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她想走了
自那天在森然饭店跟应阳见过一面之后，林娇将近一个星期没见过应阳。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
或许心中仍带着细微的期待，所以林娇给了他十天时间。
十天之内，如果余温还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那她不介意亲自动手。
约定时间过了七天后，林娇接到了江城警察局的电话。
她去做了口供，但没有见到余温。
不久之后，是非公开的庭审。
林娇终于看到了余温。
显然，牢狱之灾并不大好受，余温消瘦了近半，漂亮的脸颊略微凹陷，颧骨略高。
虽然身形清瘦，但更显得弱不禁风，令人愈发怜惜。
林娇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心中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波动。
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她。
对于这样一位曾经无话不谈的挚友，林娇已无太多的感觉，没有厌恶感，没有憎恨感，更多的是疲倦感。
从美国纽约回到江城，不过三个月左右。
可她却觉得身心俱疲，仿佛走完了余生。
——
余温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林娇觉得心中的沉重渐渐消退了。
忙活了那么久，最后却成了误会一场。
知晓真相前，林娇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打败应氏集团，然后利用舆论和权势来揭露杨芳初的真面目。她以为，报仇，是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是，真相大白后，她反倒觉得心中浓郁的焦躁反而消散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余温入狱半个月后，林娇处理了有关于K金融公司的相关事宜，最后刘叔没有留住她，只能让她离职。
在准备离职的期间，应阳曾多次想跟她见一面。但林娇都婉拒了，她并不想见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见他。
报仇之后，不知为何，她总萌生出想要逃离江城的想法。
她是说做就做的人，所以很快就决定离职了。
离职的事情，她只跟伍晴说过，所以当她成功离职时，梁言和陈怡婷都有些震惊。
默默无闻离职之后，林娇继续在江城呆了两天。
在那两天中，她给每一个朋友都寄了离别信。
寄离别信的原因，很简单。
她再也不想回江城了，想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城，留不住她了。
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住她了。
——
林娇去机场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已经是深冬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新年了。
她是静悄悄离开的，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连伍晴，也没有告诉她有关航班的任何信息。
习惯了孑然一身，她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只是心中涌起一股很浅很淡的酸涩。
细小的水流划到车玻璃上，玻璃窗霎时间变得朦朦胧胧的。
好像，每一次面对离别，都会下雨。
收音机里，曾轶可用很低很轻的声音唱着《私奔》：“跨越时间，跨越寻常的遇见，没有自己，没有目的，没有预料的爱恋……不敢宣言，不敢见面，不敢透风的想念……”
窗外，毛毛细雨笼罩城市，曾轶可的声音让她想落泪。
但她是隐忍的人，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不该想着他的。
即便杨芳初没有做出对她的父母亲不好的事情，但杨芳初始终伤害到她了。
在十三岁那年，是杨芳初命令余尤杀了她的。
这样的苦痛，她毕生难忘，也无法忘怀。
可是，杨芳初并不是她跟应阳的唯一阻碍。
林娇承认，事到如今，她还爱着应阳。
但是，她没有勇气跟他重新在一起了。
哪怕清楚了他对自己的深深爱意，她也踏不出一步了。
太累了。
真的撑不住了。
曾经的误会和阻碍，终于令她望而却步了。二十六岁的她，失去了为他而疯狂的热情。
所以，她忙着逃离，逃掉所有跟他有关的事和物。
曾轶可唱到：“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只要你愿意不回头，只要你愿意在一片怀疑声中牵起我的手，只要你在我因等待而疲倦的时候朝我点点头，我多想和你厮守……”
林娇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默默地掉下来。
她哭泣时，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微微耸动。
司机喊了一句：“姑娘，到了。”，转头看到后座的林娇，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清秀白皙的脸颊漾着浅淡的水光。
司机师傅可能没料到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发，涨红了一张脸，才憋出一句话：“姑娘……你别哭了……”
林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抱歉……一时间有点……情绪失控。”
司机：“看你这副模样，我也有点儿想哭了。”
说完，他还抹了抹脸。
林娇伸手抹了一把脸，指尖满是温润的湿意，弯了弯嘴角：“你别逗我。”
“姑娘，一切都会过去的。”司机可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边开口安慰一边递纸巾给她，“网上不是一直流传一句心灵鸡汤吗？叫什么来着……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娇微微一笑，接过纸巾，“嗯”了一声，沉默地擦掉了眼泪。
随后，她打开了车门，从出租车的后尾箱拿出了行李箱。
阴沉沉的下雨天，总是没来由地令人伤感。
林娇站在机场大门前，看着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才迈开腿往里走。
她来得有些早，航班还有一个小时才到达。
挑了一个靠近窗边的等待席，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要阖上双眼，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林娇想起，在两年前，她还在云城时经常会遇到下雨天。
那时候的她忙于工作，却也会抽空给应阳打电话。
每逢下雨天，她就会特别思念他，而隔着屏幕，她也能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念：“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那时候的热烈爱恋，令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胸腹之间流淌出浅浅的甜蜜。
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宝贵的，愉悦的，快乐的，可同时又是痛苦的，煎熬的。
支离破碎的心，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一次痛楚了。
所以，她想走了。
只要离开这里，时间一定会治愈所有的伤痕。
这样想着，林娇就会略微放宽心。
“请前往美国纽约的H025航班现在到……”广播响起。
林娇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地呼出，这才起身。
手刚碰到行李箱的栏杆，她就听到了熟悉的低沉嗓音：“你给所有人都写了离别信，为什么唯独没给我写？”
是他。
第346章 你没事吧
林娇定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把魂牵梦萦的性感嗓音，令她的心跳加速了一些，同时也令她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安静的机场里，他清冽干净的声音更为清晰：“林娇，回答我。”
林娇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握着行李箱栏杆的长指不由地收紧了。
还以为至此之后，跟他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林娇的弯眉微微蹙着，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又道：“林娇，转过来看着我。”
这一回，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隐隐的愠怒。
周围的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她和他的身上。
林娇是脸皮薄的人，用力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转了身。
她这才发现，他就站在五六米远，跟自己隔了一小段距离。
在这样寒冷的深冬里，他饱满干净的额头上竟有浅浅的薄汗，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也略微有些重。白皙清隽的脸庞紧绷着，薄唇也往下撇。很显然，这是他生气的象征。
沉默了一会儿，林娇才组织好语言：“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给你写离别信。”
其实，哪里是没有必要。
她只是不敢动笔给他写离别信，怕一下笔就泪流不止。
这日日夜夜攒下的思念，一旦记录，必定会幻化成汹涌不休的眼泪。
应阳凝眸注视她，好一阵子才开口说话：“林娇，在你离开江城之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过那个地方之后，如果你还要走，那我也不再阻止你离开，行吗？”
林娇抬头看着他，男人的黑色眼睛澄澈湛明，她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变得平缓：“应阳，你留不住我的。”
他压下心底的深深不安，执拗地重复，“跟我去一个地方。”
林娇平静地凝视他，不温不火道：“我该登机了。”
“林娇，跟我去一个地方。”应阳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剑眉轻拧，“如果你不跟我去那里，那我一辈子都不会死心的。去到那儿之后，如果你还要走，那我不会阻止你。”
四目相对，良久林娇才开口：“好，我跟你去。”
他紧绷的脸庞略微放松了一些，手指往下一滑，抓住了她柔软的手掌。
“走吧。”他说，拉着她往前走。
男人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林娇也任由他牵着。
两个人走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停车场。
应阳将她的行李箱塞到后车厢中，随后两个人分别坐到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
黑色的奔驰飞驰在马路上，林娇望着窗外的景色，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有关飞机航班的消息，就连伍晴都不知道。”
应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淡淡道：“顾沉舟昨天去你家时，发现你在收拾行李。他今天早上给我打了电话，我去到你套房楼下时，你已经走了。”
林娇给顾沉舟写了离别信，所以顾沉舟知道她要走也不为奇。
“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林娇皱了皱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应阳这厮跟顾沉舟可谓“情敌”，两个一见面必定剑拔弩张。
顾沉舟会给应阳打电话，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的黑眸闪了闪，转移了话题，问：“为什么要走？”
林娇移开眼睛，目光重新落在远方渺茫的景色上，“没有为什么，想走就走。”
“你说你要毁掉应氏集团，我没有阻止你；你说你恨我妈，我差点跟家里人闹翻了；你说你要报仇雪恨，我帮了你。”他转头看着她，目光如炬，湛黑的瞳仁闪过一抹悲哀，语气也变轻了，“林娇，纵然如此，我也还是留不住你。是吗？”
林娇对付应氏集团的手段，他全都猜到，却没有阻止。
她心中有恨，他是清楚的。
所以，他让她泄愤，没有出手阻止她报复应氏集团。
那天晚上，她说，是杨芳初杀了她的父母亲。
他二话不说就回了应氏老宅，跟自己的妈妈吵得差点掀了屋顶。
她说，永远都不会放过余温。
那他就亲自收集证据，将余温送进了牢狱。
他妄图通过做这些事来重新攫获她的真心，但此后的一段时间，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林娇望着湿漉漉的城市光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他的嘴角勾了勾，自嘲道：“果然，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林娇没说话，盯着玻璃窗外。
她只是觉得太累了，不想继续呆在江城了。
从前的自己太倔，所以最后伤得最彻底，最严重。
所以，她怕了，不敢再继续全身心地跟他重新投入一次了。
万一，他又骗了自己呢？
一想到有可能会再一次坠入无底的深渊，她就想落荒而逃。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见她许久不说话，应阳又问。
林娇斟酌良久，转头看他，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上。
蓝色的大货车正朝着他们奔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一下子想起了一年前出车祸的场景，霎时间胸口泛起了层层叠叠的疼痛。
刹车声刺破耳膜，喇叭声交杂在一起。
电闪火光之中，林娇惊叫了一声：“小心！”
她话音还没落，眼前骤然昏暗，庞大的光影遮住了她的眼帘。
愣了一会儿，她才嗅到那一阵淡淡的香水味，熟悉而好闻的，令人舒服的。
久违而温暖的怀抱。
她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解开了安全带，而自己则被他抱住了——以绝对安全的姿势被他护住。
明明是如此暖和的胸膛，她的心却无比冰凉。
如果他出事了……
一想到这种假设，她的脑子就好像被人塞满了粘稠的浆糊，乱七八糟，混乱不堪。
“嘭——”地一声，长鸣划破天际。
心脏牵扯出更大更多的疼，林娇的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疼痛，可她却觉得此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疼。
“娇娇。你没事吧？”他的嗓音温润低沉，就落在耳畔。
下颌被男人微微抬起，他英俊动人的脸庞撞进了她的眸子里。
“怎么哭了？”他问，温暖的手掌就已经覆在了脸上，“伤到哪了吗？”
林娇的眼泪掉得更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女人的眼睛充盈着亮晶晶的泪水，那副样子委屈又可怜，应阳看得心头一跳。
第347章 留下来吧
医院。
林娇坐在走廊的长座椅上，手指绞着黑色的长大衣袖口，纤纤玉指有些泛白。
急诊室的房门被推开，她立马就起了身，焦急得很：“怎么样？有没有大碍？伤得严重吗？”
应阳低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嘴角往上勾了勾。
“你是疯了吗？为什么不坐在驾驶座上？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要是没躲过那辆大货车的话，你现在说不定就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被吓死了……”林娇见他不答话，有些恼火地抬头看他，打骂的话语硬生生停住了。
他清隽湛黑的眼睛弯弯的，硬朗清俊的脸染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娇娇。”他单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你在担心我吗？”
林娇不敢跟他对视，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咬唇不语。
他继续接着道，“我没有大碍，就是左手手臂被玻璃扎伤了，最近不能碰水，修养一阵子就能痊愈了。”
“严重吗？”林娇难掩担忧，问。
刚刚来医院的路上，他的手臂一直在流血，看着那鲜红色的血液，她就惶恐不安。
“娇娇。”他又喊她。
林娇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人更用力地扣住，被迫仰起头。
瞬间，她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男人细长的狭眸弯如蛾眉月，黑色的瞳仁泛着熠熠光辉。
林娇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留下来吧？”他问，嗓音温软。
不知为何，林娇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逃离的想法。
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她就觉得心跳快得异常，仿佛只要再度认真端详，就会陷入他的眼底深处，此后不再有逃脱的机会。
这样的感觉，令林娇感到陌生而惶恐。
“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她想着仓皇而逃，脚步迈得飞快，全然不顾后面的他了。
急诊室是在三楼的，所以他们需要走楼梯下楼。
林娇才刚刚走入楼梯口，就被男人从背后单手抱住了。
她一怔，想要挣脱。
然而，还没来得及挣脱，她就被他的话惊得心头乱跳：“你要是敢挣脱，那我就在这里亲你，法式的。”
男人的气息，有些粗重，就落在耳畔，顿时有些痒痒的。
楼梯间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是大医院，所以人还是不少的。
林娇非常清楚，应阳是说到做到的人。
况且他的力气那么大，她真的会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的。
从愣神中会过神来后，林娇抬头一看，就瞥见了行人揶揄而炽热的目光，脸刷地红了。
她朝着身后的男人小声道：“你先放开我，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
“只要你答应我不走，我就放开你。”他说。
林娇是聪明人，故而使用了缓兵之计，满口应承：“好，我答应了，不走。”
男人低笑一声，“不走就好。”
后来，林娇才知道，应阳当时说的“不走”的意思，是让她留在江城！
而她当时误以为，他嘴里的“不走”，是不要将他丢在医院的意思。
林娇微侧身躯，转身看着她，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想要拍掉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声音细如蚊喃：“我都答应你了，快点放手。”
她最不习惯的，就是被其他人围观。
谈恋爱时，只要应阳在公众场所跟她做那种亲密的事情，比如亲吻对方的手指，额头等等，都会令她感到害羞。
因此，每一次应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的时候，她都会闹出一个大红脸。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见他一直双眸含笑，却独独不肯放开半点力道，林娇拍着他的手臂，继续催促：“快点放手。”
“亲我一下，我就放手。”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狭眸往上弯着，吐出的话语却有些轻佻。
林娇的脸已经绯红一片，此刻已经有些恼了，举起拳头在他手上的手臂上捶了一下。
应阳顿时吃痛，放开了手臂。
虽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但林娇看着他长眉紧拧，神情痛苦的模样，霎时又有点内疚，轻声而焦急地发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谁让你不放手？活该受罪。”
她嘴上逞强，但黑眸中的关切之意却已经如细细的流水般显露无疑。
应阳的薄唇往上勾着，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楼下带，“跟我走。”
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已经到达了医院的小花园了。
林娇被他弄得脑子有点糊涂，只能拼命地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安谧的花园角落里，他将她压在墙上，单手搂住了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
隔着厚厚的长大衣，他似乎都能摸清她身上的骨骼。
好像，又瘦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林娇妄图睁开他的手臂，却无济于事。
他把她逼得更紧，双脚微微往外，将她不留一丝缝隙地抱在怀里。
两个人腰身贴着彼此，林娇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更为粗重了些，气息火热。
林娇的心跳更乱了，抬头看他：“你放开我。”
他眸光幽湛，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就好像是盯上了美味的猎物：“林娇，你是爱我的。”
这话，是肯定句。
林娇觉得自己的心跳简直就快要爆炸，慌乱地躲开了他的眼睛，挣脱的力道变得更大了，“你放开我。”
他的力气大得像头牛似的，将她严严实实地抱住，又问：“我们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对吗？”
林娇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呆在他的怀里，可能真的会溺死在那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怀抱之中，一生都难以逃离。
明明，已经不想继续呆在江城的。
可是，在车祸即将发生时，他越过驾驶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林娇的心彻底就软了。
或许，是不是真的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这样反问着自己。
可她同时有很害怕——害怕一切又是一个新骗局。
他已经欺骗了自己一次，她不希望再一次坠入到这个甜蜜的陷阱中。
所以，她在拼命地逃开诱惑。
但是，她现在隐隐有一种，逃不开这致命诱惑的感觉。
“你先放开我。”她喊着，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爱我的。”他又重复了一遍，低头寻找她的红唇，在上面印上一吻。
林娇的心跳更快了。
应阳跟她离得极近，自然是听到了她惊慌失措的心跳声，心中更加笃定了。
只要她是爱着自己的，那一切……就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真可爱。”他夸奖了一句，随后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和眼睛。
林娇想躲，却躲无可躲。
亲了一会儿，他才放开了她，揽住她的细腰，“我们回家吧？”
第348章 你逃不了
“你想回城郊，还是回应氏老宅？”林娇目视前方，轻声发问。
应阳的手臂受了伤，此刻正坐在后车座上，悠然自得地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的。
“我想去你那。”他慢悠悠地答。
林娇有些恼，“你去我那做什么？”
应阳头靠在后枕头上，狭眸噙着笑意，淡淡答：“你在哪，哪就是我们的家。”
一想到刚刚他的所作所为，林娇的脸莫名红了，却还在佯装正经：“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回哪？”
刚刚上车前，她被他压在车门旁，亲了好一会儿。
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力道之大，令她完全无法睁开。
明明想着，以后都不要再跟他又瓜葛的。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离开江城，就已经再度坠入了他那无尽的甜蜜陷阱。
不该答应他的。
早知如此，之前就应该执拗地上飞机，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现在，她压根就无法狠下心拒绝他。
应阳看着她略红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双黑色的眼睛载满浮浮沉沉的星光，“你去哪，我就去哪。”
林娇想甩开他的尾随，撒谎道：“我要去怡婷家寄宿一晚，难道你也要跟着去吗？”
他跟梁言的私人恩怨，她是知道一些的。
本以为，只要自己跑去他的敌对方家中，他就会知难而退。
哪知道，应阳双腿交叠，闲情惬意：“我说过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跟着你。”
过了一会儿，林娇微微地勉强一笑，提醒道:“我想，他们可能并不希望你去他们家。”
“你这是为我做考虑吗？”男人的话里，带着笑意，而那双狭眸亮晶晶恍如星辰，“不必担心我，我是你的家属，他们应该不会不欢迎我的。”
林娇的脸霎时黑了，这货太不要脸了。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对待脸皮无比厚的人，林娇明显没辙了，转了个话题：“我送你回城郊。”
“那你呢？”他问。
林娇打着方向盘，嗓音轻淡：“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应阳盯着她，没再说话。
————————————————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郊。
林娇将车停在他的别墅小院子的停车位时，倾盆大雨忽然而至。
因为是郊外，本就没什么出租车。
林娇又没带伞，只能跟着他回了别墅。
已经许久没再踏足他的私人别墅，林娇竟有一种恍然如故的感觉。
还记得，刚从云城回到江城那会儿，她在这儿呆了一段日子。
那时候，正是春天，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小花在院子里竞相开放。
江城的冬天比云城的冬天要冷许多，现如今深冬的季节，院子里萧条得很。
花朵，早已不复存在，在春天里绿油油的草坪也已经干枯一片，院子里的灌木丛的绿叶也稀稀拉拉的。
在他的客厅里呆了一会儿，林娇便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他由始至终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无论她走到哪，他的目光都是一刻不离的。
这样炽烈明亮的目光，令林娇感到有点儿心惊胆颤的。
她刚起身走了两步，应阳便问：“你去哪？现在雨那么大，你不可能走得了。”
窗外的雨，很大。
洒在落地玻璃窗上的水珠凝成一条条水流，从内往外看，青绿色的山峦层层叠叠，朦胧不清。
屋内的暖气很足。
林娇脱下长大衣，然后将它搁在沙发椅背上，淡淡道：“等雨停了，我就走。”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起身，侧身望着她。
林娇“哦”了一声。
然后，他抬脚走向别墅的长廊深处，林娇跟在他身后。
走到长廊尽头，他停住脚步。
林娇刚想开口问他，他就指着面前的房门，说道：“把这扇门打开。”
她也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轻蹙秀眉，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门半开后，她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香味，林娇的眼角瞥见了白墙上用黑色颜料绘制的建筑图，只那么一眼，她就不敢再继续往下看了。
这是曾经和他讨论过的建筑图——婚房建筑设计图。
两人还没分手时，建筑图只完成了两成不到。
但她刚刚一眼望过去，建筑图已经是完完整整的了。
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她害怕得知他的心意，也没有勇气再跟他重来一次了。
见她停留许久也没动，应阳堵在她身后，淡淡发问：“为什么不走进去？”
林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房门，整个人被他笼罩着，低头不看他：“雨应该快要停了，我先回去了。”
话落，她的脚尖往外，侧身就想往客厅走。
应阳哪里由着她离开，右手拉住她的芊芊玉臂，“你怕了吗？”
心底最真诚的想法被人残酷地拆穿，林娇晃了晃神，红唇抿得很紧，大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养。”
她尝试着挣脱他，却一点用都没有，压根不能动弹半分。
应阳稍稍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从背后深深地圈住了她：“娇娇，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他温暖的胸怀，无疑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娇深呼吸，使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而滞慢：“不可以。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留不住我的。”
“好。我不勉强你留下来。但是，你要推开这扇门，在房里呆十分钟。”他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似有些脆弱，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十分钟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肯留下来，那我也不会强行留住你。我只求你进去看看……”
“我不想看，也不愿意看。”林娇淡漠回话，手肘猛地用力撞击他的胸膛。
应阳闷哼一声，更用力地将她抱紧。
男人的手臂力气很大，林娇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全身本就没什么力气，因此完全挣脱不开。
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眸光一暗，往他手上的手臂撞了过去。
顿时，他一阵吃痛，环绕在腰间的力道瞬间减弱了。
林娇好不容易得了空子，立刻摆脱了他的束缚，匆匆往大门的方向疾走。
哪知道，她刚刚碰到大门的把手，就听到了“哔”一声。
他的大门是智能控制的，这个声代表了大门被锁死了。
“林娇，你逃不了的。”他的声音很低很哑。
林娇心惊肉跳，定在原地没动。
第349章 放过我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林娇觉得周遭的一切好像变得空旷，耳畔清晰地传来他的黑色皮鞋踩在石瓷砖上的声响。
无路可逃。
这一种沦为猎物的感觉，令她感到一阵后怕。
很快，后背覆上一层温暖。
林娇微微咬唇，仍然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略略收紧，鼻翼之间有男人熟悉而浅淡的香水味。
那双温暖的手，很快就覆盖了她冰凉的手掌。
他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了她，高大挺拔的身躯紧紧地环着她，将娇嫩的小女人完全护在怀里。
“把门打开，我要回家。”林娇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更用力地咬紧下唇。
“别走。”他的嗓音更低，很是脆弱，右手手臂将她圈得更紧。
林娇蓦地想起他为自己做最后一顿饭时，她当时也是这样乞求他的。
可他呢？干脆而决绝地拒绝了。
当时的那一种心痛很快就重新蔓延在胸腔中，她的牙齿更用力咬住下唇，唇腔顿时染上了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这咸腥味令她回神了一些，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外面大雨如瀑，他的怀抱温暖如初，但她已经把心搞丢了。
怀里的娇软半天不答话，应阳双眸略暗，伏低身体，凑近她的耳廓低喃：“能不能别走？算我求你了。”
“以前，我也这样求过你。”林娇略略平稳呼吸，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带半点波澜起伏，“现在，一切都晚了，你懂吗？”
他好像受到了滔天巨浪的打击，俊脸贴着她的耳朵，悲痛道：“我不懂。”
“我累了，不想再爱了，你明白吗？”这句话说出口，并没有林娇想象中那么难。
原来，选择不爱他，竟然会如释重负。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的手臂青筋紧绷，更严实地搂紧她，“娇娇，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可以吗？”
林娇被他勒得很紧，心口划过淡淡的疼，她开口时声音变得更加轻了：“我给不了你机会了，我真的累了，算我也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原来，在她的眼中，自己的爱已经变成了一种累赘和负担，甚至是重重的压力。
一想到这些，应阳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如果……如果她不愿意再踏出那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算他走完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走。”他将脸埋在她瘦削的肩窝里，轻轻地嗅着她身上清浅的芬芳。
林娇眼睛盯着大门，缓慢地抬起手，覆上他修长的手指，一边用力拉开他的手一边缓缓说道：“让我留下来，我做不到。应阳，我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我真的很累了，算我求求你，让我走吧。”
“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钳制住她所有的行动，声音也愈发低迷沙哑，“你要惩罚我也好，你要打我骂我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只要你留下来，娇娇。”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竟然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娇听得心上一颤，闭了闭眼睛，才慢慢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在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你亲手将我推开的。现在，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却强硬地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应阳，人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每一次都让我这么难过，知不知道？我真的累了，不想继续呆在江城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泪总是不听话地涌上眼眶。
硬生生忍住，才克制住泪水，不让它往下掉。
“以前的事情，我不再计较了。”林娇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睁开了眼睛，略略侧身看向他，“别强硬让我留下来，也别让我恨你，好吗？”
女人的黑眸带着点点泪意，瞳仁深处倒影出细细的金光，应阳觉得心脏好像被人狠狠一击，然后疼痛不止。
原来，她竟这样痛吗？
“能不能留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从所未有的喑哑，放开了束缚她腰身的手臂，“娇娇，能不能为我留在江城？我错了，我不该将你强行留在我这里的。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林娇转身看着他，看着他因颓然而深深垂下的脑袋，秀眉微蹙：“让我不再难过的方式，有且仅有一种。那就是……”
停了一下，她狠下心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让我离开江城。”
男人似乎受到了重创，狭眸悲伤地看着她，那细长的眼睛深处有热泪在滚烫。
林娇的心又抖了一下，凝眸看着他，没再说话。
眼前的小女人，白皙的脸庞瘦削，颧骨略高，而眼窝底下，有浓郁的黛青色。
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此刻半点波澜都没有，像一潭死水似的。
这样淡然冷漠的姿态，令他感到一阵心痛和悔恨。
两人对视良久，应阳才迟滞开口：“你在那个房间呆上十分钟，如果你还要走，那我也不再阻止。”
林娇抿唇，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往长廊深处走去。
走到尽头，她停了一下，然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推门而入。
房间里。
如她所料，房间的白墙上是一副巨大的建筑图纸。
那建筑图是用深深浅浅的颜色笔勾勒出来的，有些地方，还做了标注。
每一个角落都标志得清清楚楚。
建筑图上的每一个点，她都很喜欢，也完全符合她的心意。
她跟他说过，喜欢阳台上有暖暖的太阳光，晴天时，两个人可以一起坐在藤椅上晒太阳。
也跟他说过，喜欢大厅面朝汩汩流动的长江水……
图纸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中意的。
他是真的用心设计了。
房屋的建造地址，估计就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
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抚上了白墙上的线条和字迹，每一处都在认认真真地摩挲。
将整幅建筑图纸都浏览了一遍，他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了：“林娇，能不能陪我一起住进这间房子里？”
林娇侧身，就看见他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两人相恋了235天时求婚的戒指。
而他的身后的柜子敞开了，里面是一套白色西服和白色婚纱。
她的眼泪莫名又涌了上来。
之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嫁给我吧，娇娇。”
第350章 我做不到
房间里，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周围静得只剩下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林娇凝眸望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
男人轮廓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但仅仅是隐隐约约的影子，也足够令她心动。
但是，心动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沉默许久，林娇在他注视的目光下，闭了闭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张了张嘴，她才轻声道：“抱歉，我做不到。”
应阳俊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殆尽，似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痛心疾首。
他依然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声音低哑：“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林娇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干涩，紧蹙秀眉，摇了摇头。
“无论你要怎样惩罚我，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双手捧着戒指礼盒，抬头看着她，再次乞求，“林娇，我真的爱你，再相信我一次，可以吗？”
林娇伸手抹了一把脸，“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应阳英俊动人的黑色眼睛带着点点悲伤，不依不饶地重复问。
林娇盯着他，抿唇：“我真的没有办法答应你。”
“好，我懂了。”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后起身往外走，“你可以走了，大门遥控器在电视机柜上。”
林娇望着他峻拔的背影失魂落魄地消失在门口，心中微微一紧。
明明不该心动的，可偏偏心动不已。
在房中呆了一会儿后，她折身走出了房门，顺便关上了门。
离开的时候，应阳并不在大厅内。
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她望着旋梯上空落落的走廊，心里莫名燃起一股浅浅淡淡的闷。
在电视机前站了一段时间，她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大门，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的别墅是在郊外的，附近并没有计程车，所以打车有些困难。
从别墅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就冻得身体发僵。
这样的深冬季节，从嘴里喷出的热气在寒凉的空气中流窜，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她走到了一处转弯角，打了个电话给伍晴。
“伍晴，有空吗？”
“这么快就到纽约了？”伍晴诧异。
林娇仰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嘴里的白气往外冒，“你现在有空吗？”
“我今天休息，现在在家呢。怎么了？”
“我在城西郊外附近，你开车来接我吧。”
伍晴：“不是……你还没上飞机？我以为以你的习惯，这个点应该到纽约了。”
“伍晴，什么都别问。”林娇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来接我。”
那头的伍晴愣了一下，随后答道：“好。”
————————————————
书房被黑暗笼罩，周遭的一切都黑漆漆的，看不大真切。
应阳仰躺在布艺沙发上，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淡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变得更为深沉，他才终于起身。
起身时，他晃了晃身形，险些摔倒。
这个冬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寒冷入骨。
坐在沙发上那么久，他已经感觉到浑身都是冰凉而僵硬的，膝关节好像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抬脚，走出了书房。
旋梯上的自动感应灯一下子就亮了。
顿时，满目光亮。
屋内，早已没有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身上淡淡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指节之间。
站在书房门前好久，直到旋梯灯都灭了，他才再度抬起脚，缓慢有力地往落下走。
屋里，空荡荡的。
而她，也走了。
他看着电视机柜上的大门遥控器，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十一点多了。
胃，有些疼。
他落座在沙发上，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躺着，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拿出一只揣在裤兜里的戒指，轻轻摩挲着。
深情潋滟地凝视许久，他缓缓低头，吻了一下那枚戒指。
“我可以等——等你爱我。”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好像被人用砂砾填满了似的。
话罢，他从茶几底座下拿起一瓶白色的药丸，捻了两颗就往嘴里送，直接干咽了。
才刚刚吃完药，电话就响了。
他瞥了一眼名字，眸色略暗，按下了接听键：“有事吗？”
“你留住她了吗？”那头直入主题，毫不拖泥带水。
应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略低：“我跟她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么排斥我？”那头的顾沉舟笑了一下，又道：“要是没有我给你打电话，她现在估计已经到纽约了。”
应阳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帮我？”
顾沉舟又笑了，“听你的语气，似乎有点火药味。怎么？难道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我是你的情敌？”
“难道不是吗？”应阳反问，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顾沉舟帮了他，但他并不感激。
原因是，自从知道林娇的心里对顾晨是有感情之后，他打从心底里不喜欢顾沉舟这个“情敌”。
顾沉舟笑得更欢了，“现如今，你还觉得林娇对我是有意思的？仅仅凭靠那天晚上的亲密，你就把我当成了情敌？我听闻你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怎么在感情这件事上，似乎有点蠢？”
应阳的脸霎时黑了，“你什么意思？”
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都是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从小到大，从来未曾有人说过他蠢。
“我说，你还不明白吗？难道还需要我更直白一点吗？”顾沉舟的声音在夜色中浓郁而低沉，说出口的话语撞击着他的心脏，“林娇，她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你。”
应阳沉默，没说话。
“参加酒会的那晚，她在试探你，所以在亲了我。”顾沉舟的声音继续缓慢响起，“不过就是亲亲下巴而已，这在国外是常有的礼仪，你该不会还在介意吧？”
“你说什么？”他怔怔开口。
“你其实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不是吗？应总。”顾沉舟的声音变得肃宁，声音也变得遥远而缥缈，“她在美国纽约时，时常会在梦中叫你的名字。以前，我会觉得你配不上她。因为你给予她的爱，并不如她给你的多。但是，我想，或许我错了……好好把握机会，如果再错过，我也帮不了你了。”
第351章 我不劝了
“娇娇，应师兄在我家楼下。”伍晴推门而入，脱掉黑色皮鞋，穿上家居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没理由一直呆在我这里啊？难道你要躲着他一辈子吗？”
连续三天了。
应阳每天早上都会在楼下等待。
从早晨到夜晚，又从晚上到黎明。
“我明天就走。”林娇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
电视机的声音有些大。
伍晴走近她，随后落座在单人沙发上，问：“你能买到飞机票？”
“为什么不能？”林娇转头看她。
“看应师兄的架势，应该是没见到你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的人脉广，你买飞机票，他一定提前知道了。”伍晴将双脚放在沙发垫上，曲腿而坐，“你确定你能成功离开江城？”
“明天早上三点多的航班。”林娇打了个哈欠，“他人脉广，但我的人脉也不会太差，所以我买了飞机票，他估计还不知道。”
伍晴点了点头，沉吟道：“话说，你真的不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吗？”
林娇仰头半靠在沙发上，轻呼一口气：“伍晴，你还不明白吗？我累了，不想继续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离开江城，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恰当的选择。”
伍晴身子坐直，偏头看她：“可你还爱着他，不是吗？”
“伍晴，我没你想象中那么爱他。”林娇侧身望着她，秀脸清恬平淡，“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理这些是是非非了。没有他，说不定我会活得更好呢？”
“娇娇，你真的放得下吗？”伍晴又问，直勾勾盯着她。
林娇沉默，没答话。
要将他彻底放下，她到现在为止确实做不到。
但是，不是有一句话吗？
时间会治愈所有的伤痕的。
她暂且相信，自己的伤痕也会被时间治愈的。
“好，你不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也可以。”伍晴的声音彻底覆盖了电视机的声音，“那我想问你，你走了之后，应师兄该怎么办？万一他也跟你一样，孤独终老呢？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一辈子就这样在江城等你回来吗？”
“不。”林娇的声音有些沙，秀丽的弯眉微微蹙着，“伍晴，他不会孤独终老的。他会娶别的女人，跟她生儿育女。他不是非我不可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事。”
“你怎么能确定他不会孤独终老呢？”伍晴再度反问。
林娇一时间沉默，没有答话。
伍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娇娇，我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师兄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去尝试的话，我也会阻止你们。同样，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江城，我也能理解你。但是，说老实话，我总觉得，如果你走了，应师兄也不会娶其他女人的。”
“伍晴，为什么现在连你也替他说话？”林娇抬手摁了一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我从前为他做了多少傻事？他当时又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我要离开江城，连你都来阻止我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伍晴的小眼睛微微眯着，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娇娇，正是因为我们知道你有多爱他，所以我们才会让你留下来。”
“哪怕以后后悔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林娇声音很淡地回答。
“你经历了那么多苦痛，现在好不容易才过得舒心一些。”伍晴起身，走到林娇身旁，然后落座，“以前，我不清楚你和应师兄之间的事，所以那时候的我，是极力反对你和他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看着应师兄这么尽心尽力地等待你，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极其有耐性地每日在楼下等待着你。我忽然发现，说不定，他真的是爱你的。”
“说不定，这些全都是他的一些小把戏而已呢？”林娇目光清淡地跟她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伍晴，他最会做的，不就是打感情牌吗？从前他让我受委屈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先是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糖。”
伍晴沉默了一下，随后轻声道：“娇娇，你怕了。”
“对，我怕了。”林娇非常坦诚，“我从前掏出一颗心给他，他把它丢了。现在，我的心已经找不回来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的心已经找不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伍晴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抱住。
林娇在说出这句话时，神情明明是冷淡的。
可她却深知，那话里蕴藏了多少辛酸和痛楚。
她想起一年前，林娇躺在云城的医院里，在病床上低喊“应阳”的名字。
而那时候的应阳，却在忙着跟余温订婚的事。
她的娇娇，终归是受到了太大的伤害了。
“娇娇，我没逼你。”伍晴的语气便软了许多，安抚地摸着林娇的背部，“我也没有不站在你这边，你的所有选择，我都会支持的。无论你是否留在江城，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所以，不要帮他劝我留下来。”林娇的声音也是温软的。
“好，我不劝了。”伍晴抱得更紧。
在漆黑寒凉的夜里，两个娇软可爱的女人在沙发上相拥良久。
后半夜，林娇起身收拾行李，伍晴也起床帮了忙。
林娇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伍晴的这间小套间里，彼时已经住了将近四天。
这个小套间，有一个隐蔽的小楼梯。
伍晴知道了她的决心后，决定帮助她离开江城。
林娇的行李并不多，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干脆把行李箱留在伍晴的屋里，只背了一个小小的皮包。
而那些行李，等到了纽约，再让伍晴寄过去，也会方便许多。
凌晨两点半，林娇成功到达了停车场，并且上了提前约好的滴滴车。
之后，两个人告了别。
伍晴望着那远去的轿车，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此，相见或许变成了一种奢侈了呢。
林娇孑然一身，想要漫游世界。
而她呢，陪着心爱的男人，在江城白头偕老。
人生，原来这么短暂啊。
两个人明明相爱，却又各自分离，她身为局外人，看得无比透彻，却又觉得无比心酸。
如果……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得再简单一些，没有了权利的角逐、没有了利益的牵扯、没有了过往的错事，说不定，她的娇娇就能得到幸福了呢？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第352章 逃走遇险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
林娇抬手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掩埋在灰色围巾之中。
凌晨两点多的江城，依然美轮美奂，灯火通明。
那漂亮的灯火犹如晴空时夜晚的星星，一闪一闪，摇曳多姿。
这样的深冬季节，寒凉入骨。
林娇打开了车窗的一丝缝隙，顿感一阵冷风席面而来。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她立刻又惊醒了，下意识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
司机仍然认认真真在驾车，目光直直地落在车前玻璃上。
林娇敏锐地感觉到，这车里，似乎有一阵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使人昏昏欲睡。
“请问……车里点了熏香吗？”林娇看向司机，问。
“嗯，夜间开车，我喜欢点熏香。”司机是个年轻男人，脸上含笑，声音也不大，“这香味使人提神醒脑。”
林娇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伍晴发了个位置共享。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伍晴还没睡，很快就回复了她。
【怎么突然给我发了定位？】
林娇手指在键盘上轻点，【这辆车似乎有点问题，我跟你位置共享的话，能保证人身安全。】
伍晴：【那你……要不找个机会下车？】
林娇：【不必，或许是我多想了也说不定。】
伍晴：【那你要注意安全，这大半夜的，女孩子最容易出事。】
林娇：【好。】
每当在车上看手机时，林娇总会头晕脑胀。
但今晚，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跟伍晴闲聊了一会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头脑晕乎乎的，手脚酸软。
这种非常不安全的感觉，令她感到恐惧，所以，她很快就给伍晴拨了电话。
只是，电话还没拨通，她整个人就往前扑。
耳边一阵长鸣……
待到她稳住心神时，眼前忽然一黑，瞬间已经没入黑暗。
————————————————
“林娇，醒醒。”耳边传来焦急的叫喊。
林娇急得团团转，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某一片空旷而寂寥的土地上。
周围，安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有。
“林娇，醒醒。”那声音有些缥缈，似乎是在天边传来的。
林娇觉得脑袋就快要炸了一样，太阳穴发紧又疼痛。
“林娇，醒醒。”
这一次叫喊，声音更浅淡了，好像稍不留神就会听不见了。
眼皮沉重。
林娇努力去撑破浓郁的黑暗，却无济于事。
“醒醒。”
也不知道从哪而来的声音，像是怒吼。
是他。
这把声音，是他的。
林娇觉得胸口很闷，周围有无形的压力在压迫自己，而后脑勺也疼得厉害。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却惊觉疼痛异常。
“林娇。”
他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却还在大吼。
林娇的心蓦地一恸，破开那层层阻碍，刷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无尽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眼睛才渐渐适应这黑夜。
此刻，她还躺在后车座上，车里的那抹诡异的香味早已消失不见。
很快，有更多的吵杂声传入耳中，棍棒交杂的声音。
脑袋痛得就快要炸掉，脸上有黏腻的湿感，她愣了一下，抬手一抹，入手滑腻。
怔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
鼻翼之间，有浅浅的血腥味。
手脚冰冷得可怕，全身都僵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长大衣外套和围巾已经被人褪下了。
现在，她只穿着一件紧身针织毛衣和黑色紧身裤，冷风灌入脖颈之间。
“快走！”突然传来一声叫吼。
她朝声音寻去，心脏骤缩成一团。
在一片寂寥而单调的路灯下，他被一群人围住，俊脸青肿，嘴角徜徉浅浅的血迹。
隔着沉暗的夜色，他还在吼：“林娇，快走。”
林娇挣扎了一下，扶住虚晃的车门，走了下车。
围住他的那一群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林娇认出了这群人的头目——苏喆，江城赫赫有名的黑帮二把手。
她的目光略过所有人，定定地落在英隽清朗的男人身上，扶住车门，张了张嘴：“应阳。”
喉咙干涩难受，一开口已哑得不成样子。
“林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苏喆面带笑容，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林娇跟他们一群人隔了一段距离，她稳了稳身形，尝试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应阳伤得比想象中还要重。
那张英俊动人的脸，此刻鼻青脸肿，连同眼睛都是青淤一片，他带着黑色鸭舌帽，所以她看不大清他眼中的神色。
下手，竟然这么狠辣！
林娇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落在苏喆的身上，“谁让你伤他的？”
“这小子不要命地先揍我们，我们要是不还手，那还说得过去吗？”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人，轻哼一句。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载她的司机。
林娇的脸色阴沉沉的，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谁派你们来的？”
“跟我们走一趟，我没有时间跟你讲废话。”苏喆收起了笑容，盯着她看。
“我再问一遍，谁让你们来的？”林娇冷声发问。
苏喆：“我认为，你没必要知道。”
“在江城，敢明目张胆动我的人，不超过五个手指头。”林娇勾唇一笑，“你们何必再去假惺惺地隐藏？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吗？我的眼睛没瞎。”
“林小姐，你是聪明人。”苏喆并不惧怕她的威胁，微微一笑，“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的话，到时候，我们难以交差，林小姐你也会受到惩罚的。当然，为了避免受罚，我们可能会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
林娇望着他，怒极反笑：“刘正德让你们来的，是吗？”
苏喆停滞了一下，然后鼓掌：“林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过奖。”林娇微笑。
她早就隐隐猜到了刘正德在自己的身边也安排了眼线，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逃走，竟然还会被抓住。
苏喆：“林小姐，废话不多说了，跟我们走一趟。”
第353章 你疯了吗
寒风凛冽，北风吹拂长发。
林娇立在原地，淡然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指了指被围绕在中间的应阳，“送他去医院，我跟你们走。”
苏喆如巧克力颜色的脸庞染上一点笑意，“林小姐果然是爽快之人。”
“废话别多说，送他去医院。”林娇眉目如画，神情却很淡，目光一一掠过每个人，“他要是出事了，我要你们都陪葬。”
应阳脚步微动，想朝娇软的女人走去。
然后，才刚刚迈开脚步，一下又被一群人重新擒住了。
他朝着她喊：“林娇，你疯了？他们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落在苏喆的手中，注定没有好结果。
他尾随她乘坐的车辆，一直到这附近才察觉出异样。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三四辆轿车迅速聚集，然后，快速驶向城东郊外。
明明，飞机场在城北郊外。
他连忙跟上，将油门一脚踩尽，跟上了他们。
……
但是，他们的车速飞快，半路，他跟丢了。
找了一圈，才终于找到这里。
一停下车，一大群人迅速围着他。
隔得有些远，他只看得见她软瘫在后座椅上，额头血迹斑斑，而她的长大衣已经被人褪下。
而坐在她的身旁，是苏喆。
他愣了一下，随后死命朝她所在的车辆靠近。
可是，苏喆的手下一直在阻止……
因此，双方才开始动手。
虽然，他练过格斗和跆拳道，也自认自己的功夫并不差。
但是，毕竟面对那么多人，一人难敌众人。
于是，他很快就受伤了。
但是，这却同样吸引了苏喆的注意力。
看着苏喆从车里走向自己时，应阳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安全了。
现在，她却要跟苏喆走……简直就是疯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林娇避开他的问题，淡淡问。
应阳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拧眉盯着她：“不要去。”
林娇双眸盯着他，随后淡淡移开了目光，看向苏喆：“送他去医院，城西人民医院。另外，打电话给他的助理魏为健，我跟你们走。”
苏喆对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后走在了林娇的前面，“林小姐，跟我走。”
喉咙口腔之间，都有浅淡的血腥咸腥味。
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痛，应阳却觉得自己的心是最痛的，他看着她：“林娇，不要跟他走。”
跟着苏喆走，她八成是会受伤的。
他不愿意再看着她受伤了。
“好好接受治疗。”林娇凝眸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后，又道：“最好做个全身检查，别让我担心。”
话罢，她抬脚跟上苏喆的脚步。
“跟我站住！不许去！”他在后面疯狂地呐喊。
不必回头，林娇都知道。
他此刻一定被一堆人擒住，那双细长的狭眸一定染满了悲伤。
一想到他面带悲哀的样子，林娇就心头一紧，完全不敢回头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苏喆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是不跟他走一趟，那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的。
她心中是极其不愿意让应阳受伤的。
应阳于她而言，是存活的唯一意义。
如果……连他都失去了，那她真的不知道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林娇，不准去！跟我站住！”
他在身后大喊，那低沉的嗓音此刻尖锐得很，仿佛要划破那暗沉的黑夜。
林娇闭了闭眼，坐进后座，关上了车门。
她根本就不敢侧头看他，所以只能把头转向另一边。
江城的灯火在黎明来临之前，若隐若现，一切都变得异常安谧寒凉。
她能感觉到孤咧的寒风灌入衣领，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变得僵硬生冷。
车子往前开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她拿起了房子后车座上的黑色长大衣，将它披在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后仰躺在座椅上，问：“你要带我去哪？”
苏喆熟练地驾车，扯了扯嘴角：“自我加入黑帮后，你是第一个敢单独上我车的女人。”
苏喆以前是个混混青年，因为耐打能打的缘故，他摸爬滚打两三年，就成为了江城黑帮的第二把手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林娇面无表情，问。
苏喆挑眉，似有些意外：“你好像并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林娇勾唇反问。
苏喆麦色的脸庞融化开极淡的笑容，“你是个有趣的人。”
“过奖。”
苏喆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只是不知道那笑意到底因何而起，他又问：“你是怎么猜到我们是刘总的人的？”
林娇漠然答话：“从我回国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跟踪我，不是吗？”
苏喆挑眉不语。
林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果然，从一回国开始，刘正德就开始派人跟踪自己了。
其实，刘正德对应氏集团的报复之心，她一直都能感觉得到。
即便他极力掩饰了，她也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那一股野心和恨意。
当时，选择去K金融公司，不过就是想离开离开应氏集团罢了。
现在，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所以，她不想继续呆在江城了，自然，也不想呆在K金融公司。
苏喆挑眉，似有些意外：“你好像并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林娇勾唇反问。
苏喆麦色的脸庞融化开极淡的笑容，“你是个有趣的人。”
“过奖。”
苏喆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只是不知道那笑意到底因何而起，他又问：“你是怎么猜到我们是刘总的人的？”
林娇漠然答话：“从我回国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跟踪我，不是吗？”
苏喆挑眉不语。
林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果然，从一回国开始，刘正德就开始派人跟踪自己了。
其实，刘正德对应氏集团的报复之心，她一直都能感觉得到。
即便他极力掩饰了，她也明确地感受到了他的那一股野心和恨意。
当时，选择去K金融公司，不过就是想离开离开应氏集团罢了。
现在，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所以，她不想继续呆在江城了，自然，也不想呆在K金融公司。
第354章 你心软了
天渐渐亮了。
灯光很暖，天气很凉，暖气很足。
林娇脱了长大衣，身上只穿着黑色的紧身毛衣，娉婷大方地落座在灰色沙发上，脸上神情淡淡。
她的面前，是一盏茶，热气腾腾的茶。
茶香袅袅消散在空气中。
而她的对面，是精神抖擞的刘正德。
刘正德双腿交叠，身上穿着灰色的毛衣马甲，淡淡地看着对面的林娇。
一时间，屋里非常安谧，没有太多的声响。
只有暖气的沙沙声响。
良久，林娇看着茶杯上的白雾失散在空气中，才抬手捻起茶杯，啄了一口。
刘正德先开了口：“我找你来的理由，相信你已经猜到了。”
“我这个人脑子不大好用，所以，刘总您为什么找我。”林娇的头部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此刻还用白色的纱布包扎着，“我还真不知道。”
“林娇，你是聪明人。”刘正德背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娇勾了勾唇，没说话。
“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打败应氏集团。”刘正德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俨然一副淡然的模样，“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你就爽约了。林小姐，做人要讲信用。”
“我说过我要帮你，但我没跟您承诺过，我一定会打败它。我也没有承诺过，一定要打败应氏集团，我才会离开江城。”林娇勾了勾唇，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刘总，我的辞职申请书是你批准的。现在，你却拦着我，不让我走。这是不是违背了我们之间的道义？”
刘正德：“我允许你辞职，但我不允许你离开江城。”
“是否离开江城，是我的个人选择。刘总，您似乎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帮我打败应氏集团，我就放你走。”刘正德手指敲了敲桌面。
林娇挑眉不语。
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从长大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了，含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
缓缓将白色的烟雾吐出，她淡淡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林娇，你是我在生意场上最得意的手下。”
“那又如何？”林娇手指夹着烟，慢慢地抽着。
“帮我打败应氏集团，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刘总，您怎么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林娇，你不是想报仇吗？等应氏集团破败之后，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事。”
林娇红唇微勾，表情淡漠：“您知道我最想做什么事？”
“我能帮你解决掉杨芳初。”刘正德拿起茶盏，不轻不慢地啄了一口茶。
“可我现在不想解决她了。”林娇挑着眉，“我现在就想做的事，就是离开江城。”
“林娇，你是聪明人。”刘正德嗓音轻慢，漂亮的青花瓷茶盏在他的手掌中打转，“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
林娇微微一笑：“抱歉，我还真的不知道。”
“林娇！”刘正德的声音拔高了一些。
林娇眉目含笑，乌黑的眼底却是毫无笑意的，她含住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身子骤然向前，将那些白雾都吐在了刘正德的面前。
刘正德最近一直在咳嗽，如今闻着这香烟的雾气，瞬间就呛到了。
“刘总，您可要好好注意身体。”林娇明眸闪过一抹很暗的光，“这要是突然挂掉了，K金融公司可怎么办呢？”
“放肆！”站在刘正德身旁的人脚步微动，作势就要上前扣住她。
林娇挑衅一笑：“怎么？想揍我？你们现在已经是在软禁我了，我随时可以向法院起诉你们的，懂？”
刘正德制止身旁的人的行动，将茶盏搁到桌面上，然后不急不慢地斟茶，“林娇，你心软了。”
林娇眸光更暗，烟蒂往烟灰缸上一暗，掐灭了香烟，“那又如何？”
“心软，可不是你该有的东西。”刘正德拿起茶壶，给她斟了半杯茶，慢条斯理地问，“他对你做过的所有事，你都可以原谅吗？连同他的母亲要杀你，你也能原谅吗？”
“我出车祸的事，跟他母亲无关。”林娇解释。
“但那也跟他的未婚妻有关，不是吗？他母亲在十三年前就想杀了你，不是吗？就连他也伤害了你，不是吗？”
林娇抿了抿唇，沉默。
“林娇，我早就教导过你。无论做什么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心太软。”刘正德双眸锁住她白皙的脸庞，语气很淡，“心软的人成不了大器。”
林娇瞥了一眼茶杯中浅黄色的茶水，纤纤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我不想报仇了。”
“K金融公司，不是你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刘正德望着她，和蔼的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
林娇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头皮发麻。
好半晌，她望着他，没说话。
刘正德忽然间笑了：“林娇，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颗棋子。”
“现在，我不肯继续当棋子了。”林娇抿了抿唇，美目微阖，“所以，你生气了，是吗？”
“应氏集团在江城生意圈内，是第一把手。现在，它因为你的报复而慢慢沦落……我想看到的，是你将它狠狠踩在脚底下，而不是让它还有翻身的可能。”
“刘总，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林娇漠然地盯着他，吐出的话语不带半点回旋的余地，“这件事，我不想帮。”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刘正德朝属下挥了挥手。
很快，林娇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台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中，伍晴的手脚都被黑色的丝带绑住了，而她身旁的人，赫然是陈怡婷。
“你要是不帮我，那可就别怪我的属下了。”刘正德慢悠悠啄了一口茶，“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那一群人已经一年多没碰过女人了，有的甚至三四年都没碰过女人的手。要是……”
林娇的脸黑沉沉一片：“别碰她们！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做一件事……”刘正德用口型说着话。
林娇看着他的嘴型，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沉默了一会儿，她收紧手指，“好，我帮你。”
“林小姐，你果真是爽快的人。”
“帮你做了这件事之后，别再碰我的人。”
“一言为定。”
第355章 我有条件
冬日的早晨，北方凛冽。
林娇双手揣进口袋里，脚上踩着马丁靴，走在枝条稀疏的街道上。
她走得很快，直到看见了“城西人民医院”的字样，才减慢速度。
胸口很闷，她在医院旁买了一份小笼包和两杯热牛奶，然后顺着医院的花园小道，走入了住院部。
进入电梯，她望着电梯门，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女人，头上包扎着白色的绷带，一双眼睛充斥红血丝，嘴唇苍白无色。
原来，自己竟是这副鬼样。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长廊里的魏为健。
魏为健显然也看到了她，朝她疾步而来。
两个汇合后，林娇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怎么样了？”
“医生做了全身检查，轻微脑震荡，不过皮肉伤有点严重。脸部和背部伤得最严重。”魏为健说话时，略略皱眉，“恐怕要休息至少半个多月才能痊愈。”
“嗯。”林娇淡淡应了一声。
魏为健偏头盯着林娇，轻叹：“虎落平阳被犬欺。应氏集团的股票跌了一阵子之后，现在连苏喆都敢动我们了。”
林娇脚步迈得飞快，极冷淡地回应：“嗯。”
“林娇。”魏为健忽然抓住她的手臂。
林娇侧头看他。
“我知道应总以前做了伤害你的事，但是，能不能别这样对他？”魏为健拧眉，“他这样为你……还不够吗？你还要继续做伤害他的事情吗？”
林娇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魏为健，缄默。
魏为健又道：“你明知道，只要是你要对付应氏集团，他就一定不会还手。应氏集团是承受不住你持续不断的攻击的，如果你再不停手，它就要垮掉了。事到如今，你还没泄完愤吗？”
“对，还没。”林娇勾了勾唇，略带讽刺，“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对我做过的事，我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他当时选择放手，其实对你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魏为健的黑眉蹙得更紧，“林娇，你还不明白吗？他当时选择那样子做，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林娇蓦地笑了，“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呆在别的女人身边，这叫保护我？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处处维护余温，这叫保护我？”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魏为健，你知不知道我给了他多少次机会？”林娇的声音徒然拔高，苍白的脸紧绷着，“可每一次，他都只会将我推得更远。你们都只会心疼他……又有谁来心疼过我？”
魏为健一时间语塞。
林娇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抬脚继续往前走。
走入了病房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英隽男人。
“你怎么来了？”他问，沙哑的嗓音。
林娇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淡漠：“吃早餐了吗？”
“还没。”
“给你买了小笼包和牛奶。”
“苏喆没有为难你吗？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吗？”他抬头看她，抓住了她的手，“有没有受伤？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林娇淡淡地拂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扬了扬下巴，“先吃早餐吧。”
他盯着她，“你的头怎么了？需要做个检查吗？”
“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流了点血而已。”林娇双手插进长大衣口袋里，淡淡答话。
他半靠在病床上，“别小看这些伤，很有可能存在隐患。”
林娇瞥了他一眼，“你先吃早餐吧。”
“你吃了吗？”他问。
林娇拿起另一杯牛奶，“我喝杯牛奶就好了。”
话罢，她拿起牛奶，坐在了床尾对面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牛奶。
应阳吃东西时，非常安静。
顿时，屋里只剩下呜呜的暖气声响，还有两个人起伏的呼吸声。
林娇喝完牛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拿在手里把玩着。
应阳解决完早餐后，看着她：“想抽烟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抽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
林娇避开了这个话题，忽而问：“是不是只要我肯留下来，那么，无论我要什么，你都给？”
应阳的眸光瞬间就亮了，“娇娇，你愿意留下来了？”
林娇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我肯留下来，那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是不是？”
“对。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应阳欣喜若狂，狭长的黑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林娇盯着他。
半晌，她又移开了目光，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吗？”应阳再次询问。
林娇含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白雾，低低“嗯”了一声，“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他的俊脸绽开浅淡的笑容。
林娇双腿支开，然后放在茶几上，隔着白色的烟雾看着他：“把投标书给我。”
应阳愣住。
林娇又吸了一口烟，“把你们的投标书交给我，我就留下来。”
“你要拿投标书做什么？”他问。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散漫道：“自然是将它交给K金融公司。”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应阳凝眸看着她，女人如画的眉目在那缥缈的烟雾中变得不真切。
将投标书交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无疑就是在放弃投标。
这一次的投标，对应氏集团来说，是一次翻身的最好的机会。
之前，她接连不断地攻击应氏集团，致使应氏的股份直跌。
他知道，她心中有恨，所以一直都未曾反击，只是一味地防御。
现在，她离开了K金融公司，而他也好不容易有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却要硬生生掐灭他的希望。
林娇就那样对上他的目光，“对，我恨不得让你身败名裂。”
应阳的心忽地一颤，她的目光不带任何的感情，那种眼神仿佛能透过皮肤直直穿透他的心脏，令他的心被狠狠地握住，不由地抽紧。
原来……她竟然恨到这种地步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先开了口：“只要你肯留下来，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名利，可以不要；财富，可以不要；权势，也可以不要。
林娇，由始至终，我都只想要你。
林娇将烟蒂往茶几上一按，掐灭了烟头，顺利起身。
“投标书，今天下午三点前发到我的邮箱。”她手握住门把手，撂下这么一句话，甩门就走。
第356章 因爱生恨
窗外，正下着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窗上，林娇半曲双腿靠在沙发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雾缭绕的香烟。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竞标书”三个大字尤为醒目。
白色墙面上，时钟在慢慢转着，彼时时针已经指到了四点。
她跟刘正德约定的交换地点是下午五点。
还差一个小时。
林娇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她的目光平静而冷淡，望着竞标书好一会儿，而后闭上了眼睛，嗓音低低地自言自语：“对不起。”
而后，她缓慢起身，穿上杏色长大衣，然后将手机放进衣兜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拔出了笔记本上的U盘。
在玄关处顺利穿上黑色的马丁靴，她锁了门，然后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一楼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撑伞站立在雨中的梁言和顾沉舟，而亨利则立在玻璃门旁。
林娇走出电梯，三个男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将手插入长大衣的口袋里，嗓音带着点儿哑：”我们走吧。”
“竞标书，你拿到了吗？”梁言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雨帘，有一股缥缈的厚重感。
林娇的马丁靴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玻璃门边，点了点头：“嗯。”
“走吧。”她又道，转头看向身旁的亨利。
亨利深深望了她一眼，打开了黑色的雨伞。
四个人走在大雨中，那倒影在玻璃门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
黑色的奔驰上，亨利坐在驾驶座上，修长干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梁言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林娇和顾沉舟落座在后座。
车厢内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响。
只有四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亨利先行开了口：“林娇，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林娇的目光从窗外落在侧前方的亨利身上，嗓音淡淡，“除了将竞标书交给刘正德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能伪造一份竞标书吗？”亨利皱了皱眉，“你可知道，将这一份竞标书交给K金融公司之后，应氏集团可能从此再无机会翻身了？”
梁言桃花眼幽湛晦暗，淡淡道：“我太了解刘正德了，如果我们不把真正的竞标书交给他，他随时都会撕票。”
“嗯，以他的性子，绝对会撕票。”顾沉舟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打，长眉微蹙，“为了她们的安全，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嗯。”林娇轻应了一声，随后阖上了眼睛。
车厢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林娇的声音再度响起，“刘正德为什么把怡婷也绑了？他不是你的叔叔吗？”
这话，明显是对梁言说的。
梁言的眸光更涩，唇部微抿，“他不配做我的叔叔。”
“什么意思？”林娇睁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也带了点哑。
“他设了十多年的局，被阿言识破了。”顾沉舟转头看了她一眼，“阿言十二岁时，梁叔叔和梁阿姨就去世了。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梁叔叔和梁阿姨是因为余家在背后捣鬼受不住压力而精神崩溃离世的。可最近我和阿言秘密发现了一些事情。然后……深入调查之后，我们发现……从一开始，我们就跳入了刘叔设下的坑里了。”
林娇秀眉微蹙：“这话什么意思？”
“梁叔叔和梁阿姨之所以会意外身亡，其实并非是意外，是有人蓄意有为的。梁阿姨和刘叔是同学，刘叔和梁叔叔是好兄弟，而梁阿姨能嫁给梁叔叔，也是刘叔牵的线。但是，谁都没想到，其实刘叔很早就对梁阿姨心生爱意了。后来，梁叔叔和刘叔开了一家报社，两个人在一起共事，矛盾自然也就多了。刘叔一直觉得，是梁叔叔抢走了梁阿姨。所以，最后两个人的矛盾愈演愈烈。”顾沉舟说话时，目光时不时落在梁言身上，“最终，刘叔一时间鬼迷心窍，设局杀了梁叔叔和梁阿姨。简单点说，刘叔才是所有事情背后的幕后主谋。”
林娇虽然听不大懂，但大概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叹息：“又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这十多年以来，刘正德一直都在误导我，”梁言的声音淡漠如雪，桃花眼眯了眯，“他从我父母去世之后，就一直在欺骗我。他跟我说，余家是我的仇家。而在我调查我父母亲死因时，他在背后耍了些手段，让我误以为余家是害死我父母亲的人。说到底，这十多年以来，我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林娇默了默，问：“他为什么把矛头指向应氏？”
刘正德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针对应氏。
既然梁氏夫妇并非是余家害死的。
那刘正德是因为报仇而报复应氏集团，这个理由就完全说不通了。
那么，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权势。”顾沉舟缓缓答话，“在感情上失败的男人，总是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自己不够强大。他们会觉得，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权势和财富，其他女人就会趋之若鹜。这种人的心理，其实已经接近于变态了。简单来说，他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在针对应氏的原因？”林娇困惑开口。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难以理解。”顾沉舟微微一笑，“但是，这确实就是真正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存在我们无法理解的人或者事物。像刘正德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无法理解。”林娇扯了扯嘴角，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然后从中抽出了一根。
她正准备掏打火机，顾沉舟却制止了她的动作，“别抽了，忍忍吧。”
“烟瘾犯了。”林娇淡淡回话，避开了他的手指，顺利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吸了一口。
亨利从前视镜看着林娇白皙干净的倦容，轻叹一声：“林娇，你真的变了很多。”
从前，她还在美国纽约留学时，他还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情绪波动，从而探知她心里的想法。
但今日的她，他却一点都捕捉不到她的想法了。
“人都是会变的。”林娇嘴里含着烟，嗓音如烟雾般模糊。
第357章 惊险对峙
阴森森的废旧仓库里，林娇站在三个高大男人的前面，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亭亭玉立。
屋内，橘色的灯光略显昏暗，屋外，狂风暴雨来袭。
雨点打落在铁皮屋顶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
刘正德气定神闲地坐在木沙发上，西装革履。
周围锈迹斑斑，但那一套木沙发却极其干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林娇从兜里掏出小小精致的U盘，微敛黑眸，“我要的人呢？”
“验货。”刘正德吩咐一声。
他身旁的黑衣人立刻走上前两步，伸手就想拿走林娇手中的U盘。
林娇勾了勾唇，将U盘收回，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刘正德：“刘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在将U盘交给你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让我见见我的人？”
刘正德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人。
原本站在林娇面前的黑衣人立刻回到刘正德的身旁，在电脑上捣鼓了两下，随后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向林娇等一行人。
屏幕上，陈怡婷和伍晴手脚都被绳索束缚，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林娇看着她们受惊的表情，乌黑的眼眸眯了眯，“刘总，我的人受惊了。你答应过我，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只要我来了，你就不会动她们。”
刘正德起身，双手负在伸手，“我确实没动她们。只不过……”
他的话戛然而止，含着笑意看向电脑屏幕。
林娇的目光再度落在笔记本电脑上。
这一回，她的心一凛，红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监控视频中，有将近十头狼狗，它们的眼睛都泛着绿光，眼中尽是贪婪的欲望。
这些狼狗，怕是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了……
林娇不敢继续想象，“刘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我劝你最好乖乖被U盘交出来。否则，你的两位好朋友连渣都不剩。”刘正德套弄了一下手中的玉戒指，好整以暇地盯着林娇。
“你要是敢动她们，我杀了你。”梁言的桃花眼幽黑如暗泉，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刘正德的眼角弯了弯，鱼尾纹顿时显现无疑，略带笑意看向愤怒的梁言，轻描淡写：“你没这本事。”
梁言往前走了两步，看那架势就是要跟人干架。
顾沉舟连忙上前拉住他。
林娇也制止他：“给我回来！”
梁言眼眶发红，低声骂了句脏话，走回了林娇的身旁。
彼时，林娇、梁言、亨利和顾沉舟四人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刘正德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林娇淡淡扫了一圈在场的黑衣人，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着了一根，慢慢地开始抽。
刘正德看着吞云吐雾的她，“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刘总，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林娇含住香烟，纤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我冒着大雨给你送竞标书，你却连杯茶都没让我喝。”
刘正德盯着她：“林娇，别想耍花样，把竞标书给我。”
“刘总，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林娇往前走了好几步，手指夹着U盘，眉目冷淡，“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别跟我谈条件，你要是敢动我的人，我保证让你永远都得不到这一份竞标书。”
“林娇！”刘正德警告性地喊她的名字。
“我没什么耐性。”林娇将烟头扔到地面上，用脚碾压了一下，勾唇笑了，“刘总，您要是惹急了我……”
后半句话，她没说。
刘正德在生意场上混了那么久，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朝身旁的其中一个手下招了招手，“把那两个女人带过来。”
“是。”
————————————————
当陈怡婷和伍晴出现在铁皮门口时，林娇的眼眸骤缩了一下，红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在监控视频中，她看不大清她们二人的脸。
此刻，她们近在眼前，林娇才发现，伍晴和怡婷的双眼猩红，嘴唇惨白。
这明显是惊吓过度。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刘正德缓慢开口，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
原本架着伍晴和陈怡婷的三四个黑衣人立刻往旁边退，然后又多了一些黑衣人围住伍晴和陈怡婷。
这个废旧仓库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占地面试已达到将近两亩，整体呈长方形。
林娇等一行人站在仓库正中央，刘正德则坐在仓库的尽头，而伍晴和陈怡婷则在仓库的门口。
“我要的东西呢？”刘正德问，目光落在林娇的身上。
林娇从兜里掏出U盘，“在这。”
梁言眸光一暗，趁机夺走了林娇摊在手掌心上的U盘。
林娇一愣，转头看他。
梁言扫了她一眼，看向刘正德，语气冷冽：“把我们的人放了，U盘自然就给你了。”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刘正德的眼睛眯了眯，额头的皱纹更加明显了一些。
“我们对你太了解了。你最容易出尔反尔，我无法相信你。”顾沉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正德，“我和阿言留在这里，你把其他人都放了。”
刘正德笑了，“你俩小子想跟我玩花招呢？放了其他人……那不就是等于给你们机会逃走吗？”
“你的人手那么多，还怕拦不住我和阿言吗？”顾沉舟嗓音淡淡，反问。
“沉舟，你在我身边呆了有十年了吧？”刘正德忽而问。
“嗯。”
刘正德的嗓音不大也不小，“你小子平时看起来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实际上是最心狠手辣的。”
“承蒙夸奖。”顾沉舟笑。
“你耍花样的次数太多了，我信不过你。”刘正德又道。
顾沉舟瞥了一眼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在场的人多达上百人，您还怕他们拦不住我和阿言吗？难不成……我和阿言竟能抵得上这上百人？刘叔，您对您的保镖是不是太没信心了？”
“呵！”刘正德低笑，“如果你想用激将法的话，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刘正德最是受不得别人的轻视，这一点，顾沉舟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他故意挑怒刘正德。
“把他们都放走！”刘正德嗓音浑厚，吩咐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耍些什么花样。”
林娇走之前，皱眉看了一眼顾沉舟和梁言。
顾沉舟抓住她的手指，安抚地揉捏了两下，“回去吧。这些事，留给我和阿言来处理。”
“好。”
第358章 尘埃落定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
林娇看着远处，高大威猛的阿宁正站在一辆白色轿车旁，朝着他们招手。
此刻，林娇幡然醒悟。
顾沉舟和梁言设了局。
就在刚刚离开时，顾沉舟看似亲昵地握了握她的手，实际上是在偷偷地将U盘塞给她。
她和顾沉舟虽然相识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彼此的默契还是有的。
她不动声色地将U盘敛在衣袖下，然后安静地离开了废旧仓库。
走得近了些，林娇问：“阿宁，他们二个人不会有事吧？”
直觉告诉她，阿宁知道所有的一切。
阿宁愣了愣，随后微笑，“先生和顾医生做了精密的计划，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他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你们早就做好了计划，是不是？”林娇白皙的脸庞紧绷，脸色阴沉沉一片。
这是她生气的征兆。
陈怡婷虚弱一笑，“娇娇。抱歉，为了让计划正常实施，我们欺瞒了你。”
“你也知道整个计划？”林娇诧异，侧头看向脸色苍白的陈怡婷。
“嗯，知道。”陈怡婷点了点头，稳住虚晃的身形，“在我还没被绑架之前，我就知道整个计划了。”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戏。”林娇恍然大悟，“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怡婷扶住车门，站稳脚跟，“从你昨晚离开伍晴的套房开始。”
林娇的心蓦地一跳，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接近于干涩，“所以，应阳也参与了你们的计划？还有，伍晴和亨利也知道这个计划？”
“嗯。”陈怡婷轻轻应了一声。
林娇气急了：“你们都在瞒着我！”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陈怡婷和伍晴的安危，几乎都快要急疯了。
现在，他们却告诉她，一切都不过就是一个局而已。
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娇娇，你别生气。”陈怡婷低声咳嗽，“我们都知道这样瞒着你不对……但是为了让计划完美实施，我们也只能瞒着你。刘正德太过狡诈了，一旦他发现我们在设局弄他，整个几乎就泡汤了。而你的反应，是整个计划实施的关键，所以为了达到真实的效果，我们才决定瞒着你的。”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和伍晴，我有多纠结……”林娇乌黑的眼眸刹那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我一边担心你们，一边还要做出决定……我都快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
在医院见完应阳之后，她呆在自己的套房里，一直犹豫不决。
她知道那一份竞标书对应阳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她同时又十分清楚，如果不把竞标书交给刘正德，那他一定会撕票。
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边是心爱的男人的公司。
她纠结得简直就要疯掉……
现在，他们却来告诉她，一切都不过就是一个局而已。
陈怡婷显然没料到林娇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娇娇，你别哭啊……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林娇本就情绪有点崩溃，现在又震惊不已，竟被那样哭了……
“应师兄……你怎么来了？”陈怡婷看向林娇的身后，讶异道。
林娇压根不听她的话，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巴巴地捶了她一下：“你们这群骗子……我才不会信你们……”
“林娇。”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林娇感到自己的心跳蓦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跳得更欢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已经被人拽入了怀中。
鼻翼间有浅淡而好闻的香水味，他的怀抱也温暖如初。
被这样的暖意包围，林娇更有落泪的冲动。
这一回，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珍珠似的，簌簌往下掉。
应阳低头看着怀里的娇软小女人，唇角弯了弯，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指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怎么哭了？”
林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一整日的担心受怕和愧疚难安，全都化作了泪水。
林娇躲在应阳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仿佛不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就不肯罢休似的。
应阳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只能抚着她的背，轻轻低喃：“别哭了，我错了。”
纤细柔软的小女人压根就不听他的话，继续不停地抽噎，清瘦的肩膀微微耸动。
陈怡婷和阿宁看着相拥的二人，相视一笑。
————————————————
金属线条平滑的轿车在公路上飞驰。
后座，应阳搂着已经熟睡的林娇，俊脸浮现淡淡的笑容。
彼时，天已经黑了。
远处绵延不绝的青山在一片浅薄的光辉之中模糊而朦胧，而江城的灯火也在雨水冲刷过后变得更加明亮。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陈怡婷放下手机，微微一笑，“阿言说，刘正德已经被警方逮捕了，他现在已经录完口供了。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了。”
阿宁黝黑的眼珠闪着光，“那真是太好了，先生在周旋的过程中，有没有受伤？”
陈怡婷抓住安全带，秀丽的眉目舒展，“他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手臂受了一点轻伤。”
“没事就好。”阿宁松了一口气，侧头瞧了陈怡婷一眼，“我之前就一直担心先生在周旋的过程中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真好。”
“刘正德的犯罪证据，我们已经收集完毕了。”应阳低声道，调整了一下姿势，以确保怀里的人儿能睡得更舒服些，“相信用不着多长时间，法院就会进行审判了。没想到，竟然让他逃脱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应该都只能在监狱当中度过了。”
“应师兄，谢谢你能帮忙。”陈怡婷转头看了一眼后座的俩人，眉眼弯了弯，“以表谢意，我帮你重新追回娇娇，怎么样？”
最近这些日子，应阳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忙查“梁氏惨案”一事，陈怡婷对他的帮助是非常感激的。
应阳伸手扶住女人往外侧的小脑袋，笑了：“或许，你帮不上忙了。”
陈怡婷叹了一声，“看来应师兄自信满满呢！用不着我来帮忙咯。”
她的语气，似调侃，又似叹气，但更多的则是揶揄。
应阳垂眸看向女人安静而甜美的睡容，狭眸染上灿若星辰的光点。
细细端详一遍后，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她已经回来我的身边了，不需要再去追了。
第359章 怒骂坦白
一睁开眼，眼前就浮现男人好看而高挺的五官，如镌刻般的鼻梁近在眼前。
林娇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满掌温软。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想起睡前的情形。
睡着之前，她正和应阳坐在轿车的后车座上，那时候，她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在他的安慰下，才渐渐止住了泪水。
也不知道是他的怀抱太过暖和，还是因为真的累了，止住眼泪不久后，她躺在他的怀里，竟就这样睡着了。
“醒了？”他的嗓音低沉带着点哑。
林娇抬头就撞进了湛黑深邃的眼眸里，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在这样的冬夜里，他的怀抱很暖，垫在脑后的手臂结实有力，而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似的，一眨一眨的。
“娇娇。”他喊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林娇轻轻“嗯”了一声，修长均匀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男人胸口的衬衣。
应阳莫名低低地笑了。
林娇望着他，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傻傻地问：“你笑什么？”
他缓缓低头，两人额头相抵。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林娇甚至能看清他瞳仁深处的点点光亮。
他的心跳有力而快，落在耳畔就好像独特而令人着迷的乐章。
“一想到能和你同床共枕……”他只说了前半句，后面却不说了。
林娇看着他俊朗硬刚的脸庞，一时间无言。
此刻，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她能敏感地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以及那略粗重的呼吸扑打在脸上时的微痒感。
这样温馨的瞬间，在跟他分手之后，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原来，还有机会跟他这样相拥而眠。
“要洗澡吗？”他又问。
林娇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又“嗯”了一声。
应阳的唇角弯了弯，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等我，我给你放洗澡水。”
看着他走入浴室后，林娇才终于回神。
窗外，夜色已深，一轮很淡的蛾眉月悬在暗色的山屿之上。
床头柜上，时钟的时针指着“1”。
凌晨一点了。
此刻，她正身处他的郊外别墅中。
一切，都没变。
他房间的一切，一如从前。
低调的淡灰色大床，阳台边有一把藤椅，面朝河流山川。
一切如故，但他们已经错过彼此好长时间了……彼此分开已经一年半有余了。
“在想些什么呢？”应阳从浴室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她怔怔地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秀眉微蹙，红唇微张，有几缕秀发调皮地跳离原来的地方，竟有些可爱。
这样的她，于他而言，是梦中日日夜夜思念的模样。
一时间，他竟觉得此刻恍然如梦。
好像……也曾在美梦中见到这样的场景。
顿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朝她微微一笑：“洗澡吧。”
林娇欠了欠身，点点头：“嗯。”
她走到衣橱旁，拉开了衣柜的门，愣在了原地。
在他的黑色西服旁，有两三套女士衣服，排放井然有序，显然是特意放在那里的。
她的眸色蓦地深了一些，背对着他，问：“余温之前来你这里过夜了吗？”
不必过问，她都知道，这些女士服装，肯定是余温的。
他没答话。
一想到他曾和余温在这间房里缠绵悱恻，林娇就觉得太阳突突直跳，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成拳。
她刷地关上了衣橱的推拉门，转头看他。
在淡橘色的灯光下，男人墨黑的短发泛着浅浅的光泽，深刻的眉目在光影下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唯独黑色的瞳仁亮得烫人。
林娇深深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急不缓地道了一句：“今天叨扰应总了，我先回去了。”
话罢，她转身就走。
然而，人还没走出房门，就被他从背后拥住了。
结实而温煦的胸膛贴着后背，林娇倏地有落泪的冲动。
在这间房里，他和余温曾耳鬓厮磨。
脑子一想象到这样的场景，她就觉得满心疼痛，痛不欲生。
“你又想逃了，是吗？”他问，略哑的嗓音。
林娇觉得心脏紧了紧，手指捏着紧身毛衣的一角，努力压下话里的颤抖：“你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吧，应阳。”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那股缠绕在心中的烦闷更为浓郁了。
在机场，他求自己留下来时；发生车祸，他扑身过来挡住自己时；还有他半路拦截苏喆的车，想要救下自己时，每一个场景，走足够令她心动，也足够令她产生动摇。
可现在看来，一切心动和动摇，都是犯贱。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心恸难平。
“林娇，回答我，你是不是又想逃了？”他再度发问，语气带着隐隐的愠怒。
林娇也懒得思索他生气的原因，手肘用力撞击他的胸膛。
应阳一时间吃痛，放开了禁锢她腰身的手臂。
她得了空子，立马侧身逃离了这温暖的怀抱，走了好几步，才转身看他。
薄弱的灯光下，她的眼中翻滚着晶莹的热泪，眨了两下眼睛才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哑了：“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失望？”
“林娇，为什么你总是不直接问我？”他捂着被纱布裹挟的左手臂，定定地盯着她：“你总是这样胡思乱想，旁敲侧击。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地问我？为什么总是拐弯抹角？”
林娇立在原地，没有动，唯独一双清明透亮的眼望着他。
应阳向前走，一边朝她走去一边说道：“我们分手之前，余温跟我闹绯闻，你没问我，反倒自己跑去借酒浇愁；有关于你十三岁那年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为什么要去医院找余温？还有……你怀疑我母亲命人在你父母亲的煤气罐动了手脚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问我？”
林娇抿唇，双拳收得更紧，手上的青筋暴起，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为什么？呵！你也配来问我。”
她轻嗤一声：“从我进入应氏集团开始，我就不断地听到下属在嚼你和余温的舌根。你跟余温在网上闹绯闻的时候，我不问，是因为我知道你很累，我不想做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所以我等……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望着他清隽英俊的脸，她的眼泪又开始奔涌而来，“你给我的每一个解释，都是借位拍照。OK……我都信了。”
林娇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掌湿润：“分手的时候，是你说的，从未爱过我。现在，你却来跟我说，你爱我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在我最委屈的时候，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在哪？”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崩溃地怒骂，“你在和你的余温惺惺相惜，两情相悦！你明知道，十三岁那年的事情几乎毁了我的一生，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