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出事了!
这十几天的相处,屈心赤和小白之间的感情是愈发的浓烈,小白虽然只是一只鲸鱼,但刚刚失去父母的它,在遍体鳞伤、极为虚弱的情况之下,或许它自己并不清楚,但潜意识里也能预感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死亡,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的屈心赤不仅救下了它,还帮它治好了身体的伤势,喂它食物,从而让它渐渐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动物的心态总是那么的单纯,它不仅视屈心赤为救命恩人,更是将他视为了等同于父母般的存在!
然而正如屈心赤所想的那般,它的归宿乃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之所以救它,也纯粹出于同情、怜悯和不忍心,如今小白伤势基本痊愈,也确实到了离开的时候,听着身后期期艾艾的哀鸣之声,屈心赤想过回头给它最后的温柔,但是之后呢?离开是在所难免的了......最终,屈心赤还是怀着极度的不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是一处位于汉街的宅邸,但与汉街其他建筑所不一样的是,这座宅邸的风格与大楚的建筑风格可谓是一脉相承,屈心赤抬首,看着大门之上“大楚使节馆”的牌匾,他莫名有种亲切之感,随即掏出怀中委托小冬帮他订制的面具,再一次戴了起来。
“什么人?”门口的守卫见到戴着面具的屈心赤,突然警惕道。
“劳烦帮我通报下唐大人,就说一位从大楚帝都来的姓‘义’的朋友求见。”守卫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随即屈心赤又补充道:“对了,顺便转告唐大人,他这位朋友是戴着面具的!”
唐流尘作为大楚外派到东樱国的使臣,平常想要求见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因此想要见他也并非随随便便任何人都可以,门口的守卫因为职责的关系,也会下意识地审视一番,对于见惯了达官显贵的他们而言,多少也具备了一些眼力见,虽然屈心赤戴着面具,但他们也多少看出了屈心赤身上隐隐不凡的气场,再加上屈心赤一口的大楚官话,他们已然判断此人值得他们去向唐大人禀报,于是一名守卫向另一人叮嘱一番后,便向院门内行去。
片刻之后,一位约莫三十来岁,身着大楚官府的男子便急促而至,看到屈心赤的那一刻,唐流尘忍不住激动地正要行礼:“义......义......”
屈心赤忙上前拦住他要躬身的动作,说道:“唐大人,好久不见啊!”
唐流尘握住屈心赤的手道:“好久不见!”
屈心赤笑了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带我进去坐坐?”
“哦,对,你看我,一激动都忘记了!来,里面请!”
进入书房,唐流尘主动请屈心赤上座,而自己则坐于下首,屈心赤摇了摇头,但还是坐了上去,随即道:“唐大人,这几年来,在这东樱国可好?”
“哎!”唐流尘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义王,对于您,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句心里话,这几年来,只能说是度日如年!”
“怎么说?”
“若是在燕鲁之乱以前,我这个使节之位倒是风光无两,但是您也知道,自燕鲁之乱起,大楚国力衰微,连东南的古台岛都被东樱国所占领,国家势微,我这作为派驻在东樱国的使节,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地受到牵连!”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叹道:“是啊!你属实是有些无奈,委屈你了!”
“不不不!”唐流尘突然起身,躬身将方才未行完的礼节再次施行了一番后道:“义王,臣虽然受了些许委屈,但与丢了性命相比,已然是好了千百倍!”
屈心赤闻言,不由想到了从前的事,随即感慨道:“古人云,不惧死,方可生!当年你悍不畏死地一再劝谏陛下率军收复古台岛,以致于陛下龙颜大怒,欲要治你死罪!说实话,你当时确实有些过于激进,以当时大楚疲弱的国力,确实不宜再兴三军与东樱国大战,输了,大楚无疑是陷入万劫不复,但即便赢了,大楚的国力也会被耗尽,无论输赢,都是当时的大楚所不堪承受的!我虽然并不赞成你当时的激进之举,但也并不认为你是错的,相反的,从内心来说,我比你更想要收复古台岛,只不过我们需要等待时机罢了!而我当时能够为你做的,也就是全力保你一条性命!”
唐流尘点了点头道:“义王所虑,我实在是远远不及!这几年,我痛定思痛,回想当初,确实是我太过于偏激了,以致于触犯了陛下龙颜,险些枉丢了性命!不过,义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
“想当初,陛下已经将我押入了死牢,您是怎么说服陛下免了我的死罪,还任命我为这驻东樱国的使节的?”
屈心赤笑了笑,随即说道:“这不难,所谓上兵伐谋,当以攻心为上,我向陛下说,陛下虽然可以轻易地杀了你,但却并不能令你心服!当时大楚的情况,急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虽然东樱国占领了古台岛,但迫于时局也不得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而且还需要派出一名使节来稳住和麻痹东樱国,我想不用说你也知道,毕竟土地被他人占领了,还要到他国的土地上担任使节,当时是没人愿意担任这个职位的,所以我推荐了你!一者将你派往东樱国为使节,事实上与发配边疆无异,也不算是免了你的罪责;二者你是极为主张与东樱国一战的,让你在敌国为使,无疑会受到东樱国朝野上下的敌视和奚落,也是对你内心的一种折磨,同时也算是陛下对你攻心的一种惩罚!因此在一众文臣武将的复议之下,陛下才答应了我这个请求!”
唐流尘闻言,不由赞叹道:“义王果然是心思敏捷,难怪陛下不仅没治我死罪,反而还赐予了我官爵!”
“其实,这件事情上,也非我一个人所为,晋王无意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哦?”
“陛下原本是打算让晋王从军部挑选一位将军来做这个使节的,毕竟在大楚势微的情况下,武将所具备的杀伐之气才能对东樱国有着一定的震慑之力,但显然晋王手下的诸位将军都不愿意,所以当我推荐了你的时候,他极为支持,因此也就间接地促成了此事!”
“原来如此!”唐流尘没想到在他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故事,不由得唏嘘不已,随即好奇道:“义王,您不是应该在帝都的吗?怎么到这东樱国来了!”
“不知唐大人你是否得到来自大楚的消息?”
“哎!上次收到大楚的消息,还是在两个多月前,我甚至都怀疑大楚是否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对于唐流尘的感叹,屈心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离开军机处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段时间他无法参与军机处的事情,自然也顾及不到这远在东樱国的唐流尘,同时那时候的大楚也面临诸多事情,也难免忽略了他的存在,既然唐流尘不知道这两个多月所发生的事情,屈心赤也不想聊太多,于是直言道:“军机处已被陛下解散了?”
唐流尘闻言,不禁震惊道:“什么!军机处被解散了?”
“是的!”
“为何?”
“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我再于你细说!”
虽然看不到屈心赤真实的表情,但从大楚第一王的神坛之上陨落,唐流尘觉得屈心赤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于是宽慰道:“义王,不管陛下做出了怎样的旨意,您在我心中,永远是哪位大义凛然、仗义执言的义王!”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和暖意,随即道:“唐大人,我没什么,你不必担心!这次到东樱国,实际上是为了办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帮忙!”
唐流尘闻言随即拱手道:“义王有事但请吩咐,我唐流尘愿意为义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摆了摆手,屈心赤道:“不必如此,我此来是想让你帮我应付一个人!”
“谁?”
“伍修!”
唐流尘闻言不免陷入沉思,不由得嘀咕道:“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他原本是鲁地抵抗倭寇的团练出身,后来投靠了东樱国!”屈心赤提醒道。
片刻之后,唐流尘突然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据说现在在黑龙会的地位还不低,义王想让我怎么帮你应付他?”
“若是有人向你打听我身份的真实性,你就告诉他,我是假义王!”
“为何?”
“具体的原因,你就不要知道了!”唐流尘知道屈心赤这是为他好,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但看着眼前的屈心赤,他不由得有些歉疚,他知道若是在这东樱国想要核实义王身份的真假,他无疑是最具有资格的,毕竟他出任东樱国使节的来龙去脉,早已被东樱国的上流们耳熟能详,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屈心赤想要让他帮忙的,并非是证明他是真正的义王,而是相反的要给他作伪证!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但在他看来,若是他实锤了眼前屈心赤假义王的身份,无疑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危险,这无疑是令他感到极为难以接受的!
屈心赤起身,拍了拍唐流尘的肩膀道:“放心吧,我行事的风格,你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你这里我不能停留太久,否则我们这谎言就会不攻自破了!”说完便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既受君命,岂能违抗!”唐流尘看着已经走出书房的屈心赤,心里感慨一番后,也跟着屈心赤向大门处行去,虽然不过片刻的时间,但唐流尘的内心却经历了无数次的反复挣扎,就在屈心赤脚步刚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极为愤怒地对屈心赤的背影吼道:“什么宵小之辈,也敢冒充本大人的好友,这次暂且放过你,若是下次让我撞见你再招摇撞骗,定然轻饶不了你!”
屈心赤闻言,极为配合地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狼狈而逃,让得门口的两名守卫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到大门处的唐流尘呵斥道:“你们两个,以后给我好好地睁大你们的眼睛,别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放进来,再有下次,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言罢甩了甩衣袖,气冲冲地向内行去。
从大楚使节馆出来后,屈心赤一路向着事先和苏长夜越好的客栈行去,想起方才唐流尘配合演出的那场戏,不由得叹道:“没想到当初那个一根筋的唐流尘几年不见,尽然也学会演戏了!”
当屈心赤临近客栈之时,远远地便看见苏长夜在客栈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屈心赤见状,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妙,随即加快了脚步,一直左顾右盼等着屈心赤的苏长夜见到他的到来,忙迎上前道:“屈先生,出事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仇旧恨
看着一脸焦急懊悔之色的苏长夜,屈心赤忙安慰道:“七爷,出了什么事情,你先慢慢说!”
苏长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会儿后才缓缓道:“我按照屈先生你的意思,回来后请大家好吃好喝了一顿为他们践行,一个时辰之前他们准备妥当后便离开港口沿着楚河出海去了,哪知道,刚刚出海没多久,就被一伙不知名的人给袭击了,据目击者称,当时有数艘快船将小冬他们团团围住,然后不久之后整艘船就燃起了大火,最终沉入了海底!”
屈心赤闻言,熊熊的怒火不由得自胸口喷涌而出,船上这些认识不久的汉子们,自上船以来对自己多有照顾,双方间或许没有很浓厚的友情,但贵在真挚,而且像王哥、小冬和牛哥等人,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路相伴相随照顾自己的伙伴,想到苏长夜所说的情况,船只被烧,他们就这么无缘无故得葬身在了大海之中,他不由得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低吼着道:“七爷,是什么人干的?”
苏长夜满脸悲意地摇了摇头道:“我和老八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了出海口的地方,原本打算亲自到沉船的地方看看,但打听之后才知道船早已经烧毁沉没了,所以我们又去打听是何人所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及时告知于你,所以跟老八商量后,他留在附近继续打听消息,我就先回来等你了!”
屈心赤闻言,咬牙切齿到:“绝对不能让这些兄弟们枉死!我们现在去找青山叔,看他探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两人刚要动身,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正是胡青山,苏长夜连忙上前问道:“老八,查到了什么了吗?”胡青山点了点头,还不及说话,苏长夜追问到:“是不是那个该死的伍修?”
胡青山摇了摇头道:“不是!”
“不是?”苏长夜闻言,不禁讶异道:“在东樱国,我们除了伍修,也并没有什么仇人啊,难道是误伤?”
胡青山再次摇了摇头,双目睁的如同铜陵般怒道:“不是误伤,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长夜闻言极为焦急道:“如果不是伍修,那会是何人所为,你倒是快说啊!”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听人说看装束,很有可能是藤原家的人所为!”
“藤原家?”屈心赤闻言,也是感到一阵的不解,随即向苏长夜问道:“七爷,你可知道这个藤原家是什么来历?”
提及藤原家,苏长夜也是一阵不解,但随着记忆中的印象逐渐清晰,他双眉紧皱的脸庞不禁瞬间布满浓浓的阴郁,随即捶胸顿足般地自责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看着苏长夜一脸阴郁的懊悔之色,屈心赤不由想到了什么,随即道:“七爷,莫非就是那天我们在樱花料理遇到的那个所谓的藤原公子?”
苏长夜癫狂道:“是他!是他!肯定是他!”
一旁的胡青山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所说的是何人,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对方对他们的船员下了如此狠手,但既然他们两人已然认定,那么基本上就是那个所谓的藤原家干的无疑了,于是猛的重新跨上马背,屈心赤见状,赶紧拽住缰绳道:“青山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胡青山一脸凶相地道:“还能干嘛!去给大家伙报仇!”
屈心赤闻之,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胡青山的胳膊道:“青山叔,这个时候,我们先冷静下来!”
胡青山咆哮道:“你叫我怎么冷静,那可是跟我和老大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啊!他们就这么没了,我要是不给他们报仇,你让我怎么有脸苟活在世上啊!”说着说着,这个如山岳般魁梧的汉子,尽然留下来眼泪!
对于毫不知情的胡青山如此冲动,苏长夜没有说什么,因为胡青山并不清楚藤原家乃是何方神圣,但他不一样,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他太清楚屈心赤所说的冷静的意义了,一个伍修已然让他们无从下手,更何况还是一个虽然不知底细,但显然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藤原家!他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你先下来,我们商议一番后,再开始行动!”
胡青山虽然看似五大三粗,但也毕竟是经历了诸多事情的人,方才不过是愤怒已极之下的冲动之举,此刻苏长夜劝慰之下,有些无力地从马背上下来,三人犹如霜打的茄子吧,颓然地向着客栈走去,到了客栈门口,屈心赤突然停下道:“七爷、青山叔,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暂时就不要住在客栈了,还是另外找一个安全偏僻的地方另行落脚吧!”
苏长夜点了点头,随即道:“看上次的情况,那个藤原公子和司汐奈走的很近,这意味着很有可能汉街甚至整个荆都对我们而言都谈不上安全了!我和老八虽然来过荆都多次,也有些熟悉的人可以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但小冬他们已经是无故被我们牵连,以致于遭此横祸了,我......我不太想再连累其他任何人了!”
点了点了,屈心赤能够理解苏长夜此刻的心情,但不管怎样,他们也一定要找一个落脚之地从长计议,否则在这陌生的域外之国,他们最终很有可能成为无所归宿的孤魂野鬼,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屈心赤突然道:“七爷,我们可以回到救小白的那个帐篷,那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避难之所!”三人对视一眼,话不多说,急忙向着海边的帐篷急促而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为了救小白而搭建的建议帐篷,竟然成了他们三人在东樱国这个异国他乡唯一的避难之所,接着朦胧的月色,三人终于是小心翼翼地抵达了目的地,苏长夜和胡青山两人一屁股坐下,虽然看不清楚,但屈心赤已然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浓浓的恨意,屈心赤虽然也如同他们一般,但这些年历经各种危机的他,更清楚,此时此刻更是需要冷静的时候,否则一着不慎,很可能自己三人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枉成小冬他们的陪葬!
点起了一堆火把,他不知道不仅是他,恐怕苏长夜和胡青山从下午到现在,定然也是粒米未尽,将几条残留的鱼烤制一方后,递给仍然呆滞静默的两人,苏长夜和胡青山遭此大变,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屈心赤也知道此时即便是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索性将烤鱼放到一旁道:“青山叔,关于那个所谓的武藤公子,其实......”
“屈先生!”苏长夜打断了屈心赤道:“这是我闯的祸,还是让我来说吧!”随即苏长夜猛地跪在胡青山的面前道:“老八,是我对不住他们啊......”
胡青山被苏长夜的举动惊的一时间不知所措,正欲将苏长夜强行扶起,莫名下意识地看了屈心赤一眼,见屈心赤无奈地向自己摇了摇头,才由此作罢,但是听完苏长夜讲完与藤原公子结仇的过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诚然这件事确实是因苏长夜而起,但即便换做是他,他也断然想不到对方会如此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想要致他们所有人于死地!若非他们三人还要伺机向伍修报仇而侥幸幸免于难,否则他们所有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最终在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他起身缓缓地将苏长夜扶起来道:“老大,如今之际,我们也不要相互埋怨这什么劳什子的责任了,接下来,我们新仇旧恨,该好好盘算盘算怎么报仇了!”
屈心赤见状,忙将已经凉了的烤鱼递给他们道:“人是铁、饭是钢!两位若是想要报仇的话,就把它吃下吧,没有一副好牙口,这新仇旧恨是报不了的!”
冷静下来之人,苏长夜和胡青山也不再抗拒,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烤鱼之后,苏长夜不由担忧道:“屈先生,你先前的计策,我是极为赞同的,但是......”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但事情有变,我们必须重新琢磨一下,否则即便是杀了伍修,我们也断然难以帮小冬他们报仇,那样就太便宜那个藤原了!”
“那......那屈先生可有什么良策?”话刚说出口,苏长夜便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多嘴了,此时此刻他尚且早已心乱如麻,屈心赤也定然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屈心赤却说道:“七爷,我或许有了一个一箭双雕之策,但是,我需要点时间去验证我的猜测!”
“什么?”不仅是苏长夜,就连向来习惯能动手绝不动脑的胡青山也感到惊讶不已,苏长夜急忙激动地追问道:“屈先生,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在从汉街到帐篷的路上,屈心赤便将眼前所有的情况在脑海之中进行了汇总,从前孤注一掷的计策若非苏长夜极为赞成,在他看来是并不想实施的,而眼前发生的这场意外,也不得不让他决定放弃这一策略,也正是因为多了藤原这个新的仇人,无意之中让他想到了一条新的计策,若是完全顺利施展开来,不仅能够杀了伍修,也同样极有可能帮小冬他们报仇,一举杀了藤原!
苏长夜和胡青山听完屈心赤的计策,不由得感到震惊不已,好一会儿后,胡青山缓过神来向屈心赤跪下道:“屈先生,我胡青山乃是一个粗人,从前一直瞧不起你们这些读书人,但方才听了屈先生一席话,我对屈先生算是服的五体投地,请受我胡青山一拜!”
屈心赤还来不及将胡青山扶起来,一旁的苏长夜也如出一辙般地向屈心赤下跪道:“屈先生,此次若是能够为从前的兄弟们和小冬他们报仇雪恨,我和老八还能侥幸活下来的话,从今以后,我兄弟二人的命,就是你屈先生的了!”
屈心赤见此,不由无奈道:“两位不必如此,如今报仇之事并非你们二人的事情,为小冬、为牛哥、为王哥、为所有人的兄弟们报仇,我也是义不容辞!”
屈心赤的计策,无疑是这暗夜之中一道指引苏长夜和胡青山的明灯,他们原本跌入谷底的心情,也在这一缕微光之下,重新焕发了无限的斗志和复仇的决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劫后余生
折腾了一晚上,屈心赤三人早已是极为困乏,然而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商议了轮流守夜,以防有变!苏长夜虽然感到身心极为的疲倦,但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小冬他们一船的人惨死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于是自告奋勇第一个守夜。
及至午夜时分,苏长夜仍然没有打算叫醒屈心赤轮班的意思,但心系苏长夜的屈心赤还是准时地醒来了,缓缓地行至苏长夜身边并排而坐,对苏长夜关心道:“七爷,到我了,你去睡会儿吧!”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还是你去多睡会儿吧,明天你还有事情要办,应该多休息休息养好精神!”
屈心赤拍了拍苏长夜的肩膀玩笑道:“七爷,我还年轻,不碍事!”
苏长夜无奈地笑了笑,还不待他说话,不远处的海面上猛然激起的一阵浪花一时间将两人的注意力一起吸引了过去,现在是特殊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令得两人下意识的充满了警惕,那阵浪花似乎是某种海洋中的动物引起的,二人四目相对,同时间想到了被他们救治的小白,果不其然,待近了,果然是小白那巨大的身体,还不待两人讶异小白的出现,朦胧的月色之中,他们发现小白的背上竟然是驮着一个人,待小白靠近岸边之时,两人不由得惊呆了,因为小白背上所驮的人,正是与其他船员一起随船沉入海底的小冬!
屈心赤和苏长夜不由得倍感欣喜,这算得上是今晚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于是两人连忙将小冬从小白的身上抱了下来,屈心赤也不忘了抚摸着小白的头道:“小白,可真有你的啊!”感受到屈心赤的抚摸,小白一时间乐的尾鳍不断的摇摆,激起了阵阵水花。
“小冬,小冬,你醒醒,醒醒!”屈心赤和苏长夜轮番呼喊着,但小冬依旧毫无反应,苏长夜连忙叹了叹他的鼻息、听了听心跳、拔了吧脉搏,紧接着将一丝真气向着小冬体内输送着,但小冬似乎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边的动静也将本就睡眠不深的胡青山惊醒了,胡青山连忙走出帐篷,看到小白的那一刻,饶是一向让人觉得不近人情的胡青山,眼里莫名地落下了泪水,他连忙走过去道:“老大,屈先生,将小冬交给我吧!”说完便不顾二人将小冬抱进了帐篷之中,屈心赤有些担心的想要一同进去,苏长夜道:“屈先生,你放心吧,我方才顺手帮小冬把了脉,脉象虽然微弱,但是极为平稳,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何况老八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放心交给他吧!”
屈心赤对于胡青山的医术还是极为相信的,他之所以想着随同胡青山一起进去,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小冬的关心,苏长夜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便就此打住了,看着海水中见到自己欢快嬉戏的小白,屈心赤不由感激道:“多亏你了,小白,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似乎是听懂了屈心赤的夸奖,小白更是得意地上蹿下跳。
苏长夜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只是顺手救下的这个小家伙,竟然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惊喜,屈先生行事,当真是神鬼莫测!”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七爷你谬赞了,我救小白纯粹的出于同情和不忍心,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若非这一切乃是我亲眼所见,否则也绝对不相信这世间有如何巧合之事!不过话说回来,屈先生你宅心仁厚,心怀善意,得此善果,也是理所应当!”
屈心赤闻言,也不知道如何相复,突然房间内响起一阵激烈的咳嗽,两人连忙转身,进入帐篷之后,苏长夜看着仍然还在咳嗽的小冬,不由担心地连忙向胡青山问道:“老八,小冬怎么样了?”
胡青山微笑道:“老大,我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小冬这是因为力竭导致的身体虚弱,再加上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太久,四肢僵硬、身体内的血液不畅,所以陷入了昏迷,现在咳嗽咳嗽,有助于他疏通体内的气流,哎!还好小白将他及时送了过来,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小冬说不准就性命不保了!”
屈心赤、苏长夜闻言,不由得送了口气,也不禁对身后海水中的小白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敬意!屈心赤不由问道:“青山叔,小冬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具体不好说,说不准过一会就醒了,也说不准得几个时辰,又或者......”胡青山正欲说下去,突然看见屈心赤和苏长夜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随即道:“不过你们放心,小冬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时间的关系,他肯定回醒过来的,你们放心吧!”
苏长夜不由得拍了下胡青山的大腿道:“你这个老八,什么时候说话还磨磨唧唧卖起关子来了!害我和屈先生白白的紧张了一场!”
胡青山憨憨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我这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们相处久了,就变成这个鸟样了!”
“哈哈哈!”三人相视一笑,今晚一直以来的低沉悲伤的气氛,终于是迎来了一阵欢笑之声!
“老大,屈先生,不如你们现在睡一会儿吧,反正我也睡了这么久了,这会儿也正好照顾照顾小冬!”
“恩!”小冬的到来,无疑是令得苏长夜的心结松动了一丝,冷静下来的苏长夜也知道,马上就有一场大战要打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记得随时叫醒我和屈先生!”
“恩!”
“对了!别忘记照顾下水中的那个小家伙!”
“好嘞,放心吧!”从前的胡青山,或许一如当时海边的那些东樱国人一样,小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猎物罢了,但是经过小冬的这件事,他不禁对海中的这个“小家伙”升起了一股敬意,这股敬意不仅仅是因为它救了小白,更是因为在他们三人心情最为低落和沉重之时,带给了他们以希望!
黎明时分,随着被海水冻的僵硬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昏迷良久的小冬双眼也渐渐地睁了开来,扭头看了一眼睡在他左边的屈心赤,随后又看了一眼右边的苏长夜,小冬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暖流,夜里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的那种感觉,他毕生难忘!那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想的越多,那种不甘和无奈则愈发的浓烈,原本以为自己或许就要这样淹死在海水中了,没想到当自己醒来之时,不仅没有在自己料想那般的阴曹地府之中,反而是在自己最为敬重的两人的护佑之下,他此刻四肢虽然仍然有些不听使唤,但清醒的大脑知道,屈先生和苏长夜分别睡在自己的左右两侧,无疑便是为他抵挡住穿透帐篷的寒风的同时,也是尽他们可能的为自己取暖,心念及此,小冬忍不住一阵热泪盈眶......
为了尽量不打扰沉睡之中的屈心赤和苏长夜,小冬尽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臂擦拭双眼之中的热泪,动作虽然极为轻微,但依然被帐篷外的胡青山察觉到了,于是小冬擦拭眼泪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缩回被子之中,却猛然见到胡青山一脸笑意的脸庞伸了进来,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令得他不由得一声惊呼:“啊......”
身旁的屈心赤和苏长夜也被小冬这一声惊呼所惊醒,小冬察觉到左右两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屈大哥、七爷,不好意思,我......”
还未待他话音落下,苏长夜便是猛地紧紧的抱住了他,良久之后,直到小冬有些窒息地不断挣扎,苏长夜才松开了一脸呆滞的小冬,在小冬眼里,苏长夜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苏长夜极为激动的神情,小冬不由得莫名道:“七爷,你......你好像哭了!”
听到小冬的话,苏长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猛地敲了一下小冬的头后吞吞吐吐道:“你知道个屁,我......我这是......我这是眼睛进了沙子了!”
被敲了脑壳的小冬不由深深皱着眉头,显然方才苏长夜这一下敲的他有点吃痛了,还不待他摸上被苏长夜敲的地方,苏长夜的手却是先伸了过去揉道:“小冬,没敲疼你吧!对不起啊,我刚才太激动了!”
苏长夜这异乎寻常的话听在小冬耳中,不自禁都忘记了疼痛,随即好奇道:“七爷,你今天好奇怪哦!”
听到小冬与方才如出一辙的话语,苏长夜正要发作,然而还不待他有所行动,胡青山却是先出言道:“好了,老大,身为长辈还与一个晚辈斤斤计较,你也好意思,不就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嘛,有啥丢人的嘛!”
屈心赤也适时地说道:“七爷,如今我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还有啥颜面可要的!”随即又向小冬问道:“小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屈大哥,我没事了!”
“恩!没事了就好!”屈心赤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小冬,跟我们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屈心赤的话,小冬想到昨晚的那一幕,神情不由得显得狰狞异常,苏长夜见之,忙握住小冬的手道:“小冬,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跟我们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放心,兄弟们的仇,我和你胡大叔还有屈先生一定会给他们报的!”
小冬竭力强忍着心中那股沸腾的怒意,一会儿才悠悠道:“昨夜我们从楚河进入入海以后,因为七爷你将那么多的钱财都分给了大家,大家都高兴地商量着回家置地、买房产、娶媳妇啥的,一时间太高兴,而且因为是在近海,所以就没太注意周边的情况,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十来条小船将我们围住了,牛哥以为是倭寇来劫船,于是吩咐大家都拿出一些钱财准备消财免灾,哪知道那伙人上船之后,二话不说,便纷纷向我们砍杀起来,他们有备而来,而且身手了得,我们大伙不是他们的对手,牛哥情急之下将我藏到一个桶里,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后来......后来船上的厮杀之声慢慢的消失,那些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然后......”
不用说,屈心赤三人已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些人离开之后,便一把火烧了船只,小冬因为藏在桶里而幸免于难!屈心赤拍了拍小冬的后背道:“小冬,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心吧,我们会给大家报仇的!”
胡青山拳头之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至极,苏长夜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问道:“小冬,你可还记得那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小冬皱眉深思,一会儿后说道:“那会天色太暗,我看的不大清楚,但依稀记得他们所有人的衣服之上,都有一根类似藤条的标识!”
“没错了!”苏长夜咬牙切齿道:“藤原家的人,错不了了!”
屈心赤闻言也不自禁地露出一股冰寒至极的肃杀之色,但片刻之后说道:“小冬,你先安安静静地修养,我一会儿出去一趟,让我一位朋友先将你送回大楚!”
“不!屈大哥,我要跟你们一起,为大家报仇!”
屈心赤摸了摸小冬的头道:“小冬,我和七爷还有青山叔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们三个人就够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也不便和我们一起行动!”
小冬还要继续坚持,胡青山朝他瞪了一眼,随即温声道:“小冬,屈先生说的没错,你放心吧!为大家伙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而且打打杀杀的事情,你恐怕还适应不了,别到时候没帮上忙,反而成为了我们的累赘,这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小冬也知道胡青山的话极为有道理,于是道:“那......那一言为定!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到时候我在大楚等你们!”
三人极为郑重地点头齐声道:“恩!”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布局
屈心赤一早直接去找了唐流尘,因为前面的那场戏,门口的守卫是断然不会再允许他进去的了,而且此前来过一次,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索性直接了当地采取了翻墙入院之法,这一次,他向唐流尘要求了两件事情,一件则是即日联系一艘前往大楚的船只,将小冬送回大楚,另一件事则是三日之后,再行安排另一艘船只,到时候接应自己和苏长夜、胡青山三人的离开。屈心赤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有着大楚官家的这一层身份,到时候能够避免小冬他们的事情重蹈覆辙,毕竟大楚如今虽然示弱,但也绝非东樱国一些家族实力若能够轻易干涉染指的,对于唐流尘而言,这样的小忙不过是顺手为之,轻而易举,自然是毫不迟疑地应承了下来。
东樱国虽然有着类似大楚帝国楚礼渊一般的掌权者,但是因为它不像大楚帝国一般,乃是由神州中域极为广大的领土作为根本,而是由一个个为数众多的岛屿组成的岛国,因为交通的不便,相互之间交流受阻等等因素,各岛之间的联系也不像大楚那般便利和通达,所以虽然东樱国有着实际最高的统治者——大将军,但其实质上的统治者,乃是各个岛上具有极强实力的贵族所统治,而这些贵族,都有一个同样的官职头衔,谓之大名。
荆都作为东樱国的都城,虽然也有着各大贵族安排的臣子作为各地大名的代表参与东樱国的朝会议事,但荆都极其周边广大的土地,除了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大将军,实际的权利却在传承了近千年的藤原氏和德川氏两位氏族大名的手中,事实上,德川氏才算得上荆都本土最早的氏族,只不过最初的大将军携大势统一了东樱国后,德川氏迫于无奈,不得不向大将军分享其地,而大将军为了安抚德川氏,也并未直接予以接管,而是委任了藤原氏这一大将军旁系作为代理人代为管理,而在东樱国之后数百年的历史中,作为旁系的藤原氏一脉,因为有着大将军的支持,组建了一直颇有战斗力的武士大军,渐渐地能够在实力上与德川氏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到了现在,藤原氏的势力隐隐地已凌驾于德川氏之上。
作为荆都另一个大家族的司氏一族,三百多年前来到荆都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荆都已然是处在藤原氏和德川氏的掌控之中,但司氏一族以他们庞大的财力,在大将军的授意之下,买下了楚河这一代的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因为贫瘠,加之藤原氏和德川氏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也就默认了司氏一族的存在,司氏一族极为注重商业贸易,在十几代人的努力之下,方才有了司氏一族今日的势力,
事实上,德川氏作为荆都这片土地上最早的统治者,碍于大将军的威势,虽然不敢予以反抗,但对于藤原氏的崛起一直秉持着处处提防的态度,他们自知有着大将军的支持,藤原氏取代德川氏成为荆都最大的主宰者是迟早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们在东樱国本土之上是断然难以改变这样的格局的,因此他们成立了一个名为黑龙会的组织!黑龙会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极为闲散的组织,他们作为德川家的爪牙,维护着德川氏在荆都这片土地上的利益,但渐渐的,他们开始把目光定向来往在大海之中进行商船贸易的过往船只,因为大楚的势微,他们愈发的猖狂,甚至开始袭扰大楚沿海的渔民和村落,而东樱国其他的大名门见此有利可图,也或大或小地组建了类似黑龙会的组织,借以扩充自己的实力,而这些组织之下的人员,便是大楚百姓所熟悉的倭寇!
作为荆都另一个大家族的司氏一族,三百多年前来到荆都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荆都已然是处在藤原氏和德川氏的掌控之中,但司氏一族以他们庞大的财力,在大将军的授意之下,买下了楚河这一代的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因为贫瘠,加之藤原氏和德川氏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也就默认了司氏一族的存在,司氏一族极为注重商业贸易,在十几代人的努力之下,方才有了司氏一族今日的势力,司氏一族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家族武装,但毕竟是外来的氏族,有着大将军和各大氏族的掣肘,只能被迫限制于组建着一支护卫家族安全的武装,与藤原氏的武士大军和德川氏的黑龙会相比,断然是无法比拟的,因此,更多的时候,司氏一族只能凭借着家族雄厚的财力,以换取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保护,司氏一族虽然在荆都甚至东樱国百姓眼里看似是荆都第一家族,那不过是因为寻常百姓只看到了司氏一族展现在外的庞大财力罢了!然而即便如此,和平的年代,财富无疑是能够丈量一切的存在,司氏一族虽然在武力上不能和藤原氏和德川氏相比,但他们也丝毫不敢小觑了司氏一族。
屈心赤在和苏长夜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也是对荆都的各方势力有了初步的了解,从唐流尘之处离开后,便前往了黑龙会位于荆都的一处分会,而这个分会的分会长,便是他此行要拜访的人——伍修!
门口的守卫是一个东樱国人,虽然他不懂大楚话,但好在屈心赤这段时间以来勉强学会了简单的一些用于日常交流的东樱国话,虽然还不是十分的熟练的,但从眼前这个守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对方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转身向里面走了进去。
伍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若是苏长夜见到他此刻的样貌,肯定会极为惊讶,因为这几年来,伍修的样貌较之从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仅头发的样式变成了东樱国人的模样,就连嘴唇之上,也有着东樱国人的标识,留着一小撮短小的胡须,此刻他认真地听着守卫的汇报,同时看着屈心赤递给他的书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一会儿之后,他用东樱国话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门外等候!”
“那你将他带进来!”伍修说完,随即又道:“顺便将平田君给我叫来!”
屈心赤一路走来,不停地扫视打量着这里面的一切,直到进入伍修的书房后,他不由得笑道:“没想到从前曾经穷途末路的伍修,如今已是这般的人模狗样了啊,哈哈!”
一身简易休闲和服装扮的伍修闻之,刚欲发怒,但多年养成的隐忍心性还是令他压制了心中的怒气,随即淡淡地讥讽道:“堂堂大楚帝国的义王,沦落到要和你口中的人模狗样的我来见面,与你相比,我似乎好略胜一筹!”
“哈哈哈!”屈心赤再次大笑出声,随即道:“没想到阁下果真如传言的那般,是个冷静睿智之人啊!”
“在这异国他乡,顶着卖国之名,若是凡事不能小心谨慎的话,我何以能够活到今日,还侥幸坐上这分会会长的位置!”
“侥幸?”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见过太多侥幸之人,但显然,阁下并不在此之列!”
“呵呵!”伍修淡淡一笑道:“义王乃是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存在,你我之间似乎原本就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舍下,不知义王前来找我,所谓何事?”
屈心赤毫不客气地饮了一杯茶水,随即道:“我所来何事,信中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伍修自然是知道信中的内容的,但是一向谨慎的他,虽然没接触过大楚的义王,但也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迹,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谁也不会只看表面上最简单的那些东西,于是他直接道:“义王,我们在此之前,毫无交情,甚至都不曾认识,你为什么要将胡青山交给我?另外,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过去的事情?”
屈心赤闻言,在此大笑一声,随即冷厉道:“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或者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呵呵!”伍修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不得不说,此刻屈心赤身上所展现的气势,乃是他所从未见过的,那种凌厉之感,令得他一时间也有种心悸之感,不由得对屈心赤的身份认同了几分,稍微平息了有所紊乱的气息之后,伍修再次镇定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倒是忘记了,义王你曾经的军机处,可谓是大楚的眼睛,义王你所知道的事情,恐怕即便是大楚的皇帝也有所不及!”
“是啊!”屈心赤不禁感慨道:“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也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罢了!”
伍修闻言,突然好奇道:“义王何处此言!”
屈心赤闻言,不禁皱眉起身道:“阁下既然无心谈下去,那么我就告辞了!”
伍修连忙拦下屈心赤道歉道:“抱歉抱歉!义王,请留步!”
屈心赤依然语含怒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黑龙会在帝都安排的探子,军机处被陛下撤销一事,想必你们比唐流尘都知道的要早吧!”
“这个......”伍修突然陪笑道:“我们确实早就知道了军机处被撤销的事情,毕竟义王你是知道的,黑龙会如今相当大一部分的营收来源于组织对大楚的劫掠,所以我们要时刻关注大楚朝廷的政策动向,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义王,你别怪我多疑,我很好奇,你为何会选择来到东樱国,甚至找到我?”
“很简单,阁下如此聪明,定然是能够想到,陛下之所以突然撤销军机处,自然是大楚朝堂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而我,无疑是死罪难逃,而最后之所以将我扁为庶民,不过是陛下担心杀了我不好给大楚的臣民交代!”言尽于此,屈心赤突然咬牙切齿道:“不明着杀,就不等于不杀了!”
伍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那......义王你为何会想到来东樱国呢?”
屈心赤知道伍修仍然在试探自己,方才已经给了伍修一个下马威了,这时候也确实需要适当向他透露一些信息,借以加强他对自己的信任,于是说道:“说来巧合,我被虎贲军追杀至荆江崖边,走投无路之下,无奈跳入了荆江,被一驶往东樱国的船只所救,所以才莫名到了这东樱国,但是到了之后,我突然觉得,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并不想让我死,既然死不了,那么就该琢磨琢磨怎么报仇了,你说呢?”
伍修笑了笑,顿有所悟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可能机缘巧合之下,所救你的那艘船,或许就是苏长夜和胡青山的那条船吧!”屈心赤笑了笑,不言自明,而谈到这里,伍修心中的疑惑也顿时解除了不少,他断然不会去猜疑为什么屈心赤会出卖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苏长夜和胡青山,因为从本质上讲,他也是这样的人,而在他看来,曾经身处大楚权利巅峰的义王,断然不会为了这一丝恩惠而生出所谓的廉价的恻隐之心!
“我之所以说先将胡青山交给你,是因为我当时身受重伤,乃是胡青山所救,我如今身在东樱国,势单力孤,也就只能先拿如今昏迷不醒的他作为投名状了,至于苏长夜,想必阁下到时候拿下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伍修闻言,不禁有些神色复杂,想到他二人屡屡对自己的刺杀,让自己寝室难安,随即一脸的狠厉之色道:“若是义王你能助我将他二人拿下,我日后定对义王感激万分!”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他二人或许对你很重要,但对我而言,毫不在意!”
“义王你是......”
“我之所以冒着恩将仇报之名将他们二人交给你,是为了展现我对你的诚意,若是你想要报答我,只需要将我引荐给你们黑龙会当家的,德川家康即可!”
伍修闻言,随即道:“我虽然不能直接将义王你引荐给德川家主,不过到时候我会先行引荐我们黑龙会会长给你认识,到时候,会长定然会将你引荐给德川家主的!”
屈心赤虽然话这么说,但也知道此时的伍修看似已然是黑龙会一个分会的分会长,但德川家康显然还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于是道:“到时候,就有劳阁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义王你现在下榻于何处,我也好随时于你相见!”
“你暂时不便知道,若是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系你的,你也不用试图派人跟踪我,虽然我们现在勉强算得上盟友,但我独行惯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介意杀你们几个人,就当为大楚的子民出出气!”
心中的想法被屈心赤猜中,伍修不由陪笑道:“义王放心,我没有这个意思,现在正值晚饭时间,不如在寒舍吃顿便饭再走?”
“可以!”
这顿饭显得极为丰盛,比当日樱花料理店的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这个伍修在东樱国过的确实挺滋润的,风餐露宿了半个月的屈心赤,不免食指大动,伍修中途借故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看到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的屈心赤,突然怒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信
当伍修的人将餐桌上的屈心赤团团围住的时候,后者仿若无物般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大快朵颐,伍修见此,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看来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啊!”
屈心赤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角,随即淡淡道:“看来阁下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啊?”
看见屈心赤一如既往的淡定,伍修心中的恼怒之意愈盛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理由如此的淡定,不过你可知道,欺骗了我的后果和代价?”
“哦!?”屈心赤闻言,戏谑道:“阁下不如说说看?”
“哈哈哈!”伍修怒极反笑道:“你可知道,你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你如果觉得是,那就是吧!”
“呵呵!”伍修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东樱国人走了出来,正是他此前吩咐去办事的平田君,伍修对他说道:“平田君,说说吧,你在大楚使节馆打听到的消息!”
“回伍修会长,根据属下在大楚使节馆打听的消息,此人曾去见过唐流尘,但唐流尘后来识破了他,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所谓的大楚帝国的义王,乃是假冒的!”
“你还有何话说?”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阁下倒是没让我失望啊!”
伍修闻言,不禁眉头紧皱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如果没有你这个手下去打听消息,你或许相信了我的身份!”
“那又如何?你的谎言,最终不还是被我所戳穿了?”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想必你们对大楚使节唐大人的底细都摸的极为透彻了吧!诚如你手下所说,我此前确实见过唐大人,唐大人对义王也确实极为了解,但是你这位手下刚才也说了,唐流尘是后来才识破的我!难道你不好奇,以他对救命恩人般的义王的了解,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识别出真假来,而是后来才识破我的呢?”
屈心赤这番话在常人看来,确实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但一向谨慎的伍修确实是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当然,伍修之所以与他的手下不同,更多的乃是因为信息差,因为他突然联想到了当初大楚帝都传回来的另一则消息,那便是义王和七公主的婚礼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假义王的存在,而伍修听出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联想到此刻眼前的屈心赤,便是那个所谓的“假义王”!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道:“没想到你的身份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反差!不过,你觉得,一个假的义王,对我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吗?”
“哎!”屈心赤叹了叹气道:“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虽然自己的手下或许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大楚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屈心赤羞辱,伍修不免恼怒道:“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你今天休想活着出这个门!”
屈心赤指了指自己的面具道:“阁下以为,有谁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吗?”
“这个......”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别说你不知道,就连大楚众多的文武大臣,甚至陛下都不知道,而且,就连我这个一直以来假扮他的人,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伍修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诚如屈心赤所说,他也知道,大楚的义王是一个超然独立的存在,大楚帝国作为一直以来神州大陆的庞然大物,自然是周边所有国家关注的对象,自然而然,一个一直戴着面具,未曾以真面目示人的义王对于他们而言也并不陌生,无数人都对此好奇不已,甚至黑市上都有着高价悬赏义王画像的存在,然而时至今日,这个谜团依然是悬而未决!
想到此处,伍修的气焰顿时小了几分,随即道:“话虽如此,但你终究只是一个假的,就算你是真的义王,如今失去了军机处这一根基,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对我黑龙会而言,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
屈心赤笑了笑道:“拔了牙的老虎,他终究还是老虎,即便没有了那么强的攻击性,但也不是任何阿猫阿狗能够轻捋虎须的!”屈心赤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这里面所潜藏的价值,但是德川家康那个老家伙,定然比你想的更为深远!”屈心赤突然压低着声音意味深长道:“而且,你觉得,军机处都没有了,真正的义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好了,我已经吃饱喝足了,感谢阁下的招待,我先走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向门外走去。
如果说伍修心中还有所疑虑的话,那么屈心赤那句“军机处都没有了,真正的义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彻底让他相信了眼前的假义王价值所在,虽然他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但他知道,即便是一个失了势的义王,他依然具备着他往昔令人叹为观止、深谋远虑的能力,身为大楚皇帝的楚礼渊也必然不会放他逃脱,就算楚礼渊碍于情面或许不好下手,但其他的臣子和政敌呢?心念及此,伍修忙追上去道:“稍等,我送送你!”
屈心赤笑了笑,也不拒绝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你什么时候将胡青山送过来?”
屈心赤顿了顿,随即道:“三天后吧!”
“行!不过,我怎么联系你?”
“我说过,你不用找我,三日后,我会联系你的!”
“那你千万别让他们走脱了!”
“放心吧,我把胡青山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即便是苏长夜也找不到,之所以是在三日后,不过是我得设法引诱苏长夜,到时候,希望能够让阁下将他们一网打尽!”
伍修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道:“那就有劳了!”
“放心吧,既然是做买卖,定然不会让阁下吃亏,不过,阁下答应我的事,也请勿要食言啊!”
“放心吧,我明日就亲自去拜会会长,让他帮忙转告德川家主,到时候你来联系我之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告辞!”
“走好!”
或许是屈心赤的警告起了作用,伍修并没有食言,一路上屈心赤也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有被跟踪的迹象,这番的钓鱼之策,勉强算是成了,但却不知道苏长夜那边的进展如何,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刺杀
藤原纪纲,作为藤原氏的二公子,自幼锦衣玉食,乃是人上之人,若是就这么一直下去,他这辈子也算不虚此行了!然而藤原氏为了避免家族的内耗导致家族的衰败,从而立了这样一个规矩,那便是每一任家主确立以后,其余的子弟便要离开荆都,自谋生路,当然,家族会给予一定的金钱作为日后谋生的基础,如果说事情就这般简单的话,那么做个贵公子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藤原纪纲却是知道,这些不过是旁人看到的表象而已,以前的事情他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对自己的父亲极为的了解,藤原氏现任家主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叔伯,虽然最终分得了不少家族给予的资产,但最后无一不死于非命!
在藤原纪纲看来,五十多岁的父亲或许还能够有些年头可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大哥在父亲的关照下现在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家族中的事务,若是仍其发展下去,那么自己的大哥无疑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藤原氏的家主,那么到时候,自己极有可能步自己叔伯的后路,他还年轻,这些是他习惯了享受藤原氏带给他的锦衣玉食所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将目光看向了司氏一族的大小姐,司汐奈!
司汐奈不仅是荆都出了名的大美人,其才名也更是远播,即便是在世家子弟林立的荆都,也是声名赫赫!但是,与这些相比,最令人心动的,无疑是她的另一层身份,司氏一族现在实际的掌舵人!荆都一直以来流传着这样经久不衰的话题,若是谁能够有幸得到司汐奈的青睐,成为她的乘龙快婿,那么无疑将会是人财两得,从此踏入人生巅峰!
藤原纪纲虽然纨绔,但有一点他是认识的极为清楚的,自己的才能与自己的大哥相比,那是万万不及的,而且自己的大哥原本就比他更具有继承家主之位的优势,若是自己不能够有更为突出的表现,那么自己将来的前途无疑是暗无天日的!所以,追求并能够最终娶到司汐奈,成为了他绝地反击的最重要的筹码!
樱花料理店的那一次,是他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一次与司汐奈一同进餐的机会,却没想到出现了和苏长夜争执的那一幕,而最终司汐奈还为这件事代自己向苏长夜他们道了歉,这无疑是让的他感到极为的不爽,有损了自己在司汐奈心目中的形象!当然,他并没有反省这件事的源头是出于自己对苏长夜的挖苦和讽刺,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为人处世的风格,对苏长夜这些大楚人,他一向如此!
对于睚眦必报的藤原纪纲而言,这件事他是万万无法忍受的,于是便想到了报复苏长夜他们,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他虽然纨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给司汐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苏长夜他们的船还停留在楚河上司氏一族的港口中,投鼠忌器,所以他一直忍而不发!
憋了十几天后,终于是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苏长夜等人的船只要启程的消息,想到马上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不爽发泄了,于是他连忙调动人手,早早地在楚河入海口的外海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一切就像他所想的那般,十余条船只将小冬他们的船团团围住,等到他们悉数登上小冬他们的船后,未及牛哥他们主动奉上去财免灾的财物,他们便向牛哥等人露出了凶狠的獠牙,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就此开始,杀完所有人之后,为免留下蛛丝马迹,最后将船只付之一炬,若非牛哥事先将小冬藏于桶中,最后小冬被小白救起,恐怕藤原纪纲的所作所为便随着船只的沉没,而成为了苏长夜等人永远不知道的秘密,那怕是苏长夜有所怀疑,但无迹可寻,没有切实的证据,加上藤原氏在荆都的势力,他们也只能对此抱憾终身了!
今天藤原纪纲特地令人挑选了一件以蜀锦为原料的服饰,不仅仅是因为蜀锦能够体现自己身份的尊贵,同时因为蜀锦乃是司氏一族独有的生意,也隐喻着自己对于司氏一族生意的关照之意!来到司汐奈别院的门口,向管家通报了一声后,有些急不可耐想见到司汐奈的藤原纪纲来回踱步,心中不断琢磨着见到司汐奈之后说些什么,怎么做才能博取美人的欢心,然而就在他沉寂于此的时候,突然间,一道急促的身影猛然朝他奔来,直到手下的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刺来的利剑,他才幡然醒悟,于是惊呼道:“来人啊,有刺客!”
苏长夜在得到屈心赤的授意,让他行刺藤原纪纲的时候,他既感到意外,同时也极为的高兴,因为刺杀藤原纪纲,原本就是他心中心心念念的事情,然而他知道,屈心赤智谋深远,凡事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而屈心赤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意图,那便是利用藤原纪纲睚眦必报的性格,钓住他,而选择在他来拜访司汐奈的这个时机,更是利用他好面子这一点,让他一旦咬钩,就绝对不会松口!苏长夜虽然谨记着屈心赤的叮嘱,但面对这个杀了他所有船员的恶魔,哪怕是心存侥幸,他还是想能够一剑痛快的了结了他,然而正如屈心赤所警告的那般,藤原纪纲或许是个草包,但他身边的那些护卫绝对不是吃素的,所以,最终他还是失手了!
面对不远处被护卫们重重守护住的藤原纪纲,苏长夜冷厉道:“狗贼,还记得老子吧!”
藤原纪纲闻言,方才战战兢兢的他顿时恶狠狠道:“好!很好!没想到我计划的如此周密,而你偏偏却成了漏网之鱼!你这次没杀的了我,我会让你和你那些该死的船员一起作伴,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苏长夜知道自己一击不成,已然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冷静地选择了暂避锋芒,于是回敬藤原纪纲道:“狗贼,你记住,这个世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找你报仇,虽然这次让你侥幸逃脱了,但我还会来找你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要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死在我的剑下!哈哈哈!”
藤原纪纲看着苏长夜消失的方向,痛骂了身边的护卫一声废物后恶狠狠地道:“所有人,给我全力搜寻他的下落,就算是绝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凶多吉少
藤原纪纲作为藤原氏的二公子,虽然有着家族的祖训,未来极有可能走先辈们的老路,但至少现在,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他仍然是藤原氏身份尊贵的二公子!这二十来年以来,作为荆都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在荆都作威作福,风光无限,哪里曾遇到有人敢当街刺杀他的事情,虽然或许他能够理解苏长夜的行为,但对于他这种人而言,理解二字毫无意义可言,在他看来身为蝼蚁的苏长夜,被自己所支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杀了他的船员,不过是捏死几只蚂蚁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除了因为苏长夜对自己的刺杀外,更令的他痛恨至极的是,他竟然敢在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司汐奈的别院门前做这等卑劣之事,虽然最终有着手下人为他挡枪而毫发无损,但这无疑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经历了这般事件以后,他也没心情去与司汐奈相会了,或者说,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如果不做个了断,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去见司汐奈,毕竟想要最终抱得美人归,以司氏一族的实力,司汐奈的地位,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这一切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回到家的藤原纪纲,正巧遇到了自己的大哥藤原纪雄,后者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问道:“纪雄,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因为家族祖训的缘故,兄弟二人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藤原纪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哥会对自己下手,所以一直都对藤原纪雄充满了戒备,也没有打算将自己被刺杀的事情告诉他的意思,虽然藤原纪雄在知道此事后于情于理都会帮他,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若是最终由藤原纪雄或者他的父亲帮忙解决了,那么不是显得自己极为的无能吗?
藤原纪雄若无其事道:“行!若是有需要就跟大哥说,我们毕竟是兄弟,不管是什么事情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藤原纪纲虽然表面上笑着表示感谢,但心里不禁嘀咕道:“等着吧,未来等我成为了家主,就该是让你感受感受我如今的心境了!”
兄弟二人分开后,藤原纪纲在自己的别院召集了自己所能召集的所有手下,一番信誓旦旦的讲话后,指着所有人道:“但凡谁能够探查到他的消息,我一定重赏,若是谁能够替我杀了他,我赏他千金,若是能够将他活捉,我赏他万金!”
对于站在藤原纪纲面前的百十个手下而言,前面关于他对苏长夜的痛恨之话无疑毫无营养,但最后的论功行赏,无疑才是提振所有人士气的动力之源,他对手下人振奋的表情极为满意,随即恶狠狠地道:“为了防止他因为今天的刺杀失败而逃离我东樱国,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内,就算是将荆都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给我找到他的踪迹,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你们一起,像猎杀兔子一样,将他玩弄个够之后,再结果了他的性命!”
“遵命!”
藤原纪纲这边的动员结束之后,所有手下便跃跃欲试地纷纷离开,藤原氏另一处高楼之上,藤原纪雄负手而立,对于藤原纪纲方才的一幕,严重尽是不屑之色,不一会儿的时间,一道人影来到他的身后,单膝下跪道:“大公子!”
“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你可敢接这个任务?”
“大公子放心,属下为大公子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藤原纪雄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弯身凑到来人的耳边,一脸的冰冷险恶之色地耳语一番后道:“记住了吗?”
来人抬首,望着重新恢复负手而立之态的藤原纪雄的背影,身体禁不住的一阵颤抖,藤原纪雄见来人没有正面回复自己,于是神色凌厉道:“怎么,怕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不......”显然方才藤原纪雄给他下的任务绝对不简单,否则冷血如他这般的藤原氏走狗,断然不会如现在这般的犹豫不决。
藤原纪雄明显失去了耐心,语气之中含着极重的警告之意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想要接手这个任务一步登天的人不在少数,你若是不接受,还有很多人乐意为我效劳,当然,你若是选择拒绝,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的!”藤原纪雄话音刚落,来人不禁感到后背升起一股股寒意,这股寒意不仅仅来源于藤原纪雄的话,更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多了数道冰冷的杀意!
“我......能够为大公子办事是我的荣幸,大公子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藤原纪雄满意地微微一笑,如和煦的春风一般,随即淡淡道:“你放心,你要是办成了此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而且,我会保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你就放心的去吧!”说到“家人”二字,藤原纪雄明显的加重了语气,听得来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着丝毫的异心!
当屈心赤看到归来时的苏长夜一脸的落寞时,他便清楚了苏长夜的异举,他并没有指责苏长夜的意思,因为他更懂得苏长夜的心境,当年团练中的几个兄弟的仇恨,他能够不远万里地来到东樱国这个陌生的国度对伍修一次次的刺杀,足矣说明了他的重情重义,而对于牛哥等二三十人的新仇,他断然做不到心绪如常,于是宽慰道:“七爷,以你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杀了藤原纪纲无疑是难如登天,而且,就算你侥幸杀了他,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我们要的不仅仅只是报仇,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报仇雪恨之后,都要安然地活着离开这里!”
苏长夜也没打算对屈心赤有所隐瞒,毕竟三人如今算得上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了,尤其是屈心赤,若非他想出来的计策,以他和胡青山的能力,不仅难以杀了伍修这个旧恨,藤原纪纲这个新仇更是天方夜谭,当下的局面,屈心赤无疑渐渐地成为了他们二人事实上的主心骨了,于是他心怀歉意道:“屈先生,我知道错了,我......”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七爷,不必介怀,我都理解!”随即问道:“藤原纪纲上钩了吗?”
“上钩了,我按照屈先生的吩咐,特地选在了他去司汐奈别院的时候动的手,以他的性子,断然是忍受不了这般的羞辱,必然对我恨之入骨,肯定会对我展开大面积的追查!”
点了点头,屈心赤将一条烤制好的鱼递给他道:“七爷,先吃点东西吧!晚上你还得去港口晃悠,先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了,才能将这条大鱼吊起来!”
“恩!”
一旁的胡青山也凑上来道:“屈先生,我今晚能不能够和老大一起行动?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坏事的!”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青山叔,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伍修虽然在我的警告之下没有派人跟踪我,但凡事就怕万一,若是你被识破了,以伍修的警惕,或许就不会上钩了,到时候,七爷反而因为刺杀藤原纪纲一事而脱不了身,我们就显得极为被动了!”
苏长夜闻言,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屈先生说的没错,你就老老实实听从屈先生的安排,如今我们身在东樱国,而且还势单力孤,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明白!”胡青山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不过让他这个向来喜欢热闹的壮汉如一个小媳妇儿般地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禁憋的有些难受,想到苏长夜能够跟藤原纪纲玩这猫抓老鼠的游戏,难免心里痒痒。
屈心赤见此,有些无奈道:“青山叔,你放心吧,三天之后,定然有你痛快的!”看着突然游回来的小白,屈心赤继续道:“青山叔,你若是真觉得的无聊,可以陪小白玩耍玩耍,多教教他,说不准日后会是我们又一大助力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原本对小白不屑一顾的胡青山,也和小白从陌生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看着扑腾着浪花的小白,若有所思道:“小白这个家伙,确实太过神奇了!还真说不准,未来可能成为我们一个极为强大的帮手呢!”
虽然在胡青山看来,苏长夜不仅脑子特别好使,而且身手也极为了得,晚上的行动仿佛猫抓老鼠的游戏,但诚如屈心赤所言,眼下的局面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闪失,毕竟,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是他们无法承受的结果,所以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苏长夜便老老实实休息去了,胡青山也如屈心赤所说的那般,和小白玩耍嬉戏的同时,也在耐心地训练着它。
夜幕降临之时,苏长夜也从沉睡之中缓缓醒了过来,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告别屈心赤和胡青山转身离去,屈心赤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喃喃自语道:“希望他能够如预料般的有所相助,否则,以我三人之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倾述衷肠
当夜色已然遍布夜空之时,苏长夜方才风扑尘尘地回到海边帐篷,早已焦急等候的胡青山见到他的身影,忙迎上去担忧道:“老大,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苏长夜将手中提着的酒肉递给胡青山道:“没办法,前天晚上去海港露了个脸,藤原纪纲没有能够抓住我,想必定然是恼怒不已,因此更是加强了对我的搜查,所以今天不得已绕了很多路方才将他们甩拖!”
胡青山点了点头道:“还好你回来了,若非屈先生一直拦住着我,我早就跑出去寻你去了!”
苏长夜闻言,板着脸假意恼怒道:“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藤原纪纲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想要逮住我还嫩了点!还好屈先生劝阻住了你,不然少不了我反过来担心你!我们现在全赖屈先生的谋划,所以我们一定要完完全全听命于屈先生的安排,否则稍有差池,我们这几日的忙活就都前功尽弃了!”
胡青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行了,老大,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再说我了!”
“是啊,七爷!”屈先生笑着走上前来道:“你就别怪青山叔了,所谓关心则乱嘛,他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全!”
苏长夜当然知道胡青山是在担心他,他也并非真的生气,虽然他了解胡青山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只是如今形式紧迫,容不得他们犯下半点差错,他不免担心胡青山犯浑,寻常时候他或许还能帮他兜着,但如今的局面,稍有差池,结局是他们万万难以想象的了!不过既然已经再次叮嘱了胡青山,而且计划开始的时间已然临近,相信他也不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了,于是指着胡青山手中的酒肉说道:“屈先生,明日就是复仇之战了,这几天来大家风餐露宿,也没吃上一顿好的,我特地买了些酒肉回来,算是对我们大家的犒劳吧!”
屈心赤猜想或许正是因为买这些酒肉的缘故,以致于苏长夜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这么晚才回来,但想到明日之战,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三人相识以来,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如今生死相依的兄弟,明天或许说不准就要阴阳两隔,今天的这顿酒,也确实值得喝!于是道:“那我们今夜,就一醉方休!”
早已食指大动的胡青山附和道:“一醉方休!”
一向奉行有酒有肉方是人生的胡青山满满地干了一大碗后道:“痛快!”
苏长夜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啊......”
“青山叔不愧为性情中人,这喝起酒来也透露着一股豪气,我有个朋友倒是与你极为想象,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胡青山闻言,不禁好奇道:“是吗?他酒量如何!”
屈心赤卖着关子道:“相识至今,我没见他醉过!”
胡青山不禁眼含不屑道:“我不相信!”
屈心赤笑着道:“信与不信,到时候青山叔你和他比比就知道了!”
眼见胡青山有些不服气,苏长夜有些无奈道:“屈先生,你就别逗老八了,他这人啊,平生就爱好这一口,我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以来,也确实没见谁喝过他,所以你一提起你那个朋友,以他的性子,当然就不服气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胡青山这山岳般的体型,常人也难以想象的到他还是一个医术了得的大夫,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虽然外表粗犷,但也有他心思细腻的一面,明日的一场大战,生死不知,如今酒肉当前,他不想大家因为这些事而扫了三人兴致,索性就摆出一副不服气的姿态,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罢了,胡青山再次痛饮了一碗之后有些遗憾道:“这东樱国的浊酒还是欠缺了点味道,不像我们大楚的酒有劲儿!”
屈心赤虽然并不好酒,但偶尔也会小酌一番,也不禁点头道:“东樱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偏居海外,其物产自然是无法与我泱泱大楚相媲美了,这也是没办法的!”
即便是有着胡青山不时地调节气氛,但毕竟是心中有事,屈心赤和苏长夜不像胡青山那般能够放空心思,开怀畅饮,酒过三巡之后,屈心赤不由得问道:“七爷,你想过没有,如果此番大仇得报,顺利地回到了大楚之后,你今后有何打算?”
苏长夜闻言,不禁一愣,随即苦笑道:“屈先生说的这些,我已经好多年不曾想过了!这些年,为了替兄弟们报仇,虽然做着海运的营生,但说句心里话,对此我早已是厌倦了,毕竟这大海上航行,稍不留神就性命不保,谁也不愿意提着脑袋四处奔波!若非伍修那个混蛋是躲在东樱国,我是断然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是啊!”胡青山闻言,也不禁感慨道:“这些年来,来来往往的兄弟们,也有十来个人折在了这大海之中,老牛他们之所以一直还坚持着,无非是没什么好的去处,也因为老大给他们的工钱还算丰厚,要不然,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我们这个行当!”
经历了这一趟十多天的行船,屈心赤完全能够体会到他们的艰难,但他知道,此间事情了却之后,这一营生断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而且苏长夜和胡青山从前的真实意图也并不是为了谋生而走上海运这一条路的,而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也算是对苏长夜有了较深的认识,在他看来,苏长夜和他是有着一些相似之处的,从他沉稳的为人,以及颇为睿智的头脑和见识,他不应该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而且他能够进入鲁地的团练,并和胡青山等人一起抗击倭寇,说明他也有着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无疑是屈心赤极为欣赏和认同的,于是道:“往后海运这一营生肯定是做不了的了,但人生路漫漫,七爷你总该有所打算吧?”
或许是屈心赤这番话触碰到了苏长夜的内心,他不由得缓缓起身,对着即将趋于圆满的月色,久久凝望,一旁的胡青山见此,不由得叹气道:“屈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其实老大他以前还是个秀才!”
“哦?”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极为惊讶,他知道苏长夜腹中还是颇有些底蕴的,却没想到他还是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
胡青山再次喝了一碗酒道:“老大若是家境稍微好一些,或许早已辉煌腾达、光宗耀祖了!当年他考中了秀才,按理说以后即便不能够官运亨通、大富大贵,起码也能够衣食无忧了!但没想到伯母那时候突然病倒了,老大父亲从前是个教头,但为人秉性耿直,遭奸人陷害而死,伯母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老大是个孝子,四处举债想要挽救伯母的性命,无奈家里早已是一贫如洗,亲戚朋友也基本上属于家无余粮的状态,后来县里的老爷说可以帮他,而且分文都不需要他还,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县老爷的条件是以老大的秀才之名作为交换!”
屈心赤不可思议道:“还可以这么操作的吗?”
“哎!这世间,只要你有权有势,有什么做不到的,以县老爷的能力,只要老大答应了,从此之后远走他乡,这算不得什么!”屈心赤知道不只是现在的大楚,有史以来的官场多有卖官鬻爵的事情发生,心念及此,也不禁对苏长夜多了几分崇敬之色,对于富贵之家而言,一个秀才的名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贫寒之家而言,这无疑是即便几辈子人的努力也不一定会有的回报,但他还是为了挽救自己的母亲而舍弃了!
“后来县老爷也确实履行了约定,但是伯母的病并非积劳成疾,那里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治好的,他担心老大留在哪里太久,事情会东窗事发,还不待伯母的病好,便将他们母子赶走了,伯母因为断了治疗,后来还是去世了,而老大便从此一个人江湖漂泊,后来就来到了团练,跟兄弟们在一起抵抗倭寇!”
屈心赤起身,来到苏长夜的身旁,淡淡道:“七爷,可曾后悔?”
“呵呵!”苏长夜摇了摇头道:“父母之命高于天,没什么可后悔的,只是苦了我母亲这辈子!”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七爷,想必你从前也有过满腔的热血,和一展宏图的抱负吧!”
苏长夜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怔,随即自嘲道:“谁人年少不轻狂!只是如今四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股子尽头了!”
“或许吧!”屈心赤意味深长道:“有些东西,藏着始终就是藏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存在,七爷,你说呢?”苏长夜虽然隐藏的极好,但屈心赤依然看出了他内心之中的不甘,随即道:“我有一个朋友,现在就在东海之滨训练新军,未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抗击倭寇,现在尚处于初创阶段,目前正在广纳贤才,七爷若是有意,我可以修书一封,代为引荐!”
苏长夜悠悠道:“屈先生,从前我总是觉得看不透你,所以我费尽心思地想多了解你一点!”随即感慨道:“但直到如今,我依然看不透你,反倒是被你了解了个透彻!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假扮义王的缘故,渐渐地变得跟他越来越像,明天的事情对于我和老八而言,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或者说,直到此时此刻,我们已然是心里没谱,但你却已然想到了为我和老八的未来着想,你这样的风度和气魄,着实令我感到佩服,莫非你,真的是早已胜券在握?”
屈心赤笑了笑道:“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仰不愧天,府不怍人便可也,七爷以为呢?”
“好一句‘仰不愧天,府不怍人’!”苏长夜不由一叹,随即突然神色肃穆道:“屈先生,我明白了!”
或许是屈心赤的这番话唤醒了苏长夜心中潜藏已久的雄心壮志,他需要重新好好思量考虑;又或许是想到明日艰难的一战,他想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苏长夜率先回到了帐篷之中,胡青山来到屈心赤的身旁,神情少有的肃穆道:“屈先生,我一直都知道老大心有抱负,但是却被这些事情所耽搁,我曾经也劝他,报仇之事,我一个人就行了,但他始终坚持和我一起为兄弟们报仇,若非屈先生今日你一番开导,或许即便我们能够替兄弟们报了仇,但老大或许从此也就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也会因为年事渐高而从此归隐,那样的话,他定然抱憾终身!”
屈心赤没有回应胡青山,只是转身写了一封信交给他道:“青山叔,你和七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封信也是如今我能够为你们做的一点点事情了,回到大楚之后,你们若是有意,就去一趟吧!”
胡青山没有拒绝屈心赤的好意,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也没必要在意那些客套的俗礼,虽然他知道这封信是屈心赤留给苏长夜的,但他更知道,若是以苏长夜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接受屈心赤这样的恩惠的,所以他恭恭敬敬地给屈心赤鞠了一躬后,将信件揣入了自己怀里,随即转身向帐篷内行去。
屈心赤一个人静静地吹着寒冷的海风,看着天空之上愈来愈趋近于圆满的月色,隐隐地感到了身体内按耐不住的一丝熟悉的异样之感,随即喃喃道:“希望,这一次,也能够挺过这一劫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想到吧!
即便是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但因为大战在即的缘故,三人一大早就早早的醒来了,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屈心赤说道:“七爷、青山叔,复仇就在今日,成败在此一举,预祝我们马到成功吧!”屈心赤身处右手,苏长夜、胡青山也随即伸出,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面对即将出发的屈心赤和苏长夜,想来以铁汉自居的胡青山不免眼角有些湿润道:“老大,屈先生,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小心!”
苏长夜拍了拍胡青山的胳膊道:“行了行了,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吗!这会儿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放心吧!我和屈先生定然不会有事的!”说完便和屈心赤向着海滩边行去!
感受着清晨沙滩上冷厉的海风,屈心赤不由道:“七爷,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恩!”苏长夜顿了顿,随即满是谢意道:“屈先生,虽然再跟你道谢显得有些俗套,但不管如何,请受我一拜!”
屈心赤扶起即将躬身的苏长夜道:“七爷,你我心领就够了,这一次,不只是为了帮你报仇,牛哥他们也是我的兄弟,为他们报仇我也是义不容辞,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就没必要这么见外了!”苏长夜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坚毅地缓缓离开,屈心赤见此,也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另一个放心行去。
屈心赤在汉街随意找了间客栈作为临时的落脚点,为了所有的计策能够完美的实施,他需要等待最恰当的时机!今日便是和伍修的约定之日,虽然此前他警告过伍修不准派人跟踪他,但凡事没有绝对,为了避免海边临时的住所被提前察觉,所以他选择一早便来到闹市区,现在就算被伍修的人发现了他所在的客栈,也断然不会影响计划的展开。
屈心赤方一进入房间,便立刻写了一封书信,随即让客栈的店小二帮忙给伍修送了过去,想到今日就能够铲除苏长夜和胡青山两根眼中钉,伍修昨晚便一直兴奋地睡不着,虽然已经是黑龙会分会长了,那怕是在这东樱国的荆都,他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享受了几年的荣华富贵之后的他,便愈发的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留恋,现在的苏长夜和胡青山或许对他算不得极大的威胁,但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然地享受余生,拔出这两根眼中钉、肉中刺,势在必行!
看完屈心赤的书信之后,伍修眼神玩味道:“果然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从前你仗着义王的身份可以呼风唤雨,现在虎落平阳失势了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让我感受复仇的快感,明明是没本事抓住苏长夜罢了!哈哈哈!”随即道:“平田君!”
“会长!”
“人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恩,辛苦了!”
平田君迟疑了一下,仍然不禁问道:“会长,不就是抓两个人吗?需要动员百十个兄弟吗?会不会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伍修闻言,有些不屑道:“你懂什么,抓人是小,我们主要是做给那个假义王看罢了,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黑龙会,这也是总会长的意思,你可明白?”伍修虽然说的冠名堂皇,但他知道,苏长夜并非是什么简单人物,多带些人总是要保险安全一些,同时他主要也是为了让苏长夜和胡青山看看,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今日不过又是一个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但对于某些人而言,今天无疑是极为特别的!经历过种种大事的屈心赤,彷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般,淡定自若地在房间喝着茶;苏长夜潜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心之中不禁渗出丝丝汗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胡青山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整个计划的布局,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他不免时刻担心着苏长夜和屈心赤,生怕他们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为了避免这些因素影响到自己,索性就蹲在岸边不停地逗弄着小白,还不时地叮嘱道:“小白啊,今天一定要吃的饱饱的啊,晚上可有的你辛苦的了!”
伍修百无聊赖,想到今晚之后从此就能高枕无忧,有些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时不时地询问着属下是否收到了屈心赤到来的消息;与伍修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藤原纪纲正在房间内来回地踱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跪在面前的几个属下,因为今日便是自己曾许诺的三日之期,在荆都这个自己的地盘上,若是连一个大楚的人都抓不到,有损自己的颜面是小,被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所小瞧了,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在他满肚子的愤怒无处发泄之时,属下人突然来报:“公子,我们发现他的踪迹了!”
藤原纪纲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随即指着身前跪着的属下目露凶光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我想你们心中定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今天依旧不能将他杀了,那么你们以后就都不用来见我了!”
与此同时,屈心赤也已经来到了黑龙会分会的门口,守卫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便马不停蹄地去向伍修禀告了,早已安耐不住的伍修连忙出迎道:“先生你总算是来了,我早已恭候先生多时了,里边请!”
“不必了,想必伍修阁下也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吧!”
伍修闻言,微微一笑,虽然尽量显得极为淡定,但仍旧是忍不住问道:“先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屈心赤也笑了笑道:“阁下不用着急,我现在前来,就是告知阁下胡青山所在之处,不过阁下到了之后,先暂时不要出手,另外,为了防止意外,还请阁下吩咐你的手下先行隐藏起来,等苏长夜来了之后,阁下再动手,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伍修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随即道:“先生放心,这种事,我们比你要擅长!”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不知......”
伍修知道屈心赤所为何事,既然对方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他也如实道:“先生放心,前日我已经将先生所求转告了会长,昨日会长也派人转告了我,后天先生到我这里,我自会带先生去见德川家主。”屈心赤满意的一笑,随即向伍修告知了海边帐篷之所后,便转身离去。
见屈心赤回来,胡青山忙迎上去道:“屈先生,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胡青山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拿来一根绳索道:“那就劳烦屈先生替我绑一下了!”将绳索绑好后,屈心赤不忘提醒道:“青山叔,伍修到时候肯定会前来查看你,而且少不了一番羞辱,你切记一定要暂时忍耐,一定要等到七爷回来,再伺机动手,否则一旦稍有差池,我们这些天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胡青山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屈先生放心,我胡青山还是知道轻重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罢便转身向帐篷内行去。
屈心赤看着胡青山坚毅的背影,也放下心来,随即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白光滑的身躯道:“小白,今天你一定要乖乖的听话,我们大家最后的生死存亡可都系于你一身了哦!”
小白闻言,庞大的身躯猛然跃起,似乎是在向屈心赤做着保证!屈心赤欣慰地再次摸了摸小白,随即道:“小白,为了避免你被发现,你现在先去附近待着,到时候听到我们的呼唤后就赶紧过来!”
随着小白听话地离开,屈心赤静静地端坐在岸边等候着伍修等人的到来,同时体内的真气也在极速地运转着,因为今夜便是月圆之日,为免隐疾的因素影响到自己的行动,他需要借此空闲之机尽量的将其稳住!
半个时辰之后,屈心赤敏锐的感知告诉他,一波为数上百的人正在慢慢靠近这里,依旧淡定盘坐的屈心赤向胡青山传音道:“青山叔,他们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随着屈心赤的吩咐,帐篷内的胡青山顿时凶恶以极地痛骂道:“好你个姓屈的,要不是老子从荆江救了你,你早特玛在江里喂鱼了,忘恩负义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熟悉的骂声,伍修突然有种如沐春风之感,来到屈心赤的身旁,不由得感慨道:“先生果然言而有信,我伍修对你真是感激不尽啊!”
屈心赤缓缓睁开眼睛道:“阁下不去确认一下吗?”
伍修笑了笑道:“这声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辨认出来!”随即又道:“不过,作为老朋友,我也确实应该看看他!”说完便朝帐篷内行去。
不得不说,看似五大三粗的胡青山,真正演起戏来,还真的是有模有样,见到有人进帐篷,虽然他明知道是伍修,但还是继续痛骂道:“姓屈的,你赶紧......”伍修进入帐篷的那一刻,他突然滞声呆住,随即目露凶光,结巴道:“是......是你......伍......伍修......”
伍修见到一脸震惊和充满对自己恨意的胡青山,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吧!老八,我们再见之时会是这般场景吧,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去死吧!
胡青山一脸惊恐地看着伍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哈......”伍修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笑声停止之后才淡淡道:“这得多亏了你这个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救了他,我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
胡青山闻言,不禁恼羞成怒地使尽全力挣脱着绳索的束缚,口中也不住地痛骂道:“好你个姓屈的,你忘恩负义也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等七哥来了,他一定会把你们这些混蛋一起碎尸万段的!”
看着往日的仇敌胡青山在自己面前徒劳地挣扎,伍修不由又是一阵嘲弄道:“将我碎尸万段?哈哈哈!若不是等着老七自投罗网,此时此刻你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早被我扔到大海喂鲨鱼去了!”
“你什么意思?”
伍修拍了拍胡青山的脸庞,讥讽道:“从前我们九个人中就属你最蠢,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只长肌肉不长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是如此愚不可及!”
“你......你......你......”
“我怎么?”伍修一脸的不屑道:“老七自恃有几分才学,也不过是一个一根筋的蠢材,若是当初跟了我,说不准比我混的还好!呵......你放心,等他来了,我念在曾经多年的兄弟之情,定会满足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承诺!”
胡青山恶狠狠地回敬道:“从前你就不如七哥,到现在也一样,抓住七哥,你别忘想了!”
“妄想?”伍修猛地抓住胡青山的衣领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老五,势单力孤吗?外面埋伏着我带来的一百多号人,他们个个都是好手,只要老七敢来,我就保证他有来无回!”
胡青山闻言,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你不得好死!”伍修狠狠地踹了胡青山一脚,转身离开的时候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伍修从帐篷出来,在外等候的平田君忙走过来向他汇报道:“会长,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兄弟都已就地隐藏,只要他敢出现,一定让他插翅难逃!”
点了点头,伍修走向屈心赤道:“屈先生!”
屈心赤笑了笑道:“怎么样?”
伍修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道:“屈先生果然言而有信!”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伍修顿了顿,随即问道:“不过,不知道苏长夜什么时候会来?”
“自从胡青山被我带到这里,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追查胡青山的消息,这些天我陆续给他放出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向来谨慎,但估计他的耐性也被我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断定他今日必来,而且,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在天黑之后吧!”
伍修看着眼前这个外表给人一副斯文模样的年轻人,没想到内里却是有着如此这般的心机,不由得赞道:“屈先生不亏是曾经假扮义王的人,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这般的缜密的心思,伍某实在是钦佩不已啊!相信以屈先生的能力和义王这个名号给你带来的影响力,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德川家主身边的红人,到时候屈先生可不要忘了在下啊!”
屈心赤笑了笑,投桃报李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多亏了阁下的引荐之恩,屈某定然是不敢忘记阁下的恩德的!”
二人闲聊之际,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伍修虽然心中不免焦急,但也没再继续追问屈心赤,既然他都已经将胡青山交给了自己,苏长夜落到他手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当夜幕渐渐开始降临的时候,被藤原纪纲和他一众手下围追堵截的苏长夜也将他们向海边悄然引了过来,海边之地,无遮无拦,藤原纪纲不由得兴奋道:“跑啊,你继续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我就不信你还能长出翅膀逃出生天!哈哈哈!”
苏长夜一脸的阴冷之色道:“逃?你觉得我是一直在逃吗?”
藤原纪纲闻言,不禁一阵疑惑,略作思量之后,不由得开怀大笑道:“事到如今,你不过是穷途末路了,难不成你还能够绝地反击?”扫视了四周一圈后,藤原纪纲势在必得道:“你们大楚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吗?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我就不信你还能打得过我们这一百多号人!”
身旁的属下听闻苏长夜的话,倒是不由皱眉提醒道:“公子,根据这些天和他周旋的情况来看,依属下之见,他不像是一个鲁莽之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才是!”
藤原纪纲闻言,有些不悦道:“你们不是早已将他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了吗?他不过是个跑海运的船老大,如今不仅他的船员已经被我们悉数杀了,就连他赖以生存的那艘船也沉入海底了,现如今他一个大楚人在荆都我们的地盘,我们还有何惧,这不过是他此刻身陷绝境的困兽之斗罢了!何况今日便是我所定的三日之限的最后一天,若是不能将他擒住,我岂不是沦为了父亲和大哥的笑话!”
原本是一番好意的提醒,没想到却遭来藤原纪纲的一顿训斥,手下之人也不禁识趣地不再说什么,虽然这番提醒藤原纪纲并未领情,但藤原纪纲也不由得小心吩咐道:“你们一会儿小心围上去,切记防止他情急之下跳海,要是他跳海了,即便最后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但结果无疑显得我们这一百多号人无能,明白吗?”
“是!”
看着四周遍布的凌乱脚印,苏长夜知道,伍修已经如屈心赤所料早已在此恭候他了,于是他不再犹豫,猛的沿着海边极速向帐篷之处行去,藤原纪纲见此,忙道:“快!追上去!”
当苏长夜远远地看着一脸微笑,双手抱胸的伍修,下意识地脸上浮现出带着浓浓恨意的冷厉之色,伍修却是一脸陶醉地欣赏着苏长夜脸上复杂的表情道:“老七,好久不见啊!”
感受到藤原纪纲等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长夜在伍修一脸的惊讶之下,仿佛多年未见的兄弟般热情地用东樱国话高声道:“五哥,小弟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藤原纪纲引到了这里,幸不辱命,接下来,我就将藤原纪纲的人头拿下交给你,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说罢,不待理会伍修一脸的惊讶、愕然之态,猛的转身,向藤原纪纲所在的方向冲去!
急追而至的藤原纪纲没想到方才属下的提醒并非无稽之谈,苏长夜和伍修的对话被他悉数听到了,虽然他并不认识伍修这个黑龙会的分会长,但他们身上衣服上黑龙会独有的黑龙标识他还是极为熟悉的,这一幕无疑是令得他感到极为的愤怒,于是恼羞成怒地对身边的属下道:“什么时候,我藤原纪纲沦落到被黑龙会的小丑这般羞辱了!所有人给我上,先将那个混蛋杀了,再将黑龙会这帮自以为是的杂碎给我一同杀了!”
属下忙劝阻道:“公子,他们来者不善,恐怕早已有所埋伏,为公子安全着想,不如我们先行撤退,再做计议!”
藤原纪纲闻言,猛地一脚踹在属下的胸口上后,愤怒道:“混蛋!一帮黑龙会的跳梁小丑罢了,也敢杀我!我身为藤原氏的二公子,在黑龙会这般杂碎面前落荒而逃,那不就成了我藤原氏的奇耻大辱,还不被我大哥笑掉大牙,到时候,我父亲也不会轻饶了我!”说罢随即怒吼道:“给我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令得伍修彷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脑子不禁思考着眼前这一幕的因果,然而还不待他想透其中的来龙去脉,帐篷之中,一道犹如铁塔般的人影猛地极速冲出,伴随人影而至的,是一道冒着浓浓杀意的刀光,刀光所指,正是伍修,伍修察觉到这一丝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杀意,正欲条件反射般地躲开,身旁的屈心赤却猛然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伍修会长,小心!”
屈心赤虽然看似提醒着伍修,但那不过是说给伍修手下们听的,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却是有着一道道冰凉的内劲源源不断地禁锢着伍修的身体,一时间,对屈心赤毫无防备的他顿时间无法动弹,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平田君猛的冲上前来,手中的兵器借势欲挡住胡青山凌厉的刀锋,奈何胡青山这一刀气势如虹,彷如泰山压顶般,令得他不仅没挡住这一刀,反倒是自己手中的兵器在猛烈的撞击下生生折断,也正是因为平田君的干扰,原本胡青山对伍修必杀的一击,最终只换来了伍修胸口上的一道刀伤,然而虽然没有一刀要了伍修的性命,但胡青山这势大力沉的一刀,也是让得伍修受了极重的伤势,看着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伍修面目狰狞地怒吼道:“胡青山,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给我杀了他!”
瞬息之间,胡青山便是被黑龙会数十道人影团团围住,但胡青山却不慌不忙地对着远处的藤原纪纲道:“藤原公子,我已经得手了,快来救我!”
围着胡青山的十几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身在黑龙会,他们当然知道不远处的藤原纪纲乃是何许人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重伤的伍修,伍修不由得突然大笑一声,随即猛地看向屈心赤道:“高,真高啊!屈先生,我伍修一辈子阴人无数,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载到了你手上!”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对于隐疾的爆发,屈心赤心里早有预感,他或许有机会给予伍修致命一击,但胡青山在此之前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一再表明,他一定要亲自手刃了伍修,于是他选择了成全他,再则他也知道,面对隐疾的爆发,他能做的是尽量别出手,全力稳住隐疾带来的侵蚀之痛,但为了胡青山那一必杀的一刀能够顺利得手,原本不应该动手的屈心赤,方才为了禁锢住伍修的行动,还是动用了体内的真气,此时反噬之力袭来,屈心赤面色顿时间一片惨白之色,身体也痛苦的几乎无法动弹!
屈心赤身体的变化,也令得一旁的伍修有所察觉,他不由得想要大笑,却引得伤口一阵剧痛,面色也不禁一阵抽搐,待这一阵疼痛有所缓解后,他拔出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去死吧!”随即对着纹丝不动的屈心赤砍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章 一箭双雕
远在百米开外的苏长夜正和藤原纪纲的人马混战在一处,对于胡青山的身手,他还是极为自信的,而且还是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之下,他觉得胡青山定然能够完成他们杀了伍修复仇的夙愿,虽然最终的结果是胡青山没能够将伍修一击毙命,但对于一个已经身受重伤的伍修,在苏长夜眼里,已经和死人无异了,今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为顺利!
然而,当伍修忍着伤势带来的巨大疼痛之感,向着屈心赤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他不清楚为何屈心赤尽然毫无反抗地待在原地纹丝不动,但这时候显然是何原因并不重要,这一刻,他不免心中焦急万分,同时也因为精力的分散以致于被对方伤了几处,但相隔太远,此刻他根本无法对屈心赤施以援手,情急之下怒吼道:“屈先生,小心!”
对于屈心赤眼下的危局,十几米外的胡青山看的真切,然而即便他相隔的并不远,但十几名黑龙会的好手将他团团围住,此时此刻,他根本脱离不了他们的纠缠前去救屈心赤,屈心赤对于他和胡青山而言多么重要是显而易见的,同样的,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们无疑已经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相比于苏长夜而言,胡青山或许不清楚屈心赤此时此刻状态的具体原因,但身为一个大夫,并且曾经为屈心赤诊治过的他,也曾察觉到屈心赤身上的异样,只是这种异样并非他所能够治疗的,然而同样的,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面对屈心赤此刻的危局,他再次拼尽全力地挣脱着围堵却仍旧无果,眼瞅着伍修的刀锋就要砍到屈心赤的头顶的时候,深知此刻回天乏术的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实在不忍看见屈心赤在自己的眼前惨死于伍修的屠刀之下,一如自己曾经的兄弟......
此刻的伍修对于屈心赤的痛恨,甚至已然凌驾于苏长夜和胡青山之上了,恼羞成怒的他,对于屈心赤已是怀着必杀之心,那怕自己今日就算了死了,也一定要拉他一起陪葬!然而,就在即将击中屈心赤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禁莫名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随即便是在所有人的惊讶和骇然之中,伍修像一发炮弹一般,被一股大到无法形容的劲道猛的撞飞,直到飞到二十来米的地方,猛地撞击在一块巨石之后才停了下来,如此强力的一击,伍修浑身已然被撞击的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屈心赤身后,只见一头身长七八米的巨兽堪堪落入水中,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予以伍修重击的,正是小白,当小白再次露出水面的时候,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下,只见方才神勇无敌的小白硕大的身躯激荡着水面的同时,头却显得无比温柔地轻轻触碰着屈心赤的身体,显示出了他对屈心赤的极度关切之意!
身体恢复了一丝的屈心赤缓缓地抬起手臂,抚摸着小白光滑的额头道:“谢谢你,小白!”小白闻言,拍击着水面的尾鳍不由得加快了节奏,显然屈心赤能够回应它,在它看来屈心赤应该是没事的,不由得挥动着巨大的尾鳍,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苏长夜和胡青山看到小白救下屈心赤的这一幕,无疑更是激动万分,一时之间浑身的气势也陡然暴涨了几分,而围住胡青山的十几名黑龙会成员,一时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呆滞不矣,此刻屈心赤身边有着小白的守护,胡青山便蹭着他们疏于防备之际,直接向伍修奔了过去,仔细地检查了伍修一番后,胡青山不由得一阵狂喜,以致于激动的眼泪都不禁洒了下来,这一刻他的心情溢于言表,然而他知道,虽然伍修已经伏诛,但此时此刻的局面,绝对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按照屈心赤的计策,他的戏还没有演完,随即他不禁一阵狂喜地对着藤原纪纲处大吼道:“藤原公子,我们成功了,伍修已经死了!”
虽然伍修临时前或许明白了屈心赤的计策,但他的一众属下却对此一无所知,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再次闻见胡青山这般目的性极强的嘶吼,他们也顿时明白,显然他们中计了,而这一计策的源头,便是藤原纪纲设计要杀伍修,分会的会长被杀,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莫大的耻辱,同时也是难辞其咎的罪责,如今伍修已死,黑龙会百十来号人顿时群龙无首,平田君愤怒之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大吼道:“兄弟们,杀了藤原纪纲,为会长报仇!”
平田君的一声号令之下,一时间不知所措的黑龙会成员顿时有了方向,原先在四处埋伏的黑龙会成员也顿时间一齐涌出,除了原本的十来人继续围杀着胡青山,其他人都向藤原纪纲及其属下们冲了过去。
原本苏长夜从一路退逃到突然间对自己等人主动出击,藤原纪纲便纳闷不已,他没有伍修那般的心机,只是简单的认为苏长夜或许和黑龙会的人有所交集,但对此他毫不在意,一群名不见经传的黑龙会成员,那怕是杀了,或许会有些麻烦,但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但此刻听到胡青山的一声乱喝,他虽然没有完全意识到其中的利害,但隐隐地已经感到有所不妙,也就是在他迟疑的瞬间,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令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身,然而,但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只见一柄利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他的生命气息也即将流失殆尽,最后的时刻,他不由喃喃自语道:“为......为什么......”
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令得他身边的属下感到极为的诧异,身为始作俑者的山木一郎无疑便成了众矢之的!此时此刻,藤原纪纲的属下们,无疑将他视为了黑龙会的同党,藤原氏对自己的子嗣尚且如此的狠辣,对于叛徒之流更是深恶痛绝、绝不容忍!山木一郎身为二公子藤原纪纲的属下,却不仅背叛了他,还将藤原纪纲给杀了,更是将藤原纪纲的属下们的恨意激发到了顶点!
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也完全出乎了苏长夜的意料,从最初的惊愕,到片刻的失落,原本对于诛杀藤原纪纲志在必得的他,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人手中,但不管怎么说,藤原纪纲死了,也算是给了老牛他们那般兄弟一个交代,眼下两个仇人比预想的要顺利多的死了,如今他们的复仇目的已然达到,此时此刻他们的要务,便是逃!但他清楚,此时他和胡青山以及屈心赤的处境无疑也更为艰险,毕竟他们乃是眼前这一幕的始作俑者,而他们要想顺利逃脱,局面越乱无疑对他们越是有利!他没有忘记屈心赤的嘱托,于是也如同胡青山一般,对着后方大吼道:“五哥,我们给你报仇了,藤原纪纲已经死了,哈哈哈!”
山木一郎在藤原纪纲众手下的围攻之下,片刻之后便命陨当场,而苏长夜适时的怒喝,无疑让得这一众人马顿时明白了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黑龙会为了给伍修报仇,早已向着藤原纪纲的属下冲了过来,而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也是令得他的属下们义愤填膺,双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瞬息之间,便陷入了异常猛烈的混战之中!
黑龙会和藤原氏人马的交战,瞬间便进入了焦灼之态,这虽然减轻了苏长夜和胡青山成为众矢之的的压力,但他们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两人均被两方二十来人的人马所双双盯住,一时之间难以突围,但两人对此毫不在意,毕竟这一幕,早在他们两人决意向伍修复仇的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与自己的处境相比,他们此刻更在意的是屈心赤,没有他,他们难以想象能够如此顺利的便一箭双雕让两个仇人一同命陨当场,但好在小白给予伍修那一击的震慑力足够强大,此时虽然有着近十人围着屈心赤,但因为有着小白在一旁坐镇,他们忌惮小白之威,对屈心赤也只是围而未动!
苏长夜和胡青山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奋力地拼杀着,浑身早已被鲜血染红,这其中有着敌人的血液,也有着自己身上的,而且战斗了这么久,两人的体力也渐渐有所不支,继续下去的话,无疑都会死在这里,身为旁观者的屈心赤,对此更是极为清楚,于是他拍了拍小白的额头道:“小白,接下来,就靠你了,一定要将七爷和青山叔带离这里!”
小白不明所以,只是硕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屈心赤,只见屈心赤突然起身,在围住他的黑龙会众人的注视下,从脚下拉出一根绳子,塞到小白的嘴里道:“小白,向海中游去!”随即对着远处的苏长夜和胡青山使出浑身解数大声道:“七爷,青山叔,跳海,逃!”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逃离
在一公里外的地方,屈心赤早已让胡青山提前备好了马匹,按照屈心赤的计划,他们在杀了伍修和藤原纪纲后,便立刻伺机离开此处,然后骑上马匹迅速向港口逃去,只要上了唐流尘提前准备好的船只,那么此次的复仇之战便算是完美收官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误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疾作为他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无数次在紧要关头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若不是隐疾今日的突然爆发,他是有绝对把握在如今的局面之下带着苏长夜和胡青山离开,按照原计划顺利逃离东樱国的!
眼下屈心赤如此的孤注一掷,是因为他已然在混战的人群背后,看到了有几人已经快速的离开了战场,显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掌控的了,他们无疑是回去向各自的主子报告这边的情况去了!如果说之前的藤原纪纲和伍修是藤原氏和德川氏之间的小辈争斗,还不足以引起他们家族的关注的话,那么随着他们两人的死,以及两家突然在海边引起的这场冲突,无疑会导致两家的震怒,到时候,一旦两大家族了解了其中的真实情况,那么屈心赤三人无疑将迎来他们暴风骤雨般的疯狂报复,所以,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紧要的,莫过于时间了!而屈心赤之所以让小白咬着绳索,便是打算让苏长夜和胡青山跳入海中,抓住这救命的绳索,让小白利用他在海中的优势,带他们迅速地离开这里!
苏长夜和胡青山听到屈心赤的声音,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再次经过一番奋力的拼杀之后,总算是在力竭之际,来到了海边,机会难得,二人绝不会错失良机,于是纷纷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海水之中,刺骨的冰凉之感袭来,尤其是身上的伤口在受到海水的侵袭后,两人不禁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刺骨的疼痛和麻木,小白也是极为聪慧地先后游到了苏长夜和胡青山的身旁,待他们抓住绳索之后,便准备往屈心赤所在的方向赶去,然而,令得两人一鲸诧异的是,原本屈心赤所在之处,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胡青山焦急道:“老大,屈先生呢?”
苏长夜虽然心里也是同样的焦急不矣,但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稍作思量后低沉着声音道:“老八,屈先生,恐怕......”
“恐怕什么?”胡青山急切问道。
“屈先生,恐怕是刻意为之,他是故意与我们分开的!”
胡青山不解道:“为什么,今天的计划一切顺利,我们的大仇也得报了,现在我们只要能够顺利逃脱,那么一切就算是圆满了!不行,我得去找屈先生!”胡青山说完,就要扔掉绳索向岸边游去,苏长夜连忙抓住他道:“以你现在的状态,上去了又能如何?”
“那又如何,就算是死,我也得找到他!没有屈先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他帮我们报了仇,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否则,我胡青山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长夜太了解胡青山了,若是他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那无疑是会不顾一切地如他所说的那般重新游回去寻找屈心赤的!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屈先生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虽然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够猜到他此刻消失的原因,于是解释道:“老八,你不觉得,屈先生此刻突然消失,乃是他刻意为之的吗?”
胡青山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十分的不解,不禁疑惑道:“为什么!”
“你看出来屈先生身体的不正常了吗?”胡青山点了点头,苏长夜继续解释道:“我虽然不清楚屈先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方才老五要杀屈先生那么危险的时刻,屈先生却是盘坐于地纹丝不动,要不是小白适时地相救,说不准屈先生就要当场丧命于老五之手了!所以我肯定他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影响,或者那会正处于紧要光头,而现在,应该是摆脱了那般影响,所以方才能够自由地行动了!而他偏偏在我们跳海之时离开,肯定是不愿意让我们看见,同时也是为了打消我们去救他的想法,因为他也知道,即便我们现在冒险上岸,在我们现在自身难保的状态之下,肯定也不过是徒劳罢了!而且,你觉得,以屈先生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会无的放矢这般的兵行险着吗?”
对于屈心赤的异样,曾为他诊治的胡青山听到苏长夜这翻话之后,一时间也顿时有所明白,但仍然坚持道:“老大你说的在理,但是不管怎么说,屈先生此刻身处险境,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下他不管啊!”
再次深深地感受了一番海水刺骨的冰凉,苏长夜浑身不禁颤抖着道:“小白带着我们从这里出发前往目的地,少说在这海里得待上至少半个时辰,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或许都是九死一生,说不准我们最终都会丧生在这冰冷的大海之中!而如果屈先生从陆路上逃走,虽然也充满了危险,但我们兵分两路,我们三人能有着人活着离开东樱国的可能性,无疑会大一些,你觉得呢?”
苏长夜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最后的分析在胡青山看来,无疑是最具有可能的,因为此刻,才在这冰冷的海水中待了几分钟而已,他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知觉在缓缓地流失,“哎!”叹了口气后,胡青山无奈道:“希望屈先生能够顺利逃脱吧,眼下之际,我们只能是先赶到停船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再到船上等待屈先生吧!”
二人说罢,便指挥着小白离开,小白虽然知道屈心赤没有来,但好在近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把苏长夜和胡青山作为了自己的朋友,也并不拒绝听从二人的指令,或许是知道两人身上有伤,而且也不适应这海水之中的冰凉,它将自己的背部尽量保持露出水面的状态,苏长夜和胡青山有感于小白的恩德,通过抓着小白嘴中衔着的绳索,双双趴在小白的背上,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对于在大海之中纵横了十余载的苏长夜和胡青山而言,再大的风浪和艰险他们都经历过,然而若要论此生对于他们而言哪一段旅程最为难忘的话,无疑便是此刻的这段了,不仅仅是因为搭载着他们的“工具”不再是一条普通的船只,更是因为这冰冷的海水给他们带来了无边的痛苦,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别说半个时辰了,仅仅过了不足二十分钟,他们浑身已然失去了知觉,只是潜意识里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抓住手上的绳索,虽然他们知道那怕是他们失手落入海中小白依然会去救他们,但这无疑会耽误他们的时间,而现在,对他们最为关键的便是时间,因为多耽搁一会儿,他们可能就会因此而冻死,同时,他们也没有忘记方才海边的厮杀,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定然会令得整个荆都为之震惊,他们需要赶紧地上船,离开东樱国!
苏长夜和胡青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船上来的,因为在小白抵达目的地之前,他们已然昏迷了过去,当两人醒来的时候,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而他们两人也处在厚实的温暖被窝之中,一旁还有着火盆带来的浓浓温暖的气息,身体虽然仍然感到些许的僵硬,但也不再如先前在海水中那般几无知觉之感,两人心中暗自庆幸还活着的同时,不由得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稚嫩面孔,随即不由得异口同声惊呼道:“小冬!”
小冬见他们二人醒来,忙问道:“七爷,胡大叔,屈大哥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两人闻言,方才还因为庆幸活着而有的一丝兴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垂首黯然之色,小冬再次追问一番后,胡青山才语含自责地道:“都怪我们,没有能够将屈先生一起带回来!”
小冬闻言,顿时心中一阵不安,还欲继续追问,船上的舱门却突然被推开,正是唐流尘,只见唐流尘一脸焦急之色道:“小冬,你们得立刻启程离开!”
小冬下意识地道:“为什么?屈大哥还没有来呢?”
唐流尘自然知道屈心赤没有来,但是情况紧急,因为等待苏长夜和胡青山醒来已经耽误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海边大战的事情已经传的荆都满城皆知,藤原氏和德川氏因为还没有能够完全了解整个事情的内幕,但这并不妨碍双方对他们三人的追捕,唐流尘自然也猜到了所谓的三人到底是谁了,也理解了为何屈心赤不让自己参与这些事情,毕竟若是此事有着自己的参与,一旦东窗事发,以自己大楚使节的身份,那么此事便不再是简单的私仇了,而是会上升到大楚帝国和东樱国,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两国的战争!
“小冬,你们三位,必须马上乘船离开!”
“可是......”
唐流尘义正言辞道:“你们不必多言,现在不是论个人感情的时候,因为你们做的事情可能会引发大楚和东樱国两国的战争!我知道你们担心屈先生,但你们放心,只要屈先生还在东樱国,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设法将他送回大楚!”
船只最后还是在唐流尘的命令之下离开了岸边向大海深处驶去,三人不免皆是一副颓然失落之态,胡青山或许无法理解为何他们只是简单的为兄弟报仇而已,怎么到了唐流尘的嘴中,却大到可能影发大楚和东樱国的战争,但这一切在苏长夜眼里,虽然他能够识别出唐流尘的些许危言耸听之意,但无疑,战争的结果也是极有可能的!
小冬来到船只的栏杆边,海水之中小白的身躯起起伏伏,他感受到了小白的那种迷茫和无措,随即对着小白大喊道:“小白,屈大哥还在这里,你在海边等着屈大哥,到时候带着屈大哥一同到大楚找我们!”
小白闻言,伴游船只的庞大身躯停了下来,这些天以来,和屈心赤等人的相处,不仅让它和他们建立了信任的友情,同时,也让失去了父母而且还处于幼年的它,重新找到了新的依靠,而这份依靠,屈心赤所占的比例无疑更高!小冬三人的离开,它是极为不舍的,同时它知道屈心赤不在这里,也深深地挂念着他,它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是跟随他们而去,还是......小冬的话,无疑为它指引了方向,小白在围着船只游了一圈之后,随即在小冬的注视之下,猛地潜入了海水之中,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细思极恐
大海上的夜空漆黑如墨,寒冷的海风刮的人脸颊生疼,小冬出于对屈心赤的担忧和小白的不舍,对此毫无感觉,伫立在船尾的甲板上,久久地不愿离去!
胡青山见小冬好久都未曾进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带身体的僵硬和麻木有所缓解,便缓缓地移动至房门口,看见小冬一个人兀自地在寒风中发呆,便呼唤道:“小冬,外面天冷,回房间里来吧!”
小冬回过神来,看见胡青山虚弱的模样,而且只是简单的披着衣衫,担心他这样受凉,于是连忙小跑过去搀扶着胡青山道:“对不起,胡叔,让你担心了!我扶你进去吧,你和七爷在海水中泡了那么久,现在最好还是安心躺在床上静养才是!”
胡青山笑着敲了敲小冬的脑壳道:“你小子,不知道你胡叔是干啥的吗!我还用你担心吗!”然而身体远远比嘴巴要老实,他还是一手搭在了小冬的肩膀上,仍由他搀扶着自己回到了床上!
胡青山躺下后,小冬看着火盆中渐渐低垂的火焰,重新添加了些柴火,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先前苏长夜和胡青山因为在冰冷的海水中呆了太久,被救上船后昏迷不醒,小冬忙于照看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此刻他们二人醒来,小冬仍然还是不自禁地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他们身为自己的老大,即便眼下或许显得比之前落魄了一些,但小冬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苏长夜静静地仰躺在床上,双目呆滞,不知所想;胡青山将小冬叫进来之后,如同小冬般也仍然对屈心赤担心不已,也无心说话,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也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苏长夜一如先前般纹丝不动,只是嘴唇的开合之间问道:“小冬,三天前你不是就应该回大楚了吗?怎么还在船上呢?”
“我......”小冬自认识苏长夜半年以来,一直对他是敬畏不已,或者说,畏惧的成分更多一些,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对于苏长夜这种他平生少见的印象中的大人物,天生的会萌生出一股惧意,诚如苏长夜所问,他确实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思,此刻听到苏长夜的问话,不由得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道:“我是担心......”
作为过来人,胡青山自然是能够理解此刻小冬的感受,于是对苏长夜瞪了一眼道:“怎么?老大,你还怪起小冬来了!这孩子还不是担心我们才没有走的,他滞留在东樱国的这三天,不仅要提防藤原纪纲人马的搜索,还时刻得担心我们,要不是小冬,恐怕我们俩都已经冻死在海里了!”
小冬听到胡青山的解围,不由得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而苏长夜听见胡青山对自己一顿莫名的责骂,这下有些不淡定地转身怒目而视道:“老八,你哪里听出了我是要责怪小冬了?”
胡青山当然知道苏长夜并非是责怪小冬的不听话,只是他那面无表情的冷淡问话,不免让得涉世不深的小冬会误会了他的意思,而且本身他也是一个喜闹不喜静的人,房间内的氛围着实令他感到难受闷得慌,是以也借机打破房间内的沉寂,于是安慰小冬道:“小冬,你七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是在关心感谢你呢,只是他这个人一向面冷心热,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吧!”
小冬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惊愕,这哪跟哪儿呀!?苏长夜则是被他这番话整的无语,毕竟口舌之辩一向是他的强项,饶是如此,他一时间也是被胡青山这般闹的哑口无言,胡青山倒是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然而笑声还未落下,胡青山却是面色突变地低沉着道:“若是屈先生此刻跟我们都在这艘船上,那该多好啊!”
苏长夜和小冬闻言,也不禁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就在房间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寂静之时,苏长夜突然再次向小冬问道:“小冬,你可知道,我们这三天和屈先生在东樱国做了什么?”
“啊?”小冬确实是对此极为好奇,但他一直牢记着母亲曾经对自己的告诫——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瞎掺和、别乱问!苏长夜此刻问来,他忙说道:“七爷,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的!”
这一次,苏长夜语气温柔道:“若是你三天前就走了,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但是你选择留下来等我们,那你就不再是从前普普通通的一个船员了,而是我们同生共死的伙伴了!”这番话从苏长夜嘴里说出来,小冬一时间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看向胡青山,后者也是对他温柔一笑地点了点头,小冬才有些怯生生地对苏长夜拱手道:“谢......谢谢七爷!”
苏长夜知道小冬对他们的态度一时之间还难以转变,也就不再纠结于此,继续道:“我和你胡叔有个仇人逃到了东樱国,我们来东樱国向他报仇好几次都失败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也不例外,只是多了屈先生的相助!原本我和你胡叔将财务散尽,就是本着必死的信念最后一次向他报仇的,但是......”言尽于此,苏长夜眼中不免多了一丝悲伤,稍稍调整了情绪后继续道:“但是没想到因为我,兄弟们遭到了藤原纪纲的报复,除了小冬你侥幸逃脱,其他人无一幸免地全部命丧大海,新仇旧恨,我们之所以和屈先生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大伙报仇的!”
虽然小冬不知道苏长夜他们找伍修报仇的事情,但在遭逢到藤原纪纲对他们所有人的屠杀后,他也猜到了苏长夜他们想要给船上所有遇害的兄弟们报仇的目的,而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他痛恨自己没有帮助他们能力的同时,也想着自己留下来或许能够做些什么,此刻听到苏长夜如实地告诉了自己实情,不由得眼中含泪地跪下向苏长夜叩首道:“谢谢七爷、谢谢胡叔,还有......屈大哥,大家伙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忘记七爷你们的恩情的!”
胡青山忙起床扶起小冬道:“小冬,快起来!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索性不辱使命,我们最终按照屈先生的计策安排下,将他们全部给杀了,算是可以告慰兄弟们的英灵了!”
小冬最初见到苏长夜和胡青山狼狈而回,而且屈心赤也不知所踪,以为他们失手了,毕竟在东樱国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屠杀他们的那伙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此刻听到他们成功报仇,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但胡青山的一声叹息,不由得又将他的心情拉入了谷底!
苏长夜却面沉如水地道:“老八,我觉得,屈先生极有可能没事?”
胡青山闻言,不由得急忙问道:“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长夜突然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你知道,屈先生是什么人吗?”
胡青山不由一愣,随即道:“不是义王的替身吗?”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我从屈先生上船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揣测他的身份,以他这般年纪,便能够在军机处任职,也实属不简单了,而且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谈吐之中,我也能够察觉出他并不是军机处的普通一员,直到后来他说他是义王的替身,那时候我心中的所有疑惑瞬间全部解开,而且在此之前,我也对此深信不疑!直到方才那一刻,我才猛然地觉得,其实,他应该不是所谓的义王替身,而是,大楚帝国真正的义王!”
小冬虽然对于义王二字不是太了解,但从前也经常会听到长辈们提起他的丰功伟绩,听到苏长夜的话,他不禁惊讶地呆住了!胡青山听到苏长夜的判断,心脏不禁激烈地跳动着,相处多年,他一向对苏长夜的判断都深信不疑,但此刻的话,无疑是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无比的冲击,好一会儿之后,待心情有所平复,他才问道:“老大,你这话如何得知?”
“所谓近朱者赤,我相信,一个假扮义王的人,长期的相处之下,再加上刻意的模仿,从外在来看,确实是很难分辨真假,但表情和行为举止这些外部的因素可以后天学来,那文韬武略、足智多谋这些内在因素呢?你想想,我们的复仇计划确实是堪称完美,我和你都觉得无懈可击,但有一点却是在你和我的预料之外的!”
“那是什么?”
“藤原纪纲的死!”
“老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确实有些意外,能够杀了伍修,那是因为他对我的疏于防范,我才能够偷袭得手,那一刀虽然没能当场要了他的命,但我也有自信,即便没有小白的一击,我还是极有把握杀了他的!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老大你要想杀藤原纪纲,恐怕极难,或者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是啊!”苏长夜感叹道:“那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我能够最终跳入海中都已是极难,哪里还有能力去杀他,但是,他最终还是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这就是屈先生的高明之处了,因为他看到了我所忽略的一点,藤原氏的家规!”
“家规?”
“据说藤原氏家规极为残忍,能够继承藤原氏家主的人,无一不是狠辣之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往往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才能够最终上位的!”胡青山和小冬闻言,不由得震惊不已,苏长夜看着小冬继续道:“藤原纪纲还有个大哥藤原纪雄,虽然他的大哥比他出色很多,但是藤原纪纲身为藤原氏的二公子,只要他还活着,那怕就是个傻子,多少对他的地位也是有所威胁的,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利用一切的可能,铲除藤原纪纲这个威胁!”
小冬闻言,不由得说道:“难怪当初屈大哥会让我帮忙去打听这些消息呢!”
苏长夜言尽于此,再加上小冬的话,胡青山顿时也明白了一切,随即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藤原纪雄是在借刀杀人,凭借我们创造的这个机会,帮他铲除藤原纪纲这个威胁?”
点了点头,苏长夜继续道:“以藤原氏残忍的家规,藤原纪纲能够想到这一点不足为奇,而最为可怕的是,屈先生来东樱国短短不过半月之余的时间,凭借着小冬打听的一些散碎消息,就能够洞悉到藤原纪纲的心思,而且最终对方还如屈先生所愿的真正杀了藤原纪纲,所以,与其说是藤原纪雄螳螂捕蝉般地在借刀杀人,不如说屈先生才是真正的黄雀在后,借用了藤原纪雄这把刀,帮我们报了仇!”
对于向来不善于动脑的胡青山而言,这其中的弯弯绕确实需要他花一点时间来消化,但不管怎么说,他对屈心赤的佩服无疑是五体投地般的,毕竟,在被仇恨所蒙蔽的心智之下,再加上如此不利的局面,屈心赤能够冷静地利用种种条件,最终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让他们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这一点,那怕是他向来敬佩的苏长夜,也是万万不及的......
夜已然深了,小冬也躺倒了床上,但此刻的苏长夜却是久久难以入眠!想到自己曾经对屈心赤的种种试探,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成语——细思极恐!随即心里又不由得感慨道:“还好我们是友非敌,若是成为了你的敌人,光想想都会觉得后背发凉啊!义王啊,义王!你可是比传言的更加令人深不可测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里逃生
苏长夜从和屈心赤真正接触开始,就从未小看过他,所以那怕是像小冬在以“屈大哥”的称谓称呼他的时候,他便早已改口称呼屈心赤为“屈先生”,以显示自己对他的重视,然而那不过是他自己潜意识觉得他不同于常人之处罢了!而真正令他对屈心赤心悦诚服的,乃是助他和胡青山复仇的这一战,对于向来自视甚高的他而言,自认自己是万万想不出这样的计策,也不得不真正意义上地为屈心赤所折服!他震惊于屈心赤的算无遗漏,甚至于产生了对那副向来波澜不惊的平和面孔之下的恐惧感,但屈心赤终究不是神,任他千算万算,也万万想不到,在最危急的情况之下,他却失算了隐疾带来的致命一击!
早在隐疾的突发致使屈心赤不得不全力压制之时,他便知道对于这复仇之战,他已经没有参战的能力了,而眼下的现状,若是他不能出手相助于苏长夜和胡青山,那么他们则无法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逃亡路线撤离了,好在他也曾考虑到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让小白带着他们从水路撤离,这一招或许惊险,但却是极为稳妥,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和苏长夜他们一起经水路逃离,因为方才经他暂时压制住的隐疾,若是再经过冰凉的海水长时间的刺激,那么他这条命恐怕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既然水路不适用于他了,那么他只能选择陆路了,从这里抵达胡青山藏匿马匹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只要他能够一鼓作气逃到哪里,那么他便有了足够回旋的余地,于是,他就在苏长夜和胡青山双双跳入海中之时,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从人群之中穿插逃离了战场,之所以未向苏长夜二人说明,一是他此举兵行险着,丝毫不能迟疑;二者苏长夜和胡青山一时间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个难得的空隙,机不可失;其三则是因为那怕是苏长夜和胡青山跳入了海中,也并不见得就算是安全了,时间是紧迫的,而且冰凉的海水对他们而言也是致命的威胁,自己果断的逃离,他们同样也不能有所迟疑!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苏长夜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关键时候果断地说服了胡青山,凭借着小白的相助,顺利地逃离了!
按照以往的经历,屈心赤知道,隐疾爆发之时,他必须将所有的真气用于压制隐疾,哪怕是隐疾暂时得到了稳固,他依然不能松懈,因为隐疾于他而言,就像一颗炸弹一般,只要未曾根除,便随时都可能爆发,尤其是在这样的月圆之夜,然而此时的情况危机,他身边也没有凰羽、凰影、沧龙等人的相护,所以,逼不得已,他不得不依靠自己!
屈心赤调动了身体内所有的真气,将自己的身法催动到了及至,瞬息之间,便已远离了战场百余米,但围着他的十几名黑龙会的成员,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造成伍修死亡的三个元凶,两人已经逃入了海中,想要抓住他们显然极为棘手,而且借助着小白之力,更是几乎不可能了,虽然方才毫无反手之力屈心赤不知为何突然强的令他们感到一阵心悸,但不管怎样,相对于苏长夜和胡青山而言,追捕他显然要容易和实在一些,于是他们毫无犹豫地向屈心赤追了上去!
屈心赤逃离的那一百米,看似显得极为轻松,然而此时他体内却呈现着一副此消彼长之态,隐疾脱离了真气的压制,卷土重来!屈心赤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身体在隐疾的影响之下正在渐渐地变得迟滞,但这时候,他更加不得不全力调动体内的真气脱离对方的追杀,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他已经看见了胡青山留下的马匹,再往前一百米,只要能爬上马背,便是另一番天地了,然而,屈心赤却停了下来,心中也不由喃喃自语道:“就要到极限了吗?”此时的他,仿佛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双腿更是如注满了水银一般,可谓是寸步难移,他不由得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啊!只是,死在这异国他乡,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这番拼尽全力地奔逃,无形之中也是催动了隐疾的加速掣肘,以致于此时此刻的屈心赤已经没有能力再次调动真气予以压制了,而身体之内,冰与火的双重刺激之下,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地面倒去,意识也在渐渐变得模糊,就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他隐约感觉到了十数人迎面疾步而来,但此时的他也无暇、更无能力予以理会,就在他几乎倒向地面的时候,两道人影分别在他的左右两侧将他扶了起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体香,最后的一丝意识让他知道,搀扶住他的这两人,竟然是两个女人!
眼看就要抓到屈心赤了,没想到却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还救下了他,煮熟的鸭子,平田君是万万不能忍受就这么飞了,于是不由得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对方似乎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拈弓搭箭,整齐划一,显得极为训练有素,平田君见此不由得更加警惕起来,继续道:“朋友,我们是黑龙会的人,若是你们把那个人放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平田君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知道眼前的十几个人并非一般人,方才已经与胡青山和藤原纪纲的人马斗了一阵,这会儿又是拼尽全力追杀屈心赤,体力明显有所不继,而对方以逸待劳,自己这十几号人断然不是对方的敌手,而且对方还是清一色的弓弩手,贸然拼杀,无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本想凭借着黑龙会的名号让对方屈服,没想到对方也是狠角色,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只见十几只利箭迎面而来,平田君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极为识时务地对手下们说道:“撤!”
对方见平田君等人知难而退,也不追赶,而是立于原地紧紧地盯着平田君等人撤离的背影,以防止他们的卷土重来,直到同伴将屈心赤带走后,一道清丽的声音说道:“撤!”随即十数人也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见
伍修和藤原纪纲双双命丧当场后,双方便第一时间派人回去报信了,藤原氏和德川氏作为在荆都城根深蒂固的老牌势力,在得知了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匆匆召集了家族重要成员召开了紧急会议!
藤原隆极身为藤原氏的家主,深谙人不狠位不稳的道理,虽然两个儿子中间,他更为看中藤原纪雄,但不管怎么说,藤原纪纲也始终是他的儿子,那怕将来在藤原氏的家主之争中极有可能败在藤原纪雄的手中,但那毕竟是藤原氏家族内部的事情,自己的儿子,断然不是外人所能斩杀的!这对藤原氏的颜面和地位而言,无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挑衅行为!然而,据手下人所报,藤原纪纲不仅确实是被杀了,而且极有可能还是黑龙会的人杀的,以他对德川幕那个老狐狸的了解,即便他有这个心,但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毕竟两家虽然势同水火,但也绝对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引发大战!然而,哪怕这是一场意外,但藤原纪纲的死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他藤原氏必须采取行动,否则,藤原氏的脸面将置于何处?于是他愤然起身道:“纪雄,你火速带人前去支援他们,另外,务必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其他人,立刻将所有人调动起来,防止黑龙会的人趁机偷袭,有什么事情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德川幕是一个极为崇尚大楚文化的人,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常年坚持不懈练习太极功法的缘故,身体显得极为健硕,毫无老态之姿,言谈举止之间也颇有大家风范,德川氏在荆都的地位因为藤原氏的崛起而受到了极大的打压和排挤,他虽然试图反抗过,但因为藤原氏有着大将军的暗中支持,屡次碰壁之后,痛定思痛,根据太极功法以柔克刚的理念,想出来一套德川氏的发展之路,陆地上斗不过藤原氏已然是暂时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德川氏始终是要发展的,所以他将家族的重心放到了海上,也正是因为黑龙会对大楚沿海有组织的劫掠,使得德川氏的实力不仅没有在藤原氏的挤压之下被削弱,反而愈来愈强大了。
对于伍修的死,其实德川幕毫不在意,若不是念在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同时对大楚也极为的了解,为黑龙会劫掠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早就将这个叛离母国的汉奸给杀了,虽然心中有着这般的想法,但伍修毕竟也是黑龙会的一个分会长,在黑龙会也算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就这么被杀了,对于黑龙会、对于他德川氏的名声而言,无疑是有着极大影响的,更为关键的是,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和藤原纪纲起冲突,而且,他在这场冲突中死了就算了,没想到的是藤原纪纲也死了,想到这些,他不禁头疼不已,随即下令道:“岸田,你火速带人前去支援他们,另外,务必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其他人,立刻将所有人调动起来,防止藤原氏的人趁机报复,有什么事情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家人马的调动,无疑是惊动了整个荆都城,荆都城的百姓们虽然不知所以,但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浓浓的火药味,沿街的店铺赶紧地关上了大门,家家户户也闭门不出,楚河对岸的汉街,也突然多了很多沿街巡逻的守卫,显然司氏一族也感受到了荆都此刻的异动,不得不加强了防备。
营救屈心赤的十数个黑衣人,在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后,便纷纷脱下了身上的夜行服,令人惊奇的是,算上救下屈心赤的两女,这十数个黑衣人清一色的全是年龄二十上下的妙龄女子,只是或许常年习武的缘故,与平常女子不一样的是,她们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之气!
先前下令众人撤退的女子道:“村雨,你即可去向小姐请示,这个人,我们该怎么处理!”
“遵命,队长!”村雨说完,几个闪烁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少许时刻,一名女子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被村雨唤作队长的女子连忙小跑过去,对着马车之内恭敬道:“小姐,你来了!你说的这个人我们救下了,只是,接下来怎么处理他呢?”
“咲月,你将他送到马车里面吧!”马车内传出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若是此刻屈心赤是清醒的,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一定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西城咲月闻言,不由惊呼道:“什么?小姐,让......让他跟你待在同一辆马车里?我......我没听错吧,他可是一个男的诶!”
马车内的小姐明显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不容拒绝道:“别废话,赶紧将他送到马车上来,此刻荆都城内极不太平,不这样的话恐怕就不能带他进城了!”
“哦!”西城咲月于是连忙吩咐人将屈心赤送上了马车,随即十数个女子连忙井然有序地分布在马车的左右两侧,一起向荆都城内行去。
令人惊奇的是,马车内被唤作小姐的女子,正是和屈心赤有过一面之缘的司家大小姐——司汐奈!虽然是待在马车之中,司汐奈仍然是如初见般的一袭轻纱遮掩着清丽的容颜,此刻她不由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眉头紧皱的屈心赤,看得出来,他显然极为难受,司汐奈不由得轻举皓腕,葱葱玉指贴向屈心赤的脉搏,一股极为冰寒的气息袭来,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脉象,她不由得秀美微皱,随即下意识地把了把他另一只手的脉搏,却是一股异常灼热的感觉,但却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脉象,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于是她又试了试他的心跳和鼻息,在确认了他还活着之后,连忙向船外吩咐道:“咲月,加快速度回府!”
“是,小姐!”
司汐奈之所以会救下屈心赤,是因为聪慧如她尚且对藤原氏和德川氏无从下手,而他却能够随手之间便将荆都城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家族玩于鼓掌之间,这不由得不让她对屈心赤充满了好奇,自成为了司氏一族的当家人以来,她一直在四处搜罗有能之士,以期相助于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派人冒险救下了屈心赤,毕竟若是能够有他相助的话,或许自己也不用煞费苦心地时刻提防着他们了。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屈心赤身体内的情况,着实是让她感到震惊不已!事实上,不仅是她,哪怕就是凰羽、凰影等人见此,也同样会震惊不已,因为,有她们在屈心赤身边,断然是不会允许他将身体透支到这般极限的,而且,此时此刻屈心赤体内的情况,也是她们不曾见过的,即便是她们在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司汐奈一时间对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身为司氏一族现在的当家人,片刻之后她便回复了冷静,于是温柔地将屈心赤轻轻扶了起来,右手缓缓地贴近了屈心赤的后背,一丝丝真气顺着自己的手掌向屈心赤体内输送而去,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只是随意地想要维持屈心赤心脉稳定的举动,却是一下子让他体内紊乱的气息渐渐平息了下去,她虽然不解,但也乐见如此,但还没待她高兴之余,她突然感觉屈心赤体内仿佛有着一股类似电流般的吞噬之力,开始疯狂吞噬着她体内的真气,这一幕无疑是将她给吓坏了,于是猛的一用力将屈心赤推了开。
屈心赤被司汐奈用力一推之下猛地撞到了车轿的壁檐上,外面的西城咲月听到车轿内的动静,连忙关切道:“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赶紧回府吧!”
“是!”
经历了方才的那一幕,司汐奈再也不敢触碰屈心赤的身体,只是车轿里狭窄的空间内,屈心赤修长的身体就这么仰躺于地面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而司汐奈仿佛受到欺辱般地紧张地缩在座椅的角落,旁人若是见到这一幕,无疑会忍不住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