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无趣的。
和齐允仁这样你来我往的试探。
但在长辈面前，安月澄没法儿让他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谈不上什么低头不低头的。”安月澄嗓音淡淡，“前两年不过是我们都很忙，才自然而然地疏远了，今年恰巧在社团碰见，重新联络起来而已。”
依旧是那天聚会上的说辞。
齐允仁还在试探：“澄澄啊，你觉得齐灿这孩子，怎么样？”
“是个挺乖的弟弟。”安月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视线垂下来，语调无波无澜，“只是有些叛逆，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没人会用“乖”、“弟弟”、“孩子”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恋人。
齐允仁稍稍松了口气，“齐灿他总是喜欢折腾，最近这阵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闻言，她指尖稍稍停顿，在齐允仁眼里，齐灿素来是个不懂事的儿子。
他不关注齐灿，习惯性地先入为主，认为齐灿不学无术，十分纨绔。
“不会，他从来很让人省心。”安月澄否认。
“……”齐允仁沉默了好几秒，省心？这个词压根就和齐灿不沾边吧？
他清清嗓子，“我瞧见齐灿还发微博来着，反驳说你们没关系的言论。”
安月澄很轻地笑了下，凤眸干净剔透，“齐叔叔，我们确实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啊，两家世交，这能说是没关系吗？”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秒，“齐灿说得没错吧，齐叔叔？”
语气明明平和温柔，可上扬的语调，却显现出几分咄咄逼人来。
齐允仁微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没错没错，就是你们在网上发言啊，也要注意着些，有的人就会八卦，捕风捉影，还说你们是在谈恋爱呢。”
“按照齐叔叔的意思……因为有人会乱说话，所以我们就不能做自己了吗？”
女孩儿声音很轻，但落在齐允仁心底时，却发出了一声怦然巨响。
人，自然是要坚持自我的。
这话齐允仁说不出来。
因为不仅他没有，他甚至还试图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和同化安月澄他们。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月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齐叔叔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对吧？毕竟如果齐叔叔是个随波逐流的人，也不会把齐和集团发扬光大了。”
“对，澄澄你说得对。”齐允仁只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一仗，安月澄几乎完胜。
可齐允仁依旧没放弃：“澄澄啊，你能不能帮叔叔劝劝他，感情这种事情，年轻的时候，随便怎么玩玩都可以。但到了一定岁数，还是要回归到婚姻上面来的。”
三观歪的离谱。
那人家女孩子就活该被耍耍玩玩吗？
安月澄轻咬了下后槽牙，轻飘飘地询问：“那年轻时候的感情，注定不能走进婚姻殿堂吗？”
“这……”齐允仁语塞，“不是不能走进，只是年少轻狂的爱情，往往不一定合适。婚姻中那些柴米油盐的琐事，不是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解决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从齐允仁口中说出来，明显是扭曲了其中含义的。
“齐叔叔也说是不一定，那如果他们恰好很契合彼此，是灵魂伴侣呢？”安月澄很少会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齐允仁脑袋嗡嗡的，他从没见过澄澄有过这么“杠精”的一面。
他以为她应当是好拿捏的，才特地约她出来。
结果，气人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齐灿！
“白阿姨难道不是齐叔叔的灵魂伴侣吗？”又是会心一击。
齐允仁反复做着深呼吸，努力维持表面儒雅随和的假象，“澄澄，等你步入社会就会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尽如人意的。”
安月澄安安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澄澄，你知道祈囍娱乐吧？”齐允仁又转移话题，“在业内是顶尖的，你想不想换去祈囍娱乐实习啊？”
“想啊。”安月澄眉眼松散下来，眼尾翘起，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齐允仁露出满意的笑容，高高在上地施舍般：“我可以安排你去祈囍娱乐实习的，不过——”
他的声音在看到安月澄从包里掏出的证件时，戛然而止。
白底黑字，右上角是“祈囍”二字。
“姓名：安月澄
部门：编剧部
岗位：实习编剧
入职时间：2022.10.24”
脸上火辣辣的疼。
齐允仁几乎要坐不住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自以为掌控全局似的，想要用实习的职位拿捏安月澄，结果话还没说完，人家一眼看破，还把祈囍娱乐的实习工作证摆出来了。
亏他还是个长辈！
这老脸放哪儿放？
“齐叔叔费心了，我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尽我所能全部做到。”安月澄眸子低垂，情绪收敛起来，一副谦虚好说话的模样。
仿佛方才那一波狠狠打脸只是无心之举似的。
齐允仁肝疼了。
正巧，此时服务员也陆续端上了菜，他索性招呼安月澄：“澄澄啊，先不聊了，等会儿等会儿菜凉了，快吃快吃。”
“嗯，齐叔叔你也吃。”安月澄唇角微翘，嗓音温柔平和。
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尤其是在一个熟悉的长辈面前。
相安无事的一顿饭结束，齐允仁顾忌着面子，没再提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在餐馆门口，安月澄和齐允仁告别，各回各家。
钥匙插入锁孔，安月澄推开门，伸出去开灯的手顿在了空中。
门侧，少年高大挺拔的身体半靠着墙壁，长腿半屈，慵懒松散，百无聊赖的模样。
月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隐隐约约拂上他的面颊，跟镀了层月白色的滤镜似的。
安月澄吐出一口浊气，啪地开了灯，手掌顺势拍在他肩膀上，“你怎么站在这里？还不开灯。”
“为了避免三连拒的出现。”齐灿攥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晚上吃了什么？”
“川菜。”安月澄如实回答，“你呢？”
齐灿面上笑容浅淡，“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姐姐晚上和谁一起吃的？”
“卫依啊，之前发消息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安月澄眉心微澜，有些疑惑地侧目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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