件神器的驾驭不是很娴熟,其神威也远远凌驾于这世间任何伪神器之上!
郭京甚至毫无反应的余地,就被那些黑色的锁链牢牢的捆住,然后那段断裂的铡刀刀片,就以流光一样的速度,朝着他的躯体飞斩而至。
郭京的瞳孔先是一阵收束,然后又猛地怒张,面容扭曲,嗔怒非常:“妄想!极天之战,可不是法准的数量多就有用!你们想要杀我,简直痴人说梦!”
郭京的整个人蓦然‘扭曲’,将自己的躯体,身周的锁链,还有附近一千丈内的空间,甚至是凌加于他身体与神念的五种极天之法,都‘扭曲’得不成模样。
然后他整个人爆散开来,散出无数的血粉,飞射向了四面八方。
这正是郭京的极天之法‘扭曲’与‘分散’,这两种法则虽不是很强大,却能让他做到近乎不死不灭。
昔日即便是金阙天宫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将他的绝大部分躯体与元神都封印于极寒之地,以极致的严寒封印他的极天法准。
可与此同时,那些黑色锁链也同时分散,分裂成了千万条细小的锁链,它们遵循着‘锁铐’与‘封印’的法准,抓捕着郭京爆开的所有血肉,将之一一铐锁,封印!
那断裂的铡刀刀片,则以犀利无匹之势,斩杀着郭京的一切裂体!
也就在郭京与两大神将激战之际,仇千秋屈指一弹,击打在斩至他身前的辉煌剑光上,发出‘锵’一声的金属重鸣。
紫微宫主问是非斩来的百丈剑芒,辉煌武意,无量星光,都在瞬间暗灭,飞剑本身也被击飞至千丈之外。
于此同时,仇千秋抬手一挥。
他身后的绝灭之力凝结,无休无止的裂变聚变着,散出无穷光热。赫然轰出了数以十计的绝灭神光,将玄武宫主归北海斩来的刀光轰成粉碎,那随刀而至的无匹寒意,则被绝灭神光裹挟的无穷光热在顷刻间扫荡一空。
此时仇千秋的绝灭武意,也无穷无尽的爆发开来,遮掩覆盖着这一整片虚空,汪洋自恣,拿云攫石,蟠天际地。
他没有特意对那位金阙天宫的天位女修‘李炼仙’出手,可李炼仙轰过去的无数青色风刃,都在顷刻间碎灭倒卷。
这些割裂天地的风刀,还没能接近到仇千秋二十丈内,都崩灭开来。
李炼仙的脸色不由微微发白,同是小天位的境界,二人间的战斗力差距却如同天堑,判若云泥。
问是非的呼吸也为之一窒,瞳孔中现出了些许悸意。
金阙天宫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异常。
许久前就有人与他说起过,现在的仇千秋,就是十三年前的朱明月。其威其势,在入小天位境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登凌至小天位境界的极境。
问是非一点都不怀疑那些情报机构的说辞,只因这位朱雀堂尊在十数年前就已名扬西北。
仇千秋是六道司在西方的擎天巨柱,他的‘大绝灭掌’与‘童子横练’,在天位之下所向无敌。
那时大小司命都有着将仇千秋招入天宫,作为‘司命’备选的意愿。
所以当他释放郭京之后,第一个选择的目标,就是‘仇千秋’。
李轩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中流居士’,有了一个‘江云旗’,不能再有第三个未来可与大司命抗衡的存在。
而今日问是非亲身感受仇千秋的武意威势,就知此人距离极天之法,确已极度接近!
又因‘大绝灭掌’这门功法之故,他的杀伤力,只会超越十三年前的朱明月之上!
“仇某在朱雀堂故作空虚,示敌以弱,就是为了诱敌。可我没想到,那些潜伏于南直隶的妖魔我没钓出来,反倒是钓出来金阙天宫。可笑,如果不是小轩到南京走一趟,本座今日怕是真的难有幸理——”
仇千秋一声自嘲的同时,眉眼间现出无穷寒意,无垠杀机!他的一身气势,一身绝灭武意,则是在不断的拔升。
他悬挂于身侧的‘朱雀印’,则现出了赤红光华,一只翼展达数百丈的朱雀蓦然显化于仇千秋身后,发出了滔天赤火。
“走!”
玄武宫主归北海知道仇千秋正在蓄势——待其蓄势完成之刻,此地的三人都将生机渺茫。
今日围杀之谋已经遭遇惨败。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他直接一个闪烁,借助周围水气之力,遁空飞移到了这片虚空之外,直接从仇千秋的眼前脱离,潜往附近的河流。
其余的二人,动作之速也不在归北海之下。
李炼仙逃离的时间,甚至还在问是非之前。她知道自己是三人当中最弱的一位,一旦仇千秋蓄势出手,她一定会道消身亡。
可接下来,她却望见一只朱雀之影环绕赤红色的手掌,蓦然穿透重重虚空,还有一重重力可隔绝虚空的风壁,轰击在她的胸膛上。
李炼仙整个人七窍溢血,然后整个人就化作一团强光。
那绝灭之力让她周身裂变,最终爆出了一团轰然巨响,以及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团。无量的罡风气浪横扫山野,那些无穷光热与辐射则被仇千秋吸聚了过去,被他凝入第二掌大绝灭,遥空轰向了玄武宫主归北海。
归北海的瞳孔收缩,现出了几分绝望之意。
他穷尽了体内的天位真元,所有的寒息武意,操御驾驭着天地间的无穷寒力,怒斩于仇千秋的赤红大手上。
可这足可封冻二百里山河的寒刀,却被那大绝灭掌瞬间融灭。
然后归北海整个人都开始汽化蒸发,他虽然没想有像李炼仙那样,被当成灭绝裂变的材料。可仇千秋掌势裹挟的无穷光热,还是燃灭了归北海的所有生机。
接下来,仇千秋又一掌轰向了‘紫微宫主’问是非。
这一掌印出,直接穿梭四十里虚空,与问是非的‘北极星辰剑’轰撞。
后者顿时口溢鲜血,浑身燃火。
可他的人还是化作一道星光,接触诸天星辰之力,逃遁向了更远处。
仇千秋也知自己斩杀不了此人,也就没有再追击。
他的遁速与此人不相上下,追上去的希望十分渺茫,能将之重创已经很不错了。
仇千秋不屑的一声轻哼,转而回望身后。
那天市宫主郭京也已逃离,监刑神将伏友德与天刑神将兰御,都纷纷收束起了手中的神器。
二人朝着仇千秋微一颔首,神躯就化作点点星光,陆续散离。
仇千秋则颇觉可惜,这两位神将一是掌握神器的时间太短,还未完全炼化;二是那神器本身,也伤损到了根本。
否则这两大神将,足以比肩真正的‘极天’。
哪怕那妖道郭京能为通天,今日也休想从此处全身而退。
仇千秋随后又摇着头,走到那片‘天隙’之前。
他从重伤昏迷的王守一怀中,招出了一件赤红色,有着‘大秦廷尉’字样的印玺,然后一掌施加于那天隙之上。
也就在这刻,仇千秋忽然心生感应,以灵视之法,看向了‘天隙’之外。
他望见了无数双眼睛在外面睁开,向他注目过来。
其中的每一双,都含着无穷的威严,无穷的伟力,以至于仇千秋周身上下的骨骼,都一阵‘咔嚓嚓’的声响。
他的一身血肉,此刻竟也开始失控。那强达‘金刚不坏’,甚至上攀‘不死不灭’的金身霸体,这刻竟有了异变之势。
仇千秋身躯停滞了片刻,然后就把手猛地一拍,将这‘天隙’强行封闭。
第七一五章 大婚夜1(求保底月票)
汾阳郡王府内,李轩正背生冷汗,心胆颤栗。
此时他已将江含韵接入了门,正准备拜父母,拜天地,外面就传来了李四海的声音。
“六道司伏魔校尉罗烟,为新人大婚贺,赠礼金三万两纹银,喜幛一件,贺联一对,喜轴一对,上品法器一件,奇珍三件,玉器三对,龙须面一担——”
“天师府少天师张云柔,为新人大婚贺,赠礼金三万两纹银,喜幛一件,贺联一对,喜轴一对,上品法器一件——”
这罗烟与薛云柔二女迟迟未至,可在江含韵入门之后,却都齐齐登门道贺。加上之前就已到来的敖疏影,乐芊芊,与冷雨柔等人,与李轩关系亲近的几个女孩都已齐至汾阳王府。
也只有监国长公主虞红裳,不适合出现在这场合,只让人送了礼物过来。
罗烟她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正常的送礼,可李轩总算是体会到那些渣男,在婚礼现场遭遇‘前女友们’的感觉了。
他这边还不是前任,全都是现任。。
拜堂的时候,李轩感觉到几个女孩的视线,就像是刀扎针刺一样插在他身后。
她们的神色其实也不是很生气,也没有想过要将李轩这个混账当场宰掉,以敬天下渣男什么的。
不过都目光复杂,含着或多或少的幽怨,不甘与艳羡等等。
可这也让李轩如坐针毡,心内发虚。
幸运的是,直到他与江含韵拜完天地,拜完高堂,夫妻交拜之后,都没出什么漏子。
江含韵虽然在婚前的时候各种纠结害怕不情愿,可在婚礼的时候,却很配合。礼官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柔柔弱弱的小媳妇似的。
李轩把含韵送回主院婚房,再出来的时候就面色微松,心神大定。
这拜过高堂之后,就是大礼已成,接下来就问题不大了。即便再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影响不了大局。
接下来是给客人们敬酒,李轩如今贵为郡王,又是朝中事实上的首席辅政大臣,他的婚礼,自然是高朋满座,冠盖如云。
几乎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来了,六品以下都没法进府,只能安排在附近的酒楼里面。
留于府中的这些人都是不能怠慢的,幸在李轩已是天下有数的武道达人,横练霸体已至‘金刚不坏’境界的大高手,凡世的酒水千杯不醉。
不过李轩才敬了几座,李四海就给他带来一个坏消息。
“殿下!老奴有负殿下使命,没能将她们分开。”李四海擦着额前的冷汗,面色发白:“罗校尉她们几人都聚在听涛水榭了。”
李轩不禁一愣,手中的酒杯都颤了颤:“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你把她们的席位,安排得远一点吗?”
他原本的筹划,是将几个女孩分而制之。
分开之后,就不会出现矛盾了,没有矛盾,就没有翻船的可能。
“是薛少天师要与罗校尉说了几句话之后,不知怎的就要斗酒,然后其她几位也想看热闹,就一起聚在了听涛水榭。”
李四海嘴里暗暗发苦,心想这几个女孩想要做什么,他哪里能拦得住?
她们要么是李轩的相好,要么是李轩的红颜知己。还一个个修为豪横,武道高明,随手一拍就能让他与李大陆吃不了兜着走。
没看诚意伯夫妇,都得客客气气的供着么?
李轩当即深深一个呼吸,他知道这怪不得李四海,自己这个时候也绝不能慌。
他细细存思,心想以罗烟的性情,即便对自己不满,也绝不会在自己与江含韵的婚宴上闹事;薛云柔就更是体面人,也不会让自己的表姐没脸。
所以二女仅仅只是斗酒而已,打起来的可能不大。
李轩心神再定,神色从容:“既然是斗酒,暂时应该无恙,你可以让厨房那边给她们上最好的女儿红。然后私下传话给水德元君,让她帮我看着点,一旦有事,可以立刻示警。”
女儿红是黄酒,是一种低度数的酒,酒精含量与啤酒差不多。
这种酒虽然好喝爽口,可喝得再多都不会醉。人家武松喝了十八碗黄酒,还能有力气打死老虎,就是缘由于此。
可李轩接下来,还是加快了敬酒的速度。惹得与宴的客人都纷纷嘲笑,说新郎官是迫不及待想要洞房了。
此时李轩不知的是,就在汾阳王府的北面,长乐公主府的一间阁楼屋顶,虞红裳正以灵视之术遥空看着他。
“殿下!”
陪同虞红裳出宫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钱隆,他一脸的无奈:“要不要我与郡王说一说,让他过来与你说话?”
“不需要!”虞红裳想着刚才,李轩与江含韵夫妻交拜的那一幕,眼神不由微微一黯,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看一看,稍后就走。”
钱隆能猜到什么缘故,他心中暗叹:“那公主殿下还是换个地方,此处正是风口,对小孩不好。”
虞红裳看了怀中的小虞祐巃一眼,就微一颔首。
其实有她的真元护持,这里的风再大也伤不了虞祐巃分毫,可虞红裳已是兴致阑珊,意兴索然。
她本已有了回宫之意,可接下来却神色一动,发现了汾阳王府后院,听涛水榭方向的异常。
虞红裳当即迈步:“我们去那边看看。”
这汾阳王府的四面都开了口子,王府后院围墙与长公主府的围墙是开了一条大门的。
所以虞红裳走入汾阳王府的时候畅通无阻,不过就在她往听涛水榭方向走的时候,却发现听天獒,也是步履蹒跚的向水榭那边走过去。
可它像是喝醉了酒,又好像是在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前进了五步。又倒退四步半,半天时间才走上半步。
虞红裳遥空闻到了一股酒味,就摇了摇头,没去理会这只醉狗。
而当她来到听涛水榭的时候,就听里面薛云柔的声音道:“这一杯酒敬你我!为他魂牵梦萦,费尽思量,百转千回,最终却如梦里南轲,梦幻泡影。”
虞红裳听到这句,顿时泪满盈眶。
心想可不就是这样吗?
她爱李轩至深,可此时此刻,她除了怀里的孩子一无所有。
※※※※
当李轩将所有酒席都走过一遍,匆匆赶至听涛水榭的时候,却是心情复杂。
让他心绪暗松的是,这里最终没发生什么,可让他头疼的是,这几个女孩都喝疯了!
不只罗烟与薛云柔在斗酒,虞红裳,敖疏影,乐芊芊也在旁边闷闷的喝着酒,一口就是一大壶,旁边木桶的酒缸已经空了一百多个,厨房那边已经在告急,说是库存不多。
也就只有冷雨柔好一点,她今日难得的没把时间花在机关器械上,而是神态悠然的喝着酒,一边观赏着湖景。
李轩看了之后,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知道缘由在己,是自己对不住她们。
可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化解眼前的修罗场,将危险排除于未发之际。
李轩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前阵子华山玉泉院那边不是送来了三十罐白云仙酿么?都拿出来。”
华山玉泉院是全真道脉的圣地,也就是江湖所说的华山派。
沂王起兵之后,华山玉泉院就在西安的眼皮底下。所以这次朝廷号令各大道脉派遣弟子从军讨贼时,唯有华山玉泉院没有奉令。
不过他们也没有从贼,只是将自己的典籍,储藏与弟子都散归于山林之间,对于西安的沂王叛军不抵抗,不从贼,不合作。然后很鸡贼的往朝中权贵奉上重礼,表示了恭顺之意。
这些白云仙酿,就是华山玉泉院送给李轩的,据说是世间酒力最劲的仙酿。即便是强如天位,也最多十瓶的酒量。且喝了之后,也不会损伤身体。
李轩的想法,是陪着这几个女孩喝。他自恃自己的横练霸体金刚不坏,准备将这几个女孩都灌倒再说。
李轩第一个挑选的对象,就是乐芊芊。
他想柿子先挑软的捏,乐芊芊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不但修为最弱,且平时也不怎么喝酒。
可他与乐芊芊连喝了七瓶,乐芊芊一点事都没有,李轩反倒意识有点恍惚起来。
李轩按捺不住了,他万分诧异:“芊芊你的酒量居然这么好?七瓶白云仙酿都不醉?”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游戏。原本想把血量留给BOSS的,却把半管血耗在小兵上。
“我酒量很差的。”乐芊芊很奇怪的看着他:“不过我刚才用了后土降神,喝酒的不是我,是后土娘娘,是她在用我的身体喝酒。”
李轩顿时气得浑身乱颤:“那芊芊你怎么不早说?还有,喝个酒而已,你也要用降神术请人代喝?简直,简直——”
他想了半天,实在说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只能无奈道:“简直岂有此理!这是不讲武德,这是对酒的侮辱。”
乐芊芊则嘟起了嘴,感觉委屈:“你又没问我。”
她也只是心中愁绪满腔,黯然神伤,想要喝一壶体会借酒浇愁的滋味而已,又不是真想喝醉。
李轩已经放弃了乐芊芊,而就在诸女当中梭巡,准备去拣第二个软柿子的时候,却发现听天獒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第七一六章 大婚夜2(求保底月票)
李轩望见听天獒之后,顿时眼神一亮。
他想听天獒来的正好,正可来帮他参谋一二。
在自己用‘白云仙酿’将几个女孩全部放倒之前,听天獒正可为他提供预警,避免自己陷到坑里面。
李轩当即遥空以真元一抓,要将听天獒抓摄到身前。
可听天獒却一个闪身,居然避开了李轩的抓摄,直接闪遁挪移到了水榭内的石桌上。
它随口叼起了一个‘白云仙酿’酒坛,然后猛地仰头一饮而尽,气概豪迈,身姿潇洒!
李轩看了之后,就不禁一阵惊奇:“听天兄,这可是号称酒中之霸的‘白云仙酿’,你居然对这种烈酒感兴趣?早说嘛,回头我让人送你几坛。”
以前听天最讨厌的就是烈酒了,它喜欢的是黄龙醉,女儿红这样的黄酒。
别看‘黄龙醉’里面有个醉字,可其实根本醉不了人。
听天獒则是脑袋发懵,忖道这竟是华山玉泉院的‘白云仙酿’吗?
似乎有点草率了?这岂非是雪上加霜?
可随后一阵更凶猛的酒意袭来,听天獒猛地摇了摇头,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它猛地发出了一声沉闷低吼,像是一头真正的‘獒’一样威风凛凛的怒瞪着李轩:“李轩,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我有许多话一直想要对你说的,却始终都闷在肚子里面。。可今天我忍不住了,我听天不吐不快!”
它这句话,顿时把这水榭里所有女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罗烟的面上不由现出惊奇之色:“这真是听天那只怂狗?怎么像是换了狗一样?该不会是被人假冒顶替了吧?”
薛云柔也绕有兴致:“烟儿你猜它想要说什么?”
她今日与罗烟斗酒,颇有几分一笑泯恩仇的味道,言语之间也亲密起来。
敖疏影则是颇含赞赏的微微点头:“不错!如此气概,才不愧是我敖疏影座下护法神兽。”
李轩也端着酒杯,不以为忤的洒然一笑:“听天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他想只要不是这只狗打算告白,那无论说什么都是无妨的。
刚才听天那些话,简直就像是鼓起勇气告白的单身狗。
“一个是我家元君!”听天獒确实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了,他一脸的不满与认真:“我家元君一直心系于你,与你已有了夫妻之称,李轩你还在装什么糊涂?
元君她一直都在等着你,可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到东海提亲?一定要等我家元君开口吗?你这个混账人渣!”
李轩不由面色僵滞,眼神发呆,他现在也怀疑听天獒是换了一条狗,现在只是披着听天獒的狗皮。
敖疏影则是‘腾’的一声站起,她脸色烧红一片,窘迫到无以复加。
尤其当水榭内的几个女孩注目过来时,敖疏影简直欲五体投地,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李轩别听它的,它这是喝醉了在胡说。”敖疏影强抑尴尬,本能的就探手往听天獒抓了过去。
可接下来她却一愣,发现自己的神识意念,居然锁定不住这家伙。也抓不住立在桌上的听天獒。后者一个扭动,就从她的抓摄中逃脱出来。
敖疏影顿时眼神一凝,开始认真起来,可她第二次,第三次的努力还是失败了。
此时的听天獒,就像是水中的游鱼一样让她捉摸不定。
“我才没胡说!”听天獒哼了一声,昂起了脖颈:“李轩你是不知道,我家元君大半年前仿造你的模样。做了十几个真人大小的人偶,她每天都要抱着才能睡觉,还每天都换一个。”
之所以要更换,是因隔天敖疏影醒来,那人偶总是被她舔的湿湿的。
敖疏影脸上已经不止是烧红,如果此时她现出龙形。那么整个身躯一定是从内到外,从上面的龙角到下面的龙鳞都红透了。
“胡说!我才没有,听天你给我闭嘴!”
——她只是怀念第一次抱着李轩的感觉,感觉这种人偶抱枕很舒服而已。
敖疏影已是气急败坏,如果不是还没法捕捉住听天獒,她现在就剥了这条狗的皮!
几个女孩闻言则是乐不可支,她们对这位水德元君的心思其实洞若观火,此时都乐得看敖疏影的笑话。
李轩则是在心里给听天獒点了个赞,心想这层窗户纸捅的好,难得这家伙这么有勇气。
不过若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那就更完美了。
水榭里面这么多女孩在,他不好表态啊。
他面上只能摆出一副凝重认真的模样,又恰到好处的现出一丝意外之情。
可听天獒接下来吼出的第二句,就让他直接破功:“还有一个是玉麒麟,你与人家发生了关系,有了夫妻之实,就想不负责任吗?”
李轩一阵发懵,心想我啥时候跟我的玉麒麟发生关系了?还有了夫妻之实。
这只怂狗,它是疯了吧?居然敢造我的谣?
水榭之内的几个女孩,则是无法置信的看着李轩。
罗烟在震惊之后,更是本能的按住了她的红袖刀。
她想这个家伙,居然好色到连自己的坐骑都不放过吗?
听天獒理直气壮的看着李轩,瞪着这个渣男:“李轩你忘了宜阳道观那一夜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你的坐骑玉麒麟,其实就是岁月神枪——”
“听天你给我闭嘴!”
此时水榭之外,蓦然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厉喝,同时一道流光闪逝而至。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长枪,直接钉向了听天獒。
李轩看出这枪势虽然锋锐,却没有想要取听天獒狗命的意思,目标只是听天獒脖颈前的横骨,想让它再无法开口。
关键是他现在想要援手都来不及,这一枪不但来得猝不及防,还含蕴着时序之力。
不过当那凌锐无匹的气机过后,听天獒却安然无恙,它竟然完美的避开这一枪‘岁月流光’。
那枪影还想要再接再厉,可敖疏影却已反应过来。
她虽然恨不得将听天獒抽筋剥皮,却容不得别人动她的护法灵兽。
而当敖疏影的拳锋与那枪尖激撞,顿时发出了一声‘呛’的震响,无穷的罡力与冲击波蓦然爆发。
幸在李轩机警,当即动用起了独孤碧落身上的‘浑天镇元鼎’,将二人所有溢散出的劲力全数镇压,这才保证了这水榭安然无恙,也没让外院的客人们被惊动。
可此时的李轩,看着不远处被迫显出身影的金甲少女一阵怔怔失神:“你是岁月神枪梦清梵?”
也是他的坐骑玉麒麟?
这个时候,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他脑海里面窜在了一起,李轩的眼中,也渐渐现出了恍然之色。
金甲少女虽然用面甲遮住了脸,可她显然是羞涩到了无以复加,根本都不敢面对水榭内众人的视线。
在‘杀狗灭口’的图谋破产之后,金甲少女就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遁而去。
李轩看那流光闪逝的方向,正是汾阳王府的南面。
他心想,得,自己的坐骑又没了。
“舒服了!獒爷我看你们两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傻头傻脑的样子,可真不得劲。你是要把别人骑一辈子吗?”
听天獒长吐一口气,一副无比舒爽快意的的神色:“不过还有!”
它把目光看向了薛云柔与罗烟:“还有她们两个!”
薛云柔与罗烟顿时面色一紧,心中都警铃大作。
两个人一个再次手按住了袖里面的红袖刀,一个以意念招出了她的‘正一伏魔剑’。
她们都准备在听天獒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之前,先将这蠢狗的舌头割掉。
“你们不知道肚子里怀孕了吗!”
听天獒面对两人暗含威胁凌迫的视线怡然不惧,朝着薛云柔与罗烟一声怒吼咆哮:“你们居然还敢在这里喝酒?想过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
它随后又‘啧’了一声:“虽然两个人都在作弊,其实都没喝几滴酒,可这样还是很不好,獒爷我看不下去。”
可此时的水榭内,一阵寂静如死,所有女孩都沉默着,看着罗烟与薛云柔的肚皮。
两个女孩则都面色微红尴尬之余,同时眼含异样的互视了一眼。
罗烟在想这个龙虎山少天师,心果然是黑的,连喝酒都作弊!
薛云柔则暗忖这罗烟不愧是紫蝶妖女,果然心性狡猾,不可信任。这手幻术也很高明,让她看不出一点破绽。
李轩的脑袋,则已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想薛云柔与罗烟居然都怀上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就要当爹了?自己有儿子了?
一股无穷的惊喜与惶恐,开始在他的心中弥漫。
听天獒却觉心胸大畅,感觉自己这一生都没这么畅快舒爽过。
接下来他的视线,又开始在现场几个女孩身上流转。
当它视线所过之处,冷雨柔,乐芊芊与独孤碧落都心神发紧,面皮一阵僵硬。
不过听天獒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虞红裳还有她怀里的虞祐巃身上。
虞红裳的面色,也渐渐凝重。
此时敖疏影她们,倒是不急着杀狗灭口了,都在想着要尴尬那就一起尴尬,不能只有自家倒霉。
第七一七章 大婚夜3
“还有长乐长公主!”
听天獒看着虞红裳,它心里稍微有些畏缩,可它体内涌上的酒意,给了听天獒莫大的勇气:“她也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她做得不对!”
李轩本是为薛云柔与罗烟怀孕一事震撼失神,可当他听到这句之后,还是错愕抬头,略觉奇怪的往听天獒看了过去。
罗烟与薛云柔,则都是眉眼一挑,各自现出了好奇之色。
二人都想这位监国长公主,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听天獒如此义愤填膺?
暗道虞红裳她也怀上了,不能喝酒?
虞红裳却不动声色,从容自在的安抚着怀中熟睡这的小虞祐巃,眼中则闪动幽光。
“你怀里的孩子,你怀里的小天子,他其实是——”听天獒的瞳孔凝然,神色肃穆:“★▼▼◇□◇▼!”
水榭内的众人却是一阵茫然,听天獒虽然很认真的在说话,可语音却无比含糊。众人根本没法听清楚它在说什么。
听天獒也不解眼前这些人为什么是这一样的表情,常理来说,李轩他们应该很震撼才对。
于是它继续大声吼着:“★▼▼◇□◇▼!”
此时的敖疏影却是微微动容,遥目看着虞红裳:“长公主好一个只手遮天!”
这是‘皇权’与‘遮蔽’两种极天之法的杂合,虞红裳手中应该是有着一件强大伪神宝,借助她身具的龙气,施展出这两大极天之力。
李轩与几个女孩也当即明白了过来,虞红裳没法阻拦听天獒说话,也没法抓住听天獒。她却能够遮蔽听天獒的语音,让她们没法听清它在说什么。
“有意思!”罗烟的唇角微扬,对于虞红裳的秘密更加好奇了。。
就在这刻,她的眉心中蓦然现出了一点白莲印记。她的红袖刀上,则流光溢彩。
——这极天之法,可不仅仅是虞红裳有。
薛云柔虽然没有说话,可她的手中,此时却悄然现出一方青铜大印,那正是天师府的镇山大印——‘阳平治都功印’!
正一教的前身是‘五斗米道’,初代天师曾立二十四治,设都功统辖,其中阳平治为天师驻地,阳平治都功由天师自领。故此印,一直都是龙虎山天师的身份象征。
不久前张天师自觉已用不到此物,就将‘阳平治都功印’交予她护身。
二女正警惕着虞红裳,等着听天獒说话。可下一瞬,她们却见冷雨柔似笑非笑的将一瓶‘白云仙酿’送到了听天獒面前:“听天你今天好有勇气,我敬你,来喝了这瓶。”
她面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一副人畜无害的神色,语声却轻轻柔柔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听从。
听天獒斜眼看着她,然后哼哼着道:“冷雨柔你也有秘密,还有乐芊芊!你们都有事瞒着李轩,我待会再说。”
它没有防备,叨起这酒瓶就往嘴里面灌,气概依旧慷慨豪迈,爽快潇洒。
可当这一瓶‘白云仙酿’才刚下肚,听天獒当即两眼一黑。‘咚’的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虞红裳见状,顿时心神一松,长舒了口气。
在薛云柔与罗烟准备出手干涉的情况下,她已经没有十足信心再遮蔽听天之语。
所以她接下来就万分感激的朝冷雨柔看了过去,同时颔首示意,这个人情她必须记下。
乐芊芊也松开了捏紧的拳头,朝着冷雨柔暗暗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想这次要不是冷雨柔出手将听天獒终结,自己可就惨了。
罗烟与薛云柔则是暗含不满之意,心想这位冷大盟主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其实挺狡猾的,
二人也同时猜测,冷雨柔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明显是在故意帮虞红裳遮掩。
李轩则是怜悯而又佩服的看着晕死过去的听天獒。心想这条蠢狗不知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然后他就欲言又止的抬头看水榭中的众女,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先走了。”敖疏影早就待不住了,她要不是担心听天獒又爆出自己的什么秘密出来,早在半刻之前就逃走了。
此时面对李轩投射过来的目光,敖疏影只觉羞不可抑。
她直接就纵身而起,飞入云空,连听天獒这只护法神兽都忘在脑海之外。
“那个——”罗烟也坐不住,整个人化成千片火蝶消散:“我有事回去了,孩子的事,我稍后再与你说。”
罗烟做为客人能走,薛云柔做为江含韵的表妹却不能走,可她也站起了身:“你们聊,我去寻姑母她说说话,她现在肯定又高兴又伤心。”
冷雨柔与乐芊芊互视了一眼,也都纷纷找借口离去,都感觉留下来挺尴尬的。
虞红裳更是直接转身:“时间不晚,本宫要摆驾回宫了。”
一瞬之间,这听涛水榭里面就已人去楼空,就只剩下了李轩与独孤碧落二人。
李轩的心情挺复杂的,水榭中的修罗场就这么化解,他当然很高兴;听天獒接二连三的的爆料都是神助攻,也让他暗暗愉悦;薛云柔与罗烟双双怀孕一事,就更让李轩惊喜不已。
不过李轩也很在意梦清梵的去向,他有点担心,也暗觉愧疚。
李轩没想到自己还真与自己的坐骑有了一腿,一想到梦清梵这样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变化麒麟,被他骑了两年,他心情简直难以言说。
还有听天獒最终没能够说出来的事情,李轩也很疑惑。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应该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且可能与自己有关。
虞红裳与她怀里的小天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轩随后摇头,收起了思绪:“传令给玄尘子,让他去盯着梦清梵的行踪。告诉他,梦清梵人就在通州的燃灯古塔。这几天他别的不用管,一定不能把人给我跟丢了。”
在梦清梵离去的时候,李轩就让自己的神血青鸾牛郎升空,注意梦清梵的行踪。
这蠢女人一路跑到通州,然后就在那边的燃灯古塔之顶抱膝坐着,看着京城方向定定发呆。
李轩猜到这个时候的梦清梵,是肯定不想见任何人的,也包括了自己。
他这个时候找过去,梦清梵只会立时逃走,不可能给他见面谈话的机会。
李轩现在也没法离开,他与江含韵大婚之夜,怎能弃含韵而不顾?
所以他现在采取的策略,是先监控行踪,然后徐徐图之。
不过梦清梵可以变化为麒麟之体,其遁速在所有走兽中无双无对。
此时他麾下的众人,也就只有玄尘子能够追上的梦清梵的速度。
其实玄尘子也差了梦清梵一线,不过他前阵子在东岛那边也拿了数百万两纹银分成,从李轩手里换了一件能够使遁速剑速倍增的仙器,又从李轩这里得了四象炼元炉。
此时的玄尘子。无论速度,还是持续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逊色于真正的天位。
李轩接下来,又指了指桌上躺着的听天獒:“还有,用你的浑天镇元鼎护住它,可别让它被人抽筋剥皮,做成狗肉火锅。”
看在听天獒给了两个好消息,两个神助攻的份上,他决定这次一定得护住听天獒这条小命。
不可让他的獒兄,就这么了却狗生。
独孤碧落‘噗嗤’一笑,她探手一招,就将听天獒抓到了手中:“那你得在月例钱之外,再给我加辛苦费。虞红裳现在一定想宰了他,薛少天师与罗烟姐也肯定想要拔了它的舌头。”
李轩不由莞尔:“我把给听天獒准备的红包给你,就当是替它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之后他就走出了水榭,回到前院应付起了外面的客人。
李轩过来陪几个女孩是逼不得已,担心后院爆发天位大战。就婚宴的礼节来说,他是必须陪客到散席的。
所以这水榭散场,让李轩如蒙大赦。
回到前院大厅的时候,李轩就发现刘氏竟是满面红潮,笑得合不拢嘴;李承基脸上也是喜意盈盈,兴高采烈的陪江云旗喝着酒。
李轩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冷雨柔过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之前江含韵进门拜父母的时候,二人虽然也很高兴,可也没高兴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则暗暗哂笑,心想薛云柔与罗烟肚里的孩子,多半不会跟他姓,也不知这两人在兴奋个啥。
让他在意的是江云旗,他这位岳父应该是不知道二女有孕一事。
可李轩自己心虚,总感觉江云旗看他的目光冷飕飕的。
不知为何,李轩只要是在自己几个岳父面前,他那琉璃浩气的纯度总会下降半个层次。
直到戌时左右,王府的客人们终于渐渐散去。
李轩没有陪到最后,他亲自将最重要的那些客人送走,就把后续之事交托给了彭富来与张岳,本人则迫不及待的往主院方向走。
此时他的心跳,竟是擂鼓一样的鼓动震响,面上也浮起了一抹红潮。
李轩觊觎那只小狐狸已经许久了,今日即将得偿所愿,自是心潮澎拜。
今日之后,那只小狐狸就是他的人了。
※※※※
当李轩回到自己主院的时候,就发现这边已经有一大群人等着,包括江氏夫妇,刘氏与李承基等人。
除了江云旗之外,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含着期待之意。
江府几个陪嫁的丫鬟,也都恭恭敬敬的等在楼门之外。
为首的侍女还是那位令狐瑶,她端着一个木盘,笑盈盈的朝李轩一礼;“姑爷来了,小姐她已经等你许久了。这是厨房那边送来的醒酒汤,不知您是否要用?”
李轩若有所思的看了令狐瑶一眼,然后就没做理会,直接推门而入。
此女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美貌几乎不逊于江含韵,可李轩不知怎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本能的就欲保持距离,
他心中也在暗暗奇怪,江含韵身边竟有这样一个出色的侍女,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
当李轩走入到自己婚房的时候,就见江含韵正端坐于婚床上,看起来娴静端庄,温雅含蓄。
李轩失声一笑,他知道不久前,江含韵还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栏上往外看。可当李承基他们过来之后,就立时盖上了红帕,装起了大家闺秀。
李轩懒得拆穿她,他走过去朝着床左床右一拜,这才在江含韵的左边坐下。
这洞房花烛夜,可不是他走进来就能洞房了,还得经历‘坐帐’,‘撒帐’,‘同牢’与‘合卺’这四个洞房花烛夜的仪式。
坐帐也叫“坐虚帐”、“坐富贵”,是由富贵婆铺设床被,然后拜天地,拜床公床母,坐帐牵红,
撒帐则是由刘氏与江夫人,薛氏这些女眷充作撒糖人,向床帐内抛撒钱币和糖果。据说夫妇二人接到的糖果钱币越多,日后的子孙就越兴盛。
同牢就是新婚夫妇共同食用一只牲口,表示自此夫妻二人共同生活。
由几个侍女端着一只烤乳牛过来,让李轩与江含韵各吃了一小口,就算是礼成。
接下来是‘合卺’,就是夫妇之间喝交杯酒。
这个时候,这些亲眷们就不再适合旁观了,江夫人与刘氏等人都退了出去,离开主院。
江云旗不太想走,江夫人无奈,只能强扯着他离开。
可她的眼里面,此刻也是微微发红,泪水盈眶。
她一直想要江含韵嫁人,想要在自己的有生之日,为江含韵寻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同时化解含韵的妖化之危。
可当江含韵的婚事将成之际,江夫人又打心底的舍不得,甚至是有了悔意。
如果不是知道江含韵的真正心意,江夫人心想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答应这场婚事。
而此时婚房里面,李轩拿起了旁边一枚玉如意,将江含韵的红盖头挑起:“让夫人久侯了。”
当那红帕掀起,露出江含韵那晶莹如玉的面孔时,李轩的心神就一阵摇颤。
平时的江含韵就已经美艳绝伦,倾城倾国,平时不得不带上面具遮掩。
可此时穿着一身嫁衣的她,却更美到让人惊心动魄。
李轩不由痴痴的望着:“含韵你好美。”
江含韵本来就殷红一片的面颊上,顿时更显娇艳。
第七一八章 大婚夜4(求保底月票)
烛光照耀下,江含韵偏开了头,不敢与李轩直视。
她感觉李轩的目光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狼,要将她生吞活剥,让江含韵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白兔。
江含韵手足无措,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本能的握紧了拳头:“喂!李轩你再这么色眯眯的看我,我就揍你了!”
李轩不禁唇角一抽,含韵也不知是被谁带坏了,遇到事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应付这个暴力小狐狸。
李轩没有退缩,直接握住了江含韵的手,看江含韵的视线反倒更含情脉脉,更眸光灼灼了:“夫人这话就奇怪了,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就不能看?
我总不能连日后与我共度一生的娘子究竟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吧?何况有你在的地方,我还能看哪里?这满屋的描鸾绣凤,翡翠珠宝,又怎及夫人你一分颜色?”
其实对江含韵这样外似凶恶,其实小白兔一样性格的女子,还有个办法就是以柔克刚。
不过李轩不屑为之,他知道每个女人都希望被征服,被保护,能有一个坚实的依靠。
即便是有着暴力修罗之称的江狐狸——也不例外。
以柔克刚之法虽然也能让江含韵顺从,可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你这家伙!”
江含韵果然气息一窒,神色更加窘迫起来,面上殷红欲滴。
江含韵还是第一次听李轩说这样露骨的情话,只因换在平时,她早就挥舞拳头,先将李轩揍一顿再说。。
——谁让这家伙让自己不自在呢?
可今天不行,好歹是新婚之夜,那么多亲眷在外面看着呢,还是得给李轩一点面子。
不知为何,李轩那深情款款中含着痴迷的视线,让她方寸大乱,还含着一点小小的甜蜜。
江含韵发觉自己也没法动手,她的小心肝正砰然跳动,从李轩握着她的手腕向上,浑身都酥软无力。
“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江含韵更加不敢与李轩对视了,她心情复杂的咕哝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拿起了酒壶倒酒:“他们说接下来就是合卺,诺,这是李轩你的。”
江含韵一边说着,一边心情异常复杂的将其中一个酒杯送到了李轩面前。
卺的意思是瓢,古时人们结婚时会将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饮酒,这就是所谓的打‘合卺’。
直到两赵时代,人们把瓜瓢换成了酒杯。
而合卺之后,就该圆房了——
李轩看江含韵的动作神态,只觉这小狐狸简直有趣极了,心里面更加爱怜。
不过他的回应,却无比的认真严肃:“要叫我夫君!”
江含韵更觉羞不可抑,她一方面又有了揍人的冲动,一方面是身体更加的酥软,提不起力气。
“叫我夫君!”李轩更加的强势,咄咄逼人:“夫人,这合卺之礼该当如何啊?”
“你!”
江含韵在袖子里面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最后还是长吐了一口浊气,松开了手。
她面红似血的端起了酒杯,送到了李轩的面前:“夫君您请!”
江含韵的声音细如蚊呐,正常根本没法听清,李轩却很满足了。
他知道这小狐狸已经是到了炸毛的边缘,不能再逼迫了,此时当宜缓不宜急,先让江含韵的心情平复安抚下来再说。
接下来李轩老老实实与江含韵喝完交杯酒,然后将两个酒杯往床下一丢。
这是合卺之礼的一部分,掷盏于床下,使之一仰一覆,安与床下,取大吉大利之意。
李轩随后却又将桌上一个菜碟丢了出去,随着外面发出了‘嘭’一声响,外面也传来了彭富来与张岳‘哎哟’的痛呼声。然后一胖一瘦两道身影,都往外面抱头鼠窜。
“这两个混蛋!”江含韵斜睨了外面的两人一眼,然后唇角微扬:“居然还敢来偷听,他们的勇气倒是不俗。”
刚才要不是李轩出手,她一定会把这两人电到外焦里嫩,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轩也不明白这两个家伙哪来的胆,敢来闹两个天位的洞房?
这多半是彭富来的主意,不知从哪里借了几件遮掩气息的极品法器,就以为能瞒过他与江含韵的耳目了。
李轩也是直到成为阉割版天位,才知道他当初在江云旗眼皮底下偷入江府,那是何等的天真。
他的那位丈人,显然是放水了的。
不过这个时候,李轩才懒得管他这两个兄弟。他现在的眼里,就只有江含韵。
今日虽然是自己的新婚夜,可他如果以为这样就能与江含韵顺理成章的同床共枕,那就太天真了。
当初在南京,江含韵的那些相亲对象的下场,李轩可都是有过耳闻的。
李轩接下来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酒瓶,给江含韵倒着酒:“别管他们,夫人我们来喝酒。让夫人你在房里面等了一天,受累了。说来自我们从南京调过来以后,就没有在一起好好喝一壶了,今日正可畅饮一番。”
江含韵闻言不由心神一松,她还以为接下来就是洞房呢。
这让江含韵紧张戒备不已,她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是躺平任李轩为所欲为,还是直接将李轩打晕,又或是干脆从婚房飞离逃遁。
李轩的话让她如蒙大赦,紧绷的心神顿时就放松不少。
她品了一口酒,然后眼神一亮:“这是华山的白云仙酿?这个滋味,香醇浓郁,似乎还是陈酿?”
“白云仙酿没有陈酿一说,这是高明的酿酒师,将五坛‘白云仙酿’合酿成了这么一瓶。”
李轩笑眯眯的解释,他笑得像是一只狐狸:“这是我特意为夫人你准备的,猜夫人你应该很喜欢。”
这瓶酒既然是由五坛‘白云仙酿’合酿而成,那么它的酒力,自然也就相当于五坛‘白云仙酿’。
就为了这么一瓶酒,李轩就不计较华山玉泉院,在西安沂王之乱一事上耍滑头了。
“确实很喜欢。”江含韵没什么防备的将酒一饮而尽,然后略觉奇怪的看李轩:“李轩你怎么不喝?怎么喝得是黄酒?”
李轩当即猛摇头,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为夫方才在外面陪客的时候,已经喝得够多了,用黄酒助兴即可。”
换在下午的时候,他还有信心凭着自己的金身霸体,与江含韵拼一拼酒量。
可结果在水榭那边,乐芊芊那个不讲武德的丫头就消耗了他半管血。
李轩可不打算在今日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江含韵一想也对,她想李轩在外面应付那么多客人,想必现在已经喝了不少,也就不再强求。
她却不知以李轩的身份,外面谁敢给他灌酒?李轩浅浅的尝一口,就是很给面子了。
江含韵更不知自己已经落入老到猎手的罗网之中,在一步步的沦陷。
不过在江含韵的身后,那只趴在花架上的六尾灵狐小雷,却用含着鄙薄的目光看了李轩一眼。
江含韵单纯好骗,它却是第一时间就识破了李轩的企图。
不过小雷已经被重金收买,李轩承诺了事后会请高明的匠师出手,给它打造一座由金银珠宝制作的小型宫殿,作为它的新居。
关键是它现在,也没法说话提醒。
当六尾灵狐小雷再次往窗外看了过去,眼神竟是万分焦灼,极力的挣扎,试图提醒自己的两位主人。
可它体内的灵狐血脉,却在牵制着它,让它无法做任何动作。
就在子时时分,江含韵终于将一瓶浓缩版的‘白云仙酿’饮尽。
这个时候,江含韵就感到这瓶酒的酷烈后劲了,她整个人竟是手足酸软,提不起任何劲力,意识也是飘飘忽忽,恍恍惚惚,整个人像是坐在云朵上。必须扶住桌子,才能支撑着娇躯没倒入桌底。
不过江含韵人虽然恍惚,却已意识到自己是上了李轩的恶当。
她不禁一阵气结:“李轩你这个混蛋,居然敢算计我!”
李轩则嘿嘿的笑,站起身摩拳擦掌道:“夫人何出此言啊?你我夫妻饮酒,不是很正常吗?算计这话太难听了。”
这小白兔终于被他炮制妥当,就等最后端上餐桌享用了。
不过在最后,李轩却是神色一肃,执着江含韵的手,无比认真的问:“夫人,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夜,接下来是该洞房了。可为夫不知,夫人你愿不愿与为夫执手天涯,相伴一生?”
如果他眼前的人儿不愿意,李轩绝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江含韵则面红耳赤,她不敢与李轩对视,干脆闭上眼,点了点头。
李轩顿时心胸大乐,他哈哈大笑,将江含韵一把抱起,将她如绝世珍宝一样放在床上,然后又放下床边的纱帐。
就在这个时候,这婚房当中忽然就走入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白裙,面如桃花,肤若凝脂,气质则圣洁冰清,超尘脱俗,又千娇百媚,绝代妖娆。
此女看向婚床的目光,则含着讥讽与期待。
不过白裙女子未曾察觉的是,此时的绿绮罗也显化于这间婚房的窗棂之外,正漠无表情的向她注目。
第七一九章 大婚夜5(求保底月票)
红帐内的李轩,对白衣女子的到来一无所知。
他正神色兴奋的给江含韵宽衣解带,可能是因心情过于激动,此时他的手脚竟有点笨拙。
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步骤——在圆房的同时,李轩必须先完成《神天双元法》的第三个步骤,才能真正去享受鱼水之欢。
这不但对李轩很重要,对江含韵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
李轩这边不过是增加两重楼境界的修为,一举将自己的浩气真元提升到第四门的巅峰;江含韵这边除了提升修为之外,还可稳固人族之体,固化与提纯她的‘灵狐’与‘白泽’血脉。
尤其是白泽,江含韵应该能获得一点预知能力,让她在战斗时获得极大的便利。
这份白泽神通,也将是江含韵踏入‘天位’的契机所在。
此时的江含韵已经没法动了,虽然意识还是清醒,却是飘飘忽忽,恍恍惚惚的,一切只能靠李轩自己施为。
不过她不能动,其实就是最大的配合。
当少女被剥成羊羔,李轩就一边引导江含韵体内的灵机循环,一边行周公之礼。。
此时的李轩,只觉是心神一颤。
不过李轩暂时没法去享受这份愉悦。
他得继续牵引江含韵,完成《神天双元法》的最后部分。
李轩与江含韵的神魄借助身体的结合,已是水乳交融。
二人的元神,真元,也在这一瞬迅速的拔升,增长,壮大着。
借着二人间的神念交融,李轩发现自己的体内也出现了些许神秘的变化。
那是源自于血脉深层的异变,似乎江含韵体内的神兽血脉,也让他因此受益。
不过最让李轩欣喜的,还是两人间意识的交流,让他捉摸感知到了江含韵的部分武意。
他依稀感应到,江含韵是如何驾驭电磁力与引力的。
这小狐狸虽然一点物理知识都没有,可她天然就知道该怎么去掌控这些力量。
这不但能让他进一步完善‘聚变核炉’的观想法,也为李轩打开了将自身雷法武意,推升到更高境界的大门。
李轩发现男女交合已经激不起他多少兴趣,自己竟在新婚之夜,沉陷于江含韵的知识殿堂。
而此时在婚床纱帐之外,白裙女子的唇角微扬:“有意思,不过区区第四门,居然就生成了完整的七窍玲珑心?这可真是孽缘。”
她的眼眸中,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随后白裙女子的身躯就蓦然软倒了下来,化成了九尾白狐的原形。
她的躯体趴在地上,闭目不醒,可白狐的元神却已脱体而出,往江含韵的方向侵袭而去。
这二人神魄双修,无暇外顾之刻,就是她进行‘夺舍’的最佳良机。
夺舍自非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事,尤其李轩与江含韵二人肉身与神魄合流。
他们虽然无法外顾,却也圆融如一,难以侵蚀。
不过她将在江含韵不知不觉间,在她的躯体内埋下神识之种。
当这颗‘种子’成熟之日,就是抹去江含韵的意识,夺取她的肉身之日。
不过就在九尾白狐的元神,开始侵入江含韵体内之时。绿绮罗的身影忽然就显化于房中,她直接一个挥手,就将九尾白狐抛在帐外的肉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尾白狐顿时心神巨震,元神意识都为之摇撼。
李轩与江含韵也为之惊动,两人本能的就开始转动着自身的气血元神,冲刷排斥着体内的一切异常。
李轩更是神念招引,全力调动起了‘割龙刀’,‘昊天神玺’与‘浑天镇元鼎’的力量。
他‘镇压’‘阉割’着江含韵体内的所有异己之物,再以‘神权’之力强行炼化。
这使得九尾白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觉元神中剧痛无比,至少十分之一的神魄消失无踪。
可此时她已顾不得这些,当九尾白狐退出到江含韵的身体之外,就惊悸错愕的看了绿绮罗一眼:“竟然是你?”
接下来,她就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灵识聚成一线,逃往了窗外方向。
可随着绿绮罗抬手一指,九尾白狐就再无法动弹了。
白狐掌握的‘极天’法准,一为‘魅惑’,一为‘迷幻’,一为‘虚实’。
尤其是‘虚实’,甚至可以让天下间绝大多数‘圣天位’对她无可奈何。
可此时在绿绮罗的面前,这三门极天之法,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绿绮罗的极天之法‘太初’,竟是洞照万物之根本,直接从源头扭曲更改了九尾白狐的‘虚实’之法。
接下来,白狐的元神,竟被绿绮罗的力量强行牵制在了窗前。
可绿绮罗的法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她终究只是一线残魂。对面这只九尾白狐,却是近乎完整的神魄。
她甚至在法力的对抗中落于下风,一身魂力急剧损耗,使得绿绮罗的魂影逐渐淡薄。
不过接下来,绿绮罗的脸上却现出了几分古怪之意:“玄黄尊尊,龙虎交兵,天日昭昭,照我分明——有请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借我神将。”
这套咒语其实是绿绮罗亲自为李轩操刀设计,可此时当她念动灵言,还是略觉异样。
就在下一瞬,她身后就现出了一片死灰色的雾气,几条黑色的锁链蓦然穿空而至,直接透穿了九尾白狐的元神,又将她的所有灵识,强行聚成了一团,往死灰色雾气中拖拽过去。
九尾白狐在极力的挣扎反抗,可绿绮罗的‘太初’之法,一直都在干涉压制着她的‘虚实’之力,九尾白狐也就始终无法逃脱‘浑天锁’的困束。
双方相持了大概半刻时间,九尾白狐的元神,终被强行拖入到了天刑台空间。
等到这婚房内部终于平静下来,一直在旁观战的小雷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它的眼中不但现着侥幸之意,还有着强烈的惊喜之情。
绿绮罗则斜眼往婚床帐内看了过去,随后她就面色异样,无法直视的收回了目光。然后整个人就化作了一缕绿烟,消失在这婚房内。
此时在李轩的主院之外,提着一双画戟的江云旗,还有敖疏影,东方良等人,也都陆续散去。
——九尾白狐在肉身被夺,震撼失神之际就将他们惊动了。诸人只是顾忌着房内那对正在洞房的夫妻,才没有直接杀入进去。
幸在后面的形势稳定下来,他们虽然没法感应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李轩与江含韵的神识灵机,一直都安然无恙,圆融如故。
婚房之内的那股强大妖灵,也不知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云旗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他了解自己亲自创研出的《神天双元法》。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但无碍,还在通往天位的道路上,踏出了坚实一步。
——含韵她竟已将半只脚,跨过了天位之门。
可此情此景,却还是让江云旗感觉心塞郁结。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不去研创这《神天双元法》。
这种亲眼看着自家养了近二十年的小白菜被猪拱倒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
李轩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之际才苏醒了过来,然后他就第一时间凝神内视,观察自己体内的变化。
他与江含韵是在昨日的丑时末(凌晨三点),完成《神天双元法》第三境的修行。
可那个时候,李轩哪里还会管体内的情况?当然是抓紧时间与江含韵红被翻浪,颠鸾倒凤,品尝男欢女爱的滋味。
江含韵不知是否因体内灵狐血脉的作用,在这方面明明很笨拙生涩,可她的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挠到李轩心内的痒处,让他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可惜的是,新婚的第二天江含韵还要给公婆敬茶。
江含韵也不想继续下去了,她已经感觉没脸见人。
李轩只能克制自己的兽欲,在清晨时分终止战事,稍事休息。
此时他的身体,虽然可以与江含韵再战个几十个回合,可在精神方面,确实是有些疲惫。
《神天双元法》的第三步骤固然壮大了他的元神,可李轩一力引导这一过程,元气不可能没有消耗。更不用说昨日,李轩的心神紧绷了一整天。
所以在云雨散去之后,李轩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接近中午时分才醒了过来,也终于有了闲暇,观察自己体内的变化。
一切就如李轩的预料,他的浩气神识,真元法力,都跨过了十二重楼境的门槛。
体内的天位真元,则激增了将近九倍。
李轩暗暗欣喜,这比之正常的天位都不差多少了。
这门《神天双元法》的收益之巨,从没让他失望。
可惜的是,不是在他十二重楼境的时候完成第三步,否则李轩甚至可借助此法,直接踏入天位之门。
不过李轩已等不到那时候,以他现在的修行速度,至少需两到三年,才能踏入十二重楼。
还不如现在落袋为安,直接换取到一份强大战力。
且天位之境,对于李轩来说其实不存在任何障碍。只需未来他修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除了真元法力提升之外,李轩还发现自己体内的血肉深层,发生了些许异常的变化。
这让他生成了两种妖族神通——一是‘直感’,一是‘魅惑’。
‘直感’来自于白泽,‘魅惑’则源于灵狐。
直感可以理解为直觉,是在直觉中又添加了些许预知之力,能够让李轩在战斗中,直觉的判断出对方的举动。
魅惑就更好理解了,李轩意识到自己变得更加帅气,也更吸引女孩了。
除了魅惑女子,这神通应该还有另一个作用,可以让他更容易的掌控下属与部将。
就像是古时候的那些天生王者,让人们不知不觉间臣服于他的魅力。
不过这两项神通,对于现在的李轩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李轩稍加感应之后就没怎么在意了。
当他睁开眼时,对面的江含韵也仿佛心灵感应般的苏醒过来。
此时江含韵的眼眸中,满含着讶异之色:“我的元神,比昨日壮大了至少七倍!”
不止如此,她还觉醒了好几种非常强大的灵狐神通,甚至隐隐触摸到了‘虚实’之法。
这让她错愕不已,惊奇的无以复加。
江含韵从未费心参研过‘虚实’之道,可她现在已经能使用接近于神境的‘虚实’武意。
江含韵随后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与昨天的变故有关。可当时她的神智懵懵懂懂,醉意深层。仅余的那点意识也在全力配合李轩,根本没法感应外界,也就不知当时发生什么。
“昨天晚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江含韵一边问,一边凝神回思:“我感觉当时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我的身体,然后——”
然后有一部分被她吞掉了?然后有在《神天双元法》的作用下炼化了?
“当时似乎有人要夺取你的肉身。”李轩也在回神细想,然后就面色凝然:“你的那个陪嫁丫鬟,叫令狐瑶的有问题,含韵你先等等!”
他之前被幻术九尾白狐的幻术迷惑,一点都不觉有异。
可此时当幻术解除,他却发现自己脑海之内查无此人。
江含韵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侍女,这令狐瑶竟是无中生有的出现在他们记忆中。
李轩暗暗骇然,心想这就是‘极天’层次的幻术么?
然后他直接一个挥手,使得一团黑灰色雾气显化于身前,然后就迈步踏入进去:“含韵你要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进来看看。”
江含韵发现李轩走入的,是一个奇异的空间。
她心中好奇,然后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追随李轩踏入进去。
而在两人踏入天刑台空间之后,李轩的第一眼,就望向了被捆在天刑台铡刀上的九尾灵狐。
还有上空处,被无数锁链困束着的九尾元神。后者还在极力的挣扎着,直到发现李轩到来,才稍稍停息。
绿绮罗则站立在天刑台上,她遥空往李轩看了过来:“来看看吧,数万年前曾经祸乱天下的九尾妖狐。”
第七二零章 绿绮罗的身份
“九尾妖狐?”
李轩眼神凝然,好奇的看了一眼躺在铡刀上的白狐肉身,还有被捆住的白狐神魄:“是那个妲己吗?苏妲己?”
这个世界也爆发过一场‘封神’之战,不过那一战的详情已被抹掉了。
史书只记载了当时的纣王帝辛,妲己,闻仲,比干等等人物。
还有武王伐纣,以及大周代商的牧野之战等等。
“你怎么知道的?”
绿绮罗略含惊奇的看了一眼李轩:“纣王之妃苏妲己,确实是这只九尾妖狐的夺舍之体。妲己也确实是死了,不过死的只是苏妲己,而非是这位九尾妖狐‘涂山君’。”
妲己是姓己,字妲,出自‘有苏氏’部落,温国人。
有苏氏部落,则是‘纣王帝辛’讨平的部落之一。
有苏氏被征服之后,不得不将族中最美丽的一个女子妲己献于纣王帝辛,以求保全部族,保全家国。
不过在妲己被献给纣王帝辛之前,她就已经被‘涂山君’夺舍了。
所以纣王的宠妃苏妲己,确实是这位九尾妖狐涂山君。。
绿绮罗不解李轩是怎么知道这秘辛的,据她所知,这世间所有的史书,道书都没有这样的记载。
先秦之前,儒家的至圣先师甚至亲自出手,将有关于那段历史的文字全数毁去。
大商之亡,就是因纣王帝辛残暴昏聩,荒淫无道。
不过绿绮罗没有深究,她知道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知道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且远古时代,未必就没有关于封神之战的只言片语留下。
秦皇焚书坑儒,可儒学的大部分经典,不还是传承了下来吗?
李轩可能是从哪里看到的也说不定。
她摇着头,继续解释究竟:“此妖假死脱身之后,又在春秋与战国年代活跃了许久。直到祖龙横扫六国,混一天下,将涂山君强行擒拿,镇压到太行山下直至今日。
这妖狐原本是由金阙天宫负责看守,应该是大司命将她放了出来。也不知那女人许了涂山君什么好处,让她来与我们作对。”
李轩则心想这妖狐,居然还真是苏妲己?
他再次仰头,往上空九尾妖狐的元神望了一眼。心想这妖狐,看起来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祸国殃民,魅惑众生嘛!
可随即李轩就想到昨日,这妖狐将所有人玩弄于掌中的幻法。
自己之所以还没感受到涂山君的魅力,多半是因对方不愿打草惊蛇,没有对自己施展媚术。
“此妖昨日应该是想要夺取含韵的肉身。”
李轩万分感激的朝绿绮罗躬身一拜:“这次亏得是绿前辈,如果不是前辈您出手,这次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之前,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江含韵也随着李轩一礼,同时好奇的打量着绿绮罗,心想这女人是谁?
她随后就想到,昨日事发之际,正是她与李轩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脸上就又一片烧红。
江含韵已经开始后悔跟过来了。
“谢她?我看你是被卖了还要替她数钱!”
此时半空中涂山君的元神,忽然发出‘咯咯’的一声轻笑,饱含讥讽:“我涂山君虽然也曾祸乱天下,可平生从不主动伤人,万余年前也是为人所迫不得不然。
可你眼前这位,不但在先秦之前数次翻云覆雨,搅天动地,更是让天帝昊天,还有几代上古帝皇都沦落到身亡惨死的境地。”
李轩不由动容,惊异的看了绿绮罗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绿绮罗面无表情的斜视了她一眼,然后对李轩道:“你其实无需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且此女夺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江校尉不是苏妲己,李轩你也不是纣王,你的‘玲珑七窍心’天然克制她的幻法,她最终瞒过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绿绮罗又往上空指了指:“先想好怎么处置这位涂山君吧,我们已经困不了她太久。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宰掉,要么将之降服。”
她随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此女的用处极大,就不说她本身具备的极天之法,光是她的那些涂山族人,对你来说就有极大裨益。可如果她坚持不愿降,那就直接宰了,万不可纵走这样的大敌。”
李轩不由扬了扬眉,心想似这等极天位层次的强者,他自然是巴不得将之笼络入麾下。
可李轩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微微摇头:“前辈说笑了,我哪里能降服这位涂山君?”
他看出伏友德的‘浑天锁’虽然困住了这只九尾妖狐,可其实非常的吃力。
绿绮罗一直都在以她的极天法准协助,可她的魂力,也在持续的损耗着,明显入不敷出。
绿绮罗他们之所以将九尾妖狐的肉身摆放于铡刀上,既是为威胁,也是为防备万一。
一旦九尾妖狐的元神脱困,那就直接斩掉此妖的肉身。
“为什么不能?”绿绮罗与涂山君遥空对视,唇角浮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现在也是半残之躯,算不得真正的极天。她也不能死,不敢死的!否则涂山一脉的狐族,必将有灭顶之灾。
自大禹身亡之后,它们涂山氏就全指着她了。你只要给她一点活下来的希望,那么让她给你当暖床丫头都可以。”
灵狐一族发源于青丘,之后分为乘黄,青丘,心月与涂山四脉。
乘黄在世间已经绝迹,青丘与心月都各有后盾。唯独涂山一脉,自大禹陨落之后无依无靠。
“你!”
涂山君一声怒哼,她再次极力的挣扎,使得那些锁链都发出了‘哐当’声响:“燧人绮罗!你这个贱人,你别让我寻到机会,否则我一定让你万劫不复!”
李轩顿时眼放精芒,心想燧人绮罗?难道这才是绿绮罗的真名?这位绿前辈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期待这位九尾妖狐继续爆料,不过涂山君来来去去就只有那么几句。
李轩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可我担心她会噬主。”
“噬主的可能性很大。”
绿绮罗竟然点了点头:“这就得看你怎么用了,几万年前,此女奉命扰乱大商国运。可在商亡之前,这位涂山君反倒是最尽心尽力,想要助纣王挽回局面的。”
李轩顿时明白了,知道是屁股与脑袋的问题,只要他将这位涂山君绑得够紧,那么对方就休想轻易下船。
他稍稍凝思,然后就果断的询问九尾妖狐:“不知涂山君是想死还是想活?”
那涂山君的元神顿时一阵荡漾,最后她一声轻哼,面上流露出一声哂笑:“本宫当然想活?如果有活下来的机会,试问这世间谁还会想死?问题是,你一个小小的凡世郡王,能拿什么来约束本宫?”
可接下来,她却见李轩探手一招,将那枚‘昊天神印’取在了手中。
涂山君的元神居然顿时收缩,然后又猛然往天刑台北面那座袖珍‘帝宫’观照了过去。
她愣了愣神,然后就大笑了起来:“有意思!燧人绮罗你居然是打得这个主意,居然打算筹建第四代天庭?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简直自不量力!
那些圣人在上,随便一个出手,都能将你们一指捏死。你以为我会同意吗?让我涂山一族,随你们一起万劫不复?”
“可这有什么区别?你们涂山一族要么现在死,要么以后死。”
绿绮罗冷冷的与涂山君对视:“就在明年,李轩会在辽东一地建造三百座‘太上弥罗至真玄黄大帝’庙。正一道与全真道已经允诺提供七千道人,作为这些‘玄黄帝君’庙的庙祝与法官。
可除此之外,每一座庙都需灵兽一只,守护帝君香火。我认为你们涂山一脉,挺合适的。”
李轩听了之后,不禁心神一动。
心想确实挺合适的,涂山一脉的狐族,甭管三尾四尾,都有着非常强力的幻法神通。
而‘幻术’这东西,往坏的地方用,可以挑拨煽惑,引风点火,用在好的地方,也可安抚人心。
涂山君明显是再一次被震动心神,她的元神沉寂了许久,似乎在权衡得失。
直到大约一刻时间之后,她才蓦然将元神凝聚,显化着一个白裙女子的形象。
她竟满面春风的笑着:“燧人姐姐怎不早说?虽然陛下这天庭前路荆棘,可我刚才想了想,我们还是能拼一拼的。
请陛下给我一道赦令吧!不过先说好了,本宫好歹也是极天位,又是您这天庭的初创元老,地位绝不能低了,陛下您必须给我一个大帝之位。”
李轩一阵愣神,为涂山君的前倨后恭惊讶不已。
可接下来他就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卷龙皮卷轴,在上面疾速的书写文字:“帝君之位不可能,本王现在的神力撑不起这个位格。
日后如本王有幸寻回完整的封神榜,倒是可以许你一个元帅神职,或是天王之位。可现在,本王只能给你一个‘侍法元君’之封,相当于神将,不过涂山君若能为天庭立下殊功,那么未来给你一个帝位,也未尝不可。”
他知道在天庭,包括三官大帝,六御帝君与五方大帝在内的那些帝君,基本都是‘圣天位’,甚至是‘神天位’的位格,是仅次于天帝的存在。
涂山君稍稍失望,却没有拒绝李轩的敕封。任由那‘昊天神印’的力量,印入到她的元神深处。
也就在李轩的神力,涌入涂山君元神之内的时候,绿绮罗又侧目看着李轩:“还有一个坏消息,昨日我动用了‘太初’神权,应该将那些老对手惊动了。”
李轩却没太多感觉,他不知道绿绮罗的真正身份,也就不知绿绮罗的那些老对手到底是些什么人。
可下一瞬,李轩就听绿绮罗道:“那诸天帝君,有一小半都是我平生大敌。”
第七二一章 被坑的初代诚意伯(求月票)
就在李轩收降九尾妖狐,给予敕封之际,在所谓的‘凡世’之外,一个隐于太虚深处的寒冰世界内,初代诚意伯李乐兴正在自家的洞府内烧好了一壶茶,然后自斟自饮。
那壶里面其实没有茶叶,只有一些李乐兴收集到的草根与树叶。
可李乐兴却额外的珍惜,就仿佛是绝世珍宝一样的品尝着。
而此时如果再观察周围,会发现这位初代诚意伯的这座洞府格外的简陋。除了一张云床,还有一些简陋的家具之外就一无所依,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也就在李乐兴闭目享受之际,洞府之外忽然有一道遁光遥空飞至。
李乐兴心生感应,他挑了挑眉,当即大袖一挥,将桌上的诸多坛坛罐罐,包括那些他自制的‘茶叶’都收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外面一个声音吼道:“李伯温,你在不在?回个话,不然我就进来了。放心,这次不是顺你的东西,我这次带来了一些灵米,正想与李伯温你一起享用。”
那人喊着的是李乐兴的字,随后也没等李乐兴回话,就大步走入了进来。。
李乐兴的神色先是无奈,可当听到‘灵米’二字,脸上就换了一副笑容:“景濂兄,请进!请进!”
来者是他在凡世时的好友。曾经与他同殿为臣的宋濂。
此人早年出过家,道号‘龙门子’,与李乐兴并称为“晋初诗文三大家”与“浙东四先生”。
他也曾与李乐兴一并辅佐大晋开国,被晋太祖亲口誉为“开国文臣之首”。
二人之间是几百年的老友,彼此间也不客套,两人坐下之后,宋濂就很老练的从袖中掏出了一小袋米,开始淘米做饭。
淘米的水,则是由李乐兴提供的。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虽然遍地寒冰,可其实冰中都含有剧毒。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中天位与大天位之身,都无法直接饮用。
他们也没法找到木柴与生火之物,只能由宋濂浩气化火,将米饭煮熟。
李乐兴看着桌上那用石头磨成的饭锅,若有所思:“景濂兄今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到底有什么事?趁着这米饭没熟,我们可以先说完了再吃。”
宋濂闻言一叹:“好友你可知凡界的秦皇元封出问题了?”
“秦皇元封?”
李乐兴的面色顿时凝重如铁,这所谓的‘秦皇元封’,虽被贯以‘秦皇’之名,其实却是包括燧人氏,轩辕氏,神农氏这些上古以来数代人皇前赴后继的成果,秦皇只是最后一人。
那是凡界之天壁,将他们这些天位级的儒修武修,还有那诸天神魔隔绝在了人世之外。
李乐兴本人虽然饱受其苦,却知这‘秦皇元封’正是凡世稳定安宁的基石。
李乐兴惊奇不已:“金阙天宫没管吗?”
据他所知,秦皇元封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当初的大秦始皇帝由于某种缘由未竟全功。
不过凡世有金阙天宫维持,即便偶有出现天隙,问题也不大。
“你居然还真不知道。”宋濂就摇着头:“好友你难道还真准备在这寒酷之地呆上一辈子不成?就这么双耳不闻窗外事?
你该去看看的,现在的秦皇元封每天都出现数十‘天隙’,数量越来越多。我听说是金阙天宫被人重创,已经无暇顾及秦皇元封。”
说到这里,宋濂的脸上现出了古怪之色:“我听说一个传言,据说这次的变故是与你的一个重孙有关,你有一个叫李轩的后代,在凡世间得封汾阳郡王,受命执掌大晋朝政,不但建下了盖世功业,还重创了金阙天宫。”
“我的后代,李轩?”
李乐兴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没意识到是自己留于诚意伯府的一线元神接触过李轩,随后就失声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金阙天宫是何等样的强大存在,宋兄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的后人能守住诚意伯府八百年的富贵就很不错了,怎么会有能力与金阙天宫抗衡?”
昔日宋濂辅政晋太祖的时候就曾与金阙天宫数次冲突,之后也是金阙天宫,将他逼出了凡界之外。
“说得也是。”宋濂也感觉这传言很荒唐,他莞尔道:“我数日前听说此事,也只当是天方夜谭。不过李兄,如今这域外诸天的形势不太妙啊。
‘秦皇元封’不断开启天隙,许多人都盯上了凡界,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天隙无法挽回之刻。这样下去,这天地间怕是又有一场大劫。”
“我明白宋兄之意,这对于凡世与域外诸天,确不是什么好事。昔日凡界三大灭世灾劫,天地翻转,陨星灭世,不周山塌,都是这诸天神魔争斗所致。”
李乐兴摇着头:“可形势不至于恶化到如此地步,大晋朝廷与金阙天宫不会坐视不理。我猜应该是什么大妖大魔出世,让他们暂时无暇他顾。”
他随后苦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尽量挽回吧。你我在这太虚域外之地过得好没意思,又何惜一死呢?”
宋濂不由默然,他听出李乐兴的话虽然说得慷慨豪迈,其实是含着深沉的无奈。
李乐兴的修为,虽已达至大天位境界,甚至窥见了极天之法。可在那些神佛面前,依然如螳臂当车。
“也罢!”
宋濂一声叹息,然后就掀起了锅盖:“饭熟了,吃饭吃饭。”
李乐兴嗅着米香味,也是食指大动。
他的修为其实早就达至辟谷之境,在凡世的时候,就可餐风饮露,几十年时间不饮不食。
可在此地,天地间灵力稀薄,李乐兴根本就吸收不到足够的天地元气来供养自身。
所以他与宋濂,只能想方设法的弄来各种食物,用于弥补自身的损耗。
李乐兴思及此处,不由往外面那冰雪世界看了一眼。
他心想世人大概是想不到,传说中的‘清明何重天’,已贫瘠到了这个地步。
——这可是真正的天外之天,而非是当年秦皇意图打造的飞空之城。
上古时代富庶无比,被视为天界的三十六天之一的‘清明何重天’,竟是沦落至此。
二人没有准备佐饭菜肴,直接吃着光饭,依然感觉口齿生香,恨不得一粒一粒的品味细嚼。
可李乐兴才扒拉了几口,就又感应到洞府外一道灵机飞凌而至。
“请问李乐兴李道友可在?”那人的声音极其洪朗:“小道玄玄子,奉真武大帝之命前来拜访,还请道友拔冗一见。”
李乐兴与宋濂互视了一眼,眼中都现出惊奇与凝然之意。
这个玄玄子也是他们的熟人,乃是现今武当教派的开山祖师‘张君宝’,也叫‘张三丰’,在人间受封‘清虚元妙真君’。
这是与他们同时代的人物,昔日以一己之力,抗衡诸多蒙兀天位,使得武当山成为大晋皇室的家庙。
不过更让他们看重的,却是张君宝身后的那位人物——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在诸天帝君中最初名望不显,在三代天庭的时候,还仅是天帝‘昊天’麾下的元帅之一,与天蓬、翊圣,天猷并为北极四帅。
在秦灭之后,真武大帝的法力极剧增长,如今已是这域外诸天中声名最盛,法力最强的帝君,已经有了取代‘紫微大帝’,主掌中天之极的趋势。
紫微大帝在三代天庭时,就是公认的天帝‘昊天’之下的第一人。
昊天陨亡之后,紫微已经是六御大帝之首。
而真武大帝这个后起之秀,竟有了取而代之之势,且在‘域外诸天’中掌握了极其广大的地域。
他们现在安身立命的‘清明何重天’,就在真武大帝的管辖下。
那些天外帝君对于人间晋升的天位,大多都不怎么友好。
唯独真武大帝是例外,不但容许他们在自家的地盘安身,偶尔还会给他们提供各种物资与吃食。
李乐兴能够在这域外之地成就‘大天位’,就是靠真武大帝的资助,否则他无论如何都积攒不到晋升所需的天地元气。
所以二人也顾不得享受这难得的吃食了,他们一两口就把米饭吃光,就一齐飞出了洞府,毕恭毕敬朝着玄玄子一礼。
“李乐兴(宋濂)见过玄玄子师兄。”
“宋道友也在啊,倒是巧了,不用我再跑一趟。”
张君宝朝着宋濂微一颔首,然后转望李乐兴:“我这次是奉大帝之命,前来示警的。南极长生大帝已经亲率部众赶往此地,准备将你擒拿。李兄你最好是现在就动身,前往大罗天暂避。还有宋兄,你是李兄的至交好友,最好也往那边避一避。”
‘大罗天’是昔日三十六天中地位最高的天界,也是昔日天庭所在。
可在三代天庭陆续覆亡,昊天身殒之后,大罗天已经彻底崩溃。化为无数碎片,存在于无垠太虚中。
那边的环境,比之这‘清明何重天’更恶劣十倍。
所以张君宝说完之后,又面含愧疚的朝李乐兴一礼:“李兄对不住!大帝本该对你加以回护才是,可如今我家帝君与紫微大帝,勾陈大帝的争斗正方兴未艾,暂无余力抗衡南极长生大帝。如今只能请李兄前往大罗天藏身,等到大帝他腾出手来,一定助李兄化解此劫。”
李乐兴听了之后,却一阵发懵:“不是,我不明白,为何南极长生大帝要来擒拿我?我平生从未得罪过这位帝君。”
“李兄竟不知吗?”张君宝诧异的看着他:“你的重孙汾阳郡王李轩,在人世间几乎将金阙天宫逼到接近覆亡的境地。如今此人不但掌握着大晋朝政,还得了昊天上帝的部分遗物,有了册封神明之力。
现在不但是南极长生大帝,这诸天大帝,漫天神魔都对你有了兴趣,认为李兄你奇货可居。想要借助你与李轩的关系,干涉凡间。”
李乐兴与宋濂两人顿时吃了一惊,他们面面相觑,还是无法置信。
那个听起来就荒诞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对了!”此时张君宝又取出了一封符书,往李乐兴的方向递了过去:“这是我家大帝写给汾阳郡王的书信,如果李兄有机会联络汾阳郡王,还请李兄将此信转交给他。”
张君宝说完此事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李乐兴则在原地愣了十几个呼吸,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自己的重孙给坑了。
“走吧,既然是那位南极长生大帝亲自赶来,你我可扛不住。”
宋濂首先回过神,他却不惊反喜,眼中现出了勃勃兴致之色:“好友你这重孙可当真了得啊,有机会可真要见一见。”
需知他与李乐兴所在的太祖时期,大晋也只能勉力与金阙天宫抗衡。
此人竟然能够在大晋国力由盛转衰之际重创金阙天宫,其才其智必是出类拔萃,天下罕有。
第七二二章 准备做狗肉火锅
江含韵随着李轩从天刑台空间里面出来之后,整个人还处在懵懂的状态。
她在天刑台看到的那些东西,冲击了她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也就是说,李轩——”
江含韵的话一出口,就察觉到李轩的逼视,她的面颊一红:“夫君你这是准备当天帝吗?在筹建四代天庭?”
其实‘夫君’这个词只要开口说了一次之后,后面就没那么困难了。
李轩先是得意的一声轻笑,然后神色凝然:“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天帝之位,而是力量,是我命由我不由人的伟力。”
这天帝之位如果能帮助他屹立于这个世界,傲视诸天神魔,那就拿过来;如果不能,那就弃之。
李轩不在乎这什么‘天帝’之名,只在乎这个名号代表的权柄。
江含韵听了之后,不由微一颔首:“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
她不能完全理解李轩的志向,可当想到天外有着许多能将他们像是蚂蚁一样捏死的巨人,江含韵还是感觉浑身很不得劲。
何况他们夫妻一体,只要不是李轩做那些为非作歹之事,她都愿意帮忙。
李轩就再次扬起了唇角:“不需要做什么,夫人你只需帮我看住那些六道司的黑榜妖魔,让他们不能为祸作乱即可。。对了!”
李轩又往上方指了指:“有空帮我在六道司推一推‘玄黄大帝’,你如果遇到无法独立解决的对手,也可从我这里召请我的天刑与天监神将——”
他语声未落,身后方就传来了一声轻笑:“何需劳烦两位神将呢?说来天后殿下与我涂山一脉关系匪浅,如今又拥有了我十分之一的神魄。从我这里借力,岂非是更加便捷?”
那是九尾灵狐涂山君,此时也从天刑台空间里面走了出来,踏入李轩的婚房。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刑台空间存在于‘始皇元封’当中。
一旦天刑台与世界有了联系,就需十二个时辰之后,才会挪移方位。
目前天刑台的出口,就是他们的婚房。
江含韵的脸上顿时就一阵青黑,她对这个曾经试图夺舍她的妖狐没有一点好感,何况这还是一个恶迹斑斑的狐狸精。
说来奇怪,江含韵以前对李轩身边的女人,虽然也很在意,可很少真正为此嫉妒吃味过。
可自从嫁给李轩,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
江含韵就看涂山君这样的女人,额外的不顺眼:“用不着,夫君说现在的天刑天监神将,可以说是我家的家臣,从他们那里借力挺方便的。还有,别叫我什么天后。”
她感觉万分的不自在。
涂山君闻言微愣,然后就毫不在意的笑道:“看来主母是生我的气了,对我有了成见。可所谓‘日久见人心’,日后主母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她随后又看向了李轩:“倒是陛下这边,可得小心留神你身边那位燧人绮罗,我之前的话,可没有半点虚假。”
李轩就不置可否的问:“燧人绮罗究竟是谁?人皇燧人氏的公主?”
“算是吧,却不是公主那么简单。”涂山君摇着头:“我不能说她的真名,那是诸天的禁忌,无论说还是写,都会为陛下你召来大灾难。修为不足的人,甚至得知她的名字,都会遭遇陨亡之劫。”
李轩皱了皱眉,随后又似笑非笑的问:“你说绿前辈曾经数次翻云覆雨,搅天动地,更是让天帝昊天,还有几代上古帝皇都沦落到身亡惨死的境地,那么她究竟有什么意图?当时又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怎知道?其志不可测。”涂山君摇着头:“详情我不能说,事涉诸天帝君,甚至圣人之名,岂能述之于口?总之昊天与几代帝君都被她蛊惑了,最终败亡身死。”
李轩就笑着问:“那么我再问你,古时能坐得了天帝之位,能够成就人皇者,无一不是有大智慧,大能为的人物,他们为何心甘情愿被绿绮罗欺骗?”
涂山君不禁哑然无言,随后就‘啧’了一声:“忠言逆耳,你要是完全听信其言,迟早也会落到身亡败死之境。”
李轩将袍袖一拂,语声慨然:“本王自当听其言观其行,于我有利者取之,不利者拒之。就如涂山君所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对于你涂山君,也是一样。”
他说到‘马力’二字,就想到了玉麒麟。还日久——
后世的坏人实在太多,好好的名言警句,被折腾到让人不忍直视了。
涂山君凝目看着李轩,心想此人倒是有几分明君气象,气度不凡。绿绮罗沉寂万年,最终选择此人做最后一搏,果非无因。
“既是如此,那么下臣也就不再赘言了,告辞!”
她已经化成一团白光,准备穿梭出天际之外。
李轩已经交托给她一个重任,派遣她前往辽东坐镇。
一方面需得帮助李轩宣扬‘玄黄大帝’的信仰,一方面镇压一应邪祟妖魔之类,使之无法为祸辽东,保障朝廷移民辽东。
此时六道司青龙堂的大部分人力,也压在辽东一带。
可辽东历来人烟稀少,妖魔遍地。
这次朝廷自九月开始,就准备一次往辽东迁徙二百万人,筹建的村镇,达到上千座。青龙堂的力量,是肯定力有未逮的。
外面还有金阙天宫这样的大敌,随时可能出手扰乱破坏。
原本没有涂山君的时候,李轩是准备请中流居士亲自前往的。
辽东那边没有大高手坐镇,移民开拓一事必定坚难百倍。
涂山君还是蛮喜欢这个任务的,助朝廷开拓辽东,是能活人数百万,有大功德之事,有助于化解她自身的孽煞。
顺便还能照拂族人,借助李轩拨给她的神力养伤恢复。
此外她还有另一个任务,监督那些玄黄大帝庙的‘庙祝’与‘法师’。
这些人都是李轩从正一道与全真道强行‘借’来的,都是一些天资平平,不得志的道人。
李轩借助‘昊天神印’也自能感应这些人,究竟虔诚与否。
问题是这其中,未必就没有别有用心之人。这世间也是奇功秘法无数,未必就不能瞒过李轩的感知。
由此可知,李轩对于正一道与全真道,并非完全信任。
就在涂山君离去之前,李轩忽然神色一动:“涂山君,请问我那位獒兄昨日醉酒后的荒唐之举,是否也是涂山君所为?”
“正是!”涂山君回头看了一眼李轩:“臣下之意,原本是想要它说出些什么来,让你家中生衅的。可惜的是陛下擅于处理家事,这条狗也很看重与你的交情,最终臣下功败垂成。”
她原本是想要借助听天獒,扰乱李轩的‘七窍玲珑心’。这可帮助她欺瞒李轩,降低夺舍江含韵的难度。
可结果,这次反倒是帮了李轩一把——
李轩则微微一笑,心想那条怂狗居然能够忍着没曝出他的黑料,确实是很讲义气了。
※※※※
当听天獒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就本能的想要伸一个懒腰。
可随后它的躯体就一阵僵硬,只因听天獒的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了昨天的画面。
此刻听天獒的心绪,简直难以言喻。
无尽的寒意与恐惧正从听天獒心里滋生,它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就去招惹了那几只母老虎?是嫌这花花世界过得不顺心吗?
自己怎么就忘了谛听一脉的祖训?怎么就做出这样的蠢事?
就在这个时候,听天獒听到乐芊芊的声音传到了它耳中:“听天将军它好像是醒来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它蹬腿了——”
乐芊芊的声音,依旧柔柔弱弱的,非常好听。
此时的听天獒,却恨不得用法力将乐芊芊的嘴封上。只因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到旁边几个女孩子的气机了。
它想我没有醒,我才不想醒来,刚才只是腿抽筋。
“醒来了?那就再把它敲晕。”薛云柔就笑眯眯的说着:“水快要烧开了,准备给它褪毛吧。”
听天獒元神一震,心想褪毛?干吗要褪毛?还有水烧开了是什么意思?
罗烟则不解道:“干嘛要敲晕它?活着把它宰掉才有意思呢。由我来吧,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吃过几回狗肉火锅,割喉放血,开膛破肚,切块下锅,我都很熟的。”
听天獒猜这几个女人在吓唬自己,可它的狗体还是止不住的打颤。
此时敖疏影则悠悠一叹:“你们吃吧,我好歹是它的主人,不好下嘴,何况它这几两肉也不够我吃的。”
“宰掉也好!”这是冷雨柔,她语含冷意:“免得它四处嚼舌,说我们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是吧芊芊?”
听天獒的狗眼中,已经溢出了泪水。心想自己已经被元君给抛弃了吗?
不过能理解,它这次爆出的料,确实很过分,出卖了元君。
“看,流眼泪了。”此时罗烟发出了‘咯咯’的一声轻笑:“你还知道害怕啊?”
她捏住了听天獒的耳朵,语声寒冷如冰:“这次看在李轩与元君的面上,且饶你一命。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你宰了下锅!”
薛云柔则笑盈盈地道:“我不喜欢吃狗肉,不过我可以把你剁碎了,拿去喂我的赤云凰。”
这二女说完之后就走了,冷雨柔与乐芊芊亦紧随其后。
不过冷雨柔离去之前,语声悠悠道:“不管你前天想说什么,都给我闷在肚子里面,只要你敢说出来半个字,我都会把你做成零件!”
听天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腿软的站起身。它抬头看了敖疏影一眼,就万分愧疚的低下头:“元君!”
“我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下不为例。”
敖疏影心里其实对听天獒还有些感激,自从听天獒昨日说了那几句之后,李轩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不过敖疏影面上却不露声色:“你得多谢李轩,他一个个找我们求情,说你这次是被人迷了神智所致,并非本意。”
听天獒的狗眼里又掉出了眼泪,心想这真是它的好兄弟啊。
可随后听天獒就想到那个用幻术,让自己完全失去神智的女人,它心神一凛:“李轩呢?他在哪?我有话要对他说,这次有大麻烦了。”
“你说的大麻烦,应该是指九尾狐涂山君吧?李轩说麻烦已经解决了。”
敖疏影笑着摇头:“至于李轩——”
她抬眼望了旁边的江氏医馆一眼:“他人在医馆那边,那个疑似少司命的女人,她醒来了。”
第七二三章 天宫之耻
江氏医馆,李轩看着眼前正闭目端坐的白衣女子:“阁下现在感觉如何?”
他刻意隔着这女子三丈远,只因江云旗的弟子正在一旁盯着。
旁边还有一个江夫人的义女独孤碧落,正眼含审视的上下看着他。
李轩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想自己岂是那种眼里面只有女人的好色无耻之徒?
不过此时的少司命虽然处于重伤状态,气色不佳,却有着一种额外的娇弱之美。
她的美丽,绝不逊于含韵与那只九尾妖狐。
换成两年之前,李轩还未修成浩气之际。在初见少司命的时候,难免要为之失态。
“有劳郡王动问了,我现在还好。”
白衣女子答话的时候,眉心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其实情况很糟糕,虽然江云旗为她拔除了部分武意。可她体内的情况,依然很复杂。。
白衣女子很快就收起了思绪,朝着李轩深深一礼:“多谢郡王,让源某免去死劫。救命之恩,源某不敢言谢,只待他日偿还。”
“这你无需谢我,该谢我岳父的妙手回春。”
李轩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然后神色一肃:“阁下的身份,应该就是金阙天宫的少司命吧?也是太微宫主源太微?不知少司命能否见告,数月之前的金阙天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源太微却是默默无语,眼神既伤感又痛恨。
她一身气息,则寒洌寂绝。
李轩只看源太微的神色,就知她是心存抗拒。
他退而求其次之:“少司命大人,我听说金阙天宫的《大不周正反九宫仙阵》,是由你与大司命共同执掌?还有金阙天章——”
“郡王是想知道,我如今在天宫还有多大的影响力与权柄吧?”
源太微摇着头,打断了李轩的话:“可能要让郡王你失望了,‘斩仙令’虽然还在我的手中,可大司命肯定会改动仙阵的构成。且关键还是人,金阙天宫没有了那几十名天位,就什么都不是。
大司命下手狠辣无情,在九宫大会时发难,我的部属只有极少数人侥幸逃脱。如今天宫内,几乎全都是她的拥趸,剩余的中立派不成气候。我虽有‘金阙天章’的封诰在身,又能如何呢?”
她说到这里,长吐了一口浊气:“如果能接触‘金阙天章’正本,我倒是可以剥夺大司命与她那些党羽的戒印,对他们施加惩戒。可大司命岂能不防?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到。”
李轩不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又询问源太微:“那么少司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少司命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想要劝你在这江南医馆,再修养一段时日,把伤势养好再说。
需要什么灵丹妙药,我这里也尽可以提供。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无论少司命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得先调养好伤势。”
他的想法,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以现在金阙天宫的势态,源太微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与大司命和解了。
只需这位‘半步极天’愿意与金阙天宫作对,他何惜那么一点丹药?
“源某明白,”源太微面色却不置可否:“我想知道现在天隙的情况如何?”
“天隙?”李轩蹙了蹙眉:“此事已经由六道司接手,少司命勿需忧心。”
其实状况算不上好,这是因六道司的天位数量过于稀少了。
土木堡一战对六道司的打击,不仅仅只限于天位层面,还有大量中生代的后起之秀,死难于土木堡前后的妖魔暴乱,使得他们的人才体系出现巨大断层。
这十五年间,六道司也就一个朱明月,一个仇千秋成功晋升。其余的天位,都是从道佛两家外‘借’得来。
李轩的手中,倒是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力量。可如今他正与金阙天宫全面对抗,没有太多余力对六道司加以援手。
“可此事终究是我金阙天宫之责。”源太微则稍作凝思:“郡王殿下,我伤势虽重,可处理北直隶附近的‘天隙’,还是能够办到的。不知郡王殿下,能否将你手中金阙天章的副本给我?”
李轩就有些迟疑了,不过他在稍作权衡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金阙天章的副本在他手里一点用处没有,李轩早就将此物研究透彻了,知道此物他无法驾驭,也没法熔炼转做他用。
他想还给源太微也好,李轩之前就答应过青龙宫主司神化,试用‘割龙刀’三月后就将此物交还天宫。
严格来说,他已经失信于人。
如今将金阙天章的副本交给源太微,算是完成了承诺。
且源太微手中,还有着‘斩仙令’这件伪神宝。其神威之浩大,远胜天章副本。
如果少司命意图与他为敌,这‘金阙天章’副本不过是锦上添花。
此时源太微的面上已经现出了几分疲惫,李轩就知趣的起身告辞。
他现在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也没功夫与源太微闲扯。
除了军政方面的事务,李轩现在还得分心去顾薛云柔与罗烟怀里的宝宝。
今日可说是百忙当中抽出点闲暇前来慰问。
也就在李轩离开江南医馆的时候,他的神色微动,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了身后。
那是东方良,正悄悄的走入到少司命的房间。
李轩毫不觉意外,东方良那个二五仔,一直都心怀天宫。
以前东方良是没得选,可现在有了少司命这条路,东方良不紧巴巴的靠过去才怪。
这家伙多半是做着扶助少司命拨乱反正,荣归天宫的美梦?
李轩随后却收起了目光,毫不在意的走出医馆大门。
他在门外的侍从,已经为他准备好一只地行龙代步。
李轩看着这坐骑,面色却略有些异常。
他本能的又想到了梦清梵,他的玉麒麟漂泊在外,不知现在情况怎样了?
玄尘子那混蛋,就不能理解一下上意,多给他发一点符书汇报一二?
此时在源太微的病房内,源太微正以手扶额,万分无语的看着东方良。
东方良有些发憷,不解的问:“宫主,不知属下是哪里做得不妥?”
源太微心想你不妥的地方可多着呢,即便再怎么心向天宫,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这又让李轩如何看待她?
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怎么能这么不谨慎?
“也没什么不妥。”她摇着头,转而询问道:“汾阳郡王最近对你如何?”
“还好吧,薪俸银钱丹药一概不缺。”东方良仔细想了想:“那家伙做事还算公道,就是最近忙了点,他交代给我的差事有点多,虽然都有赏格,可我都没时间修行。”
源太微忖道这就对了,东方良既然有了背离之意,李轩自然要使劲的差使他。
她暗暗叹了一声,面上则不显一点异色的点头:“汾阳郡王交代的差事,你务必尽力而为,不能对不起汾阳郡王的薪金,还有他的回护之德。”
她随后又语声一转,看向了窗外:“你的师妹梦清梵呢?她应该就在郡王府中,在给李轩当坐骑对吧?让她来见我。”
源太微心想这俩师兄妹,一个比一个愚蠢奇葩,简直就是金阙天宫的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现在她手中已经没太多人可用,她真不想搭理这两人。
东方良的神色,却变得古怪起来:“我师妹?她已离家出走,我也不知她在何处?”
※※※※
李轩从医馆离开之后,就去了城外的军营。
就在几日之前,神机营已经完成了兵员的扩招。
神机左右营已经被拆分,又新建了六个团营,总人数逼近十三万。
其中的两万人是以‘辅军’的身份存在。
这没有违背景泰帝的遗命,不过这些辅军只需拿起枪,就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强大战力。
此时神器盟制造的所有枪炮也都陆续就位,原本的四万杆枪也都经过修缮,使用寿命重新提升到了七百发。
李轩在数月内平定宁王之乱,襄王之乱,非但没消耗什么财力,反倒让朝廷赚了不少。加上少傅于杰的慷慨捐献,户部那边就很痛快的将尾款给支付了,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分期付款。
此外李轩又与神器盟谈妥了一笔生意,收集军中那些状态良好的符文火绳枪,交由神器盟改造。
让他们尽量在不损伤枪身符文的情况下拉上膛线,同时改成后膛发射。
李轩预计,这可以改造出十七万把改良火枪交给卫所军使用。
虽然它们的有效射程只有二百丈,只有燧发符文火枪的一半,却可让前线卫所军的战斗力大幅激增。
不过它们的使用寿命极短,只有三百发不到。
此时朝野内外,已经有许多清流,得知了他与神器盟的关系,持续的上表弹劾。
李轩却未加理会,他现在已经是如同于杰般的待遇。每天在通政司那边的弹章不下百本,早就虱子多了不痒。
辅政大臣与兵部那边也无话可说,他们不是不知道神器盟主冷雨柔与李轩的关系,也想要将这订单分流。
问题是兵部的军器监,内官监的内兵杖局不争气,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这‘燧发符文线膛枪’的成本压缩到一千三百两以下。
神器盟的价格,却仅仅六百两。
李轩对于神机营的事务一直都很上心,这不但是他未来应战瓦剌也先,甚至横扫草原的信心所在,也是如今大晋皇权之所以能稳固的根本。
所以神机营的一切,李轩都很少假手于他人。
哪怕是冬末政务繁多之际,李轩也会定期抽出时间,亲自参与神机营的训练事宜。
他在神机营这般待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才策骑匆匆离开,前往了城外神器盟的一座工场。
这是因他们的第二艘云中战舰,已经在昨日修复完成。
还有他私人交给神器盟的另一份订单——总数五艘云中战舰也准备开工建造,在今日铺设龙骨。
第七二四章 拼装龙骨
神器盟在修复第一艘‘云中战舰’时磕磕绊绊,费了无数的周折。
他们光是为搞清楚这艘战舰的构造,测绘图纸,就花了小半年的时间。
不过在第二艘的时候,战舰修复的速度就陡然加速。
第二艘战舰虽然损伤更重,可神器盟这一次却仅仅只用了六个月,就已经将这艘战舰修复如初。
这一是因神器盟已经有了一次修复的经验,二是中流居士将完整的战舰图纸交予李轩。
他在海外还养着一个工匠团队,总数九百多位的炼器师与资深匠人,全都转赠给了李轩。
中流居士不送也没办法,他手里既没有闲余的资金供养这些人,也没有再开工建造‘云中战舰’的雄心。
这些匠人的加入,让神器盟打造火枪火炮,修复战舰的速度陡然加快。
冷雨柔甚至还奉朝廷之命,修复了两艘战舰的舰首处,那两门射程一百二十里的主炮。
她为此开出八百万两的天价,可朝廷还是咬着牙认了。。只因目前,只有神器盟有这个技术,
沂王叛军在陕西修筑了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让那边的大晋将士叫苦连天。
虽然他们的伤亡不多,却在持续的挖掘坑道,爆破,挖掘坑道,爆破中轮回。
朝廷也为这场战事,每日投入数以十万计的钱粮。
他们现在急需云中战舰这样的重锤,用于砸开沂王军的乌龟壳。
李轩首先看的,是第二艘云中战舰‘永乐号’的试航,然后是两艘战舰的主炮试射。
结果还不错,虽然没法使用云中战舰的五行混元大阵,可两尊主炮的攻城有效射程,还是达到了预期的一百二十里,神器盟没让朝廷失望。
它们的威力也让兵部的人员颇为满意,李轩预计像是襄阳那种程度的城墙,也就只能扛住一百炮的持续轰击。
唯独这炮弹有点贵了,与电磁炮差不多,一发就得三万两。
要轰塌襄阳城墙,就得三百万两纹银,这还不考虑守军对城墙的修复。
李轩深刻认识到他大嫂素昭君与冷雨柔的为人,她们连心都是黑的。
看过了两艘云中战舰的主炮射击之后,李轩又前往孔雀山庄开设在天津的工坊。
在旁边的船坞里面,还有六艘朝廷定制的铁甲蒸汽战舰正在紧锣密鼓的建造。
这些航行于水上的蒸汽战舰就便宜多了,六艘的总造价都不过六百八十万两,预计会在明年年初交船。
李轩对这些铁甲战舰也很关注,他特意过去看了一圈。
这六艘铁甲战舰,与之前神器盟建造的那艘用于验证技术的‘蒸汽螺旋桨船’截然不同。
虽然也是木质船身,可它们的排水量却高达五万五千料,也就是五千五百吨。
船身两侧还覆盖着一层四寸厚的铁甲,水线之下的铁甲更厚,达到了五寸五厘——这是为防御水下的那些大型海兽。它们的杀伤力,远在炮火之上。
整艘船以煤炭为燃料,蒸汽机为动力,螺旋桨驱动,每艘战船配备大小火炮一百二十六门,还有三十杆火药发射的鱼叉——后者也是专用于攻杀海兽。
不过兵部对于螺旋桨以及蒸汽动力的可靠性还是有疑虑,在图纸设计的时候,严令神器盟保存了风帆。
神器盟的建造速度极快,这六艘庞大战舰已经初见雏形了,形象极是威武。
主持这六艘战舰建造的,正是孔雀山庄的外聘长老,不久前隐姓埋名加入神器盟的当代墨家钜子墨长生。
他对于自己能主持这种划时代的战舰建造万分荣幸,也很是自豪。
“——自古以来,虽然也有覆盖铁甲的舰船,可那些基本都是蒙上一层铁皮的样子货。在今日之前,从未有如此庞大的船体,从未有如此厚重的装甲,关键是还能在海上跑出不逊于马车的航速。”
墨长生神色振奋的为李轩解说了一番之后,就又一声惋惜的慨叹:“可惜朝廷诸公的气概还是不足。只要有三十艘这样的战舰,我大晋在海上就可所向无敌,足以横扫整个南洋!即便那些大型海兽,也得退避三舍。”
李轩心想这道理是不错,可问题是朝廷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要依几位辅政大臣的意思是一艘都不想造的,这六艘铁甲舰,已经是李轩力排众议的结果。
那些辅政大臣对水师不甚在意,李轩却知海外之利是何等庞大。
——光是夷洲那边,他们只需解决瘴气疫病的问题,就可安置数千万的百姓。
南洋每年的贸易,也从来都是以万万两计算。未来大晋哪怕只是收取‘护航费’,一年都能为朝廷带来三千万两以上的收入。
可李轩现在,同样不打算将朝廷有限的资金用在造船上。
他想这种木质船身的蒸汽舰,造那么多干嘛?
六艘铁甲舰用来过渡足够了,配合南洋水师的那些福船炮舰,已经足够应付南洋的任何战事。
神器盟已经在研发更强力的蒸汽机,还有威力强大的架退式火炮。以后要造,还是得造全铁甲的战舰。
在这个术法世界,全铁甲战舰就不存在任何技术难题。
之后李轩在墨长生的陪同下,在这些还未完工的战舰上都走了一圈。
陪同他前来的独孤碧落,为这些雄伟的铁甲战舰惊奇不已。
可李轩在后世连排水量几万吨的航母都看过,对于这种铁甲舰的感觉也就一般般。
接下来就是那五艘刚开始铺设龙骨的云中战舰,神器盟铸造这些战舰的地点不是在船坞,而是在旁边那座大型工坊里面,他们重金打造出的五个庞大船台。
舰船龙骨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可这次冷雨柔采纳了李轩的建议,采用的是合金拼装龙骨,大幅度的降低云中战舰的成本。
可冷雨柔心中无底,只因以往的舰船,都是砍伐那些几百年份的撑天大木当做龙骨。还从没有像他们这样,先用合金铸造零件,然后拼装成一个整体。
需知龙骨这东西,就是整条舰船的核心,关系着一艘战舰的成败。
他们打造的虽然是浮空战舰,可龙骨依旧很重要,它是战舰受力最大的结构与部件。
李轩今日过来,一是看这些合金龙骨的铺设拼装,二是看冷雨柔主持的强度测试。
墨长生作为墨门之主,对此也颇感兴趣。
他对‘云中战舰’本身兴致缺缺,只因这些战舰根本就与机关器械无关。
墨长生认为它们就是仙家那些飞舟,飞梭的放大版,是仙法符阵与炼器术的结晶,机关器械只是辅助。
它的整体技术,与墨门的主攻方向关系不大。
唯独这‘拼装龙骨’,还有冷雨柔准备安置于战舰舰首,作为主炮使用的五门‘超电磁炮’,有些技术含量。
由于李轩赶来的时间很晚,工坊这边的龙骨拼装已经完成大半了。
他在这边看到的是一片魔幻景象,十几个法力强大的术师,正在冷雨柔的指挥下,将一个个零件拼装到位。
后世需要各种器械才安装的沉重合金铸件,在这个世界,由十几个术师就能完成了,速度还很快,预计到凌晨时分就能完成安装。
李轩来了之后也没闲着,拿着一个卷尺四处测量。
他看过神器盟设计的龙骨图纸,对于每一个部件的尺寸了然于胸。
让李轩欣慰的是这些合金铸件的精度都是达标的,与设计图完全吻合,预计这龙骨的问题不大。
遗憾的则是神器盟未能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
果然当龙骨拼装完成,神器盟的众多术师在冷雨柔主持下,以各种法术进行测试过后,冷雨柔就很兴奋的走到了李轩身边。
“超出预期!合金龙骨的整体强度,比原来‘黑铁杉木’铸造的龙骨强了一倍多,各方面的抗力也更强,重量则轻了三成。我们之前的设计太保守了,这五艘船的体积,其实还可增大许多。”
——关键其实是造价,一根长达一百五十丈的‘黑铁杉木’,价格就超过三百四十万两。整个大晋范围内都没几根。
而一艘云中战舰,必须用到四根这样的‘黑铁杉木’。
可他们的合金拼装龙骨,虽然使用的各种材料也都价格昂贵,可它们加起来总价却只有一百万两不到。
这可以让五艘云中战舰的造价,从原本夸张的两千二百万,降低到一千万以下。即便加上舰首的电磁主炮,成本也不会超过一千四百万。
“这真是奇思妙想。”
墨长生也眼眸发光:“墨某以为,未来此法也可用未来的铁甲战舰上。可惜,可惜!”
他遗憾不已,李轩应该早想出这种方法的,否则他建造的那六艘铁甲舰,就可节省五十多万两。
李轩则是讪讪的一笑,他当初可没想到拼装龙骨这一茬。
为朝廷省钱与为自己省钱,不是一回事啊。
他同样精神大振,为自己的钱包愉悦不已。
可李轩现在最关心的却是完工时间:“雨柔,我想知道这些战舰,能不能在六个月之内完成?”
冷雨柔就微一愣神:“这也太快了?正常来说,这至少得一年,之后还得试航一段时间。”
这五艘空中战舰的建造,可不像是那些铁甲舰般的简单。
“一年太久!”李轩却皱眉摇着头:“我最多只能给你七个月,这些战舰我有大用。”
否则他为何要投入将近八千万两的重金,建造这五艘云中重舰?
冷雨柔不解李轩为何会这么心急,难道是为强攻金阙天宫?或是决战西安?
五艘云中战舰,五门射程一百八十里的电磁炮,强攻金阙天宫似乎还差了点火候。
攻打西安倒是够了,可李轩为了朝廷的事也太舍得投入了吧?
奇怪的还有一点,由于预计合金拼装龙骨的强度更高,这让他们神器盟的五艘云中战舰,体积比中流居士的原版超出百分之二十。
可这冗余出来的体积,绝大多数都被李轩用于加强云中战舰的适航能力。
这甚至可让五艘云中战舰航行于那传说中的无垠太虚——
冷雨柔仔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尽量吧,不过我们的匠师数量还不够,我可能得从军器监与内兵杖局挖人。”
这两个朝廷机构里面养着大量的能工巧匠,可却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发挥他们的能力。
冷雨柔垂涎这些人许久了,却顾忌朝廷的看法不敢去挖人。
李轩闻言,却哑然失笑:“你去挖,尽管挖!有什么事,我都担着。你只要能把人挖到,我都帮你解除匠籍。”
他知道军器监与内兵杖局的许多匠人,哪怕手艺再怎么高超,一个月的收入也不会超过百两。
所以许多人明明有着一手不俗的手艺,可他们打造出来的东西,却是粗制滥造。
在李轩看来,这简直就是浪费。
大晋的太祖与太宗只想着省钱,可他们采用的做法恰恰是最费钱的。
旁边的墨长生闻言,却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
李轩瞒着朝廷打造‘云中战舰’,就已经是很犯忌的事情,如今居然还要从朝廷的军器监挖角。
墨长生心想那些古之权臣,都没有这样做的。
他为此忧心忡忡,他们墨门难得遇见朝廷有这么一个思想开明的重臣,李轩甚至还默许他们借培训匠人的名义招揽门徒。
墨长生担心这个靠山,会因此遭遇朝野攻讦,最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