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章 推心置腹
“喝酒聊天我能奉陪,作诗词还是算了吧,在这方面我就是个棒槌,能听懂就不错。待到战争结束之后,我想请二位去我的国家转转,如果官家能去更好。到时候咱们在热带雨林的树屋上喝着酒、吃着烤肉、抽着烟,再聊一聊国家大事和人生感悟,岂不更是人生快哉?”
洪涛这番话倒不是忽悠人,他还真想请大宋的官员去金河城看看。对于管理国家的人,眼光必须要广阔,只停留在一城一地,无法了解世界的发展,就成了井底之蛙。如果当初慈禧太后能去欧洲转一圈,亲眼看看世界的样子,她肯定不会再用海军军费去修花园,也就不会让一个弹丸小国兜头一顿臭揍了。
“官家恐怕去不了,那次带着官家去船上见你,我就已经被言官们弹劾了无数次,如果带着官家去海外,他们会把老夫抽筋扒皮的。”郑清之还真让洪涛说动心了,他其实一直都很纳闷洪涛为何会崛起得这么快,光靠询问文南还不全面,做为一国之相,看看别的国家如何运作,也是一件益事,至少没损失。
“陛下认为战事很快就能结束?我朝自辽以来,连年征战,已经疲惫不堪,如果能一劳永逸,对天下百姓就有再造之恩,还请陛下明示。”吴潜从洪涛的话里听出了不同的味道,直接站起身给洪涛施了一礼,这是逼着洪涛把话说明白,不说都不成。
“吴大人请坐,这件事咱们还得慢慢说。是这样,文部长肯定也和郑相聊过我的意思,我不建议大宋发展大规模的海军。我的意思并不是忌惮大宋海军,也不是不想教授大宋建造更好的战舰,而是有其它原因的。”既然吴潜问起了这个问题,洪涛正好可以和他们两位解释解释自己的意图,盟友嘛,沟通很重要。
虽然南宋朝廷并不相信自己。自己也得不停的和他们说。在洪涛眼中,南宋朝廷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是自家孩子,就算再调皮捣蛋、再不是东西。也得慢慢教育,不可能像对待别人家孩子一样,直接放弃不管。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钱!大宋没钱,就算有。也不足以同时建设陆军和海军。相对于目前的情况,大宋还是应该集中力量建设陆军、完善防御系统,毕竟大宋不像我的国家是个岛屿,陆地上基本没有威胁。恰恰相反,大宋的威胁绝大多数是来自北方的大陆,等把防御系统做好,恢复了国力,再筹谋海军不迟。到时候我的国家可以和大宋就海上问题进行友好的谈判。咱们双方把大海划出一道界线来,就像陆地上的国界一样,互相的军舰都不侵犯对方领海。但是民间船只、商船可以畅通无阻,这样岂不更好?”
洪涛一直也没有在大海上掐死南宋的心思,只要这个国家能健康发展下去,金河帝国可以做出巨大的让步,别说南海,就算把整个东南亚都让出来也没问题。那时候金河帝国就可以迁都了,迁到卡兰巴甚至开普敦都可以,全力经略中东和欧洲,形成两个地区性的大国,一东一西。不是更好?当然了,这是洪涛一个人的想法,成功的难度很大,但还没难到不能试试的程度。
“至于说战争何时结束?从总体上讲。这场战争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把蒙古人打败了,过上十几年、几十年,他们还有可能再次崛起。就算他们一蹶不振,也会有其它民族起来的,只要国家存在,边患就不能完全避免。所以不能存在懈怠的思想。和平时期军队不见得多,但一定要有强大的战斗力和一整套切实可行的军制。一但有了边患,随时可以扩军,战斗力不会降低太多。”
“没有马不要紧,我们可以养,就算不养,我也有办法让步兵击败骑兵,但这一切都取决于大宋朝廷能否抛开部分旧观念,让军队成为真正的国家军队。这件事儿比较麻烦,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转变的,我说这些是给两位大人提个醒。想保卫国家必须要依靠自身强大,时刻注意周边国家的发展态势,一旦它们有崛起的先兆,就必须想办法遏制。用文化、经济手段都可以,实在不成动用武力先把它们扼杀在萌芽状态也不为过。”
“从短期看,蒙古帝国的威胁很快就会消除。他们耗费了大量国力建造水师战舰,而且还是仿照我国船只建造的,不瞒二位,在这方面我国还特意帮了蒙古帝国一把,给他们私下提供了不少技术……吴大人莫急,先听我说说为什么这样做。”
洪涛虽然看不上南宋朝廷这些官员,但又不能轻视他们。他们除了武力不太给力之外,确实把国家治理得不错,要不是赶上蒙古帝国这个时代的强者,金国早晚会被他们同化掉。所以洪涛一方面继续执行他自下而上逼着南宋朝廷进行改革的计划,一方面也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影响南宋官员的机会。
“大宋水师的舰船造价太低,不足以拖垮蒙古帝国的财政,而且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也不会按照我的设想去大规模发展水师。这也是我不愿意看到大宋急急忙忙发展新式水师的原因。这种被我称为海军的军队模式,太耗费国力。我故意把蒙古帝国拖入这场造船大赛里,目的就是拖垮他们的国家经济。想要打败一个国家,可以真刀真枪的搏命,也可以用看不见摸不到的经济手段。
“后者更彻底更奏效,这就好像是不伤害一个人的躯体,却把他的血放光了。一个人如果缺血太多,就会死,哪怕死不了,也是苟延残喘失去了战斗力。我想这方面二位大人理解的应该比我透彻,打仗是要花钱的,人吃马嚼都是钱,刀斧盔甲也是钱,民夫后勤还是钱。大宋被连年不断的战争拖得国库空虚,蒙古人也一样。他们把国库里的钱全拿去造战舰和大炮了,陆军就没有足够的军费,这两年他们也就没有发起过大规模的南侵。”
“现在我觉得时机成熟了,蒙古帝国也快醒悟过来了。他们不能再等,因为财政上的压力需要大宋的钱粮去弥补,不管他们准备好没准备好,都要来进攻大宋,这也就是我们收获的季节。只要把蒙古帝国水师消灭掉,它在几年之内都没有能力再发动战争了,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海上都不成,因为他们没有钱粮了。”洪涛一口气把自己的战略布局全说了出来,连原理都讲给他们听,不怕他们明白,就怕他们不明白。
“陛下从二三年前就在布局这一切,怎知道蒙古人必然上当?如果他们不造战舰,继续在陆地上进攻呢?”听了洪涛这段长篇大论,郑清之陷入了沉思,连手里的雪茄烟都忘了抽,就拿在手上任它自己冒着烟。吴潜可能是脑子快,也可能是想的东西少,他倒是一直跟着洪涛的话在转,立刻就提出了问题。
“这只是一个局,蒙古人入不入局全在他们,我无法控制。这件事没有如果,只要我用战舰打疼了他们,他们必然会想获得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我以前就说过,蒙古帝国的高层非常好学,他们总是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这次也不例外,这是本性,很难改。其实不光蒙古帝国在学,据我所知大宋朝廷也在学,是吧?”对于吴潜的问题,洪涛是笑着回答的,那个笑容就像司令旗上的老鼠头,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一股子阴损的感觉。
“这个……”吴潜让洪涛问得一愣,脸上很不自然。对于偷学别人东西这件事儿,是被大宋主流阶层所唾弃的,但现在他们却正在这么干,所以很难回答。
“没关系,学一学不可耻,不会就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国家和国家之间不用遵循个人的道德标准。不管标准多低,只要能让国家强盛、人民生活幸福,就是好朝廷!但我还得提醒二位一句,铸造大炮一点不比建造战船省事。大炮是用铜铸造出来的,铜可都是钱啊,说它是用钱堆出来的一点都不为过。”
“大宋的铜产量并不富足,维持国内所需都是紧巴巴的,略微研究一下新技术没问题,但太耗费国力去搞就没必要了。这是我给蒙古帝国下的套子,我不想看着大宋跟他们一起钻进来。还是那句话,如果把蒙古帝国的战舰和铜炮都沉到大海里,二位大人可以自己算算,他们手里还有没有钱粮再向大宋发动进攻了?”洪涛并没在偷偷造炮这件事上去挤兑吴潜,这时候占口舌之利没半点意义,重要的是让他们两位大宋高官明白这件事儿的利弊,然后回去影响大宋朝廷做出正确的判断。
(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九章 徒劳无功
“不知陛打算如何把蒙古人的战船全打沉……难道说陛下还有别的舰队?”郑清之比吴潜的脸皮厚多了,他根本没有半分愧疚之意,直接把这件事放了过去不谈,开始聊上了具体的作战问题。
“别的舰队还要卫护我的国家,就目前而言,我的舰队都在这里了,一共十九艘。”洪涛又撒谎了,他哪儿还有别的舰队,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但是面对郑清之这种骨子里的政客,实话还是少说为妙。
“可、可据我所知,蒙古水师有三百多艘大船,船上也装有大炮,难道陛下打算用十九艘去对垒三百艘?”郑清之终于想起手上的雪茄了,又嘬了一口,才发现雪茄已经自行熄灭。火柴就在桌上放着,但他没去拿,洪涛的回答太让他吃惊了,已经不顾上抽烟。
“三百艘?不止!据我的了解,至少有五百艘以上才对,多出来那部分战舰是在高丽海边建造的。郑相说对了,不管对方是三百艘还是五百艘,我都会用这十九艘战舰去对付他们。要问我有多少把握能击败他们,我只有六成把握吧。要是我的舰队被蒙古水师打败了,那大宋就只能自求多福。光守住长江口是没用的,蒙古水师可以从温州、福州、泉州、广州登陆,把大宋的繁华之地全抢光烧光之后,临安和明州还能独善其身吗?”
“不用五百艘,只需要有一百艘战舰登陆,至少就是一万到三万蒙古兵将。有了这些战舰。他们的军队还会源源不断的从北方运过来。来回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还不用带过多补给,直接就地补充,以战养战,再想拦住他们可就难了,即使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该哄的时候哄,该吓唬的时候就得吓唬,只有让这些政客真的害怕了,他们才肯抛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把精力全用在对付外敌上。只要让他们还残存一丝侥幸心理,就会不停的在后边算计你,让你不得安生。
“陛下只有六成把握就要御驾亲征……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一旦……”吴潜这个人真是不错,都到这时候了还有闲心管洪涛的安危。郑清之和他就不同,听了洪涛的预言之后,一只手揪着胡子就一言不发了。但是从他宽大的衣袖上可以看出来,他的胳膊正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害怕。
“金河帝国和大宋帝国不一样,我那里的国民可以参与国家的管理。皇帝只是一种荣誉和象征。这次参战的决定是我提出来的,当然要我亲自指挥。否则我凭什么拿着国民的性命去冒险?在我以前的国家里,皇帝都遵循这样一条准则: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即便我的国家没有了,我也想向先辈一样遵循这条准则。如果一个国家的皇帝、皇子、皇亲都能亲上战场为国而战,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我想这个国家的士兵也不会太怂,更不会扔下他们的皇帝逃跑。当然了,我并不鼓励盲目的英雄行为,有六成把握我觉得已经足够了。”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洪涛不清楚,但他很认同这句话。和军事上软弱的宋朝相比,明朝虽然内政很糟糕,但却很有骨气,也确实说到做到了。假如能把这两个朝代的性格综合一下,那真是国之大幸、民族之大幸。
“请受潜一礼,这一礼不代表朝廷、不代表制置使,只代表我个人……”洪涛说得慷慨激昂,吴潜听得热血沸腾。这个老头子不光是个技术男,还是个老愤青,直接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冠之后,恭恭敬敬的给洪涛施了一个大礼。一躬到底,停留了片刻之后才直起身。这可真算是大礼了,在大宋的礼仪中,他见了皇帝也不用如此恭敬。
“陛下所言让我等无地自容……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德源从小自视甚高,但陛下今天给我上了一堂课,让我受益匪浅。只是……唉……我有些话想对陛下坦诚,但望陛下听了之后不要过于激动。”看到吴潜这番举动,郑清之也坐不住了,不过他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抱拳拱了拱,脸上露出一种大便干燥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情让他非常为难。
“但说无妨……”洪涛深深嘬了一口烟,借此平复一下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忽悠别人能把自己也忽悠得热血沸腾,这份功夫真是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大宋水师此番不会出战,陛下恐怕要孤军作战了……朝堂上官家和我并不能左右这个决定……其实我很羡慕文部长和我说过的金河帝国,在那里很多东西都很简单直接,可是大宋不同,即便是皇帝和丞相,想做点什么事情也是到处掣肘。在裁撤厢兵变成建设兵团、开办水泥厂、成立舟船转运使这些问题上,官家和我做了很大努力,还付出了很多代价。这次我们手中已经没有筹码可以去交换了,只能被动接受,还望陛下能理解……”郑清之咽了一口吐沫,拿起火柴把自己的雪茄烟点燃,不顾焦油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再把烟雾吐出来弥漫在自己脸前,借着这层烟雾的遮挡才把实情说了出来,真没脸啊!
“岂有此理!这是奸佞之臣!这是误国之臣!德源,你我不能当误国之臣,你和我一起去面见官家,我要死谏!”还没等洪涛做出反应,吴潜就先急了,他虽是朝廷重臣,但很少在朝堂中行走,这些决策他都不知道。
刚才洪涛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只有十九艘战舰、只有六成把握,不敢保证能拦住蒙古水师的几百艘战船。如果大宋水师能一起出战,胜算就大多了,可朝廷的决定居然是死守。这尼玛就太坑人了,不光坑了洪涛,还坑了沿海的城市,就等于坑了他这个沿海制置使。
做为一个沿海制置使,吴潜深知洪涛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一旦被蒙古水师突破到长江以南,到南方沿海城市登陆,那就是灾难。大宋的能战之兵都在北方防线上,南边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甚至很多城市连正规军都没有。现在水师大部分都调到这里来了,南边连一丁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全是白给。别说几万蒙古兵,一个城市有一千就足够了。
“毅夫不可!就算我们两个全撞死在官家面前也于事无补,赵氏兄弟已经掌管了水师,旨意已下,不可挽回了……”郑清之面对怒气冲冲的吴潜也淡然不了了,把朝堂上的大致情况说了说,颓然无声。
“二位大人不必如此灰心丧气,说句实话吧,这种情况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我并没指望大宋水师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不过吴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就算不和我的舰队一起出征,也不应该把全国水师都集中于此,那样太浪费了。如果能让朝廷水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驻守于此,另一部分去温州附近游弋,不光可以保全临安,还能对继续南下的蒙古水师舰船进行围堵。只要不让他们靠岸,这场战争我们双方就是完胜。”
“我想就算我挡不住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的船队太痛快继续南行,必然会被分割成很多小部分。以朝廷水师的能力,拦截这些零散的战舰应该不成问题。”听了郑清之的话,洪涛并没有太大的担忧,他原本就没打算让南宋水师跟自己一同出战,假如他们能在自己身后再张开一张网,就能免去自己的后顾之忧。
“陛下,请恕潜无礼,某无脸再在此多留,每一刻都是对我的煎熬。无论管用不管用,我都要回临安去面见官家,容我告退!”吴潜还是个执拗性子,不管洪涛是什么态度,他都待不住了,又给洪涛鞠了一躬,也不管郑清之走不走,扭头就出了门。
“陛下,还请保重,千金之身没必要逞一时之快,此番是大宋对不住金河国、对不住陛下,还望陛下能得胜回朝,后会有期!”郑清之脸皮就是再厚,也没法留下吃洪涛的烤肉。他此时也乱了分寸,不清楚是该劝洪涛别去合适呢,还是劝洪涛全力迎敌合适,草草说了两句场面话也跟着吴潜出了门。
“陛下,你们这是……谈崩了?”还没等洪涛跟出门,文南就一头钻了进来。看到吴潜和郑清之一脸铁青、怒气冲冲的表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洪涛和他们谈崩了。
“没有,正相反,谈得很好、很透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有效果……好了,不管他们,我们也该出发了,越早和蒙古水师照面对我们越有利。你最好还是跟着他们返回临安,这次可真的是海战了,不像以前一样是我们欺负别人。现在别人也有了还手的能力,在船上很危险,炮弹那玩意可不认识谁是部长,砸下来就全没了。”
洪涛没和文南解释三人之间谈话的具体内容,这种事还是别和他说了,以他那种性格,以后肯定会当面讥讽郑清之和吴潜的,甚至让人当众下不来台都有可能。这对他以后的外交工作没任何好处,外交官不能有好恶之分,更不能有个人恩怨,一切都要从国家利益出发,这方面文南还得慢慢磨练。
(未完待续。)
三百章 重口味皇帝
“我不走,我和陛下在一起,算起来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曾再惧怕死亡。¢£頂¢£点¢£小¢£说,倒是陛下,恕我不敬,如果陛下有失,帝国岂不是群龙无首。南斗胆劝陛下一句,还是把指挥权交给孔沛吧,您在明州坐镇即可。”文南没有听命令,不光不听,还要给洪涛下命令。
“我一个帝国皇帝,待在大宋城市里,看着自己的舰队出征,你觉得合适吗?我死了怕什么,还有你们在,只要你们能把我的理念执行下去,我儿子、我孙子当了皇帝,照样也得上前线。对了,帮我记下来这一条,以后洪家的皇帝必须参军上战场,否则不许登基,这是我的家训,不用通过议会,马上生效!”好不容易把孔沛他们说服了,文南又窜了出来,还是这一套,洪涛也急了。他喜欢像个苍蝇一样在别人耳朵边上嗡嗡,但绝对忍受不了有人在自己耳朵边干同样的事情,同行是冤家嘛。
“皇家无私事……”文南可比孔沛他们难糊弄多了,他对帝国法律的了解比洪涛还详细,讲道理也有条理。
“那你先回去让议会把我的海军司令撤了再说,你别忘了,你是在我的旗舰上,知道海军法里如何规定的吗?”洪涛也不是善茬,玩文的别人也不是个儿,这套东西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必然给自己留着后门呢,就是防备以后有人用自己的东西来制约自己。
“你……你不讲理!”文南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了,战时法律一执行,洪涛的权利就无限大。再加上他在军舰上。这玩意就不是说理的地方。
“你是打算自己走下去。还是想让翁丫提着脖领子给你扔下去?自己选一个吧!”玩文的文南不是个儿,玩武的他就更没希望了。
“我去议会告你!”冲着洪涛瞪了半天眼珠子,一看洪涛真要开门叫翁丫,文南还是屈服了。让一个女人把自己仍下船去,还当着南宋宰相和众多水手,这玩意太丢人了,以后就没法混了,还是自己走吧。不过走归走,场面话得说全。
“姑父,文老师这是和谁啊?”翁丫上过文南的课,一直都叫文南老师,看到洪涛刚把两位大宋官员轰走,没几分钟文南也被轰出来了,好奇的凑过来八卦一下。
“和谁?和你!我的烤肉呢?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想饿死我啊!我告诉你说啊,我绕你这一次,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会儿你给我烤,烤不好就两罪并罚。绑桅杆上抽三鞭子!”如何利用手中的资源占便宜是洪涛的天赋技能,谁赶上谁倒霉。
“切,不就是犯懒嘛,干嘛说得这么严重,您想吃烤肉了就说一声,我天天给您烤都没事儿。对了,姑父,听说您找到冒烟的草药治病了,我怎么没见效果呢?”翁丫对洪涛这些小花招早就免疫了,吃亏上当就一次,要是天天上当,那这个脑子也就别当舰长了。
“是吗?我也觉得没什么效果,要不你帮我试试?”看到翁丫不上当,洪涛小眼珠一转,坏主意又冒出来了。翁丫肯定没抽过烟,呛她一次肯定很好玩。
“……您就不是好人!咳咳……就知道欺负人!您等着,我把火药撒烤肉上!”不一会儿,翁丫就从舰长室里冲出来了,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嘴里还不住叫骂着跑下了甲板。
“嘿,虎子,你看舰长怎么了,是不是让皇帝欺负啦?能让翁舰长掉眼泪,不会是……”看到翁丫的摸样,甲板上的所有军官和水手都惊了,有人开始私下嘀咕。他们这位皇帝的德性大家都有所了解,在女人问题上他是荤素不忌,虽然翁丫是慈悲的媳妇,还有了身孕,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位皇帝就下不去手。他口味重啊,连野人都敢娶,还有啥不敢的。
“起锚!升帆!谁敢嚼舌头,我把他绑在大炮上尝尝烤肉的滋味!”这时翁丫的脑袋突然又从甲板下面钻了出来,冲着甲板上还在交头接耳的水手大喊一声,然后甲板上瞬间就没人了。
卸完了弹药、装好了补给,三支舰队离开了荒岛锚地,金河号带着主力舰队在前,相隔五海里沿着海岸线向北方驶去。当金河号驶过长江口时,桅杆上升起了战斗旗,全体舰队都进入了备战状态,火炮全部开始装药、操帆手满员配置、除了船尾航行灯之外全船进行灯火管制。瞭望手也增加到了三名,每个人举着一个大号望远镜,各负责九十度角,不分昼夜的盯着海面上的动静,一场大海战一触即发!
和金河帝国与大宋之间磕磕绊绊的盟约相比,蒙古帝国此时也不太平静。自打皇子阔出出征襄阳,结果重伤而回,损失了大将塔思和几千精兵之后,帝国南下的脚步就一天比一天艰难。原本一战即溃的南宋兵将好像突然打了强心针一样,越来越能打。可恨的就是那些在江河里跑来跑去的大帆船,它们用不及平时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能毫不费力的把兵源、粮草调来调去。而蒙古骑兵就算再快,也赶不上船运来的迅速。
更可气的是这些船还有强大的武装,别说去劫掠它们,它们能老老实实的通过就是万幸了。赶上有在江河边上扎营、路过的蒙古军队,那些船必定会一顿炮弹打过来,打不死人也吓死人,搞得蒙古军队都不太敢往河边凑了。这种只能自己打别人、别人无法还手的滋味以前都是由蒙古帝国的敌人去尝,现在轮到自己尝了,真尼玛不是滋味儿!
这样一来,凡是靠近大江大河的地区就都成了南宋军队的主场,不管蒙古军队采用何种办法、计策,最终也弥补不了这些船只造成的不便。失去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又不能大规模进行骑兵迂回作战,就连窝阔台汗本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继续南侵。
不过骄傲的蒙古贵族是不会甘心失败的,别说失败了,受挫都不成!从当初马背上的百十人发展到现在纵横几千里的帝国,蒙古人靠的是什么?不是威名在外的蒙古骑射、也不是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而是学习!相比那些固守成规的国家而言,蒙古人更善于学习。
在这几十年的南征北战中,正是靠着不断的学习、进步,蒙古帝国的军队从原来不怎么会攻城变成了现如今的攻城大师。无论是大宋的城池、金国的城池、斡(wo)罗斯人的城池、大食人的城池,在蒙古帝**队面前都不存在坚不可摧的情况。
现在,又轮到蒙古人继续学习了,这次是学习如何造船、如何水战!虽然对于习惯了大草原和马背生活的蒙古士兵而言,去大海里作战转变太快了,但是窝阔台汗坚持认为,蒙古人无所不能,既然南人可以学会,那蒙古人一定能学会。再说了,蒙古帝国的士兵里也不都是蒙古人,甚至大多数都不是蒙古人。他们来自所有被蒙古帝国占领的土地,既有善于陆战的游牧民族,也有善于水战的临海国家士兵,大食人和投降的金国水师就是蒙古人最好的师傅。
对于这个问题,蒙古贵族之间也有不小的分歧。有一部分人坚持认为没必要去学习造船和水战,只要从西进的军队里调回来一些能征惯战的老兵,继续从陆地上就可以攻破南宋的防线。然后顺着西边一直打到大理国去,再从侧后方抄了南宋军队的后路。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造船和水战都是必须学的,就算南宋可以从陆地上征服,南边还有更多国家是隔着大海的,与其到时候现抓瞎,不如提前准备,这叫搂草打兔子捎带手。而且这些人对那种可以在大海上任意驰骋的海船非常羡慕,假如蒙古帝国也有一支这样的军队,不光草原、山脉、树林属于蒙古,未来的大海也是属于蒙古的!
最终让窝阔台汗下定决心学习造船和水战的不是蒙古贵族的意见,而是一本书,一本由一个叫洪涛和一个叫文南的人合写的书,书名叫做《海权论》。这本书是中书令耶律楚材推荐给窝阔台汗看的,这位辅佐过成吉思汗的契丹文人也是窝阔台汗的左膀右臂。蒙古人是个游牧民族,对于如何打仗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但对于如何治理国家却有这先天的不足。
耶律楚材这位前金国贵族正好是这方面的人才,他也确实没辜负两代大汗的期望,已经把淮河以北的蒙古占领区逐渐管理了起来,不仅划分了十路,任命了很多前金国官员对当地进行有效的管理,还建立了粗略的税收政策。废除了蒙古贵族把汉人抓来当奴隶的做法,鼓励这里的汉人重新返回家园安居乐业。从而极大的增加了帝国财政收入,也减少了各种潜在的危险。
(未完待续。)
三百零一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是这么一个博览群书的治世之才,却对这本由敌人将领书写的书籍倍加赞扬。用他的话说,写这本书的人眼光比海东青看得还远,胸怀和大海一样广阔,哪怕他是帝国的敌人,看一看他的书也是一种享受。
是不是享受窝阔台汗并不看重,他更希望去多了解敌人,用蒙古人的话讲,熟悉狼群的牧人才是好牧人。如果你连你的敌人是谁、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本事都不了解,怎么能找出对方的弱点从而战胜他呢。
“萨里合,你是帝国的良相,这本书不光让我看到了敌人的面目,还看到了一片比草原更广阔的战场。如果没有你,我还以为他们不过就是几艘大船而已,现在看来,我们落后了很多,此二人以后势必成为帝国的强敌,有他们驰骋的大海我们很难涉足了。”
刚开始窝阔台汗只是抱着应付的意思,粗略的翻了翻这本并不太厚的小册子。但是越看心里越凉,为了能更好的理解那些汉字的意思,他干脆把耶律楚材叫来一起研读,一边看一边听耶律楚材对这本书的理解。当看完了最后一页时,从来没有为打仗发过愁的大汗也不得不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短视。世界上的能人并没有全被蒙古帝国收拢过来,这个洪涛就是其中一个最让帝国忧虑的家伙。
“我派人通过高丽商人打听过这两个人,文南原本是宋国礼部下面的一位小官,在出使日本时于海上失踪了几年,再露面的时候,就是和这个洪涛在一起坐着大海船回来的。所以下官以为重点不在文南身上,帝国的敌人应该是这个洪涛。让我很奇怪的是,对于洪涛的了解。宋国人和我们一样缺少。至今大家只知道他是崖州疍家人的领袖,至于他何时发展起来一支如此强大的船队,没有人知道详情。”
“不过我从大食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早在七八年以前,就是这个人带着海船把大食人的一支商船队打败了。然后在狮子国建立了港口,专门带着宋国商人到那边去经商。买卖做得非常大,从大食国到宋国之间的万里海疆几乎都被他独霸了,海洋里那些国家也不敢不从,凡是挂着他旗号的船只没有任何人、任何国家敢于骚扰。实际上他手里已经控制了十多个国家,只是这个人行事非常古怪,很少有人见到他上岸。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没人知晓,绝大多数人只是听到一些传说。然后就是从这本书上得知了此人,其它一概不知。”
耶律楚材个子很高,长得不像契丹人,倒是很像汉人,一举一动、衣着打扮都和汉人无异,甚至说话的强调也和临安城里的官员们如出一辙。怪不得后世都说金国占据了大宋半面江山,却被大宋同化得很厉害,假若没有蒙古帝国的入侵,说不定再过五十年,金国和宋国就分不出谁是北谁是南了。文化侵略这个东西但凡起了作用。比什么武器都管用,不光会消灭活人的思想,还会连祖坟一起刨了。刨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要是此人能被帝国所用就好了……既然他已经是很多国家的主宰,为什么会不惜余力的帮助宋国与帝国为敌呢?宋国能许给他什么高官厚禄吗?有什么比自己当皇帝更具吸引力吗?”窝阔台汗显然对这些零散的消息不太满意,从这里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和蒙古帝国作对,这让大汗很费解。
“臣下以为他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也不是为了钱财美女,他的目标很远大。从这些消息和他的书里看,他是一个很纯粹的商人。或者说是个野心极大的商人。他想建立的国家与众不同,是个商人的国度。与其说他在帮助宋国。不如说他在为自己的将来做铺垫。”耶律楚材不愧是治世之才,聪明异常。仅凭一些零散消息和一本书,就把洪涛的本质看出来个大概。
“此话怎讲?”窝阔台是个粗矮的汉子,有着蒙古人特有的脸型和眼睛,左脸上还有一块胎记,看上去很粗鲁,其实内心很细腻。
“如果臣下是个商人,必然也希望宋国继续存活下去。帝国征战无敌,但是商业远不及宋国发达,哪怕是以奸诈闻名的大食商人,在宋国商人手下也讨不到任何便宜。据大食商人讲,宋国的海上贸易非常繁荣,从高丽、日本到大食国,东西南的所有国家都在和宋国交往,即便经历了辽、金和帝国的几十年打击,宋国依旧很繁华。这些都是拜经商所赐,如果没有了这些收入,宋国早就亡了。我听说宋国正在用一种特殊的泥土加固他们的城池,这种泥土不是天然的,而是烧造出来的,一座城池至少要耗费十几万斤。这些钱光是依靠种地肯定是拿不出来的,由此可见宋国之富庶。”
“保住了宋国,这个洪涛就等于保住了他销售货物的场所。宋国人口众多,不愁没人购买他的货物,而帝国目前虽然兵力鼎盛,却没有成熟的商业体系,就算他想和帝国做生意,也无从做起。所以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也必须联合宋国与帝国为敌,从这一点上看,此人眼光非常长远,谋划得不是一时一朝,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耶律楚材一点一点的给窝阔台分析了洪涛帮助宋国的理由,顺便还指出了蒙古帝国的不足之处。
“萨里合是帝国的相才,不知有没有应对之策?”窝阔台这回听明白了,既然搞清楚了敌人的来由,那下一步就该考虑自己的对策了。
“我看此人的目的并不是帮助宋国打败帝国,他恐怕也不希望宋国再次强盛起来,对他最有利的就是宋国和帝国长久消耗下去,然后他在中间得利。仅凭这么几艘海船和不知名的利器,就能把两个大国拖住,他怎么算都不亏。要想找到他的弱点,我想就得从他的目的出发。他想拖时间,我们就不能给他过多时间。他想渔翁得利,我们就不能把战争拖下去,必须尽快把宋国攻下来,到那时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恐怕都得和帝国做生意了,因为最多的人口在帝国这边。”
“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借助他的影响力把宋国的商路重新开通,只要能恢复一部分,就足以弥补连年征战的亏空,用不了几年时间,整个帝国都会繁荣起来。”耶律楚材并是不是军事家,他给窝阔台汗提不出具体的作战计划,却可以从大局上帮助大汗捋清楚思路。
“可是我们该如何快速打败宋**队呢?有了那些海船的骚扰,宋军越战越强,我总不能让蒙古健儿趟着河水去攻击敌方的城池。”窝阔台可不想听什么大局分析,他更看重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越具体越好。
“造船!成立蒙古水师!用敌人最擅长的方式去击败敌人……虽然我们不善水战,但是时间还够,我们可以学,我们可以造更多的大船,从数量上压倒他。据我了解,他的船只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就算比我们精良,那我们用五艘、十艘船来换他一艘,恐怕最终先被拼光的也是他。只要去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我想帝国兵将不会惧怕宋国水师,他们的战船并没有什么稀奇,和高丽人的没什么两样。”
耶律楚材最后才说出了他的建议,这可真叫针锋相对了,而且他这个办法确实是最有效的。可惜他不是穿越人士,光凭想象和道听途说,无法直观的感受到科技的力量。假如他能到齐祖的帝国金属集团厂区里看几天,立马就会打消这个念头。这就叫时代差异,不是可以凭借几个人脑瓜子聪明可以拉平的。
“造船……建立水师……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让谁来造船、如何训练水师、需要花费多少钱财?这些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个答案。”窝阔台听了耶律楚材的建议,背着手从椅子上走下来,来回来去的在屋里踱着步,最终没有答复,而是又提出三个更具体的问题。
“金国工匠和大食人可以帮我们造船;金国水师、大食人、高丽人都可以帮我们训练水师。具体耗费的钱物还得等这些人给出一个具体的计划,臣下才能算的出来。”耶律楚材并没有迟疑,很快就回答了窝阔台的问题。其实他等于又把问题扔还给了大汗,做不做、能不能做都是大汗的决定。
最终的结果还是做了,尽管有一部分蒙古贵族舍不得花这笔钱,也不不相信蒙古人能征服大海,但是窝阔台还是说服了他们,不光要建造大海船、还得大建特建,倾尽全国之力争取在质量上逼近金河帝国、在数量上超过宋国。
(未完待续。)
三百零二章 强大的对手
蒙古帝国之所以在一段时间里强盛无比,善于学习只是一个方面,强大的执行能力也是它的优势。这件事儿如果放到南宋朝廷里,你就等着各方势力一起扯皮吧,就算扯出来结果,执行的时候也是阻力重重,不光有拖后腿的,还有下绊子的,反正是不能让你干舒服喽。
可是蒙古帝国在这方面就好得多,大汗的旨意一下,几位蒙古贵族跟着皇兄察合台,带领两万多蒙古嫡系部队秘密进驻金州、登州和婆速府(现丹东一带),把三处地方的居民全部登记造册,不许随意流动,直接变成了军事管制地区。然后由耶律楚材协助察合台统领全局,把需要的人员、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三地。
为了这个庞大的计划,窝阔台汗特意从西征的占领区招募了大批大食、斡罗斯的工匠,凡是会造船、铸铜、铸铁者皆可免去奴隶身份,被送往这三个地方帮助建设造船厂、铸造大炮。除此之外,大批由北地汉人、金朝降民组成的探子用各种身份潜入了南宋,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干别的工作,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刺探大海船和那种神秘武器的制造详情。
在多方努力之下,原本看起来难以完成的工作居然进展得很顺利。大海船的建造图纸虽然很不完整,但大概思路还是打探清楚了,有几个探子甚至从南宋商人手中搞到了几份关键的造船资料。有了这些数据,再通过各族工匠的努力,用了不到半年时间,第一艘仿造的鲑鱼级货船就建造出来了。这让蒙古帝国高层有点欣喜若狂,原本不太支持这个计划的贵族也都改变了初衷。
相比起造船,铸造大炮的进度就要慢多了。这种武器不像大海船那样被很多人熟知,即便是宋国高层也不了解铸炮的详情,更没有像振州造船厂那样的铸造厂可以打探,只能凭借一些见过这种武器的士兵口述,再加上一堆从战场捡回来的炮弹逆向分析这种武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对于从来没见过大炮、也没有这方面想法的人来说。纯靠脑子逆向推理可就太难了。一开始的时候有好多种思路同时迸发了出来,比如说大食人提出来的投石机结构、斡罗斯工匠提出来的弩炮结构,但经过试验之后都不太靠谱。除了射程严重不符之外,威力也相差甚远。更没有那种隆隆的响声和阵阵白烟。
最终还是一名金国工匠提出了比较相似的想法,这名工匠以前为寺庙铸造过大钟,亲家还是开烟花爆竹店的。他们俩把大钟与烟花的原理有机的结合了起来,最终弄出了一门又短又粗的火炮雏形,并且试射成功了。把一个石头球打出去百十米远。
有了雏形,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无非就是提高射程和精准度的问题,于是所有懂铸造的工匠都被集合到他们两个人手下,开始不断的尝试用各种材料铸造大炮。可惜再想提高火炮的性能就不那么容易了,装药装多了炮身会炸膛,装少了又没劲儿,折腾了快一年时间,才用青铜铸造出来一种还算凑合的大炮,也就是洪涛看到的那种臼炮。它可以把直径二十厘米的空心弹发射到五百米开外。换成实心炮弹就只有三百多米射程了,而且不能平射,只能吊射。
虽然性能上显然不如敌人的大炮厉害,但蒙古高层已经没有耐心和时间继续等待。大规模建造海船,再加上不断试验大炮的消耗已经让帝国的财政有点吃紧,如果再无限期的试验下去,别等更厉害的大炮造出来,帝国就没有钱粮撑下去了。于是这种臼炮就成了蒙古水师的新式武器,开始定型量产。
于是更大的灾难就发生了,铸造成品率太低。不足三成。也就是说耗费了几万斤铜料铸造十门大炮,只有三门是能用的,其它全废了。面对这种情况,整个蒙古帝国高层和工匠们都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杀头也提高不了半分成功率。可是箭已经上了弦,还拉满了弓,发射不发射这个力气算是已经用出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投入更多财力,用数量弥补成品率的不足,加班加点的去铸造那些比钱还贵的大家伙。
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整个蒙古帝国就像是个割腕自杀的人,不管如何从各地抽调财物,都止不住血液从手腕的伤口上慢慢流失,国库里永远是空的。刚从西边占领区送来一批缴获的财物,转眼就变成了煤炭、铜料和木材,连捂热乎的机会都没有。搞得帝国上上下下怨声载道,不光留守在东边的贵族们不满意,就连西征的将领们也都快急了,合算他们抢了半天全是白干,啥也没留下,都扔海里去了。
面对这种情况,窝阔台汗也忍不住了,尽管在他的计划里至少要造上千艘大海船、几千门大炮之后才是决战的开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初预算的时候都是按照原本船只的造价略微上浮了一点,谁承想真造起来这个成本是一天高过一天,上浮了两三倍都不止。再加上铸造火炮的大量消耗,假如再不把宋国打下来,蒙古帝国的诸王和贵族们就该先窝里反了。
开战!到了1240年夏天,随着金州和登州造船厂、铸造厂的原料消耗一空,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的时候,窝阔台汗亲临登州,下达了开战******。随着这一声令下,几百艘齐装满员的大海船开始从金州、婆速府向登州集结。别说登州港了,就连登州近海都停满了一模一样的船只,就算洪涛来了也得下一跳,整整六百一十三艘排水量达到三百四十吨的仿造鲑鱼级货船铺满了海面。
由于每艘船只能携带三门臼炮,所以这些船的运载能力远超蛟鲨级战舰,平均每艘船可以装载二百多名蒙古士兵。而且蒙古水师的编制也很奇特,他们的水手就是原来的陆军,在大海上是水手,到了地方穿上盔甲拿起刀枪就是陆军,这样算起来,每艘船装四百人都不成问题。
六百多艘船、每艘船四百人,这就是二十多万兵力。听着不算多,实际上却很多了。这二十多万士兵顶陆战时候的至少五十万,因为他们里面辅兵和民夫的数量很少,全是纯粹的战兵,成分纯得不能再纯了。这就是海运的优势,它不光运量大,消耗还少。
当然了,蒙古水师的船上并没这么多兵将,这次南下的兵力总共只有十三万人。按照大食船长的建议,有三百多艘船是做为运兵船使用的,另外三百艘船才是作战船只。这些船将先一步出发,主要用于和敌方船只在水面战斗,争夺制海权,随后而来的才是有海面战斗能力的运兵船,它们会清扫敌人残余战力,然后选择合适的地方把士兵送上岸。
“阿哈,此去南国不远万里,你年事已高,不如由阔出统领,你坐镇登州与萨里合一同筹划粮草,待阔出登陆之后,再随船前往不迟。”看着海面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舰队,窝阔台汗也有点踌躇满志了。他相信这么多战船出战定会一举成功,没有失败的理由,只是对于他哥哥察合台要亲自领兵前往不太放心。
他的这位哥哥自小与他情谊交好,当初争夺汗位时,就是他哥哥出面说服了自己的侄子贵由、弟弟托雷,才让自己顺利登上了汗位。如果他哥哥在前线有所失的话,即便获得了胜利,对自己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大汗,蒙古儿郎自小就不怕战斗,不管在陆地上还是大海上,都是强者。我与这些兵将相处了三年多,没有别人比我更熟悉他们。等我兵临临安城下之时,还望大汗可以率军亲往,咱们兄弟一同攻下临安城,由大汗您第一个入城才能说服别人。这几年为了建造这些船只和大炮,已经耗光了帝国的钱粮,此战关系到帝国的存亡,你我兄弟正该携手海陆,一举拿下南国。”察合台是个一丝不苟、性格严肃的人,对于目前帝国的情况他了如指掌,更明白此战意味着什么。
“那就如阿哈之意,不过还请阿哈留意一个人,就是敌方的主帅,叫洪涛。假若可能的话我想要他活着,此人如能为帝国所用,将是第二个萨里合。”窝阔台让哥哥这么一说,也不再担心什么了,但是他对洪涛这个人很感兴趣,或者说是对大海有了兴趣,很想把洪涛这个对大海最熟悉的人收归己用。
“这恐怕不容易吧……诸王不会答应的,再说他不是已经称帝了嘛。这种人和萨里合不同,你还是别去惹这个麻烦了吧,我估计他不会来,要是来了,我帮你处理掉他!”察合台听到弟弟想要收拢洪涛,神情变得更严肃了。如果洪涛不称帝,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可现在他是个皇帝了,这就和耶律楚材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任何一个皇帝也不会放心使用另外一个皇帝的,就算是窝阔台汗想也不成,帝国高层的诸王和贵族们肯定不会答应,这不是给国家找麻烦呢嘛。
(未完待续。)
三百零三章 数量悬殊
“唉……可惜了……”窝阔台汗也知道哥哥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当当当……当当当……”就在兄弟两个在码头上聊天的时候,海港里的警钟突然响了起来。
“为什么敲钟!”窝阔台汗对海军不太了解,这是他第一次来登州,听到钟声之后并没什么相应的反应。察合台则不同,警钟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这是有敌人入侵的警报,当下向旁边的将领询问缘由。
“狼烟!大帅!东边有狼烟!”还没等旁边的将领搞清楚状况,一匹马就冲了过来,骑手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指着东面大喊。
“阿哈,怎么回事?”其实都不用喊,东面的烽火台上也已经升起了烟柱,放眼望去远处还有几根烟柱升起。
“敌袭!来人……保护大汗去城上观战,诸位,随我上船迎战!”察合台看了一眼烟柱的,冲着身后的那群将领喊了一声,然后带头向码头边的小艇快步走去。后面的将领们也是一阵慌乱,属于陆军的人拥着窝阔台上了马向城里奔,剩余的水师将领则分头去找自己的小艇。
“阿哈……保重啊!”窝阔天汗一边上马还一边转头冲哥哥喊着。
登州港的防御措施虽然已经很完备了,但这是第一次使用,众人显然还有点不太习惯。为了防御敌人的舰船突袭登州,蒙古军队在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上都建了一串烽火台,连绵上百公里。只要海里的巡逻船发现了敌情。立马就会燃起船上的烽火。把警讯一艘船一艘船的传到岸上。然后再由岸上的一座一座烽火台往西传送,不用两个小时时间,两百公里之外的登州和密州港就会收到消息。
这个办法虽然很笨、很慢,但在这个年代确实是最有效的。就算是最快的海船,也无法在几个小时之内走完两百公里路程,这样留给港口舰队的准备时间就充裕多了。
这次确实不是误报,此时洪涛的主力舰队已经开始从山东半岛尖部向西转向了。由于不知道登州港的具体情况,洪涛没有选择在夜间从远海绕过蒙古水师的巡逻船进行突袭。在海况不明的情况下进行夜间偷袭。虽然可以给敌人造成一定的麻烦,对自己的舰队也增加了很大危险。现在自己属于弱势一方,每艘战舰都很宝贵,不能冒着非战斗减员的危险。
“让七号舰过去把那几艘沙船干掉,舰队航向不变。”蒙古巡逻船上的烽火洪涛也看到了,他不想为了这几条小沙船耽误时间,分出一艘武装货船就足够对付它们了。这次洪涛是下了狠心了,只要是蒙古水师的船,就一艘不放过,能多打沉一艘就多打沉一艘。走过路过绝不错过。
“姑丈,为什么不在半路拦截他们。这里靠近港口,还有众多岛屿,不适合我们的船只。”翁丫也来过登州港,很清楚这里的近海情况。
“谁说要在这里和他们作战了?如果他们如此大规模的集结我们都不来看看,就有点不和常理了,会让对方起疑。咱们来这里转一圈,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这样能逼着他们早点出发,免得让咱们在海上瞎转悠。几百艘船匆忙之间出发,时刻还要面临海上威胁,不知道蒙古水师是如何训练的,反正我是做不到有效的指挥。只要他们有一点乱,那咱们就可以随时扑上去咬一口。从这里一直咬到长江口,一千多公里的海路上都是我们的战场,连续五六天的日夜担惊受怕,会让他们的心理产生很大变化,这叫攻心战,懂不?”
洪涛并没指挥过大规模的海战,他创建的这套指挥系统也没能力指挥太多船只,几十艘正好,上百艘都有困难,几百艘船的话,洪涛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指挥,难度太大了。对自己都是很完成的任务,洪涛相信刚训练了两三年的蒙古水师就算执行力再高也玩不转。如果要是等待他们按照节奏舒舒服服的出发南下,自己就失去了先手,所以必须提前给他们添点乱,破坏敌人的节奏。
“不懂……现在懂了!姑父,您为啥一脑子都是害人的招数呢?慈悲说他就算和您学一辈子也学不完。”翁丫听了洪涛的计划,一脸的崇拜状。
“你这样出卖自己的丈夫合适吗?就不怕我以后故意整他?”洪涛对这个男孩子一样的姑娘很头疼,她实话太多了,有时候实话才最伤人。
“嘿嘿嘿……其实您对我们最好了,不会真的生气。揍他一顿也好,免得他老在我这里装知道的多,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德性!”翁丫嫁给慈悲算是找对人了,换成别人谁能忍得了她这种性格。
“你说假如以后慈悲战死了,你会伤心吗?”洪涛很纳闷翁丫对慈悲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想试探试探她的真实想法。
“那我就去给他报仇,大不了一起死!”翁丫的回答还是那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们俩都死了,谁养孩子啊?”洪涛以为翁丫忘了肚子里的孩子,提醒了她一下,想让她重新考虑考虑考虑。
“孩子您帮我们养大,反正他生出来也跟您的姓……”翁丫还是那么痛快,没有改变答案。
“……你到真想得开!去舱里躺会儿吧,别累坏我孙子……”洪涛直接****无语了,碰见这么一块料,说啥也白搭。她根本不是女孩子,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还和水手比谁爬桅杆快,就因为有人说慈悲比她强,二百五一个。
十个小时之后,帝国舰队迎着夕阳的余晖在山东半岛北部遇到了由西向东行驶的蒙古水师。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前方的海面上几乎全是帆影,真是一眼望不到边,反正瞭望手已经数不过来了,只能用上百艘来形容对方的数量。
“老天……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船。姑父,他们的编队是不是太紧密了,这要是遇上大风还不都撞到一起去?”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对方终于进入了甲板望远镜的观测距离,翁丫举着望远镜,半天嘴都没合上。
“他们都是纵帆船,虽然航速慢,但转向很灵活。排成这么紧密的队形主要是为了防止被敌人穿插分割,看样子蒙古水师训练的质量还真不错啊。等他们拉近到三海里之后我们全体转向正北。”洪涛也在仔细观察蒙古水师的船队,他们采用的阵型很怪,居然在海面上排出了一个箭头形,看来他们对骑兵作战的方式还念念不忘。不过这种阵型放到大海上真的好用吗?天知道,洪涛想试试。
“大帅,前面就是金河国的舰队,我们叫它们老鼠船,袭击金州和狮子口的船只也挂着这种老鼠头的旗子,他们转向逃跑了!”当洪涛的舰队正在转向时,双方已经拉近到肉眼可以看清楚船只的距离,察合台做为蒙古水师的总指挥,也和洪涛一样,站在最前面的一艘船上,手里也举着一副望远镜。这架望远镜一看做工就是金河湾出品的商用型,现在这种航海工具在广州已经不新鲜了,很多海商都不惜重金从海峡公司里购买一架。在大海上能多看出几里地很重要,有时候直接关系到生和死,贵点也值得。
别看望远镜是个小玩意,看上去没有海船和大炮难造,其实这玩意想造好一点不比大炮容易。它的目镜和物镜都需要合适的凹凸面和距离,制作的原料又是不太容易大量获得的透明水晶,想照着样品模仿真不太好办。而且水晶的硬度极高很难加工,磨制的时候稍微重一点就连修复的机会都没了,除了翁家几个从开始就跟着洪涛学习磨制镜片的女人之外,连金河湾的工匠都玩不转这些玩意。就算勉强造出来,看出去也是模模糊糊的,用处不大。
“不管他们,就这么几条船,也敢来偷袭登州!现在的登州可不是几年前的登州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真是什么人挂什么旗,胆小如鼠之辈!”察合台放下望远镜,不再去看向北远去的敌人舰队。他手里有兵心不慌,看着身后铺天盖地的舰船,即便敌人名声在外,他也没有了惧怕之心。
“大帅,默罕默德千户发来旗语,询问是否需要派船驱赶敌人。”这时一名副将走到了察合台身边,把桅杆上瞭望手收到的消息转达给了主帅。要说这几年来蒙古水师学得最像的就是这种海面上的信息传递系统了,他们在洪涛的旗语原理上自己总结出来一套东西,用于在水师中指挥协调,效果还不错。这玩意没法藏,只要别人知道了原理,费不了多少工夫就能模仿走,甚至比原装的还好用。
(未完待续。)
三百零四章 夜战
“派船驱赶正中了敌方的下怀,他们的大炮打得远,只有严守阵型才可依靠数量御敌,不可分兵!”察合台拒绝了手下人的建议,这些年蒙古水师也没少研究海上战法,洪涛这种类似蒙古骑射的作战方式对于蒙古将领来说并不深奥,稍微一琢磨就明白关键之处在哪儿。
在陆战中只要被骚扰一方步兵的阵型不散,光靠骑射骚扰是无法伤到兵阵根本的。洪涛无非就是利用自己船只的速度快来充当骑兵一方,蒙古水师到了海上则成了慢吞吞的步兵,双方转变了角色。
洪涛的舰队跑,蒙古水师不追,依旧按照原来的航线、航速向东慢慢行驶,像极了在大草原上有一支庞大的步兵队伍,摆开阵型慢慢前进。远处则是一小撮骑兵,不远不近的伴着一起前行,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区别就是把陆地换成了海洋、绿色换成了蓝色。
“哎呀,学乖了啊,不上当了……这个仗不好打了,丫头,通知各船,把医务兵和损管员加倍配置,等天完全黑了,我们试试夜战的效果。”看到蒙古水军的反应,洪涛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这场海战看来是偷不了懒了。对方指挥官的心理素质很好,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完全不上当。
只要他们保持密集的队形一起航行,那自己这边的机会就不太多。冲得距离过近,容易遭到对方前后船队的包围,就算自己船速快,也架不住敌人数量太多。整整四个分队,每队的船只数量都不少于一百艘,绵延在海面上有十多公里的距离,真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
二个小时之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海面上除了航行灯之外啥也看不见。帆船时代的夜航也是件辛苦活儿,这时候没有无线电可以用,旗语又看不清。灯光信号所表达的含义非常有限,后船只能紧盯着前面船只桅杆上的航行灯,尽量保持间距和速度一致。
船队越大,夜航的难度越高。像蒙古水师这种几百艘船分成四队一同航行的规模,洪涛都很头疼,这要是没有长期严格的训练,不用有敌人骚扰,光是自己人出错就能让船队乱成一团。
“看到了吗?敌人很聪明。他们正在利用岸上的烽火台在夜间进行精确导航,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但确实是最好的夜航方式。只需要把距离测算对,根本不用降速,可以和白天一样行驶。”看着右舷两海里之外的那一片星星点点,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肯定会犯病。
蒙古水师并没有怕敌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非但没减少灯光,还把每艘船的三根桅杆上都挂满了航行灯,远看过去就像是银河掉进了大海,在不停的向东流动。不光水里有灯光。几海里以南的岸上也有灯光,每隔几公里就会有一团明亮的火光在闪动。蒙古人真的很善于学习新知识和吸收消化,他们把烽火台变成了海岸导航灯塔,专门给舰队进行夜间导航,看来这套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他们英爱练习了很久。
“姑丈,咱们从他们的船队前面切过去,就打排头的那几艘船。只要它们一改变航线,后面的船只肯定乱套,说不定自己撞自己就能沉不少!”翁丫一直都没听洪涛的话去船舱里休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敌人,她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无比兴奋,一张小脸都憋红了。时不时就凑到洪涛身边请战或者出主意,生怕洪涛把敌人放跑。
“时机还不对,再过六七个小时,他们就得在半岛尖部转向,那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这么大的船队在夜间转向,突然遭到袭击。你觉得他们还能保持住队形吗?而且他们离开登州已经有一天的航程了,就算想退回去也有点来不及了。在这一天时间里,咱们可以有效杀伤他们的舰船,一但士气低落到一定程度,他们再想保持阵型就很难了。只要阵型一乱,那就是决战的开始。”洪涛已经第n次否决了翁丫的建议,他在等,等蒙古水师远离登州港。要是被他们缩回去,利用登州港外的地形死守,那自己还就真不太好办了,能在大海上解决的问题决不能留到陆地去,这是洪涛的座右铭。
“天公不作美啊,今晚又是个大晴天,风平浪静!滚回去睡觉,否则明天我把你锁在舰长室里,连看都不让你看!”另外洪涛还怀着一丝侥幸,他盼望能有个台风啥的正好路过此地,哪怕是场大雨也成啊。
自己舰队的水手绝大多数全经过远洋航行考验,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蒙古水师最远的航程训练就是在登州港和金州港之间来往,遇到大风浪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很值得期待。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自己费尽了,一场风暴就要了他们的小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洪涛的运气真赶不上小日本,神风没来。天空中繁星点点,不光夜里没有大风,明天的天气也不会糟糕。看到自己又失去了一件有利的武器,洪涛开始撒邪火了,此时谁靠着他近谁倒霉,翁丫首当其冲。
轰走了翁丫,洪涛也没闲着,他爬上了桅杆的瞭望台,和上面的瞭望手、旗手一起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蒙古水师的灯光信号,试图从中找出一定的规律,说白了就是想破解对方传递消息的密码。破解了吗?屁,要是在白天仔细观察观察,借鉴着船只的动向,说不定还有点作用。大晚上啥也看不见,光看几盏灯能看出来才怪。洪涛就是把这个当成夜班的消遣,根本就没指望能破解出来。
“通知第一、第二攻击舰队,开始行动。待旗舰开炮之后,就可以发起攻击了。”皇家舰队的灯光信号比蒙古水师的就要丰富多了,因为不管是虎鲸级、蛟鲨级、还是鲑鱼级武装货船,桅杆高度都要更高,可以悬挂更多的灯笼,搭配出来的组合也更多。待洪涛从瞭望台上爬下来,一串十多个红白两色的大灯笼已经被拉了上去。很快,跟在后面的分舰队旗舰上也升起了相应的信号灯,一边向旗舰回复,一边向自己舰队各船传达命令,然后三支舰队开始各自转向。
金河号带着七艘武装货船微微向右开始加速,做为主力舰队,洪涛的任务就是去当坦克。由他率领的这些武装货船先发起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从而给两支攻击舰队创造更好的进攻条件。这个活儿是个苦活儿,还容易受到敌人的集中射击,泊蛟、孔沛和文南之所以坚决反对洪涛带领主力舰队,原因就在这里。他们怕洪涛一不小心就挂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不争权的的皇帝,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自己,都不让让他死得太早。
其实洪涛也不想来顶这个雷,谁不怕死啊?炮弹又不长眼睛,保不齐就砸脑袋上了,就算砸身上估计也是半残。可问题是自己推行的这种国家制度,断了自己远离战场的后路。既然皇帝已经不是权利的集中,而是国家的象征了,那荣誉这个东西就很重要。你说一个皇帝没了权,还没好名声,那国民要你何用?就算养头猪也比养这么一个废物皇帝强!
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洪涛不得不咬着后槽牙充当英雄。不光他得充当,后代也别想舒服喽,老子拼死拼活给你们争来一个皇室名头,你们总不能张着嘴等着喂吧,光吃老子的遗产那就是坐吃山空。所以想继承皇位可以,先当兵打仗去,多少攒点荣誉回来,哪怕是虚的呢,也比没有强。至少不能让老百姓背地里偷偷说自己的皇帝是个吃嘛嘛香、干嘛嘛不灵的废物,洪涛丢不起这个人。不当皇帝啥都好说,一旦当了,咱就得比大部分人当的好!
洪涛一直都在观察着蒙古水师的航行灯,人家那边也没闲着,照样有人死死盯着金河号这边的动静。主力舰队刚开始加速,蒙古水师那边就有了反应,从航行灯上就能看到,原本与自己同步的一串灯光突然往前跑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管意味着什么,都得提高警惕防备。
“开炮!”别看察合台在白天挺有底气的,到了晚上,周围一片黑暗,只有这么几盏不如萤火虫屁股的灯光,没习惯远航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没底,就算知道右侧是海岸也不成。靠海岸近有毛用?你敢靠上去吗?这时最有效驱赶恐惧的办法就是先动手,管它能不能打中、够不够距离,开几炮一方面能震慑对方,一方面也能给自己壮胆。
“哈哈哈哈……他们也就这个水平了,本来我还发愁看不清他们呢,这下全清楚了。右舵五!开右舷炮门!”蒙古水师的炮火非但没震慑住洪涛的主力舰队,反倒让翁丫笑得直打晃。太尼玛业余了!合算白天那些有条不紊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真到了关键时刻,立马就能看出专业与业余的差别。
(未完待续。)
三百零五章 海军不好玩
按照金河帝国皇家海军的操典要求,与敌船靠近到五百米之前,炮门都是不能打开的,到了三百米以内,下层炮门才能打开。因为在高海况状态下,下层火炮甲板会被海浪溅进来很多海水,炮门开早了,一旦被海水灌进了炮管,这轮射击就哑火了。现在两边的船刚接近到五百米左右,对方就急急忙忙的开火,这等于是告诉对面的老水手,我是棒槌!我有点慌了!
虽然皇家海军所有的舰长都出自洪涛手下,学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但每个人的作战风格是不同的。孔沛喜欢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节奏,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会冒险;泊蛟继承了洪涛的衣钵,平时很谨慎,一旦看到漏洞就抓住不放,怎么偷奸耍滑怎么来;翁丫和斯万是一个派系的,她们的风格就是一个字儿,猛!能靠近二百米开炮那就绝不在二百一十米时射击,能把对方的船打烂,就绝不图省几发炮弹,越是近距离火拼她们就越兴奋。
洪涛算是舰队司令,并不是金河号的舰长,他的任务是总揽全局,所以指挥金河号作战的任务还是由翁丫来完成。只要她别太过分,洪涛也不会轻易剥夺她的权利,这对一个舰长来说,事关荣誉和名声。翁丫也确实懂事,她知道洪涛在船上,这是整个舰队的旗舰,不能像自己的战舰一样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所以刚进入五百米距离就下令打开了炮门,但是没下令开炮。她不甘心这么远就开炮射击,命中率太低了。
“慈悲啊,你啥时候能长点志气,管管你这个媳妇,这尼玛不是拿着我的命玩嘛!”洪涛很自觉的站在了翁丫身后。把舰长的位置让了出来。不过他嘴上没说,不代表心里不想,要是让他指挥金河号,斜插的航线根本不会这么狠,也不会拉近到四百米之内,早就开炮了。主力舰队是佯攻。本身就已经很冒险了,还这么玩,不就更危险了嘛。但想归想,这种话不能说,翁丫做的一点都没错,她是舰长,没有大错误自己就得忍着。
“咣……”当洪涛把慈悲、翁丫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好几遍之后,他的担心果然灵验了,金河号的船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站在船尾都能感觉到震动,中弹了。
“你看我干嘛?你是舰长,你决定!”翁丫当然也感觉到了,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洪涛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可惜洪涛根本不要脸,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嘴上还硬呢。
“舰长,船头右舷水线上五米的位置遭到攻击。不过没有出现裂缝和孔洞,炮弹应该被弹开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按照水手长的说法,金河号好像没啥问题,连轻伤都算不上。
“哈哈哈哈,不怕***不会玩,就怕***来好牌!稳住航向,横穿到它们航道正中时再开炮。谁赶上算谁倒霉!”一听说金河号完好无损,翁丫又笑了。原本她还担心对方的大炮会对主力舰队造成很大伤害,现在看来,对面的大炮根本就打不透金河号的船体,虽然炮弹个头挺大。可是威力还不如135的舰炮呢。那还怕逑,还得靠近些再攻击,力求一击就给敌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主力舰队的八艘船并不是排成一字长蛇阵横穿蒙古水师舰队航道的,那样做就是棒槌指挥官。因为前面的金河号就算在五百米之外开炮,轮到最后的七号舰行驶到航道中间时,两边的船估计都快撞上了,人家也在前进啊。这种横穿敌人航线的做法属于纯欺负人,只有在对付火力不如自己、航速不如自己的船只时才能使用,目的就是让对方转向。
如果不转向,那好,主力舰队会利用航速上的优势,在你舰队前面一左一右来回划之字形,右舷舰炮发射完,前队变后队,转过身来就用左舷舰炮接着揍你。你的舰队船头冲前,顶多有一两门船首炮,根本无法和侧舷相对的舰队对轰,只能转向迎敌,这样一来,洪涛的目的就达到了。
夜间大舰队突然转向,是件非常难的事情,完全靠舰长之间的经验和默契配合,就看谁的舰队训练有素。一边射击一边转向,这可不是普通舰长能玩得转的,尤其是大规模的船队,稍微有一条船跑歪了,就可能干扰到周围船只的正常航行。然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艘影响一艘、二艘影响四艘、四艘影响一大堆……整个舰队就全乱套了,别说组织起有效的炮击,能保持航向一致都很困难。
洪涛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作战,就是在欺负蒙古水师的训练不足。他根本不相信一支大舰队从舰长到水手能在三年时间内就全部变成训练有素、处变不惊的老海军,这不符合基本逻辑。蒙古人也没长三个脑袋,凭啥比自己训练了十多年的海军还厉害?所以不管白天蒙古水师如何装样子,他都打算给他们来个黑的,不光要干扰他们的航向,还得加上一条夜间!
这两个字在风帆战舰年代就代表着很多无奈,难上加难,看蒙古水师如何应对。至于说打沉对方几艘船,洪涛倒不是太在意。人家夜间无法正常作战,自己这边也一样,仅凭几盏小灯光,炮手啥也看不清,只能蒙着打,就算逼近到二百米之内命中率也提高不了多少。连对方船只的航向、起伏都看不见,如何掌握开炮时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海面上射击就是这个道理。
“轰……轰轰轰……”随着船身传来一阵抖动,金河号的右舷舰炮终于开始发话了,一条条粗壮的火舌从炮口喷射出去几米远,照亮了附近的海面,也照亮了三百多米外的那一片船影。光看航行还不觉得多,现在看到船只的影子了,洪涛都直晃脑袋。太尼玛多了,影影绰绰的好几层,和一堵墙一样压了过来。
“命中!命中!”很快,桅杆上就挂起了两支绿色的大灯笼。这是瞭望手确定这次炮击命中了两艘敌舰,至于说还有没有打中了但看不见的,那就没辙了。
随着金河号的头一波攻击,原本就闹哄哄的海面上瞬间就成了蛤蟆坑,后面七艘武装商船每间隔五分钟左右,就有一艘进入了射击位置。它们船上装备的全是80毫米的小炮,开炮的声音短促且清脆,啪啪啪的就像敲铜鼓。别看炮小,小也有小的好处,就是装填起来非常快,一分多钟就能进行下一轮射击,海面上就和炒爆豆一般,此起彼伏全是火光和炸响。
蒙古水师的前锋舰队突然遭到重击,想不乱都不成了,不知道是被金河号的重炮击中了水线下的位置,还是被武装商船的小炮命中次数过多,有几艘船很快就失去了航速,横在了舰队中间。沉几艘船其实对蒙古水师没什么伤害,糟糕的它们后面的船只必须要躲避前面的沉船。由于是在夜间,虽然天边已经有了微微的鱼肚白,但海面上却异常的漆黑,要不怎么说黎明前的黑暗呢。这个时候是能见度最低的时候,也是洪涛最坏的地方,他就专门挑这个时间段发起进攻。
“棒槌就是棒槌,这时候还不分散成几个纵队,还往一起凑,这个指挥官该吊死!左舵二十,航向三十,集体掉头!”翁丫自打开始射击,就跑到艉楼后面扒着船舷观看己方船只的射击情况和位置。当最后一艘武装商船驶过了主航道之后,她又开始站在高人的立场上对蒙古水师的反应提出了批评,然后按照计划指挥舰队后队变前队,准备从右到左再次横穿蒙古水师的航道,进行第二轮炮击。
蒙古水师的第一个舰队集群此时已经有些散乱了,阵型两边的船只纷纷向两侧躲避,中间的船只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好好的箭头形逐渐变成了一个空心水滴形,把前面箭头的七八艘船孤零零的甩了出来。翁丫对于战场上的瞬息万变掌握得很仔细,这恐怕也是她体内为数不多的女性基因在发挥作用,于是第二轮炮击的距离又拉近了五十多米,双方进入了三百米之后她才下令开炮。
在如此近的距离里,新型十五倍径长管加农铁炮的威力被完全发挥了出来。它的水平射击精度比短管青铜铸榴弹炮要高、弹丸的初速和穿透力也更大。位于左舷最中间的一艘蒙古水师战舰船头硬生生被一发155口径的实心弹给击碎了,再被海浪一挤压,整个船头直接断裂开来,就像是掀起机头准备装货的安225货机。
“恭喜你,那艘船可能是敌人的旗舰!”别看洪涛眼睛小,但是聚光啊。借着火炮发射时的光亮,他看到这艘船的桅杆上有一个类似动物尾巴形状的东西,像是灯笼穗子,黑色的。这玩意应该叫黑纛(dao),属于蒙古王侯的身份象征。白色代表和平友好,黑色代表死亡战争。既然蒙古王侯都来了,还在桅杆上竖起了这个玩意,是旗舰的可能性比较大。
(未完待续。)
三百零六章 斗智斗勇
“那我是不是该有奖励?”翁丫一听自己把蒙古水师的旗舰打沉了,不管是不是真旗舰,反正洪涛说可能基本就是真的了。》頂點小說,
“你想要啥?别和我提钱啊,也别提金银珠宝。我现在是个穷人,还没你工资高呢!”一听说翁丫要奖励,洪涛立马就警惕了起来。平均分配了十年时间,金河湾人基本都没什么特殊的要求,现在开始有工资了,他们立马就学会了各种享受方式。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字画折扇一类的玩意在金河湾非常好卖,也不知道他们那儿来的那么多钱,不光女人要臭美,很多男人也瞎捯饬。
“我想要姑丈的大黑猫……”翁丫指了指舰长室。
“金河城里不是有猫嘛,干嘛非要我这只!”洪涛有点后悔,刚才忘了把图也算入不能聊的范围,结果让这个丫头给抓到空子了。
“那些猫太怂,看见您的大黑猫就跑,没意思,我想要厉害的!”什么人玩什么鸟,古人诚不欺我!翁丫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图厉害。废话,这是美洲狮,就算还小,也不是猫敢惹的。
“不给,这是你姑丈新媳妇送的定情物。不是姑丈抠门,是你的新姑姑死脑筋,我要是把它给了你,就等于不要她了,她发现了会提着刀子和我拼命的,换一样吧!”图当然不能送人,印第安人都是死脑筋,发过的誓言一辈子不能违背,这是他们的信条,不管是父子还是夫妻,都这样。
“您怎么老有新媳妇可娶……那您去给我抓一只一样的!”翁丫对于她这个**姑丈倒没有太多怨言,还念念不忘要只小狮子养。
“打完仗再说,打胜了啥都有。打败了全没有!”洪涛没法和翁丫解释美洲离这里太远,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好先敷衍过去。
“切,这算什么难事儿,就他们还能打败咱们?放到印度洋里,不用开炮。光风浪就要了他们的小命。右舵二十,航向一六五,右舷准备炮击!”翁丫对蒙古水师的作战水平严重歧视,她不认为自己的舰队会输。
就在主力舰队开始第三次转向的时候,蒙古水师的后面又隐隐传来了密集的炮声,孔沛和泊蛟的攻击舰队终于就位了,趁着蒙古水师前锋受阻的机会,他们也在蒙古水师拖在最后的一个分舰队身后开始了进攻。和金河号带着的七艘武装货船相比,纯粹的战舰就不是一个战斗水平了。蛟鲨级的速度、转向能力和攻击力都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它们消瘦的船身就是为了作战设计的,两层135长管加农炮的凶狠程度也是80毫米甲板炮所无法比拟的。
两支攻击舰队在黑夜中相距一公里左右,牢牢的跟在蒙古水师后面,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同时画起了8字形。左舷炮击完毕,就用右舷炮接着揍,一个8字形画完。正好左右舷炮各射击一次,同时蒙古水师的尾部也就被啃掉了一层。面对高速行驶并不断转向的蛟鲨级战舰来说。蒙古臼炮发射的弹丸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挨上一发也没事儿,顶多把甲板砸个洞,无损任何战斗力。
但蒙古水师的战舰一旦被这些海上饿狼抵近到二百米之内对准尾部开火,基本是挨上一发炮弹就歇菜了。船尾是整艘帆船最脆弱的部分,因为那里有船舵。就算炮弹没有对船体造成很大伤害,只要打在船舵上,这艘船就算废了。连方向都控制不了的海船,还不如一艘小舢板好用呢。
一头一尾的绞杀战重复且单调,蒙古水师就像一头野牛。不管如何阻拦、拖后腿,它全然不顾,还是向着原来的方向执拗的前进着。甚至连落水的同胞都不予搭救,只要离船只稍远,就全部放弃,张满了所有的帆具向前冲,用顾头不顾尾形容都不恰当,应该是首尾全不顾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天色完全放亮时,洪涛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主力舰队和两只攻击舰队脱离和敌人船队的接触,慢慢的又凑到了一起,依旧不离不弃的和蒙古水师并排向东行驶。不是洪涛不想打了,而是水手们忙了一夜,该吃早饭换班了。
这场战斗要一直持续好几天,不能把人全累坏了。而且洪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光有效的杀伤了蒙古水师十多艘战舰,还把他们的前进速度拖慢了很多。按照估算,他们在凌晨的时候就该抵达山东半岛的最东端,然后开始想东南转向。可是经过一夜的跟踪、骚扰,天都亮了,他们还没看到半岛最东部的烽火台发出的烟雾信号,估计还得再往前走三十公里。
三十公里,就算他们平均速度能有五节,也得走三个小时,到时候吃饱喝足换完班的皇家舰队就会趁着他们转向的机会,再扑上去咬几口。反正就不能让他们闲着,走一路咬一路,不求多大口,但求每次都奏效。洪涛倒是想看看,蒙古水师的指挥官能有多大忍耐力,眼看着自己的船只一艘一艘减少,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其实就算把蒙古水师的指挥官换成洪涛自己,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目前的状况。船速慢就意味着无法逼近对方,只能被动防御。火炮威力和射程不够,就意味着无法和敌人在同等距离上对轰,连还手都还不了。又不能追还不能打,这种战斗就算纳尔逊来了也没辙。
唯一的办法就是蒙古水师分出一部分舰船来当炮灰,把自己的舰队往远处逼。不求有伤害,但求战火远离主舰队,用空间换时间,让主舰队有时间继续向南赶路。如果时间拖得够久,再碰上什么下雨、有雾的天气,洪涛还真不敢保证能在大海上很快找到这支舰队的踪影。那就只能先往下一站赶了,看看能不能在长江口或者什么地方截住南下的蒙古水师。然后蒙古水师再故技重施,再分出一部分战舰来当挡箭牌,有这么两次,剩余的蒙古水师还真有可能冲过长江,直逼南宋的腹地。
但是这种选择很冒险,损失也很大,谁也不清楚到底分出去多少船、能获得多少时间。一旦计算有失误,那分出去的船只就有可能被一点一点吃掉,蒙古水师的指挥官敢不敢这样和自己赌,是个大问题。
如果对方真的敢,那洪涛还真没辙,战舰上带的弹药数量有限,不管是青铜火炮还是铸铁火炮,开炮的次数也都是有限的。连续发射之后火炮内部非常热,弹药包放进去不用点火,自己就炸了。想用十几艘战舰把六百多艘战舰全部消灭,本身就不太实际。洪涛就是来捣乱的,只要把蒙古水师搅合乱了,让他们胆怯、胆寒,再顺便尽可能多的给他们造成伤害,初期目标就达到了。
“大帅,这样下去不成,我们的船队速度慢,大炮又没他们射程远,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对方指挥官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水手也都是老水手,从他们一次又一次转向时队形还丝毫不乱中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大海上飘荡的人,在海上的时间甚至比在陆地上都多。大海就是他们的草原、海船就是他们的战马,想等着他们主动犯错是不可能的。如果让他们如此轻易的骚扰我方船队,恐怕过不了三四天,我们的水手就会被逼疯,谁也不清楚下一艘被击沉的船是谁,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此时在蒙古水师的代理旗舰上,察合台正披散着头发浑身**的坐在艉楼上。他的旗舰被击沉了,但是他命大,被几个亲兵拼死拉上了一块船板,然后被搭救了上来,暂时回到第二分队的旗舰上当成自己的旗舰。这支分队的指挥官是个用白布包裹着头的大食人,也是整个蒙古水师的总教官。
“默罕默德,你有什么办法帮帝国渡过这个难关没有?帝国不能输,只要能让帝国士兵登上南国的陆地,回去之后你就是世袭万户,我会让大汗在你家乡给你一块封地,世世代代由你的家族掌管。”察合台被海水泡了一次,也没有了刚出发时候的万丈豪情。和大海比起来,人显得比蚂蚁还渺小,根本不是决心、勇气可以弥补的。不过这个遭遇并没让他胆怯和慌乱,反倒冷静了下来,专业人士的建议此时在他眼里份量也重了很多。
“……办法是有,但我不敢说……”默罕默德看了看左右的各族将领,舔了舔嘴唇有些迟疑。
“不用怕,只要你帮帝国渡过这道难关,我马上和你结拜为兄弟,同时你也是大汗的兄弟。谁敢对大汗的兄弟不敬,我和大汗第一个不答应!”察合台明白默罕默德的心情,他的办法肯定有损其它蒙古贵族的利益,所以他不敢说,怕事后遭到那些贵族的报复。他一个外乡人在帝国无依无靠,根本无法抵御来自帝国高层的报复。
(未完待续。)
三百零七章 战斗才开始
“办法有两个……第一就是我们立刻返航,只需要一天多时间就可以回到登州港,损失还不会太大。≧頂點小說,他们的战舰我观察过了,吃水很深,在大海里可以行驶得很稳,但到了浅水区就很危险了,所以他们必不敢过于逼近登州港。他们在北方没有补给港口,只需要等他们南下补给,我们就可以重新出航,即便他们补给完回过头来,我们也已经逼近长江了。他们的战舰数量太少,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到时候只要冲破南国水师的防线,就可以选择任何地方登陆了。”
听了察合台的许诺,这位大食将领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察合台在蒙古帝国里以一丝不苟著称,他很少轻易许诺什么,但只要他开了口,就连大汗也得让他几分。
“不成!这样回去对士气影响太大,他们以后看到那些船就会想着逃跑,战场上没了士气还打什么仗!”还没等察合台说话,蒙古水师的副帅阔出皇子就对这个建议提出了反对意见。他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冷兵器时代打仗,士兵的勇气很重要。勇气足的时候可以以少胜多,勇气不足了,一千人不见得打得过三百人。南宋军队经常不战而逃,原因就是被蒙古军队打怕了,没有勇气,这是很致命的。
“我们不能退,帝国的存亡就在我们身上,没有大汗的命令,谁退谁就是临阵脱逃,只能前进……说说第二个办法吧。”察合台倒没担心士气问题,而是考虑得更多。假如第一次出征就半途而废。几百艘战舰被十几艘敌人的战舰吓回去了。就算他们哥俩再能说。也说服不了蒙古贵族们继续相信。没有上到船上亲自出过海、甚至都没见过大海的那些蒙古贵族根本不会相信敌人的战舰这么厉害,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自己弟弟的大汗位置还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毕竟这个汗位本来就不是特别正统。
“第二个办法就是用人命填!我们分出一部分船不计生死的去驱赶他们,不让他们靠近我们的主力,然后主力船队利用这段时间全速南下。但分出去的船只很可能就回不来了,等他们追上来之后,就再分出去一些船只阻拦。他们只有十多艘船,就算大炮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脱离纠缠。况且他们也是人、也会累,我们就依靠船只数量多来拖垮他们。只要能剩下一半船只,我就有把握冲破南国水师的拦截,和这些船相比,南国的水师虽然作战也很勇敢,但却好对付多了。”
默罕默德根本就没指望第一条建议能被接受,这些蒙古将领作战都很勇敢,平时打仗的时候也会运用战略撤退的方式来引诱敌人深入,但绝不会还没正面交锋就真的逃跑。这种行为即便逃回去了也得不到好儿,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第二个建议一说完。艉楼上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静,然后十几条冰冷的眼光瞬间就集中到了默罕默德脸上。包括察合台在内的所有水师将领都听懂了默罕默德的建议内容。这是要割肉喂狼啊!是草原牧民迁徙时被狼群跟随后,采用的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他们会把羊群里瘦弱的个体选出来故意留在原地,专门给狼去吃,这样就会让狼群陷入短时间的停顿,给迁徙的牧民争取一些时间赶路,等狼群跟上来之后再故技重施。问题是这种方式并不一定能奏效,如果狼群太大、迁徙的牧民走得太慢,最终结果还是会被狼群赶上。另外如果羊群失去太多,那也和被狼群围上差不多效果。失去了羊群,牧民们就无法度过冬天,饿死和被狼吃掉结果是一样的。
“就用这个办法!张千户,把你船上的士兵转移到阔出殿下的船队上去,然后带着你的五十艘战船去迎战敌人。你的家眷就是我的家眷,你家的封地世代不得剥夺。”最先说话是察合台,面对目前水师遇到的不利局面,做为主帅他必须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现在他不得不丢军保帅了,第一个倒霉蛋就是金国降将,在驱使外族给自己当炮灰的问题上,蒙古贵族是很一致的,丝毫不会迟疑。
“末将……遵命……”那位金国水师降将也没敢表示出半点不想去的意思,咬着后槽牙接受了主帅的命令。这样去死好歹还能给家族换来世代安稳,如果抗命不遵被军法官砍了头,不光自己白死了,连家族也得受牵连,全会被发配给蒙古人当奴隶。做为一个降将,本来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在陆地上也一样,每次攻城的时候,都是外族军队先上,用生命把敌人拖疲、拖出漏洞来,然后才是蒙古军队的精锐出击。
蒙古水师做出了什么决定洪涛并不清楚,他们的船队太庞大,瞭望手站在高处也无法看清楚全貌。吃过了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蒙古水师终于来到了山东半岛的最东侧,开始向东南转向了。同时洪涛的舰队又开始向蒙古帝国的船队逼近,这次换成了泊蛟的攻击舰队在最前面、孔沛的攻击舰队在中段、洪涛的主力舰队在最后,要从前中后三处同时向蒙古舰队进攻,不把他们的阵型搅合乱了不算完。
“停止进攻,保持原航向!”还没等三支舰队完全分开,洪涛突然放下了望远镜,嘬着牙花子终止了这次骚扰行动。两只舰队相距只有三海里左右,对方的一举一动不用瞭望手都能看得很清楚,蒙古水师变阵了。
他们从第三支分舰队里分出来一支更小的舰队,径直向自己驶了过来。而且一边行驶一边向两侧展开,逐渐形成了一个雁翅型的横阵,从南到北把蒙古水师和自己的舰队分割开,要想去攻击蒙古舰队,就必须穿过它,否则它会从后面包围。
“姑丈,他们要拼命了。这些家伙比大食人还狠,怪不得大宋人打不过他们……”翁丫和洪涛发现得一样快,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对方是要用这几十艘战舰拖住自己,不把它们消灭光就去攻击蒙古水师的主力,那就时刻都得面对腹背受敌的威胁。这是一个单选题,只能选择退或者进,没有其它办法。
“我还是小瞧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这么果断……那就来吧,早晚都会来,也让我看看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命令第一第二攻击舰队进入分割位置,把它给我断成三截!主力舰队负责最后面的一截,他们俩自己选一个,用最快时间结束战斗,不用节省弹药了!”洪涛又点燃了一根雪茄,深深嘬了一口,并没直接吐出,而是把烟都吸进肺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下达了最终命令。此时大海战才真正开始,一旦进入绞杀战,就不能保证完美的距离和队形了,几十艘战舰绞到一起混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随着金河号上升起了一串白色的三角小旗帜,三支舰队同时挂满了帆,相距两公里的距离,形成了三条平行的横线,斜着插向了西侧蒙古水师组成的那条竖线。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强烈的东南风正好让两只舰队全处于高速行驶状态下,船头激起来的浪花在海面上就像是一大群赶路的鲸鱼。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孔沛指挥的第一攻击舰队全是新式蛟鲨级战舰,船底都铺设了铜板,航速比泊蛟的老蛟鲨级和洪涛的武装货船肯定要快,直挺挺的扎向了蒙古拦截船队的中后部。他的旗舰照例也排在舰队第一的位置上,就在进入五百米的射击距离时,孔沛的中桅上升起了一串彩旗。
这是皇家舰队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升起这种旗号,它在非战时只于庆典,含义很简单,就是一句口号,但是用在战时就比洪涛旗舰上的那串白色决战旗意义还残酷。这是要拼命了,船上的所有水手全部就位,没有轮休,什么是时候战斗结束什么时候算完。
“姑丈,泊蛟也升彩旗了,真过瘾,我们也升吧!”翁丫站在甲板上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热血沸腾,不住的来回踱步。
“升吧……”洪涛也挺激动,这些人真的很可爱。帝国是什么、皇帝是什么他们其实并不特别清楚,自己只是带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大方向,他们就不顾生死的跟着自己跑,义无反顾中还带着一种骄傲。
虽然洪涛并不提倡动不动就和敌人拼命,这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能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收获才是好买卖人。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丧气话,士气这个东西,一旦鼓起来了,就是双刃剑,有可能伤到别人,也有可能伤到自己,他们还是太年轻、太淳朴。(未完待续。)
三百零八章 小蛇吞大蟒
四支舰队不到一刻钟就撞到了一起,孔沛的第一攻击舰队直接从蒙古水师的阵型里穿了过去,然后两侧的舰炮依次向两边的敌船开火,跟在他后面的五艘战舰也是双侧间隔开炮,整个舰队就像是一条喷着烟雾、伴着雷鸣的火龙。这才是真正战舰和武装货船的区别,它的船身结构允许承受双侧的后座力,只要别同时齐射就成。而且战舰的炮手配备数量也比一般武装货船要多很多,可以完成双侧同时装填的任务。
蒙古水师显然没见过这种战法,他们也估计不到蛟鲨级真要满帆侧风全速行驶的速度会这么快,很多臼炮都来不及瞄准就失去了目标。而且他们对侧舷迎敌的战术还认识不足,总是本能的喜欢用最坚固、被弹面最小的船头迎敌,不喜欢把柔软的腹部面对敌人。这是人类的本能,不理解透彻海战的真谛是想不通的,不仅蒙古水师如此,南宋水师也一样。
随着第一攻击舰队完成了穿插,泊蛟的第二攻击舰队也开火了,同样是两侧舰炮同时射击,同样也是从蒙古水师横阵的两艘船中间强行插过。这种海战方式对于蒙古水师来讲是从来没见过的,别说他们,就连南宋水师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作战。因为他们的船速不够快、炮火不够猛烈,一旦被对方两艘船夹住,那就是两面受敌了。
但换到皇家舰队身上,这种方式反倒成了最好、最有效的进攻阵型。它能同时发挥出战舰百分之一百的火力,还不用担心对方两面夹攻,因为对方没有迎着上百门舷炮冲锋的可能,那不叫打仗,那叫找死,生怕自己死的慢,赶着往上送。这就是时代差、技术差,不同的理念、不同的武器可以把战场变得完全不一样。原本有利的局面很可能变成不利,原本不利的地方很可能变得非常有利。
洪涛的主力舰队船速相对最慢。两只攻击舰队完成穿越已经开始转向了,他的金河号左舷舰炮才开始开火。二百米外、位于蒙古水师拦截舰队最北侧的那艘船很倒霉,直接被实心弹打断了一根桅杆,吃水线以下也受到了金河号底层重炮的打击。船身一歪就开始原地打转了。
“左舵二十,航向185,左舷炮准备!”翁丫就差把舵手推开自己亲自掌舵了,除了洪涛之外她觉得谁也不如她,那叫一个着急。
“别乱蹦。你肚子还有孩子,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躁!告诉后面,只需要把敌船打残,失去行动能力就够了,没必要直接击沉,炮弹不要钱啊!”洪涛看着翁丫在眼前窜蹦跳跃、又喊又叫,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尼玛就是个眼前花,搅合得自己都无法思考了。
“抠门!”翁丫被洪涛一语道破了心思,非常不高兴。她喜欢看到自己的大炮把敌舰打得四分五裂的感觉,那样才感觉得到毁灭的力量。可惜到了洪涛这里,就成白白浪费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洪涛很纳闷,自己上辈子和上上辈子都被别人称为败家子,怎么到了这辈子反倒成葛朗台了呢?难道说自己的性格真的变了?
在高速运动战中,蒙古水师本来就不太准的臼炮基本失去了准头。双方船只都在不停转向,根本无法瞄准,再没有火力密度,命中率全靠运气。此时越着急越打不到、越打不到越着急,几轮过后炮手就失去了信心。直接变成乱放了。
三支皇家舰队就像是三支小蛇,不停的在蒙古水师拦截舰队这条大蟒身体上钻来钻去,充分利用身体两边的舰炮对左右两侧路过的敌人船只喷射着要命的大铁球。而蒙古拦截舰队的一字长蛇阵完全被分割成了三段,逐渐被压缩成了三堆。既无法有效还击,也无法互相呼应。平时训练的首尾兼顾、阵型变化全没用了,只能冲着对方海船大概的方向不断射击,盼望老天爷给力,能中个大奖。
两个时辰之后,海面上的炮声逐渐停歇了下来。五十艘蒙古水师战船一艘也没落下,全被打沉打残在山东半岛尖部的海域里。海面上到处飘荡着破碎的木头、折断的桅杆、半沉的船只和活着、伤了、死了的人。要是从天空看下来,这片绵延十几公里的海面就像刚刚倾倒完垃圾,在这片垃圾堆里,还有十多只战舰正在往一起汇集。
“第一攻击舰队两艘船受到三枚炮弹攻击,船体无损、索具轻伤、人员阵亡两人、重伤一人!”
“第二攻击舰队一艘船受到一枚炮弹攻击,船体轻伤,正在抢修,无人伤亡!”
“我们的四号舰和五号舰分别吃了一颗炮弹,都在甲板上,砸穿了两层甲板,船体无碍,阵亡三人,重伤二人,轻伤五人!”三支舰队一边汇集,一边通过旗语向旗舰汇报损失情况,然后由金河号的二副统计汇总,最终报告给舰队的总司令洪涛。
“弹药消耗呢?”洪涛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他更关心舰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大概消耗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不等。”二副拿起记录本,把各船汇报过来的数据稍微整理了一下,给出一个模糊的概念。
“继续追击!一边开船一边给阵亡将士在甲板上举行葬礼。通知各舰,注意弹药消耗,只需要让对方船只失去行动能力即可,不必要的射击严格制止!”听到弹药消耗如此之大,洪涛有点咧嘴呲牙。照这样打下去,蒙古水师再来一两次拦截,自己就弹尽粮绝了啊。就算赶回溗泗列岛可以得到补充,这一来一回又是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最快也得两天时间。有了这个时间,蒙古水师基本就过了黄河入海口,离长江还有不到一天路程。让四百多艘满载登陆士兵的武装货船冲过长江,南宋水师能拦得住吗?
“姑父,那这些人呢?我们把他们抓回去当奴隶吧,多少也受过训练,过几年说不定就是一批好水手呢。”翁丫再怎么彪悍,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心地相对洪涛、泊蛟、慈悲、孔沛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将领要软的多。看着海面上那些抱着各种东西漂浮、呼喊的蒙古水师落水官兵,她动了恻隐之心。说是要抓他们回去当奴隶,其实就是想救他们一命。
“进入了战场就没有人的概念,在舰长眼里只应该有生死之分,还不能多选,只能单选。我们救他们,谁去救大宋沿岸城市里的人?让蒙古军队登陆之后,那些城市会血流成河的。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和船,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屠城?”洪涛连回头看都没看,那种场面多看一眼心里就多一份负担,权当看不见也就不想了。
“只要他们不去金河湾、不去碰我们的航线和港口,杀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拿他们的工资,凭什么为他们想!”翁丫还是不甘心,但她知道洪涛不会改变命令,只能是小声嘀咕着。
“你给我滚远点,少在这儿气我,去看看受伤的船员去!”洪涛很清楚自己帮助大宋打仗的举动在金河湾里并没什么市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金河湾人不情愿白白拿自家孩子的性命去帮大宋打仗,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对大宋一丝一毫感情都没有,充其量是把大宋当成一个生意伙伴。议会之所以能通过自己的提案,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对自己的尊敬,百分之三十是同意自己有关金河帝国发展要依赖大宋的论调,剩余百分之二十是对自己的惧怕和盲从。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老一代金河湾人渐渐退出金河帝国的政治舞台,第二代、第三代金河湾人成为帝国主力之后,这种妥协会越来越少。到时候自己这些学生、弟子就会为了金河帝国的利益和自己这个皇帝掰手腕了。不是他们不尊敬自己,也不是他们不怕自己,而是自己给他们从小就灌输了另一种思想,对事不对人、凡事要从利益出发,损害自己和自己国家利益的事情决不能干!
至于说这种结果是好是坏,洪涛心里也没个准数儿。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金河湾的后代懂得为自己去争取利益了,任何人、包括皇帝也不能左右他们的思想。好坏这个玩意怎么衡量呢?对大宋好的事情金河湾人不见得认为好;对大宋不好的事情金河湾人不见得认为不好。他们能不去侵略大宋就是很给自己面子了,至于说自己死了之后会如何,洪涛根本没指望自己变成雕像之后还能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大宋要想不受欺负,就得自己长本事,自己可以救它一时,救不了它一世。能不能坚持更长时间、能不能完成升级就要看大宋人自己了。
(未完待续。)
三百零九章 战斗中成长
两个多时辰、将近五个小时的差距,蒙古水师的主力至少能跑出去四十多公里远,途中还可以随意改变航线,就算皇家海军的船速再快,追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不过麻烦归麻烦,航速快一倍这是硬指标,追上还是没问题的。四个半小时之后,每艘船相距五海里进行拉网式搜索的皇家海军就发现了正在南下的蒙古舰队踪迹,然后通过每艘船上的旗语把消息传回到了金河号上。
“长本事了啊,跑得真不慢。”看着手里的海图,洪涛再次佩服起来蒙古水师主帅的心理素质,真尼玛好!在舰队受到严重打击之后,依旧可以毫不受影响的全速前进,还能在侧顶风情况下用八个多小时跑出去将近八十公里远。就算是自己来指挥,顶多也就这个水平了,充其量是改变一下航向,不再贴着近海走,而是向着辽阔深海进发,让对方搜寻起来难度更高。但这个办法不适用于这个时代的舰长,他们没有六分仪、月距表,更没有详细的海图,一旦离开了固定航线,很可能就是迷航的结果,但凡有一丝生的希望,也不会去冒这个险的。
“先吃饭,休息好了再去对付他们,不知道这次他们会派出多少船来阻拦咱们。”看着几海里外那一层密密麻麻的帆影,洪涛把最后一丝轻视之心也收了起来。蒙古水师这次是玩真的了,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在和自己周旋。面对这样的敌人,想轻视也轻视不起来,尽管他们的武器没有自己先进,也没落后到一点摸不到自己的地步。
下午的海战更激烈,洪涛采用三只舰队对一字长蛇阵分割包围的战术显然已经被蒙古水师的主帅看到了,并且想出了对付办法。这次从蒙古水师主力舰队里分出来的战舰明显多了一些,也没再拉成长蛇阵试图阻挡皇家海军的去路,而是把这六七十艘战舰排成了四五行,互相之间还交错着,这样一来皇家海军就无法对他们的舰队进行穿插分割了。要是强行穿插的话。面对如此密集的阵型,双方船只很可能会在海面上相撞。那样蒙古水师的拦截舰队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有的是船只可以消耗,但皇家舰队却是沉一艘少一艘。搞不好连船只带火炮都得被掠走。
“全世界的聪明人怎么都让我赶上了,我为啥就遇不到把战船全用铁索连在一起的二货呢?”洪涛用望远镜看着前面的蒙古水师拦阻舰队直嘬牙花子。这些人的学习变通太快了,从来不再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让自己这个二把刀海军司令应对起来很吃力啊。你刚想出一个办法来揍了他们一拳,他们马上就变了。不让你舒舒服服的打第二拳,想打就还得想新招数。
对付这种密集舰队也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新招数可用,只能像剥卷心菜一样从外面一层一层的慢慢往里剥,打掉一层再说下一层。顶多是从南北两面同时下手,争取尽快把它们消耗光,然后再掉头去追继续南下的蒙古水师主力。于是泊蛟的第二攻击舰队就和主力舰队混合在了一起,以弥补主力舰队攻击力不足的缺陷。孔沛的第二攻击舰队则绕到了敌人南面,以一路纵队的阵型,绕着圈子从这几十艘战船面前和背后掠过,距离二百米开外。冒着对方抛射的石头球和铁球依次进行射击。
要不说真刀真枪的打仗才是训练士兵的最好方法呢,一次高强度的战斗就能让一名听见炮声就哆嗦的新兵变成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开炮的老兵。
这一次蒙古水师的抵抗明显更顽强、更有章法了。他们全然不顾周围的自家战舰被打碎、打漏,拼了命的向皇家海军战舰可能经过的航线上发射臼炮。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了,用炮弹追着战舰打是没有希望命中的,必须计算好提前量才有可能增加命中率。
只不过这些技巧并不是通过训练得来的,而是用生命换来的,代价有点高,还传承不下去。因为洪涛不会搭救任何一个落水的蒙古水师士兵,他们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活不过这几天了。更没机会回去对新兵传帮带。
但是学了就比没学强,这句话真有道理。当蒙古水师的炮手掌握了射击提前量这个技术之后,命中率就有了显著的提高。光是金河号的甲板就被砸出了两个大洞,死伤了好几名炮手。其它船只有少一半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最重的是一艘武装货船。它的艉楼被一发炮弹砸中,舰长和舵手当场就一死一伤,更麻烦的是舵轮下面的滑轮操作系统也被打碎了,无法再有效操作船舵,只能依靠帆具和改变重心来调整航向。在获得旗舰允许之后被迫撤离了战场,跑到远处去修理船舵。
这场海战从下午两点不到一直打到了天黑才结束,除了一艘武装货船失去战斗力之外,皇家舰队还有六艘船被炮弹击中,伤亡人数更是直线上升。好在这些战舰和武装货船船体足够结实,大部分都是甲板上被砸了几个洞,不影响航行。但另两个问题就让洪涛不得不重新规划下一步行动了,一个是弹药消耗过大,已经接近了三分之二;二就是船员们都过度疲劳,就算弹药充足也无法连续作战了,必须休息休息。
毕竟人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那些炮手,高频率的射击让他们不停的开炮、装弹、开炮、装弹,操作对象还都是一两吨重的大家伙,一个小时一换班都不够用的。
“这下不整天傻笑了吧?和我一起去参加高舰长的葬礼吧。这就叫战争,不管是不是你的朋友,都有可能在下一分钟永远离开你。以后别整天喊打喊杀了啊,能不打仗就别打,打仗不是目的,而是最笨、最无奈的手段,只有在其它办法都失效时才可以用。”
看着手里那一长串阵亡名单,翁丫也活波不起来了。战死的这位舰长是和慈悲一批接受训练的,由于视力不太好才转到了武装货船上担任舰长,也算是皇家海军里的资深舰长了。这些年他一直都跟着慈悲和翁丫在补给舰队里东奔西跑,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好在他是跟着孔沛一起被俘虏的北方汉人,没有家眷孤身一人,总比留下孤儿寡母要好多了。
“都怪您,您干吗不再弄出来一种打得更远、更准的大炮,那样老高就不会死了!”翁丫憋着嘴,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但她就不让它们掉下来,还把高舰长的阵亡责任算在了洪涛头上。
“你这话说得太不像一名海军将领了,合算你就只会用大炮欺负拿着木头叉子的土人啊,敌人一有了钢刀你都害怕是吗?怕死别当海军啊,赶明我就把大炮全卖给蒙古人,然后让你们和他们同等的战斗,到底看看你们这些海军是真军人还是混日子的废物!”洪涛当然不能背这顶大帽子,而且翁丫的态度很成问题,这说明皇家海军还不是一支百战雄狮,连舰长都这么想,手底下的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对于这种原则问题,洪涛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就算是洪鲵站在这里,也得这么说。
“……”看到洪涛真的发火了,翁丫立马低着头开始装死,只掉眼泪一个字儿不说。四周的军官和水手也尽可能的找借口远离艉楼,更不敢去看洪涛。这位司令外加皇帝是出了名的爱找人撒邪火,谁赶上谁倒霉。
(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章 狐狸和猎人
高舰长的阵亡不光让翁丫失去了往日的欢笑,金河号、包括整个舰队里都弥漫着一层沉重。自打金河湾建立舰队以来,别说舰长了,就连下级军官也没在战斗中阵亡过,最惨的一次还要追溯到马六甲港被爪哇人偷袭,而且也不是在海战中阵亡的,是在陆地上被人偷袭了,也才死了不到十个水手。
但是这次战斗还没真正开打呢,光是头菜就让舰队里出现了这么多伤亡人数,还有一艘武装货船失去了战斗力,正孤零零的漂在海面上进行维修。现在大家才知道什么叫战争,真正的战争!不是点火开炮然后欢呼那么简单,国与国之间爆发的冲突最终是要用人命来填的。武器好、技术先进的一方,只是填进去的人数少一些而已,但绝对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死几个人就完事儿。
洪涛可没功夫去挨个开导这些船员,他们不是怯战,只是还不太习惯战争的节奏,没有这个心理准备。这种心态只能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来调整,说是没用的。现在皇家海军正在向真正的军队转变,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好他们,尽可能的让他们远离死亡,是少死、不是不死。
“停船!他们跑不了这么远,我们上当了!”洪涛很快就又遇上了一个大麻烦,蒙古水师主力消失在了黑乎乎的海面上,皇家海军一直向西追了一百五十多公里,依旧没发现他们的踪影。
“姑父,他们会不会靠岸了?”翁丫这种脾气的人,属于过山车型的,上去的快,下来的更快。参加完高舰长的葬礼,呜呜哭了一会儿,不到一个小时,她又从舱里钻出来没事儿人一样了。
“这边的海岸线孔副部长带着舰队已经探索了好几年,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容纳这么多船只的港口。除非他们去密州,但他们的船跑不了这么快。”洪涛趴在舵台上,借着大副举着的防风灯,在海图上用圆规不停的测算。怎么算也得不出想要的答案。
“那他们会不会返航了?损失这么大,还有一半的路程没走,他们会不会取消这次南下的行动?”翁丫又提出一个可能性,听上去也有点道理。
“他们至少还有四百多艘战舰,而且我观察过那些拦截舰队的船只。上面并没有装载过多人员,也就是说这些船上的军队都挪到其它船上去了,蒙古人的登陆部队损失并不大。按照他们的性格和目前的局势,返航基本不太可能,除非这位主帅不要命了。”
“别瞎猜了,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改变了以前的航线……没错!这次我们遇到了一个好对手,我们在算计他,他同时也在算计咱们……再拿一盏灯来!”洪涛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蒙古水师的主帅会返航,如果他是这种畏首畏尾的人。早就该返航,不用等到这时候。而且就算返航,也不应该瞒过自己的搜索队。看着海图上面那些横七竖八的航线线条,洪涛突然喊了一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你们看,他们这次走了一条新航线,从这里直接斜插长江口!他们算计得很准确啊,在这个向西转向的时间段派更多的船只拖住我们,只要天色一暗下来。他们就掉头转向西南,这样我们就发现不了他们的动作,要不是我们有海图可用,他们这一计就得逞了!”
当二副把灯拿来之后。洪涛全完想明白了。蒙古水师的第二批拦截舰队之所以会摆出一副赖皮赖脸挨揍的阵型,还增加了二十多艘船,完全不是巧合,而是蒙古主帅的金蝉脱壳之计。
只要这一批船能把自己拖到黄昏,蒙古水师的主力就可以趁着夜色转向深海,然后从山东半岛尖部稍下的海域直航去长江口甚至更南的地方。既然他们能从登州直航金州。那就说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远航能力。这种新航线虽然有点冒险,但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要这几天都是大晴天,晚上有着漫天星辰,就可以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导航数据,就算有偏差也不会太多。不得不说,蒙古水师里确实有能人,假如再让他们发展几年,南宋水师也得像南宋陆军一样,被蒙古水师追着打。
“那……那我们咋办?”翁丫也看明白了,她觉得洪涛说得很有道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这么大的舰队、几百艘船,不可能从海面上消失不见,就算全沉了,也会留下痕迹的。
“我看看啊……现在是子夜一点,差不多是十个小时的航程,他们应该到了北纬35度左右,在这里,和我们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想追上他们至少要七个小时了,差不多在北纬34度六分或者五分的海域。这样的话,咱们就别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继续让他们玩这招了,咱们向南直航,到前面去等着他们。明早八点左右在这片海域里给他们迎头痛击,然后回溗泗列岛补给。”洪涛很快便算出两只舰队之间的距离差和时间差,然后把圆规扎在了北纬34度线以北的海图上,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左舵三十!航向一八零,全速!”舰队司令的命令就是最终决断,翁丫丝毫没犹豫,立刻代替洪涛向传令兵发出了新的指令。
“命令第一第二攻击舰队,向东呈直线搜索队形,夜间间隔两海里,白天间隔五海里!”洪涛跟着补充了一条命令,一串一串的灯笼在桅杆上升起,把他的命令传达给了身后的舰队。然后各船开始转向,高高挂起航行灯,开始有条不紊的进入自己的位置。
洪涛确实猜对了,为了避开皇家舰队的不断骚扰,察合台再次采纳了默罕默德的建议,在洪涛还在对付拦截舰队时,偷偷的改变了航向,冒险走了一条新航线。这样虽然有点危险,一旦遇上坏天气就有可能带着整支舰队迷航,但和洪涛的威胁比起来,察合台觉得很值。尤其是这几天海上的天气都不错,既没有热带风暴,也没有过于强烈的顶风,对于他的这些纵帆船来讲,非常适合航行。
“默罕默德,你是长生天派来帮助蒙古的人,等我们登上陆地,我允许你选择一座临安之外的城市来当你的封地,你想选择哪里?”一整夜,蒙古水师都没再看到那些讨厌的航灯,水手们也不用再整夜提心吊胆的值班了。可第二天一早,察合台依旧顶着一双熊猫眼。他一宿都没睡,只要甲板上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会从舱房里跑出来看看是不是那支阴魂不散的魔鬼舰队又追上来了。
现在他真有点被洪涛这支战斗力极强、灵活机动的舰队折腾怕了,这种海战模式他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也不曾听任何人说起过。对方的那些大海船跑起来就像草原上的骏马,而自己的船就像是慢吞吞的羊群,只有被驱赶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空有一身力气却干着急用不上。这种滋味以前都是蒙古骑兵带给敌人的,突然自己也尝到了,真尼玛不是滋味!
现在好了,船队后面还是空空如也,那些骏马被自己甩掉了,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留着大胡子的大食人带来的,赏!必须重赏!蒙古人从来不吝啬对有功之人的赏赐,他们没有什么功高盖主一说。而且扔出去的奖品本来也不是他们的,干嘛要吝啬?
(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一章 偶然因素
“大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和察合台的喜笑颜开相比,默罕默德脸上却一直愁云重重。
“不要和汉人学那些没用的礼数,很快你我就是兄弟了,兄弟之间什么都可以讲!”察合台以为默罕默德还在为他那个丢军保帅的建议担忧。确实,连续两批拦截舰队总共一百三十多艘被葬送了,几千名蒙古水师的水手和将领成了冤死鬼,这个代价太大了。
而且水师中的异族炮灰都已经消耗光了,再派就得由蒙古将领亲自出战,谁都对这个大食人没什么好脸。但察合台不这么认为,不管损失有多大,只要能让一万蒙古兵将登上南国的腹部,这个很软却又很难缠的国家应该就属于蒙古帝国的版图了。他们只要敢从北方防线上调兵南下对付自己的登陆部队,一直都虎视眈眈的窝阔台就会亲率蒙古骑兵紧跟着冲过江,和自己两面夹击南**队。一旦失去了江河和城池的庇护,南人根本不是蒙古军队的对手。
“我们的对手在航海技术上比我要高明很多,据说他很多年前就已经到过我们那边,大海对他来讲就是草原。大帅的牧人不会在草原上迷路,他同样不会在大海上迷路,我这个办法顶多是让他多绕一些路途、给他增加一些困难,他早晚还是会追上来的。”默罕默德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不中听,但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得说。
“……你真这么认为?”察合台通过这几天的海上生活,对海军作战了解得更深了,同时也更加愿意倾听这些真正懂大海的人说话,不光听还会认真思考。
“我敢用性命向长生天发誓,他不会被我们甩掉的,早晚会追上来。”默罕默德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性,干脆跪在了地上,举着手向蒙古人的神发誓。
“我要是抓到他,就把他碎尸万段,扔到草原上去喂狼!”察合台信了。刚刚转好的心情瞬间又跌了下去,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阔出,召集所有的将领,现在需要一位蒙古将领站出来。去阻拦那支魔鬼舰队……”不管如何咒骂,该做的工作还的做,察合台开始准备第三批拦截舰队了,不管敌人会不会追上来,提前准备好总比到时候现抓瞎强得多。
“阿巴嘎。让我去吧,那些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去报仇!而且我是一个废人了,每天生不如死,请阿巴嘎让侄儿有个战死的机会!”阔出没有动地方,也没让身边的两个亲兵抬起他的椅子,而是向他的亲伯父提出了出战的请求。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阔出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毡。并不是他怕冷,而是他已经瘫痪了。当初在襄阳城下、汉江北岸,他被孔沛的舰炮伤到了腰。虽然没死,但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连房事都不成了。
这对一位骄傲的皇子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自那之后他就整天与酒为伴,一直到察合台开始组建蒙古水师时,才把他弄到了登州。虽然不能再骑马,却可以坐着指挥战舰,也算是让他重新找到生活的节奏,不要自暴自弃。
“……好吧,带着你的船只去准备吧。愿长生天保佑你。”察合台也明白这位侄儿的心意,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还真不如风风光光的战死痛快。蒙古人崇尚英雄,不喜欢弱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蒙古人的习惯,那会让人耻笑为胆小鬼。虽然他是皇子,照样抬不起头。
刚吃完早饭,蒙古水师先锋舰队中的警钟又敲了起来,通过旗语传来的信息是正前方发现一支不知名的舰队,总共十八条船,其中最大的一艘挂着黑色的鼠头旗!
这个消息让整个蒙古水师上下如坠冰窟。原本以为甩掉了身后那支阴魂不散的老鼠舰队,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一支,而是两支!损兵折将的把后面的追赶舰队甩掉了,没想到前面还有一支拦截的。现在距离长江口还有至少两天路程,如果按照前两天的情形算,还得付出一百五十艘船以上的代价才有可能抵达。可到时候用手里仅剩的三百艘战舰和南宋水师好几倍于己的战船作战,有多少船能成功把士兵送上岸就是个未知数了。
“天要灭我蒙古……擂鼓,变阵!不逃了,我们和他们在此决一死战!”察合台眼中已经显出了绝望的神色,不过一生戎马生涯让他对生死已经不是那么惧怕了。现在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其实察合台包括蒙古水师也是让洪涛的舰队给搅合糊涂、打怕了,他们本能的认为原来那支舰队还在后面,前面的舰队是另一支,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不得已只能拼命。
如果有人能冷静下来仔细琢磨琢磨、计算计算,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前面这支舰队还是原来的那支。也不光是情绪问题,蒙古水师里并没有精确的海图和航海日志,导航全都靠牵星术一类的粗糙方式,无法准确计算航线、航速和航程,这也是技术上的劣势。
“他们要干嘛?跑烦了……不打算跑了?”有时候歪打反倒正着,蒙古水师突然变阵,把剩余的三支分舰队全都凑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几公里宽,几公里长的大扇子面,让追了一宿好不容易赶到蒙古水师前面的洪涛也有点蒙圈了。
按照他的逻辑推算,蒙古水师应该继续分出一只拦截舰队和自己周旋,然后自己把弹药打光,能消灭对方多少船只就消灭多少,再回航去溗泗列岛进行补给。这样的话自己的舰队来回路程比较短,还能在长江以北的海域里再对蒙古水师进行有效拦截,只要把他们的数量消减到一定规模之下,就算完成任务了,剩下的交给南宋水师去自己处理。南宋水师也不是白给的,至少比陆军强多了,百十艘蒙古战船根本不是南宋水师的对手。
可他们怎么突然就变成舰队决战了呢?地方主帅误把自己当成一只新舰队的事情洪涛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不是轻视对方,而是太重视了,根本就没意识到对方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管他们要干啥呢,这不正好嘛!姑丈,我们绕着圈子揍他们,这么密集的阵型,打不到第一层还有第二层第三层,说不定一轮射击就能打中好几艘呢!”翁丫经过一夜的航行,已经把情绪调节了过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个圈子可不是那么好绕的……面对几百艘船、上千门大炮,就算再不准也得挨上几发。别忘了,他们的大炮是吊射的,运气好了,一轮就能把金河号干掉,你姑丈我的运气向来就这么背!告诉孔沛和泊蛟,不许接近对方的主力,五百米之外开炮,一米也不许靠近!让他们俩去西边,咱们走东边,把弹药用光之后自行返航回去补给。”
洪涛摇了摇头,否定了翁丫的主张。蒙古人的臼炮射程也不算近,吊射的话至少能打三四百米,多装点药说不定更远。就算一艘船上只有两三门炮,要是靠近到二三百米之内,面对的也是上百们大炮的集中射击。这就和撒一把沙子似的,总会有几个沙子粒命中。
玩这种互换的游戏洪涛肯定不干,宁可降低自己的命中率,也不能给自己造成无谓的损失。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海战又在海面上上演了,一方是十几艘速度快、火炮平射射程远的舰船;另一方是几百艘速度慢、火炮吊射射程近的舰船。尽管双方都攒足了劲儿玩命向对方扔着石头球和铁球,把海面打得千疮百孔、硝烟缭绕,但真正命中的弹丸数量却少得可怜,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场海战打了足足六个多小时,两艘蛟鲨级战舰率先挂出了撤退旗,掉头向南边驶去,它们没弹药了。紧接着孔沛和泊蛟的旗舰也都弹尽粮绝,也挂出撤退旗向南边驶去。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剩余的蛟鲨级战舰陆续全都撤出了战斗,只剩下金河号和六艘武装货船还围在蒙古水师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的喷射着炮弹。相比蛟鲨级而言,武装货船火炮的口径小,弹药装载量更大,金河号更是大肚汉,它此时还剩余三分之一的弹药没打完呢。
但是这时蒙古水师也反应过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看明白了,这支舰队就是从登州港一直尾随着自己的那支舰队,只是利用速度优势绕到了自己前面。这下他们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情又活泛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开始向南继续赶路,不再降了半帆和敌人缠斗。尤其是两支攻击舰队逐渐撤出了战斗之后,蒙古水师受到的打击力度明显减轻,人家干脆不搭理洪涛这几艘船了,你爱打就打,我们也还手,但绝对不降帆,也不调整航向,谁被打到了算谁倒霉,没挨炮弹的接着走。
(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二章 后院起火
“停止射击吧,我们也返航……”很快洪涛就自己不打了,因为在五百米之外开炮,武装货船的80毫米甲板炮威力不足,就算打到蒙古水师舰船的船身,也不足以造成太大伤害,稍微漏点水对于几百吨的大船来讲无所谓,可以一边走一边堵。光靠金河号一艘船上的舰炮想把几百艘战船的阵型打乱,根本不可能,就算人家全停着不动不还手,让你靠近了一艘一艘的打,累死这些炮手也打不完。与其在这里耗时间、耗精力,还不能影响蒙古水师的前进速度,还不如回去补给完了,再一起出来有威胁。
“天灵灵、地灵灵……快来场热带风暴吧……”在往回赶的路上,洪涛嘴里就没闲着,各种咒语只要他能想起来的,全都念三遍,搞得翁丫都不敢再站在他身边了,生怕洪**师哪个功法没玩好波及到自己。
洪涛心里着急啊,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天多时间,足够蒙古水师再前进三四百公里的了,那样他们就靠近了长江口。一旦被他们突破了长江,那就等于是放虎归山,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只要有港口他们都能登陆,甚至直接用船冲滩都说不定。按照他们这种狠劲儿,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
在大海上洪涛不惧怕任何人,可要是到了岸上,洪涛基本就使不上劲儿了。三百艘船,就算每艘船只装一百人,这就是三万人!三万蒙古精兵上了岸这是啥概念?不是洪涛看不起南宋陆军,从他们之前的战绩看,一万蒙古精兵在野战中就能让他们望风而逃。
再说江南地区根本就没什么南宋的主力部队。让那些厢兵和乡勇去对抗蒙古精兵?有多少跑多少。说不定还得给人家当带路党。就算能从北方防线抽调主力回援。先不说时间上来得及来不及,难道蒙古帝国这次光准备了海上登陆部队吗?洪涛虽然不是军事家,但掰着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么不顾损失的登陆行动,百分百还会有后手儿。
说不定北方防线的南宋主力刚调回来,蒙古帝国的陆军就得从陆上发起进攻,要是被人家突破了江淮防线,自己这十多年就算白干了。任凭手里有多少战舰、多少先进武器。也救不了南宋,充其量也就是给蒙古帝国南下造成点小麻烦,于事无补。
但洪涛的这些咒语不知道是念得不太完整啊,还是天上那位根本不想听,反正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主力舰队回到了溗泗列岛时,天气依旧晴朗,别说热带风暴了,连片云彩都没来。
“丫头,把指挥权交给大副。你去睡觉,出发的时候我叫你。这是命令,马上执行吧。”远远的看到了那座荒岛的轮廓,洪涛内心也平静了下来,同时也想起船上还一个孕妇呢。虽然金河帝国还没有完善的妇女儿童保护法,但也不能让个孕妇爬上爬下的指挥补给,这个活儿还是由自己干吧,当初就不该答应她跟着一起来,自作自受呗。
“……”翁丫这次没敢出声反对,但撇着嘴偷偷瞪洪涛一眼还是免不了的。
“当当当……当当当……”洪涛不打算搭理翁丫,这孩子是人来疯,你越和她掰扯她越来劲儿,不理她臊着她,她也就踏实了。可是还没等翁丫转身进船舱呢,桅杆上的警钟突然敲响了,吓了洪涛一跳。
“吃饱了撑的!来来来,下来,我给你活动活动筋骨!”洪涛这个气啊,扯着脖子冲着桅杆顶上就是一嗓子,把试图靠近横衍的那些海鸟都吓跑了。
“陛下,前面有情况,是泊蛟的船,他们发来救援信号,好像是和大宋水师有了冲突,很多船围在咱们补给站前的海域里。”大副这时凑了过来,把旗手的旗语翻译给了洪涛。
“……我草泥马!我帮你们打蒙古人,你们******抄老子后路!成,我让你们看看老鼠发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洪涛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扭曲了,一把推开大副,把鞋一甩,光着脚顺着索具就爬上了后桅的瞭望台。举着望远镜只看了一分钟,他又像个大马猴似的爬了下来,脚刚落地就开始骂。
“挂战斗旗!满帆!告诉泊蛟,人在船在!火炮装弹,跟随旗舰射击!”骂完了又是一串命令喊了出来,然后一把推开舵手,亲自扶着舵轮,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叼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再也不说话了,可是胸脯却一起一伏的,难掩内心的愤怒。
他在瞭望台上看到的情景差点没把自己气得吐了血,几十艘南宋水师的战舰把停泊在补给站锚地里的第一和第二攻击舰队围得死死的,几乎就快是船贴着船了。在这种情况下,攻击舰队除非用炮弹开路,否则根本没法移动。问题是两支攻击舰队的船只都是打光了弹药回来的,想打也没有炮弹可用了。
除此之外,岸边已经传来了隆隆炮声,一听就是80毫米甲板炮在开火。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在试图登陆!守卫补给站的朗崖正带着海军陆战队用甲板炮还击。按照洪涛临走时交待给朗崖的命令,这个补给站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哪怕是南宋皇帝来了也不成。
一旦这些弹药没了,自己的舰队就是没牙的老虎,屁用也管不了,总不能让水手们拿着手弩和短刀打接舷战去吧。只要有人想强行靠近这里,朗崖就会把对方当敌人对待,现在看来,他正在执行自己的命令。
对于宋理宗、郑清之和吴潜这些南宋官员,洪涛还是比较客气的。他们和自己有过接触,也深聊过,不是那种太操蛋的纯政客,至少没和自己用那套手段,也是想干点正经事儿的人。但是大部分南宋官员自己并没接触过,他们的作风、做派就让洪涛不愿意和他们接触,玩内斗个顶个的彪悍,一说御外敌一个比一个怂。
现在围攻自己舰队和补给站的肯定不是郑清之和吴潜,他们相对了解自己,还有文南这个帝国外交部长在,应该不至于干这种很容易造成摩擦的事情。至于到底是谁带着南宋水师来的,洪涛也不想打听了,不管是谁,只要敢动自己的舰队,那就是敌人。对付敌人洪涛向来是采用先下手为强的策略,任何后果都可以不计,大不了南宋自己不救了,你们自己想死可以,别拉着自己一起死。
补给站前的海面上,每艘皇家舰队的船旁边,都至少靠着一艘南宋水师的战舰,双方的水手都在甲板上剑拔弩张,但还没有动手。真正动手的是补给站前的几艘沙船,它们正载着满船的战兵向海滩发起攻击,试图登陆。但是布置在海滩上的几门甲板炮发射的实心弹和霰弹威力太大,已经有两艘沙船被打得坐沉在浅海里,只有一艘沙船成功冲上了沙滩。但是这艘船上的人更惨,甲板炮发射实心弹没啥太大威力,但是换成霰弹之后,一打就是一个大扇子面。百米之外、二十米范围内就不可能有活物。沙船上的百十名南宋兵将死伤过半,剩余的全趴在沙船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转道明州港,此处是水师禁地!”看到洪涛的舰队之后,两艘南宋水师的战船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打着旗语,试图阻拦主力舰队靠近补给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