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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秋夜

    屈心赤和凰羽、凰影姐妹二人及沧龙商议完已是深夜,待三人离去,稍作整理,转身向军机处外走去。

    “王爷,请上轿!”见屈心赤出来,等候多时的邱管家也是忙上前支开轿子的门帘。

    端坐于轿中,撑开闭着着帘子,斜倚轿窗,感受着席席秋风蕴含的湿润凉意,紧了紧衣裳,不禁沉思:“今夜与紫月离别时候,左相凝视良久,想必知道我已是拿真面目见了紫月,势必今夜少不了一番追问,紫月该当如何?罢了罢了,既然已是示人,也无所谓了!”又想到那时候静立府中的夏紫曦,儿女之情,甚是扰心啊!摇了摇头,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想必今夜晋王府内亦是不平静吧,凌炙天是以为我息事宁人呢,还是会针锋相对?不过以他一如既往的谨慎性子,不管我是否行动,都会拿出应对之策吧!”想到此处,不禁自嘲笑了笑:“若非身居庙堂,或许我们会成为知己好友啊......”

    秋风依旧,只是轿中之人已是在静静地思忖中睡着了!

    是夜,左相府内,目送屈心赤离去的夏紫月转身回到闺房,静坐于妆台良久,亦是思绪纷乱,今日经历的事情颇多,虽感到颇为疲倦,但想到屈心赤带给自己的深深震撼,亦是毫无睡意,起身看到窗外夏紫曦房间依旧亮着的点点灯光,行至房门外,正欲找尚未睡去的夏紫曦聊聊天,却被门外站立的夏衍晤吓了一跳。

    抚了抚因惊吓而狂跳不止的胸口,对着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夏衍晤道:“爹爹,这么晚了您不去休息,站在我房门外吓死我了!”

    闻言夏衍晤略显尴尬回道:“呵呵!女儿啊,对不起了!这年纪大了晚上就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透透气,义王走了吧?”

    “恩!刚走了没一会儿,我也是睡不着,正想去找紫曦说会儿话呢!”

    “哦?什么话,可以跟爹爹我说说吗?”

    闻言夏紫月若有所思:“恩?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女儿家的事情罢了!”

    见夏紫月眉宇之间瞬间的恍惚,夏衍晤直接道:“紫月!”

    “恩?”

    “你和义王相识至今有四年了吧!”

    “恩!”

    “看的出来,你和他情投意合,做爹爹的我也是心中欢喜!”

    闻言夏紫月不禁羞赧道:“爹爹,我和义王只是比较谈的来而已。”

    摇了摇头,夏衍晤满是慈爱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虽然对义王算是颇为了解,但多是朝堂之上、同僚之谊而已,对于他私人却是不甚了解。”顿了顿,轻笑一番,试探道:“尤其,我这个未来可能的‘岳父大人’都还不知道他样貌如何呢?”

    眨了眨眼,夏紫月道:“爹爹,其实,其实我也是未曾见过义王的真容诶,只是近四年的相处,对他的人品、举止、学识及行事之间的坦荡胸怀颇为欣赏,所以......”

    “呵呵!义王此人年纪轻轻,却是文韬武略,鲜有人及,确实是世间奇男子。”附和一番,夏衍晤眯着双眼反问道:“女儿啊,你当真也是未曾见过义王的真容吗?”

    “额......”夏紫月闻言,瞅着父亲双目之中的疑惑之色,想想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随即转言道:“爹爹,义王自入朝开始,便是一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虽然他并未明言,不过想来也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女儿自然也不能随意向外人告知他的真实样貌。”

    “那么,爹爹也算是外人吗?”

    “这个......”夏紫月面露挣扎之色,随即咬咬牙继续道:“爹爹自然不是外人,告知爹爹合情合理,只是爹爹却是帝国左相,而义王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最不愿为帝王陛下所知,若是爹爹您知道了真相,倘若帝王陛下问起,您又如何答复呢?”

    被夏紫月伶牙俐齿反将一军,夏衍晤一滞,随即淡然道:“哈哈,确实啊,据实以报是为不义,不说实话又是不忠,更是有欺君之罪,是我唐突了啊!”

    摇了摇头,夏紫月略显歉意道:“爹爹,此事待我找寻时机,问过他的意思后,再做定夺可好?”

    “也罢也罢!”夏衍晤回头瞅了瞅已是灯灭的夏紫曦房间继续道:“想必你方才是想找紫曦说说话吧,看来她已经睡了,时候不早了,爹爹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早些睡吧,爹爹明日还要早朝,也去休息去了。”

    “恩!”夏紫月躬身行礼:“爹爹早些休息吧!”

    望着远去的夏衍晤,夏紫月转身关上房门,对着妆台铜镜中的自己会心一笑,尽是幸福之色。移步床榻上,正欲解衣入睡,门外想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啊?”

    “姐姐!”门外响起了夏紫曦的声音。

    听闻是夏紫曦,夏紫月忙上前去为她开门道:“紫曦,你不是睡了么?”

    “没有呢!本来见姐姐送完义王回来,想过来找你说说话的,方才见你和小爷爷在门外谈了许久,所以我就熄了灯,等你们谈完了,小爷爷走了我就过来找你咯!”

    夏紫月伸出修长玉指点了点夏紫曦光滑额头道:“你呀!”

    “好了好了,姐姐!这不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嘛!”言毕忙上前转身关上房门,拽着夏紫月向床榻走去道:“姐姐,今晚就在你这里睡了哦!”

    夏紫月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吧!”

    两人窸窸窣窣解完衣带,息了灯烛,并头躺下。

    “姐姐,听别人说,恋爱的感觉是非常美好的,你跟我说说你和义王在一起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闻言,夏紫月调笑道:“怎么,我们家紫曦也思春了啊?”

    夏紫曦扭身挠了挠旁边的夏紫月道:“什么叫思春啊,姐姐才思春了呢!”

    被夏紫曦挠的一阵翻腾,夏紫月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明知道我怕痒,还挠个不停!”

    “哼!谁让姐姐你说我思春呢?”

    “哎!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呢!”

    “那姐姐跟我说说吧!”

    “恩!该怎么说呢?”夏紫月抿了抿嘴道:“就是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想腻着,怎么样都好,就是想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呢,就一直心里想着挂念着,做起事来都漫不经心的感觉!”

    夏紫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却仍然不明所以,摇了摇头道:“还是不明白!”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转念一想,又是打趣道:“可能身处其中方才能够真切感受到!要不,紫曦你跟姐姐说说,你看中了帝都那位公子,姐姐帮你撮合撮合?”

    “姐姐你又拿我寻开心啊!”夏紫曦不禁一阵羞恼,随即幽幽自语道:“大楚虽大,可是又哪里有第二个义王呢?”言毕似是意识到什么,忙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了!我其实,其实......”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明,好在灯烛已是熄灭,自己的窘迫不为夏紫月所见。

    然而虽然看不见夏紫曦的窘迫之情,但夏紫月也是能感觉到妹妹言语之间的异样,顿时姐妹二人一时静默,各有所思。

    良久,夏紫月谈谈道:“紫曦?”

    夏紫曦有点怯生生道:“恩!”

    “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义王?”

    “恩?”夏紫月的直接不禁让夏紫曦一惊,毫无准备的她惊慌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呵呵!”

    夏紫月扭过身来,左手握着夏紫曦香肩,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神色复杂地道:“紫曦,你我姐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因为爹爹调任帝都分别了几年,但是你我姐妹二人再次相见感情却是更甚从前!”

    感受到夏紫月双手的动作,以及言语中的真情,夏紫曦点了点臻首轻轻回复道:“恩!”

    “我们姐妹二人,从小便是情同手足,不管是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毫无保留的分享。姐姐跟你一样,最初见到他时对于他的种种异乎常人的胆略和远见卓识感到不屑,可是接触愈发的久,愈是震惊不已,也愈发的好奇,那时候正是情窦初开,仰慕英雄的年纪,所以渐渐地对他萌生了情愫,而我很幸运,相仿的年纪遇到了互生好感的他!”言毕不禁一阵幸福之色,片刻后转言道:“而姐姐的所触所感,想必你也能够感同身受!所以,你跟姐姐说实话,是不是也喜欢义王?”

    夏紫曦面露挣扎之色:“姐姐,我......”

    感受到夏紫曦言语中的踌躇之意,抚了抚夏紫曦的额头,夏紫月淡淡道:“傻瓜,和你朝夕相伴这么多年,姐姐又岂能不知你的心思,一直以来未曾明说,也是姐姐自私了,我只顾着自己沉溺在和义王的感情之中,却是忽视了一旁独自落寞的你!”

    听闻至此,夏紫曦也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姐姐,自小你便是无时不刻爱护着我,自爹爹去世后,你更是对我关怀备至,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是被你所护着,我也想保护你!你不喜欢武枪弄棒,只是遵循长辈之意偏好女红,于是那时候我就想着我要好好学习武功以后能够保护你。后来你不顾艰险,只身回来看我,我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誓要一辈子保护你,和你不分别!也是那个时候,因为你,我遇见了他,也就像姐姐所说的那样,我也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可是那个时候我也好矛盾,我怕你知道了会伤心,但是又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那时候也想着,日后你们结为夫妻,我便一生不嫁,相伴于你们左右!”

    “紫曦,姐姐又何曾忍心让你伤心呢,或许,这是天意!”感慨一番,夏紫月继续道:“紫曦,最近若是有机会,你就向他直接坦言!”

    闻言夏紫曦羞赧,不禁语塞:“这......”

    “不久后,他就会离开了!”

    “为什么?”

    抚了抚夏紫曦惊愕的脸颊,夏紫月轻言道:“有些事,他若是对你坦言相告,比我更合适!”

    夏紫曦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一时静默,各有所思!

第十七章 晋王

    当夜,大楚帝国三军中心,帝国军部。

    与其他地方不同,及至深夜,虽不似白日般人来人往、穿梭不息,但眀岗暗哨、巡逻的带甲之士依旧令夜里的军部有种静谧的繁忙,此刻军部议事厅内依旧灯火通明,为首主位上一袍服男子正襟危坐,此人三十多岁,面目威严,正是如今执掌军部的第一人晋王凌炙天,膝上坐一幼子,约莫五六岁的年纪,乃其子凌翼。

    凌炙天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随即对凌翼道:“翼儿,爹爹还有事情与诸位叔伯商议,今夜你先随娘亲回去,明日爹爹再陪你玩。”

    “恩,爹爹,那翼儿先告退了。”对着立于主位两侧的帝国各大将领拱了拱手:“各位叔叔伯伯,翼儿走了!”

    “呵呵,翼儿虽然年幼,却是如此知书达礼,颇有王爷风范啊,假以时日,定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国之栋梁啊!”见凌翼转身离开,一身着银亮铠甲的络腮大汉赞赏道。

    凌炙天轻笑了一番:“褚将军谬赞了,成长之路还颇为漫长,翼儿还需你们诸位用心教诲!”

    众将躬身行礼,齐道:“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点了点头,凌炙天正色道:“倪勇,你不在驿馆休息,到军部来有何事?”

    倪勇战战兢兢地出列,拱手道:“禀晋王,今夜我们似乎是和军机处起了冲突,属下心里惶恐,所以才深夜造访,还请您谅解!”

    皱了皱眉,凌炙天道:“军机处!冲突?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闻言倪勇忙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在场的几个将领人人是义愤填膺:“这军机处的人真是不把我们军部的人放在眼里,虽然这张礼侄儿有些顽劣,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不仅是不给张将军面子,更是不把我们军部放在眼里。”

    未曾理会众将言语中的愤怒,一如既往冷静如常的凌炙天肃然道:“倪勇,你说军机处的韩当无故打了张礼,然后张佐拿人受阻,最后凰影出面你们铩羽而归?”

    倪勇惶恐,随即理了理头绪正色的:“确实如此!”

    凌炙天沉吟片刻,对着台下一便服魁梧大汉道:“张将军,倪勇所言可是实情?”

    “回王爷,大致如此,不过事情的起因是我那小儿子张礼见色心起,调戏俩女子在先,而后确实是韩当出了这个头,把犬子和随从打了一顿。”

    抚了抚座椅上的扶手,凌炙天淡淡道:“若是如此简单,又何须惊动影门的凰影出面!此事来龙去脉,想必你两个儿子更清楚,辅勋,把你那俩儿子叫上来吧。”

    “是!”

    片刻之后,今夜在夏紫月姐妹二人面前张狂跋扈的张佐、张礼兄弟战战兢兢地跪伏在了议事厅中央。

    张佐、张礼:“属下见过晋王!”

    “说说看今天是怎么回事。”

    张佐瞥了一眼张礼,示意他引起的乱子他来说。

    张礼忙开口道:“禀晋王,今夜我就是在暖心阁调戏了俩女子,然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韩当,属下和随从打他不过,于是派人告知了我爹,后来二哥来为我出头,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张礼紧张不已,随即转言道:“王爷,前几日听闻爹爹说近来军机处身为跋扈,丝毫未把我们军部放在眼里,适逢刚好遇到这茬儿,所以,所以......”

    凌炙天冷冷地笑了笑:“呵呵,所以你就想为我出头了?”

    “属下不敢!”

    “不敢!?呵呵!”凌炙天眯了迷眼,对张辅勋道:“张将军,你倒是生了俩好儿子啊!”

    闻言张辅勋心里震惊不已,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两儿子先前所讲莫非有所隐瞒?忙跪伏道:“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哼!”凌炙天怒道:“张礼,你可知道你今夜调戏的是谁家的女子?”

    张礼愕然,顿时紧张不已:“不、不、不知道!”

    “夏家双姝你可曾听过?”

    张礼随口答道:“听过!”继而意识到似乎不对劲,随即醒悟道:“夏、夏丞相的女儿?”

    凌炙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冷笑道:“没脑子的东西!”

    张礼浑身颤抖,张佐亦是被惊的慌张不矣,身为父亲的张辅勋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王爷,如今事已至此,该如何应对呢?”

    凌炙天仰躺在座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闭目养神道:“倪勇,南越之事你以为如何?”

    倪勇额头一黑,说道:“王爷,此事是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降罪、降罪!你们一个个事没办好就一句降罪敷衍我是不是!?”

    众将拱手齐声道:“王爷息怒!”

    摇了摇头,凌炙天说道:“倪勇,当初我令你出兵,你却为了保存你那点实力一味固守、怠慢行事,致使沧龙赶上你之前刀兵未动立了这头功。这几年来帝王陛下遵循义王的方略韬光养晦,我军部日渐势微,原本我意借此时机蹭着南域兵锋重塑军部昔日威望,你倒好,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王爷,当初接到您的指令我便着手整备军务,出兵迎战,只是,没料到沧龙行事如此之快,我......”

    “哼!整备军务?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我......”

    “此事原本是帝王陛下委托军机处一力督办,你若抢先于沧龙,我军部可以凭事急从权的理由解释,结果呢,他依令行事,你从旁拆台,最后人家办成了,你反倒是授人以柄!”

    “是,是属下失职!”

    “以义王的性子,想必是为了顾全大局未曾发难于你,所以原本打算借机调你来帝都供职的折子,帝王陛下倒也算是准了,但今日你的鲁莽,怕是葬送了你的仕途!”

    “啊?王爷,属下,属下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啊!”

    扫了倪勇等人一眼,最后目光直视着张礼,凌炙天冷言道:“你们可知,今日军机处力保的人是谁?”

    张礼埋首低声道:“夏丞相的女儿。”

    “哼!以夏衍晤和事佬的性格,固然是不可能做大文章,但是,他女儿夏紫月却是义王的女人!”

    听闻凌炙天此言,下首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张礼、张佐兄弟更是浑身颤抖不止,不知如何是好,气氛一时显得颇为安静。

    片刻后,凌炙天说道:“你们这帮做将军的,也算是义王曾经的属下,对他的性子应该没忘吧?”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诸人,对着张辅勋说道:“张将军,你来说说。”

    “禀王爷,义王此人素来以顾全大局之名盛于朝廷,行事风格颇为公允,只是,若是触及他的底线,怕是认真追究起来,如狂风暴雨,至底方休!当初即便是身为皇亲国戚的楚将军因为歧视沧龙的出身,为难与他,怠慢了军情,致使围歼鲁地残部一事战机贻误,结果义王盛怒之下,奏请帝王陛下将他一族扁为庶民。”

    点了点头,凌炙天感慨道:“义王这个人,向来公允,深得帝王陛下信任!”转目瞥了倪勇一眼:“原本是八九不离十的调令,怕是今日之事无人能救你了!”

    闻言倪勇忙叩首拜服道:“请王爷救属下......”

    瞥了张佐、张礼一眼,随即凌炙天对着倪勇道:“今夜之事,若是你未曾出面,尚且还能以小辈无礼缺智少能之理搪塞,但你是什么人,却以尚未上任的帝都统领之衔逞能!”

    倪勇痛哭流涕道:“王爷,请您念在属下一心相随的份上,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行了,枉你还是一戍边大将,哭哭啼啼算什么!”顿了顿,凌炙天继续道:“此事我明日会试探下帝王陛下口风,方才所说也并非唯一结果,兴许义王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事稍做保留!”

    闻言倪勇感激涕零道:“谢王爷!”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最差是让你解甲归田,而最好,你也不过是个停职待用的结局!至于张将军你这两个儿子!”

    闻言张辅勋、张佐、张礼父子三人忙望向凌炙天,神色惊剧。

    “张礼怕是少不了一番牢狱之灾,至于张佐,这城门领之职,肯定是做不了了。”

    闻言张佐狠狠地瞥了张礼一眼,神色之间,尽是不甘之色,凌炙天望去,释然到:“张佐你也不用不甘,此番算作给你们一个教训,事后再安排让你到哪位叔伯帐下历练,日后再寻个机会调回帝都。”

    张佐感激道:“是,谢王爷!”

    摇了摇手,示意众人重新坐下,饮了一口凉尽的清茶,凌炙天道:“诸位,尔等的忠心我凌炙天了解,现下军部势有渐微我知道你们也十分不甘,但眼下帝王陛下一心实施韬光养晦之策,因此你们切不可操之过急!”放下手中的茶杯,凌炙天淡淡道:“我不支持你们做出有违律法之事,但是,凡行事之前麻烦你们动动脑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惹一身骚!”

    众人闻言,皆心领神会道:“是!”

    “好了,今日已晚,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躬身行礼,悉数退去。

    望着变的空落落的议事厅,凌炙天起身负手而立自语道:“若非共事于朝堂之上,想必我们会成为知己好友吧!”

第十八章 震慑

    翌日,早朝之后,几道指令悉数颁布:

    一、原南域守将倪勇,在任之时不思报效朝廷,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克扣军饷,虐待兵士,其罪甚巨,今卸去其职,全族扁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

    二、原城门领张佐行事不依法理,偏袒胞弟,免其现职,遣往北疆充军,十年内不得反都;

    三、张礼,朝廷重臣之后,不尊法理,调戏良家妇女,滋事妄为,收监一年,以儆效尤。

    此事一经颁布,帝都震惊,民众尽皆欢喜不矣,无不称颂帝王陛下处事公允,赞叹之至;朝野更是议论纷纷,文武皆已得知此事乃义王殿下之意,无不震惊于向来以平和之名著称的义王何以如此向晋王凌炙天发难,有消息灵通者已然疯传起昨夜张佐、张礼俩兄弟所为之事,更有甚者甚至传出义王殿下乃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令的帝都万千少女无不芳心暗许,皆以义王之举为选夫标准,不得不说经此一事帝都百姓似乎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朝中诸臣则无不揣度着这义王、晋王、左相三方势力维稳的帝都升起的这滔天巨浪乃是何意,所虑甚多。

    义王府内,此刻屈心赤并未理会今日所为之事引起的动荡,独自坐于书房内看着属下上呈的公文,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想起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正欲起身换邱管家来准备准备,书房外已是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请进!”

    书房门推开,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已是轻移莲步,行至进来,看到兀自靠在座椅上轻揉双目的屈心赤,夏紫月忙上前绕至其身后,闻见一阵熟悉的香风飘过,屈心赤已是放下双手,睁开双目,正欲说话,一双柔软细腻的双手已是攀上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按捏起来。

    看了看刚进门立于案几前的夏紫曦,屈心赤微笑以示问好,随即转过头来,看着满目柔情的夏紫月说道:“过来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呢?”

    夏紫月摇了摇头,会心一笑道:“来你这儿若是总让人通报,岂不是显得特别见外了!”

    “对啊,对啊!”夏紫曦也是忙开口道:“而且我们刚到府门外,邱管家直接跟我们说你在书房,然后我们就过来了,义王爷,你看看你府上管家多懂事啊!呵呵呵!”

    无奈的摇了摇头,握住夏紫月的双手,示意停下道:“今日七公主生日,作为好姐妹的你们不用早点过去吗?”

    夏紫曦瞥了瞥嘴道:“玉颜自有一大帮人张罗,而且帝王陛下还让礼部派了不少人协助,哪里需要我们去帮忙呢!”

    “哈哈哈,那倒是!不过作为姐妹的你们,不需要拾掇拾掇,好好准备一番吗?”

    夏紫月轻笑道:“我们女儿家,平时没什么事,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了!这会儿过来呢,一是因爹爹所托,来表示谢意的,另外嘛......”

    “嘻嘻!另外就是姐姐不放心王爷你咯,姐姐知道你平时极少参与这种宫廷聚会,怕是可能准备不周,所以过来帮你张罗张罗咯!”说完把手中一个包裹递上前来:“喏,这是姐姐精挑细选的礼服!”

    接过夏紫月递过来的包裹,屈心赤轻笑道:“谢谢了!若非你们有心,我倒还真打算随意着便服前往了!”

    夏紫月摇摇头:“跟我们不用客气的!今日不同往日,七公主生日,帝王陛下和满朝文武都会悉数到场祝贺,所有人都会盛装出席,所以更不能怠慢,否则玉颜该不高兴了!”

    闻言屈心赤歉意道:“呵呵,确实!倒是我疏忽了!”

    “所以呢,我姐姐是个极好的贤内助吧!”夏紫曦也是一阵调笑,随即狡黠道:“‘姐夫’,谢谢你了哦!”

    听闻夏紫曦一声“姐夫”,屈心赤愕然,夏紫月满面韵红,娇羞不矣。

    未曾理会二人脸上精彩纷呈的变换之色,夏紫曦自顾自说道:“姐夫,你不知道吗,今日你所做的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帝都哦,如今大街小巷,可是人人都在传颂此事!”瞥了瞥夏紫月一眼继续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现在可是帝都万千少女的爱慕对象诶!”

    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是市井之人瞎传胡侃罢了,不必在意!”

    “不不不,你今日的风头可是盖过了七公主诶!而且,今日小爷爷回府后提及此事,也是感慨说——‘这件事虽然他也是感到非常生气,但这次你似乎是完全没有给晋王面子的意思,毕竟同僚为官,难免相见!’恐怕此次晋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难免会伺机找回场子。”

    听出夏紫曦言语中的担忧之色,屈心赤笑道:“傻丫头,你们心思单纯,而且又没有深入这朝廷之上的纷争,难免会有此担忧,有些环节想象自然不到。我此举,首先是出于对你们姐妹俩的保护!”闻言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不禁暗自欣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屈心赤继续道:“另外,则是对大楚帝国诸多臣子的震慑,现如今这满朝文武享受了三年的太平,各种隐患开始滋生蔓延,不得不防啊!”

    姐妹二人闻言赞同道:“恩!”

    屈心赤看了一眼夏紫月,继续道:“至于左相,并非他看不明白,只是因为有些事他还不知道,所以心中稍有疑惑也属正常。”

    夏紫月点了点头,意识到再谈论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忙配合地转移话题道:“紫曦,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的正事儿哦!”

    “恩,对对对!姐夫,你先来试试我和姐姐为你精挑细选的礼服吧!”

    “就在这儿?”换衣服夏紫月在场倒没什么,意识到夏紫曦也在,愕然地看了夏紫月一眼,却听夏紫月说道:“没关系的了,紫曦又不是外人,就是换一下这件外衣而已嘛!”

    听出姐姐话里的意思,夏紫曦忙配合道:“就是嘛,姐夫,来来来,你先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我和姐姐帮你换上这件礼服!”说完忙揭开案几上包裹,一件白色的锦袍已然静静地搁在夏紫曦手臂上。

    一会儿后,看见一席白色礼服的屈心赤,夏紫月不禁会心一笑,凝视片刻的夏紫曦不禁赞赏道:“果真是不错诶,姐夫穿上这件礼服更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了哦!”

    “呵呵!”屈心赤轻笑,随即道:“紫月,这会儿已过晌午,据闻帝王陛下今日也会早些前去,满朝文武都会下午提前过去,想必左相大人这会儿在念叨着你们回去做准备了吧,这会儿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准备一番,我们等下七公主府见。”

    “恩!”夏紫月乖巧地应声,随即和夏紫曦向屈心赤微微行礼,转身径直向府外走去。

    与义王府的温馨祥和之气相比,此时此刻晋王府内却是被愤怒之色所围绕。

    “王爷,今日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复合道:“是啊,王爷,这明显就是不把我们军部、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啊!”

    凌炙天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对着张辅勋问道:“张将军,你怎么看?”

    对于此次事件所导致的结果,同样大大出乎了张辅勋的意料,而身处舆论的中心,他张辅勋更是有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与其余众人不同,他反倒显得异常冷静,也是异常小心:“王爷,前次倪将军南域所为,于我大楚而言确实算不得好事,罚也算是理所当然,只是最终却也并未导致最坏的结果,但是这罚的也太过了,丝毫没有给王爷您面子的意思,所以,属下实在猜不透义王此举之意。至于我那两个儿子,也确实是我平日管教无方,想必经此一事,他两人定然能够有所成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心直口快的褚将军正欲反驳,凌炙天却是抬了抬手制止道:“张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我心甚慰!你放心,张佐之事,我已传书北疆刑将军,有刑将军从旁提携指点,十年,我还你一个威震帝国的大将军!”

    张卓宇忙躬身行礼道:“有劳王爷费心了!”

    点了点头,凌炙天继续道:“昨夜我曾说过,倪勇最差不过是解甲归田,而今却是全族扁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张佐之职必是罢免,却没想到遣往北疆充军,十年内不得反都;而至于张礼,我料不过收监数日,却不曾料到竟是一年!”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诸人,凌炙天似是自语道:“若是为了杀鸡儆猴,以振朝纲,是以足够了,而他仿佛知我心意一般,却偏偏又不遂我意,是为何故!?”

    张辅勋想了想,转头看了看周围数位同样不解其意的同僚,随即拱手道:“王爷,属下也觉得似乎有所隐情,如果是想起到震慑的效果,先前王爷所说的也够了,但是,总莫名的感觉似乎更像是立威一般!”

    “立威?”片刻的疑惑后,凌炙天摇了摇头:“以他义王如今的身份地位,帝王陛下如此的重视和信任,大楚帝国内,敢捋其虎须的能有几人!?”思忖良久,亦是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满意的答案,随即向众人吩咐道:“好了,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吧,此事容后再议。”

    “是。”

    众人告辞,凌炙天转身负手而立,望着当年帝王陛下赐予的“虎贲之师”的匾额,默念道:“倪勇数项罪名,却并未提及扰乱边境,险触战事这一条,算是你给我留下的些许面子吗?”

第十九章 宴会伊始

    傍晚时分,七公主府。

    作为帝王陛下最为疼爱的公主,更兼此次七公主十六岁生日帝王陛下更是亲自驾临,满朝文武自是不敢怠慢,因而自清早七公主府开门迎客起,终日是宾客盈门,门庭若市。

    “玉颜,右相魏大人和他的公子到了,快出来迎接下。”七公主楚玉颜闺房外,一年方二十出头的宫装女子急步向内走去,摇曳间风姿绰约,引得一路所见其身姿的男子无不侧目,此女便是已嫁做人妇的长公主楚玉蓉。

    闻言斜卧于闺房中正享受着侍女按捏的楚玉颜不禁撇嘴道:“姐姐,今日来的人络绎不绝,一整天了诶,我都快被累死了!”

    “好了!”楚玉蓉怜惜地握着楚玉颜双手道:“傻丫头,自今日起,你也算是成年了,以后这种事情你渐渐的参与的也就多了,总得适应下不是!”

    “哎!”叹了叹气,楚玉颜郁闷道:“本来嘛,美美的生日,偏偏经父皇这一折腾,闹的比上朝还要折腾!”

    “呵呵!”楚玉蓉轻笑道:“这不是父皇为了彰显对你的宠爱嘛,你可知道你往那儿一站,那些王公大臣,公子少爷得寻思琢磨折腾多久啊!”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哪里管的了他们那许多心思!”

    闻言楚玉蓉依旧耐心劝慰道:“话是这么说,但怎么说你也是帝国公主,他们尽人臣之责,你也得有皇家公主的风范不是?”

    “姐姐,你总有说不完的道理,但是呢,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不去不去就不去!”

    楚玉蓉见此,也是无奈至极,话虽是她这么说的,她又何尝喜欢这种虚虚伪伪的应酬呢,况且身为女子,这些似乎于己并无多大用处,怎奈生在帝王家,也是实属无奈,略作思量,随即道:“好吧,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晚上也少不了折腾,接下来的客人我就帮你先应付着。”

    闻言楚玉颜一阵窃喜道:“恩恩!”

    楚玉蓉转身正欲离去,楚玉颜若有所思一番,随即又说道:“姐姐啊!”

    “恩,还有什么事?”

    “恩......”楚玉颜吱吱呜呜,思忖片刻说道:“一会儿义王,哦!不,一会儿左相大人和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到了跟我说一下,我要出去迎接下他们!”

    楚玉蓉知道楚玉颜向来跟夏家姐妹关系甚好,点头道:“恩!”

    “额......”

    “还有什么事?”

    咬咬牙,楚玉颜埋首道:“还有义王到了也记得提醒下我哦!”

    “恩?”夏家姐妹情有可原,但是楚玉颜提到义王令的她不禁愕然,随即似有所悟,调笑道:“行行行,义王、义王!”

    感觉到楚玉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楚玉颜羞赧不已,闭着双眼,佯装着一副享受侍女按摩的姿态,不再理会姐姐好奇的目光。

    “这小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外边还有诸多的宾客需要迎接和招待,楚玉蓉便不再多想,转身向外走去。

    楚玉颜睁开双目,见姐姐的身影已然离去,拍了拍胸口兀自琢磨着:“莫非被姐姐猜到什么呢!?应该没有吧!不过这都傍晚十分了,他怎么还不来呢!难道又是一如既往的露个脸,然后父皇前脚走,他后脚就离开吗?”

    想了想,又十分不甘心地自语道:“哼!本公主今日生日,别想就这么轻易溜走!”然后握了握粉拳,面露狡黠之色道:“哼!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或许是折腾了一天实在是有点累了,想着想着在侍女的服侍之下楚玉颜竟是渐渐的睡着了。

    “玉颜,玉颜!”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揉了揉睡眼惺忪略显疲惫的双眼,一旁的楚玉蓉疼惜地递上手帕道:“左相大人和夏家姐妹到了,收拾下跟我出去迎接他们吧!”

    “恩!”听闻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到了,楚玉颜忙起身补了补妆,稍作整理便同楚玉蓉一同向外走去。

    七公主府门前,左相夏衍晤正与一同到达的其他同僚相谈甚欢,立于其左右的两侧的夏紫月姐妹则心不在焉的向府内望着,似有所寻,见到七公主正向府门走来,两人不禁笑颜满面,挥手致意。

    楚玉颜行至众人身旁,夏紫月姐妹二人忙行礼道:“见过七公主!”闻言夏衍晤与几位相谈的官员亦是回身行礼问候,楚玉颜一一回礼后,左相及一众官员识趣地随着楚玉蓉一同往府内行去。

    楚玉颜招呼夏紫月姐妹二人来到自己闺房,一改人前规规矩矩的公主姿态,径直斜卧于软椅之上诉苦道:“紫曦啊,你是不知道诶,今天可把我折腾惨了,一整天都没清净过了!”

    “玉颜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满朝文武除了帝王陛下,又有谁能令他们趋之如骛,重视非常呢!”

    “哎!”叹了口气,楚玉颜说道:“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说不过你!其实我本是想寻上你们几个好姐妹一同弹弹情、听听曲儿、说说话就满足了,哪里想整出如此大的排场啊!”

    闻言夏紫曦安慰道:“好啦好啦!别郁闷了,再怎么折腾,过了今晚就好了!诺,你看!”说完将先前姐妹俩逛街是挑中的盛装两只玛瑙兔的礼盒递于楚玉颜。

    “哇,好可爱诶!”打开礼盒,楚玉颜不禁欣喜,继而道:“真没想到诶,你们竟然能挑到如此可爱的小玩意儿!”

    “嘿嘿!喜欢吧!”

    “恩,好喜欢!”

    看了一眼夏紫月,夏紫曦说道:“说起来,为了挑这个礼物,我和姐姐可是费了不少周折诶!”

    “恩?”闻言楚玉颜不禁好奇。

    贵为公主,夏紫曦不禁纳闷道:“玉颜你不知道的么?”

    “不知道什么呀?这几日都忙着呢,哪里有空去理会别的事情啊!”

    点点了头,也能理解楚玉颜近日想必是忙的很,于是将前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楚玉颜听来。

    半晌,听完夏紫曦所诉,楚玉颜愕然道:“莫非,今日父皇颁布的圣旨是由这件事情引起的?”

    点了点头,夏紫曦道:“大概是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楚玉颜暗自低语,抬头望了夏紫月一眼,随即感慨道:“真羡慕你诶,紫月姐姐!没想到一向以稳重平和著称的义王竟然会有如此之举!”

    摇了摇头,夏紫月道:“这不过只是表面而已,前日之事不过是个引子,朝堂之上的事我们女儿家不懂,也看不来,这些谣言不过是好事者胡编乱造罢了!”

    “话虽如此,但寻常百姓大多只会以最简单、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记住他们所听闻的事情。如今,此事俨然已成为帝都家喻户晓的一段佳话了!”

    感受到楚玉颜情绪顷刻间的细微变化,夏紫曦于是开口缓和道:“要说羡慕呢,还是玉颜你最值得令人羡慕!若是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那可是帝王陛下、甚至整个大楚帝国为你撑腰呢!”

    撇了撇嘴,楚玉颜道:“根本不一样的嘛!”

    三人正谈论见,一侍女已是行至门外出声道:“公主,义王殿下到了!”

    闻言楚玉颜及夏紫月、夏紫曦不禁起身疾步向外行去。

    此刻七公主府门外,两拨人马悉数到场,左侧便是以屈心赤为首的军机处众人,右侧则是以凌炙天为首的军部众人,两人同时下轿,同时抬首,同时看到对方,同时抬起脚步,同时向着对方行去。

    走的近了,凌炙天先开口道:“义王,好巧啊!”

    “确实好巧!”

    两人并未再有言语,但公主府前各自身后簇拥的一众属下却让人不禁感到一种浓浓的火药味,即便已是行至府门的七公主楚玉颜和夏家姐妹也是顿足静候着两人举动。

    屈心赤抬首看到了台阶之上的楚玉颜和夏紫月、夏紫曦,对着三人轻笑,随即转过头来对凌炙天挥手道:“晋王,请!”

    凌炙天亦是礼节性地挥了挥手:“义王,请!”

    随即二人便是向着楚玉颜行去。

    行至楚玉颜面前,凌炙天率先开口道:“公主,生日快乐!”轻瞥了一眼屈心赤,发现他并未理会自己,而是在与立于眼前的夏紫月姐妹二人点头打招呼,于是也回过神来与楚玉颜客气交谈,似乎感受到楚玉颜的心不在焉,意识到再客套下去反而显得自己自讨没趣,找了个借口,在随从引导下径直向公主府内走去。

    打发走了凌炙天,楚玉颜忙向屈心赤问候道:“招待不周,还望义王不要怪罪!”

    “呵呵,岂敢岂敢!”屈心赤轻笑打趣道:“今日乃是公主你的生日,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分身乏术,你又岂能面面俱到呢!”

    “嘻嘻,谢谢义王的理解咯!好了,不要在门外站着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携着众人一同随着楚玉颜向府内走去。此刻公主府大门内的庭院中已是人头攒动,想必是此前屈心赤和凌炙天在公主府外略显紧张的对峙氛围已是被提前到达公主府的众多王公贵族文武官员所知晓,于是好奇的众人纷纷凑上前来想一睹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之间的火花,只是令人期待的场景并未出现,两人反倒是更像朋友一般自然,随着凌炙天的踏入,屈心赤亦是率着一众人等步入府中,只是与凌炙天不同的是,七公主楚玉颜行于前方,而紧随其后的屈心赤左右则有着夏紫月和夏紫曦相伴,引得众人微微侧目,眼神尽是艳羡之色。

    凌炙天身后一人见此不屑道:“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跟晋王完全没法比!”

    闻言凌炙天并未因为属下的口无遮拦而相斥,微不可察的瞟了一眼,随即抬首眼眸含笑地向着府内行去。

第二十章 暗流

    大厅内,坐定的凌炙天一行人望着向内厅行去的屈心赤等人背影,一旁的褚国柱小声道:“王爷,事情已安排好!”

    凌炙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独自陷入沉思,随即轻微一笑,便是与一旁走过来的诸多王公大臣相互寒暄起来。

    一间略显精巧的小厅内,待侍女给众人敬上茶水,楚玉颜笑道:“谢谢义王和军机处诸位赏光!”

    沧龙大大咧咧道:“七公主殿下哪里话,按理说您这生日宴会我等可是没资格参与的,不过是沾了我们王爷的光,应该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呵呵!沧龙大人说笑了,只要诸位愿意来,玉颜自然是欢迎之至!”

    夏紫曦看着沧龙,调笑道:“好了,好了,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沧龙大哥,你为我们公主殿下准备的什么礼物呢?”

    憨憨地笑了笑道:“我沧龙是个武夫,女孩子的饰物不太懂,所以就为公主殿下准备了这个,喏!”说完将一把带鞘的匕首递于楚玉颜道:“公主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玉颜欢喜的接过匕首道:“好啦,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说的人家好像七老八十似得。”沧龙无奈,讪讪一笑,不再言语,以免再次表错情。

    看着楚玉颜拔出匕首,楚玉颜惊讶道:“哇哦,这匕首好精致的样子!”

    一旁的韩萱也不禁讶异道:“咦,什么时候我们沧龙大人这么阔气了,平时我们想借过来瞅瞅都不让的,今天竟然当礼物送给七公主殿下了!”

    “恩?”好奇宝宝的夏紫曦问道:“萱姐姐,这把匕首有什么奇特的么?”

    “呵呵,这把匕首名‘玄冰’,据说以北海极寒之地的冰玄晶所制,锋利无比,伤人却从不见血,而且,最为蹊跷的是若是将此匕首置于水中,却是不会下沉,而是浮在水面上的哦!”

    “真的吗,真的吗?这么神奇!”

    楚玉颜点点头递给夏紫曦道:“应该是的,紫曦你拿着感受下!”

    接过匕首,夏紫曦满脸惊讶之色道:“真的诶,好轻,仿若无物!姐姐你瞧瞧。”

    感受一番,夏紫月重新递给楚玉颜道:“沧龙大哥这个礼物倒是挺别致的,虽是匕首,但既可以作为饰物,又可以随身携带作为兵器防身。”

    抿了一口清茶,屈心赤轻笑道:“好好的一把匕首,到你们女孩子手上反倒成了装饰之物,若是被好于收藏者得知,岂不是痛心不矣啊!”言毕似是想到什么,不禁沉思起来。

    点了点头,楚玉颜赞同道:“确实诶,这把匕首精致轻巧,以后若是有机会行走江湖,确实不失为一把极佳的防身利器!”将匕首递于一旁的侍女,楚玉颜对屈心赤好奇道:“不知道义王您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及在场诸人都不禁好奇地望向屈心赤,却是见到方才还和大家谈笑风生的屈心赤却是眼神呆滞,似是沉思之中,众人面面相觑,机智的夏紫月为免楚玉颜尴尬,忙开口说道:“想必义王是想给玉颜一个惊喜了吧!”看了一眼凰羽、凰影二人,接着岔开话题道:“不如我们先看看羽姐姐和影姐姐准备的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送给玉颜呢?”众人也明白夏紫月的用心,也是极其配合的尽皆相继开始展示事先准备的礼物和生日祝词。

    眼见众人的话题已是转移,转眼望了一眼一旁静坐的屈心赤,莲步轻移,行至屈心赤身旁细声道:“又在皱眉头了吧!?”

    回过神来的屈心赤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显歉意道:“方才无意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失神,倒是坏了大家兴致啊!”

    夏紫月安慰道:“怎么会呢,你手下的这帮人对你尊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心生不满,而玉颜天性开朗,对你也是赞许有加,更加不会心生责备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正色道:“紫月,今夜宴会时你和紫曦、玉颜尽量待在凰羽、凰影、韩萱她们身边,宴会结束后我会安排凰羽先送你们回去!”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略显紧张的夏紫月点了点头,随即好奇地问道:“是不是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起身移步至厅外,夏紫月紧步跟随,行至水榭旁,屈心赤凝神远望,继而低首看着水榭之中缓缓流动的水流轻声道:“表面看似平缓,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闻言紫月愕然,不知所云地望着屈心赤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了?”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一种感觉,紫月,你去帮我把凰羽叫出来一下吧!”

    “恩!”夏紫月欲言又止,顿了顿,随即转身入内。

    听闻夏紫月传话的凰羽第一时间走出来道:“王爷,您找我?”

    “凰羽,今夜会有事发生!”

    “恩!?”些许惊讶之后,凰羽随即镇定道:“王爷,您是担心今夜会有人行刺?”

    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如何看待呢?”

    “王爷,恕属下直言,今日七公主殿下生日宴会来了如此多的王公大臣,公主府内外遍布随从家丁,人员密集,防备甚严,况且今夜帝王陛下也会来参加七公主的生日宴会,身边更是少不了精兵强将,此等情况下,属下不知谁会如此大胆行刺!”

    轻笑了笑,屈心赤言道:“凰羽,你所说的,正是所有人看到的,今夜护卫确实是称得上防备森严,公主府内所有人也会认为万无一失,但越是如此,一众人等却也是越发松懈,想来藏于暗处的刺客也是这般想的,而他只需要再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待所有人都懈于防备之时,便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可即便是得手,又如何能脱身呢?”

    “呵呵,得手了,想必现场也是一片慌乱,这满府杂乱的人群便是行刺者最好的掩护,何况,行刺者,多为死士,难以逃脱之际,不过一死了之!”

    “王爷,您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不过......”

    “凰羽,你要记住,很多时候,越是不可能的时候才是最有可能的时候。为帅者,所想所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点了点头,凰羽拱手道:“王爷,凰羽受教了!依您的分析,我们需要做怎样的安排呢,是否我现在下令调动府兵前来护卫,以防不测?”

    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为免打草惊蛇,我们也要按兵不动。”

    “那......”

    “凰羽,今夜不管发生何事,你们几人切不可轻举妄动!”

    “那,我们今夜做些什么呢?”

    “护着紫月、紫曦便好,若无突发事态,便尽早送她们回府。”

    “但是,义王您呢?”

    “不用管我!只需遵循我的命令行事就好了!”

    “那......若是帝王陛下遇刺呢?”

    “我刚说什么来着?”

    “只需遵循您的命令行事就好了!”略作迟疑,凰羽依旧疑惑道:“可是,若是放任陛下身陷危机于不顾,岂不是有违人臣之道?”

    屈心赤转首,盯着凰羽道:“凰羽,你可知,我们这位帝王陛下向来生性多疑!”

    点了点头,凰羽认同道:“恩!”

    “若是刺杀行动开始,现场必然大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届时,谁是刺客,谁是护卫,你以为,帝王陛下会信任谁?”

    略作思索,凰羽道:“帝王陛下护卫的禁军!”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以帝王陛下多疑的性格,届时,谁是护卫者,谁便是可疑的刺客!”

    恍然大悟的凰羽重重地点了点头,躬身行礼道:“王爷,属下明白了!”

    屈心赤弯身靠于廊檐下的立柱上,语重心长道:“凰羽,自古佞臣之所以深受为人王者的喜欢,其主要原因,便是佞臣者,深深懂得何谓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

    “你还年轻,经验和资历虽有些不足,但你天生聪慧,如今既已懂得了伴君之策,日后能够运用自如,假以时日,必是帝国股肱之臣。”

    凰羽点了点头,心里不禁一阵嘀咕:“说的自己好像很老似得!”

    “你们在聊什么呢?”收完礼物的楚玉颜向厅外的屈心赤方向走来俏皮道。

    闻言屈心赤轻笑道:“怎么,我们七公主殿下收完礼物了?”

    楚玉颜嬉笑道:“是啊,是啊!方才本来想问问义王您准备送我什么礼物的,不过见你在沉思,不便打扰,不知这会儿可有空理会小女子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公主殿下,我是有所准备,不过却不似他们一般以实物相赠!”

    “哦?”闻言楚玉颜不禁好奇道:“我们向来心思诡谲,做事往往出人意料,别出心裁的义王殿下倒底为小女子准备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礼物呢?”

    “呵呵!”屈心赤轻笑道:“近日思索良久,为公主殿下准备了一首新作的曲子!”

    “哦!一首曲子?”

    “恩!”屈心赤点了点头。

    “咦,今日我这儿可是也邀请了一位极为擅长音律的奇人哦!”

    屈心赤轻笑道:“是吗,不知我是否认识呢?”

    闻言楚玉颜调笑道:“这个人新近来到帝都,近日义王你又诸事繁忙,想必不认识吧!”

    “公主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不已,不知倒底是哪一位呢?”

    “嘻嘻,妙音舫‘纪妙音’!”

    屈心赤意味深长道:“哦!”

第二十一章 插曲

    “‘妙音舫’纪妙音?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人听说这个名字很兴奋的感觉!”

    “刘大人,连‘妙音舫’的纪妙音你都不知道?”

    “怎么,这个人很出名?”

    “诶,我说刘大人啊,岂不闻坊间流传‘不识舫间纪妙音,惘称此间帝都行’的段子!”

    “尹大人,恕我眼拙啊,说说看这个纪妙音怎么会这么出名!”

    摸了摸下班下的八字须,尹大人笑着道:“这个纪妙音啊,乃是今年舫间选中的花魁!”

    刘大人不屑道:“不就是个花魁嘛,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诶,刘大人可是有所不知啊,今天这位纪姑娘可不比以往那些光长的漂亮,略懂些音律的花魁,今年这纪姑娘不仅样貌万里挑一,据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古今典籍样样精通,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擅啊!”

    “哦?一个风尘女子,竟有如此之才?料想我大楚数万万之众,恐怕也没几个吧!”

    “刘大人你还别不信,前几日纪姑娘刚刚随船到帝都的时候,跟以往一样,无数达官贵人、富家公子都想一睹今年花魁的风采,不过人家立了个规矩,但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自恃有才的人,可以挑选自己最拿手的才艺跟纪姑娘较量,若是有人赢了,则有机会与纪姑娘独处,饮茶听琴,甚至一亲芳泽!”

    “有人胜了吗?”

    “胜了?”尹大人仿似自己赢了般傲然道:“号称帝都七大才子的诗圣李忆文一盏茶的功夫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棋王昃之也不过半个时辰也是灰溜溜的出来了,其他七大才子如卓志、祁若山等人皆败于这位纪姑娘之手,七大才子就折了五人,若不是其他两人没在帝都,怕是全军覆没了,其他自恃有才的青年才俊失败者更如过江之鲫,此事甚至都传到帝王陛下哪里了,可见这个纪姑娘的不凡。”

    闻言刘大人震惊不已:“如此妙人,真是世间罕有啊!”

    周围众人无不感叹,纷纷议论不已,若是有人问此刻众人最想见之人,怕是满座宾客,皆会答‘纪妙音’,一时之间,‘纪妙音’的人气甚至盖过了今日的晚宴主角七公主楚玉颜了。

    “来了,来了!”有眼力好的忙大声道。众人闻言无不望将过去,只见一身着翠绿衣裙的窈窕女子缓步走来,观之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芊芊做细步,精妙世无双。

    女子行至刚从厅室间走出来的楚玉颜面前行礼道:“妙音见过七公主,恭祝公主殿下生日快乐!”随即转首望向楚玉颜身旁的屈心赤行礼道:“见过义王爷!”

    点了点头,楚玉颜淡然道:“你就是近来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纪妙音!”

    纣妙菱点头道:“是的!”

    瞥了一眼身侧静立不语的屈心赤,楚玉颜疑惑道:“不过,我应该是没有给纪姑娘你下过请帖吧!”

    “是的,只是听闻今日是公主殿下您的生日,冒昧前来献曲为公主殿下祝寿,还望公主殿下原谅小女子的唐突之举。”

    “哦!那就谢谢纪姑娘了!”看了一眼纣妙菱,随即转首好奇地向屈心赤问道:“义王殿下,你们认识?”

    与此同时除了凰影等少数几人,院内众人,甚至知情的夏紫月也不禁将好奇的眼光投向屈心赤,一时间,方才沸沸扬扬的院内顿时安静下来,皆等着令众人心生嫉妒的屈心赤回答。

    即便是位极人臣,身处帝都良久,依旧不喜欢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屈心赤摇了摇头,轻轻道:“一面之缘!”

    显然这个答案令楚玉颜不满意,只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正欲转身时,却听到不远处一声大笑。

    “哈哈!义王殿下真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众人闻言望去,便是见到凌炙天正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继续道:“我听闻帝都之内,昨夜之前,怕是未曾有一人能够一亲纪姑娘芳泽!”凌炙天一席话,顿时令安静的院内再次沸腾起来,无不好奇其言语中所包含的意思,一旁的夏紫曦和楚玉颜也是极为惊讶的盯着屈心赤,甚至知道内情的夏紫月也不禁嘟着嘴眼含戚戚地直视过去。

    屈心赤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众人之色,心中轻叹顿感无奈,望向凌炙天淡淡一笑道:“晋王消息倒是灵通啊!”

    “呵呵,义王多虑了,昨夜府上一家臣正巧路过,闲谈之余说起了而已,所以我方才得知!”扫了众人一眼,习惯性的将双手背于身后,极为诚恳道:“不过,以义王在帝都之名,从未传出您寻花问柳之事,想必此事当不得真!方才口快了,待我回去之后定好好将这造谣生事者惩戒一番,还义王你一个公道。”言毕凌炙天身后诸位文臣武将无不轻视而笑,讥讽之色十足。

    见此情形,屈心赤身后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方才微微吃醋的夏紫月满脸尽是不平之色,昨夜一路相随的凰影亦是眼露寒霜,而向来不喜欢朝堂上这种借势攻讦行为的七公主不禁低骂道:“小人!”

    屈心赤看了一眼楚玉颜,示意无需在意,随即说道:“晋王爷言重了!纪姑娘之才响彻帝都,便是帝王陛下也有所闻,我不过一届凡夫俗子,难免有好奇之心!”瞥了一眼纣妙菱,继续道:“况且,前几日纪姑娘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想必当下帝都之内诸多王公大臣无不以能见得纪姑娘一面而倍感荣幸,此事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闻言院内众人无不点头称是,与方才的讶异之色想比,竟皆再次转变为艳羡之态。

    “呵呵!”见自己发难之词转眼间便是被屈心赤巧舌辩过,凌炙天自然不会轻易言败,轻笑一声继续道:“义王果真是性情中人啊!”若无其事的看了夏紫月一眼,待得众人眼神亦是随之望去,凌炙天继续道:“确如义王所言,我和在场诸位一样,亦是期待有幸能和纪姑娘独处一室,静夜长谈啊!”

    凌炙天此言无意更是令的众人震惊不已,在场诸人皆是低声交错:“‘静夜长谈’!看不出来啊,向来深居简出,谨言慎行的义王爷竟然也好这口,想必不是‘长谈’这么简单吧!”

    “我听说义王爷可是和左相大人家千金夏紫月交往甚密啊,有如此佳人,还外出寻花问柳,哎!”

    ......

    众人虽只是小声议论,但在场众人又岂能听不到,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辩论,不料眼前的纣妙菱却是轻笑一声开口道:“呵呵!承蒙晋王殿下看得起!”随即打趣道:“若是晋王爷或是您府上之人有兴趣和小女子切磋一番的话,小女子愿意奉陪哦!”

    闻言凌炙天皱了皱眉,身后众属下亦是十分不爽,摆明了纣妙菱这话是挤兑晋王,蔑视他晋王府无人,不过瞬息之后,一如既往地对纣妙菱淡淡道:“纪姑娘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一介武夫,向来只是心系国家用兵之事,我倒是有心相与,学点文人骚客之风,只是琐事繁多,无暇他顾啊!”随即转眼看向屈心赤道:“论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能,本王自然是难以望义王之项背了!”

    对于凌炙天言语中挤兑之意,屈心赤却是并未在意,既然纣妙菱接下了凌炙天的招式,他倒是落得清闲,随即眼露戏谑之色地看了看纣妙菱一眼。感受到屈心赤眼神中‘你惹的事自己收拾’之意,虽然心中有点不爽,但也是极为配合地说道:“晋王爷心系国事,乃是帝国百姓之福,不过偶尔弹弹琴、听听曲,放松下心情,陶冶下情操,一张一弛,相得益彰,想必会更加有助于您处理政事哦!”

    “哈哈,纪姑娘好意本王心领了,若是得空,定依姑娘所言,附庸风雅一番!”凌炙天大笑,随即好奇道:“我听说帝都七大才子有五人已是败于姑娘之手,不知义王爷是胜的哪一项呢?”

    “呵呵!晋王爷过奖了,来帝都之前曾听闻义王爷不仅文韬武略,古琴的造诣亦是颇深,早有请教之意,昨夜正好帝都闲逛,不想跟义王爷不期而遇,所以才冒昧地请义王爷舫间一叙,讨教一番音律之事。”

    “哦!原来如此啊!”闻言凌炙天不禁好奇,自己虽在琴艺上懂的不是很深,但也算得上初窥门径,虽然听说过义王在琴艺上颇有建树,但未曾听过,自然也是抱有怀疑之色,但想来也应该比不过眼前这位纪姑娘了,一番思忖后试问道:“不知纪姑娘昨夜与义王爷讨教的结果如何呢?”

    闻言纣妙菱狡黠地瞥了一眼屈心赤道:“义王爷琴技造诣极深,小女子甘拜下风,他日若是有幸,也想再倾听一番。”纣妙菱此番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又是不禁一阵窃窃私语,都不曾想到这“打遍”帝都无敌手的纪姑娘竟然是败在了义王之手,顿时对这位向来低调的义王又是高看了几分。

    见纣妙菱又是把麻烦抛给自己,屈心赤无奈道:“音律之事,意境不同,自然难免有所差异,纪姑娘胜败之说倒是谦虚了。”

    “哈哈,纪姑娘既然如此说,想来义王爷琴技之上的造诣颇深!”缓缓看了周遭众人一眼,继续道:“不知我与诸位是否有幸,能够一听义王之曲?!”

    凌炙天的话顿时令的在场其他官员尴尬不已,立于屈心赤身后的韩萱不禁恼怒低声道:“这晋王太过分了,竟然把义王当做坊间献技之人!”

    未曾在意身后众人的不满和其他官员的尴尬,屈心赤淡淡道:“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诸公都是尽心为公主殿下准备了礼物,我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但想来公主殿下贵为帝胄,定然是不缺金银首饰、古玩玉器,思来想去,便是为公主殿下作了一曲!”随即转首对楚玉颜道:“希望公主殿下莫要怪我寒酸!”

    闻言楚玉颜不禁欣喜道:“义王有心了,你用心良苦,我非常高兴,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呢?”

    “呵呵,一会儿晚宴之时便会演奏一番,届时公主便知了!”

    见义王和七公主二人相谈甚欢,不再理会晋王,方才针锋相对的氛围瞬间没了,其余人等也是继续此前的话题开始畅谈,片刻间院内氛围再次嘈杂起来。

    没想到原本的发难最终却吃了瘪,凌炙天身后一人不知其情绪如何,试探道:“王爷!?”

    挥了挥手,凌炙天盯着屈心赤的脸庞上的面具良久,似是自语道:“义王啊,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二十二章 沧龙往事

    屈心赤与凌炙天的一番言语之争卷起的波澜随着人群的嘈杂之声而渐渐平息,同性之间的相互排斥,以及屈心赤和纣妙菱言语之间微妙的瓜葛让楚玉颜原本无意邀请她入内厅一叙,但此前她言语上对屈心赤的相助之意令的楚玉颜不想人前失了气度,于是也邀请了纣妙菱一同进入内厅。

    此刻厅内夏紫曦略感兴奋道:“原本晋王是想发难的,结果一番争辩最后却是让他吃了瘪!刚才真是多亏了纪姑娘了!”

    “呵呵!夏小姐言重了,以义王之才,如此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屈心赤也是极为配合赞同道:“姑娘过谦了,若非姑娘相助,却也难免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看着众人对纣妙菱眼神中的感激和崇拜之色,再瞅瞅姐姐夏紫月眼神间的哀怨,夏紫曦机灵地转移话题道:“姐姐,没想到义王琴技上的造诣如此深啊!”

    闻言夏紫月轻笑道:“你可是没少听义王抚琴,怎么这会儿才知道吗!”

    “我可没有姐姐你在音律上的造诣,以前听来只是觉得义王的琴音有种心旷神怡、沁人心脾、欲罢不能的感觉,未曾想过大家是如此推崇备至!”

    “那是,记得第一次偶然在军机处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时,我还纳闷儿什么时候军机处竟有如此高雅之人了呢!”闻言楚玉颜也不禁插话道。

    “诶,我说七公主殿下,虽然咱军机处确实像我一般的大老粗很多,但是好歹也有我们凰羽、凰影姑娘这等高雅之士啊!”沧龙也热不住打趣道。

    斜瞥了一眼沧龙,楚玉颜强词夺理道:“我说的当然是你们这些男人了,不要把咱们女孩子家跟你们混为一谈!”

    沧龙还想继续打趣,凰羽确实插言说道:“七公主殿下,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楚玉颜也忍不住对着沧龙说道:“打打杀杀才是你们的事儿!”

    见沧龙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屈心赤不禁开口解围道:“呵呵!虽然琴棋书画不是沧龙所擅长的,但是沧龙有一技却是登峰造极,鲜有人及!”

    夏紫曦好奇道:“我和沧龙大哥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技能神乎其技,被义王你如此称道哦!”

    “琢刻!”

    “哦?”楚玉颜闻言不禁好奇地盯着沧龙道:“沧龙大哥,跟你相识这么久了,还没听说过你还有这种被义王称道的技能哦!”

    “紫曦妹妹,莫说是你了,连我这位朝夕相处的同僚都是第一次听说,若非义王提起,想必我们的沧龙门主还要继续雪藏啊!”不止夏紫曦等人,连凰羽也是一脸的惊讶。

    难得被帝都如此众多风华绝代的佳人们所瞩目,沧龙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道:“嘿嘿!雕虫小技而已,上不得台面,是义王谬赞了!”

    摇了摇头,屈心赤轻笑道:“若非当年在巨龙寨他房中一叙,见识到各种精妙绝伦的木、石雕,继而心生好奇之意一问,想必我也是单纯以为他好收藏此等事物,不然也是无从得知了!”

    “可是,帝都中我也曾去过沧龙府上,虽然也有见过一些琢刻类的物件,但都是些装点修饰之物,并未觉得有什么过于高明之处,既然以义王的眼光如此推崇,想必不至于此吧!不过依我所见,若是一个人有所好,即便有心隐藏,也难免会有所显露才是啊!”凰羽纳闷道。

    “沧龙生平最喜欢的,乃是琢刻人物!”转头瞅了一眼一直静立于自己侧后的凰影,屈心赤难得地眼露狡黠之色道:“而至于为何在帝都却是不曾显露,这个可得请教一下凰影了!”

    感受到屈心赤的眼神,理会到他话中所隐含的意思,向来清冷淡然的凰影不禁一时不知所措,略作调整情绪后淡淡道:“因为他最喜欢琢刻女孩子!”

    此刻厅内几位娇俏佳人闻言,眼神极为复杂地盯着沧龙,而心思向来缜密的凰羽看了看此刻表情木楞的沧龙,又瞅了瞅尽是冷厉之色的凰影,猛然探究到过往记忆中的些许片段,似有所悟自语道:“难怪!”

    “哈哈哈!想必是沧龙大哥喜欢琢刻女孩子的雕像,以前是巨龙寨的大当家,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人家女孩子看个够了再琢刻出来,只是后来来到帝都为官,这些手段肯定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才有所收敛的吧!”夏紫曦不禁出言打趣道。

    偷偷瞥了一眼此刻眼露寒霜的凰影,沧龙似乎心有余悸地极为无奈道:“紫曦小姐,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啊!义王是知道的,我以前有个妹妹叫柳月,只是后来失散了,每每想起来我就会按照记忆中的印象琢刻她的样子!”

    “哦!第一次听说沧龙大哥你还有个妹妹,要不你跟我们说说吧!”闻言夏紫曦不禁好奇道。

    看了众人一眼,眼神中皆是好奇之色,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候住在东海之滨的海边,我们那儿土地比较贫瘠,平时大伙都是靠种点地、打打鱼为生,十二岁那年闹天灾,收成不好,但那时候东部沿海一带经常有东樱国的贼寇骚扰,一时间又不能出海打鱼,无奈之际母亲带着我和妹妹冒险在海边拾掇些能吃的东西,但有一次不巧遇到了贼寇,想要将我们一家抓回东樱国当奴隶卖了,母亲为了保护我们不幸遇害,但我和妹妹最终却还是没有逃脱他们的魔掌,在船舱的时候我跟一起被抓的人一直寻思着怎么逃脱,那时候他们打算在燕地再打劫一次后再返回东樱国,也就是在燕地附近海域的时候,我和一起被抓的伙伴开始实施逃跑的计划......”

    “最终我带着妹妹跳下海,但是那个时候太乱了,那些贼寇也不再管我们是不是有价值的奴隶,便开始放箭射杀那些逃跑的人,我不幸中了箭,没办法带着妹妹游走,等到贼寇追上来的时候我已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可能他们也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只是重新抓走了妹妹,便不再管我的死活,那时候我便是和妹妹从此分别,天各一方了!也算是我命大,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随浪漂泊幸而被师傅所救,不仅救了命在旦夕的我,还把他老人家一身的绝学尽数传授给我!”

    众人闻言,无不尽是凄哀之色,夏紫月关切道:“那沧龙大哥你后来可曾去东樱国找她?”

    摇了摇头,沧龙继续道:“辞别师傅下山后,原本是计划去东樱国找妹妹的,但是恰逢那时候燕鲁之乱,世道混乱,燕地饱受战乱之苦,百姓颠沛流离,一时无法实行。后来无意中遇到一帮散兵想要打劫一群逃难的难民,实在不能忍受他们的暴行,于是我出手帮了他们,却不想这群散兵中有一个燕地叛军偏将的儿子被我所杀,而后四处张贴告示捉拿我,无奈之际在一些难民兄弟的提议下我们就此在巨龙山落草为寇了!”

    “想来你本姓柳,但是后来被四处通缉,所以就改名沧龙了吧!”凰羽淡淡道。

    点了点头,沧龙回道:“我本名叫柳藏龙!后来随着燕鲁之乱平定,我的通缉令也随之取消了,但是想来举目无亲,所以索性就此用‘沧龙’这个名字了!”随后想到了什么,随即对凰影说道:“凰影你莫要见怪,我当初按照你的容貌琢刻雕像并非有什么企图,只是觉得妹妹长大了应该和你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此一举,只是你一直不给机会解释!”

    见凰影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凰羽对着沧龙不禁打趣道:“难怪凰影和你一直不对付,我这个妹妹向来不喜欢言语,沧龙你此举对她来说倒是显得唐突了!”

    “是是是!下不为例!”沧龙忙点头应声道。

    “我有一个提议!”众人尚还沉寂于沧龙凄凉身世之伤的时候,楚玉颜不禁出言道。

    众人愕然,不知所云,夏紫曦忙问道:“玉颜,你想到什么的呢?”

    楚玉颜微不可查的瞅了此刻举杯饮茶的屈心赤说道:“今日我们相聚一起实属不易,怕是日后再难如此了,我想请沧龙大人为我们大家琢刻一个雕像!”

    “嗯嗯嗯!这个主意好!”夏紫曦赞同道。

    闻言沧龙道:“只要大家高兴,这个肯定可以,只是怕琢刻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楚玉颜摇摇头认真道:“沧龙大人谦虚了,能够被义王所称道,你的琢刻之技定然是非同一般了!”

    沧龙也不是矫情之辈,拱手向众人行礼道:“呵呵,承蒙七公主殿下和诸位赏脸,那这个活我接下了!到时候待我完成,我会将大家的雕像逐一的送予府上!”

    楚玉颜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道:“沧龙大人,这次的活儿恐怕是有点难度哦!我要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雕像,而是我们大家相聚一起的哦!”

    沧龙不禁愕然道:“啊?”

    “怎么,今日可是我们寿星七公主殿下的要求,我们堂堂龙门的沧龙门主竟然敢拒绝?”难得沧龙吃瘪,凰羽也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呵呵,岂敢,岂敢!只是以往都是琢刻的个人雕像,却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琢刻一群人的!不过七公主殿下这个提议倒也是蛮符合我的心意的,尽力而为!”

    楚玉颜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狡黠道:“不过呢,我也要沧龙大人为我个人琢刻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夏紫曦闻言也是要求到。

    “好!在场的诸位我都会为大家琢刻一个的!”

    感受到厅内众人兴奋不矣的氛围,屈心赤举着茶杯有着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对楚玉颜说道:“公主殿下,想必此刻帝王陛下该到了。”

第二十三章 楚义道

    在屈心赤的提醒下,众人随着楚玉颜一同回到府院之内,此刻已近傍晚,院内来来往往,三五成群、相互交谈的人更胜先前,侍女服侍几人入座,便有着些许先前未曾到的一众人等陆续前来向楚玉颜祝贺行礼。

    “玉颜,生日快乐!”楚玉颜正忙于应酬的时候一身着华丽宫服的男子上前,见其人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赫然便是当今二皇子楚义道。

    闻言楚玉颜转首看去笑道:“二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呢?”

    “刚到没一会儿!”

    “哦!一早就收到你府上李管家送来的贺礼,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呵呵!原本玉颜你的生日我是安排好了的,只是今日确有要事在身,所以方才晚到了,玉颜切勿见怪!”楚义道看向屈心赤,又瞥了瞥立于其身后的凰羽等人点头示好后,拱手与屈心赤互相行礼后道:“义王您军机处奏报之事,父皇极为重视,总算是赶在玉颜生日宴会开始前到了!”

    “二皇子殿下心系朝堂之事,乃帝国之幸!”屈心赤淡淡的客套道。

    “义王过奖了,父皇嘱托之事,做臣子的必定要上心,更何况是义王奏报,我自然不敢怠慢了!”

    “有劳二皇子殿下了!”屈心赤自然能够听出楚义道言语之中的拉拢之意,但其鲜有的与凰羽等人点头示意的举动不禁令人心生疑惑,看了院内诸多投射而来的目光,轻笑一下便转言道:“想必帝王陛下不久就该到了!此刻诸多文武大臣都翘首盼着和二皇子您问候交谈!”

    “义王所言甚是,那我先应付下,随后再和义王畅聊!”两人拱手行李之后,楚义道便是向一旁行去。

    “我这个二皇兄向来自负,眼高于顶,能让他主动放下架子亲近的人,帝都之中恐怕是没几个人了,可见我们义王的不凡啊!”见楚义道走开,楚玉颜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七公主谬赞了!”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天下有才之士良多,只是身居其位着鲜有!”

    “恩!”点了点头,楚玉颜莫名说道:“不知道义王觉得我大皇兄和二皇兄他们两位皇子谁会成为父王陛下的接班人呢?”

    顿了顿,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帝王陛下圣明,自有裁决!”

    “哦!”对于屈心赤的敷衍楚玉颜也很无奈,自语道:“不过父皇陛下似乎更喜欢二皇兄一般,况且大皇兄常年不在帝都,如今也到了该任命太子的时候了!”

    楚玉颜虽是自语,但屈心赤也是听出其中深意,若非帝王陛下授意,以楚玉颜的心性,断然不会无端提起此等事情,帝王陛下乃是借七公主之口来探自己口风罢了,略作深思道:“自古长幼尊卑,难以断决之事古人皆依礼法,大局为重!”

    “这么说义王是认为应该立大皇兄为太子了吧!”

    “帝王陛下乃一代明君,此事定然已有定论,我这个做臣子的岂能妄自猜测!”

    闻言楚玉颜撇嘴道:“哼!义王你就知道敷衍我!”

    屈心赤无奈道:“公主,我不过是个外臣,皇家之事怎敢妄言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事才不关心呢,不过是父皇所虑,想问问你的意见!”

    深深地与楚玉颜对视了一眼,屈心赤微不可闻道:“公主,我不过是个局外之人,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家之事呢!”

    楚玉颜闻言,想到屈心赤不久就会离开帝都,神色不禁暗淡,端坐饮茶,不知所想。

    楚义道与诸多王公大臣互相问候后,便是应凌炙天之邀对坐饮茶,片刻后,二人放下茶杯,楚义道率先开口道:“晋王,不知道您觉得今日我办之事如何?”

    “二皇子殿下您遵圣意而为,做臣子的不敢妄议!”

    楚义道轻笑一番说道:“听晋王的口气,似乎是略有不满啊!”

    闻言凌炙天陪笑道:“呵呵!二皇子殿下您多虑了,陛下圣意裁决,我等臣下必当遵从!”

    挥了挥手,楚义道淡淡道:“晋王与我还如此见外啊!你是觉得可惜了倪勇这个位置吧!”

    “臣不敢,不过臣与二皇子殿下您筹划良久方至此,没想到却是因为这等小事而功亏一篑,略微觉得可惜罢了!”

    楚义道看了一眼正与楚玉颜交谈的屈心赤,随即微不可查的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端起茶杯把玩,片刻后道:“有件事情,不知道晋王您可有耳闻!”

    “哦?”闻言凌炙天讶异道:“能够让二皇子殿下如此上心的事情,想必不简单吧!”

    “你觉得呢?”

    “愿闻其详!”

    “据说,义王要走了!”

    闻言凌炙天不禁望向屈心赤,良久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作平复后疑惑道:“二皇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你可听过‘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闻言凌炙天不禁沉思,随即说道:“恕臣愚钝,还请二皇子殿下明示。”

    “当年燕鲁之乱时,义王经一隐士高人举荐异军突起,一举成三军统帅,但却是立下了只是辅佐父皇三年的约定!”抿了抿杯中清茶,楚义道继续道:“而今,三年之约怕是到了!”

    闻言凌炙天惊讶不已,好一会儿方才思定后试问道:“殿下,依您之意,约定之期一到,义王将离开帝都?”

    摇了摇头,楚义道说道:“这个信息只是内宫眼线传来的,不过想必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即便是真实的,以如今义王之能,且深得父皇宠幸,所以,很难说他是去是留!”

    “殿下,如果‘三年之约’确有其事的话,我倒是觉得我们这位义王确实会离开!”

    “哦?”

    “殿下,我与义王同朝为官,明里暗里争斗不少,想必帝都之内比我更了解他的人并不多见!”

    点了点头,楚义道说:“往下说。”

    “义王此人以其无双的才智赢得今天的地位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大楚之大,有才之士绝不少见,而他赢得帝王陛下宠爱的,则是他的为人,不涉党争,不好功利,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从来都是信守承诺,说一不二!倘若这个约定是真的,他必去无疑!”

    楚义道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屈心赤一眼,随即淡淡道:“与皇兄这太子之位之争,有你晋王支持我把握甚大,左相此人一向左右逢源行中庸之道,若是能够得义王相助,我必成大事!”

    闻言凌炙天说道:“呵呵!殿下,大皇子常年在外带兵,帝都之事帝王陛下多是与您商酌,东宫之争,即便义王在朝,若是他与左相一样行中庸之道,以您母妃一族的力量,促您入主东宫却也并非难事!不过......”顿了顿,看了一眼楚义道,见对方示意,凌炙天继续道:“不过毕竟有大皇子在,依照礼法,首当是大皇子,其次才是您!而且朝廷之上,依循祖规的大臣绝非少数,所以极有可能便是帝王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

    “这个我肯定想到过,而且不得不说极有可能!”

    “殿下莫要心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倪勇一事确实是对此前布局有所影响,但您却也是给了陛下秉公执法、一心为公的处事风格印象!不过殿下,我有一事心存隐忧!”

    “何事?”

    思忖片刻,凌炙天小心道:“助您登上大位之事,今后难免会有诸多有失公允之事,倘若义王在,以他的为人品性和能力,更兼军机处这帝国第一情报中枢所在,被其有所察觉在所难免,或许不免会有所阻碍,不过这个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方才听你所言,若是他走了,即便有其他人掌控军机处,也难以对我构成威胁,这个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殿下,我所虑之事并非如此,若他真的不回来了,军机处被您所掌控也不失可能!我所担心的,乃是帝王陛下如此信任于他,自然是不会轻易任他离去,当初他能够和帝王陛下有三年之约,难保日后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三年之约!”

    静思片刻,楚义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依你之见,当如何?”

    凌炙天微不可查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随即不再言语,端起茶杯轻抿,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楚义道,等待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后,楚义道思忖方定,摇摇头道:“能臣不为我所用,则除之,此乃古往今来帝王之术,虽有不舍,但不失为最合适的方法。但义王此人神秘莫测,若是杀人不成反倒授人以柄,难保最终让自己陷入深渊啊!”

    闻言凌炙天淡笑道:“殿下过虑了!我所说的,并非是由殿下您出手,而是,借刀杀人!”

    “恩?”

    “殿下方才说过,‘能臣不为我所用,则除之,此乃古今帝王之术’!而如今我大楚最善于此法的,您觉得是谁呢?”

    “你是说,父皇陛下!?”

    “恩!”点了点头,凌炙天说道:“说起来,义王乃是帝王陛下的臣子,而若是他不顾圣意离去,首先违背的是帝王陛下的旨意,以帝王陛下果断的行事风格,必先除之!”

    楚义道、凌炙天二人正议事间,七公主府门有声音传来道:“帝王陛下驾到!”

    闻言院内众人无不起身有序地向府门走去,楚义道、凌炙天二人相视一眼,也径直向最前方行去。

第二十四章 成人礼

    大楚皇帝楚礼渊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公主府内时,以二皇子楚义道、长公主楚玉容、七公主楚玉颜为首的诸多皇子公主,以及以左相夏衍晤、军部凌炙天、军机处屈心赤等人为首的文武大臣已是恭敬等候,众人行一番君臣之理后便随着楚礼渊向内行去。

    “谢谢父皇、母妃亲自前来为儿臣庆祝生日!”楚玉颜喜笑颜开的挽着楚礼渊身旁一宫装女子,其人虽年近四十,但肤白貌美,风韵犹存,容颜与楚玉颜颇有几分相似,乃是当下最受大楚帝王楚礼渊宠爱的妃子,也是七公主楚玉颜生母韩贵妃。

    韩贵妃轻笑道:“玉颜你的成年礼你父皇和我自然是不能错过了,再者我在内宫也是闷得慌,这次倒是沾了你的光随你父皇出来透透气!”

    “嘿嘿!母妃要是觉得闷得慌了就跟儿臣说说,儿臣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韩贵妃欣慰地抚摸着楚玉颜秀发轻叹道:“还是玉颜贴心啊,不像你皇兄那般整日沉醉于诗文会友、不务正业!”

    闻言楚玉颜宽慰道:“母妃,皇兄毕竟是男子,且生性淡泊、醉心诗文,难免会有所疏忽,您就不要责怪他了嘛!”

    韩贵妃怜爱地抚摸着楚玉颜光洁的额头道:“你啊!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向着他!哦,对了,你皇兄来了吗?方才怎么没有瞧见他,这会儿也没见他来请安呢!”

    “额......”闻言楚玉颜不禁一脸懵懵的表情。

    韩贵妃疑惑道:“怎么,你的生日他都不曾过来庆祝?”

    “那个......”一脸尴尬的楚玉颜欲言又止道:“皇兄其实来的挺早的,只不过......”

    韩贵妃闻言语气极为肯定道:“他又喝醉了?”

    “额!”楚玉颜一脸惊讶,随即释然道:“母妃,还是您了解皇兄啊!是这样的,皇兄一早就过来帮忙了,不过儿臣这府里早有礼部张大人派人张罗了,自然没太多事情需要我们亲自去劳心伤神,后来来了几位皇兄熟识的至交好友,就一旁饮酒畅谈去了,可能太高兴多饮了几杯有点醉了,儿臣就安排他去客房休息了。原本儿臣是打算等父皇和您来的时候去叫醒他的,可是儿臣给忘了!”随即眼神不禁瞥向了身后不远处随同的屈心赤。

    知女莫若母,楚玉颜虽然隐藏的够深,但还是被敏锐的韩贵妃有所察觉,顺着楚玉颜目光瞅了瞅,随即试探道:“是跟我们那位义王聊的太开心就忘了去叫醒你皇兄了?”

    闻言楚玉颜似略有些许惊慌,随即梳理心绪后淡淡道:“哪里啊,母妃休要乱说啦!是因为好久没跟紫月、紫曦俩姐妹好好聊天了,聊着聊着所以才忘了的!”

    韩贵妃虽久居深宫,但又岂能不知女儿心思,也不再过于纠结道:“好了!那待会儿找个空赶紧叫你皇兄来请安!”

    “恩恩!”见母妃不再纠结与此,楚玉颜忙不迭点头答应,随即扭过头来俏皮道:“不知道母妃您和父皇准备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儿臣呢?”

    韩贵妃无奈道:“刚刚还夸你懂事聪明了,这才眨眼间就本性尽露了!”

    楚玉颜撇嘴轻笑道:“在母妃面前儿臣当然永远是您那个长不大的女儿了,当然要把儿臣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父皇和您面前啦!”一旁不曾理会这母女俩窃窃私语的楚礼渊听闻此句虽未言语,但满面的欣慰之色也表露出了对这位七公主的溺爱之意。

    韩贵妃瞧见楚礼渊表情,轻笑道:“你啊,还担心父皇和母妃会亏待你么?”

    楚玉颜撇嘴道:“肯定又是珍珠玉器、首饰之类的了!”

    “怎么,我们七公主不满足啊?”

    “平时父皇和母妃没少赏赐儿臣这些器件,儿臣当然是不缺这些的了!”

    “哦!?”韩贵妃故意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试问道:“那玉颜想要什么呢,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到,想必还没有什么是你父皇办不到的哦!”

    “母妃!”楚玉颜撒娇道:“哪有送礼物还要问人的啊,这样就没有惊奇神秘感了嘛!”

    “呵呵!”韩贵妃不禁轻笑,继而神秘道:“玉颜放心吧,今日你父皇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神秘的大礼,你绝对会喜欢的哦!”

    闻言楚玉颜不禁十分好奇道:“哦!哦!是什么呢?”

    韩贵妃卖着关子笑道:“你就静静等着吧!”

    谈话间众人已是行至大厅,待所有来宾皆在安排下依次入座,楚礼渊端起玉樽,对众人道:“今日乃是小女七公主楚玉颜十六岁生日,也是晋冕成人礼之时,感谢诸位爱卿同来一起为小女庆祝!往常我等君臣相聚大多在朝堂之上,难得今日借我这七公主生日之机,同堂而饮,今日咱们不论君臣,诸位皆尽兴便好!”

    闻言堂下众人无不起身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楚礼渊挥手示意,待众人再次坐下,楚礼渊向一旁的礼部张大人点头,以示仪式可以开始了。随即张大人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韩贵妃阻止,张大人正欲询问,韩贵妃却是向楚礼渊说道:“陛下,义文还没过来呢!”

    闻言楚礼渊有点恼怒道:“这混账,怎么这么没有礼数!”

    韩贵妃忙宽言道:“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命人去唤他了!”

    “呃......”楚礼渊见一旁张大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说道:“张大人,何事?”

    张大人道:“禀陛下,良辰吉时,不容等待,您看这?”

    楚礼渊瞅了身旁一脸尴尬之色的韩贵妃,又看了一旁端坐于韩贵妃身侧的楚玉颜,其眼神却是向着下首一戴面具的男子望着,楚礼渊摇了摇头,唤道:“玉颜!”楚玉颜此刻似乎是心不在焉,并未听到一般。韩贵妃拉了下楚玉颜说道:“玉颜,你父皇叫你呢?”

    楚玉颜忙回过神来向楚礼渊行礼道:“父皇!”

    楚礼渊无奈地笑笑摇头,随即对一旁的张大人道:“张大人,就以义王代四皇子行成人礼吧!”

    一瞬间的吃惊后,张大人忙回应道:“遵旨!”

    于是张大人行至厅堂中间道:“诸位,吉时已到,七公主成人礼即刻开始!初礼,请义王携七公主内室行笄礼!”

    张大人此言一出,堂下众人似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目光交集处的屈心赤面目坦然,毫无波动,只是内心感慨良多;二皇子与凌炙天对视一眼,随即二人相对点了点头,于是今夜二人便已是约定晚间密谈;夏衍晤只是轻瞥了一眼屈心赤,随即自斟自饮,仿若无事;其余众人皆暗自揣摩着圣意,末了无不断言陛下或许有意将七公主许给义王,以后还得多跟义王走动走动;而此刻最为心乱的想必便是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了。

    “姐姐,帝王陛下怎么会选择义王呢,于礼而言不应该是兄长或者长辈吗?”

    相较夏紫曦的快言快语,虽然内心已是极为慌乱,但依旧坦然轻笑道:“其实呢,女子成人礼的偕同者并非一定是兄长或者男性长辈,而是通常被人所公认的有德之士,只不过我们女儿家名分所系,不轻易选择外族之人罢了!”

    闻言夏紫曦疑惑道:“名分所系,不轻易选择外族之人?!可是,姐姐,义王算是外姓了吧,而且也非长辈,但只凭有德之名,也似乎显得太过唐突了吧?”

    “这......”夏紫月自知不过是自我安慰,极为不愿帝王陛下此举朝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展,一时间无言以对。

    夏紫曦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姐姐,莫非?”

    摇了摇头,夏紫月强制自我调节一番道:“妹妹,你没看见四皇子此刻并未在场吗?”

    夏紫曦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道:“可是,二皇子不也在场吗?”

    夏紫曦的话无疑令夏紫月刚刚平复的心情有种瞬间崩塌的感觉,只是敷衍一番道:“好了,妹妹,不过是玉颜的成人礼罢了,不要想太多了!”

    见众人窃窃私语声平复,张大人对屈心赤笑着挥手行礼示意道:“义王,请!”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近前向楚礼渊和韩贵妃行了行礼,继而移步至虽是一脸平复,但眼神极为欣喜的七公主身旁,伸出右臂道:“公主,请!”楚玉颜极为乖巧地起身,向楚礼渊和韩贵妃行了行礼,随即将自己左臂置于屈心赤右臂之上,二人便是向内室行去。

    楚礼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行去的背影,随即对着堂下众人道:“诸位,来,我们先饮此杯!”

    与外堂的热闹纷呈相比,此刻屈心赤和楚玉颜二人倒是显得十分安静,楚玉颜为免尴尬于是出言道:“义王,你似乎不太愿意啊!”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帝王陛下有命,我做臣子的自然遵从,怎么会不愿意呢!”

    楚玉颜嘟着嘴道:“那若不是父皇之命呢?你就不愿意了吗?”

    “七公主过滤了,想成为七公主你的成人礼嘉宾之人数不胜数,我有幸被选中,甚为荣幸!”

    “嘻嘻!那就好!”一甩前一刻的不悦,楚玉颜嬉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这么多礼数的,你还一个劲儿七公主、七公主的!”

    屈心赤无奈道:“此刻身后可是跟了一群人。”

    楚玉颜瞥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随即无奈道:“好吧!”

    谈话间已是行至楚玉颜闺房前,早已候在此处的楚玉蓉见众人已至,与娇羞不已的楚玉颜对视了一眼,随即走上前迎道:“有劳义王了!”

    “长公主客气了!”

    楚玉蓉将枕在屈心赤右臂上的七公主纤细手臂接过来对屈心赤道:“劳烦义王门外等候了!”

    女子妆容打扮,尤其成人礼的礼数可谓是繁荣异常,负手而立静静等候的屈心赤百无聊赖之际,却见不远处一袍服男子正面含微笑缓步走来。

    其人面如玉冠,潇洒倜傥,颇有诗书文人之气,待走近后,来人开口道:“义王,好久不见?”

第二十五章 献礼

    屈心赤拱手行礼道:“四皇子,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七公主同母的嫡亲兄长——四皇子楚义文,行至身前的楚义文回礼道:“呵呵!义王!好久不见!”

    屈心赤轻笑道:“今日府内未曾见到四皇子殿下,却不料你却是躲在这内堂之中啊!”

    闻言楚义文亦是笑了笑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种场面我可不太喜欢,若是和一群文人墨客一起,我倒是乐意之至!”

    “呵呵,四皇子殿下还是如此的至情至性啊!”

    “不敢当,不敢当!”楚义文客气一番,随即狡黠道:“不过今日毕竟是玉颜成人礼,我自然是必须得来捧场了,至于我为何在这里,以我们大楚义王的睿智,难道还猜不到我为何在此处吗?!”

    屈心赤不确定自己所料是否准确,疑惑道:“哦?”

    楚义文走到屈心赤近前耳语道:“对我今日的安排可甚满意!?”

    闻言屈心赤有瞬间的愕然,随即有所明白,正欲出言,四皇子却是先开口说道:“你以为是父皇有意安排的吗?”

    闻言屈心赤忙拱手道:“帝王陛下圣意我做臣子的不敢妄自揣摩!”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些场面话我最不喜欢听了!”

    屈心赤陪笑一番,楚义文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怎么样,我这妹妹天生丽质,无可挑剔,又深得父皇宠爱,如今成人礼之后便是可谈婚论嫁了,有兴趣做我妹夫吗?”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四皇子殿下轻言了,七公主殿下贵为帝胄,我不过一届布衣出身,实在是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怎敢有此妄想!”

    “你看,刚刚跟你说过不要这么拘礼,你这又开始了!”楚义文摇摇头,随即一本正经道:“你虽然出身布衣,但如今贵为帝国亲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配不上呢!?况且这帝都之中,能被我所瞧得起并称兄道弟之人,除了你之外又有谁!在我看来,除了你,又有谁配的上我这妹妹呢?”

    摇了摇头,屈心赤叹道:“四皇子,你知道的,我一直以前都是如你一样,待七公主如妹妹般的!”

    “打住!以前玉颜未成年,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你视玉颜为妹妹无可厚非!”话锋一转,楚义文再次恢复初始的语气道:“不过如今玉颜既已成年,那就得另说了!”

    “好了!好了!”屈心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缠,随即无奈道:“你此刻到这儿来,不会就仅仅只是来做媒的吧?”

    “嘿嘿!”与刚才一本正经相比,此刻眼神中尽是狡黠之色的楚义文仿佛变了个人道:“知我者,义王也!”

    “行了,别来这套,但我事先申明,有关妙音舫纪妙音之事我一概不提!”

    “诶,诶,诶!别啊!”闻言楚义文急忙道:“你知道我这人就好点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之事,眼下这帝都之中,最出风头的无疑是这位妙音舫的纪姑娘了!而且,我可是知道,你昨夜在妙音舫和这位纪姑娘单独呆了不少时辰哦!”言毕,尽是狡黠之色。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她妙音舫开门迎客,可是不拒任何人,你若是喜欢,可以随时过去较量!而且纪姑娘洁身自好,以文会友,你可别妄自猜测毁人清白!”

    楚义文忙敷衍道歉道:“行行行,我错了!”继而又感叹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怎么着也是皇子之身,若是败了岂不是有损皇室威名,更何况父皇可是派人专门叮嘱过我,所以你知道我的,憋得慌!”

    “我可是与纪姑娘有言在先,这些是不能透露的!”言毕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楚义文。

    楚义文见状忙跟上去纠缠道:“我说妹夫,男人嘛,成亲前哪有不偷腥的,我所好奇的只是纪姑娘是否如外间传言般如此名副其实罢了!”

    “你......”对这位四皇子楚义文屈心赤也是甚感无奈,一时无言以对。

    楚义文见自己纠缠似乎有效,于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

    “什么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皇兄,现在我也知道了,说来听听吧!”楚义文一心想要套屈心赤话,却未曾想到已是妆点完毕的楚玉颜正好走了出来。

    楚义文见状忙回道:“哦,这个,没事没事!我和义王随便聊聊而已!”

    楚玉颜看了一眼坦然站立的屈心赤,狡黠道:“皇兄,你若是不说,我可是要去母妃面前告状的哦!”

    看了一眼屈心赤,楚义文上前对楚玉颜耳语道:“我这不是想知道,今日那么多皇亲贵族、文臣武将都给妹妹你送礼了,我们这平日里待你甚好的义王至今却是未曾表示,我是为你打抱不平,想问问他到底打算送什么礼物给你呢!”

    “哦!那你知道了吗?”

    楚义文故作遗憾道:“这不刚刚要套出来了,你就出来搅局了!”

    闻言楚玉颜宽慰道:“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义文只好无奈配合道:“那倒是!玉颜,你的妆容打扮都完了吧?”

    “你看,怎么样?”楚玉颜行至一旁,转了一圈道。

    楚义文却是对着一旁站立的屈心赤道:“喂,说你呢!玉颜问你怎么样呢?”

    直接忽略了楚义文,屈心赤对楚玉颜说道:“七公主天生丽质,如今这一打扮,更是清丽脱俗、艳丽动人!”

    “这倒是实话!”楚义文一脸自信之色,随即打趣道:“不知道我们义王动心没?”

    闻言楚玉颜嗔怪道:“皇兄!”

    屈心赤轻咳了一下,随即询问正从房间走出来的楚玉蓉道:“长公主殿下,不知是否已准备妥当?”

    “恩,有劳义王久候了,我们现在过去吧吧!”

    于是屈心赤托着七公主左臂在前,四皇子和长公主并行于后,众侍女相随之下一起向大堂行去。

    此刻大堂之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一片欢乐之色!与之不同的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巧坐于夏衍晤身后,却是甚为心不在焉,对于前来问候搭讪的诸多青年才俊也是简单敷衍、不予理会。

    “姐姐,你看,他们出来了!”

    闻言夏紫月忙抬头瞅去:“恩!”

    看见盛装的楚玉颜,夏紫曦感慨道:“今天的玉颜好漂亮啊!”

    “呵呵,是啊!不过我家紫曦也是不遑多让!”

    “姐姐才是美艳动人呢!不过,姐姐!义王这下就没什么事了吧!”

    “恩!”盯着楚玉颜身旁的屈心赤,夏紫月眼神复杂地轻声恩了一下。

    礼部张大人见七公主已是盛装回来,随即再次说道:“次礼,敬茶!”

    楚玉颜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向楚礼渊和韩贵妃敬上道:“请父皇、母妃用茶!”

    “呵呵!好!”楚礼渊接过茶饮道:“玉颜长大了,算是成年了!”

    楚玉颜笑道:“从此以后,父皇和母妃可不能再把儿臣当做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了哦!”

    韩贵妃亦是陪笑道:“是是是,从此以后玉颜是大人了!”

    待楚礼渊三人一阵笑谈后,张大人继续道:“请七公主敬来宾酒!”

    楚玉颜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待侍女斟上酒,举杯,在场所有人亦是端起满上的酒杯,楚玉颜说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玉颜的成人礼,今夜大家一定要尽兴而归哦!”言毕一饮而尽。

    众人亦是异口同声道:“恭喜七公主,贺喜七公主!”

    见在场诸人亦是一饮而尽,张大人亦是笑道:“礼成!恭喜七公主!”

    楚玉颜点头道:“有劳张大人了!”

    “呵呵,七公主客气了!”张大人客气一番,随即对楚礼渊道:“陛下,如今大礼已成,是否可以开始安排节目助兴了!”

    楚礼渊点了点头,随即在张大人安排下,已有一队舞姬步入厅堂,歌舞之声也随即升起。

    听着乐师的敲击伴奏,舞姬的动人舞姿,位于楚礼渊主位下手处四皇子楚义文对临近而坐的屈心赤道:“义王啊,今日纪姑娘前来,可是要抚琴附曲的吧!”

    “这个你得问问张大人了,不过既然是邀约了纪姑娘前来,这个应当是少不了的!”

    “哦!”点了点头,楚义文悄悄的向楚玉颜示了示意,见楚玉颜看过来,于是向她指了指不远处端坐的纣妙菱,楚玉颜看了一眼纣妙菱,怎能不懂其意,叹了口气,随即对楚礼渊说道:“父皇!”

    “恩?”

    “那位纪姑娘今日前来,准备了什么节目的吧?”

    放下手中的玉盏,楚礼渊笑道:“呵呵!听闻近日这位纪姑娘在帝都才名远播,众人推崇备加,却是难得一见,今日张大人倒是借了你的东风邀请她前来助兴,以满足这帝都才子们的好奇心!”随即对张大人示意,以作安排。

    待前一个节目结束,张大人道:“接下来要上场的这位,想必是在场诸位翘首以盼良久了,有请妙音舫纪姑娘!”

    众人闻言,尤其一众自视甚高的帝都才子们无不欢呼雀跃,于是纣妙菱在众人瞩目之下悄然行至厅堂中央,对楚礼渊等人礼毕之后道:“承蒙相邀,今日有幸参加七公主成人礼,小女子不才,谨以一曲‘清丽佳人’献与七公主!”

    佳人抚琴,众人齐欢,善律者闻声闭目,惬意其中,即便不懂音律之人,亦是情不自已,随律而走,一时间或高亢,或低吟,或明快,或缓慢,无不陶醉其中。

    良久,虽一曲终了,然众人依旧沉醉其中,意犹未尽!

    “好!”不知何人一声高呼,众人方才将赞赏的目光投向堂中佳人,纣妙菱随即躬身行礼,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楚礼渊亦是不吝赞美之词。

    此刻四皇子急忙对屈心赤说道:“好曲啊!义王,想想昨夜纪姑娘独自为你抚琴我就羡慕不矣啊!诶,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纪姑娘比之你如何?”

    屈心赤正欲回复,却闻张大人高声道:“纪姑娘一曲可谓是天籁之音、鲜有人及啊!”

    此刻凌炙天却是抢先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纪姑娘音律之上的造诣确实颇为不凡,不过我听闻义王亦是深谙音律之道,不知道是这位纪姑娘技高一筹,还是义王殿下尤胜一番呢?”

第二十六章 赐婚

    屈心赤是一个怎样的人!不了解的人,多以帝都只知道有此人存在的百姓为主,只道是他位极人臣,且深受帝王陛下恩宠,更是大权在握,风光一时无两。而熟悉他的人又分为三种,第一种同僚如凌炙天、楚义道之流,同朝为官,且早晚伴于帝王之侧,恩宠之争,权术之欲,帝位之选,你可以旁坐轻看,却无法置身事外,要么敌,要么友;第二种则如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等人,红颜知己,所看中的更是人品、心性、才能、及至仰慕、心生爱慕之意,可谓托付终身的不二人选;而第三种,则如纣妙菱父女,十数年的陪伴与相处,懂的不只是出道之后的屈心赤,更有因为朝夕相处而拥有的非比常人的经历和记忆。此刻七公主楚玉颜成人礼上,无疑这三种熟悉他的人齐聚一堂,而各方言辞、心理无疑是最真实的写照。

    对于当今二皇子的楚义道而言,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嫡位之争,他与大皇子楚义心相比,除了出生晚,只落个二皇子的称呼外,帝都之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因此在得到以凌炙天为首的军方支持以及其他朝中各部的拥戴外,军机处的支持无疑是他的首选争取的一方,但屈心赤的沉默和旁观却令他一时无从下手,于是乎诋毁打压或者能够有心腹之人取而代之无疑成了最为稳妥的策略,所以难得君臣一起于朝堂之外相聚,即便言语之间有所激进,似乎也无可厚非:“呵呵!纪姑娘之才确实名不虚传!近来听闻帝都众多才子都是慕名前去挑战纪姑娘,以求一睹芳容,不过结果却是都铩羽而归!”

    闻言凌炙天极为配合道:“此事如今帝都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即便我一介武夫也是好奇不已啊!不过我却是听闻昨夜可是有人却是有幸一亲芳泽哦!”

    “呵呵!确实如此,想必晋王有所不知,这人便是我们义王了!所以,你方才所言我可是不甚认同啊,义王殿下能先我等一睹纪姑娘芳容,定是技艺更甚一筹了!”

    二人言语间的挤兑之意屈心赤岂能不闻,淡淡一笑言道:“二皇子、晋王过奖了,纪姑娘音律上的造诣非凡,不仅琴技,其余诸如古筝、玉笛等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不过是闲暇之余的爱好罢了,怎能与纪姑娘相提并论!”

    放下手中的玉盏,楚义道轻笑道:“义王你太谦虚了!纪姑娘既然定了胜她者方能一睹芳容的规矩,若不是义王你技高一筹,又岂能有机会深夜与姑娘一叙呢?”

    晃了晃脑袋,凌炙天似是微醉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义王乃是洁身自好的高雅之士,如今看来也和我等一般乃性情中人啊!改日若是有机会定要和义王好好畅叙交流一番啊!”

    “父皇!”听闻二人似是酒醉胡言般的胡话,言语间对屈心赤的诋毁之意令的楚玉颜心生恼怒之意,只是正欲述说自己的不悦,楚礼渊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插话。

    “哈哈!”作为屈心赤在帝都中少有的能够交心的朋友,四皇子楚义文深知此时该自己出场了,于是轻笑着说道:“晋王今夜喝的可是尽兴啊!”

    凌炙天并未答话,眨了眨眼,微微正了正摇晃的身躯,以示认同了楚义文的话,也是告诉在场的楚礼渊和其余众人,自己确实略有醉意,刚才若有出言不逊之处,情有可原。

    楚义文心里暗自鄙视了一番,随即继续道:“食色,性也!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罢了!不过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义王的品行作风,并非一言一举所能够掩盖的,这一点,想来父皇也是认同的!”

    楚礼渊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认同,楚义文心领神会,随即看了看纣妙菱,说道:“这位纪姑娘,风华绝代,才名远播,素以文采惊艳市井,又岂是寻常之人,所以我以为晋王之言,于他们二人极为不符啊!”

    闻言在场诸人窃窃私语,以示认同,楚义文见此,眼露戏谑之色,随即对凌炙天道:“不过呢,若是晋王有意,改日咱们可以约个时间好好畅叙一番!”众人哄堂大笑,凌炙天双目微闭,仿若酒醉,以掩尴尬。

    韩贵妃瞧见了楚玉颜对楚义文悄悄树立的大拇指,无奈笑了笑对楚礼渊道:“义文这孩子!总是没个正行!”楚礼渊并未答话,似有所想,韩贵妃见此不再言语,亦有所虑。

    纣妙菱对楚义文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欠了欠身说道:“原本乃是一件小事,不想诸位却是如此关心!说来此事也是因妾身听闻义王琴艺高绝,于是拜帖相邀,原本没想到义王会赴约的!不想义王好琴至深,即便忙至深夜亦赴约寒舍,妾身甚感荣幸!”

    屈心赤点头,以示不必在意,众人见状,皆明了二人确实是以技相会,行事光明,此事就此揭过。

    “姐姐,二皇子和晋王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知又安的什么心!”夏紫曦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禁问道。

    “义王为人品行端正,以能臣之姿为帝王陛下和众大臣所叹服,向来专心于政事,鲜有流言蜚语,此番二皇子和晋王言语中所及,便是意指纪姑娘乃是风尘女子,义王深夜私下相会,无疑是指义王也是一个留恋风月场所的浪荡子,破了义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另外如今秋狩在即,帝王陛下委义王以重任,如今帝都来来往往人员复杂,当是竭心尽智以保帝都稳定,免生错乱之时,而义王却深夜造访妙音舫,为的只是个人音律技艺之争,显得不务正业!”

    闻言夏紫曦俏皮道:“姐姐,那你怎么看这件事儿呢?”

    夏紫月淡淡道:“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想法!”极为深情地凝视屈心赤片刻后,似是自语般道:“但我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夏紫曦并未回答,只是心里却默默地说道:“我也是!”

    主位之上的楚礼渊岂能不明白楚义道和凌炙天言语间所含之意,只是帝王之术,不仅需要臣子之间的和睦,也少不了其相互之间的掣肘,然而此时此刻,这二人所说之事虽有针对之意,然恰逢其会也不伤大雅,作为一个闲暇之余也颇好音律之色的帝王,楚礼渊也听闻屈心赤音律上的造诣颇深,只是君臣之间皆以国事为主,未曾在此上有所交流,此刻这二人言论及此,更兼方才纣妙菱一曲天籁亦是撩起了兴致,索性也打算顺水推舟,一闻究竟,于是对屈心赤道:“既然二皇子和晋王对义王如此推崇,想必在场的诸位亦是好奇万分,不如请义王抚琴一曲,满足下诸位的好奇心!”

    闻言屈心赤向楚礼渊拱手道:“帝王陛下谬赞了,音律之色不过是闲暇之余自娱自乐罢了!陛下既然有兴,微臣自当献丑一番了!”

    闻言众人无不兴起,感慨今日不虚此行,楚礼渊挥手致意,屈心赤起身,随即对纣妙菱说道:“纪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纣妙菱欠身道:“义王请便!”

    片刻后,屈心赤静坐于厅堂中央,双手微压于琴弦之上,双目微闭,稍作调整后,睁开双眼,凝视琴弦,于是指间跳动间,悦耳弦音,充斥厅堂,渐入众人耳畔。

    时而欢悦、时而哀婉,时而轻慢、时而缓急,众人神居其中,仿若见到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有千言万语,却讲不明,道不清,唯有杯中酒方能会意,于似乎,琴音醉了,楚玉颜醉了、夏紫月醉了、夏紫曦醉了,众人也醉了......

    良久,曲终,音停!

    不得不说,沉寂于执琴抚曲的男子确实是极为吸引人的,尤其当这个男子还是年轻有为,声名显赫之辈时。在场众多男宾,尤其以诗词歌赋见长的才子们无不面目羡慕之色;而对于一众女宾,尤其具有杀伤力,无不有急切想知道面具之下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的冲动。一首完美的曲子,弦音之美居首,抚琴之姿次之,其三则是抚琴之人琴弦波动见自然流露的神态,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抚琴之人对众人沉醉之态尽收眼底,而抚琴之人却是面戴面具让人稍显遗憾,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这种缺陷下的些许神秘感更增添这丝若有若无的独特韵味!

    炫音渐渐消散,韩贵妃不无感慨道:“义王在音律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凡!”

    端坐于韩贵妃右侧的楚玉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楚礼渊静静地却是并未作答,韩贵妃以为他依旧沉醉其中,亦不多言。确如她所想,楚礼渊确实是因为琴音而沉醉,然而听着听着却是渐渐被屈心赤挥指间动作的优雅和投入的姿态所吸引,或者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藏于心中的记忆,又或者模糊印记中的什么人,只是一时片刻又似乎扑捉不到,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许的莫名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扫了扫堂下众人或醉或醒的摇摆姿态,楚礼渊不知道他们是酒醉人,还是琴音醉人,或者二者兼有,但他是清醒的,因为接下来他还需要颁布一道旨意,这道旨意是他今夜前来的第二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最为重要的目的。

    张大人见到楚礼渊眼神传递而来的信息,于是起身对众人道:“陛下有旨!”

    众人起身,躬身候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军机处义王,品德高尚,为人谦和,兢兢业业,屡立奇功!朕有爱女,公主玉颜,今已成年,适宜婚嫁!义王贤德,招为驸马,择日完婚,以成眷侣!钦此!”

第二十七章 惊变

    楚礼渊此诏一出,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下众多宾客,尤其一干当朝为官的文武大臣皆是满堂惊讶,随即无不侧目望向厅堂之中指尖尚未离弦的屈心赤,眼神之中尽是艳羡之色,同时心中亦是决定,此番之后定要交好与他,虽然此前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屈心赤此人过于清高,难以结交,然诸王之首的地位,手握军机处的实权,更兼此番成为楚礼渊最为宠爱的七公主驸马,无疑令得自负如满朝文武皆甘愿放下所谓的身段相交。

    楚义道自开阁立府从于政事以来,给人以心思缜密,处事沉稳的印象,因此朝中颇有才名,深得不少大臣欣赏、拥戴。出生便贵为帝胄之尊,十二岁便被楚礼渊封王开阁立府,随父旁听政事,更兼有个后妃之首的母妃,比起自幼丧母,六岁起便是遭楚礼渊冷落发归封地,至今依然在边疆领兵不遭楚礼渊待见的大皇子楚义心无疑好上数倍,更兼自幼受楚礼渊熏陶,便心生志夺至尊之位的念头。然而从始至终有一横亘于前的障碍便是楚义心,他只是二皇子,楚义心才是堂堂正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按照祖制,楚义心才是大位的首选,因此,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自己捞取政治的筹码,笼络各方权臣之心!令他颇感欣慰的是军部第一人凌炙天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右相魏则隆虽未明示但日久必为己所用,左相夏衍晤素以中庸之名立于朝堂,不涉党争,对于楚义道而言,义王屈心赤是最难以相与的,即便自己多番示好,却始终未有回应。当朝四位居于大楚权利核心的大臣,四者得其二,一居中,因此于他而言屈心赤的支持与否似乎不再显得那么重要,因此针对屈心赤他定下三个策略——上策:能为己所用则极力争取;中策:成不了心腹之交可以成为平座而论的同僚,下策:不能交好则极力排挤,使其脱离权利的中枢。一直以来他以上策为核心,却始终不得其法,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中策,事以今日刚来楚玉颜府上便率先前去打招呼,但是今日凌炙天一番游说,未免寒了其心,于是才不得已于方才与凌炙天一番配合,言语中挤兑于他。然而此番楚礼渊一道旨意,却是有着令他瞬间石化的感觉,于是扭头瞅了瞅身后的侍从官,示意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未曾探听到,然而侍从官却是一脸怯然,显然不是他不报,而是埋于楚礼渊身旁的心腹并未给他传来信息,回过头来,愁了眼同样静坐沉思的凌炙天,心里暗骂一声,随即开始消化这道旨意所带来的冲击。

    与楚义道不同,屈心赤能有今日之成就,多是因他凌炙天所成就,所以无论政见还是私下,不管屈心赤如何看待,至少凌炙天始终对他充满了敌意,因此楚义道的下策更加适合他。凌炙天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年燕鲁之乱初始,帝国军队一路败退,大楚帝国基业俨有顷刻坍塌之危,是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整饬军队,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的时刻顶住了摧枯拉朽般不可一世的叛军,形成了相持之势,令得大楚有了缓冲的转机,也成就了作为一个军人无上的荣耀,他曾想过,若没有帝王陛下的御驾亲征,若是前线由他一人独揽大权,他有把握平定叛乱,成就他人生的巅峰,即便会血流成河,即便山河破碎,因为他一直坚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铁血政策,及至屈心赤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依然坚信。然而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正是屈心赤的运筹,楚礼渊的决断,凌炙天的行动,燕鲁之乱平定了。终于,在即将步入三十的年纪,他被封王拜侯,封为晋王,但令他一直以来如鲠在喉的是屈心赤亦被封王,而且还是诸王之首的义王!作为一个骄傲自负的人,他和他的部下是极为不服的,没有他凌炙天的力挽狂澜,没有他前线的奉命搏杀,哪里会有如今大楚的安定,他义王不过是动了动脑子、耍了耍嘴皮子、献了几条计策罢了!而更加令得他感到愤怒的是,他义王如今执掌的军机处,乃是平定叛乱后生生从他军部剥离出来的,而正是这剥离出来的一帮人马成立的军机处,使得他义王三年来建立了卓著功勋,稳定了他在帝都的地位和彰显天下的威名。所以当他听到楚礼渊赐婚的旨意,他有瞬间的恍惚和呆滞,然而终究是一个铁血的军人,自负如他凌炙天怎可能因此而服输,回过神来极为深意地撇了二皇子楚义道一眼,正襟危坐,俨然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威严的晋王凌炙天。

    朝堂之上的夏衍晤属于中规中矩的臣子典范,不结党、不营私、不偏听、不随信,即便是在自己府中,左相夏衍晤留给夏紫月、夏紫曦姐妹的印象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八方不动的神态,所以有好事之人私下给他取了个“梅花桩“的外号。而当年初始登基的楚礼渊之所以对当时还是户部一个主管仓部的员外郎夏衍晤重视有加,常人看是因为当时的户部尚书及户部侍郎贪腐一案牵连甚广,当时同僚的其他三位员外郎虽然未涉贪腐,却因上梁不正而有渎职、玩忽职守之嫌,为免生乱而破格提拔其暂代户部尚书一职,但夏衍晤却是极为明白,除了他为官清廉之外,能够让帝王陛下破格录用的原因,是他老成持重的性格,同时也是出于新皇登基培养自己心腹的策略,否则朝堂之中人才济济,户部尚书如此的香饽饽怎么会到他头上!所以,夏衍晤是忠心不二的,十数年来楚礼渊深信不疑!然而夏衍晤知道,他能位极人臣,除了帝王陛下的赏识,还有一个恐怕便是连楚礼渊自己都尚且不知的原因,便是已故皇后,大皇子生母。此时此刻,当帝王陛下的旨意传达下来时,作为臣子,不动如山的神态说明了他对楚礼渊旨意的无上遵从;但作为父亲,他应该是有所表示的,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屈心赤和夏紫月的事情,不一定是隐忧、不一定是遗憾、但至少面色之上应该有所变化,然而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冷血了,还是将官场玩化了,任谁也看不透。

    夏衍晤的神态,作为女儿的夏紫月不用想都知道,但此时她是无暇,更无心去理会,有些事情你偏偏担心,偏偏就来到,她的脸色是苍白的,内心是绞痛的,若非一旁的夏紫曦从一开始关注着她,关键时候不着痕迹地伸手支撑住了她即将因心痛乏力难以自撑而欲倒地的身体时,恐怕此刻安静的厅堂之内,会因此而成为众人目光的聚焦地,也会因此而令得帝王陛下心生不满,甚至牵连至其父夏衍晤。回过神来的夏紫月递给夏紫曦一个感激的眼神,姐妹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流间尽是满满的哀伤,最终为了顾全大局,极力压抑了心中如潮水般的不安。

    作为当事人,楚玉颜心里是极为欣喜和高兴的,因为她喜欢他、仰慕他、深入骨髓,否则那夜她贵为公主之尊,怎会道出一句“今夜别走,好吗?”那一夜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感到醉意,第一次让一个男子进入她的闺房,她还有好多好多的第一次要和他一起感受和分享,只是她亦是一个心地善良、极重感情的女孩,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虽然隐藏的很好,只是短短一瞬,但她扑捉到了,或者说当张大人传达旨意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眼神不是递给厅堂中央的屈心赤,而是望向心如刀割的夏紫月,那一刻,她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以才名著称,风流倜傥的四皇子楚义文心里无疑是高兴的,放荡不羁的性格使得即便此刻颁布圣旨的庄严情形下亦是如此喜形于色。自和屈心赤接触起,他便打趣等妹妹楚玉颜成年了就让她嫁给他,也正是从他说起,每每二人相聚,总是少不了带着楚玉颜这个娇俏可人的妹妹,而也正是楚义文这看似不找边际的胡话,无形之中竟成了事实,此刻他的高兴,或许也是因为自己若有若无的安排得到了印证,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了解较为真实的屈心赤,玉颜跟了他,值!然而看似放浪形骸的他亦是发现了夏紫月姐妹眼神之中哀伤,但是一句无心的自语——“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大不了一起收了得了!”算是他觉得最为圆满的解决方式。

    屈心赤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平淡的人生,认识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经历一段顺利间含些许曲折的爱情,最后娶了她,生一对可爱的儿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及至终老!然而,除了认识一个温柔娴淑的夏紫月,似乎其余一切都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自幼恶疾缠身、深受折磨、朝不保夕;淡薄名利的性子,却又位极人臣;敏锐的性子又让他似乎感觉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般不能自已,所以,他开始关注以前他不关注,或者说有意深埋心底的疑问——我是谁?父母又是谁?为何出生起便恶疾相随?师傅是什么人?为何让我出世入朝?为何要定一个三年之约......可是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他太清楚了!所以三年之约的离去已是必然,以他玲珑剔透的心智,他能看透太多的人心善恶,可是他不想牵扯太多,只当是上天眷顾,给自己诸多美好的回忆......

    正当大家等着屈心赤起身接旨的时候,屈心赤猛然起身了,是在众人一阵惊诧呆滞的眼神中,因为就在他正欲起身的那一刻,位于他正后方的墙壁中传来一阵‘滋滋滋......’的声音,一支漆黑如墨的箭矢穿墙而过,显然涂有剧毒,此时此刻,楚礼渊、屈心赤、箭矢,三点一线,箭矢速度很快,击落已然来不及,感受到身后危险的气息,屈心赤猛然站了起来,就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箭矢自屈心赤后背刺入,强劲的力道令得屈心赤身体向右测挥去......疼痛?似乎更像一种解脱。

第二十八章 乱局

    “有刺客!”

    “护驾”

    “保护陛下!”

    ......

    事情来的很突然,一时间,大厅之内顿时乱作一团,一众文臣武将急急忙忙护卫在楚礼渊、韩贵妃等皇亲贵族身旁,而那个为楚礼渊挡了这致命一箭的屈心赤反倒为众人所忽略,就在身躯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一个娇俏的身影已是瞬息之间落至其身侧,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嘈杂之中一丝淡淡的清香,让意识渐渐淡泊的屈心赤却是已然知晓是谁,原本想对来人报以微笑致谢,只是伤的太重,箭矢毒性太烈,还没来得及便已昏迷过去。

    望着既是属下又是妹妹的凰影未曾理会自己的示意,而是瞬息之间赶去扶住即将倒下的屈心赤,凰羽下意识地偷偷瞥了一眼此刻依旧端坐主位、岿然不动,但眼神却指向屈心赤的楚礼渊。凰羽暗自叹了一口气,妹妹不是不懂人臣之道,只是她更倾向于做自己心里所想的。此时此刻,出现此等行刺帝王陛下之事,做臣子的有两个选择,其一自然是护驾,其二便是缉凶,在场诸多文臣武将,论轻功凰影无人能及,而楚礼渊身旁本已有近卫护驾,瞬息之后更是里外三层,即便有凰影的加入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更兼有此前屈心赤偏厅外的一番指点,于是她示意凰影去追击刺客,只是凰影既未护于楚礼渊身侧,亦未曾追击刺客,而是选择第一时间赶到了屈心赤身旁,无奈之际,便转向一旁的沧龙,示意他即可去追击刺客,沧龙心领神会,眼神望向被凰影扶住的屈心赤,随即猛的一蹬地面,身影瞬间向屋顶射去。

    凰羽第一时间的安排是极为合理的,即便是屈心赤也会第一时间选择这个方案,只是他终究不是屈心赤,也并非凰影,屈心赤可以极为坦然地安排,但是凰羽不行,如凰影一般,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此刻凰羽心里是很内疚的,毕竟中箭的是自己的上司、恩人和老师,只是她终究和凰影的位置,或者说考虑的方式不一样,即便她心里不愿,却不得不这么安排,毕竟国体无二,尤其这种危险的局面下,人臣之道才是最重要的。

    在凰影扶住屈心赤身躯的时候,夏紫曦也无所顾忌地过来了,接着是夏紫月,与夏紫曦的无所顾忌不同,对于夏紫月而言,此番她应该是需要考虑的,或者得到夏衍晤的示意,但真挚的感情却是容不得她心里有任何的考量,所以她毫无顾忌地下意识就向厅堂中央的屈心赤疾去。

    原本楚玉颜也是第一时间要来到屈心赤身旁的,只是韩贵妃先是眼神示意无果的情况下拽着了她的手臂,所以她极为不安地被迫呆着没动,但随即便是大声喊道:“太医,传太医!”

    于是乎,原本一心只想到护佑楚礼渊的众文武才重新意识到,厅堂之中中箭之人并非阿猫阿狗、普通的兵士,而是当今诸王第一人的义王,于是众人将目光聚焦在楚礼渊身上,楚礼渊极为严肃重复楚玉颜的话道:“传太医!”

    在楚礼渊的威严之下,厅堂之内的慌乱立刻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公主府内外已被御林军里外三层围的如铁桶一般,武将各司其职皆去调动所部护卫缉凶。

    贯穿屈心赤胸口的箭矢深陷其中,他的嘴唇苍白,伤口还在流着血,只是颜色愈发的漆黑,这是剧毒的症状,太医片刻之间不可能赶到,凰影扶着斜靠在自己肩上的屈心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剧毒,围在屈心赤身旁的夏紫月、夏紫曦亦是同样束手无策!

    “我略懂医术,让我看一看!”

    凰影、夏紫月、夏紫曦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很好奇竟然是纣妙菱,愣了一瞬后随即夏紫月和夏紫曦侧身让开,以便纣妙菱贴近查看!

    纣妙菱蹲下身躯小心翼翼地解开屈心赤身上的衣服,入眼处触目惊心,周围众人无不不忍直视,以箭矢为中心约莫鸡蛋大小的区域已是漆黑一片,细细观之奄奄有逐渐扩散之势,显然便是这片刻之间所致,纣妙菱抬首对凰影道:“凰影大人,麻烦你先护住义王伤口周边几处大穴,尤其心脉一侧。”

    见挥指间已然被凰影暂时迟滞的伤口,纣妙菱继续道:“诸位谁身上有带匕首之类的精巧利刃?”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有帝王陛下所在的场合众人是不会带此等凶器的,而且,即便是带了此时此刻谁又敢拿出来?正当纣妙菱皱眉之际,准备退而求其次打算借御林军大刀代为处理的时候一个娇俏身影已然自主位疾步走了过来。

    “我有!”楚玉颜拿出沧龙送的“玄冰”递给纣妙菱说道。

    握住轻巧且带着丝丝寒意的“玄冰”,纣妙菱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火盆!”待侍从端上火盆,纣妙菱手持“玄冰”在火上炙烤,确认消毒后随即沿着屈心赤漆黑如墨的皮肤周围划去,“玄冰”刃尖所至,丝丝漆黑粘稠的血液溢出,伴随而来的是细微的腥臭,虽然有种恶心反胃的气味,但周围几女皆仿若未闻。

    片刻之后,拭去额头上溢出的汗水,纣妙菱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还未缓过神来,却闻有人问道:“怎么样了?”

    纣妙菱抬首见是楚礼渊,正欲行礼,楚礼渊挥挥手示意免礼,随即纣妙菱说道:“回禀陛下,义王所中之毒片刻间民女尚未能辨明,正如诸位所见,方才是先暂时紧急处理稳住伤势,好在公主陛下这把匕首极为奇特,刃尖所过之处,黑色粘稠液体溢出的瞬息皆似冰冻般封住了血液的流动,暂时阻碍了毒性的扩张,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当务之急是先将箭矢拔出,诊断出义王所中何种毒并配以解药解毒,否则如此重的创伤加上剧毒......”后话不用详述,众人已然明了。

    “有劳姑娘了!”点了点头,楚礼渊客气一番后继续道:“无论如何先稳住义王的伤情!”

    “恩!”纣妙菱抬首看了一眼楚玉颜道:“公主殿下,劳烦您安排一间卧室!”

    点了点头,在侍从的安排下,屈心赤被转移至公主府内厢房。说话间,一众御医已是急忙感到,为防打扰,只有纣妙菱及一众御医在室内诊治。

    室外,在众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楚礼渊和韩贵妃已是在近卫的护卫下返回了皇宫,一众文武也各司其职悉数离去,楚玉颜原本在韩贵妃的要求下到皇宫陪伴身侧的,不过在楚玉颜强烈要求下还是执意留在了自己府上;夏紫月和夏紫曦虽然极为不舍,但奈何身份有别,在夏衍晤的示意之下亦是心怀忐忑地随其暂归府上;凰影随着屈心赤进入厢房转瞬间便是消逝,想来已是去追击凶手,军机处其余众人在凰羽带领下也是离开前往军机处,此刻屈心赤有难,军机处更需要她带领一众人等稳住局面。

    “姐姐,义王不会有事吧?”马车上夏紫月姐妹二人心神不灵,夏紫曦面露忧色低语道。

    摇了摇头,夏紫月没有说话,或许是怕自己泣不成声而失态,又或者此刻不能相伴于他左右而心烦意乱,只是即便未曾出声,却已然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片刻后,稳住情绪的夏紫月幽幽道:“今日他曾对我说过今夜或许会有异动,还叮嘱让我和你尽量待在凰羽她们身边,我只道是出于他自身职能上的谨慎,却......却不想他算尽了他人,却唯独忽视了自己!”

    军机处内,已然回来的凰羽众人方进至院内,尚未坐定的凰羽便是询问左右道:“可曾有沧龙大人的消息。”

    “没有!”

    凰羽挥手示意其人退下,随即对韩当道:“传令一级戒备,军机处各部明岗暗哨着手调查此事,另外帝都及周边区域加强戒备!韩当,你速带人去接应沧龙、凰羽二位门主,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是!”

    见韩当领命离去消失的身影,凰羽坐下后平复了下依旧有些凌乱的心绪,随即对一旁静立不语的韩萱道:“今日义王曾提醒过我,愈发安全的情况下愈是要谨慎小心,”

    “义王总是如此般远见!”

    凰羽自责道:“是啊!可我却并未放在心上!”随即又下意识问道:“安排在公主府上的人可有义王消息?”

    摇了摇头,韩萱道:“从太医诊治到现在没有任何信息,只怕是太医们仍在抓紧医治。”

    厅内一时沉寂。

    公主府内厢房外,一直守候在外的楚玉颜显得局促不安,对身旁静默不语的楚义文说道:“皇兄,我心里好痛!”

    摇了摇头,楚义文出言安慰道:“妹妹稍安勿躁,义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有父皇叮嘱,这会儿纪姑娘和御医们都在倾力施救,想必不会有事的!”

    帝都之内全城戒严,唯有兵丁来来往往,帝都外举着火把的带甲之士四处川流不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十九章 苦肉计?

    房门外,即便守候了许久,楚玉颜依然未曾感到困倦,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偶尔见到几位行色匆匆的太医偶尔进出,原本是想趁机问问义王目前情况如何的,只是看见他们一脸的倦容和紧皱的眉头,强制压制住了自己迫切焦虑的心情,只为了不影响他们为屈心赤治疗。转首过来看着一旁枕着手臂睡着了的皇兄楚义文,楚玉颜略感歉意,皇兄虽生性不羁,可始终对自己这个妹妹爱护有加,也幸亏今夜有他一直相陪,不断安慰自己,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慧。”

    听到楚玉颜的叫唤,一旁候着的侍女小慧应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楚玉颜指了指一旁的楚义文说道:“去给四皇子拿件披风过来!”

    “是!”

    片刻后接过小慧递过来的披风,示意她下去后楚玉颜便将披风悉心地给楚义文披上,感受到身上披上衣服的动作,原本睡的不够深的楚义文缓缓睁开眼睛。

    楚玉颜略感歉意道:“皇兄,吵醒你了!”

    摇了摇头,怜惜地看了楚玉颜一眼缓缓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凌晨了!”

    “哦!不知不觉有两个时辰了!义王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楚玉颜幽幽道:“目前御医还在诊治!”

    点了点头,楚义文说道:“义王此番受伤不轻,更兼身中剧毒,料想诊治时间不会短,不过玉颜你放心好了,为义王诊治的御医皆医术高明,义王定然会没事的,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但愿义王吉人天相,尽快度过此难关!”

    “肯定会没事的!”随即关切道:“已经如此晚了,这里有我,玉颜你先去休息休息!”

    “皇兄,义王如此,我怎么会睡得着!”

    楚义文怜爱地拍了拍楚玉颜肩膀道:“今日父皇才下旨招义王为驸马,你莫非想义王醒来时候就看到你憔悴的容颜么?”

    楚玉颜正欲回话,却见房门开启,只见一脸倦容的纣妙菱缓步走出,楚玉颜忙上前询问道:“纪姑娘,辛苦你了,不知......”

    纣妙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义王此番伤情颇重,众位御医正不辞辛劳加以诊治,公主尚且放宽心,我等定会竭尽所能的!”

    闻言楚玉颜面色更增添几分惨白,纣妙菱此语她岂能不明白,至少此刻义王依旧是没有脱离最危险的时刻,想到纣妙菱此刻就在眼前,随即勉强露出笑容道:“有劳纪姑娘了!”

    点了点头,纣妙菱瞥了一眼楚义文,随即轻声询问楚玉颜道:“公主殿下,在房内呆了太久,有点内急了,不知道您府上......”

    楚玉颜心领神会道:“纪姑娘稍等,我派人带你过去吧!”

    纣妙菱笑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公主殿下为我指一指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

    想来楚玉颜也觉得如此私密之事难免有所尴尬,于是稍加描述,纣妙菱便缓步离去。

    看着纣妙菱消失在视野中,楚玉颜愁容之色更甚,楚义文见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随即对楚玉颜道:“玉颜,今日里里外外忙了这么久,晚宴之时也未曾见你吃什么,这会儿想必也饿了吧?”

    摇摇头,楚玉颜淡淡道:“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额......”

    楚义文欲言又止,随即楚玉颜似有所悟歉意道:“皇兄,是我怠慢了,想必这么久你也饿了!”

    楚义文尴尬一笑,随即楚玉颜便唤来小慧道:“小慧,你去给四皇子准备些宵夜。”

    “是!”小慧施礼转身忙去准备,楚玉颜又道:“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呢?”

    “多准备一些,一会儿纪姑娘和众位御医也需要的!”

    “好的!”

    见小慧转身而去,意识到纣妙菱已是去了有一会儿了,想想怕是找不到地方,正欲唤来婢女去找找,却见纣妙菱缓缓走来,想想纣妙菱之事不便言语,二人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纣妙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夏紫月闺房内,姐妹二人相对而坐,满面愁容,良久,夏紫曦打断房内的沉默道:“姐姐,真的不能去七公主府上看看义王吗,哪怕是去探探消息也好啊!?”

    摇摇头,夏紫月面露挣扎之色道:“紫曦,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特别特别羡慕你了!“

    闻言夏紫曦一脸茫然道:“姐姐为何这么说呢?”

    看了妹妹一眼,夏紫月幽幽道:“你从小在祖宅长大,性子向来无拘无束,即便跟我来了帝都这么久,依旧可以如前般保持这份纯真!而我却是当朝左相的女儿,所以行事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顾虑,很多事情即便行之在理,却又不得不从父亲的角度考虑,就像今日帝王陛下下旨一事,我的心情你肯定能够理解,可是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即便心乱如麻,却只能强忍着接受,而且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夏紫曦一时沉默,随即轻语安慰道:“姐姐,义王毕竟和你两情相悦,况且此时义王尚且没有决断,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么?”

    夏紫月眼神恍惚道:“帝王陛下的旨意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夏紫曦一时语塞,二人再度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房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夏紫月起身开门,见到来人后轻声道:“爹爹!”

    夏衍晤点点头,看了一眼正起身出来的夏紫曦,说道:“你们俩随我来!”

    进入书房,夏衍晤坐定,却见姐妹二人兀自站着,随即说道:“坐吧!”

    见姐妹二人坐下,夏衍晤将两杯茶递于二人道:“紫月,心里一定在责怪为父吧?”

    摇了摇头,夏紫月并未言语,夏衍晤见此淡淡道:“义王要离开一事,我已知晓!”

    闻言夏紫月瞬间一怔,随即释然,听夏衍晤继续道:“今日帝王陛下下旨赐婚一事,我也知道!”

    听闻此言,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亦不禁眼神灼灼地望向夏衍晤,未等夏紫月开口,夏衍晤自顾自道:“我知道你能够体谅我为人臣子的苦衷,但我既是人臣,亦是父亲,身处其中,很多时候也确实身不由己。”

    点了点头,夏紫月幽幽道:“难为爹爹了!”

    沉默片刻,夏衍晤些许犹豫,但随即依旧道:“紫月、紫曦,你们可曾想过七公主经今日成人礼方才算是正式成年,以帝王陛下对她的宠爱,不将她多留在身边,为何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将他急于嫁出?”

    夏紫月和夏紫曦对视一眼,夏紫曦先说道:“自义王入帝都以来,玉颜常常随四皇子一同与义王往来,长此以往,渐生情愫,帝王陛下自然是明白的,可能也是本着为玉颜找一个好夫婿的原因吧。”瞥了一眼临近而坐的夏紫月,继续道:“毕竟,以义王堪称完美的青年才俊,世间少有,当然是宜早不宜迟了!”

    认同地点了点头,夏衍晤道:“紫曦说的在理,不过此乃其一,紫月你觉得呢?”

    思忖一番后,夏紫月说道:“爹爹方才提及帝王陛下与您商议过义王离去一事,想来赐婚之事也与这件事有关,女儿以为,您所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多半是以婚姻为锁,将义王束缚在帝都了!”

    轻笑一番,夏衍晤赞同道:“不错,不过‘束缚’一词却不恰当,理虽然是这个理,但也是帝王陛下爱才之心,所以他放才下了这道旨意!”

    “一石二鸟,既留下了义王,又达成了七公主的心愿,帝王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闻言夏紫月极为无奈的感慨道。

    夏衍晤怎能不明白夏紫月的无奈,面色略有挣扎,随即说道:“紫月,还有紫曦,我知道你们二人对义王一直以来都心生情愫!”

    夏紫月闻言并未言语,以示默认,夏紫曦忙欲辩解道:“啊?我......”

    夏衍晤摇摇头,以示不用辩解,他早已明白,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我当朝为官,向来中规中矩,不谋私利,但人总是自私的,对于你们而言,我疼爱不分彼此,我也想你们一生幸福,所以,我想成全你们俩!”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异口同声激动道:“爹爹!小爷爷!”

    并未在意二人的激动之色,夏衍晤继续道:“今日七公主府上行刺一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义王的心思!”神色凝重的看了夏紫月姐妹二人一眼,夏衍晤感慨道:“义王对紫月的情义毋庸置疑,但他离去之心,亦是无人可移啊!”

    闻言夏紫月幽幽道:“义王此意已决,断无改变,只是如今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夏衍晤再次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道:“今日行刺一事,义王以身护驾,以致身中剧毒,我以为,怕是义王的苦肉计!”

    对于夏衍晤的这番话,夏紫月、夏紫曦震惊不已,亦是极为不解,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夏衍晤,见此情形,夏衍晤继续道:“帝王陛下下旨,做臣子的一定是要接旨的,但今日的旨意,义王可曾接了?”

    想了想,夏紫月、夏紫曦摇摇头。

    “做臣子的以命护驾,是不是忠臣所为?”

    夏紫月、夏紫曦点头。

    “以众御医之能,义王箭伤虽重但医治及时,应当不足以致命,假以时日定能痊愈,但恐怕众御医全力施为,却是解不了这毒,而若如此,倘有人能解,即便千里,帝王陛下是否也只能应允?”

    夏紫月、夏紫曦再次点头。

    言尽于此,夏衍晤不自禁感慨道:“帝王陛下一石二鸟之计确实高明,而义王一石三鸟之策更是应对从容,只是苦了义王的这番用心良苦,无奈以身犯险啊!”

    一时间书房内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后,夏衍晤淡淡言道:“义王经此一别,怕是再难回帝都,我今日跟你们二人说来,也是不希望你们此生留此一大遗憾,若此番顺利,你们就随义王一起离开吧!”

    听闻至此,夏紫月、夏紫曦二人脸色一时复杂不已,既有欣喜,又有不舍,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良久后,夏衍晤打破沉默道:“只是在你们离别之前,我也有个小小的心愿。”

    “哦?!”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不禁好奇道。

    摇了摇头,夏衍晤轻抚胡须道:“故人言,丑媳妇也要见公婆,至少,我得知道我这个未来女婿的真实样貌吧!”

第三十章 深夜造访

    不得不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既是对夏衍晤这类久居官场之人的真实写照,此番虽是猜测之言,但却句句在理,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服,而作为此番的旁听者,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更是叹服不矣,正如夏衍晤所言,他一向中规中矩,即便是在家里,一如既往地恪守人臣之道,不乱说、不胡讲,所以,从一开始进入书房,夏紫月二人心里是极为讶异的,后来夏衍晤言语中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所以方才能够体谅,只是及至现在,突然问起屈心赤的真实样貌,第一反应自己觉得极为顺理成章,作为已然认可了他和屈心赤之事的“准岳丈”而言,看看自己未来女婿的真面目并不过分,毕竟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同样的女婿也自然少不了这一环,只是再转念想一想,屈心赤几年来如此苦心积虑地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却仅仅只对自己以真面目示人,其中的信任之情溢于言表,因此即便是一旁同样觉得顺理成章的夏紫曦翘首以盼,她同样是极为中肯道:“爹爹,义王的真实容貌,我也是昨日方才得知,您的要求也合情合理,只是义王如此苦心,女儿确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如待义王伤势痊愈,我与他细说一番,您觉得如何?”

    虽然心里隐隐感到失望,但夏紫月此番亦言之有理,夏衍晤淡淡道:“此时不急,想必义王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那么此事容后再议吧!”

    夏紫月感激道:“谢谢爹爹的谅解!”这番畅谈之后,书房内三人顿时觉得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一时倒是显得颇为融洽。正当三人谈笑风生之时,有下人敲了敲房门道:“老爷,军机处凰羽大人求见!”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夏紫月道:“爹爹,凰羽姐姐深夜造访,看来是有紧急要事与您相商啊!”

    点了点头,略作思忖之后夏衍晤道:“让凰羽大人来书房吧!”

    “是!”下人应声,随即离去。

    片刻后,书房外脚步声传来,夏衍晤忙起身,夏紫月、夏紫曦也紧跟着起身向书房外走去,待走近后,凰羽看到夏紫月姐妹二人,略显惊讶,随即行礼道:“见过左相大人!”随后与夏紫月、夏紫曦点头,以示行礼。

    夏衍晤回礼道:“凰羽大人请进!”

    夏紫月极明事理道:“爹爹,那我和紫月先行告退了!”

    闻言凰羽轻笑道:“今夜与左相大人所谈之事也与你们两位有点关系,所以若是紫月小姐和紫曦小姐有空的话,可以一同聊聊。”

    夏紫月瞅了瞅夏衍晤,随即夏衍晤道:“既然凰羽大人这么说了,紫月你们就留下来一同听听吧!”

    四人重新坐定后,夏紫月为凰羽斟茶道:“凰羽大人,请用茶!”

    接过夏紫月递来的清茶,凰羽轻笑道:“能得紫月小姐亲自斟的茶水,凰羽深感荣幸!”

    “凰羽大人过奖了!”

    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后凰羽正色道:“左相大人,今夜与您商议之事,也是此前义王所吩咐!”

    夏衍晤点了点头,以示凰羽继续。

    “义王此前说,秋猎在即,如今军机处受命执掌护卫一事,若生变故,则必须和左相大人商议对策,今夜行刺一事义王身受重伤,我军机处一时群龙无首,为防诸事有变,所以想问问左相大人您觉得当下之事该当何为?”

    夏衍晤轻笑道:“义王凡事料人于先,不愧为诸王之首啊!不过凰羽大人乃是义王一手提携,要说此时军机处群龙无首倒是言重了啊!”

    “呵呵,左相大人过奖了,义王向来考虑事情极为周全谨慎,所以也通常会考虑到最遭的情况!”

    点了点头,夏衍晤说道:“既然义王都料事及此,想必也有对策了吧!”

    “恩!诚如左相大人所言,义王所虑之事,不过是秋猎护卫一事有所变故,而变故的最大可能,则是二皇子和晋王横插一脚,所以义王之意,若是帝王陛下没有其他旨意,我等按计划行事,若是帝王陛下另有安排,则希望此事能由您和大皇子与我军机处一同协办主持!”

    闻言夏衍晤讶异道:“哦!大皇子已回到帝都了吗?”

    “恩!”

    “我也得到消息,大皇子今夜会赶回来参加七公主的成人礼,不过今夜却是未曾得见。”

    “大皇子确实是星夜兼程赶了回来,只是刚到七公主府门外便是遇到了帝王陛下行刺一事,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大皇子来不及面见帝王陛下,便紧急赶往城外营地,率所部去缉拿刺客了,我亦是刚刚得到沧龙派人所报,他在帝都外遇见了大皇子,方才得知此事!”

    点了点头,夏衍晤道:“秋猎护卫一事确实是当务之急,今日七公主府上二皇子和晋王言语之间对义王的针对之意,我亦能感觉到这嫡位之争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此番若是二皇子承接了此事,也算是在帝王陛下面前又立一大功,但你军机处督办已久,仓促之间交接难免疏漏,隐隐有生变故之忧,我等为人臣子的,不能因一人之私欲而置社稷于不顾,这件事我会全力相助!”

    闻言凰羽感激道:“义王说过,大皇子性子冷淡,但处事周全,在军中极有威望,左相大人您深谋远虑,顾全大局,此事有您两位参与,则可保诸事顺利。”

    夏衍晤感慨道:“义王洞若观火,行事滴水不漏,环环相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啊!”

    认同地点了点头,瞅了一眼夏紫月,凰羽继续道:“而接下来的另外一件事,则是需要紫月、紫曦小姐相配合了!”

    夏紫月、夏紫曦对视了一眼,夏紫曦率先出言道:“不知道凰羽姐姐需要我和姐姐做些什么呢?”

    “想必两位也能够理解,义王这些年以来一直带着面具示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夜行刺一事,义王身受重伤暂居七公主府中疗伤,此前我们亦曾看到,受伤之后的义王已是昏迷过去,为义王治伤的众御医自然是不敢揭开义王的面具,但是,七公主却是极有可能的!”

    “恩!”点了点头,夏紫曦说道:“今夜帝王陛下已是下旨招义王为七公主驸马,七公主一睹义王真容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

    凰羽认同道:“所以才需要两位小姐相助!”

    感受到凰羽眼神中的迫切之意,夏紫月说道:“凰羽姐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紫曦以探病的理由去阻止七公主吗?可是......”

    “我明白紫月小姐之意,你和义王两情相悦,于情于理都该前去探病,你所顾虑之事,怕是见到七公主后会难免尴尬。”

    “恩!”夏紫月幽幽道:“毕竟帝王陛下旨意在前,我......”

    凰羽亦是眼色惋惜,随后继续说道:“七公主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而且你们和七公主向来交好,常以姐妹相称,他亦深知你和义王之事,帝王陛下今日此举,难免令的七公主对你心生愧意,若是你只身前往,多半代表你个人情意,略有不妥,但若是有紫曦小姐相伴,如此看来既有你们和七公主的姐妹之情,又隐隐有左相大人关心同僚之意,而你们二人再称以左相大人之意前往探病的话,不仅不会让七公主为难,同时旁人即便知晓此事亦不会有过多言语!”

    “可是......”

    见夏紫月犹豫不决,凰羽神色恳切道:“紫月小姐,此事若是义王知晓,定然也会应允的,毕竟即便我们派人前去探病,关切之心七公主能够体谅,但是也多半只能在门外守候着,却是无法见到义王,更遑论顷刻相伴!此事若是有更好的人选,我也绝不会让紫月小姐你们为难,眼下情势急切,一时间也无法想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夏紫月不禁沉思,却闻夏衍晤道:“紫月,凰羽大人所说之事,你心里定然是极为愿意,眼下所顾虑,不过是担心我与帝王陛下难以交代,你且听从凰羽大人所言,帝王陛下若是有疑问,为父应对就是了!”

    闻言夏紫月与夏紫曦对视一眼,点头道:“那我和紫曦就依照凰羽大人和爹爹所言行事了!”

    见此情形,仿若心中大石落定,凰羽轻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还得劳烦你们两位即可动身!”

    “恩!”姐妹二人点头道。

    “左相大人,府外我已备好车架,同行之中我已安排了不少好手护送,您且放宽心,深夜打扰还望您见谅!”

    “兹事体大,凰羽大人不必介怀!紫月、紫曦,你二人速速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前去七公主府吧!”

    姐妹二人施礼告退,不一会儿已是登上了凰羽事先准备好的车架,与立于府门的夏衍晤施礼后,随即拉下车架上的窗帘,一行人向七公主府方向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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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