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大家都在看
文浩虽然没和洪涛接触过,也不可能听谁说过这套情报体系,但他通过知音报和知音社认识了不少航海学校的学生,尤其是以代培生为多。这些学生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他们从学校里听说过的很多金河国的传言讲给他听,这也就是文浩用来研究金河国、研究洪涛的主要途径,其中也有涉及到监察部和内务局的只言片语。
凭借文浩的聪明脑瓜,不难想象出金河国正在有意打探大宋的情况。当然了,他顶多也就只能想到这里,再聪明的人也跳不过时代的差异,成系统的情报工作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和能有的,他自然也不会想到。能主动让人来金河国了解情况,还有明确的目标和任务,就已经算很不错很不错的了。但凡是文浩的私心和野心别那么重,洪涛都会把他拉进自己的团队中来,可惜啊,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才,不能用。
“万万不可!这里不是大宋,咱们还是摸清楚情况再说吧。你看下面那些军队,每个人身上都有火枪。昨天下船的时候你没领那本书吗?我晚上在房间里看了看,这好像是金河国律法的一部分,专门挑出来和外国人有关的让我们看,意在防止我们无意中触犯这里的律法,想得还是很周到。”武修言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入境须知。
“我也拿了,不过还没来得急看,主要是上面的字体太难看,还是从左至右书写,不知道是哪门子讲究!”孙老板显然对金河国还不太了解,甚至连海商接触的都不多,否则不会对这种书写方式感到奇怪。自打有了金河国至今,一切金河国出的报纸、书刊、合同、文件,都是这种书写方式,而且还夹杂着很多简体字、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
“孙兄看码头上,好像是出事儿了!”由于背靠着东边的窗户,武修言不用特意转头,就能看到码头上情景。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码头上好像有人争吵了起来,人越聚越多。
“不错,是有人在争吵。那几个男的摸样像是高丽商人,那几个穿着黑色衣裤的是女人?”孙老板身上有很浓重的大宋风气,太爱看热闹,听了武修言的提醒,立马起身来到了窗边,整个上身都探出去了,嘴里还不住的介绍着码头上的详情,好让身后的人听见,很有点后世现场记者的意思。
“小二!小二!来来来,那几位黑衣女人是哪国人?”和孙老板有同样爱好的大有人在,冲南的窗口很快就人满为患了,还有比孙老板瘾头大的,看不明白誓不罢休,干脆把楼上的服务员叫了过来,递出去一枚银币当咨询费。
“嗨,大伙刚来还不太清楚,这些黑衣女人可不是外国人,她们是帝国警察,市面上的一切都归她们管。大家千万别落在这些女警察手里,她们可都是航海学校的毕业生,六亲不认,被抓住最少也是罚款,搞不好就得吃鞭子。哎哎哎!完了完了,要是能好言好语求饶认错也就罢了,还敢推搡警察,这几个人有的受啦!”服务员操着一嘴浓重的金河国口音,把这些客商的疑问一一说明,还加上了他自己的判断,这才拿着小费乐滋滋的走了。两句话就换一个银币,这个买卖好啊,而且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海商们真有钱!
“哎,小哥慢走、慢走!来来来,再给我等多讲讲,你看此时大家都在看呢,也没人招呼你。”还没等服务员把手里的银币揣进兜里呢,又一枚银币塞了过来,孙老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明白人,有很多话想问。
“那好,我就再给诸位讲几句,其实我也刚来七个月,是个新移民,太多的东西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给诸位提个醒,惹谁也别惹这些警察,不管男女,只要是穿着黑衣服,胳膊上戴着红布条的,就离他们远点。那些帝国官员你们可以和他们争,他们既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要是碰上警察了,他让你干啥就干啥,千万别争辩。因为他们只要找上你,就说明你违反帝国法律了,态度好点还能从轻发落,敢说半个不字儿,看到没,这就是结果!当时没疼死我!”服务员回头看了看,还真是,三楼的客人们都跑到窗口这里来看热闹了,既然他们有这个需求,还有小费挣,说几句就说几句吧。说到兴头上,还撩开自己的上衣,把后背露出来给大家看。
“嘶……这、这是鞭痕?”看到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服务员后背上从左至右、由肩头到腰部,斜着有一条手指粗细的紫色疤痕,如果是刀伤,这个人估计早就死了。
“可不,就因为我当时内急,又没找到厕所,在路边解决了一下,结果被警察抓住了,非要罚款三个银币,要不就去白白打扫半天卫生。当时我刚到这里,身上也没钱,有我也舍不得给,就去打扫卫生了。扫着扫着看到周围没人盯着,干脆偷偷溜走吧。结果溜走倒是溜走了,可是没到晚上,这些警察就把我从家里抓了出来,绑在街边就是一鞭子!诸位,不是我二娃夸口,想当年我也是在马六甲港和港主大人的军队打过仗的,见过血、挨过刀。但这一鞭子啊,差点没把我魂儿给抽出来,后背上的皮肉从头裂到尾,在医院里趴了半个月才能下地。各位可能没见过那个鞭子,它……哎,别听我说了,您们自己看吧,马上大家就能看到鞭子是啥样了!”这个服务员也是个滑头,拿了钱还不想多说话,往码头上一指,趁着大家都把视线挪开的空当,溜了。
其实就算他不溜,此时也没人能想的起来他,码头上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两个女警察面对五六个壮汉本来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些人都是水手,粗鲁、凶狠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面对两个女孩子,能不动手动脚就已经是很克制了。但是当其中一个女警察吹响了脖子上挂的铜哨之后,立马就有一队穿着土黄色服装的人从码头旁边的高塔里跑了出来。
“火枪兵!”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大部分海商都不清楚,但是武修言一眼就认出他们的手中的武器。
再凶猛的水手,面对一排火枪也得怂,尽管他们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但是看这队人的架势,就知道肯定不是木棍子。哪怕就是木棍子,他们也得认怂,谁让这是在别人地盘上呢。
“哎呦喂……嗬……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酒楼上的海商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还很克制的两名女警察突然变身成了女打手,手中的短木棍上下翻飞,专门照着那几个人的脑袋上抡,打得这几个大小伙子不住的倒退,只能用胳膊挡在头上。不是他们不敢反抗,也有人试图上前把女警察手中的木棍夺过来。但手刚抓到木棍,身上就挨到了更重的打击。旁边那些举着枪的士兵见到有人敢反抗,抡起枪托子兜头就是一顿揍,打趴下为止。最终这五六个人全都按照女警察的命令捂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小哥……嘿,人呢?小二、小二!小哥,来来来……财迷!”看到这里,孙老板又有话想问了,可是一回头,刚才那个店小二早就回到了柜台里面,任他怎么叫也装没听见。
“客官,有什么需要?”但当孙老板又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后,他立马就笑呵呵的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就好像刚看到有人招呼。
“这些人为啥当街打人,难道这里没有王法吗?”孙老板很坏,他想给码头上的警察找点麻烦,哪怕是起起哄也好,如果能让酒楼上的海商们跟着一起闹就更好了。这些海商胆子大得很,都敢和朝廷作对,一旦他们闹腾起来,看这些金河国的警察如何收场,法不责众嘛。
“哎呦,我说您这个心可真宽啊,还有功夫替别人发愁呢。一听您这么说,我就知道您没看入境须知吧?那上面都写白纸黑字着呢,啥是不许干的,这不就是王法嘛!这个小册子上还有帝国皇帝的印章呢,谁敢说不是王法?看到他们几个了吧?不接受入境检查,还敢辱骂帝国警察,这可不算打人,这叫依法制服。各位踏实看吧,他们的后背上估计都得有这么一鞭子,搞不好还得去矿山挖矿去,他们的罪过可比我逃避劳动重多了。”服务员过来回答完问题又想走,合算一枚银币只能问他一个问题,这个价码真够贵的。
“来来来,小哥,别忙着走,再给我们多讲讲。难道这里的警察可以随便抓其它国家的人吗?”这次开口的是武修言,他比孙老板大方多了,一伸手就是一枚黄灿灿的金币。
(未完待续。)
003章 不一样的国家
“嘿嘿嘿,一看您就是发大财的,要不我再给您上俩个小菜?”服务员一看到金币,脸都笑成小老头了,还假惺惺的推辞了一下。
“不用,和我多聊聊,这个就算是谈资!”武修言很看不惯小二见钱眼开的德性,但不这样也没辙,给钱少了他真不多说话啊。与其去街道上找人询问,还不如多花点钱和他打听呢,不仅能踏踏实实的聊天,还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得嘞,那我就和您仔细说说帝国的规定啊,其实这上面都写了。帝国法律规定了,只要进入帝国境内,就必须按照帝国法律为准,不管您是宋人还是日本人,只要犯了法全是一个待遇,该抽鞭子抽鞭子,该扔到矿山里去劳动改造一天都不会少。而且还别说这是欺负外乡人,在法律上,帝国居民也一样得遵守,帝国人、外国人都是一样的。”
“偷鸡摸狗我就不说了啊,诸位都是做大买卖的,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儿,我就说几个大家平时不太注意的、容易疏忽的。比如说随地吐痰、大小便、扔垃圾,罚款三银币或者义务劳动半天,您自己选;再比如说破坏公物,只要不是您自己的东西,最好是在意着用,千万别连摔带打的,让警察看见了,十倍成本罚款外加义务劳动五天;还有喝醉了打架骂人的,您别看我就是个服务员,但诸位也不能打骂我,这是重罪,被抓住的罚款可就没谱了,具体多少得由法官说了算。”
“其实我家皇帝还是挺讲理的,我就没见过这么讲理的皇帝!警察罚你、抓你,你别反抗,但是过后你可以去帝国法院告状他们去,法官会帮你监察警察做得对不对。如果对,那你就受着吧,活该;如果警察做错了,法官会把警察抓起来判罪,然后还能赔偿您的损失。”
“看到东边那一排房子没?那就是港口区的法院,诸位谁有冤情尽管去,怕说不清楚还可以在门口找律师问,当然不是白问,也的给钱。不过这个钱不是白花,如果官司打赢了,这些钱全都能拿回来。不瞒各位,当年我挨了鞭子,我叔叔就带着我去告状了,花了十枚银币请的律师……结果没告赢,白花了!”百分百是金币起了作用,服务员的话立马见密,嘟嘟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还把他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当佐证。
“啊……啊……”这时,码头上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异常凄厉,不光是把酒楼上的客商们吓了一跳,连服务员都不由自主的缩脖子。
“看到了吧,诸位,出门在外千万要多看多学啊,别学我,等挨了鞭子再学就晚啦!哎呦,这一鞭子抽的结实嘿,直接就见肉了。完了,这位最少要趴二十天,比我还惨。不过有一样儿,他们能见识见识帝国医院里的女护士了,我要是能娶一个护士当老婆就美了。她们对人可好了,每天都给我换药,还给我讲了好多不知道的东西。哎,对了,各位谁要想多了解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挨一鞭子。进医院是免费的,白吃白喝。其实一闭眼也就过去了,疼个七八天,出来还是一条好汉!”这位服务员很有洪涛的风格,片汤话格外多,一点不像广州、泉州的店小二,既不点头哈腰,也不张嘴闭嘴大爷二爷的,不卑不亢,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呸!这么粗的鞭子,一鞭子我就得死过去,连你说的医院都省了。我说几位,谁眼神比较好,给咱念念这个玩意呗,不是我懒啊,是真看不清上面的字儿。”一位同样穿着皮凉鞋的胖海商不敢再去看码头上的鞭刑现场了,回过头来从兜里掏出小册子,翻开使劲看了看,还是看不清。
“对对对……这是正经事儿!小二,你识字不?给我们念念这上面都说啥,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胖海商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尤其是有海峡公司背景的海商。他们清楚金河国的人是啥作风,做啥事儿都先讲规矩,所以还是守规矩比较好。
“嗵!嗵!嗵!”还没等小二的手摸到那枚金币,金河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三声巨响。
“哎呦,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啊,皇帝回来啦!诸位,念书的事情一会儿再做不迟,赶紧看看我们皇帝的大船吧,它比河口的山还高,和它比起来,码头上这些船都只能算救生艇。掌柜的、掌柜的,皇帝回来啦!皇帝回来啦!拿国旗!”酒楼里的大部分海商都听出来这三声巨响是什么了,那是炮声。但是他们不清楚这里为何要开炮,难道说有敌人来啦?店小二就不一样了,听到炮声之后,他连那枚金币都不要了,扔下一句话就向柜台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
店小二没说错,确实是海上君王号回来了,这三声炮响都是空炮,只是河口的炮台在向海上君王号报平安呢,顺便也通知一下城里的人,帝国皇帝驾到!大概就这意思,至于大家是否出来欢迎,帝国法律到没明确要求,爱出来就出来,不爱出来就别出来。皇帝曾经说过,热爱要发自内心,如果逼着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计特意跑出来欢迎自己,除了给自己招骂之外,没任何意义,反倒更让人民烦自己这位皇帝。
平心而论,洪涛这位皇帝倒是挺受帝国人民喜欢的,三声炮响之后,从城里出来不少人,都举着帝国的国旗,自发的到军用码头外面迎接自己的皇帝回国。
有工作不能离开的,比如这位店小二吧,也从柜台后面拿出一面大国旗,跑到窗户边上把国旗展开,左右摇动着。其它店铺、工厂也差不多,凡是看得到的房子门口都挂出了各式各样的国旗。河对面的造船厂最厉害,它挂出来的国旗都快比鲑鱼级的船帆大了,估计就是用船帆布改的,直接挂在了龙门吊上,往下一展开,一个大大的老鼠头就露了出来,笑得很开心。
“快看、快看!来啦,来啦!好家伙,这要是能卖给我一艘,我一年只跑一趟马斯卡港就富富有余了!老胡,你说这艘船得有二千吨了吧?”眼神好的海商很快就在远处的河面看到一艘巨大的帆船,然后就看傻眼了。他们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船只的大小和排水量,再厉害点的还能根据船型判断出这艘船能装多少货。
“二千吨可不止,你没看它的水线下面嘛,是向外展开的,是个大肚汉,要我说至少得二千五百吨以上。小二哥说得没错,现在我看我刚买的新船咋就这么别扭呢!也不知道洪皇帝啥时候能把这样的大船卖给咱们用用,你说要是驾着它去马斯卡港,得装多少货啊,说不定连那边苏丹的王宫都能装回来。”听了这位海商的话,旁边立马就有假行家开始评论了,进而又展开了遐想,幻想着自己也能有这么一艘船。
“嘿嘿嘿……快看!快看!洪皇帝就在船尾站着呢,还冲我招手呢,笑着的!”更有聪明的海商早就把望远镜拿了出来,这玩意现在已经不算太稀罕的物品了,海峡公司里就有出售。自打有了玻璃和镜子之后,望远镜的产量提高得很快,当然了,价格也提高了。
“瞎说,皇帝认识你是谁啊,还冲你笑!那是冲我笑呢,我还和皇帝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你比得了?”商人之间,除了比谁家船大、船多之外,还会比谁的衣服好、器具高级,然后再比谁经商经历丰富。要是海峡公司里的海商,就又多了一样可比的,就是谁和洪皇帝近距离接触过,这位神人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身份。
“武兄,可曾把它的摸样记好了?朝廷能造这种大船吗?”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在三楼的东南角站着的两个人,孙老板自打看到这艘大船之后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起来,而武修言正举着一架望远镜定定的看着那艘在河面上降着帆慢慢驶过的大船,一言不发。
“嘘……我在看呢,别打搅我。”武修言的眼睛没离开望远镜一秒钟,只是腾出左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和弟弟都曾经在航海学校里学习过三四年时间,自认成绩不错,能学的都学会了,学不到的也没辙,谁让自己兄弟只是来自温州一个海商家庭的孩子,不是金河国的学生,两边讲的课程根本不一样。不过武家和别的海商不同,他们不光赶海,还自己造船。武家兄弟从小就耳濡目染,对造船的兴趣很大,通过这几年学习,也摸索到了不少造船的技术。
原本他们哥俩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足够接近金河国的造船技术了,至少把鲑鱼级商船模仿出来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现在武修言才明白啥叫亲儿子、啥叫后娘养的。海上君王号那庞大的身躯,他只在梦里敢想,但它却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就在自己面前几百米外,真的不能再真了。
(未完待续。)
004章 皇帝回来了
对于一个搞技术的人来讲,没有什么比用他最自豪的东西打击他最让他懊恼的。海上君王号都已经停靠在军港码头了,武修言还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艘船,从桅杆看到船体,再从船体看到船尾,甚至连刚刚放下来的跳板都得看几眼,就好像能看穿什么一样。
“武兄、武兄……快坐下吧,大家都在看你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修言才从大脑宕机中重新启动了,孙老板正坐在他身边,小声的提醒着,还不停的伸手拽拽他的裤腿。
“哦,看得有点入迷了,呵呵呵……失态、失态……”武修言回头一看,整个酒楼三层的人差不多都在往这边看,合算人家早就看完了热闹,都回去落座了,就自己一个人举着望远镜还在窗边站着,太显眼了。
“这位仁兄一看就是爱船之人,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宝号何处?鄙人蒋大财,在泉州开了一家小小的玻璃店。”武修言刚落座,旁边一张桌子上就伸过来一张大长脸,同时还递过来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纸片,上面用烫金字写着蒋大才玻璃,泉州石桥街的字样。
这玩意叫做名片,也是从海峡公司里流传出来的,据说又是那位洪皇帝的手笔。它比大宋原本的名刺简单,上面只有性命和店铺名字地址,最主要的是它个头小,弄个硬皮小包挂在腰带上,里面能放几十张。海商们除了船只和货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不光是同行,各行各业都需要有熟人,现在连国外都得有认识人了,否则出门在外就是睁眼瞎。名片正好具备了这个功能,所以流行得很快。
蒋老板这张名片别看都是烫金字儿了,还不算上档次的。商人玩啥都能玩出花儿来,原本洪涛就是在一小块鲸鱼皮上手写的名片样品,可是几年下来,让他们给发展成一种商品。种类上百,各式各样,从最简单的纸质到最高档的银质都有,很多大海商遇到他看得上的生意伙伴,一出手就是一片小银板,上面还得雕花刻字,镶嵌着小宝石都不意外。这是身份的代表,便宜了显不出自己的实力。
“小弟武修言,温州武家,蒋兄多多提携!”武修言拿出来的就是一张银质名片,为了这次来金河国刺探情况,他和孙老板可没少做功课,把海商们的习惯都学了一个够,正好武家确实是海商,也就不用装了。
“武兄家是造船的!哎呀,久仰久仰,为兄我以前家里就有武家造的绿眉船,没的说,用料坐实,好用!嘿嘿嘿,不过这些年都卖了,换了振州出的混合帆大船。不是说您家的船不好,主要是跟不上船队、跑不了远洋。不知武兄这次来,是看热闹啊,还是看船的?要是武兄准备在船上打主意,为兄也掺合掺合咋样?”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振州的船好是好,可是数量太少,大部分还都出售给了海峡公司的人,到咱们这里就剩不下几条了。我一直都琢磨着找个会造船的合作,自己造船,就算不如振州出的船好,差不多也成。怎么样,武兄有意合作没有,资金、场地、人手什么的都好说!”这位蒋老板也是个爱说的人,当商人的如果没有这张嘴,就称不上合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基本功,从一切有可能中寻找商机,才能领先一步。
“蒋兄抬爱了,小弟家中已经不造船了,这门手艺传到小弟这里就算荒废啦,实在是愧对先祖!我家自己也用的振州船,不是小弟不愿意学,是真学不会。就说这艘大船吧,我都搞不清它的龙骨是如何做到如此结实的,一根整木的可能性很小,拼接龙骨咱倒是也会点,可是拼接这么大的龙骨,真不会!光是一根龙骨就做不下去,哪位想出海之后龙骨出问题?还不和我们家拼命啊!”一聊上船,武修言的话就多了,同时他也抱着希望,看看能不能从这些海商嘴里探听到什么,哪怕只有一个大概方向也成。
“没错,海船就是咱们海商的命,别说龙骨有问题,一块凳子这么大的船板有问题我老吴也不要。洪皇帝当年就和我们说过,挣钱玩命可以,但必须尽可能的安全,否则有命挣钱没命花岂不白白便宜了别人!这位兄弟,你别听蒋坏水的,别说你造不出来振州船,就算真造出来了,也不见得有人敢买,除非是不要命的愣头小子,这个买卖干不得!”这边聊得挺热闹,附近桌子上立马就有人关注了,然后就是插话。大宋人爱凑热闹,同时也比较有正义感,听到不平的事儿,肯定有人会出头。
“吴兄,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出口伤人吧,买卖都是商量出来的,武兄是家传造船,我骗谁能骗得了人家?造船咋了,就许振州造,不许温州造啊!他们能造出来,咱们咋就造不出来呢!”蒋老板不乐意了,当众叫自己的混号这不是拆台嘛,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翻脸了。
不过和这个吴老板就算了,这家伙不光是海峡公司的元老,还把商路开辟到了大食国,据说在那边没少杀人,直接架上大炮往人群里崩啊!手底下的奴隶水手也不少,说是奴隶水手,其实拿上武器就是军队。在大食国行走的商人全都是这种配置,要钱有钱、要船有船、要人有人,一般商人根本斗不过他们。
“光说这些管个屁用,连朝廷都造不出来,你去明州港外的水师营寨里看看去,那些新战舰是个啥成色?连我的货船都比它们强,不信你拉出一艘来,我就装十门甲板炮,咱俩比比,看谁先沉!想要好船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命上去,这不是谁想造谁就能造的。没有这个本事就造船,那不是造福,那是造孽!”
“其实大家也别发愁没船可买,从这个月起,普吉岛和卡兰巴港就开始出售新的货船给我们了,振州这边的船白给我我都不要了,全都给你们留着。听说了没?那边的两个船厂全是从对面的造船厂里高价请的大匠,他们都是给洪皇帝造船的,这次卖的船比振州船大了一百吨整,速度不降一分,还有八个专门装大炮的炮位。我打算先装八门炮,然后再多买六门,全弄炮车放到甲板上。大食人那边不安生啊,老有宵小惦记着咱的大船,谁敢来我就崩他娘的!”吴老板一看大家让自己的话镇住了,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人一高兴,就管不住嘴,连名片都得显摆显摆的商人,不让他们吹吹牛,可能吗?
不过吴老板还真不是吹牛玩,这件事儿是真事。帝国造船厂暂时没法私有化,不光是资金不足,还有政策问题。金河国的很多企业已经被划为国防企业,不允许个人持股。但普吉岛和卡兰巴港的造船厂却可以,于是帝国造船厂里这些大匠,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虽然目前还没大量流失,却已经有苗头了,有几位喜欢多挣钱的已经被请了过去,准备生产更多的商船出售,从海商身上抢钱。
帝国政府面对这种情况也没啥好办法,工资给的再高,也高不过那些私营船厂。帝国造船厂主要是生产战舰和研发新式船只,谈不上赚钱,无法承担如此高的成本。而帝国法律里也没有说不让谁辞职不干的条款,除了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大匠不能离开之外,其余工匠都能随便离开。这还的感谢洪涛当年和各个行业里数的上号的大匠们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当时还有人不以为意,现在才算明白这位皇帝想得有多远。
“不知吴兄所说的大炮在何处有售?我家经常跑日本那边,海盗也不少,能不能转卖几门给小弟?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好用就成。”听到了大炮这个词儿,武修言的眼睛又亮了,端着一杯酒主动走了过去。
“温州武家是吧?我也真听说过,不过不是老汉我故意为难你,这些大炮都是带着编号的,经常有人来检查。弄丢一门公司里就不会再卖给我了,多丢几门我干脆就别在大食国那边混了,这不成了奸细啦,连大炮都丢,咋不把脑袋也丢了呢!这件事儿我还真帮不了你,别说你了,公司里等着买大炮的能从这里排到码头去,可是除了跑大食国航线的公司船只,一概不出售。原来罢市时候的大炮也都被收买回去了,早知道有今天,当年我就该多买几门存着,现在我船上都还不够用呢!”听了武修言的话,吴老板把头玩了命的摇啊,不给一点活儿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给多少钱算高价?只要他们能在大食国跑一个来回,能缺钱?那地方富得流油,谁还会在乎高价卖炮这点小钱。更重要是的海峡公司对这些大炮控制得非常严格,谁要在这上面动歪心思,最终的结果就是被赶出这条航线,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在大海上。新任的那位卡兰巴港总督可不是个糊涂人,比猴儿还精,再加上那位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开炮的总督夫人,海商们没一个敢踩这条红线的。
(未完待续。)
005章 陌生的城市
吴老板很快就成了酒楼里的热点人物,来金河城看热闹的大多是海商,这些家伙上厕所的时候脑子里都在盘算着如何多赚钱,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感兴趣才怪。武修言和孙老板都是假装的海商,他们对这里面的东西并不太了解,自然不好过去插话,但又不能无动于衷,那样就太惹眼了。干脆,两个人结了帐下楼,打算去军用码头那边转转,近距离再仔细看看那艘大船。
军用码头就是原来的金河码头,为了和外来的商船隔离开,才后建的一座商船码头,这里就不能随便乱进了,不光外国游客不成,本地居民也不成,只能在栅栏外面看。泊蛟对于安全工作确实上心了,相比之下,商用港口的配套设施就少的可怜,连厕所都不够,想嘘嘘还要排队。看到码头上被抽鞭子那几位之后,大家全都把入境手册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好几遍,宁可尿裤子里也不敢随便找地方便。
钻进码头前面的欢迎人群里,武修言又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儿。在他身前站着几个金河国的年轻人,每个人都背着一支火枪。这玩意他认识,大宋北伐的主力就拿着这种火枪的新军,据说挺厉害,用势如破竹形容都不为过。原本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在这些火枪兵的面前连一个照面都走不完,听说现在都已经打到洛阳城下了。
“这位兄弟,你是帝**人吧,为什么没有军服?难道说帝国的军队不需要穿军装吗?”让他奇怪的是这几个年轻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根本不像军队里的服装。
“你是宋人?”年轻人回过头来看了武修言和孙老板一眼,没回答问题,反问了回来。
“对对,只是看着有些好奇,没别的意思。”武修言让这个小伙子盯了一眼,居然有点心悸的感觉。他的眼神咋形容呢,很清澈,但是过于清澈了,看人一点感**彩都没有,就像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只动物。
“我们是预备役,刚服满了兵役,现在退役回家了,自然不用穿军装。对了,我听说大宋已经和蒙古国开战了,战局怎么样,我们帮你们训练的火枪兵厉害不?现在打到哪儿了?其实你们的皇帝也是死心眼,和我们校长多说几句好话,让校长派我们去帮你们打仗多省事儿。半年,就半年,保证让你们把蒙古国赶回草原去。最北边还是你们自己打吧,校长说那边太冷了,还没的吃。”这位小兵虽然眼神很渗人,人却挺热情,不光回答了武修言的问题,还给武修言提出建议,口口声声希望帮着大宋去打蒙古人。
“嘿嘿,我们只是海商,见不到皇帝。还请问小哥,啥叫预备役?这些兵器都是要自家准备的?”武修言差点把大胆两个字儿说出来,一个金河国的小兵就刚当众诋毁大宋皇帝,还大言不惭的要半年把蒙古国赶回草原去。合算朝廷的十多万大军全是废物是吗!可是他还真不敢说出来,只能是先窝在心里。
“也对,你们说了也没啥用,我们校长说了,在大宋想见皇帝一面可难了,不像我们校长,只要他不出海,想见就能见到。预备役啊,就是准备着的意思,和你说你也不懂。这里和你们大宋不一样,每个人不管男女,隔一年就的去军队里训练,训练完了,就回家该干嘛干嘛去,这时就是预备役了。这些枪是国家发的,平时就放在自己家里保管,一旦有战事,拿上自己的装备,随时随地都能当兵上战场。对了,大宋没有女兵吧?来来来,我让你看看更新鲜的。鲵妹子,转头给哥笑一个!”这个小兵对显摆金河国的一切都上瘾,在他看来,金河国一切都好,大宋一切都是废物。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干脆又拍了拍前面一位同伴的肩膀。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抽你!训练成绩还不如我呢,还好意思出来显摆,帝国不需要你这种废物,你还是去大宋当太监去吧!”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劈头盖脸就给这个小伙子一顿臭骂,还引起了周围一片笑声。
“嘿嘿嘿,看到没?这是我们帝国皇帝的大女儿,和我一批当兵,也是我同学。不是我吹啊,她打靶可准了,这一期她是第一名,如果不是她不想当兵,会被军官留下来特别训练,以后就能当军官了!哎,可惜我没她的本事,想当军官人家也不要我。这可不是我没本事,她从小皇帝就教她射箭开枪,我家没人教我啊!”小兵的脸皮比较厚,不愧是洪涛的学生,把精髓都学到手了。面对众人的嘲笑,一点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还和武修言白话呢,说的吐沫星子乱飞。估计他平时也找不到别人显摆,是个人就比他强,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外国棒槌,先过过瘾吧。
“她、她是女的!是大公主!”武修言和旁边的孙老板也发现前面那个短头发的小伙子不是男人了,她刚才转头的时候明显长了一张精致的女人脸,还挺标致的,声音也是女声,只是这个打扮有点惊人,头发比男人还短,从后面看完全就是个男人嘛。
这还不算最惊人的,当听说她就是帝国皇帝的大女儿之后,武修言和孙老板下意识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这是条件反射,大宋虽然并不流行跪拜礼,但是遇到公主也得施大礼低着头。可现在这位大公主居然就挤在人群里伸着脖子看码头上的大船,还是挤在一群小伙子中间,这、这有点不合礼数吧!
“爸!爸爸!这边,这边!”还没等这位小兵回答,栅栏门就打开了,人群向左右分开,一群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打头的是一位高个子中年人,穿着笔挺的军装,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很有特色,更有特色的是他左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疤痕。这时就不用小兵再回答了,那位大公主已经跑了上去,连人带枪一起扑进了中年人怀里。
“武兄、武兄,他就是洪皇帝?!”被人群一挤,武修言和孙老板自然不敢往前挤,被人群推到了最后面。孙老板捅了捅武修言的腰眼,小声问着。
“没错……当年他来航海学校的时候,脸上还没有伤疤。不过肯定是他,个头和眼睛就错不了。”孙老板没上过航海学校,不认识洪涛,但武修言见过不止一次,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但这位皇帝的容貌好像并没怎么变样。
“要不我去夺一支火枪……”孙老板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就想把洪涛干掉。
“嘘……你要死我可不陪着你,蠢货!”武修言并不喜欢这位孙老板,他是文浩硬塞给自己的,啥也不懂,就知道添乱。还尼玛抢枪刺杀,连火药都装不完,就得让周围的人给打死。
从码头里走出来的确实是洪涛,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热闹的金河湾,自打驶入了金河口,就看见左岸那个新建的商业码头,还有一大串外国商船。不管自己乐意不乐意,金河国还是开放了,而且还开放得这么彻底,除了河口的炮台和瞭望台还能看出必要的武装室外,整座城市好像都是不设防的,五六艘战舰全都停在了更靠里的军用码头上。
洪涛并不知道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站着一个无知无畏的家伙,要是知道,他保证从船上跳水里直接游回金河城去,绝对不搞这种亲民的活动了。现在的金河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着自己思想转的纯粹国度了,它变得让自己看着都有点陌生。
从金河口到军港这短短的几公里水路,洪涛已经看到了不止一个巨大的错误,但是这里的人们还浑然不知。可是当着这些热情的民众,他又不好刚回来的就发脾气,尤其是洪鲵正搂着自己笑呢,笑得那么高兴。洪涛忍了,把一肚子邪火都忍了,攒着一起找泊蛟发去,他这个帝国总理是怎么当的,这不是在祸害自己的国家嘛!
“不许走,先看我穿上军装的样子,等等啊,不许走!”这一忍可就不是一会儿了,洪鲵到了家里也没放过洪涛,非要让父亲看看自己当兵的飒爽英姿,三套军服是来回来去的换。面对稍不留意就长大了的女儿,洪涛不敢糊弄。本来自己在家陪孩子的时间就短,再没耐心在她们最需要称赞时由衷的夸上几句,这个父亲就太不合格了。
国家大事很重要,但是家人的感受也很重要,到底哪个轻、哪个重,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说现在吧,洪涛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也释然了。有些东西自己明白,但别人不见得明白,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强迫别人接受。所以国家大事就先放放吧,耽误一天不会有啥问题,耽误十天也还是那样,现在陪陪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未完待续。)
006章 孩子大了
“你是第一批?可你不够岁数吧?”除了昧着良心夸赞女儿几句她比男人还厉害之外,洪涛更关注新兵役法的推行情况。合算这个新法律年初才获得通过,而且是在议会里以微弱优势通过的。洪鲵是新兵役法颁布之后第一批入伍当兵的,她今年刚十五岁,就算按照金河湾人的习惯,要算虚岁,那也是十六岁。按照兵役法要求,要年满十七岁才需要服兵役。
“她是谁啊,她是你洪皇帝的大公主!别的没学会,把你的胆子全学走了。这个死丫头居然瞒着我去报了名,还让他表哥帮他虚报了年龄。别人虚一岁,她虚了两岁半!有帝国总理给她当靠山,别人就算知道也会装不知道的!”听到洪涛的问题,正在擀面条的泊珠插话了。这一说就把父女俩全饶进去了,顺便还搭上了泊蛟,整个一个地图炮。
“这种精神应该鼓励,国家是我的,也是你的,但更应该是她们这代人的,为国出力没什么不好。别说洪鲵得去,金河、塞飞、格雅到岁数了也得去,一次都不能少,这也是做为帝国皇家应该为帝国做出的基本贡献。”对于泊珠这种不鼓励孩子去参军的态度,洪涛必须严厉指正。别人可以有这种想法,但皇家的人不许有。想可以,忍着别说,尤其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当然了,编瞎话虚报年龄也不对,对国家最大的爱,就是用自己的所能来维护国家的制度,你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不是爱国,而是挖国家的根基。”但是这件事儿也不能光批评泊珠,洪鲵也得说,这样她们俩心里才平衡,有时候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均衡。
“耶……哼……”这是洪鲵的反应,听到洪涛在帮着自己说母亲,小丫头很高兴,可是听到后面一句,又撅着嘴不吱声了。
“一家有一个孩子去当兵还不够,还得全都去,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塞尼娅,你来煮面,我懒得伺候他!”这次洪涛和稀泥的办法没奏效,女儿撅着嘴,媳妇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别听你妈的,她是头发长见识短!”洪涛在家里绝对好脾气,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说啥都成,永远保持笑脸。
“没错,所以我才把头发剪掉了,和您的一样,也是找高爷爷弄的,怎么样?”洪鲵很赞成洪涛对泊珠的评价,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有脱离家长控制的**,谁管她多,她就不喜欢谁。
“挺好、挺好,短头发好收拾,战场上受伤了也好处理。”都已经剪短了,洪涛还能说啥?还是挑闺女爱听的说吧。
“军队里的长官说我能当军官,可是我没同意留下,您不会怪我吧?”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洪鲵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别看她刚十五岁,却已经在考虑自己未来了。这不是说她比别人聪明,其实这个年代的孩子都这样,十五岁就算成年人了,很多家庭十二三岁的姑娘就已经出嫁了,要和丈夫一起顶门过日子的。
“那是必须的,我闺女是谁啊,只要你想,一定能当个大将军。不过不当兵也不错,和爹说说,你以后想干啥?”洪涛还真没考虑过几个儿女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没这个习惯,也不允许泊珠她们干涉儿女的选择。这是底线,谁说都没用,泊福老人来了,照样撅回去。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洪涛坚持不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插手,谁的孩子谁自己养。
“……我想当医生,可是美洲说他要去环游世界,把他没见过的地方都走一遍,然后在决定该干什么。他说这叫谋后而定,我听着也有点道理。要不我也跟他去看看,然后回来再当医生吧?”洪鲵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角瞥洪涛,想通过父亲的表情判断自己这个小要求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嘿!口气可真大啊!环游世界,还都走一遍,你爹我都没这个本事!看这个意思,你们俩已经有计划啦?和爹说说,你们是怎么计划的,打算先从哪儿开始,到哪儿算结束?怎么去?总不能拿腿走着去吧?”洪涛一听洪鲵说的,再看看自己闺女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主意不是洪鲵出的,肯定是罗美洲那个小子。这是让洪鲵来探口风来了,还挺狡猾的啊,这一点很像以前的罗有德。
“我们想和您借钱去买一艘小帆船,然后先去看看慈悲哥哥和翁丫姐姐,再去找麦提尼叔叔,还有卡尔叔叔,再然后……美洲说他要去一个叫美洲的地方,他的名字就是按照那个地方起的。不过能不能找到还不清楚,他说从吕宋岛一直向东就可以到,因为您说过,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个大球,说不定转一圈又转回来了呢。”洪鲵越说越没自信,罗美洲这个计划太粗糙,连她都能感觉到不太靠谱。
“航线我可以给你们,但是钱没有。罗美洲家里除了钱啥都没有,他还想空手套白狼,连条船都舍不得就来骗我闺女!你去和他说,让他出钱,我去找你温叔叔,让他给你们造一艘最好的帆船,这算他罗家的聘礼。探险我不反对,但是得有计划,否则就是嘬死。啥时候你们能给我一个详细计划,我批准了,就可以启航!”
洪涛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傻丫头让罗美洲给忽悠晕了。他才不是想去探险,而是想去找他的美洲,说不定还想去当土人的皇帝。妄想!美洲可以去,不过不是去当皇帝的,而是去给自己打工,和他爹一起给自己卖命。闺女嘛,就便宜他了,谁让他有个好爹的呢。
面条碗刚端上,门口迈步进来一个人,泊蛟来了。一身军便服,下巴上还蓄上了胡子。不知道是当了总理之后自信心比较足,还是总理这个职位本身就能让人显得威严,反正现在的他和在战舰上光着脚的舰长有了本质上的不同。气质全完不一样了,或者说身上有了官气。
“呦,总理大人都不会敲门啦,我家是公共厕所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洪涛对派头这个东西很反感,他自己不习惯也就不乐意别人有,把面条碗一放,嘴腾出来就开始喷怪话。
“嘿嘿嘿,姑丈,下了班我就不是总理啦,我是来看姑姑的,正好我也没吃呢。”和洪涛待时间长了的人,都有这个唾面自干的本事,没有也不成,天天被喷。
“哦,是来看你姑姑的,挺好,是好孩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姑侄俩唠家常了。来,闺女,跟爹去咱家皇庄看看,面条我也不吃了,就这么两碗,还是留给你表哥吃吧,谁让他是客人呢。”和洪涛玩嘻嘻哈哈办大事的套路那是自寻死路,如何劝人洪涛没研究过,可是如何撅人已经研究了好几辈子。
“姑丈,别别别,面条我不吃了,我就是来找您的,要不我出去重新敲门总成了吧?”泊蛟一看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求饶,他这位姑丈是顺毛驴,千万不能戗茬儿。
“别理他,他一回来就耷拉着一张脸,谁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付了,走,闺女,跟娘去码头上转转,看看那些大宋海商是个什么德性,让你表哥他们说正事儿,免得又说咱们嘴不严。”泊珠当然得护着她的侄子,拉着洪鲵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未完待续。)
007章 谁对谁错?
“我的脸耷拉了?”洪涛没想到自己心里有事儿被媳妇看出来了,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笑啊。
“嘿嘿,反正不太好看,笑得和哭一样。船上的军官已经和我说了,说您一进金河口就板着脸、皱着眉,我这不赶紧来问问您到底是看谁不顺眼,我帮您出气去。”泊蛟说得要多孝顺有多孝顺,比和他阿爷说话还亲切。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不等明天啦,本来我是想找你问问的,开放港口我没意见,但这么开放就有问题了,这不是想把帝国搞垮嘛!你先听我说完。是谁允许外国商人随便进金河城里乱转的?他们经过检疫了吗?谁知道他们身上到底有病没病?我们自己的移民都要进行至少一旬的检疫,凭什么他们就能免去这个规矩!你们不怕自己得病,我还怕呢!我的儿女还怕呢!”洪涛一说起这件事儿,连面条都不吃了,直接拍上了桌子。
他是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尤其害怕疾病。不管去哪儿,只要有条件,第一件事儿必须是防疫,就算到了图的村落里,也先要把卫生条件改进了,不许随地大小便,目前正在让约瑟夫在奴隶身上试验牛痘。他不怕蒙古骑兵、阿拉伯骆驼兵、欧洲骑士,但是他怕任何一种能致死的疾病。可是随着金河城成为了开放港口,这项基本国策居然被忽视了,他没看到有任何检疫措施,那些外国商人上岸之后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金河城,还在军用码头附近转悠。
“……这件事不是我不想,而是通过表决,大家都认为没什么危险,反正帝国的商船也经常要回来,也不能次次都检疫。”泊蛟吧嗒吧嗒嘴,回答得很无力。
“那能不能把帝国居民和外国海商活动区分开?外国商人有一个专门的活动区,其它地方就别去了,不能影响帝国居民的日常生活。”泊蛟说得也是切实困难,洪涛根本就不想开放港口,现在也不想,只是没办法,但能把开放限制在最小范围他还是要努力,这样可以让帝国的危险降到最低。
“这恐怕更难,城里已经有不少居民申请了在自己的房子里开设店铺,过不了多长时间,城里就会和商业码头区一样了。除了南岸、军港、炮台和银河附近之外,其它地方都没划禁区,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泊蛟看来是把金河城当卡兰巴港一样看待了,并把他在那边实施的一套管理办法挪了过来。
“……”洪涛开始嘬牙花子了,在这个问题上他倒不怪泊蛟,就算把文南弄到这个位置上来,也不一定会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致,现在他正琢磨还有什么办法补救没有,能不能再弄个修正案啥的,重新把篱笆扎紧点。
“其实打算在城里开店铺的大多数都是议员的家属,我也知道这样弄不太好,但您不是和我说过嘛,要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新的兵役制度和持枪法案。他们太顽固了,我只能用这些利益和他们交换。我觉得和新兵役制比起来,开几家店铺倒不是很重要,让外国商人进城应该也没啥关系。”泊蛟还没等洪涛想出办法来,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呵……呵呵呵……”听完泊蛟这句话,洪涛愣住了,然后发出一种怪异的笑声,干巴巴的。
“姑丈,是不是不该这样做?”泊蛟让洪涛笑得很不自然。
“你老实和我说,这些主意是你自己想的吗?”洪涛收住了笑声,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
“有一部分是和部长们讨论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顾问们想的……我找了几个顾问,他们全都是航海学校毕业的高材生。您也知道,我除了指挥战舰作战之外,就在卡兰巴港有过管理经验。其实在那边我也不太过问具体事物,都是由国王和他的儿子们管理,我只需要点头同意就成。突然让我当总理,每天什么事儿都有,我真忙不过来。后来伊部长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多找几个有真才实学的顾问帮着我一起想。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您每次去不熟悉的地方不也找过顾问嘛,我就找了几个。是不是他们出的主意不对,要不我把他们全退回去……其实他们挺能干的。”
和洪涛预料的一样,这些主意并不是泊蛟想出来的,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但让洪涛没料到的是泊蛟居然知道找顾问了,还是个顾问团!这尼玛不就是智囊团嘛,总理智囊团!泊蛟有他自己的班底了,以金河湾二代为主的班底!
“没什么错儿,这样挺好,你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是得找人帮你……”洪涛能说什么呢?自己当总理觉得挺容易,除了琐事儿多一点之外,并没什么难的。那是因为自己对历史走向很明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迈,只要找准大方向,细节就可以扔给别人去做。但是泊蛟不知道啊,他每迈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前面是啥,必然会感觉到无比艰难。
找智囊团为自己出谋划策,不光没错误,还是个正确选择。至于说拿国家利益当政治筹码,去换取别人对自己政治主张的支持,也是一个很智慧的选择。公平只是相对的,一个政府里不可能全是雷锋,不掺杂私心就不是人了,只要能把这种现象控制在可控程度之内,就是个好政府。水至清则无鱼嘛,老祖宗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更难影响金河帝国政府的决策了,随着时间推移,泊蛟这些执政者会更加信任他们的班底,自己这个皇帝就真成了一个象征物,可有可无。
其实这和洪涛的理念一点儿都不冲突,只是步子迈得太快了。洪涛原本计划再过十年二十年,才会让帝国迈出这一步。先把前面的基础打牢固,进化不忙,有的是时间慢慢习惯。但现在看来,自己不着急,有人着急了,那些金河国的二代们已经忍不住了。这些刚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小伙子正摩拳擦掌的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想为国家同时也为他们自己建功立业。这个趋势是拦不住的,就算自己用非常手段重新把权利夺回来,也照样拦不住他们这些心思,这是人性啊。
一旦自己和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那自己就是他们的死敌,不把自己除掉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你和他们说再忍几年,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百分百会认为自己是故意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步,然后就会把自己当成眷恋权利的独裁者。后果可想而知,不是自己把他们镇压,就是他们把自己推翻,还得连带自己的家人一起倒霉。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政策,只是想给你拾遗补漏。比如说咱们的军港和造船厂船台,距离商业码头太近了,一旦商业码头上出了什么事儿就很难控制住。要是有人故意把船沉在航道里,咱们的军舰就都别想出去了,只能依靠河口的炮台防御。要是人家绕开炮台从别的地方登陆呢?你想过没有?没了舰队的金河国能不能打过任何一个小国家?”洪涛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还对这里产生了一股子厌恶感,因为它和自己希望的样子越来越远。自己是不是强迫症不清楚,反正是不喜欢现在的金河城,一点都不喜欢。不过理智告诉自己的嘴,该说的还得说。
“嘿嘿嘿,您看看这个。我打算在河口外面的滩涂地上新建一座港口,然后把商船码头迁过去,不许随便靠近河口航道,这样成不成?”泊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摸样,他从皮包里抽出一份设计图,向献宝一样推到了洪涛身前,然后等着洪涛的赞扬。这是他和他的智囊团,再加上孔沛、温小七、温小四一起设计的,不管从那个方面讲,也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洪涛都忘了泊蛟是怎么走的,他的脑子里一直乱糟糟,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泊蛟拿给他的东西,他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下意识的说了说,具体看到了什么、说了什么,很快就没印象了。当泊珠她们母女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饭桌旁,看着桌子上那一碗面条发呆呢。
“酱不够咸?”洪涛口重,泊珠看到面条就没动几口,以为炸酱不够咸。
“阿珠,你说咱们离开金河城,去开普敦住一段日子怎么样?”洪涛依旧望着那碗已经坨了的面条没抬头。
“搬家?泊蛟和你说什么了?”泊珠让丈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了,进而紧张了起来。泊蛟刚走,丈夫就要搬家,难道说刚才两个人吵起来了?洪涛的脾气她清楚,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是骨子里非常傲,谁让他不舒服,他要不就针对谁,要不就躲着谁。(未完待续。)
008章 爪子和獠牙(面瓜法国加更!)
“和泊蛟没关系,我只是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有点烦。你也知道,我是个喜欢清闲的人,这里越来越热闹了,我有点嫌乱。算了吧,孩子们还小,等他们大一大再说吧。没事了,这里还有泊蛟给我留下的文件,出去近一年时间,也该认真几天啦。虽然我不再是总理,却还是帝国皇帝,该做的工作还得做好,做一天和尚还得撞一天钟嘛。我去撞钟了,没有特别的事情别打搅我。”洪涛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拿起椅子上泊蛟放下的皮包,向书房走去。
“妈,我爸他怎么了……”虽然洪涛看上去像是恢复了常态,可是那种沉闷的气氛依然感染到了他身边的人,这种感觉不对,可是哪儿不对又不明确。
“他不喜欢帝国现在的摸样,又不愿意破坏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就好像我不喜欢让你和你弟弟们去当兵,但又不能阻止你们去一样。别去打搅他,明天早上就没事儿了,你爸不是普通人,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件事发愁超过三天的,这次也一样。”泊珠比女儿更了解洪涛,所以也更看得开。
可是这次泊珠猜错了,洪涛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了天亮也没出来,当泊珠推开书房门准备看看丈夫是不是睡在里面时,书房里简直就成了伙房。烟雾缭绕中坐着一个紧锁眉头的男人,他面前的书桌上铺满了文件,还有笔记本和地图。而自己的丈夫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两个鬓角上的短发茬都有点发白了。
“……”还没等泊珠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洪涛就伸出一只手,食指死死的指着屋门,两只小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非常瘆人。泊珠没敢说半个字儿,老老实实的退出书房,把门轻轻关上,这才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个眼神太吓人了,就好像是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野兽,时刻准备扑上来撕咬任何它觉得有威胁的人。
洪涛确实怒了,因为他们居然要出兵协助南宋朝廷北伐,而出兵的代价居然是要占领山东半岛。具体说就是登州和密州两个港口以东的地区,为此还设计出来一份很详尽的作战计划。在这份计划里,皇家海军将派出三十艘主力战舰和十五艘武装货船,仿效三年海战时洪涛的做法,把溗泗列岛做为补给站,然后向密州港发起登陆作战。
按照计划书上的数据,密州港只有不到二千蒙古汉人军队驻守,战舰也不超过十艘,在一千名帝国陆军和几十门大炮面前,很快就将被击溃。于此同时,更多的战舰和运送陆军的武装货船已经悄悄绕到了登州港以北的海域,在密州被攻击之后第四天,会突然出现在登州港,同样发起登陆战。
从监察部提供的情报上看,从密州到登州的路上通讯最快也要一天半时间,而登州守军接到密州被攻击的消息后,肯定会分出一部分守军去救援,他们的速度肯定没有通讯速度快。也就是说当他们离开登州港一天多左右的路程之后,登州港才会被攻击,这样登陆行动受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一旦让帝国陆军成建制的登上港口,再有了制海权,来十倍的敌人也无法攻破他们驻守的城市。本来火枪这种武器就更适合防御,还有数量充足的甲板炮可以推上占地,不管是登州港还是密州港,蒙古军队短时间内是拿不回来了。
只要登州港和密州港被帝国陆军攻下并占据,大宋水师就会用他们自己的船只运送更多军队从密州港登陆,以这里为前进基地和补给站,源源不断的涌进山东半岛,汇合帝国陆军,从东到西,把这里的蒙古军队全部赶出去。此时蒙古军队的主力正在归德府、开封府、河南府一带和大宋军队鏖战,这支从山东半岛上杀出来的南宋军队既可以向东掐断蒙古军队的补给线,也可以向北威胁河北东路,进而威逼大都。
这个作战计划制定得很详细,各种后勤补给、陆海协作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而且全都是具体数字,一看就是仔细算出来的。洪涛还特意挑了几个数据自己测算了一下,还真不是瞎算,很符合实际。而且里面还做了多手准备,把南宋朝廷的反应也预料到了,不管南宋水师和陆军最终响应与否,登州和密州以东的地区,都将成为金河帝国的又一块海外领土。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很靠谱的作战计划,就算老天爷都看着这些军队碍眼,整出什么人力不可抗拒的事情来,计划中还设计了两套可行的撤退计划,怎么说也算是考虑周全、可行性极高、怎么都是帝国占便宜的好事儿。
可就是这个大好事,让洪涛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首先,这份作战计划上既没有孔沛的签字,也没有国防部的印章,全是一些皇家海军和陆军中年轻军官的签名,海军的洪涛还能想起来几个,陆军的干脆一个也不认识。可就是这么一份东西,居然跑到了帝国总理手里,还要在政府部门的最高会议上进行非正式讨论。
别问啊,这又是泊蛟那个智囊团的手笔,他们和这些草拟计划书的军官们都是同学,说不定早就商量好了一个庞大的治国计划,一部分人在军队,一部分人进入政府高层,相互呼应着把帝国的权利慢慢抓在他们手中,然后就可以让帝国按照他们设计好的方向前进了。
最可气的是他们基本是按照帝国法律在做事儿,你顶多挑出一星半点程序上的疏漏,但不能指责他们是损公肥私。他们也确实不是损公肥私,只是按照洪涛教的,在完成他们自己的理想。
这些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的伸出了爪子和獠牙,要出去自己捕食吃了,而山东半岛则是他们的一个试验品和垫脚石。只要这件事儿做成了,他们肯定会有第二步和第三步,目标很明确,北方!更明确一些就是辽东半岛和整个东北地区。
为什么要选这里也很简单,这都是洪涛做的孽。他在学校里讲地理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提过东北这片富饶的土地。那里有石油、有矿、有大森林、有肥沃的土地和优良的港口,还有什么比把这里当做一个殖民地更合适的地方呢?最主要的是它离金河帝国近!
人口少!这对于一个殖民国家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假如这个问题放到洪涛面前,他可能还会顾忌一些人性啥的,但对于这些从航海学校里毕业的狼崽子来说,都不用过多考虑。不就是人嘛,哪儿的人不是人啊?只要能听话,就是帝国的劳动力,不听话就用子弹和炮弹让你听话。
洪涛能想像得出来,到时候东亚、东南亚、印度半岛、阿拉伯半岛甚至南非将是一片什么样的景象。一船一船的土著移民、奴隶都沿着一条航线向北、再向北,然后聚集在辽东半岛上。再一路向东、向北,从陆地上蔓延开来。一座一座的棱堡将会矗立在辽东大地上,一块一块的农场被这些奴隶、移民开垦出来,产出的粮食则用来供给更多的奴隶和移民;开出的矿山会生产出来更多的火枪大炮,用来进行更大的扩张。说不定到时候一直当墙头草的高丽国会被彻底灭了,搞不好连日本列岛都得遭殃,这么近的劳动力产地,狼崽子们能放过?
还别提啥反抗、地形、气候之类的困难,在领先了几百年的枪炮和远洋海船面前、在源源不断的殖民地军队面前,这些都是浮云。现在帝国有陆军了、有火枪了,以前离开了港口帝国还真没辙,可是现在不管是港口还是内陆,谁也拦不住这些军队的,至少短时间内不成。
这样干真的好吗?对金河帝国来讲,确实不是坏事儿,而且也算不上穷兵黩武。利用殖民地人民的血汗,为自己国家增加更多的殖民地,然后再利用殖民地人民,再增加更多殖民地。这是一条血淋淋的殖民统治帝国之路,也是一条快速积累财富、占据资源、强行同化的高速路。
这些也是洪涛灌输给他们,不是有意的,而是意识不到的。当年为了让这些孩子更富有侵略性,洪涛特意夸大了一下殖民统治的好处,但是没来得急和他们讲明白它的坏处,他们就长大了。现在再讲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了,就算按着脑袋强行纠正,他们也只会假装听懂了,过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一个国家的孩子、少年、青年是什么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个国家的未来就是什么样的。小时候、青年时期是红卫兵,长大了以后,也不会是个骨子里愿意完善规则、遵守规则的人;小时候是牛仔、是战斗民族,长大了还是满身侵略性。这是人性,世界各地都一样,只要人类还没进化到随意安排遗传基因的程度,这个习惯就改不了。
(未完待续。)
009章 斗法
可是洪涛不乐意金河国变成一个纯粹的殖民国家,先期的殖民只是为了发展,但别把这个当成唯一可以富国强民的办法。要是照这样搞下去,很快全亚洲就剩不下啥了,最终连南宋也得成为金河国的盘中餐。
这些狼崽子肯定不会放着南宋这么一大块肥肉当眼前花儿的,现在不动只是给自己这个校长、老师、皇帝个面子,顺便也说明自己人虽然退出帝国决策层了,但威望还在,让他们不得不顾及、收敛。
可是自己总不能一直盯着他们,等自己一踹腿儿,他们就不会再给任何人面子了。就算他们继续给自己儿子面子,可自己儿子们也是从航海学校里学出来的,搞不好是自己儿子先不给自己面子呢。一想到这里,洪涛基本就已经绝望了,合算忙活了十多年,自己不是在帮南宋,而是在害它。
假如南宋没了,那自己就真没的玩了,不管是金河国还、殖民地还是制海权,其实这些都是衍生品,它们诞生的目的就是用来帮助自己改造南宋用的。如果让衍生品把主要目标干掉了,这个游戏必定是失败的。
“卫兵!卫兵!”该怎么办才能解开这个死局呢?洪涛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来,干脆不想了,熬完夜没啥胃口,早饭也不吃了,出去转转吧,换换心情说不定就能发现新思路。不过这次洪涛不敢抬屁股就走了,城里到处都有外国游客,拉上卫兵一起出去很重要。
“陛下……”很快,两个穿着黄色军服的陆战队员出现在门口。
“嘿!原来还是四个人,怎么着,偷偷摸摸裁军了是吗?合算你们的皇帝就值两个士兵啦!去把朗崖叫来!”不看这两个陆战队员洪涛还不生气,都说人走茶凉,也不能凉的这么快吧。
“陛下,他们谁惹您生气了?”很快,朗崖就骑着马跑了过来,还没等下马,就被洪涛抓着衣服给揪下来了。
“我的卫兵呢?我的皇家卫队呢?”
“……您不是一直吵着不让人跟着嘛,年初开放的时候,港口那边人太多,警察不够用,慈器局长和我借人,我就给调过去了。临时的,下午我就调回来,不过能不能和孔部长要份调令……”朗崖不知道洪涛又在发什么疯,平时恨不得把这些卫兵全轰走,怎么今天又吵着要了呢。
“废话,以前有这么多闲人吗?我走大街上是担心你刺杀我啊,还是担心他刺杀我?现在成吗?你们是不把我这个皇帝生死放在眼里是吧?成,我搬家,你去和慈器那个王八蛋说一声,下午我就搬家,谁敢在码头拦着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滚蛋,我数三下,谁还敢在我家院子里站着,我认识他,我的枪……艹,我枪呢!”洪涛越说越激动,还真打算掏枪,可是一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的一对手枪都送给斯万了。没关系,书房里还有呢,回去拿!
“嘿,跑得真快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治不了你们!欺负老实人是吧,今天我让你们看看啥叫混蛋!”洪涛从书房拿着两把上了膛的手枪出来一看,人毛都没了,连朗崖带卫兵全跑了。皇帝是个二百五,这是大家公认的,万一他真开枪谁赶上谁倒霉。不过他们三个跑了没关系,洪涛从马圈里把自己的马牵出来,扬鞭打马就冲着图书馆去了,新的议会大楼就在图书馆后面。
洪皇帝大闹议会!这是金河帝国建立以来,大家看到洪涛最疯狂的一次举动。据说这位皇帝直接在议会大厅里开了枪,打没打到人不清楚,反正这个说法很有可信度。因为议会大楼二层的窗户碎了一片玻璃,当时也没刮风,好好的玻璃咋会碎呢。
至于说洪皇帝为啥急眼了,原因很简单,他觉得不安全,时时刻刻有被刺杀的危险。皇宫前面只有两个卫兵,出门转转都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议员们还是支持皇帝的,自己这位皇帝已经够节省的了,家里家外最值钱的就是两匹马,出门下个馆子还得处心积虑的四处找人请客,家里几个孩子上学都是坐着捕鲸船去的。
再看看这座皇宫,说是叫皇宫,其实就是两座民居圈在了一个院子里,还没广州城里普通海商家大呢。皇帝节省是皇帝的事儿,但是皇帝的安全就是国家的事儿了。皇宫可以简陋一些,但卫兵不能少啊。皇帝要不要也得给配上,这个不能省。
在这个问题上,议会确实理亏,光顾着如何开放港口、如何办理商业申请、如何给自己代表的族群争利益了,把这位皇帝的安全问题给忘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议会,这件事儿在帝国里根本就没人能想的起来,不光是皇帝,平时大家在金河城出出进进的,谁考虑过安全问题?这里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会有刺客吗?
让洪涛这么一折腾,大家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失误,如果有人来刺杀自己咋办?
金河帝国有这么敌人吗?答案是肯定的、必须的。东南亚这边不恨金河国的国家、王朝可以说一个没有,谁没让金河国欺负过?谁不是让金河国的坚船大炮逼着把粮食、矿石、木材、人口廉价输出?当地居民可能不恨金河国,因为他们确实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这些国家的政府、朝廷必须恨死金河国了,尤其是洪涛,这等于是把他们的利益剥夺了,大部分转移到了金河国,小部分分给了当地百姓,他们是最亏的。
假如洪涛敢去这些国家内陆里转一转,带的兵再少一点,肯定能赶上像马斯卡港那样的袭击。就算他去大宋,都保不齐,因为各国政府都已经认定了,金河国之所以厉害,就是他这个皇帝搞的,弄死他,一切就都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洪皇帝不敢随便上街,这些议员、政府官员也都有点心虚,坚船大炮再厉害,也防不住人家靠近了给自己一刀。这个人吧,一牵扯到自己的利益,立马就干劲儿十足,拦都不拦不住。皇帝骂完人拍拍屁股走了,这帮议员连嘴都没敢回,也顾不上回了,赶紧商量商量该如何保命吧。说别的都是瞎扯,用最短时间磋商出来一个办法来把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才是正事儿。
“这是谁发起的、谁策划的、谁跟着一起起哄的,必须严查,然后按照法律处罚。军人不得干政,这是法律,想制定国家政策可以,把军装脱了,否则就给我闭嘴。做为帝国皇帝,我要求你这位总理、还有你这位国防部长给我一个明确的处理结果,否则我就要对政府的一切提案行使否决权了。既然你们不想按照规则好好玩,那我也不在乎陪你们玩一玩。”
在议会里捣完乱,洪涛也没回家歇着,他又窜到了政府大楼。正好赶上部长们开会,结果让他抓了一个正着儿,直接把那份作战计划扔到了桌子上,然后下达了最后通牒。既然这些孩子觉得已经可以展翅高飞了,那自己就帮他们试一试翅膀到底长硬了没有。如果在规则之内,他们拿自己这个废物皇帝都没辙,那还是老老实实忍着吧,本领太次,断了奶再说。
谁也没想到洪涛居然赤膊上阵直接和政府撕破了脸,泊蛟和孔沛这两个主要责任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泊蛟肯定知道这回事儿,这份东西就是他给洪涛送过去的,而且他的态度很暧昧,更倾向于支持这份计划。孔沛就不好说了,他也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些提起草案的军官都是他的属下,他也在责难逃。其他几位部长是真不知道什么玩意把皇帝惹毛了,现在正在传看那份计划书。
“陛下,这其实就是一份草案,只是……”看到泊蛟吃了瘪,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后排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先向洪涛微微鞠了一个躬,这才开口说话。
“你是谁?那个部门的?”洪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用眼睛扫了一遍,后排的椅子上还坐着四五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子。
“报告校长,我们是总理的私人顾问,我叫……”看到洪涛在直接问自己,这个小伙子觉得露脸的机会来了,如果能用自己的口才说服皇帝,那自己很快就不是啥顾问了,搞不好弄个副部长都没准。
“闭嘴吧,我想问问在座的诸位,帝国那条法律允许在最高政府会议的时候,可以有外人参加?我记得在保密法里有规定,如果不是必要,各位部长大人的副手都不能参与,连文件记录都是由自己完成的吧?谁能告诉我,这条法律是废止了,还是又有新的法律出台了?”洪涛再次打断了年轻人的话,然后把头转向桌子边上坐着的各位部长和副部长。
(未完待续。)
010章 玩规则
“……”泊蛟还处于大脑宕机中,他不太明白自己这位姑丈为啥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来向自己发难了。
“慈器,你是警察局长,对法律应该最熟悉,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我,马上!”看到没人说话,洪涛干脆直接点人了,第一个倒霉蛋就是新任帝国警察局长慈器。
“没废止,也没有这方面的新法律出台……”慈器一看皇帝直接点了自己的名,也没法往后缩了,站起来正面回答了问题。
“知法犯法!伊部长,你主管帝国内务局,你来告诉我,公然违反帝国保密条例,还未造成后果的,该如何处理?”听到慈器肯定的回答,洪涛又把手指头指向了接替慈禧成为帝国监察部部长的年轻人。
“陛下,我认为这件事儿不算违反保密条例……在座的都是帝国政府高层官员,应该能担保他们的随从人员有资格参与部分会议。而且总理的私人顾问也是大家同意加入会议的,您要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当,就让他们回避一下吧。”伊一还是那副活死人的样子,脸上啥表情也没有,但是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平淡。
“对对对,是我们想得不周到,要不让他们先出去,陛下不用动肝火,咱们还是说说这份计划吧,我看啊……”听到伊一的话,齐祖觉得和稀泥的机会来了。先把这几个顾问弄走,也算给皇帝一个面子了,然后再把注意力放到文件上来,这件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反正皇帝也不天天来政府大楼。
“哎,齐部长,你别和我打哈哈,我是很认真的。伊部长,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们几位坐在这里一商量,就能改变帝国的法律是吗?那还要帝国议会干什么用?要不你们干脆再商量商量,把议会解散了吧,以后帝国的事情,就你们几个说了算!哦,你想给谁担保就给谁担保,还得能参加帝国最高级别的会议,那我现在去码头上先担保一百人,你也允许他们进来一起开会吗?你要不允许,就是怀疑我这个帝国皇帝对帝国没你忠诚!温副部长,你乐意和我去再多担保几百人吗?你是政府部长,按照伊部长的说法,应该比我这个皇帝更有资格。”可是洪涛这次连齐祖的面子也没给,直接把老头给撅回去了,然后和斗鸡一样,又开始和伊一叫板。
“我去!我去!我跟陛下去!”温小七一般开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的,只要不说造船的事情、不提给他增加研究经费的事情,他就不睁眼。洪涛当总理的时候他就这个德性,现在依旧没改,只不过被洪涛进来一闹腾,就不得不睁眼了。
现在听见洪涛点他的名了,那必须赶紧表态,什么国家政策、法律的,他全不懂,反正洪涛说对,那就是对,不对也得对。把皇帝得罪了,谁帮他研究蒸汽机啊,这个玩意别看简单,但是真要想运行起来,投入到生产中去,别提多难了。如果皇帝能给他点拨点拨,他就能少试验几次、几十次甚至几百次,不抱这个粗腿等什么呢。
“各位,帝国法律不是让你们拿来变戏法用的,它不完善,得靠你们不断摸索补充;它有缺陷,你们就得想办法给它填上。现在可好,我们的伊部长好大口气啊,你认为可以就可以,这是什么?这不是大宋的皇帝嘛!合算我和帝国人民奋斗了十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在这儿想干嘛就干嘛的?要当这种皇帝轮得到你当吗?我自己不会当啊!”
洪涛没去搭理温小七,他这个粗腿白抱了。不过洪涛接下来的表现让在座的人又吃了一惊,这个大帽子扣的,稳准狠啊,伊一那张死人脸都发红了,不是激动的,而是吓的。他不像其他部长,如果犯了错,哪怕是失职,顶多也就是免职、法办。他这个工作注定了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当部长,一个就是死,或者说生不如死。
好在洪涛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发挥,否则在座的诸位部长只能表态先把伊一这位部长给停职了,谁让他闲的蛋疼去当面质疑皇帝呢。
和皇帝**律,这不是班门弄斧嘛,拍着良心讲,这一套帝国法律,除了洪涛,谁也不敢说全理解、全掌握了。其中有很多关键点你碰不到的时候根本不会留意,但是等你碰到了,估计就晚了。就比如刚才这个保密法,谁的脑子里也没想起来,合算帝国总理找个顾问,还得遵守保密法。可真要较真起来,确实是这样,别说帝国总理,就算帝国皇帝也一样。
“你们不配坐在这里领导帝国人民,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指望管好国家?我建议诸位集体辞职吧,如果你们不舍得,我就帮你们一把。恭喜诸位,你们可真能干,帝国成立以来第一个对政府的不信任案就要诞生在诸位身上了。而且发起人还是帝国皇帝,你们真有本事!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是自己滚蛋还是等着被免职,你们接着开会商量吧!”但是洪涛接下来的话比宣判伊一死刑更让在座的官员们肝颤,合算皇帝今天来是要一锅端啊,伊一只不过是个出头鸟,但皇帝手里拿的是把大喷子,不光打出头鸟,不出头的一样全崩死。
“得,都老实了吧?我早就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有事情直接去和陛下说,成就是成,不成就不成,你们非不听啊。伊部长,你说的试探陛下底线呢?高顾问,你说的最理解陛下的思路呢?还大胆、积极进取,这下老实了吧?我最看不上你们这种拉帮结派、私底下搞小动作的德性。正好,我先辞职了啊,整天开会开会,以前陛下半年不开一个会,也没比你们干活儿少。”温小七非但没沮丧、惊恐、迷茫,反倒挺高兴。原本他就不想当什么副部长,是洪涛逼着他干的。有洪涛在,他不敢说什么怪话,但其他人就镇不住他了,就连齐祖也一样,一个造船一个造炮,谁也别指挥谁。
“唉……你们把他惹急了,没好儿!其实我觉得按照以前的日子过挺好的,非要开放开放,弄这么多闲人来,开几个酒楼就能挣到钱啦?还不如多造几门炮卖出去呢。正好,我岁数也大了,也学不了什么新东西,这个部长干脆让贤吧。各位,我也先走一步了啊!”
看到温小七抬屁股就走了,齐祖也坐不住了,他这个部长也是个摆设,一切文案工作都交给手底下那些局长们干,没了洪涛给他坐镇,每次开会都要和这些人解释半天该先研究什么、后研究什么、为什么要按照次序研究,结果很多时候还是解释不清楚,太费劲!
让自己这个动手的人改玩嘴皮子,这不是难为人嘛。得,也别干了吧,正好腾出时间回去多琢磨琢磨铁轨怎么弄比较合算,别等温小七把火车都弄出来了,自己拿不出铁轨,这可就丢大人了。
“你们都看我干吗!这玩意又不是我弄出来的……好吧,就算我事先知道,可是孔部长也知道,武部长、伊部长也知道。而且也没说马上就开始实施,这不只是一个想法嘛!”两位部长撂挑子不干了,几位顾问也都面面相窥,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走出来。剩下的这几位部长,全都齐刷刷的把目光看向了泊蛟,看得他后背直发凉,生怕这些人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这个总理身上。
“我觉得陛下不全是因为这件事儿才发火的,他刚进来的时候,本来是想让我们制止这件事儿的,并不是很不高兴。只是后来看到了他们,伊部长又顶撞了他,还没说出理来,他才真的怒了。不管是否辞职,我觉得大家是该检点一下自己了。以前陛下在的时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不管他在不在,谁也不会乱。可是现在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主意,每次开会都是互相试探,这种气氛很不对!”
“我不是在指责泊总理,他上任之后确实没闲着,可是到底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是个大问题。陛下说得对,我们确实有点忘乎所以了,以为在开放金河城问题上战胜了他一次,就能完全取代他。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呢。你什么事儿?”这时候相对冷静的反倒是栗娘,她还能去仔细分析洪涛动怒的原因,就说明脑子没乱。只有知道根结在哪儿,才能想办法应对。就在这时,一名政府工作人员突然跑到了会议室门口,像是有急事。
“陛下早上去了议会,据说是因为安全问题,不光拍了桌子骂了人,还把一扇窗户打破了,是、是用的手枪!议会已经派人来过了,要求政府重新审议金河城的安全问题,然后尽快形成提案。这里有他们的一份建议,说是怕政府这边忙不过来重新起草,可以参考参考。”
听到栗部长的话,那位工作人员才敢走进来,把手里的一个大信封放到了桌子上,用最简短的话解释清一切,然后赶紧溜了出去。皇帝刚从这里走了不久,虽然没开枪,但是他的破锣嗓子全楼层都听见了,一点不比在议会里弱,居然要逼着整个政府辞职。现在这些部长、总理们肯定是憋着一肚子邪火,能少往这里凑就离远点,免得被殃及。
(未完待续。)
011章 老奸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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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这是什么意思?刚开放了没多久,又要封闭起来?早知道这样还折腾什么啊,当初就别开放不就完啦!”泊蛟抽出信封里的几页纸,草草看了几眼,立马也开始拍桌子】年时间,比他在卡兰巴港当总督十年还累,就算当初阿拉伯人的危险没完全解决,就留他一艘船在卡兰巴港驻守时,也没这么麻烦。
&nb“我明白了,陛下这不是在和你的顾问发火,也不是想追究伊部长的事情,他是不满意咱们弄的开放政策,认为这样太不安全。这些日子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弄的这套东西确实漏洞太多,假如和这上面说的一样,有人想刺杀陛下或者别人,真是太容易了。只需要藏在某处,等陛下走近了,连火枪都不用,两只手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陛下这个人我比较了解,如果谁让他不舒服了,吃不香睡不着,那就谁也别想舒服,这次恐怕是触到他的逆鳞了。”孔沛一直都没吱声,做为这个政府里最老资格的部长,他当年也是有希望当总理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般都不会主动表态什么,就是怕泊蛟多想。
&nb现在不说不成了,别人怎么想他不清楚,反正他是不想丢了这个部长,重新回到战舰上去和一群小家伙争位置。太丢人了,也争不过他们。那些孩子都是科班毕业,自己是个老粗,谁占优一目了然。找出陛下发怒的真正原因,才能想办法去和陛下解释或者挽回。洪涛不是个很绝情的人,只要不牵扯太原则的问题,一般好好说都可以得到不错结果的。当然了,说不定要付出点代价,这位皇帝比奸商还奸商,非常会趁火打劫。
&nb“陛下不是有卫队吗?”听到孔沛的分析,泊蛟的几位顾问里又有忍不住插话的了。
&nb“卫队?……泊总理,是不是让他们先回避一下啊,我觉得陛下说得对,制度就该遵守,否则要制度还干嘛用。我们拼死拼活和蒙古人打了半天,不就是不想让他们实施他们那套制度嘛。血也流了、钱也花了,总不能自己保护了半天,还要自己破坏吧。”
&nb孔沛习惯性的就要说说卫队这件事儿,可是一看提问的人,就再也忍不住火儿了。他不反对年轻人进入政府,也不反对慢慢把权利交给他们,但是这些年轻人太急了、太咄咄逼人了,有时候就该搓一搓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磨难,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nb“你们先出去吧……”泊蛟此时也不敢再庇护自己这几位智囊团了,洪涛那边还不知道如何解释,再把部长们惹烦了,那自己这个总理就算真当到头了。他也不想辞职,因为总理这个实际上的帝国最高领导人,确实能干很多事情,权利的滋味有苦有甜,他觉得苦自己能承受,甜还没尝够。再说了,卡兰巴总督已经是慈悲了,自己不当总理了去干啥?总不能让慈悲把总督让给自己吧?
&nb“陛下的卫队其实有和没有差不多,一直都是陆战队在给皇宫站岗。原来陛下是皇家舰队司令,他有权利调配陆战队,自打他辞职之后,就把陆战队都退回来了。从这点上讲,陛下确实比我们做的好,他从来都是按照规则办事儿的。目前只有四名陆战队员是他的卫兵,其实这四个人他也不想要,不过这是以前议会批准了的,还没来得及改,也就这么执行下去了。关键不在卫队不卫队的,陛下只是不愿意在自己家里还得和贼一样东躲西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应该清楚,没事就会在城里溜达,身边也不愿意跟着人。照现在这个状况,别说是陛下,我都不敢在外面随便走了,万一来的人里有个蒙古探子,我可是当年三国海战里的分舰队司令啊,完全够他们给我几弩箭的了吧?还有你,你也是分舰队司令,你敢出去乱转吗?”等泊蛟的顾问们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会议室,孔沛才接着说起皇家卫队的事情。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一般人还真不清楚,包括在座的这些部长。最清楚的就应该是慈禧和慈器兄弟俩,当年皇家卫队的问题也有他们一份儿。
&nb“孔部长说得没错,陛下确实没有卫队……本来是打算给陛下从警察里抽调一支卫队的,可大家也知道,警察局也是刚成立不久,很多人连军训都没经历过呢,去当皇家卫队也不合适,这不就拖了下来。至于说这个安全问题嘛,我是举双手双脚支持陛下和议会决定的,如果金河城像现在一样能随便进,再给我多一倍人手,我也保证不了诸位的安全。这两个月我已经接到十多起报案了,有两次咱们的居民差点拿枪把外国商人崩了。他们四处探头探脑的往人家院子里闯,其实就是想要水喝,问题是咱们这里不兴这一套啊,你们说要是真因为这个出了人命,我和谁说理去?”话音未落,新任警察局长慈器就发言了,他对孔沛的分析表示支持,同时对刚看完的议会建议百分百支持。这件事儿对他是最有益的,把金河全封闭才好呢,他这个警察局长就轻松多了。
&nb“我也支持给外国商人划出区域,不让他们乱走动。其实金河城这里并没有什么特产可买,也没有多少允许出口的货物可以交易。当初我支持开放港口,只是为了我们的商人能走出去,真要是把金河城当成一个贸易港,很不合适。这里需要保密的东西太多了,谁也不敢保证时间长了,这些东西就不会传出去。我们有保密意识,工人们有保密意识,可是工人的家属、孩子能懂这些吗?”慈器说完了,栗娘又接过了话,跟着表态了。
&nb“其实从卫生角度讲,我也不支持全面开放,那样很容易把外来的传染病带进来。虽然我们的船只也经常进出,但我们的船员都受过这方面的培训,也有必要的预防措施,可其它国家的船员、商人并没这些认知。军队来了有皇家海军和帝国陆军,要是瘟疫来了,就只能靠老天爷了。”黄沙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个兼职,帝国卫生部部长。她正在金河城和麻逸港筹建两家很大的医院,从工作的角度上看这件事儿,很中立,不偏不向。别以为黄沙是洪涛的弟妹,就应该向着洪涛说话。自从陈琪鸿战死之后,她和洪涛的关系就一直冷冰冰的,即便知道自己丈夫的战死不怪洪涛,但心里的结很难打开。
&nb“你们几位呢?”泊蛟一看这么多人站出来支持,也不打算再听每个人的详细理由了,干脆直接表态吧。
&nb“我没意见。”武大郎第一个表明了立场。
&nb“……”黄涛平白无故的挨了洪涛一顿数落,虽然不是针对他的,但也把他饶上了,情绪不太好,只用摇手表示没意见,连话都懒得说。
&nb“我有点不同看法……”最后只剩下监察部的伊一,他犹豫了几秒钟,打算说点不同意见。
&nb“有意见保留吧,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齐部长虽然不在,但他的态度很明确。文部长还在大宋没回来,就算弃权了吧。栗部长马上起草一个提案给我,散会!”泊蛟撇了伊一一眼,咬了咬牙才没骂出口,但也没听他的意见,直接做了决定。
&nb皇家海军和帝国陆军搞的这份作战计划,就是他转交给自己的,还替那些军官说了不少好话。现在想起来,他和自己的几个顾问恐怕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初次见面和慕名而已,最先的两个顾问也是他推荐的。这个家伙和军方、政界都有勾连,很复杂,搞不好这件事背后就有他的影子。要不是这次洪涛直接撕破了脸,自己还傻乎乎的顺着他们预设好的道儿往前跑呢。
&nb洪涛不喜欢有人算计自己,泊蛟同样不喜欢。他是军人出身,在战舰上根本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这是对所有人安全的威胁。但现在泊蛟还没功夫搭理他,自己姑丈那边还准备行使否决权呢,能不能用这份提案平息洪涛的怒火,目前还是未知数。
&nb其实泊蛟想多了,包括议会和政府里这些部长都想多了,洪涛根本不是生气或者发怒,更不是因为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而惴惴不安。这一切都是他演给别人看的,目的就是给政府捣乱,不让他们高效的运转。没错,就是捣乱,效率高在方向正确时是好事儿,但是如果方向错了,比效率低下还害人。
&nb洪涛认为目前帝国政府的发展方向就有点不对了,但是依靠常规手段无法阻止政府和议会继续大踏步的前进,那就只能和他们玩点非常规的了。比如说倚老卖老、在规则允许之下,利用各种手段去给他们捣乱,拖住他们前进的脚步。这个时间拖得越长,对帝国就越有利。等他们这股子狂热劲儿过去,不用自己说,他们自己就能把正确的方向找回来。
&nb(未完待续。)
012章 特殊身份证
这样做合适不合适?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洪涛认为都不重要,只要自己是在规则之内和他们较量,就对这套制度没有任何害处。△頂點小說,就算自己是这套制度的设计者,有作弊嫌疑,那也没关系。让他们吃点亏,下次就会明白许多,对这套制度也会有更深的了解。自己等于是在做他们的陪练,即使赢了,也不会去真的伤害他们,但是以后他们的对手就没自己这么客气了。
“爸,您怎么来了?”可是洪涛在家里等到的不是泊蛟,而是泊福老人。
“我来看看外孙子不成啊?”泊福老人的理由很充分,洪涛半个不字儿也说不出来。
“看您这话说的,外孙子能看,外孙女就不能看啦?洪鲵,赶紧给你姥爷沏茶去,省得你姥爷又把你忘喽!”和洪涛玩这套是没用的,都不用自己多说话,一个洪鲵就能把老头制服。对于一个本来就重男轻女的老人来讲,洪鲵现在的打扮、做派,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好的女孩子,剃了一个比男孩子还短的头发,还出去舞刀弄棒使唤枪,除了洪涛之外,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泊福老人有点神不守舍,坐在沙发上,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估计脑子里正在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爸,您也别为难了,是为了泊蛟的事情来的吧?想说啥您就说,对的我接受,不太合适的咱们就当聊天,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洪涛可没有逗老头玩的兴趣,也不想让一个老人为了儿女的事情太为难。泊福老人会来,是他早就料到的,自己孙子都快被女婿逼下台了,再不管不问,那泊蛟肯定是抱养的。
“不是泊蛟让我来的,他还没回家,听说是在办公室里写什么东西呢。上午的事儿是黄沙和我说的,她也不是告你状,其实你今天这顿折腾,只要是和政府有点关系的人就都知道了。你还没回来呢,就有好几位议员私下和我打听过,你到底是想干嘛。”泊福老人生怕洪涛误会是泊蛟让他来给皇帝施压的,赶紧把自己孙子先摘了出去。洪涛的脾气他也很清楚,越是绕圈子、压力大,反弹就越大,他不想给泊蛟添乱。
“没事儿,我在去找泊蛟之前,就做好了您来的准备。您也别担心,我也没有赶泊蛟下台的意思,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这一年时间,他们走得太快了,把能干的和不能干的都干了。您喜欢现在的金河城吗?”听了泊福老人的解释,洪涛笑了,先给老头吃颗定心丸吧。
“我就说嘛,小蛟是你从小带大的,害谁也不会害他,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早上你在议会里说的事情我支持,也太没规矩了,谁想来谁来?这还得了!小蛟有错儿你这个当姑丈就该管,不能看着他们瞎折腾。成了,你忙你的吧,我就不跟着瞎搀和了。要是小蛟来了,你别和他说我来过啊,他也是有家有业的,不愿意让我多管。唉,你们都大啦,我们都老喽,没用啦,说话都没人愿意听……”一听说洪涛不打算为难泊蛟,泊福老人立马就浑身放松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做为一个老人,他希望看到自家人都和和睦睦,至于国家大事,全是次要的。
“姑丈!哎呦……翁翁!”
“怂玩意,都多大了,走路还这么慌慌张张,冲你这个德性,就不配当总理!躲开!”
泊福老人刚要拉门,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泊蛟一头就冲了进来,差点把老头撞了一个跟头,虽然最终被他给扶住了,但还是遭到一顿骂。泊蛟这个总理当得确实挺窝囊,在办公室刚被皇帝骂了一遍,回家接着又让自己爷爷骂一顿,还都不敢还嘴。
“翁翁他来干嘛?”泊福老人都走了,泊蛟才想起问。
“来看你表弟的,不包括你表妹!我们家都吃晚饭了,没有你的份儿。这是你爷爷的茶,正好接着喝吧,茶叶这么贵,别浪费。”洪涛都没让洪鲵给她表哥沏茶,把泊福老人刚喝了一口的茶杯推给泊蛟,口中还有道理。
“不至于吧……您看看这个,我刚赶出来的。”泊蛟知道洪涛是在故意哭穷,可是也没法去接茬,一接茬指不定还有什么怪话等着呢。
“这是啥?辞职报告?这不是该给议会嘛,给我没用啊!”洪涛看着桌上那几张纸,故意装傻,谁写辞职报告还长篇大论的写一堆?
“姑丈,哪儿有您这样逼着自己侄子辞职的啊,我是干得没您好,这不在努力嘛。您不是也说过,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可以学习。”泊蛟就算再怕洪涛,也禁不住三番五次的刁难,开始有点小脾气了。
“那这是什么?”
“这算学费,既然议会和您都觉得现在帝国的开放政策不合适,那就改。这是我和几位部长弄出来的一个草案,您先看看,要是合适,我明天就提交给议会,要是不合适,我再回去改。”
“要是下次我再去你哪儿闹,你还改?”泊蛟是步步退让,洪涛是步步紧逼,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是向理不向人,这次您说的对,我就改。下次再说下次的,谁对听谁的。您以前不是也错过嘛,也改过,我也成。”可惜洪涛还是没把泊蛟的真火逗出来,这个暴脾气的家伙居然这么能忍,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当官还真是能加强人的涵养。
“好吧,不过这不是我给你机会,而是利益交换。你是帝国总理,代表着身边一群人的利益,不是你自己的,所以也别总想从我这儿白得东西。当然了,也不能就把我忘了,想要什么,就拿利益来和我换。先看看你拿来的东西成色咋样吧,别看我手中的否决权平时没啥用,但它也是权利啊!嘿嘿嘿……”
看到泊蛟不上当,洪涛也就不再逗他了。这次自己赤膊上阵玩命折腾,并不光是为了什么自身的安全问题,也不全是要给这些年轻的政客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权利该如何使用、如何运转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泊蛟这样半路出家的和尚,光会敲钟远远不够,还得知道如何念经。他们这一辈人上面有自己这样的先辈管着,下面还有智囊团里那样的后辈盯着,如果没有过硬的本事,很难让大部分人满意。
“怪不得我阿爷说您就是个奸商,最大的奸商,什么都能拿来买卖。”泊蛟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开始嘀嘀咕咕。
“废话,金河国以商业立国,你是这个国家掌柜的,你不当奸商谁当?权利咋就不能交换了?全放你手里你觉得就是好事儿啦!就不怕不得好死?”洪涛白了泊蛟一眼,他这些年正在努力改变金河国人民的思想观念,不要再把奸商当贬义词。什么时候金河国遍地都是奸商了,那这个国家就真的可以不用自己操心了。
“这份东西我觉得还不错,也不用改,不过你们还是考虑得不够全面。既然要采取分区隔离的办法,那该如何去分辨谁是帝国居民、谁是外国人呢?以后来帝国居住的新移民会越来越多,交往也越来越多,总不能还从口音、衣服上简单区别吧?更不能让每个警察都带着居民登记簿出门巡逻。”洪涛看东西很快,这几页纸他花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不光是看完,还看明白了。泊蛟他们弄出来这个制度,其实就是自己在帝国议会里说的那些东西,但是自己没说的,他们却没想到,考虑得还是不太全面。
“姑丈说的是,可是有什么好办法能快速分辨本国人和外国人?”泊蛟对洪涛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深以为然,建立隔离区并不意味着把金河国的港口重新封闭起来,要是能既开放又安全多好。如何快速区分人群的国籍,别看是个小事儿,解决好了,可以解决大问题。
“纹身!”这时洪涛如果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派头上比诸葛亮还牛。这个事儿本不是太大,但这个主意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翻遍史书也找不出一个国家拿纹身当身份证,所以他觉得自己开创了一个先河,还有机会代代流传下去,格外自豪。
“纹身?”可惜泊蛟是个很没意思的聊天对象,很多需要他叫好、拍巴掌的关键节点,他都不太配合,很影响洪葛亮自以为是的感觉。
“就是刺青!不学无术!”装逼没装过瘾,洪涛又开始皱眉毛瞪眼,这种感觉很不好,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啊!您要让全体国民黥面?不可、不可……要是我把这个提案交上去,我翁翁和阿爷能追到办公室里打断我的腿,那是贼配军啊!”洪涛一解释,泊蛟就明白了,但是这次他依旧没给洪涛叫好,不叫好不说吧,还拖后腿,脑袋使劲摇。
(未完待续。)
013章 还是带密码的
也难怪泊蛟如此反对,在大宋朝,往脸上刺青的都不是啥好人,男的一般都是流民,为了让他们去当兵不乱跑,所以会在脸上刺字。女的如果脸上有字,那就更完蛋了,这意味着此女性淫,不是个正经人。
虽然金河国已经和大宋没啥关系了,国内的汉人也不占绝对多数。但大宋在东亚是超级大国,它的风俗习惯不光境内的人遵守,还影响了周边一些国家,所以泊蛟不认为洪涛这个主意是啥好主意,整个一个馊主意,非常馊那种。
“我什么时候说往脸上刺青了?你看我脸上还有地方刺吗!”洪涛终于忍不住了,揪着泊蛟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拉到自己脸前面,指着自己那张破脸,让泊蛟仔细看。
“是没啥好地方了……那您打算刺在哪儿?姑丈,您有点上火了,这里有几个小包。”别看泊蛟从小就跟着洪涛一起混,俩个人的关系比父子还近,但是如此近距离看洪涛的脸,还是第一次,还真盯着仔细看了看。
“刺在脖子上如何?这里比较好观察,不用摞胳膊挽袖子解衣服就能看到。我画了几个图样你看看,挑几个你认为最合适的。其实都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我觉得可以这样实行,单数年出生的人,就纹个黑色的,双数年出生的人,就纹个朱红色的。这样一目了然。”
“我也问过黎人了,刺这个很方便,用不了多长时间,稍微有点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觉得就从十岁开始纹身比较合适,孩子太小了还是怕疼。”这个纹身刻在什么地方、刻什么内容,洪涛早就想好了。第一首选地就是脖子上,这地方不容易受伤,还容易观察,纹上一行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也不破坏什么美感。
相对于在脸上刺字,大宋人对在身体上纹身并不排斥,甚至比后世中国人对纹身的态度还宽松。纹身这个玩意起源很早,不光少数民族纹,汉人也纹,也不光是士兵、街上的混混纹,很多文人、政府官员也会在自己身上弄点,尤其是武将。后世里谁见过军区司令后背上纹着字的?但是在唐宋时期,这并不是啥新鲜事儿。
古代纹身最有名的那就要算是岳飞了,岳母刺字的故事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如果纹身在当时那么不受待见,岳飞的母亲肯定不会往儿子后背上写写画画的。而且这里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岳飞的母亲有纹身手艺,还应该不错,否则干嘛不去请个纹身师呢,把儿子后背上的字纹的漂亮一些?
还有一位比较有名的纹身爱好者就是呼延赞,这位老哥比岳飞可时尚多了,岳相公是被迫纹身,呼延赞是主动纹身,他就好这一口,据说连嘴唇上都不能浪费,也得纹上点东西。而且他自己弄一身诗词歌赋、花鸟鱼虫还不满足,四个儿子也是一人一身,家里的妻妾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得跟着丈夫潮流一把。只是呼延赞的夫人坚决不同意往脸上刺青,原因很简单,那是破鞋的代表,哪个女人乐意主动去当破鞋,即使她真是,也不会满大街招摇的。
梁山泊有位九纹龙史进,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有多俗了,在身上纹了九条龙。这要是放在后世里,百分百是个****大哥。因为他家不光富,还挺有文化,有文化的流氓,更可怕!像鲁智深、燕青身上也有刺青,也都不是街头混混。从这点也可以说明,纹身在宋朝并不是贬义的,它是一种时尚、一种个性。
上面说的这些都是武将,或者喜欢动手动脚的人,那文人有没有纹身的呢?也有,在宋代笔记《萍州可谈》里就有记载,说是荆州有个叫葛青的读书人,特别崇拜白居易,于是就在自己全身刺满了白居易的诗句。他这么做不仅没被同学耻笑看不起,还成了当地一段佳话,大家送了一个雅号给他,叫做白舍人行诗图。
要是再往前倒,唐代由于民族融合,刺青就更流行了,还有人给刺青专门做了诗:长安少年多英雄,胴臂竞相比雕青。
另外还有一位皇帝,也是身上带着纹身的,他就是后周的开国皇帝郭威,据说脖子上一边刺有麻雀图,一边刺有谷粒,因为他也有个外号叫郭雀儿。
洪涛也就是知道了这些东西之后,又了解到了宋人对纹身并不全面歧视,才想起来要用纹身来当个人身份证用的。这玩意不用可以随身携带,但想看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看,还不容易丢失和损坏。在没有电脑、大数据的年代里可算是一种创新了。
这一行阿拉伯数字就是每位金河国居民的身份号码,一共十位,但数字本身并没实际意义。前面五位是个档案编号,对应着每个国民的身份存档信息。后面五位位数则代表办理档案登记的机关序号和性别,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是在哪座城市登记入籍的。
其实光要一串阿拉伯数字混编英文字母就够了,金河国目前总共也没多少人,这套东西够用好久的。但为了防止别人随意复制,洪涛又在这串字符下面加上了一行姓名的汉语拼音和一串短横线和小黑点的组合。
“姑父,上面这一行和下面这一行都是啥意思?”这三行字符凑到一起,别说外国人,就算泊蛟也看不懂,他只认识中间那行汉语拼音。
“这是密码,一直都在小范围内使用,只有监察部受过这方面专门训练的人才能正确解读,别说你了,就算航海学校里的普通毕业生也不清楚。”说起这两行字符,洪涛更得意了。上面那行十位的数字是二十进位算法,也就是后世的计算机语言,最下面一行短横线和黑点的组合则是莫尔斯密码。
把这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别人想仿制都难,明白人一眼就能知道这些字符说的是什么,但如果不明白这套东西,就算假冒了出来,也不清楚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只需要在金河国的入境港口设立统一的检查站,进出港口区的人就一目了然了,谁也别想蒙混过关,一查就露馅。
这就是穿越者的最大优势,随便拿出一种后世的东西来,就够当代人学好久的,和学外星人语言在难度上没啥区别。如果穿越人士不想教,就谁也破解不出来,绝对保险。
“姑丈,您想出来的办法为啥都这么……这么特别呢?”泊蛟在纹身这个问题上已经无话可说了,洪涛弄出来的这套东西确实好用,但是往人身上刺一排编号,他又感觉很别扭,两难之下,只好用牢骚发泄发泄。
“别废话,这就是我不使用否决权的交换条件,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提出来,只要好用,我就同意。没有的话,那就赶紧回去和你那些部长们开会研究,我和议会都等着你的新提案呢。至于如何说服议会通过你的提案,你应该也不陌生了吧?陌生也没事儿,那就再练一次。”洪涛也不确定自己的这个提案能被议会接受,不过这个问题不用自己操心,泊蛟才是帝国总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我想问一个问题,姑丈,如果这份提案真的通过了,您会在自己脖子上刺青吗?我姑姑乐意不乐意?洪鲵乐意不乐意?”如何去和议会讨价还价,泊蛟已经摸到点门路了,他不太发愁这个问题。相对而言,这条律法如何执行倒是他最关注的,如果法案颁布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做,或者因为这条法案给自己和政府带来很多麻烦,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你放心吧,只要你确定法案能通过,都不用等投票结果,我立刻就会让拜香给我脖子上纹一个,然后每天伸着脖子出去转圈。法案一旦通过,第一时间在脖子上刺青的,就是皇家,所有人,一个不差!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对于泊蛟提出的这个问题,洪涛丝毫没有犹豫,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皇家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了,但是起个带头作用还是很有效的,既然是自己出的主意,当然要自己起表率作用,不管泊珠和洪鲵同意不同意,这是法律,就算绑着她们也得做,没商量。
“您倒是豁的出去,我还得想想回去以后和媳妇怎么说……”泊蛟不得不伸出一个大拇指,他这位姑丈真是狠人,也真是爱这个国家。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他都豁的出去,不光自己豁的出去,连家人也得跟着豁。
问题是皇帝都豁出去了,别人咋办?捏着鼻子也得紧跟啊,这就是榜样的力量。现在泊蛟有点明白帝国里为啥要留个毫无权利的皇帝位置了,有些事情政府不能去强行推动,但是皇帝可以。这种作用平时看不到,不仔细琢磨也感觉不出来,但确实管用。
(未完待续。)
014章 看人下菜碟
当洪涛真的把这三行字符刺在在脖子上,还特意穿了一件圆领衣服在金河城里转了一圈之后,泊蛟在议会里遇到的阻力就明显小了很多。有谁比皇帝陛下还金贵?这串字符刺在别人身上,那只是一串字符,但是刺在皇帝陛下脖子上,就是帝国的象征,难道说用这种办法证明自己是个帝国居民很丢脸吗?
当洪涛带着妻子、女儿、儿子,共同出现在八月底的收获节庆典上,并且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串字符之后,帝国居民对政府新颁布的居民身份法案也就没那么抵触了。尤其是那些身体里充满了热血和盲目崇拜的年轻人,纷纷跑到政府指定的机构里,排着队把帝国发给自己的新身份号码刺在了脖子上。虽然真的有点疼,但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一声都不能吭。如果旁边有女孩子排队,他们还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大声告诉她们:不疼!就是有点痒!
“拜香,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不过也没必要把脖子两边都纹上一个吧?”在这场全民刺青的运动中,对洪涛旗帜鲜明持坚决支持态度的,除了部分年轻军人之外,就是拜香。黎家女孩子本来就有刺身,这是她们民族的风俗。现在好了,全国人民都有这个风俗了,还是受法律保护的,不管和黎人有没有关系,她都支持,就好像这样一来,全国人民都是黎家兄弟了一样。
“我哥哥他们说了,只要格雅一到十五岁,就把族长交给她,黎家永远都是皇家的兄弟,他们愿意为咱家去打仗,保护皇家世世代代。”拜香并没觉得脖子两边都纹上字符有什么难看的,她觉得别人都有一个,她有两个很光荣,顺便还告诉洪涛一个好消息,通过这个小举动,皇家多了一个坚定的盟友,比互相联姻效果还好。
“代我谢谢你哥哥、还有其他族长,顺便告诉他们,皇帝不是最好的盟友,也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世世代代。如果他们把这份情谊转到国家上,我会更高兴。只有让国家世世代代延续下去,让这套规则不断的完善下去,才是他们最好的盟友,而且永远不会背叛他们。”这是洪涛事先没想到的,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要是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一个族群心服口服,把这个东西纹到脑门上洪涛也没啥意见,反正自己这张脸也没啥可保护的必要了。
“我才不管什么国家,我只知道你是我丈夫。我们黎人最讲道理,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双倍返还,谁不好我们也双倍奉还。泊蛟就不好!他不让我们黎人从大山里来这儿过好日子,我们不喜欢他!”和拜香讲这些道理,基本是白费。她们这一代黎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比较差,还保持着很多原来在大山里生活的习惯和思维模式,对国家没什么概念,更看重族群。这玩意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要等那些从小就上学的黎家孩子越来越多之后,才能慢慢转变过来。
“咱们家的烟草铺子怎么样了?第一批货物送来了吗?”这件事洪涛也不急,只要他们能遵守国家法律,其它问题可以让时间去冲淡。
“送来啦,我都雇船送到明州徐老板哪儿去了,还有十多个族人。我不放心让别人帮咱家卖东西,要是他偷咱的货物咋办?这么远我也看不见,所以我要自己开铺子。我已经和哥哥商量过了,族里每家都会出一个人,先去临安和明州,然后再去广州和泉州,都开上咱家自己的铺子,咱自己卖!”烟草是另一件让拜香高兴的事情,原来只能种一点儿,自打有了开普敦的皇庄,产量提高了十倍不止,终于有足够的货物可以放到店铺里去卖了,这可比以前通过慈禧的媳妇转给她一笔钱过瘾多了。挣钱这个东西,不亲身参与进去,就不是很过瘾,现在她正处于上瘾阶段。
“自家做也好,不过我有几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百分百遵守,我才会同意。”媳妇喜欢钱,洪涛不反对,但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女人也一样,不能为了钱超出自己的底线。
“我知道啦!不许偷税、不许让还在上学的孩子参与、不许打着皇家的旗号招摇撞骗!”洪涛想说什么,拜香干脆替他说了,这番话自己的丈夫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每次说起烟草的事情基本都会说。
“光记住还不够,最好是能做到……好了,你先去忙吧,我又有事儿干了,有人来找我拼命了!”洪涛还是不太放心拜香,钱这个玩意可以让人很快改变,变得爹妈都认不出。别人变不变,洪涛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自己家人不能变。可是还没等他给媳妇开课,远处就来了三匹马,洪涛不得不先暂停给媳妇上课。马上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文南回来了,另外两匹马上坐的是他的一双儿女。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一大早跑到皇庄来,很简单,文南的媳妇死活不同意给自己家人刺青,结果让洪涛当了出头鸟,亲自带着拜香去给她们完成了刺青,还是在图书馆门口当众执行的。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有榜样就得有反面教材,这样对民众的说服力才强,帝国部长的家属都被皇帝镇压了,谁还不服?
“跪下!陛下,今天我来是请罪的,小儿小女糊涂,给陛下添麻烦了。子不教父之过,这么点小事儿还得给陛下添麻烦,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育好他们,也给政府添麻烦了。南先给陛下请完罪,就找泊总理辞去外交部长的职务……”文南的脸是铁青的,脖子上也有一片铁青,看样子他也刚刺完身份证,肿都没削就来了。
一看文南的脸色,洪涛就知道他是真急眼了,主要是这个脸丢得太大。他毕竟是个在南宋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文人,不管如何适应金河国、如何认同金河国,骨子里也还是一个受南宋文化影响很深的士人。自己的家人被当众惩罚,他能没马上上吊,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如何对付文南这种人,洪涛觉得只要不要脸,就非常容易。当年自己父亲平反的时候,打死不愿意再和揭发过他的同事一起共事,打过好几次报告要调走。而且还把这件事儿和自己讲过,并用这件事来教育自己,以后在社会上决不能干这种事儿。被逼无奈可以,个人无法对抗社会,这是自保手段,没办法。但主动对一个和自己没仇恨的人背后下家伙,这种做为是耻辱,这种人也决不能接触,更不能合作。
可是当学校的领导带着那几个当事人上门来道歉时,父亲瞬间就原谅了人家,变得那个快啊,连洪涛都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的解释是,不能用别人的过失惩罚自己,既然领导都来了,当事人也道歉了,又是在那个让人都失去了人性的年代里,这个错误不该全算在他们头上,可以原谅。当然了,以后可以是同事,但永远做不了朋友,这个仇能记一辈子。
后来洪涛长大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些时间之后,才开始理解当年父亲为啥和自己说一套做一套。真正原因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是舍不得教授级别和班主任的权利,而是因为他们这种人的最大弱点,脸皮薄,好面子外加理性。
你得罪了这种人,不管得罪得多深,只要能在他们面前舍下脸,痛哭流涕、诚恳道歉、把自己说得比杨白劳还惨,顺便再找出一个比较理性的理由,他们都能原谅你。哪怕他们心里是多么的不乐意,但他们更在乎自己的羽毛,不愿意让人认为他们是个蛮不讲理、小肚鸡肠、不识大局的人,这不就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了吗?他们是知识分子啊,必须要高人一等,尤其是精神层面上。
“得,干脆还是我给你们父子跪下吧,请你们原谅我拿你们家开刀。这件事儿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家,不想刺青的不止你一家,就连我老丈人也不愿意刺,而且他现在也没刺呢,但他年纪太大了,我想拿他开刀实在下不去手,就只好找了一个我认为更能理解我的人家下手,选来选去,就选中你家了。”这就是洪涛对付文南的办法,直接跪在了文南一家三口面前,深刻检讨自己的思想根源,把这么做的目的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
“陛、陛、陛、陛……混蛋玩意,还看着!皇帝给你下跪,你受得住!”文南直接让洪涛的举动弄傻眼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为了啥。然后就开始跪在洪涛面前想把洪涛托起来,可惜他那个小身板根本扛不动洪涛,于是和他同样傻了眼的大儿子又白白挨了老爹一脚。(未完待续。)
第一卷 南宋痙民 015章 倾诉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老文啊,你们父子俩也别费劲了,我是真心道歉。你嫌这里人少是吧?没关系,你等着啊,我喊一嗓子,保证不出两刻钟,这里比戏园子还挤,哎,看着啊!我给……”让文南父子受受累洪涛没啥心理负担,活该!自己白跪啊?但是让文南的女儿也过来和自己拉扯就不像话了。可是文南还没松口,那就再加一把火,喊几嗓子,让皇庄里的人都看到,他就绷不住了。
“陛下……陛下……千万不能喊!这、这不成体统啊,您这是要逼死我了……算我错了!啪!是小儿不懂事,您先起来成不?回去我打断他俩的狗腿!”估计文南此时的心里和当年洪涛父亲的感受是一模一样的,明明想过去抡圆了抽对方几个大嘴巴都不解气,可是还得劝人家要想开了,还得把人家的错误往自己身上背。
“原谅我啦?”
“不敢、不敢!”
“那还是不原谅啊!喂,快来……”
“原谅了,原谅了……陛下,您这、这不像话啊!还是起来吧,算我求您了,这件事儿谁也不许提了,谁再说一个字儿,我就一头撞死!”面对这么一个无赖二皮脸,还是皇帝,文南就算把史书全都背下来,也找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洪涛想干嘛他是一清二楚,可清楚归清楚,你还就得顺着来。
“那成,嘿嘿嘿,还是你肚量大。天祥啊,起来吧,别学你爹动不动就跪,有事儿说事儿,跪着说不如坐着说舒服是吧。来来来,天心,和叔叔说说,今年你去服役了没啊?我家洪鲵可是打靶第一名,你也要努力啊!”文南原谅了三个字刚说完,洪涛就向后一倒,从跪着变成了坐着,没事儿人一样和文南的一对儿女唠上了家常。
“你们俩先回去,让你妈不许再唠叨,陛下刺得,你们为啥刺不得!”看着自己儿女不知所措的样子,文南能做的只是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和这位皇帝聊天,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他们俩还没这个资本,离远点更安全。
“嘿……着什么急啊,我说你这个家教也太严了,你看给文祥吓得,他二十二了,都当爹啦,你就不能给他点自由?”看着两个孩子和耗子见了猫似的一溜烟上马跑了,洪涛又开始埋怨起来文南的家教问题,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种……有失威严的事情!”洪涛可以装没事儿人,文南不成。这要是放在大宋,他回家就得写一份深刻的自责文章,然后喝了毒酒。当然了,大宋皇帝也不会给他下跪,想都别想。
“皇帝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皇帝。不能说我当了皇帝就不是人了,只要是人,就有对错。不管是当皇帝还是当总理、部长,最好别认为自己就不是人了,那样的话别人也不会拿你当人对待。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怎么就有失威严了?难道我有错死不认账你才高兴?算了吧,这件事儿过去了,刚才你说的,谁提打断谁的腿是吧?”洪涛越来越喜欢文南这种人了,要是全世界都是这样的人,就自己一个不要脸的,那该多好啊!
“……本来我自认是最了解陛下的,可是有时候我又发现还是看不懂。”文南本来还想和洪涛说说做皇帝的威严问题,可是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所熟悉的那种皇帝,根本不可能出现洪涛身上。
“哦?我哪儿又让你看不懂了,你是说刺青这件事儿吗?”其实洪涛也认为文南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这并不是说他最了解自己的脾气和秉性,而是对自己的很多思维模式更容易理解。
“这件事儿无关痛痒,我刚才只是……算了,不说了。我不理解的是陛下为什么又开始插手政务,不是说您做得不对,相反,我也认为原来的有些政策不太合适。但是您让泊蛟去当总理,却又时不时的插手和他打擂台,这会让泊蛟很难受。我现在很庆幸总理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会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算对。”看来文南这趟回来并没进入休息状态,金河城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现在正在为泊蛟打抱不平,或者说是在试探洪涛的真实想法。
“你理解的方向还是有问题,你总认为政府承认错误、纠正错误是错的,这样会失去威信,我认为恰恰相反。我从来不怕有错不承认的人,因为他们不会进步。至于说威信这个东西,得看你怎么理解,如果一个政府要靠吓唬人来管理国家,这种威信要不要也不吃劲儿。”
“政府和人民应该像两个基本独立的商人,谁也不贵谁管,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诉求,但又必须坐在一起合作,于是就产生了协议。政府就要按照这份协议中规定的条款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人民也改按照协议中的规定去完成他们的任务。这份协议的期限很长,一届政府和一代人根本执行不完,那就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如果发现协议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就得双方坐下来重新商量,都同意了才能改。如果一方不乐意,就不能改,更不能强行去改。每次政府换届、议员的选举,就是一次重新调整协议的过程。承认错误,可以在重新调整的时候让人民继续愿意与你合作,总比到时候被人民直接抛弃要强的多吧?”
“当然了,我说的是一个完美的流程,以帝国目前的状态还做不到,政府做不到、人民也同样做不到。但是没关系啊,只要朝着这个目标一直走下去,总会越来越近的。至于说这个目标到底是对是错,谁也回答不了,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也得留给后人去回答,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一边走一边思考,发现错了,及时调整,就这么简单。”文南的问题,估计也是很多帝国官员的问题,他们也看不懂自己这位皇帝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洪涛没法和他们去讲太多,因为他们听不懂,这就先要让让泊蛟、孔沛、文南这样能部分理解自己的人明白,然后再去慢慢说服别人,光靠自己得累死。
“那陛下为什么不继续担任总理,带着我们一起走,这样不是更快吗?等到您真老了的时候,再把担子交给我们,那时候我们应该会比现在明白的多吧。”洪涛的理论文南听明白了,他只是不理解洪涛为何撒手撒得这么早。为了培养接班人是正常的,可是这个培养方法是不是有点太生硬了,有拔苗助长的嫌疑。
“其实很简单,就拿驾船打个比方吧。现在给你一艘海船,你能驾着它去广州港吗?”文南提出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很多人不明白的,洪涛也乐意再说得详细点。
“不能……不过这是因为我没有刻意去学,要是学的话,应该成吧。”文南觉得洪涛这个比方打得不太准确。
“不是这样的,很多水手和军官当初都是奴隶,甚至连大海都没下过,不是照样也学得会嘛。人啊,有个坏毛病,就是懒!你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他就不愿意去学习新东西。还有一个问题是你至今没学会驾船的关键,就是你根本没有实际操作的机会,不管在谁的船上,你都是个过客。因为你知道有船长、大副、舵手、领航员在,他们会把你带到目的地去。”
“再打一个比方,船上有很多水手,他们一辈子也当不了军官,连个舵手都当不了,这是为什么?别说是知识问题,泊蛟还上过几天学,卡尔干脆就没进过学校,但是他一点不比现在那些从学校里毕业的高材生军官差,为什么?”洪涛否定了文南的回答,继而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他们和我一样,不关心这些问题……”说到这里,文南其实已经大致明白洪涛要说啥了,他正在使劲在脑子找洪涛这个答案是不是有错误的地方。
“嗯,没错,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当船长、大副、舵手和领航员的,这些职位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严格的训练,这也是船上谁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领航员和舵手一个道理。我现在就是在训练他们来担任这些职务,这些岗位必须亲自练,不断的练习,没有大风浪都要故意去找大风浪。只有经过大风浪洗礼的军官,才能算一名合格的军官。光在学校里毕业,没有任何用,让他们去指挥一艘船远航,就是在谋财害命。”
“至于说为什么这么早就得培养接班人,我实话和你说吧,不是早了,而是晚了。早知道这些孩子会变成这样儿,我早就该让他们多经历经历大风浪的。现在这些年轻人,尤其是从航海学校里毕业的孩子,都是眼高手低的家伙。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怀着一颗建功立业的雄心,但是学到的真本事却根本不够支持他们这颗雄心的。这件事儿是我犯的另一个大错误,当初我认为只要给了他们一颗雄心,他们就会给帝国带来无限美好的未来。现在看来,他们带来的不一定是美好,说不定是大灾难。让这些小家伙过早的独立,对帝国没有一丝一毫好处。”
“这次我之所以要跳出来干预他们,就是因为我发现他们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家管理者,却已经忙不迭的要驾着帝国这艘大船远航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帝国驶入一片他们根本对付不了的海域吗?趁着现在我还有精力、有足够的办法对付他们,让他们多练练不是坏事儿。”
“如果等到我老了,你说那时候大权在握的他们还会听我这个废物皇帝叨唠吗?他们会利用规则一脚把我踢开,踢得远远的。也别指望金河和塞飞能帮我什么,他们俩和那些孩子也是一路货色,别忘了,他们也是航海学校里造出来的怪胎。”
“我不光没当好一个开国皇帝,也没当好一个父亲,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稍不注意,他们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些整天抱着我腿缠着我问东问西的孩子了。他们比其他人更希望尽早脱离我的羽翼,飞到外面去拥有他们自己的一片天空。”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金河和塞飞在学校里都有他们自己的小团体了,而且他们的团体里不光是他们的同学,还有以前的毕业生,甚至有现役的军官和政府官员。具体有哪些人,我现在也没法查清楚了,监察部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中,新任的监察部长搞不好也是这些团体里的人。”
“听到这些,你后背有没有发凉?老文啊,咱们教出来一群嗜血的怪物。千万别以为帝国现在很强大,就可以天下太平。一旦看不住这些小家伙,你所眷恋的大宋,分分钟会变成一片焦土。帝国越强大,这些小家伙的破坏力就越大。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打压他们了吗?不是我想打压,这就像是在船上,犯了错就得抽鞭子,即使是我亲儿子,也得抽,还得更使劲儿。”洪涛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理解自己想法的人了,说起来滔滔不绝,把他这几个月的郁闷全倒了出来。
“陛下……”文南刚开始还有点觉得洪涛说得有点言过其实了,他和洪涛一样,常年都不在帝国待着,很难深层次的了解帝国这几年的变化。但是听到后面,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尤其是听到洪涛的两个儿子开始在身边聚集他们自己的势力,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啥?历史上讲得很明白,历朝历代都有这个现象。皇子之争啊,一旦处理不好,就是血流滚滚,别说他是个外交部长,就算他是帝国总理,也不敢在这件事儿上瞎搀和。
(未完待续。)
第一卷 南宋痙民 016章 老毛病犯了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洪涛一旦想好了一件事儿,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是很难说服的。
“好了,和我说说大宋吧,自从不当总理,再没了慈禧,我再想知道大宋的确切消息就不太容易了。他们北伐进行得如何?那三个开放港口的海商们过得咋样了?”洪涛也不想在皇位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这件事儿说大就大得没边了,说小却又小得不值一提,是大是小完全取决于自己怎么做。
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没有做到这一点,但洪涛觉得自己可以,而且一点都不费力。这就得拜穿越者的好处了,他都没把这些人真正当活人,更不会去眷恋什么皇位。对自己来说,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下辈子又会穿越到什么朝代去,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可惜关心也没用。
“广州、泉州、琼州的情况还算平稳,海商们除了积极扩大他们的群体之外,也不想去过份刺激朝廷。朝廷现在根本顾不过来南边了,他们在北边遇到了大麻烦。一个半月之前,北伐的新军吃了一个败仗,大败仗!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才回来的。战报上说,他们在汴京南边遇到了蒙古主力,大概有四万人左右,多一半都是骑兵。新军被对方包围,奋战了十一天,结果弹尽粮绝,四千多新军和八千多其它部队都没回来。”一说起自己的工作,文南放松多了,也像洪涛一样,盘腿坐在地上。
“被包围了?他们的后援部队呢?总不会就让这一万多人去进攻汴京吧?难道说十一天还赶不到!”可是他说出来的东西却让洪涛很不轻松。南宋新军肯定会吃亏,这是洪涛早就预料到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时间来的这么快、亏吃得这么大,一下子就把南宋的一半新军给搞没了。
按照帝国陆军的训练方式,南宋新军不应该吃这种亏,因为他们不会远离主力部队单独突前,更不会去追击敌人。敌人愿意跑就尽管跑,新军只负责攻坚和防御,永远会随着大部队和辎重一起慢慢推进。以南宋的军力,蒙古军队根本没能力一口吞下新军,顶多是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拖慢他们的行进速度。可现在的情况是新军真的被蒙古军队给全歼了,这就让洪涛有点搞不懂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帝国派去的参谋人员很安全,他们在这次战役之前的半个月,就被护送回许州了。”文南无力的摇了摇头,南宋的军队体系非常复杂,就连南宋官员出身的他有时候也搞不清,再加上糟糕的通讯手段和一贯欺上瞒下的作风,要想看到详尽的战报,恐怕要等很久,而且最终能不能让文南这种外国人看到还是个问题。
“什么?他们弃用了我们的参谋人员?哈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口味恢复得这么快。西路军的主帅是孟珙吧?我估计这位名将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过有他在,我倒是不担心咱们的参谋人员会送命。就算没有新军,他也能带领西路军稳住局面,至少不会再被人家围歼了。”
听了文南的解释,洪涛笑得差点躺倒。啥都不用说了,拿大脚趾头猜,也能知道南宋新军为何会遭此惨祸。南宋朝廷又插手前线指挥了呗,搞不好有人根本不乐意看到新军再打太多胜仗。原因嘛,还不是那套愚蠢的平衡手段,防止任何一支军队过于强大,必要的时候不惜让对手帮忙把自己的军队干掉,这是南宋朝廷的传统。
“我已经派出了监察部密探,让他们去通知东西两路我方的参谋人员,立刻停止前进,能原地固守就固守,不能的话直接返回襄阳和庐州。在没有彻底搞清西路新军被围歼的始末之前,别人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能白白送死。”文南现在已经不替南宋朝廷的昏招脸红了,他虽然还把南宋当做自己的故乡,却已经和那个朝廷完全断绝了任何关联,成了陌生人。
“嗯,这样很好,我估计蒙古军队也无力发起全线反攻。先这么耗着吧,等我们自己的情报人员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去和大宋朝廷扯皮。北伐是他们的事情,咱们没必要急急忙忙上赶着。”对于文南的处理办法,洪涛很赞成,这才是最稳妥的方式。顺便也给南宋朝廷里那些人提个醒,别以为自己有了新军,就能天下无敌,他们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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