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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栏汀雨     就爱肖想表少爷txt下载     就爱肖想表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娘家人的约定

    回头我看着钱程,眸光变冷,“你身体这般倒是省得我动手了,但我不会答应放过他们,我帮你续命,你便可以活着,眼睁睁看钱似锦母子如何被我拖下高位,沦落成泥。”

    钱程张嘴,却不知如何求饶,“姐姐,不要。”

    我目光清朗,眉头不解,“算算钱似锦马上要满十六岁了,钱程你说他会不会对钱沐峰下手,夺了钱家家主之位?”

    钱程摇着头,“似锦,对爹下手吗?不会的,不会的,似锦虽然娇纵,却分得清对错,他怎么会这么做?”

    我挑眉,眸中藏着怜惜,“你不知道吗”

    “什么?”

    “钱家的规矩,年满十六,尚不足二十的当家家主血脉可以对家主发起一次挑战,若是赢了,便是钱家下一任家主,你作为钱家长子,当真不知?”

    “我自幼体弱,挂心的事便少,许是爹说过,我不记得了吧”,钱程别开脸,找了个理由挽尊。

    我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继续关于钱似锦的话语,我收起剑,别在身后,抬眼却是钱程脖颈上刺目的那道血红,摊手问钱程道,“锦帕给我。”

    钱程疑惑却还是递出了自己怀中锦帕。

    我拿过锦帕,摊开叠了几折,抬手捂在了钱程的脖颈,“你的心里既然容不下太多事,便不必为你母亲和钱似锦性命担忧,我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我注意到钱程眸色中泛起涟漪,继续道,“你我虽有血缘关系,却并无姐弟之情,你大可不必叫我长姐,你喊我骆清河,也没什么。”

    钱程抬手捂着脖颈上的锦帕,半晌,“不可。”

    我懒得与他争辩,“我不是关心你,只是看血碍眼罢了。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便带你去找人看看。”

    钱程摇摇头,我眉头一皱,“怎么,不想跟我走?”

    钱程连忙道,“长姐愿意找人救我,我何尝不愿,可我在这里还有未尽之事。昨夜我追的人可能不是一个人,我是说她们可能是一个组织,有好几个人,已经有三个男子遇害,此事不了,我难心安离开。”

    我只得问道,“需要几天?”

    “待我们审问一下昨夜被姐姐捉住的女子,如果她肯如实招来,半日不过,若她不肯,那我只能想别的办法,便也许需要三五十日,但若是……”,钱程把话留了一半,突然盯着我。

    我便知晓了大半,“若是什么,直说便是。”

    钱程深吸一口气,“我如今下床不便,走路恐怕都要喘一喘,若姐姐肯帮我,定能快些日子,我知姐姐说的是事实,你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姐弟情意,但姐姐几番为我,已令我心折,姐姐把这当我们交易也好,我的假意也好,事成我愿告诉姐姐一个我的秘密,就当做我们情意的开始,未来,不管我有时日几何,我都愿视你为长姐,敬你重你,做你的娘家人。”

    还没等我回答,老伯送进来两碗热粥,“小程捕快,趁热喝了吧,这位姑娘,你若不嫌弃,也喝一碗吧。”

    我颔首谢过,注意到钱程还在等我答复,却没有干脆的回答他,“喝粥吧。”

    就这样,我看着钱程垂眼睫毛颤动,一口一口清清楚楚的喝着米粥,他声音细微,像窝在角落的小猫崽一般。

    我仰头快速喝完米粥,起身,“你花言巧语的很,不过我答应了。”

    钱程闻言放下碗,眼睛亮晶晶的犹如山中夜深璀璨的星空,这才是他少年该有的样子吧,我有些心软,即便经历了并不如意的年少时光,钱程他却还是个有梦的儿郎,我虽从小离开父亲身边,没有钱家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但小叔和娘亲给予我的爱和照顾多的足以弥补,当我了解了钱程和钱似锦的不幸童年,我甚至觉得自己比他们还要幸福的多。

    我知道我最不该有的情绪就是不忍,我抚下情绪,别过头,听着钱程的安排,“我会想法审问昨夜被我们擒获的女子,还请姐姐到昨夜第一个伤我的黑衣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再探查一番。”

    想到昨夜那处街巷,我突然记起一件事,“你们牢房里关了一个教书先生?”

    “是的,只是姐姐怎么知道的?”

    “昨夜偶然看到一个婆婆,还未破晓就晨起,为屋里孩子做饭,她念叨着武先生若是还不被放回来,不知道她还照顾那些孩子多久”,我如实说了。

    钱程微微皱眉,叹气,“那个教书的武先生和封婆婆都是大善人,我刚来到这个镇上的时候先生他们就在了,听说那个先生曾经是京城权贵之后,家道中落,他便到镇上安居,平时教镇上孩子读书,挣得不过糊口有余,他却视这里为心安之处;那婆婆听说曾经是富家之女,却不肯嫁给家中安排之人,偏偏爱上了这镇上的庄家汉子,与家里断了关系,嫁了所爱之人,此后多年皆无所出,但却是嫁对了人,被自己的夫君宠爱多年,只是命运无常,她的夫君十多年前离她而去,再后来周围有个村子,遭了洪灾,有那么几个孩子没了爹娘,成了孤儿,婆婆便收留了他们。

    那先生得知了此事,便明里暗里帮衬着婆婆,不仅不要钱教孩子们读书,还给孩子们买衣服鞋子,再后来,干脆在婆婆家旁屋住了下来。”

    “这般的善人,犯了什么错要被抓进牢房?”

    钱程无奈,“姐姐可知道,我们镇子附近发生了几起命案,死的都是风流成性的男子,死前无一不是衣衫不整,残留着女子的暗香,我们怀疑这可能是几个女子分别作案,而这书生半夜外出,身上被我们发现了其中一名女子作案时候的血衣,他却说什么都不知。我们只得把他捉了起来。

    即便我也很想相信他与案子没关系,我也怀疑他是被蒙骗的,可律法面前只讲证据,他越是沉默越是嫌疑颇大。”

    我点点头,却看到钱程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我,“姐姐帮我换些物件,帮衬那婆婆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钱票上的钱府标记,没有伸手,我刚想张口说些什么,钱程扬起脸,“姐姐要复仇,就用这张银票让他们闻些风声,可好?”

第五章 巧救孤女

    钱程并不遮掩的问询,仿佛是是坠入地狱的邀约,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蔑世的冷漠和嗜血的杀意,我猜他多少有些恨钱府吧。

    “好”,我连推辞都没有,径直接过钱程的银票,“我自然不及钱府富有,便不客气了。”

    钱程见我痛快,反而有些迟疑,“你不怕我,我是想再次害你,你花钱府的银票,便是给钱府的人报信吗?”

    我看着手里的银票,说出心里的想法,“我怕”,因为我并不确定你心底盘算几何可你说过想做我的娘家人,我便动了心思,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姐弟,如此,总要有一个人退让付出,我已经死过一次,我斗胆自许,我该被命运偏爱一次了,所以我赌一次,你不会,不会害我。可如果钱程你想害我,我便认了,自己选的弟弟,即便提着刀而来,我也认了。没有言尽的话,我也不奢望钱程会知晓懂得,只是我不想辜负我们的这般相遇罢了。

    钱程垂下眼帘,“长姐,与我便罢了,可若是旁人,你便要多几分提防,否则被人蒙骗了你也不知”,看着冷漠少年郎变得聒噪,我的心逐渐暖了起来。

    我攥紧银票起身,“我这就去买些东西去看看封婆婆他们,不过有些事我还要问问你。”

    “好”,钱程又回答了我一些问题,便垂眼假寐,我转身离开,天色已经明亮如初。

    我出门本想找个钱庄换点散银,谁料镇上唯一的钱庄今日闭店合账,我感叹命运如此,也不得强求,从自己荷包里拿了些散银,买了些吃食和笔墨纸砚,便来到了封婆婆家,我刚敲门,就赶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开门,看样子她似乎是要出门,我先开口,“小妹妹,请问封婆婆在吗?”

    小姑娘摇摇头,“奶出门了,还没回来,姐姐,你是谁?”

    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便道,“我是武先生的朋友,听闻了你们的事情,便来看看你们。”

    小姑娘打量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请进了门,“姐姐,你先进来坐吧。”

    这时一个看着约十岁的男童从院中走出,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小姑娘,“小曼,你怎么能放陌生人进来?你忘记奶奶的嘱咐了吗?”

    说完男童戒备的看着我,“您是何人?找我奶奶有什么事?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曼有些委屈,“我看姐姐不像是坏人,她说是武先生的朋友。”

    我连忙道,“我听闻武先生和封婆婆的仁善之举,特来拜访,既然你们奶奶不在家,我便去外面等一下好了”,转头,我对眼眶泛红的小曼道,“小曼,谢谢你相信我,不过你奶奶嘱托的对,以后遇到陌生人还是多些提防的好。”

    说完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屋里冲出一个六七岁的男童,他哭着跑到院中,“恒泰哥,小曼姐,桑桑突然满脸通红,好像喘不过气来。”

    闻言,我提着手里的东西也跟着几个孩子进了屋子,一进屋就看到堂屋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手抓着自己的脖颈,满脸痛苦的涨得通红,好像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我迅速仍下手里东西,上前蹲在那女孩面前,问一旁的孩子,“她刚才可是吃了什么?”

    一旁的孩子哭着说,“桑桑一直说想吃桂花糕,我便给了她。”

    恒泰责怪道,“奶奶不是说,不可以给桑桑吗?”

    刚听完我便不顾的解释,上前打开桑桑的嘴巴,并没有看到桂花糕,看样子是咽下去了,我连忙安排道,“恒泰,去最近的医馆求救,我的法子要是不管用,莫耽误了”,紧接着我抱起桑桑,让她趴在我手臂上并捏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按住桑桑后颈,让其脸朝下趴在膝盖上,轻拍背部,我紧张的盯着桑桑还发红的脸蛋,终于她猛然身体抖动,吐出一块桂花糕。

    而她也当即哭出声来,我抱起桑桑,轻轻拍着她,又让小曼去倒了碗温水,等桑桑不再哭了,便徐徐喂她喝下,刚把桑桑放到床上,恒泰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跑了进来,桑桑奶声奶气的说,“是姐姐,救了桑桑,谢谢”。

    我笑着说,“不客气,万幸我帮上忙了,以后桑桑不准贪嘴了,要听奶奶的话,桂花糕你还不能吃。”

    桑桑伸出小小胖胖的手指,摇晃如拨浪鼓,“我肯定听奶奶的话,再也不吃桂花糕了。”

    恒泰请来的医者为桑桑看了看,见她确实没有大碍,起身便要离开,我追了上去,想要拿些银两答谢医者,只是刚等我拿出钱袋,那人就道,“不必了,我也没有帮什么忙,今日多亏姑娘,救了桑桑那孩子一命。姑娘是?”

    “哦,我是听闻封婆婆和武先生善举,顺路过来看看孩子们,尽些心意,今日不过是碰巧懂些法子,帮上忙了。好在孩子没事。”

    中年男子笑笑,“姑娘有心了,那我便先告辞。”

    我转身想回屋里,手里还握着没收回的钱袋,差些撞到了恒泰,他神情有些复杂,先是开口道,“郑叔叔是大好人,给我们几个看诊从不要钱。”

    我点点头,讪讪的收回钱袋,见恒泰还是盯着我看,就问道,“怎么?”

    “姐姐,谢谢你”,我才看懂恒泰稚嫩脸上表情是难为情,“谢谢你救了桑桑,还想帮我们付诊金,还有”,他顿了一下,“对不起,刚才误会姐姐是不怀好意的人。”

    “没关系,我很高兴能帮上你们。”

    “可姐姐,到底是为何而来?”

    面对恒泰真挚的目光,我不想欺骗一个孩子,“其实,我……”,我就要脱口而出的实情被再次响起的推门声打断,有抬眼看去,是晨曦未亮看到的婆婆,她应该就是封婆婆了。

    “家里来客人了”,封婆婆走进门来,神色憔悴,却还是面目慈爱,“姑娘,你找谁?”

    “奶,刚才桑桑被桂花糕噎住,是这个姐姐救了她”,小曼连忙为我说着。

    我不忍伤眼前孩子的心,毕竟我也算和捉武先生的人是一伙的,直白的说辞还是关起门对封婆婆言尽吧,“我是个走江湖的路人,途径贵县,听闻婆婆您和武先生的善举,自觉钦佩,想着为孩子们做些什么,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刚才为救桑桑情急,便冲到屋里去了,还请您见谅。”

    封婆婆连忙摆手,“姑娘言重了,如此要多谢你了,屋里请。”

    转头婆婆让小曼带我进屋,又嘱咐道,“小曼,我去看看桑桑,你请这位小姐去我房里,再倒杯茶水。”

第六章 诱迫

    我在封婆婆屋里等了片刻,她便来了,“小姐,久等了,不知道怎么称呼”,封婆婆进屋坐下,小曼也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我姓骆。”

    “骆姑娘啊,我看到姑娘放在院里的物件了,老太婆在这里替孩子们谢过姑娘了,只是萍水相逢,凭白收姑娘的财物,着实惭愧,若骆姑娘不嫌弃,留下吃顿便饭吧。”

    “小曼,你可以去照看桑桑吗”,我转头支开了小曼,待到只剩下我与封婆婆二人,便坦诚道,“婆婆,我为孩子们买些东西,是我由衷敬佩您,愿添绵薄之力,您不必介怀,这是我的心意,只是有件事我不愿意瞒您,我此次来还有别的事想问问您?”

    “哦,姑娘请讲。”

    “我有个弟弟在这小镇上,他生了很重的病,重到昨夜被人轻轻一击,就口吐鲜血,时日不多,可这件事,他一直瞒着我,我今日知晓便要带他去寻医问药,可他执拗的说,小镇有杀人狂魔,他要将凶手全部缉拿归案,他才能安心离开,否则他不会跟我走。其实我大可不必在意那杀人凶手是谁,自有人去追捕,可她们对我弟弟下了杀手,若不是我碰巧路过,他就是这小镇街角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封婆婆您,看护这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您定然知道,那种自己心头宝被别人伤害时,我心头的愤怒,我的弟弟,我若不护,谁还会为他?

    所以,我贸然前来求教婆婆,还望婆婆不吝赐教。”

    封婆婆面色逐渐凝重,“姑娘说的,老身并不明白。”

    我知道封婆婆不会轻易松口,继续道,“我弟弟是镇上的小程捕快。”

    封婆婆眼神闪动,依旧沉默,我只得继续,“我听闻武先生藏了一件杀人血衣,被人赃俱获捉捕,您应当也知道这衙门里的刑法有多么严厉,进了里面可还有撬不开的嘴?”

    封婆婆面容终于又有了波动,“姑娘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虽然与武先生比邻,他也帮我一起照拂院里这些孩子,可我们也只谈些孩子的事,武先生的私事,我从不过问,他也没有说,我也并不知晓他为何在那杀人夜怀揣血衣,出现在外。姑娘再问也是徒劳。”

    “武先生至今没有被伤了分毫,是因为我弟弟,我弟弟相信武先生是清白的,希望他主动开口,讲明真相,所以他尽他所能护下了武先生。

    可您知道吗?若这案子再过几日未破,武先生便要转给更厉害更有手段的官员审问,到时候,他可能只剩最后一口残喘之气,他最终的命运不过是人头落地,死无全尸。

    如此,若不是凶手自愿归案,否则,孩子们恐怕再也见不到武先生了,他们本可以跟武先生读书识字,不再匍匐市井,做个人上人,可从此他们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我见婆婆眉头皱起,知道我的话已经起了作用,我又继续道,“武先生也是可怜人,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如今他为局中人,看不清前路,可我们都知道他必然是见过凶手,而且熟识凶手,才甘愿为她顶罪,可武先生甘愿用一条命护着一个随时能取人性命的杀人魔,那人昨天能杀我弟弟,会不会有一天要伤害外面一院子的孩子呢?

    即便她是可怜之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武先生执迷不悟守护他的坚持,您与他亲厚,还望您能告知我一二。”

    封婆婆一愣,“姑娘,还请明说,这和孩子们有什么关系?”

    “武先生那夜外出恐怕不是偶然,那他在此是如何和凶手取得联系的,我想他近日一定不止一次见过凶手,听闻武先生喜欢带孩子们外出游览,山水间作画,您说,见过凶手的会不会不不仅仅是武先生,还有您院里的哪个孩子?”

    我抛出疑问,封婆婆面色已经深沉如墨。

    “武先生能万死不辞,保持沉默,可您院里的孩子呢,凶手迟早来灭口,杀一个,杀几个,如今对她已经没有区别,若是她来了,您又能护住哪个?您以为沉默,是保护武先生,确是在害他,您怎么知道,他的沉默,亦不是被那凶手拿着孩子们和您的性命威胁?武先生会不会以为他的死,对您和孩子也是种保护?

    现在只有您同衙门一道齐心合力,捉住凶手,才能救下孩子,救下武先生,让他莫真的命丧于此。”

    封婆婆盯着我,终于开口,“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武先生这几日见过凶手,定然是有所反常,他必然是猜到了凶手杀人的目的,才会在那晚外出,您这几天也必然翻来覆去回忆武先生这几天的反常行为吧,还有这几年他曾有过的只言片语,您一定有什么要告诉我,是吗?比如,您说说他这个人?”

    封婆婆缓了缓,终于开口,“骆姑娘,你确实聪慧,知道我的软肋在那里,武先生说过,他年幼的时候,有个姐姐被送到了外家,那时啊武生了重病,有个算命先生说把那个女孩子送走,阿武就能活下来,阿武只提过一嘴,说他对不起他这个姐姐。

    而他出事前几日,我见阿武扔过一双旧鞋,那鞋子踩过泥泞之地,还夹杂了一片叶子,那植物在小镇几乎不可见,我却曾经在南郊外一处荒宅外看到过。如此我便全部告知了,从此我再无颜面见阿武,还望你们抓紧破案,莫要让孩子们受伤。”

    我起身,郑重为封婆婆鞠躬,“婆婆,是晚辈失礼了,我想程捕快也该是有此思虑,只是他不忍来逼迫您,我一个闲人便没有顾及了,真是对不住了。”

    封婆婆摆摆手,“自古人生难两全,骆姑娘,你有你要守候的人生,你也没错,且去做事吧。”

    我拱手离开,推开房门却对上恒泰和小曼气愤的脸庞,显然他们偷听了我和封婆婆的对话,小曼哭着嚷道,“姐姐我看错你了,你就是坏人,你和官府冤枉武先生的人是一伙的。”

    恒泰出乎我意料,语气却更加平稳,“你救了小曼,我们谢谢你,可你也从是来找证据害武先生的,我们不欢迎你,请你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第七章 真凶伏案

    我怔了一下,心里揪疼的发慌,他们还是孩子,正是说懂不懂,不懂也懂的年纪,“你们是奶奶付出所有也要守护的人,而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我来就是为了救武先生,不是为了害他,也许我说这些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也许一切终如你们奶奶所说,自古人生难两全。”

    我说完离开封婆婆家,马不停蹄的回了医馆,却得知钱程早已回了衙门,我又问了句,追赶到衙门,却遇到一个一身白衣飘飘,站在风中的女子。

    见我要进衙门,便喊住了我,“姑娘,帮我进去通报一声”,她的声音如玉如器,“我来自首,近日那些男人都是我杀的。”

    我心中有种预感,她一定就是武先生用沉默守护的人。

    我早先得了钱程的腰牌,便跟衙门外的看守打了招呼,让他们盯紧门口的女子,又急匆匆跑了进去,一看到钱程,刚想开口,他冲我一笑,“长姐昨夜捉的女子招认了,说她是凶手,所有的命案都是她做的,我正要去提审她。”

    我一愣,还是连忙说道,“外面有个女子,说她来自首,说近日死的男子都是她杀得。”

    钱程也一愣,“怎么会?”

    我突然想起封婆婆的话,便转述给了钱程,“封婆婆说,武先生曾有个姐姐,在他年幼时因为算命先生说送她离开,就能让生病的武先生痊愈,便被送到了外家,武先生一直对此心怀愧疚,还有武先生前阵子雨后去过南郊荒宅。”

    “有劳长姐了,我这就去请外面的女子,长姐还请内堂歇歇。”

    钱程安顿下我,便头也不回的去了,直到晌午有人送来了吃食,说钱程他们还在忙,又等到了太阳几乎落山,在最后一丝余晖里,钱程风尘仆仆而来,“让姐姐久等了,明日我们便可出发离开了,这里的事结束了。”

    钱程带我出了衙门,夕阳下少年郎本就清瘦的身影被抽离的越发细细长长,“长姐,我请你吃饭。”

    我想了想,从怀中拿出那张钱府银票“这个银票没花出去,还给你。”

    钱程没有伸手,“姐姐留着花便是,旁的东西我又给不了你。”

    少年郎的话语并不柔软,我却听得舒心,“日后大把时光,我要你的岂会只是这一张银票,你就当用这个请我吃饭了。”

    钱程微微撇嘴,收回银票,“长姐却是不怎么好说话。”

    我挑眉,“你知道的会不会有有些晚了?”

    说话间,来到酒楼包间,鸡鸭鱼肉皆是清淡的很,我想这一定是这里的特色,吃了几口垫垫,我抬眼看着钱程,“到底谁是凶手?”

    钱程吃得有条不紊,品了口热汤,“今日来衙门的女子把每个案件的细节讲的清清楚楚,却是她无疑,其他的的缘由他却不肯说,听说她招认,武先生和被长姐捉住的女子都要求见她一面,见面后,两人都说了旁的故事,我想我从头讲起,便是那女子从大家闺秀变成杀人魔头的过程。

    二十多年前,武家小妾生下一子,便是如今的武先生武冰寒,他是武老爷多年求来的唯一男丁,便被捧在手心,连他娘在府里的地位都跟着提升,后来武先生病了,武家不知从来请来一个算命先生,那先生说,武老爷命中只能有一个子嗣,眼下武家龙凤互争,凤占鳌头,若不想失去唯一的男丁,便应把家里的长女武竹凤送走,寄养到别人家。

    武家老爷见武冰寒久病不愈,只得把只有六岁的武竹凤送养给了外家,武竹凤生母自此一病不起,武老爷开始还每年差人送武竹凤些吃穿用度,后来武家逐年衰败,武竹凤生母病逝,武冰寒母亲成了当家主母,便断了给武竹凤的供给。

    开始武竹凤能带来些钱财,养家还对她客客气气,可后来十几岁的她成了孤身在外的武家弃女,在养家步步为艰,后来因为有些姿色,还遭到了不少骚扰,十六岁那年便被养家嫁给了痴傻的富家公子,可这一切才是她悲剧的开始。

    富家公子虽痴傻,却霸着家中长子之位,被其他三房兄弟视为眼中钉,后来又来了武竹凤,他们的坏心思便打到了她身上,这三个畜生利用傻子少爷,把武竹凤诓了出去,欺辱了她,得手后,他们得寸进尺,利用武竹凤害怕事情暴露就会再次流离失所的心思,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直到一日武竹凤怀孕了,那几个畜生害怕事情暴露,把武竹凤打晕卖到了青楼,可武竹凤她不肯接客,抵死不从,便被打的遍体鳞伤。

    这是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也是她遇到了她生命里光的时候,却不知这光到底是救赎,还是彻底的沉沦?那日一个江湖女贼进青楼偷窃,无意见看见了武竹凤被毒打,便想法子把武竹凤一起带了出去。

    武竹凤便开始跟着那个女贼行走江湖,直到她重新遇到了曾经一个欺辱她的禽兽,那禽兽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正做着新郎官。武竹凤从那个时候便开始谋划着复仇,女贼知晓了武竹凤悲惨的过往,便帮她一起复仇,他们杀了欺辱武竹凤的三个畜生。

    只是武竹凤不肯罢手了,觊觎过她美色的人。都被她一一杀戮,同时她找到了武冰寒,可武冰寒与那些人终究不同,武竹凤留了他一命,他却想着为她藏匿血衣,武冰寒落网,后来她的江湖女贼,在昨夜被长姐捉住,武竹凤又变成了孤身一人,不知为何她醒悟了,想用她的坦诚,换两个爱她护她的人平安,只是他们却为她都触犯了律法,注定要流放异乡了。”

    “我猜她定有故事,却想不到她有如此悲惨过往”,我听完感叹不已,突然想到封婆婆那一院子孩子,心头愈加有些难过,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却又不知做些什么。

    “对了,长姐,你跟封婆婆到底说了什么?我今日去过封婆婆家取证,她老人家得知凶手自首很是欣喜,对我说我有个好姐姐,还请我转达,你做的是正确的事,孩子们不懂事,他们的话别在意,有空欢迎随时去做客。”

    我笑笑,唯有叹息,“待我能为那一院子孩子再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再去吧。”

    “长姐,大可为自己多想想”,蓦然钱程突然说了一句。

    我看着钱程,目光透过他看向远处浩瀚而未知的星海,“我这不就为了自己,解心头恨,回钱府,让他们好看吗?”

第八章 心病

    雨淅淅沥沥,不大却绵延不绝下个不停,我们自衡阳赶着马车出行便未遇雨停。

    “这许是今年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了”,钱程不知何时撑开窗帘,淡淡的说道,“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

    我穿着斗笠并没有回头,只是缓慢赶着马车,“你想,就能活到,不许再这么说了,晦气。”

    钱程轻声一笑,“长姐怎么比我还在意我这条残命?”

    我哼了一声,“你这个钱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岂能不好好活着,看我杀回钱家,你没了岂不是无趣。”

    “长姐,是口是心非的人,果然如父亲所说,你本就不该活在钱家百般枷锁束缚下,否则你会成为第二个他。”

    我抓着缰绳的手陡然一顿,“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有些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全貌,还是等你亲自问父亲吧”,钱程似乎知道什么却不肯多说,“不如来说说我的秘密吧。”

    “哦?”

    钱程在我身后缓缓说道,“我身上的毒是对我犯下错误的惩罚,是我罪孽深重活该,一切要从我三岁那年说起,爹娘带我去参加武林大会,我淘气被爹训斥,便从客栈偷跑了出去,入夜我还没回去,娘便入了一旁的荒山,可她那时早已被一伙歹人盯上,任她拼死反抗,也终于无力回天,等爹先找到我,又带着我找到娘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里。

    那伙恶人,不紧欺辱了我娘,还在事后割破了她的手腕,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就害死了我娘。

    后来,我爹手刃了那些混蛋,也救活了我娘,再后来我娘怀孕了,可她却在自知怀孕的当夜要悬梁自尽,我至今记得我爹当时抱着我娘怜爱的神情,说从此这个孩子就是他和我娘的亲生骨肉,让我娘不要再想不开。”

    我曾以为钱程身上如何也消散不掉的阴云和冰冷,是因为他的身体的缘故,但没想到确是因为他痛苦的经历,即便是那个害我坠崖,令我娘与我爹一生分开不能团聚的可恶女人,却也是曾经的可怜人。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对小儿子钱似锦过分得宠溺,“难道,那个孩子就是钱似锦?”

    我停下了马车,诧异的回头看着钱程,眼见他眼中浮现意料之外的喜悦,“似锦他是个好孩子,看似受尽宠爱,日子却过得比我苦。

    当我娘剩下钱似锦后,从我爹那得到了些许温柔,我也享有了片刻的清宁日子,可慢慢的娘变得不一样了,当时的我并不懂的,她为何非要爹时时刻刻在她身边,非要爹护她如孩童,非要爹将每日的行程都讲给她听。

    我却是明了了,我娘是缺乏安稳,她嫁给我爹这些年,两人只是相敬如宾,却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他温柔的笑,见他细声细气的言语,我娘便逐渐想要的更多,可爹却不肯再给了。

    我看见我娘眼中的光逐渐暗淡,我好心疼她,我绞尽脑汁,表现得优秀,让爹多看我几眼,他便连带着也多看我娘几眼,我娘便能高兴些许,可我娘看我的眼神却也逐渐冰冷,我送她的生辰礼,弃如草芥,我坐不得她的床榻,近不了她的身,只能喊她夫人,喊不得娘亲。

    桩桩件件都让不到十岁的我心死的明白,我娘有多讨厌我,许是见到我让她想起那夜糟糕的事情,还是她舍不得恨我爹,恨起了我。

    不论我多么努力,她都不肯再对我笑,后来她不再见我,她把似锦养在身边,只有我抢了她宝贝小儿子的风头的时候。她才记得我是她的儿子,把我叫去,冷声让我自知,莫对钱似锦不利。

    我还记得那天,我哭着问她,为何这么对我,为什么她要讨厌我,为什么不肯原谅我,让五岁至今,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中?我问她为什么我如何做都不对我吝啬一个笑,而我只是想倾尽自己所有爱自己的娘亲?

    但我没想到,我娘突然对我笑了,她差下人端来一碗药,说若我爱她就喝下去,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是我奢求多年的渴望,那就是碗毒药,我也喝了,我仰头一饮而尽,才问那是什么?

    我娘笑着说那是滋补的药,说谁让我平时傲然一向不亏待弟弟钱似锦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反话。

    慢慢的,只有每月去喝药的时候,我娘愿意温柔的回应我,听我的抱怨,无比慈爱的看着我,我即便早就知道每个喝下药汤的夜晚都会百蛊噬心般痛,明白那定然不是什么补药,我也认了。

    从此我的身体愈加虚弱,爹对我有期许,可我的身体却无法继承钱家的大统,不得已,爹把目光投向了钱似锦,娘却愈加开心起来,我便觉得自己受苦也是值得。

    毕竟,我不再是什么也做不了,我能分担娘曾受得痛苦了呢?”

    “如此,你的性命就是如此被你一手断送的,你娘病了,你也病了”,我简直想打开钱程脑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拿自己的命赎罪拿?可我又能说他什么?

    他爱她娘亲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懂,我说是去复仇,还不是想去保护娘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害怕他被钱程或者钱似锦一剑毙命,留给我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有些惊喜看着我苍老的容颜。

    钱程并不否认我的话,“我的这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长姐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出来的感觉,好像轻松了许多,明日若我醒不来,也没有遗憾了,我的后悔,我对我娘的爱,我希望,至少有人相信,哪怕只有一人听过,不信也罢。”

    看着缓缓落下的雨滴,似钱程脸上的泪珠,我有些心疼钱程,许是难以解释的血缘关系,许是同样心情的理解,我郑重回答道,“我信,但我更想你好好活下去。”

    “长姐,我突然有些明白,你并不是回来复仇的,你是来守护爹的吧?”

第九章 杀人了

    入夜,我从迷蒙中醒来,才记起我已经带着钱程回到了小叔所在的南野,而夜半惊醒我的是一阵脚步声,我火速起身,从屋里追了出去,那背影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我跟他到了密林之中,不免多了些警惕,“你是谁?”

    那人一身黑衣,阔肩高瘦,缓缓回过头来,却还蒙着一张黑色的巾面,“骆清河,你为什么非要回钱府,你逍遥自在的活着不好吗?三年前死过一次还不够吗?”

    我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很快猜出了来人,“你是,钱似锦?”

    那人摘下黑色面巾,露出一张少年青涩的脸庞,“是我,长姐。”

    我皱皱眉头,“你还不配叫我长姐。”

    钱似锦冷哼了一声,“你也被钱程抢走了吗”,转而他似笑非笑道,“我也屈服叫你姐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月光时而透过云层散落,钱似锦轮廓清晰的脸庞时隐时现,亦如我有些看不懂他,“钱似锦,你找我什么事?”

    钱似锦鬼魅般踏步挪到我身侧,阴测测的张口,“既然不肯叙旧,那我来只是告诉你,不要回钱家,回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冷笑,“为什么?”

    钱似锦死死的盯着我,口中灼灼,“因为你若不答应,我定会在半路将你截杀。”

    “但你挑在南野,不是明智的选择”,我叹息的说着,伸手拔出利剑,剑锋微调,直指钱似锦的咽喉,“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努力。”

    钱似锦眸光一聚,沉默着伸手抽出背后的长剑,而后目光炯炯凝视着他手里的剑,仿佛那里有他的万千世界。

    我听钱程说过,钱似锦天赋远不及他,他便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有了如今,不负钱家少主的名头,我也屏气凝神,全力以赴,等待钱似锦出招后,一个箭步蹿出。

    半路,原本来有些清朗的夜空竟飘飘洒洒下起雨来,我心想,原来钱程料的不对呢,那并不是今年最后一场雨,这也许才是。

    剑风几经肃杀,我稳稳落地,看着钱似锦踉跄的跌落,他的功夫里确实有些东西,但他着急了,因而落败的更加快。

    我已经料想到接下来我很快就能打伤他,简直轻而易举,但我不想那么做,“钱似锦,我比你多练了几年功,你不是我的对手,也情有可原,你走吧,你我就当今日没见过。”

    突然,钱似锦软了语气,就好像他真是我弟弟一般,“长姐,你可以不回钱家吗?”

    我摇头,“不能,三年前,我回钱家还只是想看看我爹是个怎样的人?可我被下药推落崖底,却是要命的大仇,我非报不可。”

    钱似锦语气又软了几分,“姐姐,你会死的,不要回来,求你了。”

    可我并不动容,三年前我也没有恶意回到钱家,却被他娘害得跌落崖底,险些没命,我不是善人,何苦善待一个要自己命的人,“我不是为钱家家产,也不图家主之位,我只是想让那些令我爹娘一生不快的人也不好过罢了,至于你娘,她若与我道歉,我看在爹的份上,不会要她的命,多的我给不了,她也得不到。”

    钱似锦散尽周身的戾气,很是疲惫,“长姐,我知道你的厉害,你不仅功夫了得,背后还有小叔所在的斗魔教,还有忠楼小姐做友,你要想钱家翻天,易如反掌,可是我只求你,放了我娘亲,她一生只活在爱与恨的痛苦中,没有几日的快乐,求你别去揭穿一切,我怕她又记起当年的一切,活不下去。”

    “你娘并不是一事无成,她有两个这么爱她的儿子,该知足了。”

    “长姐,如何肯放过我娘?”

    “我没打算放过她”,我实话实说,并无隐瞒。

    钱似锦迈步朝我缓缓走来,“我理解你,若是我被人这么对待,我都不会等三年,我娘她确实罪有应得,但她是我娘亲啊,我无论如何也会护她周全,无论如何。”

    我提着剑,并没明白钱似锦的动作,他还是缓缓走着。

    雨不大不小的下着,雨已打湿我额前的碎发,不觉钱似锦抬手就是一剑,我侧身闪过,没等我言语,钱似锦提着长剑步步紧逼又至。

    只是不知是是不是累了,钱似锦的力道不足,剑中少了些锋芒,我并不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劝解道,“钱似锦,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别为难自己。”

    可钱似锦依然沉默着剑剑紧逼,我抽身而出,一把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腕,想逼他扔掉佩剑,可他却借我近身之际,反手抓住了我握剑手腕,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大的惊人,“你,要做什么……”

    钱似锦迅速扔掉自己左手的剑,右手握着我的剑,径直刺入自己的心窝。

    “你疯了”,我拼死拉住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我眼睁睁看着长剑慢慢没入他的胸口,我使出所有力气,两手合力并用的拉着他的右手。“停手,停手,钱似锦,我叫你停下,不要动”,我的声音多了几分自己也没察觉的哭音。

    可他笑着说,“长姐,你阻止不了的,”

    “为什么,为什么?”

    钱似锦,“骆清河,这是我娘欠你的,便由我来偿还吧,我性命与你,请求别伤我娘。”

    “我都说了,不要她性命,不要她性命,你为什么不肯信呢?”

    钱似锦无力的笑着,“能不能不回钱家”,他身体瘫软落地,还在逼问我要一个答案。

    他要的答案并不是我心中所愿,我不肯屈从,却也无法马上说出违背,让他此时难堪,我只道,“我会救活你”,我抱起钱似锦,拼命向林外跑去。想找到小叔帮忙。

    可突然一道修长熟悉的身影拦住我的去路,“清河,发生什么了?”

    我一怔,竟然是他,“周无,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你了,所以求玉儿告诉我你可能去的地方,但你怀里这是……”,突然周无静默了起来,而后,声音如锥如芒,“你,杀人了!”

第十章 南野梦醒

    “清河,清河”,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我唤醒,我睁开眼,我竟还躺在南野房间里,声音传自门外,是我小叔,“丫头,我午膳都做好了,你还不起床?”

    “小叔,我这就起来了”,我哑着嗓子应了声,听得小叔离开的脚步声,颓然瘫软在自己的床上。

    几尽三年没回家,还是这里最让我放松,竟然一觉睡到了隔天晌午,而刚才再遇周无,再遇钱似锦,都竟然是我的梦罢了。

    我苦笑着,坐起身来,想着定然是白日里听钱程那小子说多了钱似锦的事,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抚了抚胸口,却难以抹平那种心痛的感觉,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更衣,又收拾妥当了屋里,便快速开了门,堂屋里,小叔坐在桌旁,打量着被扣紧的菜肴,发着呆。

    “小叔,吃饭吧”,我推了推他,一一打开扣着的碗,便坐在他的对侧,“还是家里好啊,有人关心我有没有吃饭,还特意为我留着饭的温度。”

    小叔斜了我一眼,却还是为我盛了满满一碗的饭,“让你不要去当什么侍女,你偏不听,受苦了吧?”

    我知道小叔他想听到的并不是我肯定的回答,“那自然是没有了,我是能让自己受苦的主儿吗,我这三年可谓是吃香喝辣,逍遥自在的很。”

    “哼,谁家的侍女真如你所说,那家主子不是傻就是有所图”,小叔,嘴上不饶人,手里动作却格外温柔,“这次回来,待几天?”

    “小叔,你怎么知道我马上要走,你这是撵我啊”,我嘴里排满了小叔做的美味,鼓鼓囊囊的说着。

    “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小叔又像是从前那般,拿着筷子干脆利落帮我夹菜,而后慈爱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个没完。

    我吃着饭,鼻头酸楚,眼眶泛红,确忍着没有流泪,“小叔,你也快吃,我跟你说,终黎府的厨子要是吃到你做的饭,一定是哭着求你收他为徒。”

    小叔笑我夸张,但他眼角因愉悦堆叠的皱纹却难掩他的心思,直到吃完,小叔温和的说,“如若你不打算下午就走,今晚和我一道去静潭,和你娘一道一起吃顿饭吧,这几年你不在,我若无事,每天都去静潭陪伴你娘亲的,要不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我郑重点点头,“正好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过了今晚,我明日再走。”

    小叔望了望我,也没着急问我是什么事,只是笑着道,“小清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又问道,“钱程,他怎么样?”

    小叔眉宇终因此不再平和,“昨日来的时候,也就剩一口气撑着了,那个女人太恶毒了,竟然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般狠手,我真想不到,我哥他竟然糊涂如此,竟然任此发生多年,我也恨自己,若是这些年,我带你回钱家,是不是于你,于钱程都会是另一种命运。会不会没有你这三年的迷茫漂泊,钱程的身体也不会脆弱至此?”

    “小叔,钱家子孙命运如此,皆不是你我的错,天命虽如此,但我们不屈服,才算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我一直很感谢你和娘亲带我离开钱家这个牢笼,让我自由自在活了这十九年,否则我的命运不见得好过钱程和钱似锦,只是他们虽然活的压抑,但必然也收获了常人所得不到的,谁不能说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我一把勾住了小叔的肩膀,“只是钱程毕竟是我亲弟弟,有法子能救他吗,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也不想想你小叔是谁,法子自然是有的,就是有点费精力,这次回钱家我怕是不能与你同行了。”

    “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是我自己想去做的事,还请小叔允我独行”。我本就没想带着小叔护我,他二十年未归钱家,此时请他回去,何尝对他不是种难为?

    “清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好事,我只希望你快乐,不想这些往事成为你日后的阻碍”,小叔突然眉宇一皱,“我听教主念叨一个姑娘,要为她赎身,末了却撞见那姑娘和旁的男人亲密,便心如死灰,我听着他说的却与你相似,可你怎会与他人亲密,但越听越像你,莫不真是你招惹的?”

    我突然想起终黎玉的未婚夫,夜闯她的闺房,又与我说了些糊里糊涂的话,后来再不知所踪,“小叔,我可没招惹他,你说的那个人,恐怕是终黎府终黎玉小姐的未婚夫,我那时还是她的侍女,替她躲在房内,被他错认,这才有了误会,至于他说的与旁的男人亲昵,确实有。”

    我眼见着小叔目瞪口呆,半晌,小叔咬牙切齿,“那个混小子是谁?”

    “小叔,他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我一语,小叔顿时泄气,面目失落,闷声转身离开,还小声嘀咕,“这姑娘大了,都要白送人了。”

    小叔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傍晚时分,他便在院中提篮等我,慈爱的笑着,却不影响他依旧清秀的面容,只可惜,他此生遇到了我娘,动情前半生,痴情下半辈子,即便我娘故去了,遇到有女子也懂得欣赏他,他却不肯再打开真心了。

    “我们去陪你娘吧”,小叔驾轻就熟的快我一步走在前面,我望着他满身的粗布衣裳,脸上却没有一丝苦难之色,想起我爹与小叔相似却刚毅粗旷的面容,两人性子也相差很大,我的身生父亲钱沐峰隐忍,情绪藏的很深,而我的小叔钱海茗,确是生性直率坦荡,爱自由的日子。

    路途并不遥远,一路阶梯,也被小叔平素维护得益,我们不久就来到娘生前住的竹屋。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屋前竹椅前坐下,小叔一一端出饭食,我一眼便看到了,我娘喜欢的桂花糕,八宝饭,糖醋鱼,鼻尖不禁一酸。这么多年了,小叔还是没变心思,他终是做到了一生只爱一人。我想起我娘曾经问他的话,“海茗,你说我们穷尽一生只爱一个得不到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十一章 鱼肉荼靡

    “娘,小叔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我笑着将心疼掩藏,亦如从前。

    不懂事的时候,我问过娘,“小叔这么爱您,为何您不肯嫁给他”,却得到我娘苦涩的表情,她说,“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你爹,容不下别人了。”

    随着长大,我才慢慢明白,娘爱着我那个糊涂的爹,我小叔恋着我那体弱多病的娘,可我娘和小叔却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他们守候着一生也得不到的幸福,过着独自苦涩的日子,却甘之如饴多年。

    我的话在竹屋四周悠悠回荡,却再也没有娘温柔的回应,小叔就这么在娘去世后,默默守候着心中她的音容笑貌,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幸福的,如若说能守护着自己心爱的人,任她嬉笑怒骂,宠她实现所有叛经离道,能倾听她所有心事,算是幸福,那么小叔算是幸福的。可若是得到一个人的心,即便相隔万里,即便不复相见,那小叔也许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幸福,哪怕他从小就守护在我娘身边,他深情的等待着他的新娘子,等来的却只有一生无尽的得不到回应的守候。

    “小敏,清河丫头回来了”,小叔一语,道尽所有的沧桑,他埋头,为一个空碗一样一样刀着饭食,小到每一块鱼肉,每一勺汤。

    我鼻头酸涩,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娘亲还坐在那里一般,想了想,我拿起小叔的碗,为他同样刀好菜,等他端起自己的碗筷,我才动筷一起吃饭。

    我看着贵公子一般斯斯文文吃饭的小叔,仿佛替娘在看着他,设身处地,我娘她即便心中有憾,却得小叔一知己,谁说不是幸事一桩呢?

    左思右想,我终于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正事,“阿娘,小叔,我要再回钱家了,不是认祖归宗,我想我此生叫骆清河就挺好的,十岁那年,娘说我若喜欢小叔,不妨过继到你膝下,我知道,她是怕她时日无多,让我和小叔能以更亲近的关系共同活下去,但我那时没答应,我可以随小叔姓钱的,可为了我娘那一颗赤诚的心,我不能这样做,世人会污蔑你们的名声,说你们有什么。

    也许是我想多了,本该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三年前回钱家,却是有些负气的,我想看看我娘爱了一生的人是什么样子,想追问他凭借钱家的势力,他如何找不到我娘,他如何舍弃的下我们,如何非要取那个什么苏家娘子。

    可如今我沉寂了三年,看过了更多的人间坎坷,也听了钱程讲了很多钱家的事,我许是有些懂了,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情非得已,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最真实的。

    为此,我迷茫过,到底是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厮守终生遗憾,还是不顾一切的守护会害人害己遍体鳞伤?这个难题,我至今没想通透,却也不想烦恼了,我活在当下,不如对爱的人坦诚,如果可以共度一生,是幸事,因为身份地位不同,而分开,是种无可奈何的结果,却也是两个人的共同选择,我要的是两个人共同的奔赴。

    待我学会了坦诚,与我遇到的周郎如此,与小叔您和我娘,我亦是如此。

    这一次,我没想要去钱家得到什么,我也不想要苏樱的性命,我只是想替我娘守护我爹,我怕钱似锦会利用钱家的祖矩,伤害我爹的性命。即便他与我很陌生,他一直活在娘的回忆里,可我想想他还远远的好好的活着,便觉得也好。”

    小叔一直温和的笑着看我,他淡然的回答,“我知道,你同你娘一般心慈。还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研制出当年的解药,派人送往忠楼了,我们钱家纠葛波及的忠楼楼主一定能好好活下去了。这次你回钱家我也不会阻拦,只是这次,清河,你可需我派几个可靠的人跟随?上次你只身一人前往,才被钻了空子,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我没有拒绝小叔的好意,“多谢小叔”,从前,我觉得凡事靠自己才是能耐,可如今却懂得依靠身边人也是种本事,想和钱家斗,还真的需要几个可心的人手,“那便请小叔借我一两个可靠的人手。”

    小叔点点头,“你打算何时出发,人我随时备好,我家清河确实长大了,懂得借势了。你真的不考虑在斗魔教做点事情?”

    我笑着婉拒,“以后的事情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可能不适合听命于人,更何况,我真的很珍惜现在的日子,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小叔没再坚持,只是温和的笑笑,在他眼底有些一闪而过的情绪,我却没能抓住。

    话尽,小叔起身收拾着碗筷,他轻轻推开了我上前的手,“且再让你做几日的逍遥小姐,还是我来吧。”

    小叔熟练的收起食盒,走在我的前面,他的身姿依然挺拔,映衬着几乎要落下山岗的夕阳,起起伏伏,随即遁入侵染出层层雾气的夜色中。

    一恍一惚,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天,小叔也走在我的前面的山路上,那时天色还亮堂的很,我尚年幼,小叔还是玉树临风的公子,眼角还没有如今的横纹,我曾鬼使神差的问过,“小叔,您可后悔?”

    那时他笑笑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他,会理解我娘,也会不再那么讨厌我爹。

    如今我长大了,可我却还是想问一声,“小叔”,却不再是问他是否后悔,“这些年,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们母女,为了生计在江湖抛头露面,着实受苦了,您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游山玩水到处走走,以后的日子让我来孝敬您吧?”

    小叔身形顿住,没有回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这些年人在江湖,虽有些身不由己,却是我自己想过的日子,当年同你娘一道离家出走,真的有我自己的原因,我讨厌钱家那些繁文缛节,讨厌不得不做的虚与委蛇,更因为自小对医理感兴趣,从未受到过重视而心寒,所以我才同你娘一道离开。所以,这些年我并不委屈,再苦再累都是自己的选择,我也不曾后悔怨恨,反而庆幸这么多年的人生自由。”

    听着小叔的话,侧眼我看着山上光秃秃的一处出神,我记得那个地方,曾经,满是盛开的荼靡花。

第十二章 血溅山崖

    小叔又道,“你娘许是没有跟你说过吧,不妨在你去钱家之前,我告诉你,她的离开为自己心中不愿分享的爱意,也为了你爹。

    当年你爹毁了与江南武学世家苏家长女苏小樱的婚约,取了你娘,可苏樱一直恋慕你爹,在钱家危难时出手,甚至愿意放下大小姐的身段,委身做妾,我娘看不得钱家分崩离析,逼迫我哥,就是你爹一定要取苏樱。

    你娘为了不使你爹为难,更见不得日后同其他女子,两女共侍一夫,便带着你离开,成全了苏樱。

    你若恨苏樱,她也有错,却也曾是可怜之人,你爹当年明媒正娶之人,本该是她的。”

    “我知道,苏樱也有可怜之处,只是一切不该成为她作恶的借口,您放心,我不会为难苏樱,我只想保护我的亲人。”

    第二日清晨,小叔便带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巧了,恰是救郜馨儿的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

    “清河姑娘,咱们也是旧识,我叫凤华,他是狄楼”,仙气飘飘的女子对我笑笑。

    狄楼看我,“骆姑娘,又见面了。”

    我笑笑,想来他早已知晓我身份,“又见面了。”

    告别小叔,我们三人骑快马直奔玉林,以前有多犹豫,此刻我就有多急迫,昨夜我梦到了我娘,她竟在梦里说我爹有轻生之意,让我一定要阻止他。

    梦里不好的预感让我一路狂奔,急急忙忙的三日便赶到了玉林钱家。

    三年前,钱府门外,我着一袭红衣提剑而来,却铩羽而归,如今我青衣素裹,藏下了万千情绪,眼里沉静如寂,再次敲开了钱府大门。

    出来相迎的管事与我见过,是钱沐峰的心腹手下,“清河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出大事了,老爷和二少爷马上要在府后山崖比武,老爷他刚受了伤,没养几天,绝不是似锦少爷的对手。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还请您出面劝阻。”

    我对钱府不怎么熟悉,但是他说的山崖,我这辈子不会忘记,正是我三年前跌落的地方,我提剑飞身而去,不顾一切的往山崖而去,心里大喊,“钱沐峰,你等等我,你不可以会这样死掉。”

    今日有难得清朗之气,我却顾不得了,直觉一急,就到了崖顶,正有两个人对立而视,我径直喊出声,“住手”,一把将钱沐峰拉到了我身后,这是我预料之中最坏的结果,钱似锦要踏过钱沐峰的身体去取得钱家家主之位,我气愤不已,“钱程说你是个好孩子,他真是看走眼科,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了上位连亲爹都不放过?”

    钱似锦先是一愣,随即冰冷的脸上情绪微动,“哦,原来是长姐回来了,你回来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别叫我长姐,我受不起”,我曾想过,若是苏樱的两个儿子胆敢用这条祖规篡权,我便先他们一步,打败钱沐峰,替他守住钱家,直到钱家二子过了二十岁,我再把钱家还给钱沐峰,由他定夺。

    为此,哪怕我被世人唾弃,骂做不孝的血色魔女,我也不后悔,我只要替娘守护好她的心上人,所以我才不肯回应周无,我可以受得住世人的不解责问,可他周无的,我受不住,所以从一开始,我便瞻前顾后,想了很多。

    “清河,不是你想的那样”,钱沐峰终于开口,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带到了一旁,他从怀中套出一封信,上面写着清河亲启,确是留给我的不假,他又道,“清河,这是我提前写好给你的,眼下你来了,便直接给你,里面有我这些年一直想对你说的话,请你现在不要打开,等我和似锦比完再看。”

    我收下信,依旧无法理解,“你不要命了吗,钱似锦要的是钱家家主之位,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你伤还没好,你比的过吗?为什么要答应呢?”

    钱沐峰刚毅的脸庞浮现出隐隐笑意,“清河,谢谢担心我,只是你误会了,比武是我提出来的,似锦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和我和苏樱都不同,他是最适合做钱家家主的人,可他自知身份,从不僭越,我得帮帮他”,说着他就要离开。

    我反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钱沐峰,你疯了吗?用你的命帮钱似锦上高位吗?我知道若按长幼,是该钱程成为家主,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不能变通呢?”

    “钱家乃至整个朝代,几百年的根深蒂固,岂能是一朝一夕能被撼动的,我努力了十几年都没能做到,又如何变通?清河,你长大了,相信你读完信,就能明白我的意思。这次比武是我的意愿,是死是伤都与似锦无关,清河,请你莫要阻拦,算我的请求。”

    我皱眉,却没有放开手,“前几天的晚上,我做梦梦到了娘,她说你有轻生之意,让我一定要阻拦你。如果你有难言之隐,需要一个可以托付的继承人,我不在乎名声我可以出手伤你,暂时守住钱家,直到钱程治好病归来。”

    钱沐峰顿时停下了脚步,神情幽深,半晌对我说道,“清河,谢谢你,我不能让你脏了手,我真的想你娘了,让我去吧。”

    提及我娘,我便失去了阻拦的力气,放开手,任钱沐峰走到钱似锦面前。

    片刻我这才好好打量起钱似锦,三年了,他似乎长大了很多,面容沉稳的像是十八九岁,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敌意,可我们也没有默契,我看不出他眼神里想表达什么。

    随即,我只能看着眼前顿起的刀光剑影,内心生疼,不知过了多久,我眼睁睁看着钱沐峰扑到了钱似锦的长剑上,血溅山崖。

    我冲了过去,蹲下身,扶住钱沐峰,见他尚有气息,我才放下心来,他看着我,笑笑,“清河,我没死,又要晚些去见你娘了。”

    仰头,钱似锦踏步走近,居高临下的就这样腻着我们,目光深沉而又冷然,“来人,送老爷回去休息,再差人给长姐收拾一个院落,落脚。”

第十三章 与吾书

    而后钱沐峰被人带走疗伤,我被钱似锦亲自送到了一处院落,他才开可口,“长姐,三年前,事发突然,害你被人退下悬崖我有责任,对不起,但真不是我做的。”

    我看着他,不同于前阵子桥头再遇的神气模样,感觉到很陌生,也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他却自顾自道,“爹一直很爱你,默默守护你,对你的爱一点不亚于对我和钱程的,我想爹在信里一定有写。长姐回来是害怕我伤害爹吗,放心,我跟我娘一样敬他爱他,你想对抗的钱家氏族的势力真的很大,一定超乎你的想象,成为家主并不仅仅是荣耀,那是一个新的牢笼,我们姐弟三人必须有一个人需要去承担,我愿意这样去做,弥补我娘对你们的伤害,就像当年爹为了保护二叔无忧,自顾承下了钱家所有。

    我与长姐谈不上什么姐弟情意,也没有什血缘,但我此生随爹姓钱,你便是我长姐,我愿日后像爹一样守护长姐,不让氏族破坏你的无忧,也请长姐放过我娘性命。

    三年前,她便疯了,即便你怀疑推你下山崖是她安排的,也无从查证,推你下山崖的人畏罪自杀,我娘一夜疯癫,已送回苏家疗养,此生我不会让她再回钱家,我也不会成为她的提线木偶,我想用这一生改变一些东西,也希望等爹痊愈后,这里可以是我们姐弟三人共同的家。

    这个院落以后会为长姐留着。”

    一时间太多的信息冲入我的脑海,我做不了任何决定,只道,“钱程说的对,有些事还需要我亲自回来看看,才知道。”

    等钱似锦离开,狄楼和凤华与我独自的空间,我才终于打开了那封信,这字迹我很熟悉,我在娘偷偷藏起钱沐峰与她的情书上见过,“清河吾儿:我这一生,看似呼风唤雨,江湖地位显赫,可我总是在失去,我失去了血亲兄弟,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连亲生女儿至今都不肯叫我一声爹,我失败的无可救药,但是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我的牺牲。

    我这一生最在乎的是我的家人,我在乎我娘辛苦抚育我们兄弟两个长大,她作为钱家夫人虽然光鲜,却得不到她丈夫的心,所以她对我们格外严厉,只想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家主,二弟他想行医世间,爱自由不想被拘束,所以我不让母亲苛责二弟,我开始做到她想要的每件事。

    十几岁开启,我的人生中便没有了‘我想要’,可我守护了我娘和我亲弟弟,我很高兴自己做到了。

    直到遇到你娘,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动,我做了人生中唯一一次叛逆之举,只为娶她进门,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我为了氏族必须与苏家联姻,你娘不愿与人分享丈夫,我其实可以阻拦她离开的,只是苏家用你们的性命胁迫,我只得默认放手,让你娘挺着肚子离开,后来为了家族颜面,不得不找回你娘,那时你已经降生,你娘说想让你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要跟我一样,我们便对外谎称你夭折了,可过了几年,你娘在府里想你,更加不快乐,于是我帮她假死,彻底离开了钱府。

    那以后,我不时差人看看你们的日子,便觉心安。

    苏樱,开始我觉得对不起她,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我便纵容她的肆意妄为,可她并不满足,甚至有意暗中加害你们,我便狠厉的斥责了她,我开始很少回府,只是差了师傅好好教育钱程和钱似锦。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与他们兄弟两个的成长,我有不可推卸的缺失,我很自责,但我给不了苏樱的期望,又不想面对她的指责,不想她伤及你们母女。

    那年,你母亲去世,我曾与她见过一面,却是那么的平心静气,我们只叹命运不公。

    三年前,你重回钱家,我满心欢心,谁料发生了意外,那人是苏樱安排的,她不承认,我便将她送到了外宅,实则是看管起来,钱程和似锦偷偷去看过她,没成想,苏樱已经疯魔说了加害钱程的事,似锦不是我们孩子亲生的事,我见了她最后一面,她终是承认了加害你的事,可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我终于下定决心,送了她一纸休书,差人送她回苏家,是钱程和似锦送她回去的,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苏家也并没有与我们责难。

    如今,我的身体经过这些年的煎熬,也大不如前,我怕族里惦记你的武功卓绝,还有钱程长子的身份,便和似锦商定了比武,我敌不过年轻的他,与他高位,他替我继续守护钱家。

    许是我的自私,与你自由无忧,与钱程江湖快意,似锦我却只能给他一座要付出代价的枷锁。

    现在我回答你三年前的问题,我爱你娘,此生从未改变,我也爱你,吾儿清河,你的剑我找到了,等让似锦还你,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落款是两个字“父示”,我拿着那封信,倍感沉重,却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原来我一直被爱着。

    我小心翼翼收好书信,踏步来到钱沐峰的屋外,静静在床前等他醒来,我的嘴张开,“爹,你醒了?”

    我爹的脸上笑出了许多褶皱,我与他说,“我想带这封信回去于小叔,于我娘说清楚,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与我一样都被您爱着。”

    我爹轻笑,“傻丫头,她们许是知道了啊。”

    豁然,心中不再烦忧,我想我再回钱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丫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放下了这些家中之事,我心中也有了打算,“既然爹娘和小叔给了我自由,那就让我自己去闯一闯吧。”

    不日我离开钱家,辞别凤华与狄楼,让他们给小叔带了平安,便只身上路。

    冬日的冷瑟还没有完全过去,我的内心却如火般迫不及待,我想先寻个清净地方,不论南北,有山有水自是更秒。

    很快我便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写了几封书信寄往远方,以示安好,小叔,我爹,周无,终黎玉我都没落下。

    我想独自在这不知名的水乡待些时日,把我这一路的起起伏伏写成话本,与有缘人共勉,尚能挣些营生。

    清晨,我爬山争一缕朝阳,日落,我撑船取满目的霞光,不觉雪落,不觉几月,不日除夕将至。

    我采买了些当地特色的年货,先回了南野,当踩着厚厚的雪入院的时候,我知道我回家了。

    我站在我娘的坟前,将我爹的书信读给她听,我相信她一定有听到。而后我转交小叔,他也红了眼,说过了除夕与我一道回钱家。

    时间说到就到,不日,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抱在一起痛哭,我听得耳根聒噪,起身往府外跑去,又是一场落雪,纷纷扬扬,转头,不远处一个人正朝我走来,那人影分外熟悉,不是周无还有谁?

    我连忙迎过去,近身不等我开口,就被他一把抱入怀中。

    “周无,你怎么来了?”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想你了”,而后他笑着看我,“你来信,说你家里的事已经妥善解决了,如今听闻你与你小叔爹亲一同过除夕,我便抓紧来提亲了。”

    “什么?”

    只是不等我再问什么,他俯身吻住了我的唇,他唇上不断传递热度就仿佛春日已经到了……

    而我这个小小侍女,终究是肖想到了自己的表少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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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312/ 第一时间欣赏就爱肖想表少爷最新章节! 作者:凭栏汀雨所写的《就爱肖想表少爷》为转载作品,就爱肖想表少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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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肖想表少爷介绍:
我是一个小小女侍,却看上了府里年轻貌美,冷颜冷语的大长腿表少爷。别看我平时胆子老大帮小姐打掩护,好让她在外面快活,但在感情方面我却缩头缩脑像个笨鹅,坚守着尊卑不同、主仆有别的传统,绝对不主动、不靠近、能躲就躲,将心事深深埋藏。
谁料到,小姐又一次出逃,我竟然获得了表少爷青睐。
可毕竟我也是拿得了剑,写的了话本的小能手,这些通通秒破。我还是继续当个缩头乌龟,继续我可盐可甜的小侍女的快乐生活。
什么?身份被戳穿,我和小姐有世仇,侍女当不成了?也罢,背上包袱闯荡江湖又何妨。
又怎么?继母害我被下山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又要杀我亲爹?我只得提着剑跑动跑西,专治各种不服。
没成想,还有男人追来,说非我不娶?要不我考虑他一下,毕竟我肖想他多时嘛。
(日更,没有玻璃碴)就爱肖想表少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就爱肖想表少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就爱肖想表少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