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记得吃药
落地玻璃窗透明无色，太阳光洋洋洒洒地飘进房内。
林娇站在会议桌正中间的白板前，眉眼清明，亭亭而立。
她穿着白色的西服，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清寂而意气风发，但身上的曲线却是漂亮而美丽的。
形状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质检局在上一周检查时，发现我们的制作服装的面料色牢度和甲醛含量都不合格。根据国家规定，服装撞色产品的面料各项常规沾色或者变色色牢度要达到3到4级及以上。但是，我们公司远远不达标，大部分面料的色牢度只达到2级……”
林娇说话时，底下的人全都缄默不语，只静静地听着她讲话。
“对此，我决定，将质检局检验出的所有不合格产品全部都给我收回来！K金融公司旗下的任何一间服装旗舰店，都要第二批衣服全部退回总部。”林娇说完这一句，终于停了下来。
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对她的这个决定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总监，那剩余的面料怎么办？我们仓库里还有5吨左右。”有人举手提问。
林娇瞥了她一眼，眸色更淡，红唇微勾：“要么烧了，要么捐赠给公益项目。我并不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将那些面料留下来。”
“可是，5吨的面料并不少。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将它们卖出去，说不定能卖一点钱……”
对方话还没说完，林娇就打断了她，说话时态度冷硬：“我不希望我重复第二遍。所有的不合格产品，一律都是废品。别给我耍一些小心机，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她的冷硬，令在场的人都有口不敢言，顿时安静下来了。
在美国纽约呆了半年，她的处事风格比以往还要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默了默，林娇再度开口：“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散会。”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林娇关掉投影和笔记本电脑，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刚刚坐下不久，手机就响了。
她一看，是顾沉舟。
“有事吗？顾医生。”她开口，嗓音变得温软了一些。
“你的药，今天吃了吗？”
电话那头，嗓音柔软，带着独有的磁性。
“还没，等等就吃。”林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刚好早上十点整。
她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顾医生，你可真准时，天天准时打电话提醒我吃药。”
顾沉舟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却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主动一点吃药？身体是自己的，当然要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是吗？”
顾沉舟是林娇在美国纽约的主治医生、也是她的心理医生。
刚到纽约的时候，林娇常常做噩梦。
她经常梦到自己的父母亲在火光中惊慌失措的模样，也经常梦见自己被困在白色的雪佛兰轿车的情景。
当时，车祸那一刹那的疼痛在梦中被无限放大。
那刺骨的疼痛就好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裹住，令她完全无法逃脱。
只能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悲痛之中。
有了顾沉舟的治疗，她的精神才终于好转一些。
不得不说，顾沉舟是一位好医生，短短半年时间，已经让她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林娇由心而发地感激他。
“得啦！你怎么这么啰嗦？”林娇起身，将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一手捧在怀里，走出了会议室。
顾沉舟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林娇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道：“顾医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记得吃药！”
“嗯，知道了。”林娇语气敷衍，随后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顾沉舟，你这么啰嗦……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女孩子追着你不放呢？”
在纽约时，林娇每个星期都会去找顾沉舟拿药。
每一次去他的私人诊所，都会发现他租下来的诊所都有一大堆女孩子。
有好几次，她还看见有女孩子送花给顾沉舟，然后害羞地表白。
但是，顾沉舟好像都没有接受。
相处时间长了，林娇发现了一个真相。
顾沉舟其实就是一个外表文质彬彬，内心其实无比闷骚的男人。
那头的顾沉舟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理所当然地回话：“大概是那些女孩子都喜欢我这副皮囊吧。”
“得了吧！你应该感谢你爸妈！是他们给了你优秀的基因！”林娇轻轻哼了一句，“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挂了啊！”
“拜！今晚，是梁言的生日宴会。你可别忘了，我们在森然饭店见。”
“嗯，今晚见。”
挂断了电话，林娇刚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从橘色的皮包掏出了一盒白色的药丸，捻起了两颗，想要放进嘴里，却发现杯子里已经没了白开水。
林娇不喜欢干吞药丸，所以只能起身到茶水间打水。
她打了一杯温白开水，还没走出去，就听到了其他人叽叽喳的声音。
“哎！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营销部总监，听说做事很严苛呢。”
“对，我也听说了。”
“这一次，我们的面料抽检不及格，她下了死命令，要将所有的服装全都撤回总部，做废品处理。”
“不是吧？那岂不是要亏损很多钱。第二批服装做成成品，已经花了不少钱了，现在做废品处理，不是浪费吗？”
“人家是总监！自然是不会管这些亏损的事情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林娇以前是应氏集团的营销部总监。我听说，她好像是因为泄露机密而被开除的……”
“我靠！消息准确吗？这么劲爆？通常泄密的人，不都是被行业封杀的吗？她为什么还能来我们公司上班呢？”
三三两两的职员在窃窃私语。
林娇在茶水间的角落里，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
半晌，那些职员还在继续讨论，林娇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作为其他人的饭后谈资。
以前，为了应阳，她总是忍。
现在，她孤身寡人，完全不需要忍了。
所以，她大大方方又慢悠悠地走到转弯角，手拿着瓷杯倚靠在墙边：“你们是不是有点闲？我觉得我的营销部有点忙不过来了，不如我让人事部将你们几个调到我的手下做事？”
说话之间，林娇不动声色地将她们的工作牌都扫了一遍。
四个女生，都是财务部的。
一听见她的声音，四个女职员雷在了原地。
“怎么？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既然你们的嘴巴都闭不了，那我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的嘴巴一直张开。”林娇眉眼略弯，带着点点笑意。
那笑意却非常瘆人。
第316章 梁言生日
最终，在背后嚼舌根的职员，被林娇惩罚得颜面无存。
林娇命令她们，在上班时间，连续不断地说“我不应该在背后嚼林总监的舌根”。
关键是，在不停地讲话时，她们还在马不停蹄地核对第二批服装的各项财政支出。
这样的惩罚，令其他人忍俊不禁。
至此，林娇没再成为其他人的饭后谈资。
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她。
因为生怕自己一说错话，就被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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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梁言二十七岁生日。
虽然是生意宴会，其实也不过就是邀请一些社会上有名的生意人还有一些制片人和导演吃一顿饭，大家相互交谈罢了。
林娇是作为梁言的朋友参加的。
她并不爱跟其他人搭讪，遂自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进食。
生日宴会上，各色各样甜点，她吃得津津有味。
在纽约呆了大半年，很久没有吃过中国的美食了。
一回国之后，她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着工作，一日三餐通常都是在公司解决的。
如今，面对这各种甜食，她终于能大吃一顿，别提有多高兴了。
把自己的肚子都填饱之后，林娇转头一看，就瞟见顾沉舟西装革履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长得醒目，两三下就被花枝招展的女人团团围住了。
林娇远远看着顾沉舟从容应付的模样，脑中蓦地想起了一张清隽英俊的脸，胸口立刻就涌起了一股淡淡的烦闷。
原来，再怎么恨他……也不能消除心中的半分爱意。
但她明白，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机会再跟他重新在一起了。
上一辈人做错的事，终将是将她和他硬生生分开了。
现在，她只想做一件事，让应氏集团彻底下台。
她要让应氏也尝一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杨芳初，但是，她不能。
所以，她现在只能一点一点地摧毁杨芳初心中所认为的宝贵的东西——应氏集团。
只要应氏集团破产了，那应家在江城就不可能还有那么强大的金钱权势。
没有了金钱和权势，那么，她要像杨芳初报仇就简单多了。
到那时，她只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能够将杨芳初绳之于法。
“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耳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
林娇偏头一看，才发现顾沉舟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女人，就坐在她的身旁。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她拿起桌面上的白色玻璃杯，啄了一口，而后皱了皱眉，“怎么是酒？”
顾沉舟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长腿交叠，左手晃着红酒杯，赫然一副京城公子哥的模样。
他侧眸瞟了一眼林娇，淡淡发问：“想起了什么事？”
林娇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没有说话。
顾沉舟是心理医生，一眼就看出了她并不想告诉自己，遂自顾自道：“不想说就算了吧。你的私事，还是要你自己处理的。”
林娇淡淡“嗯”了一声，拿起一块小蛋糕往嘴里送。
顾沉舟往她的右手边看去，略略勾唇：“我想，你在想着的人，已经来了。”
林娇听后，偏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从门口走进来的气宇轩昂的男人。
他一如既往地笔直颀长，眉眼深刻清明，鼻梁挺拔，薄唇微抿，下颌线条漂亮，乌黑的头发妥帖地停留在发顶上。
而他身旁的女人，身穿白色礼裙，杏眼潋滟，美丽动人。
不是余温，还能是谁？
林娇眸色略暗，美味的甜点瞬间索然无味。
呵！还真是男登女对！
之前听伍晴说，他一直在找自己。
如今看来，那不过可能是因为愧疚难安才寻找的。
想来，他由始至终，心中或许都只有余温罢了。
“林娇，你要是真的那么痛……如果真的觉得熬不住了，想要得到解脱，我便陪着你，跟你一起下地狱。”
她还以为，这一句话，是出自他爱自己。
但仔细想想，可能不过就是一句骗人的甜言蜜语。
“娇娇，好久不见。”余温纯净如泉的嗓音在渐渐靠近。
林娇啄了一口白酒，才不温不火地抬头，看着徐徐而来的一对人儿，微微一笑：“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别给我装亲近，我跟你一点都不熟。”
余温的眼眶顿时红了，整个人似乎特别委屈，挽着应阳的手臂，咬了咬唇。
“娇娇。”应阳淡淡开口，话语中难掩警告之意。
林娇起身，眉眼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娇娇。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一些事，惹你不开心了。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成为好朋友吗？”余温放开了应阳的手臂，走上前两步想要挽住林娇。
林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含笑：“这位女士，我重申一遍，别给我装亲近。我跟你、一点都不熟。”
余温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继续往前走：“娇娇，这半年来，我哥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余温本就长得楚楚可怜，此刻杏眼噙着泪水，更显得柔弱无骨了。
林娇漠然地看着她，有些讥讽：“装可怜？在我面前，你还需要装什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白莲花呢？”
“娇娇。”余温忍泪欲哭。
应阳三步作两步走上前，将余温护在身后，“林娇，说话时放尊重点。”
林娇挑眉，红唇微勾，“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应总，您心疼了？你要是心疼了，那就别带着她到我的面前碍着我的眼。”
余温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娇娇，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娇嗤笑一声，淡淡瞟了她一眼。
四周已经围住了不少看好戏的人，虽然都在假装毫不知情。
但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林娇其实完全不必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了，她留在江城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
既然是报仇，那就没必要忍着。
反正已经独身一人了，没什么好失去的。
她什么都不怕了。
“余小姐，麻烦您别装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你以前做的那些事，真正的受害者，不应该是我吗？”林娇抄手而立，说出口的话语毫不忌讳，“你现在这一副样子，我这样看着，觉得非常恶心。”
“林娇，够了。”他低斥一声，眉目森寒。
林娇的目光跟他对峙，带着些挑衅之意，“应总，您要是真的心疼你的女伴，那就别站在我的面前来碍着我的眼。另外，麻烦您语气放尊重点。”
第317章 手滑而已
“应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顾沉舟忽然伸手搂住林娇的腰，将她揽进怀中，彬彬有礼地继续道，“娇娇今晚可能喝多了一点酒，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林娇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味道，整个人才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心脏也不再那么发紧了。
她无意识地抓住顾沉舟的外套衣角。
这一幕，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应阳的眼中。
霎时，他的眸色略暗，眉目深刻，黑色的瞳仁快速地划过一抹狠意，声音低沉：“顾先生，您客气了。”
林娇闭了闭眼，轻轻地长吁一口气。
只要看着他和余温恩爱甜蜜的模样，心脏就总是发紧又带着隐隐的疼痛。
她真的特别讨厌他维护余温的样子！
一想到他曾经为了余温做出的各种下贱的事情，还有那一副卑微的模样，她就觉得连同脑袋都变得有些疼了。
在纽约呆的这大半年，她每每在梦中见到他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泪流满面。
“他已经走了。乖！娇娇，没事了。”顾沉舟微微弯腰，抓住了她垂立在身侧的手掌，眉头微蹙。
她的手指，很凉。
犹如羊脂玉的皮肤，摸上去就好像一块温润细腻的玉石。
林娇觉得全身无力，头抵在他的胸口上，声音很低，“顾沉舟，等江城的事都办妥之后，我们回纽约吧。”
顾沉舟抬起左手，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蹭着，“好。”
“哟！这不是林总监吗？我们好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一把略微妖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娇不必转身去看，都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赵玉瑜。
这是梁言的生日宴会，林娇也不好把关系都搞得那么僵，只得转身看着婀娜多姿的赵玉瑜，微笑：“好久不见，赵小姐。”
“哟！这是你的男朋友吧？”赵玉瑜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巧笑嫣然。
林娇双手负在身后，不咸不淡：“一年多没见面，赵小姐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是吗？”赵玉瑜掩嘴而笑，丹凤眼略微上挑，“我倒觉得，一年多没见，你倒是越发漂亮了。”
“多谢夸奖！”林娇眉眼略弯。
赵玉瑜看向身姿挺拔的顾沉舟，丹凤眼含着更深的笑意，“你男朋友挺帅，眼光不错。”
“谢谢赵小姐夸奖。”顾沉舟微微颔首，眼睛弯弯的，“你非常漂亮。”
赵玉瑜显然很高兴，款款摆着纤腰，看向一旁的林娇，似感叹道：“以前，我还以为你会和应总订婚呢！但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了。”
“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林娇弯着嘴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这阿谀奉承的生意场，着实令她觉得非常疲惫。
她早就生出了一股厌恶感，在很久以前就想逃离这勾心斗角如紫禁城的商战，如果不是因为想报仇，她完全不想再回到江城这个是非之地。
她已经规划好以后的事情了。
等到应氏集团破产，报完仇之后，就去环游世界。
“嗯，从前的事，确实不应该再提了。”赵玉瑜抿了一口红酒，“我们要展望未来啊！我听说，赵氏和K金融公司下个月要合作，一起做一个项目……”
赵玉瑜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打断了。
尹欣欣步履舒缓地往林娇走来，远远就叫了她的名字：“师姐！”
林娇瞥了她一眼，红唇紧抿。
等走到了跟前，尹欣欣又说道：“师姐！好久不见！我好像都快要一年没见过你了！”
兴高采烈的语气，却令林娇不由地厌恶。
尹欣欣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乖巧公主模样，在人后却是一个充满心机的蛇蝎女。
林娇往后退了一步，跟顾沉舟站在同一直线上，淡淡道：“这位女士，我跟你似乎并不熟。”
“师姐！我是欣欣。我们一年没见面，你已经忘了我了吗？”尹欣欣眨了眨眼，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不解。
林娇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不熟，你没必要叫我师姐。”
尹欣欣哭丧着脸：“师姐。你还在为以前的事情生气吗？以前是我做得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
又是一出苦情戏。
今晚的人是脑子都不好使吗？
林娇的嘴角往下压，红唇抿成一条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别再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你别跟我装亲热，我跟你确实一点都不熟。”
“师姐。”尹欣欣走上前，想要拉住林娇，一不小心，高跟鞋踩到了自己的裙尾，忽然朝着侧方摔倒。
林娇适时退了半步，但很不幸，尹欣欣拿着的红酒仍然泼到了她的礼裙。
白色的礼裙被泼了暗红色的红酒，顿时染上了一大片艳丽的污迹。
林娇下颌紧绷，白皙的脸庞阴云密布。
尹欣欣起身之后，忙着道歉：“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尹欣欣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林娇忽然拿起桌面上的高脚杯，对准尹欣欣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你在干什么？”尹欣欣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尖叫一声。
林娇神色淡然地将酒杯放回桌面上，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手滑。”
尹欣欣气急败坏：“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由于她们动静并不小，因此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此刻，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她们两个人身上。
林娇红唇微勾，长眉微微蹙着，似有些无辜道：“尹小姐，我说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手滑而已。”
“你！你！”尹欣欣食指指着林娇，有些气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尹小姐。”林娇摊开手，骤然走上前两步。
或许是因为害怕，尹欣欣慌忙往后退。
她这一退，再次踩到了自己的裙尾，“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林娇的眼中快速滑过一抹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
她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双手举过肩膀，“尹小姐，我刚刚绝对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这可怪不得我。”
尹欣欣的脸妆因为红酒的缘故完全晕开了，此刻又岔开双腿跌坐在地上。
乍一看，有点像发疯的乞丐。
“林娇，你特么就是故意的！今天，我非要弄死……”尹欣欣指着林娇大骂，但很快被人捂住了嘴巴。
赵玉瑜捏住尹欣欣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朝着林娇微微一笑：“林小姐，我表妹不大懂事，可能最近受了刺激，脑子有点问题。还请您见谅。”
“赵小姐客气了。既然脑子有问题，那么，往后，你就不要再让她参加宴席了。”林娇眉眼弯如一轮弦月，“你说，是不是？”
“林小姐说得对。”
第318章 给不了了
尹欣欣和赵玉瑜走后，林娇觉得肩上一沉。
抬头一看，才发现顾沉舟不知何时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那淡淡的沉木香味道变得更浓了一点，脑子顿时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顾沉舟，你其实不用给我……”林娇开口，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打断了。
顾沉舟按住她准备脱下黑色西装外套的手指，揽住了她的肩膀，言简意赅：“披上。”
林娇也不再推迟，微微一笑：“谢谢。”
顾沉舟绅士有度，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能够拥有一位这样的挚友，林娇真的非常感激。
顾沉舟又道：“我送你回家吧。阿言的生日宴会，切蛋糕仪式，我们估计是等不到了。”
林娇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礼裙，“嗯，回去吧。”
走出了森然饭店，林娇才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呆在这样一个是是非非居多的宴会上，实在令她不大喜欢。
顾沉舟听着她的叹气声，宽大的手掌越过她的肩膀，握住她的右手臂，不温不火地问：“今天晚上，过得开心吗？”
如今已经是寒秋了。
凉风轻轻吹着。
“还算开心。”林娇回话，不由自主地裹紧了携有淡淡香水味的西装外套。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跋扈的模样。”顾沉舟笑了笑，揶揄了一句，“今日一见，才发现传说中的林总监，原来是这样的。”
“从前，他们就总是利用自己的权势来威逼我。为了应阳，也为了他的生意，我经常忍着。”林娇的目光落在浅浅的月色中，眸光带着某种温柔的淡漠，“如今，我已经是孤身寡人了。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需要这样忍着了。”
“林娇，以后别说孤家寡人这种话。”顾沉舟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虚搂在怀里，“你不是还有我吗？梁言也好、陈怡婷也好，我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
“说得对。”林娇朝他微笑，似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你们，我还真的未必能熬住呢。”
到美国的大半年以来，梁言和陈怡婷隔空就会到纽约陪她。
而顾沉舟呢！几乎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做心理治疗。
伍晴则经常跟她视频聊天。
要是没有了这些好友，林娇还真的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熬住。
曾经，她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但所幸，原来还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好朋友。
她才终于觉得存活在世间，还是有那么一点意义的。
“最艰辛的时候，你都已经熬过来了。”顾沉舟侧眸看着她，线条平滑的侧脸格外分明，“上天是公平的，以后，你会幸福的。”
“嗯。”
顾沉舟看着她神情冷淡的俏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黑色的宝马旁，站着高大威猛的阿宁。
隔了老远，他就打了声招呼：“顾医生，林小姐，先生让我来送你们回去。”
林娇和顾沉舟都喝了酒，两个人都不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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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在马路上飞驰。
林娇半靠在后座上，美目微阖，头枕在椅背上，像是累极了。
顾沉舟交叠双腿，坐在一旁，偏头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娇娇，你跟他还有机会吗？”
他，自然是指应阳。
林娇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略哑：“没有机会了。”
“你看他的眼神，跟看其他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样。”顾沉舟坦坦荡荡地说着话，松了松领口的藏蓝色领带，“我以为，你还会给他一次机会的。”
“我给不了了。”
她曾给过他机会，但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她再也给不了他机会了。
对，不是不能给，而是给不了。
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一想到他是杨芳初的儿子，她就满心都是疼痛。
如果杨芳初没有做出那么多蠢事，那么，她可能还会对他念念不忘。
但是，现在，她对他也就只能剩下恨意了。
车厢中顿时只剩下呼吸声，沉默了半晌，顾沉舟略带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娇娇，你要是跨过了那一道关卡，你会更幸福的。”
林娇睁开了眼，白皙的脸盘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黑色眼睛清明澄净。“无论我能不能跨过去，我想要的，他都给不了。”
一想到余温可爱动人的脸庞，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他爱着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余温罢了。
林娇啊……林娇啊……你到底还存着什么样的私心？你以为你还能跟他相爱吗？别太天真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顾沉舟看着她在车灯光中若隐若现的干净侧脸，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了敲，“老实说，我有一种直觉，你最后可能还会跟他在一起。”
刚刚，在宴会上，应阳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林娇的身上，虽然相隔得有些远，但顾沉舟却将他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男人，顾沉舟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一种悲痛交加又难掩深情的眼神。
按道理来说，他绝对是爱着林娇的，但是，那种爱却又带着隐隐的克制，就好像明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却还是忍不住做了。
在伸手搂住林娇时，顾沉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一抹目光的凌厉和警告。
没错，顾沉舟确实是故意揽住林娇的。
他从前从未跟林娇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之所以搂住林娇，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应阳罢了。
他想知道，被林娇时常挂念在梦中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将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女人伤得如此之深。
但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并非铁石心肠。
这之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但是，顾沉舟不会帮他们解开误会。
顾沉舟始终觉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错过，那都是上天的最好的安排。
“这一次，你的直觉，一定是错的。”林娇看着车窗外飞驰的灯火，不急不缓地道了一句，声音舒缓而单调。
从杨芳初决定杀害自己的父母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和他再无可能了。
背负如此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卸下重重负担再去相爱？
纵然是相爱，也断无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何况，她并不觉得，应阳有爱过自己半分。
接下来，林娇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了——报仇。
第319章 别天真了
“应总，出事了。”魏为健急匆匆走进总裁办公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应阳抬头瞥了他一眼，轻拧黑眉，“什么事？”
魏为健深深喘息了一下，言简意赅：“江城的《言周刊》爆出，我们公司旗下的一款美白面膜，含汞量超标。这一款面膜是我们公司所有面膜中销售最火爆的一款，现在，因为被爆出这样的丑闻，我们的销售量骤降，而且在网上闹得不可开交，怎么办？”
《言周刊》是江城着名的新闻周刊，每一篇报道都必定真实有效。
很多企业都曾经被它爆出非常多丑闻，而这些丑闻一旦没有及时处理好，后果将不堪设想。
轻则亏损千万以上，重则公司破产倒闭。
“你马上整理一下有关《言周刊》发出来的报道，半个小时后，通知所有高管到会议室开会。”应阳松了松领带，毫无赘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另外，通知网络技术部去查一下，是谁将这些重要信息爆料给《言周刊》的？还有，撰写这篇报道的记者，也要尽快找到。明白了吗？”
“是，应总。”
魏为健退下后，应阳半靠在老板椅上，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手机，眸色更沉了。
手机屏幕上，女人娇俏如花，男人英俊笔直。
两个人低头耳语，像极了耳鬓厮磨的情侣。
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好半晌，他低低叹了一句：“林娇，你真的已经爱上其他人了吗？”
昨天晚上，她跟顾沉舟的亲密互动，他是亲眼目睹了的。
但是，他总觉得，那是林娇因为赌气而故意佯装的。
可是，命其他人秘密打听了之后，他才发现，或许，她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
在美国纽约的这大半年里，她跟顾沉舟每天都会见面，而且住在同一栋楼里。
应阳不得不承认，在以前，如果有人告诉自己，林娇爱着的是别的男人，他压根不会信。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林娇有多依赖自己。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心了。
林娇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对自己是否还有爱慕之意，他一点都不敢保证。
竞标那天，她说“我恨不得杀了你，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听到她说出那一句话时，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她那样冰冷的眼神，就好像一万支箭穿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活该，也知道自己该死。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这样憎恨自己，他就觉得喘不过气。
娇娇，我的娇娇。
是我做错了太多的事，我知道不应该奢求你的原谅，但能不能别这样恨我？
别人都说“因爱生恨”，可为什么在你的眼中，我完全看不到爱意了呢？
还是说，你的爱，已经放在了别的男人身上了吗？
思绪良多，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母亲杨芳初的电话。
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接了电话，“喂，妈。”
“今天是星期六，无论你有多忙，今晚都要回老宅吃饭。”杨芳初的声音与往日完全不同，很是冷硬，就像在下命令。
应阳起身，左手插进裤兜里，目光落在落地窗外遥远的青山上，“妈，你知道我很忙。”
“我当然知道你忙！所以，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打电话催你回家吃饭。”杨芳初有些无奈，叹息道，“忙，只是你的借口而已。阿阳，别逃避了，有些事，你迟早都要面对的。”
他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妈，她回来了。”
不必解释，杨芳初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林娇。
“阿阳，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跟她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让她进我应家的门。”
杨芳初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慈祥和蔼。
“为什么不行？”应阳的黑眸如一潭深水，语气很淡，“妈。我可以原谅你之前对她做的事，那你能不能试着接受她？”
“接受？阿阳，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们门不当户不对，我是断然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爸也会想方设法拆散你们！你最好对她断了念想！否则，有她好受的。”
“这些年来，为了应家，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应阳捏着黑色手机的手指隐隐可见青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质问，“连婚姻大事，你们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吗？我究竟是你的儿子，还是只是你的工具？”
“自从跟她谈恋爱之后，你就性情大变！你从前，从来不会说我半句不是，还经常买各种东西来逗我开心。”杨芳初的声音蓦地变得有些哽咽，“现在，在你眼里……估计已经没有我这个当妈的了。”
“妈！”
“对！在我眼里……你就是工具。”杨芳初的声音带着鼻音，好像有些懊悔，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是不是只要我这样说……你就会觉得没那么痛苦？”
应阳觉得太阳穴更加发紧了，揉捏了一下额头，“妈。你先别哭，行不行？”
“阿阳，你生在了应家……就一定要比其他人承担更多的东西……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杨芳初的声音变得很小，“但是，这是你的命运……你不要怪妈妈逼你……要怪就怪你生在了应家。”
“妈，我可以为了应氏而做出很多改变，也可以牺牲掉我自己。”他看着茫缈的连绵不绝的山屿，心脏滑过一阵钝痛，“但是，唯独她不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芳初的声音又变得狠戾，“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我们家族吗？”
“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和她在一起？我不懂你！其他人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对我？她为余温捐肾，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她？她因为我而受伤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应阳像是受到了极大打击，神情很颓然，那隽黑的眼睛染上浓郁的悲伤，“妈！我想过要忘记她的，但是，我忘不掉。我是真的爱她。所以，算我求你了，不要阻止我和她在一起，行不行？”
“阿阳。别奢望了，这辈子，你都不可能为你自己而活的。你的肩上，背负太多的责任。”杨芳初缓缓说着，那些话就好像浓硫酸般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你以为林娇还会爱着你吗？别想了！她恨我，也恨你！别忘了，为了应氏，你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你以为，她的心思还会在你身上吗？别天真了，我的儿。”
秋日阳光绚烂多彩，他的心事却无比潦倒。
第320章 太过巧合
透明的玻璃，干净整洁的会议室。
应阳坐在长方桌尽头的中央，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根据国际标准，我们的面膜含汞量确实是超标了。这一款面膜，虽然是我们的爆款，但是为了平息这件事。从今往后，这一款面膜退出市场，不再生产。对于这一决定，有异议吗？”
阚沛香举手。
应阳长腿交叠，瞟了她一眼：“说。”
“但是，应总，根据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标准，我们面膜的含汞量的完全标准的。”阚沛香看着应阳，说道，“《言周刊》的报道，只是说明了我们的面膜不符合标准，却没有说明是不符合国际标准。我认为，这是媒体捕风捉影。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操纵的。”
应阳淡淡“嗯”了一声，看向一旁的魏为健：“网络技术部将这件事查出来了吗？”
魏为健点头。
应阳：“说。”
魏为健正色道：“这件事，确实跟其他公司有关系。而这间公司，我们一直以来的对手——K金融公司。据悉，K金融公司最近也在新出了一款面膜，功效跟我们的爆款面膜似乎没有太大差异性。现在，因为我们被爆出了丑闻，很多我们的老顾客向K金融公司下订单了。”
魏为健话说到一半，看向应阳，有些欲言又止。
应阳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
“应总，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一次爆出的丑闻，跟K金融公司营销总监林娇脱不了关系。”魏为健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应阳的神色，“在新闻被爆的前一个小时，她跟该篇报道的记者见了一面。”
“又是这个卑鄙小人！”阚沛香轻哼，似嘀咕道，“上一年，她泄密了我们的项目机密，就应该将她赶出业界的。没想到，K金融公司竟然聘任了她，说不定，之前她就一直都是K金融公司派来的……”
阚沛香话还没说完，就吓了一跳。
应阳的茶杯忽然掉落在地，发出“哐”的一声，完全碎了。
会议室本来安安静静的，此刻听着这样的声响，目光都落在了应阳的身上。
应阳微微一笑，淡然解释：“手滑。”
他的俊脸，没有太多的表情，却足以压迫力十足。
一群高管在他的身边也呆了许多年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生气了。
顿时，鸦雀无声。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半晌也毫无声响，应阳狭眸微抬，“大家对于这一件事，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会议室里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魏为健看着阴沉密布的应阳，心中微微一惊。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老板当面发脾气了？他从正式接管公司开始，当着各位高管的面子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一次，仅仅是因为提到了“林娇”的名字，他就已经动了怒。
看来，林娇对自己老板而言，果然意义非凡。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应阳态度非常坚定，语调冷硬，“不符合国际标准的产品，全都停止生产。我们应氏集团打造的是奢侈品，将来是要面对全球顾客的。所以，质量方面一定要做到最好！另外，质检部将所有的化妆品都彻查一遍，我不希望再次出现这样的丑闻！”
“是。”
众人都退出去后，应阳仰面半靠在座椅上，深深吁了一口气。
魏为健已经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准备退出去，却被叫住了。
“为健。”应阳喊他的名字，声音已经有些哑了，“你也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吗？”
魏为健眉头微蹙，“应总。你要听实话吗？”
“嗯。”应阳抬头看他。
“《言周刊》报道的数据非常准确，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能够得到那么准确的数据，要么是我们公司内部有人泄密，要么就是对我们的产品非常熟悉。相比起后者的可能性，我更偏向于前者。”魏为健的目光落在清隽刚毅的应阳身上，“林小姐，她确实责怪你，但是，按照她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卑鄙之事的。”
“嗯。”应阳淡淡地表示赞同，点了点头，“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魏为健：“应总，需要我查一查公司的高管吗？”
“不必了。他既然敢做，那就一定做得非常干净，不会让我查出蛛丝马迹。”应阳起身，颀长的身躯笔直如松，“近期，要多多注意了。”
“是，应总。”
————————————————
落地窗外，江城的绝伦景色一览无遗。
车水马龙犹如一条弯曲的线条，明亮如流光。
对于这样的美景，林娇却毫无心思观赏，看着双手负在身后的刘正德，眼眸微敛，“刘总，你知道的，我做讨厌别人把坏心思弄到我的身上。”
刘正德，也就是梁言口中的刘叔，亦是K金融公司的老总。
他今年五十有余，却仍然精神抖擞，满脸红光。
刘正德闻言，转过身看着她：“林小姐，这一次的事情，我应该向你道歉。”
林娇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娉婷地立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刘总，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遍。我答应了你，会全力帮你打败应氏集团，那我就一定会尽力了。但是，我不喜欢在背后耍小心机，这一点，还望您知悉。”
林娇今天早上去见那位记者，是在谈《言周刊》下一周的人物采访，跟爆应氏集团的相关丑闻毫无关系。
她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有多注意新闻。
下班之前才终于看到了那一篇报告，细思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利用了。
“嗯。我知道你心地纯正。”刘正德略带皱纹的麦色脸庞带着些笑意，“这一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嗯，谢谢刘总。”
“林小姐，这一次有一个项目，我希望交给你来做。”刘正德适时转移了话题，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沓资料递给她，“这是项目的相关资料。”
林娇潦草地看了两眼，眉目含笑：“刘总，您将这样一个大项目交给我，确定放心吗？”
“放心！你做事，我绝对放心！”刘正德眼底快速滑过一抹冷意，脸上笑嘻嘻的，“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将这个项目拿下。如果拿下了项目，是有奖励的——年终奖翻倍。”
“好。”
第321章 一百周年
窗外阳光和煦。
秋风灌进屋里，吹拂着浅色的窗帘。
林娇穿着淡蓝色的西服，神色慵懒自怡地交叠双腿，坐在灰色的沙发上。
她的对面，赫然坐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生，手里拿着黑色的话筒，脸上画了个淡妆，更显得整个人清纯温婉。
这一位女生，就是《言周刊》的记者，也是爆应氏丑闻的记者。
“林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开拍了？”她看着林娇，问。
林娇微微颔首，“OK，准备好了。”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女生微笑，娇俏的脸庞略带一点点红。
林娇点头。
“大家好！我是夏陶宁。今天，我们的《言周刊》将要采访一位才华横溢，事业成功的女人。”夏陶宁由始至终，脸上都噙着淡淡的笑意，“她不仅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是营销部的鬼才。接下来，让我们来一起看看她吧。”
林娇看着摄像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大家好！我是K金融公司营销总监林娇。以后，请多多指教。”
夏陶宁：“林小姐果然不负虚名……”
……
整个采访下来，夏陶宁都很温和，表情温柔。
“好啦！我们的采访接近结束了。在结束之前，我想问一下私人感情问题，可以吗？”夏陶宁捧着麦克风，问。
林娇淡然一笑：“可以。”
“听闻，林小姐的前男友是应氏集团的老总应阳。您能用一句话概括一下和他的恋爱过程吗？”
林娇眸色略暗，缓缓回话：“从我和他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将是永远的劫难，我这一生都难以逃开。”
夏陶宁闻言，怔愣了一下，“看来，林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算是吧。”林娇微笑，嗓音已经有些哑了。
已经爱着他多久了呢？
整整七年有余。
热恋时，她还以为能和他相伴一生，不离不弃的。
但没想到，那些温存不过是维持了一年多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应阳，你可知我心伤悲？
“好的。本次人物采访已经结束，非常感谢林小姐的配合！”夏陶宁放下话筒，起身，朝林娇伸出手。
林娇瞥了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夏小姐，采访中，关于私人感情那一段，删了吧。”
夏陶宁一怔，“好。”
虽然到如今为止，她还在爱着他。
但是，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怕是再也没有了。
林娇，死心吧。
——
林娇和应阳再一次见面，是在应氏集团成立一百周年纪念庆典上。
林娇原本并不打算参加庆典，但刘正德的女伴刚好生病，她是暂时替补的。
刘正德说，她时常泡在文件库里，确实需要多跟外界交流。
林娇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应氏集团的一百周年庆典，场面宏大，排场气派。
虽说平时见惯了大场面，但是隆重的庆典还是让林娇心中微微一惊。
作为嘉宾，林娇在签到处就拿到了应氏集团价值不菲的一套化妆品，而后，身穿旗袍的礼仪引导她参观应氏集团的文化长廊。
那时而笔直时而弯曲的长廊里，全都是应氏集团在过去一百周年里的相关进程。
长廊尽头，就是会议室。
林娇来得早了些，刘正德到会议室外打电话。
或许是乏了，她手撑在椅背上，竟就这样睡着了。
睁开眼睛时，她愣了一下，而后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柔软的西装外套，有着熟悉的淡淡香水味。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却压根没有看到那一抹刻在心里的俊朗身影。
耳边嘈杂声不断，她却听不大清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黑色西装外套。
以前，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的时候，她总爱埋头在他的侧颈间，缱绻而贪恋地汲取淡淡的香水味。
如今，将近半年多没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再次闻到，心脏之间好像忽然被饱满的东西填满了。
她记得在青城山上，他曾说：“ilovethreethingsinthisworld，sun，moonandyou.sunformorning，moonfornight，andyouforever.（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夜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日日夜夜，她都在思念他。
虽然，明知道思念是一种过错，可她还是忍不住一错再错。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着他，念着他，可她就是情不自禁。
两个人曾经的甜言蜜语就好像一张很大很密集的网，而她就像是落在蜘蛛网中的昆虫，任何宰割，动弹不得。
曾经许下的诺言，都变成了一捧黄沙，也变成了无言的讽刺。
说好要每日每夜都交缠在一起的，可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场空话。
他终究是不在身边了。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够来参加应氏集团成立一百周年庆典……”主持人字正腔圆，话语铿锵有力，“下面，有请我们的应总为本次庆典致辞。”
林娇这才渐渐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大型会议室的舞台。
俊拔的男人踩着不急不慢的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上台，拿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硬朗的面容浮现出很淡的笑意，“非常感谢各位嘉宾能够来参加应氏集团的一百周年庆典，众所周知，应氏集团一直以来都是江城非常重要的综合类公司之一……”
他一点都没变。
说话时，还是会习惯性地扫视一遍全场的人。
那刚毅分明的脸庞，线条明晰干净，细长的眼睛深不见底，叫人看不清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林娇还记得，两个人还没真正确立关系之前，周一博教授曾邀请她和应阳一起回学校做毕业典礼发言。
那时候，她还在拼命追逐他的脚步，并且乐此不彼。
她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两个人累积在心里的矛盾也变得越来越多。
她曾以为，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那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大家都能一起面对的。
但是，她从未想过，若是他从未爱过自己。
那么，她和他之间，只需要一点点的小挫折就能够轻易击败。
林娇承认，她自己是非常固执的人，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其他人在背地里说的流言蜚语，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虽然为此也曾感到不开心，但她从未因为任何的流言就对他妄自揣测。
对他，她真的觉得是问心无愧的。
“趁着应氏集团一百周年庆典，我有一件事要宣布。”不知何时，杨芳初已经走上了台，手里拿着话筒。
林娇看着身穿暗红色的她，只觉得胸口涌起一股闷痛和怒恨。
而杨芳初接下来的话，更令她疼痛：“应阳和余温的婚事，已经在张罗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给在座的各位送去请柬。届时，还请各位嘉宾来捧场……”
——
作者的话：昨天，作者君实在太累了，晚上码字时，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所以昨晚没有更新。今天一定会有两更的！
第322章 余情未了
杨芳初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略显老态的脸庞带着丝丝缕缕笑意。
林娇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原来，他要结婚了。
坐在第五排的座椅上，林娇能够清清楚楚地观察到应阳的神色。
男人英朗的眉眼隽黑深沉，刚毅分明的脸庞硬朗如刚，西装革履地站在舞台的一隅，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还以为，已经忘掉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一切。
但原来，什么都没忘。
手上捧着的西装外套，都在无情残酷地嘲笑她的深情款款。
林娇，你还在对他念念不忘吗？他已经要娶余温了。
难道他的一句甜言蜜语“娇娇，我爱你”，就已经打动了你的心了吗？
别忘了，当时是谁将你推开的？
在你绝望的时候，又是谁给了你重重一击？
如果没有他，你的人生根本就不会过得如此糟糕。如果没有他，你的父母亲根本就不会离开人世。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念他！林娇，别这么犯贱，行不行？
“接下来，请各位嘉宾移步宴会目的地、森然酒店。”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刘正德的声音从侧方传来，“林小姐，你呆会儿先开车到森然酒店，我还有些事要办，很快就跟上。”
林娇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好。”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带着点涩意和喑哑。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
只是觉得文化长廊很长，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似乎走在刀尖上，疼痛不已。
她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但没想过，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原来，他和余温的婚礼都已经提到日程上了。
脑子里只要一想到他和余温耳鬓厮磨的场景，她就觉得痛彻心扉，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好像就快要炸开了似的。
林娇浑浑噩噩地开车到森然酒店。
下车时，夕阳坠入山屿的一侧，漫天的霞光照耀着淡色的天空。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冰凉。
原来，竟还会这样疼。
宴会上，各色各样的菜色应接不暇，林娇却没什么胃口，一直在默默地灌酒。
但凡是其他人敬酒，她都好不推迟，非常爽快地喝掉了。
刘正德人到中年，不胜酒力，林娇帮他挡了不少酒。
如此一来，推杯换盏之间，她已经喝了不少。
直到有些乏了，她才终于找了个借口，上了个洗手间。
都说冤家路窄，她前脚刚进洗手间，余温后脚就走了进去。
“怎么？心情不好，所以拼了命灌酒？”余温双手伸到自动感应水龙头下方，像是非常随意地发问：“你……你该不会是对我哥余情未了吧？”
“你想多了。”林娇直立起身，甩了甩手中的水，看着镜中脸庞微红的自己。
“我想多了？林娇，你以为你瞒得住我吗？”余温嘴角微勾，看向明亮的镜子，“你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你。杨芳初宣布婚讯时，你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我哥身上。”
林娇：“看来，你一直在观察我。”
“啧！你想多了。”余温拿出香奈儿唇膏，往自己的嘴唇补妆，“林娇，你是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能和他在一起的人，只能是我。你可别忘了，杨芳初一直都想杀了你。以她的性子，永远都不可能让你踏入应家的大门。”
林娇看着镜子中眉目如画的余温，自嘲地笑：“不必你多说，这些东西，我早就清楚了。我对你哥早就死心了，所以你没必要担心。这一次，我回来江城，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报仇。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场好戏，请你认认真真地看吧。”
“我等着。”余温抿了抿唇，将唇膏的颜色完全晕开。
林娇透过镜子，瞟了她的手指一眼。
余温的左手中指上，带着低调的铂金戒指，款式简单大方却也令人眼前一亮。
“林娇，你知道吗？我发现自从你离开江城以后，我的生活又变得好了许多。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余温继续缓缓道，“但你现在又回来了。报完仇之后，尽快消失在我的面前吧。我相信，不只是我，就连我哥，应该也不想见到你。”
“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林娇嘴角微勾，话语之间不乏嘲讽之意，“我可不想经常看到你们这一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余温将唇膏盖好，放进小小的包包里，走出卫生间前，撂下一句话：“林娇，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你。但我同时奉劝你一句，别再对我哥抱有任何的希望。你知道的，他爱着的人，由始至终，都不是你。”
林娇垂立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咬紧了后槽牙：“我知道，不必你来提醒我。”
余温不再多说废话，踩着杏色高跟鞋就走了。
明亮的镜子中，女人的黑眼圈有些重，眼底呈出淡淡的青紫色。
林娇立在镜子前半晌，低喃道：“林娇，别再有任何的妄想和幻想，报完仇之后，立刻回纽约，知道吗？”
嗯，知道。
从洗手间走出来不久，她迎面就撞上了应阳。
看着颀长峻拔的身影越来越近，林娇却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发紧，疼得近乎令人呼吸凝滞停留。
他没有打招呼，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她，就那样径直从身边走过。
林娇的余光往下一瞥，就看见他的左手中指上，带着跟余温一模一样款式的戒指。
她蓦地想起来，他在与自己相恋235天时，偷偷在行李箱放了戒指，而且通过电话求了婚。
那时候的那枚戒指，在离开江城之前，她把它和狗牙项链一起放到了一个盒子里，托伍晴将它们还给了他。
林娇还记得，他向自己求婚时，恰逢新年。
电话中的通话内容，她也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说：“235——爱上我。林娇，你已经爱上了我，所以，别想着再逃开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走的。”
明明，他说的永不会放手。
最后，却是他先说的分手。
她一次又一次固执地朝他靠近，都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如今，她好像把自己的心都快要搞丢了——既没办法继续爱着他，又没办法装下其他人。
应阳，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在你心中，难道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我吗？
你知不知道，你跟我求婚的时候，我还以为能跟你一起白头偕老的？
你又知不知道，为了早点配得上你，我一直都在拼命地努力工作？
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你一点都不爱我。
第323章 唯一意义
手机铃声响了第二遍，林娇才接了电话，“喂。”
“今天吃药了吗？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吗？”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低沉有力。
林娇坐在自己的白色雪佛兰里，摇下车窗，怔怔地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很久才终于回话：“顾沉舟，你来森然酒店接我吧。我想回家。”
那头的顾沉舟也没多说废话，“好，等我。”
夜幕中，笔直的路灯屹立在街道两旁。
她的心事就好像裹着糖果衣的苦药，表面是甜的，尝到口里才知道苦涩不堪。
林娇盯着副驾驶座上的黑色西服外套，过了许久，才倾身拿起那一件外套，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轻轻地嗅着那极淡极淡的香水味。
明知道不应该再有任何的留念，却还是忍不住。
人啊，真是犯贱。
明明都已经知道他一点都不爱自己了，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万一他对自己也同样存在念想呢？
林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要是真的爱你，又怎么肯跟余温成婚？
以他的权势，要是他真的不肯，又有谁能阻止得了他？
听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忘了吧。
他根本就不值得，也不配你去爱。
————————————————
顾沉舟赶到停车场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弓着身子，用力拥抱一件西服外套的女人。
等到走得近了些，在车灯光的散射下，他才注意到，此刻的林娇泪流满面，白皙的脸庞漾着浅浅的水光，而那两行清泪在灯光中变得尤为明晰。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落泪了。
上一次看到她如此悲伤，还是在半年多以前，他第一次给她做心里辅导的时候。
刚开始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林娇一直都不大肯敞开心扉，但只要一提到应阳，她就必定泪流满面。
那种无言的悲哀，甚至一度感染了顾沉舟。
经过了这半年多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林娇的身体才好转了一些。
身体好转了大半之后，林娇一直很想回国。
顾沉舟当时觉得，说不定国内的环境更加适合居住和治疗，遂允许回国了。
但现在看来，回国之后的林娇，似乎并没有好转，病情甚至有趋向恶劣的势头。
抑郁症虽然并不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但是稍不注意，患者就很容易往歪路走。
走到白色雪佛兰旁，顾沉舟敲了敲车窗：“林娇，开门。我带你回家。”
林娇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才转头看他，一边摇车窗一边道：“怎么来得那么快？”
“我刚好到附近办了点事。”顾沉舟微微弯腰，敏感地闻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你喝酒了吗？”
“嗯。”林娇打开车门，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要不是因为喝了酒，我也不想麻烦你来接我。”
顾沉舟直立起身，淡淡嘱咐道，“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了。”
林娇将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左手手腕上，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为什么哭了？”顾沉舟盯着她，问。
林娇微微一愣，顾沉舟一直都是绅士有礼的，他从不会主动过问她的私事，也从来都不会刁难人。
今晚，是第一次。
林娇实话实说：“他就快要结婚了。”
顾沉舟双手插进长大衣口袋里，“事到如今，你还是放不下吗？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你已经哭成这个样子了，若是他以后结婚生子了呢？”
深秋的风很凉，扑打在脸上竟有些疼。
林娇听着他的提问，凛然一惊。
跟应阳分手后，她从未想过未来的生活。
顾沉舟的话，就好像当头一棒，把她敲醒了。
对啊！
他终究会跟其他人结婚生子，哪怕不是跟余温，也会跟其他的女人。
她事到如今，仍然傻傻地站在原地，就像一个愣头青。
“林娇，你要学着放下。我知道，你心中有恨。”顾沉舟嗓音带着独有的磁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娇，“但是，一旦这种恨消除了呢？你要靠什么来支撑你自己活下去？报仇之后，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你都想好了吗？”
林娇的黑眸染上橘色的路灯光，眉头轻拧：“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为我父母报仇。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
“林娇，人生那么长，你不可能为了报仇而活。”顾沉舟望向稀疏的树影，一双黑色眼睛仿佛盛满了深深的夜色。
林娇抿唇，沉默。
顾沉舟叹息一声：“林娇，你的人生目标，难道只剩下报仇了吗？”
林娇：“除了报仇，暂时我还想不出其他的目标。”
“金钱，名利，权势？没有一样能够吸引你吗？”
林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一直都没有在意过。”
“迄今为止，难道除了他之外，你已经没有任何在意的人了吗？亲情呢？友情呢？”顾沉舟不咸不淡地发问，“难道没有任何人能让你觉得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我的父母已经离开了人世，你觉得还有什么亲情是值得我挂念的？”林娇眼中的色彩变得很淡，“友情……我最爱的闺蜜已经得到了幸福，哪怕没有我的存在，她也依然能够过得非常幸福。”
被顾沉舟这样一问，林娇恍然觉得，活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顾沉舟看着眼前娉婷袅娜的女人，忽然发现，她就好像一缕轻烟，任何人都抓不住。
原来，她连存活的意义都弄丢了。
这世上，她连任何一点挂念的东西都没有了。
顾沉舟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夜空，“林娇，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棘手的病患。”
一个连自己存在于世界的意义都弄丢的病患，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她……
或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留住她的，只剩下那个人了。
是的，只剩下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顾沉舟不难想象，如果应阳真的跟其他女人成婚，林娇一定会痛不欲生，甚至就此放手离开人世。
给林娇做心理治疗时，他就知道——应阳对林娇来说，意义非凡。
但他没有预料到，应阳竟成为了林娇存活在世界上的唯一意义。
“顾沉舟，你是一个好医生。”林娇微微一笑。
只是，你治愈不了我的心病。
第324章珍爱弱点
车窗外，灯火辉煌，景色飞驰而过。
林娇觉得脖颈有些僵住了，才终于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顾沉舟：“有两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嗯，你说。”
林娇：“第一，我想知道，我父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第二，帮我调查一下，我出车祸时的大货车司机。”
有些事，没有必要继续逃避了。
终究，要有一个了断了。
顾沉舟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什么时候需要这些资料？”
“越快越好。”
“好，我尽快将相关资料发送到你的邮箱。”
“谢谢！”林娇哑声道谢，双眼看向窗外。
缥缈的灯火，宛如天上的星星，怎么抓也抓不到。
而她的心事，就好像浓浓的墨水沾染在白纸上，晕开了一层又一层。
应阳，准备好接招了吗？
我真的要向你进攻了。
——
回到套房后，林娇站在通透的落地窗前，远眺汩汩的江水和缥缈的青山。
屋内的灯没有开。
她站到将近腿麻了，从长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牌香烟，打开盒盖，从里头取出一根。
将香烟叼在嘴里，她从右侧的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顿时，烟雾缭绕。
她浓淡如山水画的眉眼，在弥漫的雾气中变得更加朦胧了。
一根香烟吸完了，她将烟头按在了左手掌心上，借此摁灭了香烟。
整个过程，她连眉头都那样皱过，好像一点也不疼似的。
反正，已经没有任何疼痛能比心脏更疼了。
那该死的心脏，一抽又一抽，发紧得令她接近喘不过气。
她将手伸进里衣，轻而易举地挑开了内衣的单排扣。
解开了束缚，才终于觉得喘上了一点气。
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倾盆大雨，忽然而至。
偌大的雨滴落在玻璃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那种声音，就好像明镜被抛在高高的曲线上，一坠而落，瞬间支离破碎。
而她的心，也仿佛一面被打碎的镜子，破碎不堪。
压抑的雨水下了很久。
林娇站在落地窗前也许久。
夜色寂寞而温柔，她沉思良久，才终于迈开腿，打开了屋里的灯。
灯光一亮，她的眼睛骤然缩了一下。
那白皙干净的脸庞，漾着浅色的水光，而那双黑色的眼睛眸色黯淡，悲伤至极。
雨一直下。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三四瓶嘉士伯啤酒，随后窝在沙发的一角，慢慢地喝着。
啤酒略带涩味，落入喉咙却极其甘咧。
她不停地喝着酒，眼泪也在不停地掉。
直到后半夜，雨停了。
她才终于停止了灌啤酒，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一开口，声音已接近于失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电话那头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她却好像听不到那些声音，一味固执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不要这样……”
反反复复，连续不断。
直到泪湿抱枕枕巾，她才无力地垂下双手，黑色的手机滑落到地上。
夜色深沉，她就好像一只无助孤独的流浪猫，安安静静地埋在沙发上，用力地抱住双臂。
——
同样的雨夜，应氏老宅。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声响很大。
安谧的书房，气氛诡异而沉重。
应阳坐在灰色沙发上，俊脸紧绷，修长的眼睛略略收缩，黑色的瞳仁暗沉如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坐在他对面的，是应翰和杨芳初。
他们二人，同样非常严肃。
杨芳初慈祥和蔼的可亲面容已有些狰狞，而应翰的鹰眸比往常更为锐利。
应阳身子稍微往前倾，双手交握，长腿微微张开，声音淡漠：“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会娶余温！”
应翰拿起茶盏，长指在茶面上一掠而过，“这由不得你。”
应阳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咬紧了牙齿：“你以为，在应氏一百周年庆典上，跟外界宣布婚讯，我就会乖乖就范吗？”
杨芳初在一百周年庆典上所宣布的婚讯，应阳先前是毫不知情的。
应阳也知道，杨芳初和应翰这样做，无非就是利用外界的舆论压力，逼迫他娶余温。
杨芳初看向对面的衣冠笔挺的应阳：声音放软了许多：“阿阳。我知道，在宣布婚讯之前，是我没有做好事先工作。我应该先告诉你的，你就原谅妈妈这一次，行吗？”
应阳的脸色阴云密布：“妈，在这件事上，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应翰怒气冲冲：“混账！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应阳咬紧了牙关，薄唇抿得更紧，狭眸迸发隐隐怒火，似有怒不敢言。
应翰捏紧茶杯，“你这是在摆脸色给我看？”
“爸。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应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明了，“到底是我讲得还不够明白，还是您年纪大导致耳朵有点聋了？”
他话音刚落，应翰手中的茶杯已经应声而碎。
杨芳初的声音变得尖锐：“阿阳，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你现在是要跟我们一家子人闹翻是不是？”
应阳松开领口的领带，漠然道：“妈。我没想闹！是你们逼我的。”
杨芳初：“阿阳！”
应翰气得不轻，指着应阳的鼻子骂：“我现在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娶余温！这件事，没得商量！”
应阳额头的青筋已经在隐隐突起，低沉的嗓音凌厉如刀锋，“为什么非要我娶她？你们上一辈子的恩怨，就一定要用我一生的幸福来赔偿吗？”
应翰：“对！就是要用你一生的幸福来赔偿！”
应阳狠厉地盯着应翰，针锋相对，“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犯下的错误，要我来承担？这些年来，我为应氏集团做出的牺牲，难道还不够吗？”
应翰倏地起身，鹰眸盛着滔天的怒气：“就凭你是应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应阳抬手，茶几上的瓷杯全都被扫落在地。
显然，他这一次真的非常生气。
杨芳初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才免遭被砸。
应阳也起了身，高大挺拔完全不输于军人出身的应翰：“我不同意！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娶余温。就算你们向外宣布婚讯，只要我不肯，没人逼得了我。”
“我能让林娇离开你，同样也能让你娶余温。”应翰冷哼，“你别忘了，你是有弱点的人。”
“呵！你以为我还会再栽跟头一次吗？”应阳冷笑一声，“你让我最心爱的女人恨我恨得入骨，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了。所以，你以为我还有弱点吗？我亲爱的父亲，是你亲手毁掉了我最珍爱的弱点。”
第325章 要开始了
办公室。
魏为健手忙脚乱地走了进来，“应总，出大事了，我们这一次跟赵氏合作项目的数据泄漏了。”
应阳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英眉紧拧，“怎么回事？网络技术部做调查了吗？”
“技术部正在调查，事件发生的原因，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魏为健弯着腰，神情很是不安，“但是，很多媒体在网络上大加宣传泄密一事，事情经过进一步的发酵，我们的股票已经暴跌了三个百分点。”
应阳扯了扯宝蓝色的领带：“给我快速查一查跟这个项目有关的所有人员，泄密者一律停职，另外，把项目的相关资料拿给我。”
“是，应总。”
应阳揉了揉太阳穴，“还有，通知赵氏，让他们也查一查跟这个项目相关的人员。”
“好，明白。”
技术部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了。
泄密者，并非应氏的员工，而是赵氏的员工。
而这个人，是两家公司都认识的人——尹欣欣。
有人远程操控，通过尹欣欣的私人邮箱，将项目的所有资料都发给了一个私人邮箱。
经过仔细比对，确认这个邮箱就是林娇的邮箱。
应阳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修整，又收到了云城分公司的坏消息“化妆品YOUNG被查出含有致癌物质”。
而爆料人，正是林娇。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应阳半靠在老板椅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林娇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她的做法，嚣张跋扈，毫不遮掩自己的攻击性。
看来，她真的开始进攻了——不留任何情面地进攻。
前一阵子，风平浪静。
他还以为，她是没有进攻头绪，如今看来，是因为她还没下手。
瘫坐在老板椅上半晌，他拿出手机，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
手机屏幕上是眉清目秀的女人，那双黑色的眼睛又黑又亮，她似乎正在眺望远方，眼里满含着笑意。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他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看向远方。
窗外，青山依旧，景色怡人，应阳站在顶层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林娇，你的进攻，终于要开始了吗？”
你准备好进攻了，但我还没准备好防御。
如果毁掉应氏能让你不再那么恨我，那我甘之如饮。
只要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一定不知道，将你狠狠地推开，我有多痛心。
痛到肝肠寸断，痛到抓心挠肝。
现在你终于回来江城，我不会让你再走了。
纵然留住你的代价，是失去应氏，我也愿意。
反正现在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了你，应氏集团在我手里不过就是赚钱的一个工具而已，它什么用都没有。
林娇，哪怕用尽各种阴险狡诈的手段，我也会把你强留在我的身边。
无论你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也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了。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吗？林娇。
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江城了，我要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痛，会比你远走高飞还要疼。
这些年来我做错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无论你要我受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肯接受。
只要……只要能留住你，什么都无所谓了。
林娇，我的娇娇，我爱你……真的爱你。
——
眺望着滚滚流动的长江水，凝胶还有些发怔，似乎正在低头沉思。
刘正德坐在白色的沙发上，满脸红光，显然非常高兴。
茶几上，茶香袅袅，白烟消散在空气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林娇眉头的担忧也如一缕青云，消散于潦草的心事之中。
“这一次，针对应氏的事情，你做的非常好，非常干净利落，哪怕是我，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刘正德喝着茶，笑道。
林娇双手插进西装裤兜里，微微一笑：“刘总，您过奖了。”
刘正德略显老态的面孔，笑意更深，“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计划？”
林娇扯了扯嘴角，“计划，我已经想好了。请刘总拭目以待，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刘正德哈哈一笑，低头啄了一口茶，“那我拭目以待。林总监办事，我是非常放心的。”
“您放心便好。”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这一仗，你还没真正下狠功夫，应氏集团就已经措手不及。”刘正德笑得更欢，“你啊……外表看起来温温和和，但没想到做事如此干脆！这性子，我喜欢。”
林娇确实是人狠话不多的主儿。
这一次连续爆了两条硬是集团的黑料，估计应氏集团的股价已经暴跌了五个百分点左右。
应氏集团的股价暴跌了，K金融公司的股价自然而然就上升了。
这股价一上升，刘正德那是笑得合不拢嘴。
林娇往前走了两步，落座在沙发上，缓缓抿了一口茶，“接下来，会有更加刺激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让您满意。”
“早就听闻你的本事不小，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刘正德极其高兴，满脸都是愉悦，“我听说，你是A大毕业的？”
“嗯。”
刘正德点点头，“A大果然是人才辈出，据我所知，江城上流社会的很多成功人士都是A大的毕业生。”
林娇勾唇，“母校教导有方。”
刘正德拿起茶壶，往茶杯里斟满了一杯茶，“最近，A大正在举行一个慈善项目，开会那天，我正好有事。你替我去参加吧？”
“好，正好也能顺便去看看我的母校。”林娇搁下茶盏，“如今想想，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去过A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之前，跟他去参加去毕业典礼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
时间，可真是残忍的东西，也是猝不及防的东西。
她曾以为，会跟他走到人生的尽头，却没想到，甜蜜的时间不过是短短的一年而已。
她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但是如果一切能重来，她还是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因为，他是她永生的浩劫。
即使在这场浩劫中，她被伤的遍体鳞伤，但却也拥有过短暂的快乐。
这种快乐……足以令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爱他……胜过爱自己，也胜过爱任何人。
现在，她爱着他，已经变成了一种过错。
而这种过错，还会一直持久下去。
第326章 回母校了
回到母校当天，天气晴朗，天空中没有一点云，湛蓝澄碧。
林娇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仰头看着蓝天，竟有些出神。
她还记得，上一次跟应阳走在这条笔直的校道上，彼此两心相悦，暧昧不清。
那种甜甜的又带着一点儿酸涩的感情，是青春最好的印记。
走进校门不久，在综合楼附近，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白白净净的，俊脸带着和煦的笑意，逆着光站在夏日炎炎的阳光下，就好像是漫画中走出的男主角。
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是永生的劫难，而她自己在劫难逃。
没想到，喜欢他已经这么多年了，数一数，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别人都说，使人恋爱的多巴胺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面渐渐褪去，越来越少。
可她却觉得，她爱着他……每天多一点点。
这该怎么办才好？
明明，已经不能继续爱着他了……可她却停止不了了。
这种爱，跟胸口疼痛一样，变得越来越深。
应阳，早知我会如此犯贱……当初就不应该陷入到你那虚情假意的温柔中。
可我已经陷入了，我又能怎么办？除了折磨你的公司，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那么爱你……
“林娇。”
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林娇骤然停住脚步，迅速抬手蹭掉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看向背后的人，“教授，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来者，正是周一博。
两年多没见，周一博还是跟以前一个样，连样子都似乎未曾改变过。
“好久不见了，好像有两年多了吧。”周一博渐渐走近，跟林娇肩并肩，笑意更深，“触景生情了吗？我看你好像是哭了。”
林娇微笑，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呼了一口气：“嗯，大概是吧。”
周一博也叹了一口气，双手负在身后，“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说要来看我，结果我期盼着……等待着……都已经好些年了。”
林娇微不可察地转移话题，“这么多年了，您还是那么帅。现在，还有不少小师妹还在追您吧？”
周一博失笑：“你不知道吗？再过多两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林娇稍加愣住，“这么快？”
“不早了，我跟她谈恋爱已经快有两年了。”周一博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减，很是高兴。
林娇看着他这一副欣喜的样子，恢复了以往毒舌的性子，调侃：“年纪大了，确实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
“哎！你这个鬼丫头，怎么说话呢？这像话吗？”周一博作势要敲她的头，佯装怒气冲冲。
林娇连忙捂住自己的脑袋：“你为人师表，可不能揍学生！君子动口不动手。”
周一博将手收回来，双手负在身后，轻轻叹息：“你啊！还是以前一样，那么毒舌，难怪以往的校际辩论赛你从来都没有输过。”
林娇将手插进灰色长大衣口袋里，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你的学生，我没有输过，这不是在给你长脸吗？”
“也对。现在只要一提起你，所有的老师都能想起你在辩论赛的光辉战绩。”周一博推了推黑色眼镜，“前一阵子。辩论队的指导老师在退休时，我还想着让你回来见见他的。但没想到，没联络上你。”
林娇：“啊……我换了手机号码。”
跟应阳分手后，她就换了另一个手机号码。
当时想着没有其他人可以联系，而且她当时几乎是痛不欲生，所以一直都没有发信息通知通讯录里面的人。
周一博：“嗯，我知道。”
林娇从兜里掏出黑色手机，“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你吧？”
“不必了，我已经有了你的新手机号码。”周一博笑得文质彬彬，“当时，没联络上你……我就找了应阳，他把手机号码告诉我了。”
林娇微微皱眉：“那我怎么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
周一博淡定地看着她：“你把我拉黑了。”
“啊？”
“当时，应阳那小子拿着我的手机打电话给你，一听到他的声音，你话都没说，就把手机号拉黑了。”周一博摊手，做无辜状，“所以，后来，我一直都没能够联络上你。”
林娇咬唇，呵呵一笑，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但是很显然，周一博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说：“你跟应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其他人说，你们两个人之前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好像都快要订婚了……但是，你们后来又无缘无故分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授，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林娇不温不火地问。
“什么？”
“往事不要再提。”
周一博之前一直就觉得她和应阳有猫腻，现在，林娇这回答就是间接承认了两个人之前在一起过。
周一博一旦发现八卦，势必会忍不住发问。
这不，他不依不饶地问：“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分手了，也没必要一接到对方的电话，就把对方拉黑吧？”
林娇现在就算是想跳过这个话题，也没有办法了。
她沉默半晌，张了张口，刚想从头到尾把事情跟周一博讲一遍。
但一抬眼，她就看到了左侧方缓缓而来的应阳。
已经快要入冬了。
在浓绿的榕树下，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里头是黑色的西服马甲和笔挺的白色衬衫。
那隽黑的眉目，染着温暖的阳光，干净而深刻分明。
身姿英俊挺拔，笔直如松。
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尤为引人注目。
林娇看着他，脚步变慢了一些，心跳却快了一些，而心脏冉冉升起一股浅浅的疼痛。
那疼痛流窜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顿时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干枯。
“教授，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看向她时，那双黑色的眼睛似乎带着一点笑意，“林娇，又见面了。”
林娇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到别处，淡淡“嗯”了一声。
周一博是何其聪明敏捷的人，很快发现了两个人的异常，岔开了刚刚发问林娇的话题，说：“今年的慈善项目，你们都准备捐赠多少？”
林娇双手放入兜里，嗓音很淡，“公司捐赠五百万，我以个人名义另外捐赠一百万。”
应阳负手而立，“应氏集团捐赠一千万。”
周一博淡定地推了推眼镜，“你们都是有钱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二人捐赠的数目，应该排在所有公司前列。
第327章 爱着彼此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捐赠数目的大小其实并不所谓，只要能够帮到别人，就已经很好了。”林娇不咸不淡地说着话，余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应阳。
这一瞥，她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他的目光如炬，灼热而浓烈。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林娇说得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捐赠数目的大小视个人能力而定，表达了自己的慈善之心，那就够了。”应阳淡淡说着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娇。
眼前的小女人，变得很瘦。
被厚实的衣物包裹着，却难掩消瘦孱弱。
脸上画了淡妆，脸颊粉粉嫩嫩，红唇娇艳，一双黑色的眼睛清明干净，瞳仁又黑又亮。
跟半年前相比，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一想起她半年前出了车祸那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他至今还心有余悸。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那一个星期，他觉得每一个晚上都是无尽的煎熬。
幸好，她最终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从睡梦中醒过来了。
否则，他真的会说到做到——跟她一起下地狱。
周一博深深看了一眼两人，说道：“慈善表彰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去会议室吧。”
三个人走在笔直的校道上，树影婆娑，阴影参差不齐的覆盖在青石板上。
林娇蓦地想起，两年前A大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三个人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引得学生频频驻足。
时间，过得好快。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一切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的结婚请柬，过不了多久会送到，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参加。别跟我说什么工作繁忙的鬼话，我的婚礼可不能缺了你们两个人。你俩都是我的得意门生，为师要结婚，你们总不能推脱不来吧？”周一博轻哼，撂下狠话，“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来，那我们的师生情就此断绝！”
周一博总是放狠话，但是没有任何一次是实际履行的。
对此，林娇已经见怪不怪，揶揄道：“放心吧！你的结婚典礼，我是一定会的，我倒要看看师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把你这么一个千年老妖收服了。”
周一博现在三十多了，之前，他刚刚到A大任职时，很多女学生都追着他不放。
但林娇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跟任何一个女学生搞暧昧。
对待女同胞的喜爱，由始至终，他的态度都是非常冷淡的。
林娇也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兴趣尝试去谈一场恋爱……但周一博一直兴致缺缺。
如今，周一博就要成家，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想来，师母应该是个非常令人折服的人。
“喂！鬼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怎么就是千年老妖了？”周一博反驳，脸色臭臭的。
林娇看着他，笑了，“你三十多才开始谈恋爱，不是千年老妖是什么？”
“我那是没遇到对的人！这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只能怪你师母出现得太晚了。让我苦等了这么多年。”周一博义正言辞地强调，非常顺利地甩锅。
林娇抱住双臂，表情嫌弃，翻了翻白眼，“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一博：“哼！之前都是我吃狗粮，现在好不容易我能撒狗粮了，不多撒点，你们都不知道我已经有主了。”
林娇揉了揉太阳穴，毒舌道：“得了吧！经常秀恩爱，容易早生贵子！”
周一博双手抱拳：“承你吉言。”
林娇无语望天。
周一博这厮，为人师表，太不正经了！跟他杠下去，也只能是自己吃亏。
看着身旁的两个人，应阳蓦地低低笑了。
她还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毒舌如簧，那么可爱动人，那么开朗乐观。
这样的她，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自从分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活泼开朗的模样了。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分手，她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生动明艳。
但是，没有如果。
是他，亲手摧毁了她最珍视的幸福。
娇娇，如果我愿意将心交付，你还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吗？
只要你踏出第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完。你乖乖呆在原地等我就好。
但我怕……你这辈子都不肯踏出那一步了。
林娇侧目，满眼都只剩下男人春花灿烂的笑脸。
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只扫了他一样，就快速地移开了眼睛。
再这样看下去，只会徒增烦恼和疼痛。
她不想再那么犯贱了。
——
慈善表彰大会很快就结束了，临走前，林娇又逛了一圈校园。
对于A大，她是念念不忘的。
这所学校，是孕育了她的母校，也是和他相遇的地方。
即使他从未爱过，但曾经青涩悸动的回忆，是没有错的。
犯错的，是人，而不是回忆。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林娇走到了综合楼顶层转角的走廊尽头。
从那往下看，能够清晰地看到篮球场和田径场的每一个人。
大学期间，她总是站在这里，偷偷摸摸地看他打篮球。
他长得高大，又帅气，在球员中是非常醒目的存在。
每多看他一眼，她的心就沉沦一分。
最后，毫无意外，她彻底地将心给了他。
她那时候还在为十三岁那年的事情感到自卑懦弱，从未想过能跟他度过耳鬓厮磨的时光。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已经找到了幸福，她是真的以为他就是归宿。
但没想到，他是一场浩大的劫难。
在这场劫难中，她在劫难逃。
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落泪，但她只是无声地哭，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隐藏在走廊另一侧的墙角里，一双狭眸紧紧地盯着她纤细的背影。
而他身侧的手指，蜷缩成拳，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某种令人看不清的神色。
萧瑟的秋风吹落黄色的树叶，两个人的心事，也被层层叠叠的落叶铺满了。
顾沉舟站在一大片的绿树下，抬头看着楼上的人影，竟觉得有某种柔软而酸涩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他们……都在默默爱着彼此。
他曾以为，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可能并非良人。
但如今看来，是他们依然深爱着对方，只是相爱的方式……太过残忍。
第328章 还爱着他
窗外，长江水汩汩流动，黑色的水面在月光下碧光粼粼，平添了几分美好的夜色。
林娇半倚在阳台的栏杆旁，骨瘦分明的长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她立在原地，就好像是美丽孤独的雕塑一般。
安安静静地吞云吐雾。
半晌，她掐灭了烟头，眸色暗沉地盯着滚动的长江水。
屋里，有孙燕姿悦耳动听的歌声缓缓响起：“我不要你的承诺，不要你的永远，只要你真真切切爱我一遍，就算虚荣也好，贪心也好，最怕你把沉默，当做对我的回答……”
林娇笔直立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那白皙漂亮的脸庞，在皎洁的月色下，漾着浅浅的水光。
听到这首歌，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过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站立在原地好些时间了，林娇走入大厅内，接听了电话：“喂！什么事？”
“你的声音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关切的语气。
林娇抬手抹掉眼泪，撒谎：“嗯，受了点风寒。”
“感冒的话，最好煮姜汤喝。你身体虚弱，要是伤风感冒，说不定要半个多月才能痊愈。”
仍然是关爱温和的语气。
林娇避开了话题，问：“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有重要的事吗？”
“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独有的磁性：“你之前拜托我调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林娇微微一愣，落座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
“你父母离世前，确实充过煤气。据我调查，在你父母亲火灾去世后，煤气老板就神秘消失了。”顾沉舟缓缓说着话，声音好听而低沉，“根据调查，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有见过他。依我看，他很有可能是做贼心虚，躲起来了。”
林娇躺在沙发上，睁眼看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精美吊灯，竟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眼泪顿时又开始涌出来了，“那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在我家的煤气中掺杂空气吗？”
顾沉舟沉默了一会儿，条条有理地分析：“按照你的说法，当时火势那么大，极有可能就是因为煤气爆炸引燃了屋内的其他物体。如果只是简单的煤气泄漏起火，你的父母亲完全有条件有能力从屋子里逃出来。”
林娇的嗓音鼻音浓重却也难掩怒气：“掘地三尺，也要把煤气老板找出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我已经命我的人去查找他了，一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你。”
林娇淡淡“嗯”了一声，道谢：“谢谢！辛苦了。”
顾沉舟继续不急不缓地说话：“还有，我们找到了你出车祸时的大货车司机，我跟他谈过了，但是他一口咬定，跟你发生碰撞是意外事故，并非有人唆使他。”
“继续调查，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你可以考虑给他一点酷刑受一受。只要别把人搞死了就行。”林娇干脆闭上眼睛，声音淡漠而冷酷，“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让他实话实说。”
顾沉舟：“林娇，这一次，你是动真格了。”
“至于煤气老板，你继续派人去找。”林娇阖上眼睛，手臂遮住眼睛，“告诉他们，找到人之后，我重重有赏。”
“好。”
“另外我还需要你的人，去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找一些人，假装化妆品过敏，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脸部红肿。”林娇勾唇，嘴角上扬弧度，眼睛却并无笑意，“我需要他们帮助我做一些事情。”
“好。”
“谢谢了！辛苦你了！至于钱，我很快就打到你的账户上。”
那头的顾沉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林娇，你真的确定当年的事是有预谋而非意外吗？我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顾沉舟，我不相信这是意外。”林娇不温不火地反问，“接二连三的坏事接踵而至，这世上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顾沉舟没再说话。
林娇的声音变得更加凛然肃杀：“俗话说得好，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为了我的父母，我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我就不相信他们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顾沉舟：“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应阳想做的？或许，他也被蒙在鼓里。”
林娇：“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无法阻止我报仇了。”
“林娇，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有想过要放下仇恨吗？”
“顾沉舟，你是我的心理医生。我心里有多怨他恨他，难道你不清楚吗？”林娇的声音很淡，淡到好像融入到无尽的沉沉夜色中，“其他人可以不懂我的心思，但你一定是明白的。”
“林娇，俗话说得好，因爱生恨，你敢说你心里完全没有他吗？你其实还爱着他吧？”
被他这样揭穿，林娇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打破了安静，“无论我爱着他，恨着他还是怨着他，都无法改变他父母亲对我以及我父母亲做过的事情。所以，我跟他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顾沉舟有条有理地反驳：“报仇，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你还深爱着他，却又不得不夺去他最珍爱的应氏集团。在整个过程中，其实你是非常痛苦的。既然报仇并不能使你快乐，那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呢？”
林娇略微烦躁地坐直了身子，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了，“你到底怎么了？我回来江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仇吗？回国之前，你不是非常支持我的决定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劝我放下？”
“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这么痛苦，说不定放下仇恨，你会过得更好一些。”
“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给我父母亲报仇。放下仇恨，只会令我更加痛苦。”林娇深深吸了一口烟，将胸口的烦闷压制，“顾沉舟，我当你是朋友。刚刚你说过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从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你若是不爱听，我以后也不会再多说了。”顾沉舟的声音很沉，“林娇，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活得开心一些，别被没必要的东西束缚了。”
“嗯，你要是没别的事了，那我就挂了。”
第329章 首战告捷
透亮的办公室。
林娇坐在黑色的皮椅上，手指缓慢地敲着扶手，神色淡淡地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播报今日新闻，男主持人声音浑厚：“据知情者爆料，许多顾客在使用应氏云城分公司的化妆品YOUNG品牌时，出现了脸部过敏红肿现象。这一次，过敏人数超过百人。对此，我们采访了应氏云城分公司的负责人……”
吴煜恒出现在新闻中，他显然还没做好准备，接受采访时，眉宇间焦急万分，声音也不同于以往的淡定从容：“由于事出突然，过敏原因还没有准确的定论，请广大顾客给我们一点时间。事情水落石出后，我们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屏幕上，男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前一段时间，应氏集团旗下的化妆品品牌YOUNG已经被爆出含有致癌物质。这一次过敏事件，是否跟致癌物质有关呢？请跟随我们的记者到相关质检部门……”
新闻还没播完，林娇就已经抬手关掉了播放页面，一双黑眸沉湛清亮，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歇了一会儿后，她从兜里掏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着了，却没有抽。
烟雾缭绕，霎时间，办公室弥漫清清淡淡的烟味。
她这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些，长长呼了一口气。
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慢慢敲着，停顿了一阵，她掏出手机，给顾沉舟发了信息：“我给你的账户拨了一百万，拿去奖赏你的人吧。这次，谢谢你的帮忙。”
信息发出去不久，顾沉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娇起身，走到阳台边，远眺遥远的青山。
“你要查的车祸，有最新消息了。”
顾沉舟的声音缓慢有力。
林娇“嗯”了一声。
他继续说：“他说，那场车祸，是杨芳初指使的。事成之后，他收了杨芳初的三十万块。我们查询了他的银行账户转账记录，在你出车祸不久后，杨芳初确实给他转了三十万。”
林娇抿紧了唇，脸部肌肉紧绷，眸色黯淡，“好，我知道了。”
安静了一会，顾沉舟又道：“我总觉得，你出车祸这件事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顾沉舟：“还有一些事，我还在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我总觉得，整件事怪怪的。”
“有更新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嗯。”
林娇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另外，全面追查煤气老板的消息。吩咐下去，一旦找到他，赏金一百万。”
顾沉舟也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赏金不需要那么丰厚。十万八万，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没必要省钱，钱财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林娇淡淡回应，“我的账户，应该还有五六百万。”
顾沉舟虽然之前就知道她不愁衣食住行，但没想到她的资产数目竟并不小，不免有些震惊，“你怎么这么多钱？”
林娇淡定回复：“之前，我在应氏云城分公司当负责人，年终奖励就有一千万了。所以，钱不是问题。”
顾沉舟：“你给的赏金那么多，是一种浪费。”
“赏金的事，你看着办吧。我把钱都转到你的账户下，你自行分配。”
“我帮你的忙，不是为了拿钱。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帮你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汇钱给我。”
远方缥缈的山屿隐藏在一片杏色和淡绿之中，林娇捏着黑色手机，不咸不淡：“我不喜欢欠别人。”
顾沉舟：“在你心里，难道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所以，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林娇的语气变得冷硬，嗓音清脆而柔韧，“我知道你拿我当朋友，我也是一样的，就是因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破坏了感情。”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收我的钱，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顾沉舟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算了。你性子执拗，我也不多说了。”
“嗯，没别的事的话，挂了。”
“嗯，拜。”
挂断了电话，手里的香烟刚好燃尽，林娇将烟头掐灭，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立在落地窗前好长一段时间，林娇才转身，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股票趋势。
不过是刚刚过了一个多小时，应氏的股票已经大幅下降了。
林娇的唇角勾了勾，“首战告捷。”
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也特别顺利。
那么，接下来……该转入正题了。
应阳，准备好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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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西装革履地站在明亮的落地窗玻璃前。
玻璃上，映衬着他笔直挺拔的身影，那深刻分明的眉眼犹如勾勒的线条般明净清晰，侧脸英俊动人，神色肃静淡漠。
魏为健看着窗边的应阳，战战兢兢：“应总，根据最新消息，我们的股价已经降了三个百分点了。还有，现在网上叫骂声一片，云城分公司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该快速解决一下？还有，我们不是要参加竞标吗？之前我们是稳胜的，现在看来，恐怕这一次会让其他人抢占先机了。”
应阳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侧身，问：“魏为健，你说，她这一步棋走得如何？”
魏为健愣了一下，而后答：“三个字，快、准、狠。”
应阳勾唇：“不愧是我亲手栽培的女人。”
魏为健汗颜。
他怎么觉得应阳似乎有些引以为傲呢？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应氏集团的股票暴跌吗？他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家老总的紧张呢？老总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你先出去吧。”应阳的目光再度落在窗外的美景中，声音很淡，但已足够令人折服，“接下来该怎么走下一步，我自有打算。”
魏为健知道，他是经商鬼才。
这些年来，应氏集团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无论是矛盾还是风险，全都能被一一化解。
何况，这一次，只是一点小小的丑闻罢了。
有应阳在，他相信任何困难都将会被消除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令魏为健大跌眼镜，也令他第一次开始正式重新审视林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