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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新水月间     我不会让大王得逞的txt下载     我不会让大王得逞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邯郸学步

    “好好,不写了。今天太阳好,咱们去院子里转转吧?”看到秋原的赵离明显呆不住了,如果连这样的美男都放过,那岂不是做人彻底的失败。

    “你这个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胡妈妈一副防范的模样,这个小丫头可是惹事的主,总不能让她带着梦儿又独自跑了。

    “梦儿学了那么久的字,也该累了,姐姐正好带你去放放风?”赵离一副哄弄小孩的语气。

    又打我主意,还带我放风,安梦洁知她盘算着玩,拿自己当借口,不过自己还真闷了,便撒着娇道:“姆妈,我要出去玩。”

    “好吧,别太累着了。”一旁的安宁很快放弃了原则,宠溺的说道。

    “娘娘,让彩英跟着她们。”胡妈妈出着主意。

    “彩英去?那太好了,”赵离愣了一下,赶紧答应着,一把拉着安梦洁,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别摔着了,早点回来。”刚刚离开胡妈妈的视线,便撒开脚丫跑了起来:“梦儿,快点,听说那个秋原管家住在后院?”

    “您找秋管家干什么?”彩英一边跟在后面跑,一边奇怪的问道。

    “你说做什么?当然是收集美男。。。”赵离一边笑着,一边放出豪放的话语。

    “收集美男,”彩英吓了一跳:“郡主,男主授受不亲,您。。。您可。”

    “可什么?”赵离白了一眼她:“难道本郡主想要个签名都不成。”

    “哦。。哦!”一看这位大小姐生了气,彩英应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理解错了。

    听赵离一说,现在的邯郸早已不是以前的邯郸,已经发展成为周边的集经济,商业于一体的贸易国,据说赵武灵王改革以后,赵服更是融合了方便简洁的元素,成为当时时尚的趋势,而赵国的稍有姿色的男子更是大家争相模仿,表达倾慕的对像。

    赵国不少达官显贵,王宫贵族更是以收集不少美男的签名为趣,彩英没想到窝在宫里,邯郸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

    这是一个崇拜时尚,崇拜潮流,崇拜美色的时代,尤其是男色。

    彩英惊愣了半晌,心道原来不是赵离看起来太禽兽,而是邯郸的民风如此,是胡妈妈太大惊小怪了。

    秋管家没找到,听侍从说后门出去了,三人也悄悄从后门摸了出去。

    千年古都邯郸,作为地名三千年沿用不改,是中华地名文化的特征,黄河故道、秦皇荀子故里、先秦建安文化之滥觞。几千年来,共有赵、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夏国、后唐、大齐十个政权在邯郸境内建都,太多的颠沛沧桑,继承了太多的繁华光彩,安梦洁想着假如不好好浏览一番,实在是辜负上天让她穿越过来的好意。

    赵离如逛家中的后院,到哪儿都不陌生,过了一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拿出了三件男装,三人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

    她们的容貌本就清秀,即便是做男子打扮,依然显得风仪出众。

    三人穿过偏僻的巷子,便看见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此时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帜招展,虽然正是深秋,可是却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秋风一展,秋叶便飘飘零零在空气中打个旋,有的飘到了安梦洁的身上,安梦洁拾起一片树叶看着,这还是穿越长大以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虽然这树叶与宫内一样,包括三千多年后的并无两样,可是安梦洁还是忍不住打心眼里欢喜。

    走着走着,安梦洁发现有很多人在聚集在一起看着什么,最初是一些年轻的男女,后来发展到了街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往那边看着,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彼此窃窃私语。

    这样的热闹赵离怎肯放过,她停住脚步,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问道:“哎,你们看什么呢,有什么稀奇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一个少女突然惊讶的哦了一声,抬手取下头上的方巾:“漂亮哥哥,给我签个名呗。”

    “好说,好说,”赵离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很镇定的抓起方巾,看着旁边的少女:“你们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少女笑了一下:“看他们都围着,我也就停了下来。”

    看来都是不嫌事大的闲人。

    “那我先忙一下,让开。。。让开。。。”赵离一边拉着安梦洁,一边往人群当中最热闹的地方挤去:“前面是我二大爷家的三伯父的姨表姐的表侄媳妇。”

    刷刷。。。前面果然让开了一条路。

    赵离双眼放光,拉着安梦洁的小手一边走,一边吹着牛:“怎么样?梦儿,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厉害,”不仅安梦洁觉得厉害,连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露出惊愣的眼神。

    眼前这个表侄媳妇,不,应该是表侄子,长相俊美,五官深邃,一看就是个男人。

    “哦,演砸了,”赵离摸了一下鼻子:“不过可以多了一个签名。”

    被众人瞩目的少年,衣衫十分的华丽,显然也是家境不错,他近处瞧着赵离,安梦洁姣好的容貌,心底也是暗自赞叹。

    安梦洁走到他身边,“兄台,你怎么了?”少年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兄弟,你说什么?”

    安梦洁也不以为忤,只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愣了一下:“没什么?”

    赵离兴奋的说道:“怎么没什么?看你的反应不就晓得了,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做出如此反映?”

    “我是燕国寿陵人,”少年这才说道:“名叫凤凰,因为平生追求完美,听人说邯郸的人走路姿势特别好看,便过来模仿一下。

    感情是过来模仿,这太奇葩了,这是小时候学过的邯郸学步吗?他想起了发生的悲剧,这个少年结果是爬着回去,一定不能看到悲剧在这个少年身上重演。

    “兄台,可否听在下一句。”安梦洁故意压住声音说道。

    “小兄弟,请讲。”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梅花优于香,桃花优于色。如果兄台一味模仿,可能最后丢掉的是兄台自己。

    “?”少年惊讶的看着她。

第四章 激起民变

    “不明白。”

    “我的意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包括你,你不妨站起来想一想。”说着伸出手来。

    “哦,”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瘫在地上,一把拉住安梦洁的手虚弱地站了起来:“我也有长处。”

    “是呀,每一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比如我,”赵离说着把刚才的那个少女的头巾得意的拿了出来,笑着挥了一下。

    “兄台,你就不怕。”布巾逸散着浅浅的馨香,少年崇拜的看着他,虽然一到邯郸,他感到处处新鲜,可是当那么多陌生人围着他,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恐惧,——虽然这样的场面,不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赵离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何况她就是这样一个惹事的主:“只要你应对得当,并不会引发这种局面混乱,你看我不就是一个例子,”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身后一声尖叫,接着有人抬手取下头发上簪的绢花,朝赵离丢了过来。

    “谢谢,”赵离潇洒的一转身接过绢花:“这是潘安流传下来的风俗,看见我们美男子出行,大家必拿鲜花瓜果送之,来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也有拿自己的随身之物签名收藏起来。”

    说着赵离走到旁边的店铺,问店老板要来毛笔,潇洒的在丝带和绢花上签起名来。

    她这样做拿给她们看之后,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附近的老老少少也都拿出了东西。。。一个,两个。。。

    “想签字的要排队。。。”彩英在旁边理直气壮的说道,等她看清楚众人手中的东西,惊讶的张大嘴巴。

    只见他们手中有的拿着榔头,有的举着棍子,有的拿着木头,甚至还有人拿起菜刀……

    “一个一个来,这。。。这太热情了。”赵离一边结巴,一边后退。

    “兄台,这是什么情况。”凤皇脸也吓的一下白了,刚才不是说没事,给自己演示吗?怎么眨眼之间这种和睦相处的局面就被眼前这少年打破了。

    只见刚才围着他的人,嘴里叫喊着,纷纷的朝赵离扑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跑吧。”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赵离下意识的拉住安梦洁,拔腿就跑。

    凤皇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心乱如麻,呆愣愣的愣在原地。

    这帮人简直就是一群暴民!就算,就算刚才那少年看起来不像美男子,也不能这样待之,再说潘安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大家是用水果和鲜花往车里丢之,哪有拿锄头丢的?

    赵离往前跑着,根本就没注意后面的在想些喊些什么,拉着安梦洁就跑。只是跑了几步,安梦洁突然想起彩英和凤皇,回头一看,彩英不见了,这个架势了,凤皇既然还留在原地没有动,看来就是个傻瓜!

    这笨蛋,安梦洁回头,飞快的拉起凤皇,逃跑得飞快,那些人追得也起劲,最初是几十人在追她们,后来身后发展成了百人的队伍!

    安梦洁三个人在前面狂跑,后面跟着百把人在后面狂追,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暴乱!!

    疯子!!!

    安梦洁脑海之中一片混乱,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都赶上世纪大地震了。

    堂堂的赵国国都,安保怎么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一片混乱之中,安梦洁脑中飞快的闪过混乱的念头,乱七八糟的撞在一起,一瞬间又被许多的嘈杂声所淹没,在慌乱之中,赵离早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凤凰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放开,转眼间连人都看不到。

    身后的脚步声还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刺激着安梦洁的神经,虽然自己练过,可这身体还是小孩的身子,跑了一会儿便开始忍不住喘着粗气,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可是一听到身后人潮声涌,紧张的身体里凭空涌入一股力量,跑得加快了一些,直到再一次感到力竭不支。

    如此反复两次,安梦洁终于再也跑不动了,拐过一个巷口时,速度慢了下来,心想死就死吧,只是死得不明不白,有点冤屈。

    忽然闪出一个人,抱起安梦洁,轻轻一跃跑了起来。

    他带着安梦洁,在复杂交错的房子上面穿过,不一会儿,便甩开了那些人,安梦洁紧张的心也恢复过来,有了一些力气,可是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其实也不是一片空白,身体极度的负荷之中,安梦洁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刚才凤皇虽然有人围观,可一直好好的,是她们上前,演示了一下现场签名,才被这么多古代人气势汹汹的围过来,大家这才慌了神,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何反映,本能只直觉的逃跑。

    抱着她的人在身旁好像说了什么,安梦洁还没反应过来。

    “小公主,你怎么偷跑出来了?”眼前的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磁性的声音,他近处瞧着安梦洁姣好的容貌,挑起唇角,对于安梦洁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并不生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牧哥哥,怎么是你?”平静了一会,这才注意到李牧救了自己,安梦洁不由羞愧地低下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偷跑出来滴?”

    李牧不象宫中看起来稳重模样,眼睛有些发亮,袖子卷了起来:“看你的穿着不就晓得了,你做了什么,还能激起民变?”

    “我说我是锻炼身体,您相信吗?”安梦洁犹自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李牧感兴味的看着她:“你见过谁拿着武器锻炼的?”

    “武器?虽然有点夸张,倒是实情。”安梦洁不好意思的撇了一下嘴,这都快赶上星际大追杀了,还真是刺激。

    “暴走!您没听过,这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锻炼方式。”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失控?安梦洁突然想到了赵离的那神来一笔。

    “暴走,还真是群情激动,小公主这种方式不错,好像刺激的不错,导致他们锻炼的更加疯狂。”李牧淡淡说道:“那既然这样,我这个维护京城治安的就不帮你了,要知道袭击公主可是犯法的。”

    “不是,”安梦洁赶紧拽着他的衣摆:“不是袭击。”

    “哎,”安梦洁赶紧说着实话:“其实我们一直也是好好的,就是离姐姐签了一下名,就成了这样。”

    李牧扫了一下她:“签名,就赵离那神来之笔,也可以签名,别说人家追杀她,就是拿刀砍她我也信了。”

    “神来之笔?”安梦洁也想到了赵离的那虎头蛇尾的书法,可不是,那么难看的字不激起民变才奇怪。

    “这年头不是谁想做美男子都能成功,不仅需要漂亮的外表,还需要才情与智慧并存的潇洒、风流,才气。你们觉得换成男装就成美男子了,连人家的一点风骨都没有,就你们这样,胡写一气,别人当然会以为你是侮辱对方,不立马追杀你们才怪。”

    “哦,原来如彼。”安梦洁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如彼,小丫头,”李牧戏睨的摸了一下安梦洁的头发:“下次出门时,一定带几个护卫,这样还可鱼目混珠一下。”

    “切,不知道男不摸头,女不摸脚吗?”安梦洁白了一下他。

    李牧笑了:“长见识了,那我就问这位小公子,你算男人嘛?”

    “怎么不是男人?”安梦洁诺诺唯唯说道。

    李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难得居然有人睁眼说瞎话还毫不脸红,这深秋寒冷,天气又凉,怎么会有点热?

    眼光一落,不知怎的便落在安梦洁脖颈上,承载了三分软一分嫩的日光,其下锁骨纤细,细到令人觉得眼光落上去都嫌沉重摧折,而锁骨下的肌肤,让人觉得薄而透,像刚刚剥壳的鸡蛋,让人有一直保护的欲望。

    这是一个崇拜人才的时代,尤其是有才的男人。

    安梦洁心道原来不是本地民众太禽兽,而是赵离太禽兽,坏了美男子的规矩,人家当然就要扑过来,如此说来,她们的出行还真是太失败。

    “牧哥哥,那赵离问你要签名,你怎么不给她?”休息一阵,两人挑选僻静的地方走,安梦洁这才问道。

    “美男子的签名要是什么人都给,就不是美男子了?”李牧含笑沉默的神情翩翩,显得沉稳深沉。

第五章 权威挑战

    不亏是四大战神之一的李牧,到底是有才。

    安梦洁突然想起凤皇,刚才和自己一起跑的少年,不会是因为没才才害怕的瘫在地上吧?

    “公主想什么呢?”李牧用看不到底的眸子注视着她。

    “没。。没想什么?”安梦洁脸色一红,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我刚才跑丢了几个人,牧哥哥帮我找找吧?”

    想在我跟前装深沉,可是有点对牛弹琴,李牧看着那两漩迷人的梨涡稍纵即逝,心里一跳。

    “好,公主的想法已经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你不觉得我很深沉。”伴随着心里一声叹息,安梦洁淡然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的目光。

    李牧扬起唇角:“小丫头,你要是深沉不就变成老妖怪了。”

    我本来就是老妖怪,安梦洁做了一个嘟嘴的表情。

    看得李牧有一瞬间的失神,突然觉得的心都快萌化了。

    他愣了一下走到安梦洁的面前,摸了一下她的头,把自己的衣服给她一裹,伸手一把把她带到怀里,风那么大,吹动安梦洁的长发,衣衫的下摆在冽冽风中翻飞,呼啦啦的,好似一只将欲展翅的大鸟。

    经过一条街巷时,忽听到巷口传出妇人的喝骂声:“你们若是再不听话,就叫妲己娘娘把你们给捉了去!”

    妲己娘娘?

    安梦洁心中微动,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巷子里望去,只见两排矮小的房屋之间,一个健壮的妇人正拿着一个笤帚,单手叉腰喝骂身边的两个小孩。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像在地上刚刚打过架一样脏兮兮的,都是四五岁上下,女的那个听了这话,立即瑟缩一下不动了,而男孩儿却还不肯乖乖听话,用稚嫩的嗓音反驳道:“我才不怕,妲己娘娘只吃女娃娃,不吃男娃娃。”

    他们口中的妲己……

    安梦洁心头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下意识的朝李牧看了一眼,对方回以十分狐疑的眼神。

    俩人朝着妇人走去,李牧唇角牵着悠然的微笑:“吃人的妲己,在下还不曾见过,请问这位大嫂哪儿可以见到?”

    老妇人一见李牧突然出现,立马变了脸色,摆手道:“吓唬小孩说着玩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两个孩子飞快的跑进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二人莫名的碰了一鼻子灰,此时的李牧也恢复了一贯严肃的表情。

    “牧哥哥您说真有吃人的妲己吗?”安梦洁眨着一双秋水明眸的大眼看着他,心莫名的不安。

    “当然没有,”头顶上传来李牧低沉的声音。

    “那刚才说的妲己?”她抬眸,清澈的眸子凝住着他。

    他的心一紧,摒弃了冰冷的语气,竟带着一丝磁性:“放心,牧哥哥会调查清楚的。”

    安梦洁莫名的心安起来。

    李牧的轻身功夫还真不错,一会就纵跃到了众人的上方,安梦洁伸出手来,摘下头顶的衣服,露出一张美丽清秀的脸孔:“牧哥哥,离姐姐就在下面。”

    “邯郸的百姓们,我呀只是逗大家,没有恶意,现在请真正的美男子凤皇签名。”站在人群中的赵离很快的把凤凰供了出来:“去吧,去签个名吧?要不我们都没法出去。”

    “我怕,我不去。”凤凰又恢复了胆小害怕的表情。

    霎时间,乱轰轰的嘈杂声顿时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会又是骗我们吧?又是一个假才子。”

    这,就是燕国来到我们邯郸城的那个少年?

    是模仿我们走路的小子?他会签什么名?

    刚才逃逸,冲出我们围追堵截的不就是这个少年,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小个子倒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上次带到赵国,迷惑君王的妖女?

    “对!就是她!”

    人群中不知道谁呼喊一句,全场顿时沸腾,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赵离,指向这个刚刚准备忽悠他们,阴谋挑起燕国和赵国矛盾的妖女!

    “惑乱君王,冒犯国威,践踏老百姓的尊严,抓了她!还我赵国安宁!”

    “抓了她!还我赵国安宁!”

    二百多人的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街口都已经完全被封死,不知情的老百姓连绵不绝的涌来,看热闹的年轻人更是被响亮的口号感染,觉得热血沸腾,他们像是一群打了鸡血的疯子,将心中的快意肆意的挥洒而出。而那些愚昧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开始叫嚷着,仰起满是激动的脸孔,挥舞着粗犷有力的手腕,跟着前面的年青人一同大声的喊道:“还我安宁!还我安宁!”

    一个男子的身形好似鬼魅,几个起落间,带着安梦洁突然屹立在赵离的身前,年轻的少年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他的眼神那般坚韧:

    “国家安宁?维护赵国,有我在此。”用手指向沸腾如水的老百姓,冷喝一声,声音并不如何高昂,可是却瞬时间让所有人为之胆寒:“想保家卫国,那就跟我征战沙场。”

    “是……是李牧将军……”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颤抖的说了一声,随即,好似瘟疫一般,所有人顿时惊慌失措,砰砰声不绝于耳,前面的年轻人吓得手都在发抖,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轰然一下跪在地上!

    “将军!”

    “是李牧将军!”

    “将军来啦!”

    老百姓的呼喊声响起,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与李牧直面冲突,这些人顿时好似绵羊一般的跪伏在李策的脚下。只见整齐的街道之上,无数人影跪在地上,那之前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头颅,终于畏缩的垂了下去。

    “梦儿!”

    “离姐姐!凤凰!”安梦洁和赵离高兴的拥抱在一起。

    凤凰露出兴奋的目光。

    “现在将军来了,大家都散了吧?”年纪大的有点见识的人说道。

    人群外开始有人慢慢散去。

    “不对,这个少女,才是刚刚我们追的那个小个子,她也是妖女,看来我们的君王真被奸人蒙蔽了,包庇秦国妖女,我们是国家的人民,是赵国的未来,不能坐视帝国受此奇耻大辱而放妖女在赵国肆意作乱!”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原本稍稍冷静下来的年轻人们顿时再次沸腾,人人大呼道:“对!李牧将军,不能放她走!”

    “君王好女·色,定是被这妖女蒙蔽了!”

    “秦国贼子,敢犯赵国天威,必须处死!”

    安梦洁突然感觉有些冷,她终于明白他们口中的妖女指的是谁?终于明白那些单纯无辜的百姓,却是他们用来施虐横行血染街道的借口。

    “谁是秦国妖女?大王怎么被愚味了,你们大胆!敢随便污蔑君王,诛九族!”赵离听了忍不住面对那些狂热但却愚昧的山呼海喝斥道。

    老百姓还没有挑战权威的勇气,他们的声音瞬间没有了。

第六章 以死谢罪!

    “我们不是污蔑,我们只是维护赵国的尊严!”

    “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该载入史册!我们在用鲜血来诠释对赵国人们的忠诚!”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就你还配?”李牧眼神淡漠,冷冷的扫了这个人一眼,男子只觉得寒意顿起,甚至没有看清李牧的动作,在和众人身影交错的一瞬间,就见一道银芒瞬间划破了身边护卫的咽喉,护卫眼睛大睁的倒了下去。

    “嗖!”男子暗中命人拉箭,一声锐响在众人耳旁边回响,李牧发出一声长啸!手中长剑一闪,瞬间化作一道青色的影子,几个起落就跃入人群之中,直向射箭之人咽喉处切去,一大片血花顿时集散开来,划开一片血红的半圆,又是一声惨叫随之响起,李牧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抓起这名年纪不大的青年人,高高的举在头顶!

    “想要说话,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说话?为什么要躲在人后!”

    “轰!”

    满地灰尘飞腾而起,青年被李牧一把扔到中间空地上,少年将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眼神如死神一般,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畏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觉得你能愚弄赵国百姓,愚弄天下之人?”

    那男人惊恐的立即扭身翻起,向后退去,慌张的说道:“谁想愚弄?将军想干什么?你堵得了我的嘴,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吗?”

    “你还真是顽固到底?”

    “哈哈,”那人突然放声大笑道:“大人身为赵国将军,不去捉拿阴谋惑乱赵国的妖女,却来逼问我一个无辜之人,不觉得本末倒置吗?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赵国百姓,没有将军高额的俸禄,没有将军大人的身手,也没有将军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我有赵国普通一个老百姓的爱国之心!”

    李牧淡淡一笑,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看样子你不愿意说实话?”

    “李牧将军!”

    那人的声音霎时间高昂了起来,他睁着眼睛大声说道,声音竟然压过了李牧的声音。

    “您曾经是赵国的骄傲!您曾经是我们的偶像!您为赵国舍身忘己,抛洒热血,可是您现在是怎么了?您待在天子的面前,看着他宠幸妖后,至整个赵国的利益于不顾,让整个赵国一同蒙羞,您的血性呢?您的良心呢?让狗吃了吗?”

    狂风怒吼,连阳光甚至都有几分冷冽,人群像是沸腾的潮水,又开始嘶吼吵闹着,李牧脸上并没有怒气:“看来你的口才不错!”

    适合干传销!安梦洁也不由被这人的说话能力,脸皮之厚折服。

    那人惺惺作态,对着老百姓继续高声喊叫:“赵国百姓们,如果我的血能振奋起赵国,那么我愿意去死!赵高祖,赵武灵王,是你们让赵国崛起!大王,廉颇老将军,请你们保佑赵国!”

    说罢,那人眼珠一转,退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挺,连珠般攻出狠辣的几招。

    却不料李牧虽然听着,倒一点没被分散注意,只见他动作更快,一个回身,扫腿一蹬,蹬得青年一个心惊,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你这身手,也不怎么样呀?”李牧唇角一挑,看着他身上掉下的一件东西,心头一动,瞬间抓了过来。

    “你这个强盗,想抢。。”青年赶紧伸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这是我祖传的,”

    “忠义在心不在名,你有诬蔑皇上的心,只能永远是赵国百姓的敌人。”李牧看着手里的玉佩,面容里带着一丝漠然。

    青年心底骤然升起一阵求死的欲·望,眼神冰冷的望了过去,可是,另一股奇怪的念头却顿时冒了出来。“那也不尽然,”青年不由牙根咬紧,恨恨道:“现在朝中不就有一个荣宠至极,全身都罩着‘朝廷’光环的人么?”

    “他和你不一样,你并没有这样的基础,你觉得你会好心助她,陷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却想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让你家族数代忠良之名卷了进来,只怕会毁于一旦……”

    “不是她,是我自己情愿。”青年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不能好好保护好她,不过,能和威震赵国的当世名将一战,就算是死,我也值了!”

    说着吐了一大口鲜血,大声道:“世上并没有什么妖女,是我自己诬蔑了赵王,我万死难咎。”

    说罢,手掌在心上稍微用力一按,身子一挺,倒了下去!

    “打死他。。打死他。。”愤怒的叫喊声响起,众人齐齐的低呼一声,看着这个大逆不道诬蔑君主的人,愤怒的人群瞬时间好似涨潮的洪水,汹涌而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对这个大逆不道胆大妄为的行动有一点半点的反应,一个个往后退去。

    瞬时间,那人身上恶心的血沫向外噗噗的冒着,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口里流出,沾染在胸前握紧的玉佩上,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他已经以死谢罪!”

    有人高声大叫。

    赵离走到跟前,踢了一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是赵王爷的女儿一赵离,你们还聚集在这里,是想造反吗?”赵离这下终于怒了。

    “原来她是格格,原来我们都误会了他们。”众人匆匆散去。

    赵离一把拉起安梦洁,然后张开双臂:“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凤凰也走了过来,像是一个开心的孩子,他的眼神那般喜悦,面色虽然仍旧有些苍白,可是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您是李牧将军,谢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李牧微笑着说道。

    “牧哥哥,谢谢你!”安梦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死里逃生之后,有些情绪在胸腔内肆虐的奔走着,让她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梦儿,”李牧凝视着安梦洁,目中无惜疼惜,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他。安梦洁在李牧的怀里,眼泪哗哗的流淌而下。

    赵离看着这一幕,似乎愣住了,她咬着贝齿,不说话,也不动,渐渐地,除了开始的震惊,她的这双眼睛,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雾气。

    “离姐姐,”安梦洁突然想到赵离,赶紧推开李牧,不好意思地说道,“离姐姐。。。我。”

    “哈哈。。怕什么?”赵离竟然没有生气,直接走到李牧的跟前:“李牧,问你要个签名都不给,抱梦儿倒挺主动。”

    “离姐姐,你不生气?”想起赵离可是李牧忠实的粉丝,安梦洁刚才一激动,竟然连这茬也忘了。

    “我已经决定不追他了,当然不生气,他能保护你,我还很高兴呢。”赵离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不过,签名他还得欠我一个哦。”

第七章 加把火才行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李牧说道:“我马上写。”

    “李兄,”凤凰走了过来,:“在下素闻李兄的才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能否签个名字。”

    “李大才子的签名要是什么人都给,就不是李大才子了。”赵离听凤皇这样一说,不满意的横了他一眼,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签名,岂能白白便宜了他。

    “离姐姐,凤皇也是刚刚和我们一起共患难同生死的人,要不让牧哥哥也给他签一个吧?”

    “就你会做好人?”赵离嘟着小嘴不情愿瞥了她一眼。

    凤皇颔首一礼,望着安梦洁微微一笑。

    安梦洁见他眉目似画,谈吐不俗,和原来的气质相差太多,不由心中诧异。

    凤皇看着远处:“再过十里,就是廓城了。”

    李牧忽道:“兄台是寿陵人,这燕京历史悠久、底蕴厚重、气魄极是不凡,为什么要到邯郸来?”

    凤凰说道:“小可自幼最好游历,这邯郸文明大国,一直都是小可羡慕向往之地。”

    “看你说话还算实诚的面子上,就签一个吧?”赵离听凤凰这样一夸邯郸,很是受用,哼了一下,这才不依不饶的开了口:“不过,李牧,你写的字一定要比给我写的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凤凰也不计较,转向赵离,长身一揖:“多谢格格成全!”

    李牧心中忖道:“此人年轻若斯,城府极深,看样子不是游历之人。”淡淡一笑,一挥而就。

    写好了字,凤凰上前又是攀谈一番,李牧自然对诗词研究很深,他高超的诗词见解,令凤凰更为心折。

    凤凰刻意结纳李牧,李牧也想见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富贵至极的男子是什么想法,两人一拍即合,虽然不知道对方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了。

    “以礼治国,以法治国,李兄怎么认为?”

    “礼是人们行为不受规律拘束而自动形成的秩序。孔老夫子一再用克字,用约字来形容礼的养成,可见礼治并不是离开社会,由于本能或天意所构成的秩序了。并不是靠一个外在的权力来推行,富而好礼。

    法是从外限制人的,不守法所得到的罚是由特定的权力所加之于个人的,法并不是多数人公认的,不过可以满足少数人的需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得太好了!”凤凰拍掌笑道。

    “兄台的见解,也令我心神俱醉。”李牧赧然一笑。

    安梦洁听到他们互相吹捧,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

    ——时间就在交谈中慢慢流过,凤凰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便向三人告别,才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安梦洁,唇角微扬:“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哈哈。牧兄,小兄弟希望以后再见。”挥袖而去。

    走了不久,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身边忽然多了一条人影,那人影无声无息的,鬼魅般出现。

    来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殿下。”

    “见到阿原了?”凤凰把李牧写的字递给他,淡淡的说道。

    “见到了,”年青的男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嗯,”凤皇点了点头,登上马车。

    寂寞的古道,一队人马在快速的奔驰着,凤凰坐在马车里,那名年轻的男子护卫在一旁。

    “见了阿原之后,我们就回秦国,有他在,事情就简单多了。”

    “郭开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凤凰淡淡说道:“他若是不答应,就不会收那些东西,再说只要赵国不帮助燕国,实行远交近攻的国策,消耗魏国的粮草,那么魏国就无法接济燕国,我们也就有了一定的胜算。”

    说完这话,凤凰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靠坐在马车上,低声说道:“魏文侯这小子太多管闲事,有他在赵韩两国就打不起来,只有利用赵燕两国来打打磨擦球。”

    那年拉起毯子盖在凤凰的身上,沉声说道:“殿下,赵燕之间矛盾和李牧有什么关系?您要亲自见他,他有什么值得相见的?”

    “见字如见人,我和他交谈了一下,不是一般人才,那年,你安排假扮燕国的人散布的消息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年说道。

    “手段不要太卑劣,要有大国的风范。”凤皇淡淡。

    “行非常事,非常手段,我们只是想让燕赵两国闹起来。”那年说道。

    “大秦改革,强大了不少,但是也犯了欲速则不达的毛病。。。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殿下,您是担心殿堂有人闹事,所以先让赵燕两国纷争,让国内那些老家伙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安内必先安外,到时再找理由,我们可以以这个还他,大秦就有了喘息的机会?”

    “噢,看来你长进了不少。”

    “殿下,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原大人说的话。”

    凤皇闭了一下眼睛:“勾心斗角的事,阿原是比较在行,不过赵燕两国和睦相处了几十年,都没有交恶的迹象,也不是那么容易挑唆,凭燕国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可以左右他们,告诉阿原还要加把火才行。”

    此时此刻,带着皇城禁卫军的二皇子已经过了正门,策马奔驰在邯郸的头,一身长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二皇子!”

    一向不会骑马的郭怀宇迅速奔来,高声说道:“前面大街又被百姓堵死了。”

    “堵死?”二皇子眉梢一扬,冷然说道:不能过就踩着尸体过去,不让路的就统统杀掉!”

    “不妥!殿下?”郭怀宇连忙摆手:“这样有损二皇子的清政贤名。”

    “怎么不妥?”二皇子缓缓眯起眼睛,语调清冷的沉声说道:这些百姓,纵恶行凶,打伤燕国使者,给我抓起来。”

    “不能抓,”太子带着李牧匆匆赶了过来:“二弟!那些,都是赵国的百姓啊。”

第八章 精准的计谋

    “你现在知道是赵国的百姓,太子殿下,出事的时侯,你怎么不来?不好好约束赵国的子民,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还有脸阻止,我要告诉父王,治你个监管无力的罪名。”二皇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郭怀宇也醒悟过来,随即大声道:“二皇子,太子息怒,属下这就带着禁卫军的兄弟们为陛下分忧,平息燕国的怒火。”

    “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太子嘉冷哼一声,语调清冷的好似冬夜的水:“踩着赵国百姓的身体分忧?”

    郭怀宇面上微微一红,神色紧张:“殿下。。。不能这么说,二皇子也是为陛下分忧!”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二皇子?”太子厉声喝道。

    “代替不代替,与你有什么相干?”二皇子不耐烦道:“郭怀宇,还不给我遣散无关人等!”

    “给我。。”郭怀宇不敢再说下去,急得直冒冷汗。

    “陛下有旨!”太子大喝一声:“李牧平乱有功,暂替武卫营一职!”

    “你假传圣旨,抢我的人职务!”二皇子的面色阴沉,大声叫道。

    “给我押下去!”太子叹了一口气。

    “我看谁敢押!”二皇子大叫,话音未落,面色一沉,右手一曲,斗然一冲而出。

    “呼”的一声劲响,太子慌忙之间抬手而出。

    两股力道一触而散,二皇子身形一晃一连退出好几步远。

    太子淡淡说道:“不过如此!”

    二皇子脸色一红,眸中一抹杀机闪过,只见他右手一抬,叮的一声,长剑已然到手:“赵嘉,你敢接我一剑吗?”

    “有何不敢?”太子唇角浅勾。

    李牧一个起落,一把夺下了二皇子手中的武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请二位皇子暂停雷霆之怒。”

    “把二皇子保护好,郭怀宇押下去,杖打二十!”李牧命道。

    “殿下,饶命呀,殿下,救我!”郭怀宇苦着脸大叫。

    “李牧,你个混蛋,敢欺负我的人,公报私仇!

    “妄杀百姓,刺杀本王,老二,你才是公报私仇?”太子怒道。

    “赵嘉,你敢软禁我,我要告父王。”二皇子大声喊道。

    “随时奉陪。”太子冷冷一笑。

    “李牧听令,给我好好保护邯郸的百姓!”

    “是!”

    “调查事情的真相,快马通知北方大营,随时关注燕国的动向……”

    李牧一愣,剑眉挑起,沉声应道:“是!”

    长风吹过,百姓们在四散着离去,街上安静起来,只有禁卫军们的走路的声音,在这个闹哄哄的邯郸街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闹剧一般,带着嘲弄一般的冷笑。

    “殿下,陛下怎么看?”

    “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子缓缓沉吟半晌,仿佛极难开口一般,眉头紧紧的皱着,终于艰难的吐声道。

    “以讹传讹,赵国百姓打断了燕国使者的腿,让燕国人爬着回去了,还真会传?”

    “燕国使者,难道是他?”李牧猛的睁开眼睛,想起了凤凰临走时的目光,沉声说道:“殿下,我要查一下二皇子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话,去过什么地方,哪怕是拉肚子多蹲了一会茅房,我全部都要查!”

    太子头脑敏捷,顿时就抓住了李牧这番话的关键,他的面色瞬间大变,惊道:“李牧你以为此次哗变不是偶然?”

    “偶然?”李牧怒极反笑,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太子,嘴角阴冷的说道:“格格公主上街被袭,你真以为赵国百姓喜欢美男子,以致到了疯狂的地步,更大胆的是邯郸的百姓一面倒的斥责陛下,更有人苦肉计的在街口扇风,鼓动百姓,你真以为邯郸的百姓这般容易就被鼓动,又恰好知晓了宫中两位的行程,并且知道她们就在那里!连安妃都算计在内,这么多的巧合,你不觉得事情巧合的太诡异了一点吗?”

    太子紧闭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牧的面色越发阴沉,继续冷然说道:“从始到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半点的风声,没有得到一丝半星的情报,甚至连二皇子身边的郭怀宇带着禁卫军出来,我们都还懵懂不知!这样严密的计谋,这样精妙的部署,这样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的紧逼,你还觉得是偶然?”

    李牧和赵嘉对视着,阴暗的念头从他们的心底钻了出来,任他们如何,也无法压制。

    赵嘉点了点头,沉重的说道:“你猜的没有错,有死亡的脚步走进了赵国,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早就将这只网布好了,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悬在了我们的头上。看来不仅有人渗透了朝堂,渗透进邯郸城,更渗透进了大内皇宫!”

    “秦国?还是燕国?”

    “我们都不好说,不过秦国的人如果在宾客之中,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他们还不会那么早暴露自己的野心。而燕国那边还比较弱,运用这样的手段,宫斗的那一套手段还差不多,这么精准的计谋,燕国那边还没有这样的能耐。”

    太子皱眉道:“那是谁?”

    “我不知道。”李策抬起头来,看着上空翻卷着的浓黑的云,缓缓的摇头,轻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离我们并不远,也许,就在我们的身边。”

    长风呼啸,思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李牧不知道,就在他担忧着赵国有人会实施报复的时候,秦国太子的马车刚刚离开了邯郸城,两个时辰前,他带着一小部分人穿过邯郸,向着西边的大道而去。

    国北有胡林匈奴东有强齐南有悍魏西有虎狼之国秦,就在不远的西边,正是燕国边界之地,也是凤凰此行的真正目的。

第十章 惹来众人不服

    “父王,是大哥。。是他让李牧动的手。”

    “陛下,李牧将军一向秉公守法,自然不会做出这种欺下犯上之事?”廉颇眯眼摇了摇头。

    “廉老头,不要倚老卖老,你以为二皇子冤枉他不成?”谏议大夫看到自诩天才的儿子打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

    “父王,您要替儿臣做主呀?当着您的面,儿臣竟然被欺负成这样!”赵合脸上一副悲愤之色。

    “李将军一向忠君爱民,守我边疆,护我邯郸百姓,陛下万不要让护我大赵江山的忠臣寒了心,被人冤枉,求陛下明鉴!”下面的一个年青军官忘了自己人微官小,竟然大着胆子抗议道。

    “陛下还没调查清楚,你们倒咋呼上了?”郭开阴阴一笑,冷冷说道:“你们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殿下置于何地?”

    “郭怀仁!”廉颇突然大声一喝。

    “到!”郭怀仁措不及防应了一声。

    “你在东门外滥用职权殴打百姓的事怎么不说一下?”

    “啊,草民只是对那些不听管教的泼妇刁民普及了一下教育。”郭怀宇强自镇定说道。

    “大胆!”

    此言一出,满殿俱惊,一惊之下,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生气。

    “陛下,刚才老臣从东门路过,正好发现有人祸害百姓,行侠仗义是老巨一向的传统,便让手下也普及了一下教育。”一旁的廉颇老谋深算的看了郭怀仁一眼。

    二皇子吓了一跳,谏议大夫脸色铁青,只有蔺相如若有所思,看着高踞主位之上的赵王陛下满脸阴云。

    “廉老头竟然是你出的手?”新仇旧恨一下涌上谏议大夫的心头来。

    正犹豫间,郭怀宇已扑倒在地,哭道:“那些亲卫军的哥们,不知听了什么谣传,硬说在下是祸国贼人,禁卫们也不阻拦,他们亲自出手,拳打脚踢的,把草民的腿都快踢断了……唔。。。唔。。。”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偷看赵王的眼色。

    二皇子也愣住了,本以为可以告上太子李牧一状,没想到一波三折,倒把郭怀宇牵扯进去了,看上面父王的态度,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赵奢在旁边有点想笑:“不可能吧,这些亲卫军未得许可,是不会随便殴打人的……”

    “赵奢,”二皇子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怒道:“不要以为赵括在亲卫军中为所欲为,你就故意袒护。”

    “逆子!”赵王早就听不下去了,上前一脚将二皇子踢翻在地,“太子是储君之尊,怎么会暗算你?你身为他的兄弟,不好好尊敬兄长,上为兄长分忧,下为臣民表率,才是真正为了他好!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这种嫁祸于人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李牧有失,只怕你百死莫赎!连太子的声名地位都会被你连累,真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

    这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二皇子吓得心惊胆颤,魂飞魄散。可饶是他骂得这般厉害,郭开的脸上却掠过了一抹高兴的笑容,廉颇和赵奢的脸上却露出失望之色。

    “陛下,保护百姓不受伤害,维护赵国的团结,消除舆论造成的影响,”蔺相如缓缓说道:“看来廉老将军做得对呀,而李牧不仅没负陛下对他的期望,更无欺世之嫌。”

    “以小人之心忖度君子,”咤骂了一番后,赵王看着蔺相如,也叹了一口气:“还是老相国了解朕,自前曰赵离这个丫头遇袭之后,不期京都又出现燕国的谣言,老相国,还得辛苦你帮助寡人缉拿幕后推手,以刑部为主,若有不协事,还麻烦老相国过问一下。”

    他这话象对朋友而言,丝毫没有帝王之傲,昔日的豪情壮志好像又在胸中复活,蔺相如咳嗽了一下:“老臣遵命。”

    “这次事情,”皇帝又皱眉说道:“不知道是哪方高手的影子,意图引起赵国风波。”

    “老臣认为是外来人潜来作案?”蔺相如沉吟一下说道。

    “外来人,一定与边禁有关,传旨下去,着三司好生排查,郭开你这个丞相,也不是吃白饭的!这次邯郸出现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难道要邯郸的百姓个个死于非命,你才知道严重。”赵王厉声严斥说道。

    “请陛下恕罪!”郭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赶紧低下头请罪:“陛下,一定是对手发现李牧不在雁南郡,故意过来捣乱。”

    “也不怀疑有这种可能?”赵王忽然看向廉颇一眼:“廉老将军,王叔这次体察民情,硬是多拖了一个月,老将军知道寡人正是用人之际,你那儿可有合适的小将,代替李将军镇守边关。”

    “陛下,李牧的北方军团长期对抗匈奴,实力不容小觑,连王翦都不一定是李牧对手!”赵奢上前说道。

    “雁南郡确实无人可替待他,再说临阵换将,也是一大忌讳。”廉颇也沉声道,李牧在他手下同生共死,感情极为深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对付匈奴的手段。

    “好吧?寡人一向重视李牧的文才,本想让他在太子身边好好辅助左右。”赵王思忖了一下。

    “难得有陛下这样英明的君王,末将一定要替李牧好好谢陛下,只是雁南郡是边关重地,还需要李将军前去。”廉颇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王点点头:“哦?爱卿说的很有道理。”

    众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郭开上前一步,恭声道:“微臣接到密报,格格遇袭一事与前些曰子传说的邯郸学步有关。”

    “李牧一事就按各位爱卿说的办,邯郸学步这件事也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帝冷冷看着郭开。

    “兹事体大,我得秘报之后正好碰到了二皇子,所以才引起了刚才的误会。”

    “嗯,原来如此,赵合,下次不可鲁莽行事。”皇帝厉声说道,竟是将二皇子事儿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

    众大臣原本惊的不行,心想陛下似乎连郭大人都不怎么喜欢了,接着发现如此发落,才明白原来二皇子告兄一事,终究不成体统,陛下是借此事将这笔帐清掉。

    只是众人紧接着想到街头推手之言,不免心头震惊,暗忖莫非真的有朝中大员敢诬陷皇上,与燕人勾结,妄图惑乱朝政。

    那就不奇怪皇上震怒,借二皇子之手大开杀戒,只是没想到二皇子是个阿斗,扶不起来,竟借机诬陷太子李牧,惹来众臣不服,差点摊上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第九章 状告李牧

    公元前303年发生的事,其表面所带来连锁的效应和各方势力对此事的不同态度,注定了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你担心事情的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史学家们也众说纷纭,甚至成立了不同的学派,终生翻查典籍,想要拂去迷雾,看清事物的真相。

    然而,这种想法注定是不现实的,因为就算是在当时,能够真正看清墨菲效应的也并没有几个,就连处在事件中心的当权者,也是随波逐流的观察试探。但是,却无人可以否认,正是那一日,当三八线像柏林墙一样不存在的时候,拉开了赵燕断交,韩国灭亡的序幕,公元前230年,一场远交近攻的策略,好似一场闹剧般,以这样乌龙的方式将多年安逸的赵国百姓拉进了《日韩合并条约》这场东征的战略大戏之中,韩国灭亡。

    很久之后,庄子本纪上记下了这样一段令人深思的话语:

    “且子独不闻夫寿陵馀子之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

    威严雄伟的大殿上,站满了赵国的文武百官,赵孝成王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重重暗影之中,年近四旬的帝王彰显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一双眼睛威严的,带着上位者的锐利和戾气,好似深渊古井,幽幽的反射着一切探询的目光。

    赵奢怆然跪伏于地,大声说道:“燕人胆大包天,无视我大赵天威,亏我先祖对燕王有恩,没想到大燕竟然破坏两国的联盟。污蔑大赵百姓蓄意殴打燕国大使,若不以雷霆之力加以训教,我大赵国威何在?我大赵军威何在?我大赵何有和面目立足于泱泱中原大国?立足于七雄之列?”

    此言一出,众人争相应和,却见一名年纪大的官员出列,言辞恳切的说道:“大秦此时正与韩国开战,微臣以为我国实不宜冒然加入和燕国对战的行列。”

    赵奢顿时大怒,勃然喝道:“蔺相如!你口口声声不宜出兵,到底有何居心?我大赵立国几十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旦此事在大陆传开,我国将如何立足如何自处?谁还愿和大赵交往,你一味袒护大燕,可是和燕国私相授受,有不可告人的往来?”

    “陛下!”一声哭号声顿时传来,只见一名小个子男人悲声高呼道:“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亘古未有!先祖励精图治,历时几十载,西退胡人,北灭中山国,奠定“战国七雄”地位。以公立国,以孝治身,以武平天下,以教化服“四方,堪称七国之首,何曾被人如此挑衅,此风若开,我大赵颜面扫地,愧对友邦,国颜羞愧啊!”

    廉颇上前一步,激动的说道:“皇上,大燕一事疑点重重,我们不能只凭外面流传的一面之词就倾国之力参与到他国的斗争之中!”

    “廉老将军说得对呀,不能单凭一方面的胡言乱语,大燕国的名声何其重要?二皇子也是亲眼所见,何况大燕国一直与我大赵定下永结盟好,如今在我境内,甚至是在赵都之内被人侮辱,我等难辞其咎!若是不给大燕一个说法,要如何收场?难道只凭你蔺相如三寸不烂之舌所言的疑点重重吗?”

    “郭大人!下官并没有说不对此事加以惩办,下官只是怕我们操之过急而落入有心人的圈套之中!”

    “圈套?”郭开冷笑一声:“什么圈套?圈套就是大燕意图与赵国交战,故意使计破坏!”

    “我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可是却也不能杜绝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若真是百姓所为,他们为何要四处宣传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样不打自招的激怒大燕,对赵人有何好处?”

    赵奢冷哼一声,说道:“燕人行事向来癫狂,怎能以常理度之。”

    赵奢身边的一名小将军说道:“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怀疑是百姓为之,大家看,廉颇大人不就怀疑了吗。”

    廉颇怒道:“军国大事,我等自然要考虑周详,怎能一句不以常理度之就下结论。蔺大人在朝为官,领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周详!”

    “是吗?本官却觉得,廉颇大人已经考虑的够周详了,再周详下去,大燕的边疆军可能就要打过来了!”

    “赵奢,你!”

    “陛下!集团军四万兵马枕戈待旦,愿为国一战!”

    “陛下!血债还要血来尝,下命令吧!多年未战,老将的刀已经生锈了!”

    “陛下!臣等誓死请求一战!”

    整座大殿密密麻麻跪满了大赵的臣子,有要求作战,有要求赔礼,严惩闹事的百姓,只有蔺相如,廉颇两人孤身而立,廉颇脸孔胀的紫红,气的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叫:“父王!”

    众人顿时回过头来,只见赵合带着郭怀宇一瘸一拐的走上殿来,郭怀宇头上的帽子歪了,头发散了,脸上好似唱戏一样,红一块,紫一块,两人在下首拂袍下跪道:“参见父王,参见陛下!”

    “这,怎么回事?你们玩的哪一出?”大殿之上,赵王厉声说道。

    “这是儿臣身边的郭怀宇,让李牧打了,求父王为儿臣做主。”赵合说道。

    “简直欺人太甚,陛下,李牧一向清高自大,没想到连二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一旁的郭开唇角浮起一丝嘲讽之意。

    “陛下,李牧一向恩怨分明,决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廉颇说道。

    “是呀,陛下,李牧一向才高八斗,平易近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无聊小儿的事情。”

    此时正是双方议事紧张的时刻,满朝文武们一听,生怕这个无聊的二皇子闹出什么新花样,连忙附和道:“陛下!牧将军自不会做出这种无聊小事!”

    “各位大人!”赵合怒气冲冲:“本王难道故意冤枉李牧不成?”

    “陛下!”身边的郭怀宇顿时悲呼一声,几步上前跪拜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第十一章 暂代丞相一职

    “陛下,”谏议大夫在旁边欠了欠身子,突然看了廉颇一眼,冷然一笑:“郭相刚才说的邯郸学步,这个事情……微臣倒听到一个说法。”

    “怎么讲?”不止是皇帝,就连身边的王公大臣也有了兴趣,唯有蔺相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廉将军和李牧的感情深厚,有些话我本不当说,不过做臣子的,在陛下面前不敢隐瞒,还请陛下恕过臣出言无状之罪。”

    皇帝皱眉道:“哪那么多废话。”

    谏议大夫握着修长白皙的右手,故作玄虚的在唇边咳了几声,这才挺直胸脯说道:“格格被袭之时,陛下是否知道?李牧,燕国使者正在身边?”

    “燕国使者?”皇帝皱眉道:“讲清楚些。”

    “李牧在赵国颇有几分名声,这也是大臣们力荐他镇守边关的道理,只是以往总以为这个李牧除了镇守边关,便是在太子身边尽心辅助,哪里想到他还有别的心思,会与赵王家格格呆在一起?”

    此时众人投往廉颇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廉颇德高望重,屡立战功,如果真被谏议大夫这个老狐狸咬出什么,大家都没颜面。

    廉颇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端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起来,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表情。

    “臣听说格格街头遇袭一事,与她呆在一起的,正有一个燕国人,而私放燕国使者,并保护他离开的人,正是众位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李牧……如此看来,保护街头百姓不受伤害,维护赵国团结,消除不利影响,这件事的作俑者还真是大家有目共睹,共同力荐的李牧?”

    “郭宁,你想说什么?”赵王的声音突然变高,群臣惊惧,陛下很少如此发怒,更少看见陛下对谏议大夫如此严厉的语言。

    “臣闻而荐之,是为谏议大夫。臣无它意,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个李牧,会与这一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燕国使者呆在一起?”郭宁倒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

    “陛下,臣附议!”郭开目光一闪,赞同说道。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既然是谏议大夫这样说,臣自然也可以为李牧御前辩理。”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赵奢第一个率先站了出来:“臣一时情急,陛下莫怪,行军打仗,我和廉老将军素有争执,各有特点,但要说李牧,是唯一让我欣赏之人,文武全才,就是容貌也是京城第一第二的,臣素闻格格活波好动,京城又流行收藏美男子签名,而李牧在京都素有美男子之名,燕人也许是慕名李将军的才气,前来追寻也属寻常,岂能因为见过面而随意诬蔑?各位大人朝堂经常见面,难道也有结党营私之嫌?”

    “是呀,众位大臣刚刚议定镇守之人,谏议大夫便如此谏议,怎不令人……心寒?”小将甚有默契的嘀咕道。

    廉颇此时也站了起来,对陛下躬身行礼,悠悠一叹:“旷世奇才,谦虚谨慎,行事素来稳重,要说李牧有不轨之心,老臣是断断不信的。”

    “陛下也知道,李牧声名鹊起,慕名而来的数不胜数,若说都与李牧有关,那岂不是犬子也脱不得这关系?”一旁的小个子大臣道。

    “不错。”一名大臣也摇头说道:“臣的逆子也经常赞不离口李牧将军,称他是天下第一奇才之人,谏议大人难道连逆子也算在里面。”几位大臣一起跪了下来。

    一旁的小将直接跪下直谏:“恕臣直言,李牧将军是臣心中的白月光!”

    二皇子和郭开用难于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郭怀宇心中更是卷起千层雪,万层浪,羡慕嫉妒恨,一起涌上心头。

    众大臣一时惊愣,皇帝撑颌于椅凝视了小将一眼,笑了:“好!既然李牧将军如此重要,谏议大夫不能再妄加菲薄。”

    见陛下站在己等一方,各部大臣们松了一口气。

    蔺相如的心里早被郭开和谏议大夫刚才那一系列惊人的言论击中,清削的脸上抹上了一层寒霜,一阵寒意涌了上来,但他是心思聪敏,大智慧之人,早就从陛下的一句如此重要,看出了陛下心中的心思,那粒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

    只是如果让大理寺真顺着李牧勾结燕国的事情追下去,事涉谋逆,就算没有事,惹了一身骚,李牧的这个官宦之路一辈子也做不成了。

    蔺相如面无表情看了郭开和谏议大夫一眼,谏议大夫畏他眼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他才淡淡说道:“陛下,君子胜人不以力,有化存焉,化者,诚服之也。故曰:满招损,谦受益,李牧,现在年纪虽小,在名望和履历上都还不敷深沉。还不足以当担更大的责任,北部疆域驻守已经是他的最大力量了。”

    听见不敷深沉三个字,刚才一力举荐的大臣们都有些惊讶,更奇怪先前讲述格格遇袭之事时,为什么蔺老丞相面色不变,原来在这里等着了。

    “嗯?”皇帝皱起了眉头,刚刚众大臣把李牧抬得很高,这个蔺相如怎么把李牧踩下去了?为了朝廷的脸面,连李牧的名声也不要了。

    “依老臣看谏议大夫的公子和郭相的公子也都是栋梁之材,臣听闻谏议大夫的公子郭怀宇那是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堪和诸葛去比。而郭相的公子欧阳更是厉害,文武双全,各位有目共睹。”

    这话一说,众人也都愣住了,连赵王也暗暗佩服,一是老相国不拘一格推荐人才,果然是为赵国着想。

    二来也是暗暗点明,如果论起权势地位才能来,不论是谏议大夫,还是身为陛下近人的郭家,李牧都是没有危险性的,刚才寡人的担心自然是站不住脚的。果然,赵王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廉颇此时也是后悔万分,内心却是对蔺相如更是十分佩服,自己刚才担心李牧被赵王忌惮的事情,这下解决了,心里松了口气。

    郭怀仁没想到蔺相如会公开夸奖自己,不由得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

    郭开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深深觉得谏议大夫这个儿子不堪大用,被廉颇揍的鼻青脸肿,是个很英明的决定。

    他楞了一下,皱眉道:“蔺相如此夸奖,我是如履薄冰,犬子虽然会点武艺,但是名不符实,怎么能和李牧将军相比?”

    “好了,又不是让你来做评判大会。”赵王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寒声问道:“郭相,你那个儿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比李牧差不了多少,你还想藏起来不成,难道不想为朕出力?”

    “臣不敢!实在是犬子不好管教。”郭开一见赵王生气,赶紧撩袍跪了下来。

    “哼,不好管教,你说别人倒是吧吧的。。”叭的一声,赵王把杯子摔了下来。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众人心惊胆颤,没有一人敢说话。

    许久之后,大殿响起了赵国皇帝威严的声音:“赵相郭开失查上折请罪,罚俸降职一年,指挥司进驻巡城司纠查,免李牧武卫营职务,即日启程雁南郡任职,蔺相暂代丞相一职,大理寺发诏查出燕国使者,照此办理吧。”

    说完这句话,他上前对蔺相交待了几句,头也不回便离屋而去。

第十二章 传召太监

    像郭开这样的恩宠,没想到还有失势的一天,以往大臣们拿出所有的势力与之对抗都不是对手,没想到老相国的一句话,倒让他吃了瘪,大臣们都很高兴。这似乎是自赵武灵王改革以来文武百官们最普天同庆的一件事。

    大臣们有时满怀幻想地想着,如果郭开是女人,一定是陛下前世最喜欢的女人,要不然怎么受陛下如此宠爱?

    …………安静的深宅大院,没有一个侍从仆人,只有郭开与谏议大夫坐在一起。

    “我说郭宁,”郭开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似乎觉得茶温不怎么合适,突然眉头一皱,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瓷杯化作碎片有一两个直接崩在了谏议大夫的脚面上,吓得谏议大夫一愣,竟是不敢躲开。

    与刚才的态度不同,郭开此时的声音显得特别寒冷和压迫感十足:“结党营私?谋逆这个罪太荒唐了些吧,连我都不信!”

    “任何事情说多了就是真理,更别提有人相信了,”谏议大夫顾不得自己脚上溢出的一点血丝,赶紧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欺瞒郭相,那李牧的事,刘侍郎和内阁李学士早商量利索,绝对把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

    “哦,”郭开眯了一下眼睛:“看不出来你还懂策略。”

    “燕人怎么会出现在李牧身边,为什么大理寺一曰一夜,都没有找到那个燕国使者的影子,却能与李牧在一起,这个估计李牧也想不明白?”谏议大夫低头哈腰道。

    “还算你有眼色,”郭开扬起唇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看了他两眼:“做得不错!”

    “那不还得多谢郭相指点。”谏议大夫赶紧端上自己位上的那杯茶水。

    “这个李牧,竟然受朝堂那么多大臣支持,还真不容小试,看得我有点冒火。”郭开皱了一下眉,用手握紧杯子:“蔺相如这个老匹夫竟然为了保护他,开始拿欧阳说事,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他一生功绩毁于一旦,身败名裂,最后遗恨万年!”

    “这个老家伙,连我家仁儿也搬了出来,欺人太甚,那个廉颇,赵奢也不是好东西,他们经常仗着劳苦功高,一直不把我们这些文臣看在眼里。”

    “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弓满则折,月满则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既然他们不知道明哲保身,急流勇退,那我们就让他们像伍子胥一样被摘下头颅挂于城门之上,像李斯一般发出“出上蔡东门逐狡免岂可得‘出’”的哀鸣。让他们“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哈哈。。。”

    “运筹于帷幄之内,决胜于千里之外,还是您高,郭相!”谏议大夫竖起大拇指说道。

    “我这叫急流勇退,虽然不在相位,但心在赵国,跟着我好好干,高官厚禄,富贵荣华还是有的。”郭开一时忘形说道。

    “绝对唯您老马首是鞍!”谏大夫躬身说道。

    “瞻,我的郭大人。”郭开笑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冷:“伺候太子那边的去了吧?”

    “是,已经去了。”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道。

    这边太子与李牧一行人刚刚避开已经恢复熙攘的街道人流,拣安静的小道匆匆往回赶,刚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便有一对人马迎面奔来,禀告说皇帝陛下单独召见李牧。

    “既然父王传召,”太子闻言豪不犹豫的一甩缰绳,对李牧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向父王禀告一些事情。”

    太子身边的人赶紧拦道:“既是陛下单独相召,太子冒冒失失前去就不好了,万一有别的事呢?不如就此别过,改日太子再去面见陛下。”

    “好吧,李牧,那我先去别处巡视一会,”李牧拱拱手,回身吩咐随从的禁军护卫们小心护送太子,自己道了声再会,跟着传召太监拨马向宫门方向奔去。

    奔出数个坊区之后,李牧突然想起这次传召的太监竟然没见过,和平常穿着也不一样,虽然不很显眼,但既然是宣召面圣,这个品级的穿着也是很重要的,便放缓马速,准备问上一问,可是一回头,却发现四周已经没有那太监的影子。

    李牧不由心头一沉,匆匆忙忙拨转马头。

    要是单耽了时间,那才是平白给了对方逃走的机会,一时提气跃起,往上翻去,那个灰衣人正在与一个蓝衣人在一起。

    “哪儿跑?”李牧一个直扑下来,一记冷冽般的“霹雳拳”劈向当场,打算将这俩人直接擒下。

    谁知这一掌击出,不但没将对方拿住,反而从斜处一掌迎面扑来,他不慌不忙的调转方向,急速后退避让,那个灰衣人很是高兴,翻掌运力直接攻向他。

    李牧也立即转过攻势又向那灰衣人连出数掌,都被蓝衣人拦住,他在这电火石火的刹那接连改变了几个攻向,过程流转自然,气息间毫无凝滞之感,蓝衫人不由连连“咦”了两声。

    此时李牧已移步换位,正想再次递招,突听旁边轻轻的一声呼唤:“牧哥哥……”,转头看时,竟是安梦洁站在前面一个沿街房檐下,正向他招手,一愣之下再看那个位置,正是刚才拐角那间房脊的下方,立时明白是因为视线被方向所阻的关系,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安梦洁的身影。

    急急掠身过去抓住安梦洁的手腕一探,再周身上下看了一遍,见她脸色粉嫩,眼神发亮,并未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危险,你怎么。。。”李牧的目光凝重地锁在眼前憨斗的俩人身上,口中低低地刚说了半句,语音突然断掉,适才情急,他一出手后灰衣人立即后退,故而未能注意到对方,现在细看了几眼,不由吃了一惊。

第十三章 乐间将军

    “哈哈。。李牧,想不到是我吧?”赵离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得意忘形的表情。

    谁会想到刚才这个容貌木然的有点矮小的灰衣人,竟是赵离假扮,李牧不敢大意,目光紧紧盯着她身边的蓝衣人不放。

    这个蓝衣人刚才在自己的全力施为下,虽然没占着上风。但是对方的身手,应该是排在高手榜上的人物,其深浅不可测量,即便是自己这高手新人榜上第一的人物,都要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当下不敢懈怠大意。

    “阁下是。”李牧与蓝衣人对视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突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踏前一步,扬声道:“乐间将军,你远来是客,不见见我们的太子,怎么见起我们的格格来了,不如这样,大家找个地方聊聊可好?”

    那蓝衣人被他叫破姓名,才知道刚才向自己发出至强至掌的人就是李牧,又听得身边的女孩竟然是格格,心知对方误会了什么?不由退后一步,离开了赵离身边的范围。

    “喂喂。。我的护卫,李牧你干什么?”赵离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高手榜上排名前三的超一流高手,以为他要找这个蓝衣人打架,连忙上前拦阻:“他是我的人,你不准欺负他!”

    “我欺负他,他可是大燕的高手。”李牧淡淡道,这个格格被人劫持,还替人数钱,不过看来这个乐间并不想伤害她,当下放下心来,拱手一礼:“乐间将军,久闻大名,贵国的人已离京多日,怎么将军这个时候反而赏光莅临了?”

    “赏光莅临?”乐间笑了一下,刚才他可是见到一个少女和一个女童站在一起,右手拿刀,俊目流抑,樱唇含笑,举手在劈一个太监,一时觉得可爱,便在女孩的央求下顺手带了过来,怎么会想到其中竟然有一个格格?

    不过这个理由可没有说服力,乐间站定了一下,因为脸上也戴着易容面具,反正他们也看不到他表情为何,他故作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道:“敝国少年在贵国受了委屈,迄今失踪在外,下落不明,敝国上下甚是气愤,燕王特命吾前来调查。”

    李牧闻言吃了一惊:“贵国少年没回去,将军此来,原来是为了寻他而来。”

    “当然,”乐间冷哼一声:“少年天潢贵胄,乃我丞相栗腹妻侄,他只道燕赵一直是友邦之国,去参观学习一下礼仪,也没什么,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目光微转看了李牧一眼,“未来之前,只道有廉颇,赵奢之流,没想到今日一战……有你李牧这样的高手在赵王身边,还真令我惊讶。”

    李牧听他这样说,脸色立时阴沉了几分,道:“贵国客卿未经照会,随意攻击廉颇,赵奢将军,不太好吧?再说我可是两位将军手下之人。”

    “呵呵。。。没想到远近闻名的李牧将军,竟然这样拘泥于礼法。”蓝衣人冷笑道。

    “将军谬论,”安梦洁上前一步,一股清新的芬芳萦绕在蓝衣人的心头,别说燕国罕见如此佳丽,即使江南也是少有,蓝衣人刚才还真没看仔细,安梦洁继续说道:“赵国一向礼仪之邦,乐于助人,怎么可能做出贵国不利之事。”

    “我们赵国人本来就有礼貌,”赵离一看怎么招了个敌人来,她天生好胜,对赵人心中总有一种优越感:“那个少年当时在我们身边,我们看着他要离开,还是李牧将军送他一程,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伤害。”

    “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

    “不是你们说送他的吗?”

    安梦洁看了身边的猪对友一眼,加以补充:“。。赵离姐姐是说我们看着他离开邯郸城了。”

    两人这样一解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牧是有苦说不清,带着郁闷的眼睛看着她们,你们是老天派来害我的吗?

    乐间哽了一下,显然查到的结果他也想不到。他自持武功高绝,暗中潜入赵国邯郸原本的打算是找到燕国少年,想要看看以文武全才闻名的李牧到底是何等人物,并非想要真的伤人,不过是试探一下深浅就走,谁知遇到李牧这样高超的身手,一时未能走开,身份也被识破。

    “既然不说,那就让你说。”乐间不想示弱,他对李牧虽然有些佩服,可是高手榜上他排第三,李牧排第一,两人却从未当面交过手,实在想不明白是谁是凭什么定的这个次序,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总以为和自己比差些,此时既然知道了这个理由,倒还不如趁机斗上一场,看他有什么辩解?

    当下提剑在胸,语气冷傲地道:“这里是你们赵国的地盘,也不能只手遮天,对吧!”

    “对什么对?”安梦洁生气道:“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呀?”

    可是她说这些谁相信呢?赵离本想阻止,但眉眼轻动间,旋即又改变了主意,拉着安梦洁转身退到较远的一边准备观战。

    “哼,谁怕谁?”赵离乌黑的头发上别着一直发簪,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李牧上呀,凭实力说话,谁赢了谁说的对!”

    高手榜上第一和第三的人物在赵国邯郸的街道上交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管保整个江湖的人都会兴奋不已,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观看,可惜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再去发布消息兜售门票已经来不及了,因此能大饱眼福的,就只有站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赵离与安梦洁。

    昔日乐毅被燕王拜为上将军,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70余城,报了强齐伐燕之仇。当时五路兵马,唯有他运运筹帷幄,一剑寒光,逢魔杀魔,遇佛杀佛,一身甲衣奠定燕王之位。自此乐毅稳立燕国亚卿之职,其子乐间为昌国君,手握兵马,无一不是绝世高手。

    比起乐间那传奇般的家史,李牧的名气也不遑多让。他才气横溢,武功高超,功夫习自名派,靠着自己的实力到了现在的地位。与蓝衣人适才以快对快的交手不同,李牧的一招一式都使得过于凝重,仿佛蓝衣人攻了几十招,他才慢慢挥过一拳。

第十四章 溜得比兔子还快

    然而快慢殊途,却又殊途同归,乐间的出手迅捷无比,如一道闪电折冲万里,李牧一吸真气,身形略停,双掌慢慢扬起,右拳轻轻一推,意与气两相激撞,撞出的是只有在这两大绝世高手间才能激荡出的耀目火花。

    安梦洁眼看李牧出手从容,对面乐间也只有束手瞪眼的份儿,不由心中一喜。

    “劲道旋转而进,不亏为燕国高手。”李牧心中忖道。

    乐间见李牧接他一掌身子动也不动,心中之惊更甚,要知他武功怪异,出自家传,鲜少有人能与其匹敌,劲道专从空身旋转而起,刚刚一掌已用尽全力,这李牧却若无其事,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思忖之间,一边口称“承让”一边就势收起了身上的劲气。

    乐间忽然间压力消失,不敢再次托大,连忙身子一斜,借势向后翻跃了数步,只道对方施出全力,不知何等威力。

    作为亲自参与这场巅峰之战的两个对战者之一,李牧显然不够珍惜这个机会。

    “好。。好。。”赵离只觉眼前一花,双方已停止争斗。

    表面上看,这一战似乎尚未分出胜负,还应该再继续打上一阵才对。

    只有乐间已经知道俩人相差很多,此时他的表情全在易容面具之下,看不出端倪,不过他的面具轻薄精巧,还是可以注意到他轻轻地咬着牙,眼睛有些发红。不过最终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李牧将军,果然人如其名,气如沧海,”

    “承让。。承让。。。”李牧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将军也不再话下。”

    “不用夸奖,”乐间冷冷道:“我的水平我自己清楚,只是皇命在身,还得调查燕国少年之事。”

    “你燕国少年的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如果乐间将军不信,可以下昭书,直接让陛下明查。”李牧诚恳说道。

    “哼,我们燕人光明磊落,从来不做魑魅魍魉之事,你们赵人狡言善辩,怎么能信?”他官赐昌国君,少年得意,一时忘了李牧身份,竟然出语相责。

    “不做魑魅,那乐间将军刚才乔装改扮,还带着我们,又怎么解释?”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乐间一瞧是两个女孩中最小的那个,抿嘴一笑:该怎么给自己辩下去。”

    “小姐说的全是实情,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们想要怎么办,明说好了。”

    李牧一愣,这乐间千里迢迢跑到赵国来,怎么会轻易妥协?

    那赵离见他不答话,连忙小嘴一撇,很是委屈地拽着他的衣服:“李将军是让你赔偿我们的损失……”

    “什么损失?”乐间见李牧不回答,而眼前的赵离又是这么的奇葩,不由有些愣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你说想干什么?”赵离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江湖到处飘,小心你挨刀,为了保护你,我特批你做我的护卫!”

    “做你的护卫,”乐间走上两步,露出一副悲愤的表情,指着李牧大声道:“李牧,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用这种手段戏辱于我?姓乐的就是战死,也不接受你们的羞辱。”

    说着右掌一落,便往自己胸口拍去。李牧一掌挥出,握住他的手,乐间大怒,骂道:“我要自刎也不许吗?你这该死的赵人,忒也狠毒!”

    这时赵离已经来到乐间身边,喝道:“你这小鬼,谁羞辱你了?你想死么?嘿嘿,可没这么容易!”乐间突然这么近见到她,一呆之下,说不出话来。

    “好了,乐将军出身名门,武功很高,你莫小看了他,”安梦洁把她拉过来:“人家可是一国将军,赫赫有名,怎么能做你的护卫?”

    “是呀,乐间将军方才一掌,虽是切磋,对李牧却是手下留情,未出杀招,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格格没必要吓他。”李牧上前沉声道:“乐将军,我知道你为了燕国少年之事,不过我等确不知情,若他自己刻意躲起来,相信将军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

    乐间不是笨人,立即明白了李牧言下之意。他找上李牧,不过是为了燕国的颜面,并不是非要把少年的下落查清才肯罢休,于是顺着台阶赶紧下来了,道:“李将军既说不知情,我当然信。将军请放心,我会立即离开邯郸,五日之内返回敝国,中途绝不停留。”

    赵离嘟起小嘴,道:“我本来想得好好的,要拿这小子来折磨一番,可多有趣!你偏要放他走,我回到宫里,又要无聊一段时间?”

    “离姐姐不是还有我吗?”安梦洁赶紧上前说道,生怕赵离又生出什么花招,给李牧带来麻烦。

    “好吧,那就让梦儿陪着我。”说着有点生气的说道:“小子,你去练一百年功夫,再来找李牧比试!到时我可以封你做一等护卫。”接着嫣然一笑。

    “好!”李牧也沉声道,“乐间将军是一言九鼎之人。既如此,咱们就此分手,青山不在,绿水长流!”

    不走才怪,既然李牧已表露出放他离去之意,乐间早就没有留下的意思,不待对方再说第二句,转身一个纵跃,便消失了身影。

    “哼,溜得比兔子还快。”

    乐间低了头一路往北而去,始终不再回转:“眼下最要紧的是越走越远最好,别再追回去当什么护卫,不过这个一等,是不是呆在她的身边,那个小姑娘这样调皮,又……又这样好看我。”

    一想到赵离的形貌,乐间胸口莫名其妙的一热,跟着脸上也热烘烘地,心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容色秀丽、精灵古怪的小姑娘。”

第十五章 从燕国而来

    他自幼便跟父亲学武,苦于身体瘦弱,父亲担心他身体受不了练武之苦,又怕损害了家族的声望,便不许他习武。

    乐间从小是有习武之心的,学习武艺振兴燕国是他的志向,纵使父亲的严词拒绝也未能磨灭了他的热枕与志向。

    正如李白诗中所言“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在父亲给师兄弟们传武之时,他便常常藏于一处,将所有的动作要领铭记于心,又在家门外的树林中练上数遍。烈日当空、寒冬腊月都未能摧残了他的意志,父亲乐毅本想责骂他,但见他如此坚定的态度便软下心来,答应带他与其他兄弟们一起习武。

    乐间天资聪颖,又肯吃苦付出,对学武方面无师自通,在父亲的教导与自己不懈的练习之下,很快他对武术的造诣便超越了其他的兄弟们,乐间的武功出类拔萃。

    十四岁那年,他在五分钟内击败了一位武术高手,他的父亲对此十分震惊,重新审视了乐间,决心改变自己的想法,将家族传承的武术传授给他,这才让乐间习得了祖传的“乐家拳“,并能日后将它发扬光大,并将祖传的拳艺学至顶峰。

    不过他长大以后,父亲便不见踪影,有人说他到了赵国,又有人说他被赵王不容,他不相信,他从小就因为父亲的声名受封昌国君,深受赵王信任,怎么会受谣言左右,这次他听说丞相栗腹妻侄失踪,便自动请缨寻了过来。

    乐间算算路程.刚才夸下海口,五日之内返回燕国,脚程有点紧,不如买匹马,行了半日,走到一处地方打尖,找好客舍安放行李,便漫步到街市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临水而建,倒是清净雅致,要了几样菜,正想好好吃一顿饭,忽然街上人声嘈杂,一个声音道:“你这汉子,欺侮我是外乡人不是,竟敢偷我的东西,好,好,好,大家来得正好,倒来评理看看!”

    乐间听那声音清脆无比,又是地道燕语,心中便乐了,转身向街心瞧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拿着一下子猎物,身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捂着脑袋,满脸羞惭。

    乐间道:“看那男人满脸羞色,倒不像是个坏人。”

    那年轻女孩应该是打猎之人,她这次过来,就是受家人嘱托置换东西,只因那汉子欺她年幼,抢了她的东西转身便往巷中钻,不料转了几圈,一抬头,女孩赫然就在眼前,正待夺路而逃,可是脑袋被女孩打了一下,又把他赶到大街之上,分明要他好看。

    众人问明情况,纷纷指责那汉子不对,那汉子更是闹得无地自容,连包裹也不要了,乘个机会正想逃跑,忽然呼地一声,面前落一块大银腚,年轻女孩道:“我知道你也是打猎之人,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别再起歹毒之意。”

    那汉子一怔,翻身拜倒地下,眼泪直流,原来他一向为人正直,平常打猎度日,实在是因为打不到东西,媳妇生孩子无钱贴补,这才起了欺盗之心。

    女孩拿起猎物,便往酒肆中走去,众人议论了一般,见无热闹可瞧,便各自散了。

    女孩上楼才一坐定,乐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小姐请问,你是从燕国而来?”

    “不是,”女孩摇摇头,一边喊着小二上些饭菜过来。

    乐间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返回座前吃了起来。正在此时,忽然门外脚步声起,走近两个大汉,一个身材又粗又壮,一个清秀,就如两座铁塔一般。

    乐间心道:“步起轻而稳,这两人是武艺之人。”

    只见那两人中间坐下,要了五斤卤牛肉,两斤高粱酒,二十个馒头。

    其中一个汉子低声道:“咱们十年未到赵国,没想到赵国变了,不但繁华锦绣,便是武林高手,新人辈出。”

    另一个汉子道:“大哥说得有理,难怪二哥跟着将军十年不回去一趟,此间必是乐不思蜀了。”

    那被称为大哥的年纪五旬上下,脸上风尘仆仆,闻言叹口气道:“以二弟的脾气,这十年在赵国不问世事,他好打不平伸手管闲事的性儿难道改了?不然只要一次出手,咱们就能找到他。”

    另一个汉子只有三旬左右,人虽长得高大,却是清秀颀长,举起小二送上的高粱酒倒了一杯,伸颈一饮而尽,低声道:“咱们燕国现在也无事可干,大哥要不我们就在赵国多找些时候,也好见识一下传说新晋高手排行榜上的李牧。”

    那“大哥”沉吟一刻,举杯欣然道:“咱们将军之子,也是排行前三的人物。”

    乐间听得一惊,万想不到会到自己身上,当下更是凝神而听,这难道是父亲以前的部下。

    那清秀汉子道:“好啊!将军总算可以放心了。”

    那“大哥”看了一下周围,低头默然饮了一下酒,似乎心事重重:“将军的事情还是少提,万一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就麻烦了。”

    清秀汉子点了一下头:“大哥,那个叫什么李牧的人到底是何英雄好汉?咱们一路上尽听到人讲他,风头都盖过了赵国的廉颇。”

    那大哥道:“这人什么来历,我还真不知道。”

    清秀汉子道:“听人说那姓李的不过十几岁,怎样会闯下这大名,大哥,一路上赵国百姓只要提起他,入人都是崇敬有加,仿佛是菩萨在世,大哥你不见上次那几个年轻人吹牛,好像和李牧有关,便是沾光耀祖之事,这样的人物,乐间公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

    乐间听了心中一紧,他在燕国整日宫中听令,并未闯荡江湖,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和李牧比过,一落败便跑,岂不是自毁英名。

    那大哥只顾喝酒,那清秀汉子又道:“咱真希望能见到这李牧,要是和公子比上一遭,也不枉来世上一回。”

    “这公众场所,胡说什么?”大哥两斤高粱酒,喝得十之八九,脑子还挺明白,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望着楼后一弯流水,喟然叹道:“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那清秀汉子担心道:“大哥?您还在。。”

    “没事,”他话尚未说完,那大哥拭了一下汗水:“三弟,酒醉饭饱,咱们走吧。”

    正在此刻,忽然一个沉厚的声音道:“怜儿,东西买齐了吧,该回家了。”

    那大哥一听这声音,登时脸色大变,身子发颤,一个不稳,撞落了桌上的酒碗。

第十六章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清秀汉子道:“大哥,你怎么啦?”

    那大哥一言不发,只见他飞奔过去,出现在一个白脸无须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孩的面前。

    那白脸汉子一见这个男子,如见鬼魅,呆在那儿。跟在后面的清秀汉子激动不已:“二哥,怎么是你?你可……可找得咱们好苦。”

    他说到后来竟是语带哽咽,那白脸汉子听得声音一颤,竟是不敢抬头,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麻烦。。让一下,我们还有急事。”

    “二哥,”清秀汉子一把抱住他:“您连我都不认识了?”

    “谁认识你?”年轻女孩拿起包裹就扔:“瞎认什么亲戚。”

    “咳。。咳咳。。”清秀汉子接过包裹哭笑不得。

    “怜儿,别打了。”白脸汉子伏下身子,长叹一声,慢慢扶起清秀汉子:“大哥,三弟,你们这是何苦?”

    那大哥一听脸色一沉:“老二,原来你还认识我?”

    他说得严厉,脸上也掩不住失望之色。

    “大哥,”那白脸汉子说道:“我懒散已惯,对功名利禄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大哥哼声道:“你不放在心上?你消遥自在?你拔腿开溜,什么也不认了?”

    “大哥,时至今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前之事却也休提。”

    那白脸汉子只是摇头,这时酒保看他们堵在桌旁,正准备上前劝说,那大哥正说得性起,一拍桌子,只震得杯盘乱蹦,酒保吓得赶紧跑了。

    大哥怒声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爹爹临终时怎么告诉我们来着?”

    清秀汉子眼角上闪烁着泪光:“三人同心,其利断金。”

    那白脸汉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那大哥又是一拍,怒道:“老二,老三年纪最小都记得。你他妈的不孝,不仁不义,怎么对得起爹爹,你问老三看看,没有你,这十年我们又是怎么过的?你以为一走便了,哼!哼!简直狗屁不如。”

    白脸汉子低声道:“身在外,心在赵,这些年来,我的心你一直都知道。”

    “你的心?”那大哥怒气勃生,忍不住粗言又骂道:“他妈的老二,你就是个狼心。”

    “说我狼心也罢,狗心也罢。”白脸汉子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已经不孝了,总不能再留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吧?”

    “大哥。。。”那清秀汉子凝视白脸汉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二哥,好像已经知道了。”

    那大哥瞬间丧失了支撑起来的力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唉!老二,难为你,可是这些年来,我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手足之情,一个是君上之恩。”

    “大哥既然知道,何必一定要强人所难?”白脸汉子气愤之下,声音太大,看看酒楼上客人都注视于他,当下干咳两声,不再说话。

    那大哥叹道:“咱们先回客店再说。”

    三人鱼贯而去。乐间心中思索道:这三兄弟看样子有事?他们口中的君恩?那个老二又是怎么回事?我不妨跟着他们。。

    心念一定,足下加快,跟着他们向外面走去,一阵清风吹来,神清气爽,心中突有隔世之感,突然想到父亲一生,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功名荣耀,富贵加身,朝堂中运筹帷幄,何等潇洒,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统帅五国联军,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报了强齐伐燕之仇,固然是为了国家,可是一方面也有对手难逢,争强斗胜之心,后来有人说他受燕王猜忌,无奈奔走异国,乐间不相信,便一心一意想要洗刷父亲的冤屈,刚才的一番话,让他以前不敢去想不敢信的事情,如今有可能成了现实,顿时心头有茫然之感,他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埋藏在胸底的想法如狂涛怒浪,一波波地冲击着。抚然良久,不禁悲从中来。

    他这次奉燕王之命寻找失踪少年,不仅误碰李牧,还撞见失踪很久的故人,想到父亲藏身在此,竟四顾茫茫,不知作何安排。

    他一时心情大乱,心里一惊之下,几乎想放声大哭起来,知是平日胸中所遇太顺,如今遇到不遂人意之事都反涌上来,不能控制,他平息静气,他虽内功深湛,竟是久久不能平静,额上冷汗爆出。

    忽然一个声音,深夜里传得老远,乐间猛然一震,长吁一口气,只听远处一个柔和已极的声音道:“小子内功已臻上乘,意志自如,心情不易激动。”

    乐间一怔,叫道:“您是什么人?”

    起身一看,面前踪影全无,他踏月而行,身形一闪向前面直奔而去。

    以他年纪,受封昌国君,本该气高趾扬,可是他毕竟年轻,热情天性,想起和李牧一战的失败,父亲的失意,更觉消沉不已。

    他决心寻找父亲,解开心头之迷,以他聪明,那多年之谜已解了七八、九分。这回走了一天,更觉心神俱寂,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乐间啊,你从小立志报国,出生入死,成败辱荣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遭此际遇,竟变得心情变化不定了,我这去找寻爹爹,却丝毫没有头绪,爹爹,你现在哪里?”

    这条路并不十分长,一会便奔到尽头,前方有一丛密林。

    这时天上新月半弯,虽然光华稀淡,但林外仍是一片光明。

    乐间的江湖经验也相当丰富了,他明白雪不过桥,夜不入林,因为夜里的树林比较昏暗,树丛里比较容易隐蔽伏兵和歹人。

    不过他此时心情变化不定,微一思索,竟然直接向林中走去。

    林中并不如想像中黑暗,枝叶很是稀疏,月光洒下,光度不算很弱。

    林中空空洞洞,不见人影,他沉吟了一会,正想继续向前寻找那三个人影,忽然左方一个声音道:“呵呵,我说得不错吧——”

    那声音甚是粗哑,乐间听了一怔,这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刚才三人的声音。

    右方又有一个声音道:“算是被你猜对一次,田相,你还有什么妙计?”

    乐间一震暗忖道:“这二人深夜躲在这,果然是非奸即盗,我且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这时那左边一人道:“我早就知道这姓乐的不好打发,当年我使反间计对付他,他可精得很,害怕回国后被杀,投降了赵国,燕王这次召他回去,他决对不会轻易回去的。”

    爹爹!乐间一听惊天霹雳,一时迷惑已久的真相,终于解了开来。

    “田相,要不怎么说二皇子最佩服的就是您呢?一个宰相能想到这样一个绝妙的办法,也只有您,就赵奢,廉颇那些老家伙根本不行!”

第十七章 报诬陷之仇

    那右方一人笑道:“若换了那骑劫,就是明知刀山火海,只要燕王许了好处,也一定回去——”

    乐间暗暗抽了一口气,昔日燕国的隐情,只怕比他听到的还要多,只道这个人的手段当真可怕,倘若……倘若父亲真的回到燕国那就不好脱身了!好。。我先替父亲报这诬陷之仇!

    “哈哈。。”那左方一人突然大笑道:“这还要多亏田相的火牛阵,不仅替齐王报了仇,还要了那骑劫的命。

    “昔日乐毅灭齐。”右方一人缓缓说道:“今日齐国灭燕。”

    “只怕你没这机会了!”乐间心中不快,陡然之间挥掌就打,一股劲风疾发而出,呼地一声巨响,田单脚下一根手臂粗细的老树枝登时断了下来,林叶满天飞散。

    树枝上一阵轻动,乐间身形好比轻烟一掠而出,只见他身形才掠,右前方另一条人影一闪而落,两人打了一个对面,正是那安平君田单。

    乐间冷冷一笑道:“原来齐国就是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赢了燕国。”

    “当非常事,行非常手段。”田单没想到隔墙有耳,倒很镇定:“阁下。。是谁?”

    “是你乐家的祖宗,替我父亲要回公道!”乐间面色一沉,一言不发,右手一曲,陡然一冲而出。

    “你是乐间?”“呼”地一声劲响,田单不料乐间出手如此之快,心念一转,慌忙之间全力迎上。

    两股力道一触而散,田单身形不稳一连后退好几步,乐间冷冷道:“这样的手段,还来祸害人,不自量力。”

    田单面上一红,一抹杀气一闪而过,他淡淡一笑,右手一抬,“叮”一声,一把长剑已然到手!

    “乐家功夫名不虚传,”只见另一个人从旁边走了过来,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正是郭怀宇。

    乐间冷声笑道:“你算老几?都一齐出来吧!”

    郭怀宇看了田单一眼,嘿嘿一笑,不以为许,偏以为荣:“我排行老二,怎么了?对付你,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一个白痴,”田单心中暗暗盘算:“不过乐毅不在,这个乐间尚可应付。”

    他心机甚深,心中所思,口中只道:“敢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是谁通知你过来的?”

    乐间冷笑一声,义正言辞:‘什么人通知?当然是老天要除你等奸逆小人——”

    “乐毅都是田相手下败将,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郭怀仁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哈哈大笑道。

    那田单仰天打了个哈哈:“即墨一会,田某对你父亲甚是钦佩。”

    郭怀仁插口道:“田相一直念叨你父亲的不攻之恩,齐王还一直念着他的好,准备让他到齐国来当客卿……”

    “放屁,”乐间心中冒火,气愤的叫道:“你们这种奸诈小人,还想陷害我父亲。”

    “你的父亲给燕国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不也是不被燕王信任,因为冤枉你父亲,不仅有叛国,还有功高盖主,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郭怀宇冷笑一声。

    田单斜了郭怀宇一眼,“好啦,别给他废话,乐间,你以为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还知道自己是苍蝇,”乐间冷冷一笑,一股豪气慢慢泛上他的心胸,哼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就你们连小人都不配,怎么会放在我眼里?”

    “牙间嘴利!”郭怀仁仰天大笑道:“好,乐间,有种!”

    他笑声未决,咔嚓一声,几根三尺长的硬木树枝从上边往他头上砸了下来,他吓了一跳,连窜带跳:“偷袭,算什么本领?”

    “你又不是李牧,对付你,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你又提李牧?”郭怀宇气道:“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也配!”乐间嘿然道:“等到我的拳头打断你的脖子,你就不会说了。”

    郭怀宇两嘴一撇,明显不信:“乐间,你刚才的招式咱又不是没见过,太狂了!”

    乐间的功力,他们刚才亲眼见过,不过高手榜上第三,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田单可不敢丝毫托大,双目紧紧盯着乐间。

    田单陡然一剑削出,“嗤”地一声。

    乐间也不客气,用手一挡,一排招式在面前散开,才发出第一掌,便有一种连绵不绝的感觉,对付他们那种很轻松的感觉,招式如流水般,振腕之处,发出振臂一呼。

    田单又是长剑一横,乐间轻轻一拳而出,嘶地发出一声怪响。

    乐间自出道以来,很少用过兵刃,乐家家传以拳术为主。

    “当”一声,长剑与拳声一触,没有想象中那插入肉体的感觉,田单只觉长剑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长剑被荡起半尺,呼一声,对方的拳直入中宫。

    他吃了一惊,乐家拳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当年赵奢王剪,传说也在乐毅发出乐家拳时吃了大亏,若非他剑术奇特,一式怪招还以为立必败之地,他不知乐间利害,才出一剑,已然先机尽失。

    剑光拳影中,只见乐间满面不屑,一招出,荡起巨大风波,田单一连倒退五步,仍不能脱出这一拳的威势!

    田单面上汗水隐见,足下不住后退,乐间招式如风已占尽上风。

    突然左方劲风一响,他想都不想,反手一式“白鹤展翅”倒飞而起,落到树上。

    田单只觉树枝震动不已,收势登时一松,闪目一望,郭怀仁拿了一个断枝横扫而来,树枝犹自震抖不休:“田相,我来救你了。”

    田单心里一宽,反身向下削出两剑。

    乐间长笑道:“早该一齐上了!”

    他拳头一抡,逼出一股深厚的内力,陡然之间拳式一变,闪电般使出数拳。

    这几招抢得好快,将郭怀仁和田单合围的剑式不攻自破,田单忍不住大喝一声,乘两人一散之际,发出连环二十四式!

    只见他剑式忽左忽右,轻灵快捷之中,又处处透出浑厚的内力。

    他剑剑相贯,越发越快,出拼命之力,以二敌一,犹自只守不攻!

    乐间却越打越快,只觉一拳在手,胸中一股豪气几乎冲之欲出,这是他在李牧面前没有的现象,一时信心倍增,虽然这只是一招而已。

    三人在月光之下起伏相搏,乐间神拳连发,到第三十二式之时,拳式陡然一停。

    郭怀仁与田单到今日才领教到乐家绝传,田单更是用剑的大行家了,一眼便知下面便有更凌厉的杀招,二人四目圆睁,一也不敢分神。

    乐间吸一口真气,发出连环三式杀着,只见那手腕陡然一沉,一招猛飞而上。

    郭怀仁大吼一声,树枝直砍而下,想封住那挑上的招式。

    乐间右手一抖,手腕一顿之下,不再上挑,猛地横里直出。

    这一把变化好不奇怪,眼看郭怀仁一剑砍下,招式已老,不易收回,再也不及相防;那田单怪叫一声,长剑拚命抢刺,紧贴着郭怀仁的身子擦了过去,只闻“嗤”一声,郭怀仁的衣袖被田单的长剑划破了一道口子,而郭怀仁的一招险把田单的胳膊刺到。

    乐间手中一抖而起,正准备去下杀手,却见那郭怀仁脱险之下,激发起他天性暴戾之性,竟不顾项门要穴,掏出一把匕首,向乐间心腹刺去。

    这等不按招式拼死的打法,乐间不由吃了一惊,不暇出掌,先求自保,一招劈开那匕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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