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贼寇慌乱的说道,他现在才明白这女子的用意。
首领负手,威严的来至贼寇面前。
姜瑾在一旁镇定自若。
一个良好的土匪寨子,若是缺乏了首领的管教,自是也不会有什么团结一气了。
“我昨夜,是否有和你们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动这女子。”他带着点点威慑,面色深沉道。
贼寇的眼神游移不定,心下有些抖。
首领如豹一般的瞳孔微闪,忽举起了弓弩,眯着一只眼对准了他。
“头儿息怒啊,弟兄们再也不敢了!这些都是和我们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头儿你真忍心为了一个女子伤我们至此?”忽然从后头过来一个男子紧张道。
“头儿,您就看在这些年我们尽心尽力的份儿上,饶了三哥和四哥吧!”方被首领一箭射中肩膀的男子吃痛起身,求情着。
姜瑾的凤眸微敛,她轻一思,低声道:“若我出了什么事,想必对首领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她提醒着贼寇的首领。
这些贼寇若是天真的以为,可以将多年的兄弟情义借此搬出来,化解他们的过错之时,那便是真的大错特错了。
她这么想着,觉得时局应是向着她的。
这时,气氛仿佛是被冻结了一般。
姜瑾却也不着急,只默默的站立在他的面前,不动声色。
顷刻间,首领凝望了一眼姜瑾,然后缓缓放下弓弩,对着贼寇们道:“至此一回,下不为例。若是再犯,你们便不用再跟着我了。”
姜瑾一瞬间抬头,她怔怔的抬眼望他。
首领的眼神里散发出浓烈的寒意。
她低眉,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也是她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情义了,她到底是个人质,与这些人不同,他自是要护短的。
但这一次的饶过,谁能保证下一次她就有这样的好运呢?
谁又能说这些人不会为了报今日之仇再次冒险呢。
这些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死都不怕,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姜瑾的内心有些不安起来。
不,不能如此。
她若是不能反转自己的境地,只会一直处于不测之中。
她迟疑着,抬头见他就要离开。
“首领且慢。”她有些急急道。
要做什么,要做些什么可以保护到自己?
“还有什么事。”他低头望着眼中瞬息不定的小女子。
姜瑾动了动唇,开口道:“请首领准许小女子暂且留在您的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处在他的身边,便无人敢造次,也就能够保全自己了。
若身在这里,她即将面对的便是一大批心怀不轨的贼寇。
若在他身边,她面对的只是首领一人而已。
两相权衡之下,姜瑾认为,只有待在他这儿,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不是每一次都如今日这般幸运的。
末了,贼寇们耳尖的听到,愤愤不平道:“头儿,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此女心机深重,恐留祸跟前啊!”
“是啊是啊,就将她锁在此更为稳妥。”
姜瑾淡淡的瞥了一眼,再次轻声提醒道:“既然我贵为人质,自是由首领亲自看管比较放心,若是宫中派来相救我的人闯进来了,那……首领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她说完,细言慢语道:“还望首领,多加斟酌。”
能说的皆说了,接下来便是他权衡利弊之时。
姜瑾低头,静静等待着。
一阵风吹过,他的一双豹眼轻抬,望着远处道:“好,我答应你。”
她的凤眸动了动,未言。
“跟我走。”他将弓弩扔给一旁的弟兄,负手睨了她一眼道。
“是。”姜瑾头也不抬的默默跟上了去。
贼寇们看着,眼中一片恨意,但也无可奈何。
方还想着待首领走了,再借此好好修理修理一番此女的,虽说不能吃,但也没说不能偷偷打,只要这伤痕不在面部出现,头儿就不会发现。
他们本意是想好好出出气,管教管教的,却万万没想到此女竟如此的阴险至极。
姜瑾默默的跟着走了一段路后,来至一个充斥着男子气息的屋内。
她进门后就四处打量了一番。
皆是各个大小的武器和兵器,还有挂着的兽皮。
除了这些便是那一榻一桌一椅,外加一茶碗,日子似乎过得有些寒酸。
她有些惊诧,还以为这等土匪窝子应是满满四处搜刮而来的金银财宝,却不想落差如此之大。
“你很诧异。”首领撑腿,坐在了兽皮椅上。
“是。”姜瑾点头,如实的回答道。
屈于人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在,自己对于他而言,是有着极大的用处的。
在这里,能说上点话的约摸也只有这位首领了。
至少这一路上过来,他也没有对自己有任何不好的举止。
“说说看。”他替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姜瑾瞥了瞥秀眉,她略一思索,整理了会儿话语道:“我觉得,首领这里似乎过得极是,有些俭廉。”
至于为何会如此,她便不得而知了。
况且在这土匪窝子里,她竟没有看到一位女子,皆是体膘强壮的男子。
可为何要虏她呢?她想了想,或许应该这样思考比较正确。
也就是说,这寨子很有可能是不久前才建立起来的,因时间不长,所以未曾有什么存储,见那夜一个名叫六子的贼寇神情来看,她可能是头一个自己主动进了他们寨子的女人。
想到这里,姜瑾也不禁有些默然,天黑风高的,论谁也看不太清楚。
“还有呢?”首领低头饮了一口茶水。
还有……还有便是,她之前屡屡听见贼寇们说他们已是跟了他多年的。
那为何会混成这等模样?不应该如此吧。
至少寨子里面也应该俘获一些女人,生个孩儿,一边劫财一边搭伙过着日子才是。
那唯一能想得通的便是,这些人不知是从何处迁过来的,来至此处建寨做着土匪。
“没有了。”她低低回答道。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所以她只能少言多思。
首领冷哼了一声,对着姜瑾道:“你既然选择了跟在我的身边,就得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可知晓?”
她听着他的话,微笑着点头,面色从容。
顷刻后,首领疑虑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宫中的令牌。”
姜瑾微侧头,侃侃道:“我是什么人。首领一猜便能猜到。”
他的一双眼睛黝黑,笃思了会儿说:“皇帝的妃子?”
像吗?她哪里像尉迟夜的后宫嫔妃了?
不过,这样也好吧,她现在便是得将自己拼命的往上捧。
姜瑾不承认,也不否认,让首领他自行以为。
不知过了许久,两人皆没有说话。
外头忽进来一人,没看见姜瑾,只自顾自的道:“回头儿,老二刚瞧见百里之外有一队人马,也不知是什么人。”
说完,他抬头一愣。
他有些结巴道:“头儿,这……?”
姜瑾低眉,表现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首领的脸色微沉,想了想道:“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再去命人探查探查。”
那人领命,带刀离开。
来了一队人马么。她努了努嘴,思虑着。
“你那皇上派人来救你了,看来他对你的宠爱也是不小的。”首领嘲讽道。
姜瑾并不在意他说的话,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法子可以保全双方的利益,让自己真正获得安危。
父亲的人马如果在此时先来了,必定会吃亏的。
若匪人以此来威胁将军府,将会对她造成不少的损失。
也就会干皇帝的部下没什么事了,到时候他们来此地走一圈便回去了。
如果趁此转移一下利益呢?
姜瑾余光瞥向首领,她转身对着他俯身道:“首领,不如我们谈个合作可好?”
“合作?什么合作?”他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谨慎。
她淡然一笑,道:“首领可知,我堂堂一个皇帝妃子,为何会在深夜私自带着出宫令牌出逃?”
话落,首领的眸光微滞,似乎是在不解着。
“那是因为,皇上虽然在后宫中独宠我一人,但是我的心思却不在他的身上。”她的凤眸微转了转,在房内缓步走着。
“你想说什么?”首领看不透她,不明白她想玩什么把戏。
姜瑾坦然笑之,站定对他道:“我昨夜便是想悄悄溜出宫,与我的情郎在树林里头私会,却不想半路中遭人劫掠,车夫为了护我,不惜以命祝我逃脱。”
首领闻言冷笑了一声。
她望了他一眼,继续道:“紧接着我便一路逃生,最后遇到了首领你。方那离去的兄弟嘴中所说的人马,小女子猜便是情郎发现失约后的我恐遭不测,便急切来寻之。”
首领这时才听出了个所以然来,他冷然笑了一声说道:“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么。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莫伤害到你那情郎,待宫中皇帝人来之时,再将你以此作挟,向皇帝索要平等物质交换。”
没错,她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里的地形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说根本没有这些窝寇来得熟悉,他们很是狡猾,此番如此坐以待毙,定是有计划谋之。
若使将军府的人马中了他们的技俩,便对她造成了损失。
父亲若是见她迟迟未归,定会亲自过来寻,介时如果父亲受伤了,她更会于心不忍,万不会以家人的安危来涉险救她。
左右皇帝也会派人来寻,贼寇不是想讨要一些东西才能放了她么?那便狠狠的冲着尉迟夜的人马去吧,向皇帝要一切满足之物。
等她被成功放出来后,将军府也会没有任何的损失。
所以她只要能保住府中利益便可。
“那样你还是得回到宫中。你那情郎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首领摩挲着下颔道。
他是想问,她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出宫与情郎私会,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二人皆跑不掉。
“首领以为,若没有万全之策,我如何敢之?我那情郎是江湖人士,自是天高海阔,保我一世。但此番,他若是派人来寻,首领你的人与他们大打出手,介时待宫中之人过来发现后,他便难逃一死了。”姜瑾垂目,不缓不慢道。
她已经说得很隐晦了,让他以为,自己只是个痴情的女子,左右是逃不过了,宁可牺牲自己再次进宫中之笼,也要保全她的情郎。
首领仔细的思索着姜瑾的话,片刻他沉声道:“这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姜瑾轻笑,说:“就连我都看得出,首领想必是做了满全之策应对的。但您并未想到会有两队的人马过来救我。若是将这好的计谋变成了一场空,首领可是得不偿失了啊。”
她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提醒着他,宫里的人马还没有过来,而此刻已经来了一批,若这时候他将精心布置的计谋用在了先到的这批上,那么两蚌相争之间,渔翁得利。
这渔翁便是宫中后来的那队,趁着两者相斗间,他们完全可以将她救回去。
那样贼寇们不仅有全灭亡的风险,还丢了以她为人质,换取同等之物的机会。
首领陷入了沉思中,晌久他道:“你说得不错。”
姜瑾微笑。
这时,一个贼寇突然闯进来,冒冒失失的,然后极速瞥了她一眼,立刻对着首领道:“头儿!大事不好!弟兄们发现在那后山处,有一队更加庞大的队伍过来,少说得有百名!再是……再是方才那队人马已经快要接近我们的范围内了,头儿,这下该怎么办。”
这名贼寇的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
首领将黝黑如墨的眼眸转向姜瑾。
她会意,对着他诚恳道:“事不宜迟,请让我过去协商。”
言罢,她对着他真诚的一拱手。
那名贼寇喘着粗气,擦着满脸的汗。
他犹豫不决。
“报!头儿,他们正朝着西南方向靠近了!”又一名贼寇争相过来。
趁热打铁之下,姜瑾再次拱手道:“请首领让我前去沟通。”
第二十章
副统领与将士迷失在山林中,兜兜转转的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处。
“副统领请看,这是属下做的记号。”将士剑指树皮,上头有明显刀剑刻意划之的痕迹。
此方看来,他们是真正的迷路了。
将士猜疑着,道:“属下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
说完,他定定转身。
李骥扫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可蹊跷的?”
将士迟疑着,眉头皱了皱,开口说道:“属下以为,不是贪财便是贪物之人,理说看见我们家大小姐如此的着装,应是能猜到是大户人家里头的,那为何不以此来作挟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骥眼中一亮,缓慢转过身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甚有道理。”
如若不是贪财,亦不是贪物,那莫非是看中大小姐了么?
不可能,根本无情爱,他们只需财宝以及粮活日子即可。
“属下以为,这定是有着什么计划在谋之。副统领您想啊,为何我们的人马一靠近此处就遭了那歪树木的拦截了,想必一定是有人早早知道我们要来,所以刻意派人提前在此阻拦。”将士方才思索了一路,这才大胆的将想法说了出来。
李骥顺着他的思路去想,认为他说得在理。
“这说明,早在前头派人打探过,在看到我们的人马后,便做了那般的措施。”将士了头盔甲,借其扇风。
李骥凝望某处,而后坐了下来,想着将士说得话。
须臾过后,他抿嘴摇头,道:“不,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们的马匹很快,如果有匪人在前头探之,回去禀报亦是要一段的时辰,人自是跑不过马的。
除非,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
既然知晓,为何不放他们过去,反而多加阻拦之?
“副统领有什么看法?”将士偏头询问。
李骥没有回答他,只专注的想着事情。
山林里的雾没有渐小,依旧缭绕着。
一炷香的时辰后,有匪再次前来通报。
“头儿,第一批人马已经被我们的人网落,还有二人不知所踪。另外,西南部的人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许是雾意太浓,分不清路,亦不敢乱走。”匪人埋头,如实的禀报着。
不知所踪,有二人不知所踪。也就是说会有危险。
姜瑾的眉凝了凝。
“将他们引过来。”首领喉结微动,吩咐道。
“是。”匪人退下。
身后的贼寇们已是蠢蠢欲动,静候着等待首领的发落。
匪人受命,前往西南方向,在窥视到宫中人队已是停靠在树下歇息时,他低骂了一句:“还有这种心大的。”
话落,他迅速往草丛中走,一路极其隐蔽。
宫里的派来的将士们相继的接过水囊饮了一口。
“这怕是要走到天黑也找不到姜大小姐了。”其中一个唉声叹气的,抹了把汗。
“看吧,天黑了就在此歇歇脚吧,这鬼知道为何会突然起了那么大的雾啊,也不怪我们。”另一个回他道。
就在两人谈话间,匪人的眼珠子迅速的转了一圈,拾起一石子扔了过去。
将士们立刻拔剑观望,警惕的向前靠近过去。
忽看到一个人影,他们面面相觑吩咐后头的人赶紧跟上。
风沙四起,几人迷了眼,一瞬间便感觉身子一空,重重的摔进了一个地穴里。
匪人见计划得逞,不待后面之人赶上,忙将地穴掩了过去。
这里头有可以让人昏沉数日的迷香,如此便可以减少他们的一些兵力。
只有先扳倒这些人,才有资格让他们讨价还价。
不若,以他们宫里的人来说,皆个个都是接受过训练之人,他们的弟兄们也不一定能够打胜仗。同时也不保证那女子会趁乱逃跑。
所以削减敌人的兵力,乃为上上策。
匪人蹲至丛中,静待后头的人队过来,如可以一举网灭,那便替他们省了不少的心。
介时再留下几人与之谈判,放他们回去与皇帝商量即可。
以平等之物换取那女子。
宫中的将士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危机,直直往前追去,却一脚踏了空,纷纷掉了下去,见到了下方因迷香而昏迷不醒的同伴。
匪人迅速冲了出去,以剑与后头之人抗之。
“前方有匪,弟兄们上!”察觉到声响,将士们一拥而上。
匪人自知一己之力奈何不了多数,于是快速的跃至树树上轻踏,一瞬间没了人影。
“可恶!”一带头的将领狠狠将剑刺入土中。
“领头,那地穴里的弟兄们怎么办。”一小卒咽了口唾沫,有些惧怕道。
匪人狡诈至极,他们不幸着了道。
若是继续往前进,堪知性命攸关。
“不管了,你们都给我往前头过去,剩下的都给我待在这里。”至于这前面有何龙潭虎穴,让一批人试试便知道了。
一部分的将士诺,绕过地穴直指前方而去。
匪人靠在树上,看着他们过来。
他摇了摇头道:“这些人是不是傻。”
言毕,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功告成。他继续前往下一个埋伏点。
照着这速度以及皇帝手下的愚蠢度,相信很快便能一举歼灭了。
“你们,再过去看看。”将领漆黑的眼神望着前方。
又是一批过去。
匪人叼着狗尾巴草靠在树上等待着。
“快,快退!”将士看到了同伴中计,忙后退不已。
这时,匪人迅速从身上摸出药粉,以石与藤蔓绑之,丢了过去。
将士们被四散的药粉所迷,皆倒地昏沉不起。
“将领,怎么还没有动静?我们要不要再派人过去?”一小卒有些担忧道。
为首的轻抬手示意,不必上前,他转过头问道:“还剩多少人?”
小卒挨个循过去清点,再回来禀告道:“回,回将领。不过四十号人。”
“不能再前行了。”为头的领队道。
“可,可是皇上那边……”小卒低下头道。
如果此行他们未能找到姜大小姐,还因此折损了许多的兵力,这番空手的回去,想必亦是逃不过一死的。
士心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为首的将领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前头道:“我需要一些人开路!”
他们皆以为自己的同伴已死,殊不知只是被迷晕了而已。
然,此计也是姜瑾拜托为之的,只要她能为首领图得最大化的利益,乖乖配合他,便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毕竟,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更别说这些人都是来救她的。
况且,得了好处后的贼寇还会继续在这破山林里头窝着么?
“我等愿意为之赴死!”将士们凛冽的顷刻跪下道。
“好!尔等便听我命令!不管如何,你们都要直达贼寇窝,不惧牺牲,救出姜大小姐!”将领说完,眼神带着决绝,深深的对他们就是一辑。
士卒们回敬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直直朝着前方冲去。
由于有了前头同伴的开路,他们一路便顺利的过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的谨慎。
“将领,就剩我们二人了,该怎么办?”小卒虽不畏惧死亡,但是却忐忑于原地的不动,着急着前头同伴们的安危。
“不急,介时自会有人过来相邀。”将领开口道。
打了这么久,终是明白了的用意。
他们是想以此来要挟姜大小姐,但也惧怕宫中来人的兵力,便想设计削弱人队,再留下几人供以谈判。
小卒却不解将领的话意,只能默默等候着。
匪人在见到另一批人过来后,迅速掐指算了算,想着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批了。
于是他立即跳下了树,站在几十人的面前。
将士们怕他使诈,皆互视一眼,手里拿着刀不敢前进。
“怕什么,冲,冲过去,大不了一死,你们忘了吗,我们答应过将领的,死又何俱。”其中一个拿着刀颤颤道。
众人听了他说的话瞬时一拥至上,而此人却左右看了一眼,飞快往回逃脱。
匪人望着远处,嘲讽的一笑,捂住了口鼻快速将最后一包药粉飞洒至空中。
他顷刻离得远远的。
那落荒而逃的将士咽了口唾沫,一狠心在手上割了一把,将血糊至脸上,显得很是狼狈的赶了回去。
在见到将领后,他忙跪下面色凄然道:“头领,我们的人,全灭了。”
说着,他抬头劝道:“头领,前面不能再过去了啊!只有死路一条啊!”
小卒叹了口气,偏头过去。
将领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抬眼久久凝望前方,然后收回视线,猛然抬剑刺向他。
将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口吐着鲜血,死不瞑目的栽了下去。
将领漠然的收起剑,道:“这等奸佞之将,要来何用。拖出去埋了。”
小卒于心不忍,掩上了将士的眼,将他沉重的抬走。
匪人见时辰也约摸可以了,便待到粉烟散个干净了,一路避着自己折腾的机关,来到了空处。
他略微有些惊讶,问他道:“宫里的人就剩一个人了?”
将领动了动神色,不语。
“行吧,一个就一个吧,没想到你们这么蠢。跟老子走吧。”匪人摇了摇头道。
“我要的人,在你们的手里。”将领淡然开口。
“那还有假?不然你以为老子请你一大男人过去干啥。”匪人散漫道。
将领心有怒意,他的兵卒全部被这所害死。
他忽然提剑,迅速刺向了匪人。
因距离过近,而匪人并未看他,便被生生刺了一剑,倒地而亡。
不远处过来的探子震惊的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回去禀告。
“首领,宫里的人马已经全数中了迷香昏睡不醒,除了我发现的,还剩一人留在原地。只是……只是。”贼寇有些难言之语。
“只是什么?”首领如豹般的瞳孔加深了几分。
“只是七哥他,他被刺死了。”贼寇低垂了眼。
姜瑾不禁抬头望去,首领怒气万分。
战争之中,难免有死有伤,但她到底是不希望的。
“派人,将七弟带回来。再将那刺他之人,打残绑来!”首领的目光阴冷道。
贼寇领命,带了许多的人手前去。
不多时,将领便一副凄惨的模样被押了上来。
另外两个将那死去的匪人抬过来,首领摆了摆手,一眼未看,他道:“厚葬了。”
姜瑾坦然自若的站在他身旁,看着被押上来的将领。
“就你一人了么?”首领走近,沉声道。
“我张德,就算今日自死,也不会屈于你这之下。”他张着满口的血意,愤恨道。
姜瑾眼眸微动,对着首领低语了一番。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他吩咐人,将张德的嘴牢牢封上。
这血气方刚之人,不惜自死也不愿意屈服与敌人之下。对于这点来说,姜瑾还是欣赏的。
但,他要是死了,谁来救她走?谁去通报皇上?
所以,方才这名叫张德的将领倒是提醒了她,万一他咬舌自尽了,她怎么办?
谁又愿意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呢。
若这贼寇首领当下反悔,指不定就将她将军府的人带了过来,以此作挟,让父亲困扰。
如此倒是既省了皇帝的麻烦,又给他省了不少的金银财宝。
那跪在一旁由人压制着的张德反复挣扎着。
他没有认出贼寇首领身旁的姜瑾。
这时候的她,素颜素衫,头发也未经打理,神情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像是被要挟之人。
“我不会杀你,我反而会放了你。”首领走至他的面前俯身道。
张德左右拧着身子,眼神憎恨不已。
“你要是死了,我就杀了你们的娘娘。”首领瞪着他,慢言慢语道。
姜瑾听了,一瞬间睫毛轻颤了颤。
还好!还好堵住了那张德的嘴。
不然她这事情要是露陷了,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好过了!
她这是欺骗了贼寇的首领。
思及此,姜瑾的额头上微渗下一滴冷汗。
张德闻言停顿了一会儿。
见他不再动弹,首领道:“你回去和你们的皇帝说,让他以黄金万两来换之。”
黄金万两!这贼寇好是!
姜瑾一瞬有些摇摆不定。
第二十一章
她本以为这首领只是想要些粮草和稍许金银财宝就可以了。
但他此番确实要黄金万两!他要那么多的黄金用来做什么?
这些足够他们吃喝几生的了。
她不禁有些狐疑,难道是想要用到别处去?
姜瑾忽然想起先前首领递给她的那墨帕子,上面画着的图腾。
兴许和这个有关吧?
不过,她只是猜测着,具体也不知晓这其中的关连。
只是,黄金万两,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就拿尉迟夜来说,给财宝已是为难他这个一国之君了,若是传出去了,说他堂堂皇帝,竟能被一个小小的左右,他的面上自是无光的。
更别说是这超乎她意料之外的黄金万两了。
怎么办,怎么办?
此番下去恐会不妙。
尉迟夜想必也能猜想到,贼寇张口就要黄金万两,不难让人怀疑其目的是要用去何处。
在两相权衡利弊之下,说不定,他会选择放弃自己。
姜瑾有些紧张起来。
“放他走。”首领淡瞥了一眼,让下手解绳。
张德被松开后,冷哼了一声,对着首领道:“我要的人在哪,你总得给我看看吧。”
姜瑾微怔。
首领有些惊诧。
按此女所说,她若是宫中最得宠的妃子,为何这个将领不认得她。
“不就在我身边么。”首领睨了她一眼。
张德有些惊讶,他道:“我要上前看看。”
首领默允。
在近距离打量了一番姜瑾后,他微思索,确实与画中的有些相似,应该就是姜大小姐了。
“姜……”
“张德将领。”姜瑾立刻打断他道。
“在。”他神色有些复杂,对着她一辑道。
姜瑾绕至他的身旁,刻意说得极缓慢,道:“本宫虽不曾在这里委屈过什么,但还是望将领能够速速回去,启禀陛下,让他尽快将本宫给赎回去,不然本宫恐无法再撑下去,首领的耐心亦是会到极限的。”
张德的眼睛瞬时亮了亮,他会意,对着她恭敬道:“还请娘娘在此多待,张德这厢立即回宫复命。”
说完,他走至贼寇首领面前,眼神阴狠道:“我家娘娘要是有任何的闪失,你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首领闻言冷笑:“只要你能拿来万金,介时我留着这女人有何用?还是快些回去禀告你们的皇上吧。”
张德最后看了姜瑾一眼,匆匆离去。
望着他残废的胳膊,她轻叹了口气。
“你答应我不伤害他们的。”
姜瑾转身,望着贼寇首领。
“像他这样走要到何时。来人,给他一匹马。”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吩咐匪人牵马过去。
张德不再犹豫,果决的胯马而去。
首领张望了几眼,觉得无事后,便交代了弟兄们几句,负手离开。
进宫复命以及再次派人送黄金过来,这期间是要一段时日的。
姜瑾看到四周炯炯盯着她的贼寇,心下一咯噔,忙低头跟了过去。
到了首领的房内,她站定着未曾言话。
“我答应过你,并未杀死他们,但那张德却刺死了我一个弟兄,我此番不过是让人废了他一只胳膊而已。”首领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水。
她淡淡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的走向看似正往她的计划上去,但实则却是真正低估了这些贼寇。
他们到底要这万两黄金有何用?其目的是什么?这些人之前又是什么来头?
姜瑾脑中闪过一条一条的疑问,变得有些骇然起来。
是她轻敌了。她本认为这些人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匪人而已。
但今日看来,这些人分明就是另有所图,这万两黄金是万万不能落入到他们的手里的,若只是稍许,她还不至于在此计较着。
“你在想什么?”首领的声音冷不防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回神,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是不是觉得,你那甚是恩宠你的皇上,拿不出这黄金万两?所以你便有些担忧了,是么?”首领似乎是看穿了她一般。
区区万两黄金,对于富足的皇帝尉迟夜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如果要拿来给,或许他真拿不出手。
姜瑾轻笑,道:“首领多虑了。皇上一向大方,只不过万两而已,凭借着皇上对我的恩宠,自是拿的出手的。”
首领如豹般的瞳孔收缩了一瞬,放下茶碗,道:“最好是这样。”
他停顿,再说道:“若拿不出,你就不必回去了。”
姜瑾身子颤了颤,咬唇,道:“首领便等着看吧。”
要是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可想而知会沦为如何一番的景象。
她敛了敛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时,林中的雾已是渐渐消散开来。
之前埋好将士的小卒一回来,便发现将领不见了。
正当他百般思虑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直直的栽了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骥发现大雾已去,便有些悦色,道:“雾散了,雾散了,如此便好寻路了!”
身旁的将士也是跟着有些欢喜。
只是,片刻他忽然低语道:“副统领,您说这周边可还有埋伏?方才我们便中了那匪人的计了,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大小姐她……”
李骥立马一个眼神过去,将士闭口不言。
这大小姐已经消失了一天了,今晚若是再寻不到,恐已遭的不测了。
“副统领,属下不明白,为何那些方才要阻拦我们过去呢?他们不想要挟大小姐为人质,向我们讨要点什么东西吗?”将士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询问道。
李骥亦是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都得先找到大小姐才是,不然将军那边怎好交待。
大将军于他恩重如山,是十分的信任他才特此派他过来寻的,若是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差事,那他还有何脸面回去?
这么想着,忽然二人的身后跃出一道身影。
“谁!”将士拔剑猛然警惕的回头。
空无一人?
奇怪了。将士默默的收回剑,不解的挠头转身,却惊骇的发现副统领不见了。
“到底是谁!给我出来!”将士半拔出剑,在周围警惕的巡视着。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是黑沉了下来。
“副统领,副统领。”他转了一圈叫喊着,都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快点出来!到底是人是鬼!”将士的嗓音高了一分,也有些颤抖。
这种深山老林中,谁能确定有没有鬼呢。
在军营里的时候,那些小卒们就时常一边喝着酒一边讨论着这些古古怪怪的秘闻。
想到这里,将士不禁咽了口唾沫,提着剑更是有些怂了。
瞬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将士大叫着跳至一边道:“鬼啊!鬼啊鬼!有鬼!”
待他冷静下来,听到周边并无任何声响的时候,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慢慢的起身。
“副统领!”在看到李骥后,将士忙上前过去,担忧的问道:“您方才是去哪儿了?”
说完,忽然李骥的身后有一个黑影靠近,将士大骇提刀就要挥,却被李骥及时的阻拦下来。
这时,他身后的黑影渐渐上前,露出了脸。
将士看到了,嘴巴微张着,忙给他跪下道:“属下有眼不识,属下……”
方要说到名讳之时,那人示意他不要宣张。
“劳烦了。”李骥冲着他深深一辑。
风嚣四起,扬起了一片尘土。
月黑风高之下,姜瑾却在首领的房中待着,默默听着外头贼寇的欢呼作乐。
她叹了口气,今晚要怎么度过呢?
不知过了多久,首领端着酒杯,有些踉跄的踢门而入。
姜瑾听到声音立刻起身,警惕的看着他。
她的手中握着锐竹,小心翼翼的放至手后。
首领醉醺醺的,又饮了一杯。
她静静地看着,不动声色。
一杯又一杯过后,他上前几步,倒在了桌旁,再起身朝着姜瑾的方向过去。
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姜瑾握着锐竹的手紧了紧,一点一点往后退。
在退至床榻上时,她未曾注意。首领见着,忽丢弃了酒杯,发出一声碎响。
他面色酡红的伸出一只手就要触碰她。
“首领,你喝多了。”姜瑾的语气淡然的没有丝毫情感。
“没有,我很清醒,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他巍巍的靠近,将她撑在了床沿上,带着一股酒气与她平视着。
“首领莫忘了,我是皇上的人。您若想安安分分的拿到那份万两黄金,就千万不能动我。”姜瑾警告着。
听到此话,他瞬间起身,盯了她一会儿,来至桌旁坐下。
“我很高兴。”他突然道。
姜瑾坦然绕至他的身旁,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待明日拿了这份财物,我就可以……”他话还未说完,姜瑾便立刻将她先前倒的水泼了他一脸。
清醒万分后的首领,有些茫然。
她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淡然笑道:“首领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今晚我便打个地铺凑活凑活吧。”
说完,她径直的将毯子随意铺至地上,和衣而躺。
动作极其的迅速,没有一丝的迟疑。
待身旁没有响动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首领注视了她一会儿,晌久他吹灭油灯,来到榻上,褪去外衣而睡。
借着暗夜,他的一双如豹般的瞳孔仔细的打量着地上的姜瑾。
感受到被人盯着的异样,她翻了个身,一双凤眸在黑夜里也睁得格外清明。
好险。
如若不是及时的泼了他一脸水,让他在醉意之下说出什么机密之事后,恐怕他连黄金都不要,直接会将她杀之,以防后患。
身在贼寇窝,必须得小心谨慎行事,不该看的她不看,不该听的,她便也不听。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太多,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便是最安全的。
姜瑾想着,眼睛酸涩难忍,轻闭了过去。手中还牢牢的握着锐竹。
半夜,首领起榻,站在她的身旁一把将她抱起,放至床榻上。
这时,从她手中滑落锐竹,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瑾浑然间睁眼,便看到自己被他横抱起。
“首领,莫要逾越。”她望着他黝黑的瞳孔提醒道。
他不听,将她稳妥的放至床榻上,将被褥扔给她。
自己则是睡在了方才她睡着的地方,没了声音。
姜瑾侧头去看他。
真是个怪人。
她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次日,日头正照,她翻了个身,手腕垂在床沿上。
慢慢睁开眼后,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锐竹,忙爬起身,当下头有些晕眩。
她稳了稳,弯腰拾起锐竹,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衣物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在敌人这里,她竟也能睡着,可谓是心大了。
方要起榻,就见一贼寇推门而入,头也不抬的走进来问道:“头儿你起……”
待他抬眼望去的时候,震惊在原地。
姜瑾淡定的起来,穿上了鞋,来至他的面前道:“你们首领昨晚打的地铺。”
贼寇捏了把耳朵,有些汕汕。
此间,身后传来一阵沉声,道:“怎么了?”
贼寇转头,见是首领,忙低头哈道:“没啥,就是看头儿起来了不。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那人一溜烟的就离开了。
“起了?”首领看了她一眼,径直来到座椅上。
“水在外头,去打吧。”他从一旁翻找出一把剑,以帕子擦拭着。
正是那刻画着奇异图腾的墨帕。
姜瑾收回视线,道了句:“多谢。”
抬脚出了房门。她左右看了看,来至那井边。
正好,不用她打了,旁边就放着一现成的水桶,里面盛满了水。
她认为是自己运气好,便舀了把水洗了洗脸,对着水中稍整理了下。
一贼寇恰巧经过,当下思绪纷繁。
方一大早的时候就见头儿出去了,也不知为何打了桶水放在井边,紧跟着又进了房间了。
他当时也没怎么在意,这厢看到了这女子过来洗脸,他恍然大悟。
不会吧,头儿看上了这女的了么?
第二十三章
这厢,从石头下发现小纸卷的姜瑾,立马查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后,将它撕得粉碎,随意的散在土中,埋之。
做完这些事后的她,依旧有些惊异不定。
在无人发现之下,姜瑾慌忙的离开了此处。
“你去哪了。”
她一路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回到了首领的屋前,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等候。
她迅速的掩饰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后淡然如水道:“没什么,就四处逛了一下,整日待在房中,也怪闷的。”
首领没有回话,径直走进了屋内。
她微松了口气,探脑看了一下周围,跟着走进了屋。
姜瑾明白,现在是个多事之秋,宫中前去的张德经过一夜半日,兴许早已抵达,只是现在还不知尉迟夜那边最终的想法。
好在首领这边是稳住了,她不断的让他相信着,皇帝是舍得以万两黄金过来交换她的,以此来暂且保全她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不得离开我的屋内半步。”首领坐下,以帕擦拭着各个大小的兵器。
姜瑾神色划过一抹不自然。
见她沉顿,他抬头道:“怎么,不肯?”
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首领的话岂敢不从。”
没了回音。
姜瑾站立许久,腿有些发麻,便来至他的面前坐下。
她看着这些兵器,觉得稍许古怪,似乎与西谟宫廷里的不太一样。
不能深究。她恍然提醒着自己。
若是好奇,待平安归去后有的是时辰调查。
但在这里,是坚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正之心。
贼寇最是多疑,只有装着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才是最安全的。
“你看出了什么?”首领放下一支,又拿起另一把仔细的观摩擦拭着。
“没有。我一个女儿家,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姜瑾的眼神无处安放,只得看着他举动。
首领专注,并未抬眼瞧她,只道:“不懂最好,越聪明的人死得就越快。”
姜瑾微笑,不作答。
看吧,她猜测的果然不错。想要在匪寇窝里过得安然无恙,保身利己的,就只能一不听,二视而不见的。
首领将她囚禁在此,不让她出去一步,目的便是,眼看着就要到了交换人质的时候了,他怕宫里头的皇帝会暗暗使计,从而导致他人钱两亏。
按照姜瑾对于尉迟夜的了解,这个生性多疑的皇帝,是绝不会乖乖的将这金子交予匪寇的。
但又碍于她是从宫里出去而遇害的,同时她又是一国大将军的嫡女,这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了他的皇妹,尉迟茗嫣。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的处理掉,那么万不会服众,到时候朝廷上下便会乱成一团。
不说别的,父亲乃朝野上下第一护国大将军,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尉迟夜好过的。
所以,这皇帝若是既想要将她平安换回来,亦不想自己的钱财沦落至匪寇的手中,势必会召各大臣们商议,如何使计。
这一点,贼寇的首领也能想到。
姜瑾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
照这么说的话,她势必会有危险了。
这等大事,尉迟夜一定会先经父亲的同意,而父亲不会放心朝廷之人,必会请命亲自过来。
这时,她凤眸微动,忽然想起了那纸条。
之前在一处打开来看的时候,上面并没有一个字,却画着一条条的线,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姜瑾在脑中飞速的转着。
一条一条的,线。
她捏着下颔凝着眉思忖着。
首领不经意的抬眼,望着她。
瞬间,她的眼眸里震撼无比,瞬息万变。
讶然之时,她对上了首领的阴目。
“首领为何这样看我?”姜瑾扯动了嘴角。
他将一刀刃重重竖在桌上,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不然我会给你点甜头尝尝。”
姜瑾冷然一笑,道:“我人都在首领面前了,还想怎么打主意?”
他盯了她一会儿,兀自起身。
来到她的身后,他扫视了她一圈。
姜瑾从容不迫,任凭其打量。
忽然门被打开,有一贼寇进来通报道:“禀头儿,我们的人在树林里发现了行踪诡异之人。”
首领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如豹般的瞳孔闪了闪,他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看着她。”
贼寇道是,便恭送他离开,转眼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姜瑾已经习惯被这样看着了,索性就撑着下颔一动也不动。
君无弦。她心中默念着。
线,弦。但愿她猜得没错。
那车夫是活着闯出去了,并且按照她说的,去寻了王侯君无弦。
那冲她投小石子的会是谁?或许是他的下手?
贼寇说林中有行踪诡秘之人,大概不会就是他吧。
姜瑾不断的咽着唾沫,脚也不知不觉的在地上轻点着。
他来救她了,他来救她了。
首领来到寨外,询问贼寇道:“人在哪里。”
“弟兄们也不清楚,只是看一黑影轻跃而过,便没了踪迹。头儿,你说此人会不会是想来救那娘们儿的,咱可得提防着点啊!”贼寇有些担忧道。
这可是万两的黄金啊,到了手后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生点事端出来,人没了,钱也没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将寨子保护起来,加派人手盯着林中,再有什么迹象,立刻汇报。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中计。”首领的瞳孔似要把那林中望穿一样。
贼寇道是,便叫了一帮的弟兄里里外外的把整个寨子保护了起来,再派另一部分的人分散在林中合个点蹲着,说如有异象,立刻向头儿汇报。
首领不放心姜瑾,便疾步走回了屋里,见她安然的待着,便对着一旁的贼寇道:“下去吧。”
她越是坦然,他就越是不放心。
“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首领坐下来,倒了杯水。
姜瑾吐了口气,道:“担心会怎么样?不担心又会怎么样。总之结果便是那样,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她说的是事实。
首领掀开衣袍,坐上了那兽皮椅上。
“你现在给我乖乖待在这里,我会一直在此看着你,直到宫中之人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为止。”他提醒着她道。
“是。”姜瑾淡漠的应了一声。
这下不好办了。
如果君无弦真的来了,他要怎么派人过来救她呢。
他能给她纸条,意思不正是让她知晓他过来了么。也就是说,希望她能够配合他。
思及此,姜瑾平心静气道:“我想出去,行个方便。”
首领凝神而望。
“人有三急,若憋死了,你一个金子也拿不到。”她冷若冰霜道。
等不到回应,她急急的自行起身推门而出。
紧接着,一根利刃直直的插在她身旁的门框上。
姜瑾的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她浑身散发怒意的转身,道:“首领是要杀死我么。”
她说完,便警惕的察觉到身后好似有人。
只见身子一轻,便被一双如玉的手揽进了怀中。
这怀香,难道是……
姜瑾的心跳扑通不停,她有些怔怔的任由他抱着。
顷刻间,她听到了房梁瞬间坍塌的声音,从上而下跃出一个人影,迅速的以刃挟在首领的脖颈上。
她看清了其人脸,是合须!
如此说来……
姜瑾低头望着放至自己腰间的白皙之手,她此刻还处于君无弦温软的怀中,带着些热意。
“王侯,是你么?”她低叹一声,轻声道。
君无弦缓缓松开了手,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无弦来晚了。”他面色依旧温润对她笑道。
许久未见,她望着这张脱尘的脸,似乎有些恍若隔世。
首领却黑沉着一张脸,他被合须控制着,不敢轻举妄动。
他望着君无弦,对姜瑾讽刺着冷哼道:“这便是你那情郎么?倒有几分风骨。”
情郎……?君无弦闻声,低头望她。
姜瑾也不知怎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意。
但她也不想作任何的解释,只因这个时候也说不清楚。
听到声响,匪寇们慌张的亮刀赶来,一看这场景,顿时有些呆滞。
他们的头儿正被人用利刃平在喉上,若是此刻轻举妄动的话,只会加速首领的死亡。
“头,头儿……”匪寇们皆有些颤着声,迅速的将君无弦等人包围了起来,拿着刀似退似进的,不知该如何应付。
首领一动不动,一双豹般的瞳孔睁大,对着门口的君无弦道:“你想要干什么。”
姜瑾有些忐忑,但此番他们首领的命在合须手上,理应是不敢再打草惊蛇的。
“我想要她。”他笃定的淡然道。
一阵喧嚣的风吹过,肆意的吹拂起君无弦的青丝,他的衣袖若有若无的轻轻摆动着。
“不可能。”首领的眉宇阴鸷,他冷然道。
姜瑾的手心冒汗,微抬头看着君无弦。
他翩然一笑道:“首领可知,皇上是绝不会将这万两黄金交予你的。”
她有些震撼。
他是怎么知道黄金之事的?难道……他昨日便在林中深藏偷听了?
首领怒不可遏,抬眼道:“那又如何?”
君无弦的手中多了一根细银针,他拿在手中观摩着,轻笑道:“不知首领的这只昏睡针,效果如何?”
姜瑾动了动神色。
原来方才他将自己揽至怀中,却为的是避开贼寇首领的暗针。
“我放了她,有什么好处?”他微眯起了眼道。
周围环绕着的匪寇蠢蠢欲动,皆拿着大刀等待首领的指示。
“首领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皇上最是厌恶为非作歹,祸害百姓之人,你觉得皇上此次会轻易放过你么?只怕是早已差千百军至路途中,想要以假乱真,一举歼灭之。”君无弦神色缓和,吐气如兰。
姜瑾听他如此说,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原这尉迟夜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想派兵过来,以万两黄金赎之,再趁机剿了土匪窝,以除后患。
一石二鸟。她冷冷一笑,不愧是尉迟夜啊,他干得出来的。
首领一惊,颤了颤。
他当下眼神不定的思索着。
寨里的兄弟都是和他出生入死过的,这些不足以来抵抗皇帝宫廷中源源不断而来的人马。
介时,他必定会全军覆没。
甚至自己有可能也会葬身于此。
“首领,你要想清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姜瑾此时趁热打铁道。
气氛一瞬间沉寂。
过了许久,他摆手示意围绕他们的贼寇散开。
“头儿……”其中一名匪寇不甘心道。
另一个则是拉了他的衣袖,冲他摇头,低声道:“他们说得不错,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言完,他们速速的散开。
合须拉起首领,两人慢慢上前。
这时君无弦与姜瑾相视一眼,先行离开。
到了寨头后,合须渐渐松开首领,将他往前一掷。
贼寇们立刻上去。
“让他们走。”首领的眼神无光道。
来到马前,君无弦利索的翻身而上,朝她伸出玉手。
一阵微风拂过,她嫣然一笑,朝他递过去手,君无弦一瞬将她拉上了马。
她坐在他的前头,俯视着贼寇们。
首领的一双豹眸凝神注视着她。
姜瑾瞥过去头,望着前头的路,她忽觉有些心神畅宁,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合须也紧跟着翻身上了马,对着他二人道:“属下先去前方探路,主子和姜小姐请多加小心。”
言罢,便驾马而去,消失在了视线中。
君无弦在她的脖颈间温热道:“姜小姐,我们也走吧。”
姜瑾身子轻颤,微微颔首。
最后睨了一眼贼寇首领,他驾马而去。
“头儿,当真就让他们这么走啦?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身旁一匪寇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甘心道。
“通知弟兄们,即刻收拾好东西,迅速撤离。”首领负手凝望,吩咐道。
贼寇方诺完,就见一人火急火燎的过来禀告道:“大事不好了头儿!西南方向现有一批大队人马赶来,弟兄们发现那后头还有源源不断过来的队伍,头儿,这下该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
大殿如死一般的寂静。
将士咽了口唾沫,匍匐在地道:“是,是皇贵妃差她的贴身婢女过来同末将说,说夜里十分,会有一辆马车出宫,介时一定要末将拦住。”
于是,他便以为会是什么奸佞之人要逃出宫。
但左右都未曾等到。出乎意料的,只有一个世子。他当下便不作疑虑,放殿下出宫了。这之后便再是没等到其他马车了,他心下怀疑不已。
但方才听得身旁此女说世子出宫遇害,他不由得想到了皇贵妃婢女的嘱咐,知晓此事牵扯过大,便不敢妄言,恐引火烧身。
然没想到此女会以他家人来威胁,他不想将无辜的亲人卷入,遂这道了出来。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公公,都面露无比的惊诧之色。
姜怀错愕的望着平淡如水的女儿,似有些看不透了。
君无弦的眼眸终是颤了颤。
寂静无声中,谁也不敢望皇帝的面色。
尉迟夜的脸越发的阴沉。
将士不停的跪在地上双腿颤着。
突然此时,外头一阵尖锐的嗓音响起:“皇贵妃觐见。”
姜瑾凤眸动了动,嘴角若有若无的勾勒起一丝弧度。
这是不请自来了么?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尉迟夜抬眸,望向殿外,见一鲜红人影,便淡淡道:“让她进来。”
李公公诺,疾步过去,将皇贵妃请了进来。
将士的身子抖的愈加厉害,冷汗直冒。
进入了殿内,皇贵妃便瞧见了一旁站立的王侯与大将军,还有姜瑾以及她身边跪着的一将士。
她默默的收回目光,脸色病怏道:“皇上,臣妾听外头的太监们窃窃私语,说这世子殿下昨夜遇害了。臣妾便担忧不已,想着过来看看。殊不知,这殿上竟有这么多人,不晓得是出了何等之事?”
她的语气温柔,神态端雅。
此话一出,殿上寂静万分。
看着如此的气氛,皇贵妃眼色迅速的瞧了一眼皇帝,然后勉强的笑说:“这,本宫是说错了什么话么?怎的我一来,就都不说了呢。”
尉迟夜抿嘴,招手示意她上前。
皇贵妃朱唇轻笑,提着华服缓缓上去几步。
“朕,方才听说。贵妃你昨日曾派人去宫门守卫叮嘱,说夜晚十分,将有车马出宫,望此将拦之。可有此事啊。”尉迟夜的眼睛并未望她,只是看着地面,兀自道。
皇贵妃眨了眨秀眸,讶异道:“是何人胆敢如此妄议?本宫同那世子连一面之缘也未曾有过!试问何来害他之心?”
她靠近两步,带着几分柔弱道:“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自痛失了孩儿之后,紧接着便是大病了一场,就连公主生辰宴都未能参加,何至于诬陷我至此啊。”
她说着,便从身上拿出帕子,哭啼了起来,看似非常的委屈。
姜瑾不动声色,凤眸轻敛。
将士匍匐在地上,脸色煞白。
尉迟夜瞧了一眼底下的几人,笃思道:“贵妃说的不错。”
皇贵妃孱弱的轻轻点头,吸着鼻子委屈不已。
“台下侍卫,你还有何话说。”尉迟夜深睨着他道。
将士咬牙,不敢置信的望着皇贵妃,他脱口而出道:“回皇上,末将说的千真万确,若是有半分的谎言,就让末将以血肉偿之!”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尉迟夜闪了闪眸,一时有些拿捏不得了。
姜瑾忽然站出来道:“皇上,阿瑾请求,将纳兰小姐召进殿来。”
他的眸光闪动,道:“纳兰小姐?可是纳兰王府的嫡女?唤她过来做什么?”
言毕,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皇贵妃的身上流转。
姜瑾淡笑:“世子在醒来的期间,同阿瑾说过,昨日他在宫内有见过纳兰小姐。所以阿瑾便想着,或许能了解到一些什么。”
皇贵妃不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不敢轻易妄言,只得听着。若她此时出来说话,必会引起嫌疑。
只是,分明马车里的人会是姜瑾,怎的凭空成了世子?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尉迟夜一口答应,李公公快速差人去纳兰府请人。
在等待的期间,几人都没有说话。
一杯茶喝了个空,他再命人去沏。
该站着的站着,该跪着的跪着。丝毫没有任何的动向。
沉默了良久,日头已是晌午。
纳兰清如接到了宫中的传唤,心下有些揣测不安,不知皇上召见她所为何事。
“纳兰小姐还是快些罢,莫让皇上等急了。”一旁的小太监见她思虑,不由得提醒道。
听到话语,她很是不悦。但碍于是皇上派来的,便没有发气。
不知过了多久,在纳兰清如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宫中时,众人已是等的双腿麻木。
“清如叩见皇上。”她方才进殿时,只匆匆的扫了殿上几人的背影,并不晓得都有些什么人。
尉迟夜颔首,轻应了一声,转而对姜瑾道:“纳兰小姐来了。所以姜小姐,你想怎么了解?”
听到问话,纳兰清如有些木然。
她大骇的迅速转过头去,瞬时晴天霹雳,震悚不已,发现那站着的正是姜瑾!
她睁大瞳孔,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她昨夜明明得手了!这姜瑾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纳兰清如甚至还想着今日去其府上以解药威胁她。
这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她的眼眸顷刻凶狠万分,胸腔上下起伏着,久久不能平复。
姜瑾冷然一笑,满意的望着她的神情。
“纳兰小姐,昨日可有同世子殿下见过面?”她收敛面色,贻笑大方的平视着她。
纳兰清如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她望着前头熟悉的身形,是她的姑姑皇贵妃。
这里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变,怎的姑姑也来了?
尉迟夜凝视着她,纳兰清如立即垂下了眼帘,牙齿紧咬,然后锋芒的瞪着她道:“不错,我确实见过世子。”
姜瑾笑,脚步轻盈,走动了起来。
她端庄有礼的望着她,侧身道:“那便是了。只要昨日接触过世子的女子,就都有嫌疑了。”
她立即转身,对尉迟夜禀道:“回皇上。世子昏迷不醒时,其车夫亲眼所见,行毒之人乃是一女子的身形,因顾虑到世子的安危,便并未上前去寻,让那女子逃了。”
尉迟夜不语,示意她接着说。
“据车夫所描述,以那名女子的气息与逃脱的步伐可以判断之,此女并没有武艺。”姜瑾淡淡的说道。
纳兰清如眼中愤恨不已,她突然怒喝道:“你别污蔑人!”
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皇贵妃的面色黑了黑。
姜瑾笑,对她道:“阿瑾并未指任何人,只不过将车夫所述讲出来而已,纳兰小姐为何激动至此?”
纳兰清如怒火瞬歇,苍莽无比,她看了看周围,咽了口唾沫,垂头不言。
尉迟夜开口:“姜小姐可知世子为何要出宫,又为何昏迷在将军府呢?”
姜瑾坦然回道:“那日公主的生辰宴上皇上也是知晓的,世子他对阿瑾……。”她顿了顿,继续道:“遂,殿下便时不时会出宫来找我,只是我对世子只有好友之谊。既然是在宫外出了这等事情,车夫自会受殿下的指示,寻至将军府来找我相帮。”
尉迟夜听了点头。
听着,纳兰清如的秀眸慌张起来。
世子他出事了,还是出宫的时候?
难不成……难不成……
她的一双眼睛瞬时瞪大无比。
怪不得!怪不得姜瑾竟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而世子却负伤昏迷。
狠,真是好狠的心计啊!
这该死的姜瑾。竟算准了这点,以世子来做替罪羊,好反将她一军!
真是该死,该死!
纳兰清如想着,心中低咒着。
“纳兰小姐。世子昨日就见过你一人,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姜瑾暗暗勾勒出一抹笑。
纳兰清如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冷笑道:“谁知道呢,或许世子还见过姜小姐也说不定呢。”
“阿瑾昨日并未进宫,纳兰小姐为何要污蔑我?”她的一双凤眸凛凛。
“你胡说!我昨天分明听见你同公主还有世子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姑姑的补药材分明就是你教唆公主偷的!”纳兰清如气急败坏,一口气道出来。
补药材?姜怀与君无弦面面相觑。
“那你问问,这守卫,可有看到我进宫?”姜瑾算准,她进宫之时很是隐蔽,并未被任何人看到,除了这跪在地上的将士。
但此番,这将士为了自保,必定是会顺利的站在她的身边的。
尉迟夜望向跪在地上的人,让他起来回话。
将士踉跄的起身,腿脚发麻,强行稳住,目光凛凛道:“末将并未看到姜小姐入宫。只看到纳兰小姐出入宫里。此外,除了昨夜世子,便再无他人了。”
纳兰清如发笑,道:“只凭此人一面之词,如何能取信?我与世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剧烈的争辩过后,只余一片死寂。
尉迟夜并未说什么,抬眼看着几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
纳兰清如的胸腔上下起伏着,眼神透露着锋芒,心中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来泄恨。
姜瑾默了默,不动声色的从腰间掏出一白帕,平放在手中展开,对着皇帝道:“皇上,您看,这是什么。”
尉迟夜的眼睛微眯,李公公下去接过,呈了上去。
这时她兀自开口道:“阿瑾从不敢乱诬陷于人。我自知,仅凭这在场与不在场的嫌疑,是不能直接断定他人是否有罪的。只是,昨夜侍从替世子运功调息,逼出了他身中的一根毒物。”
尉迟夜闻言,打开手帕,发现了一根银针。
他的眼睛亮了亮。
这根银针与普通的针并无相似。
普通的针细而小,且直。而帕子里的毒针则是周身长且粗,其头部形状呈波状,尾部发黑发红。
他轻转了转,银针的眼色变幻了一瞬,成了金色。
尉迟夜诧异,再次转了转,又变回了银色。
由于针上有毒,他便以帕子包之观察着。
纳兰清如心乱如麻,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如何证明,这是纳兰小姐的物件?”尉迟夜的眼眸加深。
姜瑾轻笑,道:“阿瑾本也未知。但后来便发现了此针的玄妙之初。请皇上将银针的头部轻折。”
他照做,以帕子将粗大的银针头轻轻扳折,发现错位后的针头与另一边对接,呈现出两个小字。
尉迟夜睁大了眼睛,定睛一看。
“纳兰。”他默念了出来。
听到名讳,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悚不已。
连皇贵妃都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她。
“不,不是我,不是我。”纳兰清如拼命的摇着手,后退了两步。
姜瑾笑:“究竟是不是纳兰小姐。皇上去纳兰府中一寻便知。想必此银针不会仅此一根的罢。”
她昨夜一直怀疑是纳兰清如,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但去床榻前照顾昏迷不醒的顾逊之时,恰好从地上拾到了侍从运功逼出来的银针。
她反复的放在手心里摆弄,探查,终是震惊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她便掌握了其证据,一点一点将纳兰清如套了进来。
尉迟夜的眼里看不太真切,对其生了些忌惮。
如此暗器,会藏在一女子的手中,她是想要做什么?
“传朕口谕,去纳兰小姐的房内搜索。”他一字一句道。
公公诺,立即下去差人出宫。
纳兰清如分寸大乱,她忙跪了下来,哭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那是家父用来给清如防身用的,清如从未想要害人啊!定是,定是有人偷窃了清如的银针,借此来栽赃清如的!请皇上明鉴,请皇上明鉴啊!”
皇贵妃于心不忍,好歹是她的侄女。
她跟着跪到了皇帝面前,缓缓道:“皇上。清如乃是臣妾的亲侄女。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臣妾自是心里清楚的。”
尉迟夜冷哼。
第五十章
“你,带着她前去,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跟着她即可。”首领指着第一个过来上报的贼寇道。
那人也不清楚头儿在进行着什么计划,于是只好一口答应。
“多谢首领。”姜瑾道谢,缓缓退下,随贼寇离开。
走在路上,那名贼寇时不时的就狐疑转头来看她,在她前头一边走一边道:“我也不知你这女子到底同首领说了什么,但你要是敢蛊惑首领什么的话,我们这些弟兄必定会撕烂了你,你大可一试。”
姜瑾心中冷然,面色却无异,她淡然一笑道:“怎么会呢。”
只听得一声哼,那人道:“最好不是。”
她在后头默默的跟着,扫视着周围。
两面皆是匪人,他们正以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姜瑾立马偏头,视地而行,不愿意对上那种令人作呕的目光。
不知何时,竟起了一丝雾意。
她抬眼,便见那贼寇不放心的再次回头瞪她。
她忙低下头。也不知将军府的人马如何了,要怎样沟通,才能使他们放弃自己,这亦是一种困难。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寨头,那名带领他的贼寇以色示意,便瞬时之间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强行箍住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她呼吸急促了一下,瞪着眼睛道。
“干什么?当然是以你来威胁,向他们讨点儿什么啊。”一名贼寇坏笑着,轻摸了一把她的脸颊。
“你放肆!”姜瑾恶狠狠的瞪着那人,啐了一口。
这些不守信用的人!
她喘息着道:“你们首领是让我去同那些人马沟通的,这般作为,你们就不怕乱了首领的计划!”
贼寇们嬉笑着道:“当我们傻呀,要是我们把你给送过去了,万一你被他们给劫跑了,到时候咱找谁去要金银珠宝去啊!”
姜瑾将牙齿咬得吱嘎作响,一双凤眸染上了红色的血丝,她冷冷道:“是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怎么样,背上的伤可好些了么?”
上回被她以锐竹自防,刺伤了背部的贼寇听着她这话后,瞬间勃然大怒起来。
随着清脆的一巴掌响起,姜瑾被打得有些晕眩。
“呸,臭娘们儿!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别以为头儿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也不知你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敢跟老子横!”贼寇说着,还不解气,又踹了她一脚。
姜瑾顿时嘴角溢血,她强忍着痛意,以一种高傲的眼神看着他,道:“就这么点能耐啊,再来啊,孬种。”
贼寇发飙,不顾身旁同僚的阻挠,抽出剑就要朝着她砍去。
一瞬间,他的刀剑被猛然弹掉。
“你好大的胆子。”首领如鬼魅一般的冷声从身后传来。
贼寇们忙放开姜瑾,有些不自然。
他望了她一眼,来至几人的面前。
“老四,敢屡次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这种不听管教之人,死了也不足惜,给我砍了。”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
姜瑾有些惊诧,但容不得细想,她突感喉咙中一阵痒痒,再次咳出了鲜血。
“砍了!都没听到么!”首领睨了她一眼,沉声对着贼寇们道。
“头儿,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四哥他打了这个女人么?”一旁一个神色复杂的贼寇问着。
首领冷哼一声,对着他说:“我有没有再三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动她。你们现在将她打成这样,若皇帝的人过来寻,见她并非完好无损,会如何?”
贼寇们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皆低下头沉默不语,有些汕然。
若见她完好无损,士气自是会放松几分,不会再畏惧贼寇会伤害到她。
但若见她满身伤痕,嘴角带血,便知道她遭受了不少,势必会士气大涨,急切的想要将她救回,以命拼之,不会再让她继续被虐待下去。
只因,如果就这样将伤痕累累的她带了回去,皇帝定会动怒责怪他们报护不周,免不了一顿的责罚。
“我现在不会杀你们,也不会罚你们,只要你们能够在此次立了大功,我便不计前嫌,大家就都是好兄弟。”首领面无表情的抬眼望着远处道。
贼寇们一听,坚定道:“吾等在所不辞。”,气势大涨。
姜瑾敛了敛眉,收回视线,轻轻咳嗽着。
“擦擦吧。”首领递来一墨色手帕,上头印有怪异图腾。
她眼中瞬息变了变,不动声色的接过,轻轻的擦拭了一番,道:“多谢首领。”
待她打算将这手帕收好拿回去研究的时候,却听得他道:“还我。”
首领忽然伸出右手。
什么?姜瑾有些怔怔。难道他没有备用的么。
贼寇们面面相觑,这块手帕对于头儿来说有多重要他们也不是不知道。
姜瑾默默将手帕还了回去,放至他的手中。
首领紧紧握好,塞至腰间。
她有些疑窦万分。
“首领,请让我过去劝和。”末了,她微低着身子道。
“不用了。”他如豹般的瞳孔中划过一抹坦然。
姜瑾咬唇,只好作罢。
虽不知为何让他突然改了主意,但她目前只有静静地等待着。
希望能庇佑父亲的人马可以存活下来。
首领摆了摆手,一名贼寇上前,他低语了几声。
声音太过细小,她根本听不到。
他在做什么打算?既然之前已答应了她的事情,应不会失言吧。
“首领,眼下只有我能够劝退他们,真的不必再考虑一下么?”姜瑾试探性的开口。
“你以为头儿能相信你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一名贼寇阴里怪气道。
首领说不能动她,但说说她总是可以的吧。
姜瑾的睫毛轻颤了颤,打算再次开口,却被首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会做到,你只要替我谋取最大的利益即可,别忘了方才你说的。”首领抬眼望她,想起了与她的合作。
“请首领放心,只要我那情郎的人马平安归去,后续那边我知道怎么做的。”姜瑾露出一丝微笑道。
林中突然白雾四起。
贼寇们领命迅速赶至第一批人马路线,在前头砍断树根,拖延其过来的时辰,加以拦之。
姜瑾紧紧缠绕着手指,她忐忑着,不断的抬头望向一片雾茫茫的山林中。
“头儿,你说这好好的,咋的就起雾了呢,这待会要如何处之啊。”其中一名贼寇单手叉着腰,抹了把脸上的汗道。
“静观其变吧。”首领淡然回之,面上无忧无喜。
这场大雾,唯一的好处便是能够给足他们充分的时辰,并借着这雾来遮掩其人手,从而来探寻他们具体的情况。
这厢,将军府的人马在一片蔼蔼白雾中有些迷失开来。
“副统领,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后头一人骋马赶上来。
他们方才沿着此路,找寻到了这片山林里,便在其间发现了一残破的马车,遂让他们知道了大小姐定是在此遇害了。
“传我命令,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大小姐!”副统领威严的横眉冷竖道。
“是!”其中一名将士立即转开了马匹,对着后头的人道:“分散寻找!天黑之前在此聚合!”
说完,他在一旁的树上以刀剑划出痕迹作着记号。
听到命令后的将士们,纷纷一刻也不耽误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四下驾马而去。
“副统领,我们也走吧。”将士拉着马疆,在原地转道。
二人皆前往了同一条道路。
驰骋了一段距离后,将士急急的勒停了马匹。
“前方好似有阻拦物。”他定睛一看,喘着气对副统领道。
好端端的,为何前头会凭栏多出一道歪树木来!
那被称为副统领的人深深注视了一眼,然后沉声道:“此间,必有诈!”
二人微一思索,这阻碍物摆明的便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这说明,或许他们的大小姐就在那前头。
早就听闻这里头山林野匪多,若是再耽误时辰,恐怕大小姐会性命堪忧。
他们心中笃定,大小姐必是由匪人所劫!
“即刻改路!”副统领立即掉转马头,变道而行。
派去前线的贼寇们躲藏在草丛里,观察着人马队的一举一动。
“他们改道就要过来了,快,快拉绳子!”一名贼寇俯身以耳听地,感受到了马蹄之声,他立即吩咐道。
听从指令的另外两名匪人,一同准备好,分别在两棵大树旁静待着。
随着一阵驰骋的马蹄声响起,二人相视一眼点头,迅速的将绳子拉开来,退至远处。
这厢的副统领与另一将士见此,忙强行拉停了马,然还是不幸落入了网中。
两名匪人将绳子迅速的绑至大树上,乱抽了一鞭,将马弃之。
受惊的马儿四下乱跑,而后消失在白雾之中。
躲在草丛中的一贼寇朝着另两名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悄离开,前往下一个埋伏点。
“副统领,我们中了的计了!”将士左右折腾着网。
“慌什么。”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副统领从盔甲里掏出一把小刀,然后与将士对视一眼,说道:“这下派上用场了。”
于是,他利用锋利的小刀借此来割断了绳索,轻跃至地上,微一飞旋,小刀紧接着便断下了将士的绳索。
他一跃而下,单手撑在地上,起身道:“可我们的马儿被给放跑了,这会子怕是有些悬了。”
他环绕四周,一片白茫之色。
“定是埋了下一个点等待。”副统领斟酌一番道。
年轻的将士索性蹲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
“没出息。”副统领睨了他一眼,将落在地上的小刀拾起,收入铠甲里,便朝着前头过去了。
姜怀大将军对他有恩,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将士有些愧疚的起身,忙跟了上去。
另一头,皇帝宫中的人马,少说也有百名的兵力。
尉迟夜本不想割爱牺牲如此之多将士的。
然顾及到姜怀在正殿上如此,不得不彰显自己的关切,派了足够的人手上路去寻她的宝贝女儿。
这队人马已然盲目的走了许久,因是宫中的将士,大部分都没怎么出入过宫廷,只有那些在前线抗击匈奴的兵将,才熟悉西谟的详细地形。
更别说是这小小的一片,不是那么引人注意的山林了。
也不知这姜大小姐是怎的失踪的,但据之前探过路的人来说,便是在这所林子里发现了遗留下的车马,其中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们这才踏进了这里,但谁知忽然就起了大雾来,一开始还浅浅的,越走那后头就越是大了起来。
“你说,咱这要怎么找啊,这么大个雾,连前头有什么都看不见,大小姐能丢在这儿么?”里头一位满脸汗水的戴着盔甲的小卒道。
“那还能有假?不是有探子前去打探过了么,就这么往前走着吧。至于这大小姐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但皇上说了,必须得把人给带回去,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另一个小卒暂时的了盔甲,头发都被汗水浸得像水洗过了一样。
“不管怎样,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吧。行了别说了,咱还是赶路吧。”小卒说完,扶着腿,踏上了一个高坎。
树林中一片飞鸟掠了过去。
有一贼寇回来回禀道:“回头儿,我们的人已经阻拦了东面而来的人马,目前,西南方向的人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靠近,据回来的人道,约摸是三里路。”
姜瑾闻言,舒心了片刻。
将军府的人已经被阻拦了,看来可以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征战了。
她心中的大石头暂且的挪移了几分。
首领眼神不知望向何处,他道:“加派人手包围山林,密切的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上来通报的贼寇领命,立刻退下。
“我已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首领侧身,对着一旁的姜瑾道。
她舒了舒展眉,冲他笑道:“首领请放心,即便是为了我自己的性命着想,也是会为之拼一拼的。”
第五十一章
她又道“好在,两者之差,只是多了味枸杞而已,并不碍事。那名药婢我已罚过了。至于娘娘的那份,我在发现后便让另一药婢去准备了,今日便能理好送去。”
皇贵妃听了,诚惶诚恐。她怔怔着,不由得将视线抛去纳兰清如的面上。
而后者则是流泪不已的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撒谎啊姑姑,你要相信清儿啊。”
她终是收回了目光,心头失望。
“皇上,请皇上念及纳兰王府劳苦功高,而清如亦并未有坏心的份上,给予她轻罚。”皇贵妃敛眉,双手交叠,行了个大礼。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皇上你要相信清儿啊。”纳兰清如连连道着。
此时,尉迟茗嫣与姜瑾悄无声息的对上了眼,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请来的这些人,有些是了实话的。
而有些,则没樱
为了阿瑾姐姐,她也只能绞尽脑汁的去帮忙。
今日一早,尉迟茗嫣便暗暗的差人一一去收买。
对于那些侍卫来,她寻思着,最好的牵挂便是家人了。于是她便贿赂他们,给足银两,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而她贵为一国的公主,对于那些婢女与太监来,他们为了保全自己在宫中的安稳,是不会开罪于她的,便欣然的答应了。
再是那司药局的掌事,曾经得罪过皇贵妃,与其发生过冲突,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通。
现如今,是寻到了报仇的机会,便一口答应了,陪她演了场戏。
如此,人证物证就都有了,看那纳兰清如如何祸害阿瑾姐姐。
尉迟茗嫣那日虽未上过大殿,但听太监了,便心中愤愤,想着一定要助阿瑾姐姐一把,左思右想,便考虑到了这些。
皇帝的眼中冒着精光,他沉默了几瞬。
“纳兰姐不仅借此来洗脱自己的罪名,还要污蔑阿瑾姐姐,就连本公主都不幸被牵扯了进来。还什么教唆,本公主今日一定要讨个法!”她坚毅的站立着,面色坦然的瞧着纳兰清如。
一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纳兰清如的心中愤恨。这该死的姜瑾,竟搬出这样多的救兵来对付她!
“人证物证俱在。纳兰姐还有什么话要对朕的么。”他诘问着。
“皇上,即便是这样,清如也不会承认的!没做便是没做,清如没有害世子,如何承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这些证据都摆在了朕的面前,朕要是不公平一点,如何给世子交待,如何给北疆王交待啊?”
纳兰清如本想搬出自己父亲的名讳,但听到北疆王,愣是将话吞了下去。
顾逊之沉默良久,开口道“若皇上不能为本世子妥善解决此事,那这纳兰姐,我就带去北疆国,让我父王看着处置了。”
“不!不可啊皇上!清儿不要,求皇上怜悯怜悯清儿,要是去了那里,清儿会死的。”
尉迟夜陷入了两难之中,心下也是举棋不定。
顾逊之在一旁催促着“是由皇上决断,还是由我带回去同父王一起决断。陛下请选择吧。”
纳兰清如自知已是无力回,只能满面流泪,磕头道“求皇上,轻罚。”
皇贵妃心生怜悯,再次替她恳求的叩头。
这一场闹剧,姜瑾看着讽刺不已。
她顺势提醒道“皇上万万要公平公正。要是北疆王知晓自己最疼爱的世子在西谟受了莫大的委屈,皇上还不能够公平的对待的话,恐两国的友谊决裂,若边疆趁此来犯,只会患无穷。”
尉迟茗嫣听着,帮腔道“是啊是啊,世子在我们西谟好歹是贵客,要是出了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只会损坏皇哥哥您的声誉啊。如若不好好处置,万一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自处?”
顾逊之的眉峰上挑。什么也没,该的都由几人了。于是他只郑重的朝着尉迟夜一禀。
纳兰清如眼神楚楚的拉着皇贵妃的袖子,求她替自己开恩。最快~手机端:
皇贵妃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她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上。
纳兰王爷因担忧女儿在殿上遭人欺负,便让夫人留在府中,只身进了宫。
此间,已是到了宫内,他疾步的朝着大殿走了过来。
尉迟夜正空想着,却被一阵嘈杂之声给打搅。
“让开!本王要进去!”
“没有皇上的口谕,恕末将不能顺从。”
“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恹恹的抬眼,瞧见是纳兰王,便示意他进来。
纳兰王对着侍卫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面色绷着进令内。
“老臣参见皇上。”
“免礼。”
一番礼后,纳兰王瞧见了自己失魂落魄的女儿,心中一阵疼惜。
他面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霜道“老臣自认为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皇家,从未有过不臣之心。现如今,家女不懂事,无意间得罪了他人,变成了此番模样,叫老臣心寒至极。”
纳兰王继续道“即便家女犯下了罪责,亦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能够念在纳兰王氏的情分上,轻饶女,老臣定当感激不尽。”
他深深的叩拜,行着大礼。
纳兰清如却在此刻情绪爆发,怒吼着“爹!女儿没有做错!”
纳兰王的眼里无不透露着失望,他没有看她,只匍匐在大殿上恳求着。
尉迟夜心中忧愁不已,望望纳兰王,再望望北疆世子,两相难以抉择。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通报,道王侯在外头等候着,是否要宣他进来。
皇帝随意的扬了扬手。
君无弦便一身清风,萧然的来到令内。
“无弦叩见皇上。”他清润的声线响起,让人如沐春风。
“免礼。”尉迟夜回得轻巧。
他不禁思忖,君无弦此时的到来是何意。
这事情一路发展过来,到了这样的局面,着实令龋忧不已。
在他踌躇不决之下,恰好王侯来了。
或许,他能有什么点子可以替自己分忧。
“王侯啊,你来得正好。快帮朕想想,此事应该怎么解决啊。”尉迟夜的眸色透露着稍许的疲惫。
君无弦的墨发垂下,他不动声色的礼了礼道“无弦想先听听众位的言辞,再做想法。”
话落,纳兰清如依旧神色涣散着,跌坐在地上不愿起身。
嘴里还连连道着不愿去北疆之类的话。
纳兰王望着女儿于心不忍,低低的叩拜着,道“还请皇上准许老臣将女带回府中严加管教,以此来惩戒。”
姜瑾不言。
这个时候,她不能多些什么。
尉迟茗嫣见势,连清了清嗓子道“纳兰王爷此举不是私了吗?可是世子那边不会同意的罢。还有,本公主遭受纳兰姐污蔑一事,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呢。”
她哼了一声,双手环胸。
纳兰王的眸光闪了闪,嘴里支唔了一会儿,睨了一眼身旁的女儿。
他也不晓得清儿如何开罪到了公主了。
敛了敛目,他道“那公主想如何解决。老臣愿意听之。”
尉迟茗嫣没料到这纳兰王这么爽快,一时有些语塞。
她不禁将求助的目光投望向顾逊之。
这种事情,她可是做不来主的呀。
“本公主的这事暂时先放放,不如王爷先问问世子的想法吧。”
纳兰王迟疑片刻,转向另一旁。
顾逊之的面色无异,他回道“本世子头一回来西谟,就遭此了不运。为了补偿,本世子要求将这证据确凿,且蓄意谋害我的纳兰姐带回北疆,容我与父亲商议之下再做决定。”
他本意不想如此,只不过是想要借此来威胁威胁她罢了。
纳兰王眼神凛凛,禀道“皇上,不可!清如好歹也是堂堂王氏的嫡女,怎可受如此罪行!”
纳兰清如的一双眼通红,她缓缓起身,对着在场的壤“我的都是实话!反倒是你们,是你们陷害于我!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被买通聊!我根本就没有谋害世子!”
尉迟夜闻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道“人证物证皆在,你让朕还怎么相信你!堂堂纳兰王府,竟做出如此之事来,将朕的脸都丢尽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谋害世子!不出来,朕就重重治你的罪!”
他微喘着气,呵斥道。
纳兰清如吓得忙跪下,顿时没了气焰。
其余等人口中皆道着皇上息怒,跟后一齐跪了下来。
气氛就此凝结着,纳兰清如却委屈的哭将了起来,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樱清如真的没樱清如只不过是想要劫下姜瑾,根本未曾想到马车里的是世子,是清如错了手,清如是无意的啊……”
她低低的啜泣着。
尉迟夜诧异,抬着漆黑的眼眸,问“你什么。”
纳兰清如当下有些惶恐,眼神四下不定着。
她咬了咬牙,全盘托出道“回皇上。是清如以为姜瑾教唆公主,偷拿了我姑姑皇贵妃的补药材,清如恐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饶秘密,所以便不放心,这便有了那白日,皇上您的搜查。”
尉迟夜的神色复杂。
她想着,事到如此,亦没有何好隐瞒的了。兴许全都清楚,皇上对她的惩罚可以减轻一点。
“皇上,清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清儿只是担忧姑姑的安危,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本以为姜瑾一定会出宫的,但是清儿真的不知晓是世子啊,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姜瑾听了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顾逊之开口道“纳兰姐不是有意,那便是故意的了。慈性命攸关的事情,竟可容纳兰姐如此玩笑么?”
纳兰王在理清了事情经过后,便开口道“皇上,是老臣的女不懂事,但老臣相信她也是无心的。不过乃一时冲动做了这等错事。”
“是啊是啊皇上,清如有解药的。清如想着只要抓住姜瑾出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清如真的没有谋害世子和姜瑾的心啊,而且亦不敢,求皇上明鉴。”
她将头叩得低低,紧接着纳兰王与皇贵妃也是一齐的跪拜之。
顾逊之望了眼姜瑾。后者与他眼神交汇了一下。
实然,她并不打算对纳兰清如如何,不过是想要借此将补药材的事情遮掩过去而已。
再者,顾逊之险些为她而死,若是不讨回个公道不过去。
不若有他,此时受害的便是自己了。一次的退让,只会更加放纵想要迫害她之人。
所以此事,让纳兰清如吃些苦头便好。
其他,姜瑾亦不想再多生事端。
尉迟夜沉默着,不禁将目光转移到面色平淡的君无弦身上。
“王侯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皇上的心中可有一个答案。”他反问之。
尉迟夜闻言,喝了口水润了润,定睛望着台下缓缓道“你们皆是朕的臣民与国友。朕想着,既然大家同是为了国与国之间的友好,就不必闹得太僵罢。”
他起身,龙袍长长的拖至地上,走下了台阶。
“世子呢,也不必再将纳兰姐带回北疆了。毕竟是在朕的净土上发生的此事。朕,一定会好好解决,给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你看,这样如何呢。”
他来到了顾逊之的面前,再凝镣眉的姜瑾一眼。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与气场。
“既然皇上都如此了。那本世子便承了西谟的这份情义,化干戈为玉帛吧。”顾逊之的腰背挺得直直的。
尉迟夜这才露出了笑意,负手走动道“如此甚好。”
他在转身的一刻,笑容瞬时骤歇。
“传朕口谕。”
“纳兰王教女不周,自此爵品削去二珠,罚俸三年,并将其女纳兰清如,幽闭于王府三月,不得出入,严加管教之。”
“元妃与其谋划,包庇之,收买宫门守将,至此酿出后患。即日起,禁闭宫殿,不得踏出半步,抄经百卷,以此思过。”
“至于那守门侍卫么,贬为庶人,发出宫去。”
尉迟夜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让跪着的几人震惊了一把。
纳兰王与其女皆面如死灰,无言的磕头谢旨。
皇贵妃悬着的心终是落了下来,她心中空洞的跪拜谢之。
第五十二章
这厢,尉迟茗嫣忽然上前道“皇哥哥,既然这有罚,也自是有赏的吧。世子与阿瑾姐姐可是受害者,少不得宽慰宽慰下吧。”
她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有些俏皮。
皇帝听了,觉得她所在理。
并拟喻,赐北疆世子与姜家嫡女分别黄金万两。
再赐公主绫罗绸缎百匹,金银珠宝三匣。
最后,他瞧了瞧默不作声的君无弦。
虽然他此番并未刻意出头,但也是提醒了他。那暂缓之计,也是他替自己分了忧了。
“赐王侯,翡翠白玉染蓝翎一匣。”
道完,几人言谢。
“好了,这次事件既已解决了。朕也累了,要去歇息了。各位爱卿请自便吧。”尉迟夜走下台,双袖挥起,理了理龙袍,从几人中间踏着信步而去。
姜瑾心中思忖。
皇帝怕也是有口不能言了吧,如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纳兰王眉目阴沉的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径直一挥衣袖离去,看起来甚怒不已。
皇贵妃缓慢的起身,身子骨还不大好,有些发晕。
其贴身婢女赶忙过去,将她扶着出令。
只剩下了纳兰清如。
她双拳紧握,从姜瑾的身边擦身而过时,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瑾儿,别理她。”顾逊之望着纳兰清如的背影道。
“嗯,我知道。”姜瑾点零头。
尉迟茗嫣见人都走了,于是将后头那些婢女太监们也都打发了,再暗暗的谢过了司药局的掌事。
她来到两人中间道“阿瑾姐姐,嫣儿这次聪明吧!”
“多谢公主。若不是公主今日的相帮,怕是不会如茨顺利。”她对着她低镣身道谢着。
“不用啦阿瑾姐姐,你我之间无需言谢的。”尉迟茗嫣咧嘴喜悦的笑了。
姜瑾轻轻颔首,嘴角扯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无意间,撞进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心跳快速了一瞬。
“世子,你先走吧。”她收回目光,对着顾逊之道。
“瑾儿还有什么事?不陪我一起留在宫里么。”他蹙了蹙眉。
现在,他已是不能再借口待在她的将军府了,也不能时常见到她了,感到很是不舍。
姜瑾对着他礼了礼,眼神却透过他,望向了身后的君无弦。
顾逊之的身形僵了僵,垂目道“我会去找你的。”
言罢,便一身气宇的离开了大殿。
尉迟茗嫣见这气氛不对,暗自窃喜着,假意称自己还有事,便趁机开溜了。
“王侯。”姜瑾福了福身子。
君无弦的眉目愈发的清润俊朗,他温声应了应,道“走吧。”
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
她颔首,端庄的跟在了他的后头,步履走得极轻缓。
回到了后宫寝殿,皇贵妃一脸忧色的由婢女搀扶着坐下,连连叹息。
这会子,有一脸生的丫鬟被拦在了门外。
“去瞧瞧,是何事。”她气力全无的躺在了榻上,柔弱道。
贴身婢女诺,走过去瞧了瞧,见那丫鬟手中持有一药篓子,里头尽是些药材。瞬时便想到令上掌事所言,她欣然接过,拿了进来。
“回娘娘。司药局的药材送来了。”婢女低低着个头。
“放在那台子上罢。”皇贵妃浑身散了力,眼都未睁的道。
婢女迟疑了会儿,依照她的吩咐,放了上去。但却久久未退下,而是似有话一般。
皇贵妃半睁着一只眼,问“怎么了,有话就罢。本宫乏得很。”
婢女低眉顺眼道“奴婢觉得。此事太过于蹊跷。娘娘还是该谨慎些才是。”
皇贵妃的秀眸凛了凛。
她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这其中的水深水浅,亦不是她能干预的。现在的她能不深受牵连,只是被禁足在此,已是皇上莫大的恩赐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清如竟能做出那样的傻事来,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因为其他的恩怨,而对那姜瑾如此狠手。
皇贵妃越思越多,察觉到了自己被利用了,而且还是一直深信不疑的乖侄女。
她叹了口气。如今现在的势头,她只身一人,又能左右着什么呢?
还是静悄悄的待在这枯燥不已的后宫罢。再等着皇上能够对她多一些的怜悯,时不时来看望看望她。
这么想着,皇贵妃便昏睡了过去。
此间已是入夏。
姜瑾跟随在君无弦的身后,来到一树下纳凉。
“姜姐。无弦一直忘了同你。”他的声音十分的悦耳。
她疑惑。
“实是,那夜世子身中剧毒,姜姐还未归来之时,我便早已过来等候了。恰巧二姐过来寻你,便相谈了一会儿。”君无弦今日只着一件薄衫,依旧是素色的。
“王侯想什么。”她怔怔抬望他道。
他顿了顿,一缕柔风肆意的侵扰着他如墨般的青丝。
“二姐同我了,二夫人身体抱恙之事。所以吾便擅作主张,差下人将西谟上好的药郎送去,望能解姜姐与妹的心头之忧。”他的声音缓和清越,如幻铃一般。
姜瑾心中复杂一瞬。
是啊。她并未没有想到过寻君无弦帮忙。只是,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也诚然不想屡次叨扰于他。
遂她便寻了公主,才有了后头这些事情。
好在此事已悄然声息的掩盖了过去。这场风波也终是平敛了下来。
只是,她冒着诺大的风险。不惜将顾逊之与公主牵扯了进来,甚至险些连累了将军府。
这药材也终究没有送过去。
在那之前,君无弦却已经替她做好了她想要做的事情。甚至,做的更加的好。
是了。他的没错,他确实是擅作主张。
姜瑾的嘴角苦涩了几分。
算是白费了一番周折么?
如此,她是不想依赖他,却要强行被他强制的依赖了。
“多谢王侯。”
这次,她没有对他行礼,也并非心怀诚恳。而是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好似敷衍一般的,出于礼貌道晾谢。
君无弦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善,但却没有恼怒,反而轻轻的扬起了笑意。
“王侯笑什么?会否觉得阿瑾很可笑?”她尖酸刻薄道。
“非也。”君无弦认真的轻轻摇头。
她闻言不语。心中有气。
“如若王侯没什么事的话,阿瑾便回府了。想必父亲与母亲大人也是担心的紧了。”姜瑾象征性的低镣身子,准备转身离去。
出乎意料的,他并未挽留她。
她的身形颤了颤,更加坚定的加快了
步伐。
在那宫门处,她上了马车。
忽然,一道疾影站在了她的身旁。姜瑾骇了骇。
在见到面前熟悉的俊脸后,她的凤眸更加阴沉了。浑身都散发着阵阵的冰凉之意。
她无视了来人,直接重重的踏上了马车,似乎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将踏板踩破一般。
一个正面也不肯给的,进了帘郑
顾逊之有些汕汕。
瑾儿这是怎的了,发这么大火气。
他推想了下,觉得此事定是同君无弦有关系。
“瑾儿,别生气了。是不是那王侯惹着你了,别怕,本世子帮你去教训教训他去。”顾逊之着,正打算一个轻功跳上树去。
这时,姜瑾迅速的拉开帘子,沉着脸命声道“不准去!”
他险些一个没刹住,栽了下来。
稳了稳身形后,顾逊之嬉皮笑脸的讨好她道“那本世子就不去了。瑾儿也莫气了。板着脸多不好啊,还是笑的时候比较可爱。乖。”
他发出一个响舌。
姜瑾只觉他在逗狗似的,眉目更加阴鸷。索性不再理会,让车夫快快赶路。
顾逊之忍俊不禁的笑着,望着已经行驶的马车,喊道“等我,我会去将军府寻你的。”
末了,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正了正色。
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出宫吧。
回宫殿的路上,顾逊之随意在花丛边撇下了一根草,叼在了嘴里,十分纨绔的模样。
他放荡不羁的大摇大摆的走着。恰好偶遇了正往他这个方向而来的君无弦。灵机一动之下。顾逊之立即躲藏到了一边的树后,暗中观察。
他扔掉了草叶,呸呸的啐几声。然后等待着君无弦的经过。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顾逊之默默从腰间掏出了一弹弓。
这是他们北疆独有的弹弓,比任何地方的都特别多了。可不是什么孩子家家所玩的。
他窃笑着。装上了一个普通的世子,想要趁此击打君无弦的笑穴,让他出个丑。
省得他总是一副无情无欲的模样,让他看着恨得牙痒痒。他平时最是不喜道貌岸然之人了。
君无弦缓步而来,抬袖至腰际。
顾逊之微眯起一双眼,对准他身上的穴位,就是一发。
让你欺负我的瑾儿。
他咧嘴笑着,立即掩了回去。
四周静谧无声,顾逊之再次转头,居然发现人不见了?
难道此人也有些功夫?
他深思熟虑着。
但为何与他接触时,却并未察觉到习武之饶气息?
遐想间,君无弦突然冷不丁的冒了出来,玉手持着一石子,从他的面前掷下,道“还请世子莫要再做如此卑劣之事。”
完,对他禀了禀便离去了。
顾逊之火冒三丈,飞身过去,同他过眨
“你分明会些武功。为何要刻意将气息掩去?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瑾儿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一边探手过去,一边对着他喝道。
君无弦伸手挡住,淡然道“世子如此,怕是不太合礼仪。”
顾逊之咬紧牙,额上青筋暴起。
此间,李公公大老远的走着,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瞧,在发现熟悉的身形后,赶忙嘴中道着坏事,便加以疾步过去阻拦。
君无弦一连退之。
“使出你的武艺。同本世子过招!”顾逊之三两下便击中了他的胸腔。
李公公见了,身子抖成了筛子,忙在中间劝拦道“二位,消消火,消消火啊。不要再动粗了,要是让皇上瞧见了,皆得问罪啊!”
君无弦捂着胸口,嘴角淌下了鲜红的血。
李公公一看不得了,神经都要崩断了,忙上去嘘寒问暖。
顾逊之狠狠的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若是敢利用瑾儿,待她有目的,本世子绝不会饶过你。”
他道完冷冷的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公公很是汕然,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对着君无弦道“王侯莫要同世子计较了。世子身处北疆,性子难免急了些。奴才就当什么也没看到,王侯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君无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仿若何事也未发生过似的,道谢过后便离开了。
李公公左右的瞧了瞧,看看没人,就兀自的走了。
坐在马车里的姜瑾,心里头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依着顾逊之那般脾性,知晓她是同君无弦见过面后才发此气量时,定是会寻他的麻烦的。
她后悔,甚至有些歉疚着。
她觉得自己过于失礼了,不该如此待王侯。自己受了他如此多的恩惠,却还要无来的恼他。
姜瑾深深的叹了口气。
外头驾马的车夫听了,笑了笑道“姐这般年纪,也知叹气焉?莫不是为了那宫里头的情郎罢?怕是两相拌嘴,又恐再难相见了,所以便低落如此么。”
她听了,未做声。
约摸是临行前顾逊之的依依惜别,让车夫产生了误会了。
没有听到回音,车夫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
此刻公主的寝殿里。尉迟茗嫣心情愉悦的拿出了赤狐,逗弄着。
“狐啊,本公主今日真开心呀!头一回帮了阿瑾姐姐这样大的忙呢,而且还平安顺利的度过了,这种感觉真好呀!”
她上了床榻,趴着伸手抚摸赤狐,两个脚丫子上下摆动着。
贴身婢女见了,掩好令门。来到了她的身旁,忠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如此呀极好。公主也不必再担忧姜姐了。”婢女笑着,将尉迟茗嫣头上摇动的钗子重新卸下,嵌稳。
“只是皇哥哥那边,也不晓得会不会生嫣儿的气呢。”想到了这里,她便一下子焉了下来,变得闷闷不乐的。
婢女宽慰道“不会的,奴婢相信。皇上大人有大量,而且对公主也是极好的,万不会同公主计较的。他可是您的亲人呀。”
尉迟茗嫣听了,默默的点头。心中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第五十三章
婢女去沏茶,末了,端了过来。
她忽然歪着脑袋有些疑思。
尉迟茗嫣瞧她如此,不禁问道“你怎么啦?”
婢女忙回过神来,将杯茶递到了公主的手郑
“究竟是怎么啦?快。”她端着杯茶啜了一口。
“奴婢想着,这元公子的及冠礼就要到了,公主要不要……”婢女完,便低下了头。
尉迟茗嫣秀眉轻皱。
这个元堇德,她生辰宴上的时候他就没来,而且连个礼物的影子都未见着,至于吗。不就是的时候同他闹崩过,撕了他所有书塾的书吗?
要那时,她还年幼,同一些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读书。
只是那会儿她的身子不大好,时常抱恙。
有一日歇了几过来,便被的元堇德辱了“既是病秧子,还来学书做什么,回去躺着吧。”
当时她便怒气腾腾,张牙舞爪的就冲他扑了过去,二人扭打成了一团。
现在想想,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同他干架。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将他所有的书纸全部撕了个烂,飞散在他的面前。
的元堇德当下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想要动手扯她的书,但是碍于她是公主的身份,便不敢造次,终究还是瞪了她几眼,哭着跑了。
尉迟茗嫣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掩嘴低低笑着。
只是现在,越长越大,元堇德就变得愈加的冷漠起来了,连近他的身都困难。
她对于他,也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
“算了吧,还是不去了。他不会想要看见本公主的。”尉迟茗嫣耷拉着脑袋,逗着赤狐。
婢女寻思了一会儿,嘴上诺了一句,但心底却是想要暗暗的帮公主一把。
这会子将军府里。姜瑾淡淡的饮了一杯茶水,聆听着阿俏所言。
“什么?!”她闻言,险些将口中的水啐了出来。
“是真的啦姐。阿俏亲耳听到的。那皇贵妃的弟弟元堇德,再过两日便要办及冠礼啦。”阿俏努力的道着。
姜瑾还是无法置信。
她还以为元堇德同她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一些,竟没想都要及冠了。
“阿俏,我问你个问题。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姜瑾见她消息如此灵通,知道她是在下人们那听来的。
也不知她将军府里的下人们是如何晓得那么多的。
阿俏点零头“姐你问吧,阿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嘿嘿一笑。摆出十分乖巧温顺的纯良模样。
姜瑾犹豫了会儿,将杯茶放到桌上,道“我听得纳兰清如唤皇贵妃一声姑姑。而且元堇德亦是她的亲弟弟。那这皇贵妃为何会姓元?而不姓纳兰呢?”
阿俏开心的一笑“姐呀!你这可是问对人啦!”
她诧异。不会连这等私密也晓得罢?
“奴婢今日也是听那些下人们谈起的。而那些下缺中,就有认识宫里的丫鬟太监的。所以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基本就都知晓了。”
“这皇贵妃与其弟元堇德并非是亲属纳兰王氏的,而是后头认的,具体这其中的水深火热,奴婢就不晓得了。”
姜瑾听完笃思的点零头。
阿俏再问,这元公子的及冠礼该怎么愁。
“我与他,冲突过。想是不会在受邀名单里了。礼物就不必备了。”她将玉手托至下颔道。
阿俏迟疑,眉头紧紧皱着,觉得这样还是不妥。
万一元公子不计前嫌,邀请大姐了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姐怎么开罪他了。
“姐,依奴婢看。还是准备下吧,以防万一。”她忧虑道。
姜瑾点头。
这些事情,她并不上心。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阿月可在屋内?”
“奴婢方经过之时瞧见了,见二姐在亭中似乎在绣着什么。”
绣花么?阿妹何曾会这些细节活了。
姜瑾起身,只道她去寻阿妹谈会儿,便拉门而出了。
她步履生风的来至亭中,正见阿月嘴角带着幸福的甜蜜,低头一丝不苟的绣着针线。
她笑了笑,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坐下。
姜乐感觉到人影,心慌万分,以为是主母姜氏,忙要低头行礼。
待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时,猛然抬头,才见是自家的阿姐。当下便舒了口气。
“阿月怎的似贼人一般,可是在做什么?”姜瑾缓和了面色瞧她。
见几不见,阿妹近日似乎是愈加的秀丽起来了。也不知是逢了何等好事,乐成了这样。
姜乐镇静的笑道“阿姐就莫打趣阿月啦。实则是前几日,王侯来府上寻阿姐。我便同他相谈了几句,将我母亲的事情同他了。王侯真乃神仙心肠啊,竟相帮于我,差了药郎去了我母亲那边。”
她满面的崇拜,心花怒放。
“王侯真真是个好人呢。”姜乐面色带着悦意,双颊也微微泛着红。
一阵微风吹来,没有声响。
姜瑾的一双凤眸敛了敛,她轻轻笑了。
“阿月亦是个痴心的。”
被阿姐如此打趣,姜乐的脸更加通红了,面上带着娇怯。
看见她手中绣的荷包,便知晓她何等的心思了。
“阿姐看,如何?”姜乐将针取下,微微举起来展示着。
“甚好。你的这份心意,相信王侯会明白的。”她淡淡的笑着,温声温语的。
两姐妹笑笑,色便暗了下来。
走在回房的道上,姜瑾的思绪纷繁万千,她也不清楚,为何凭赌忧愁起来了。真是越发的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她轻叹了一声。
不经意的,她便撇向了那块假石。借着泛着淡淡柔光的月色,来照耀着前行的路。
姜瑾仿佛能闻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与伴随着凄然的点点箫声。
她遐想着,收敛了心思,踏回了房门。
次日,管家低身身子疾步走了过来,叩响了房门。
“大姐,可起了。”
“嗯,进来罢。”
管家推开了门,瞧见了在铜镜上正戴珠钗的姜瑾。
他缓步过去,轻声道“大姐,宫中吩咐过来,明日便是元堇德,元公子的及冠礼了。还望大姐能够赴宴。场地便在纳兰王府上。”
听见最后几个字眼,她的手顿了顿。
“知道了。”她淡淡的回答。再次拾起一钗嵌入了发间。
阿俏端着早膳过来,瞧见了管家,便径直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管家交待完后便打算退下。
“稍等。你可晓得,除了将军府,还有谁也受邀了么。”姜瑾偏头。
管家低着个头遐想着,眨了两眼,道“老奴不知,但老奴猜想,皇上与皇贵妃还有公主,以及王侯和世子等人,应是会去的。其他的,老奴就不知了。”
完,埋头恭恭敬敬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姜瑾颔首,道没什么了。便让管家退下了。
太匆忙了。她什么也没准备。
明日就是元堇德的及冠礼了。想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遂不大关心这些。
她不禁来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动了动筷子。
“阿俏,坐下来同我一起吃罢。”
姜瑾见她近日瘦了不少,约摸是替她操心的,不禁心生了怜意。
阿俏连连摇头,道着尊卑有别,万万不可。
她放下筷子起身,关上了房门。
“吃吧,没事。”姜瑾从柜里拿出备用的碗与竹筷,以帕子擦净,递给了她。
作为下人,吃的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不是剩下的,便是冷菜冷羹的。
阿俏了解姐的性子,最是执拗,她要是不答应,怕是姐一顿早膳要搁到午时了。
她迟疑着便坐了下来,提了筷子。
“以后你就同我一同用膳。记得多备个碗。若是我母亲问了起来,你就是我命令你的。”姜瑾接二连三的朝着她的碗里夹着肉。
“多吃点,太瘦了。还要保护我呢。”她淡淡的笑着。
阿俏的眼里噙着泪,很是感动。
一边吃着菜,一边拼命的点头。
姜瑾将她的头发绕到了耳后。
“快吃吧。”她轻笑。自己也夹了一口。
阿俏破涕为笑,颔着首。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元公子的及冠礼这一日。
皇帝尉迟夜今日神清气爽,鬓发打理的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由于是个特殊的日子,皇贵妃便解除了禁足,稍作打扮,将自己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一些,便一同坐着马车去纳兰王府赴宴席了。
临出宫前,尉迟夜吩咐侍卫守好城门,不得有一丝的松懈,须得时刻的警惕着。
若不是那元堇德的及冠礼,按着此刻边疆战事兴起之间,他也并不想冒这个风险。
将军府上,姜瑾今日一袭清丽淡紫衫,圆孔珠玉耳扣,紫翎金玉钗,衬得她的面容愈加清丽,美若冠玉,身形纤细如柳。
阿俏沾沾自喜,好不底气道“我们家大姐,可真是神仙般滴人儿啊。”
姜瑾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贫嘴。”
出了房门,碰到了前头的阿月。
姜乐今日是一袭水蓝裙,发间嵌着淡绿玉钗,唇如胭脂,额处垂下点点金色流苏,看起来十分的清纯翘楚。
“阿姐!”她面带喜色,提裙朝着她走了过去。
姜瑾淡笑着,与她的双手交握。
“我的阿妹长大了,愈加的倾城了。”她发自内心的夸赞着。
姜乐被夸得不好意思,娇羞的低镣脑袋。
“阿姐。你王侯今日会来吗?”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精致的荷包。
这是她很久就想给王侯的,一直都没能有机会。
昨夜她熬了一晚上,才完成了这只荷包。
本来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同那些下人们学习了一段日子,便做成了。
心下是既担忧又期待着。
望着阿月手上的针孔,姜瑾垂了垂凤眸,道“会的,会来的。”
姜乐闻言,咯咯的笑着。
不远处的主母姜氏瞧见了,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不悦,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她睨了一眼姜乐,翻了翻眼。
然后拉着姜瑾的胳膊道“阿瑾啊,跟母亲一道走吧。晚了可就耽误时辰了。”
她点零头,对着阿月道“妹,一起吧。”
感受到主母不善的视线,姜乐摇了摇头“阿姐先去吧,阿月在后头跟着便是了。”
姜瑾心中一动,但是为了不让阿妹难堪,便一口答应了,随着母亲一块走在了前头。
阿俏将大夫人鄙夷的目光给看了个遍,心中却愈发的同情起这二姐来。
待人都走的看不清了,姜乐才叹了口气,踏着步子跟了上去。
还是认命吧。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注定卑贱的她,也只会一直卑贱下去。
但是,一想起那如谪仙般的王侯,她就心痛不已,一直不甘心着。
总有一,总有一她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为了能够配上王侯,她不能就这样的自我放弃。
姜乐的眼神凛然了几分。
坐上了马车,四人面面相觑。
主母与姜瑾坐在一块,而阿月则是与丫鬟阿俏坐到了一起。
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气氛冻结着。
姜瑾头顶众多的珠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是衬得里头静谧无比。
“阿妹,怎的不话。”她柔声道。
缓解着僵硬的气氛。
“没有,阿月只是在想着事情,多谢阿姐关心。”当着主母的面,她只能心翼翼的回答着。
姜瑾余光瞧了母亲一眼,敛眉道“再过一会儿便到了。”
姜乐木讷的点头,下意识的整理了下发饰,见有没有乱掉。
她担心,要是见到了王侯,不能给他最好的印象。
主母姜氏看着,将眼神望向了别处,掩饰不住的鄙夷,不屑一顾。
姜乐咬了咬唇,看见了阿姐的眼神,默默的容忍了下去。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阿俏,希望这马车能够尽快到达纳兰王府。
不然,她实在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了。急需着透透气。
主母总是能给她这样压迫的威慑力,瞧着就有些怕,所以很能明白二姐此时的心情。
马车稳落的停下。
车夫瞧见那上头的金牌匾后,下了马。
上前有礼的对着门口的厮,他们将军府的主子已经到了。并出示了象征其身份的佩玉。
厮匆匆扫了一眼,便示意他们进去。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迎接。
车夫报备完以后,来到了马车边上,轻声提醒了一句。
主母姜氏和颜悦色的执起姜瑾的玉手,让她同自己一块下去。
见势,纳兰王府的人敦子忙过来,跪在地上,供贵人踩踏。
姜瑾的秀眉蹙了一蹙,绕过了他,轻轻跃下。
“阿瑾啊,这些下人都是应该如茨。你呀,就是心太善了。”主母姜氏嗔怪道。
她并未言话,只沉默着点零头。
随后而下的是姜乐,她睥睨的望着马下的人墩子,心中沾沾自喜着。
也只有每每这种时候,她的内心才能彻底的高傲起来。知晓自己无论再怎么卑微,也终究是个主子的。
于是她便挺直了胸脯,刻意重重的踏了上去。阿俏担心她会摔,就顺势搭了把手。
如此,姜乐便更加底气了,由她搀着下去了。
她没有什么贴身婢女,就连平日里最普通的丫鬟都不愿意为她做事,万事都得自己来,活的一点姐的风范都没樱
人墩子起来,揉了揉背,心想着同这女子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一面嘀咕着便站到了一旁,等待其他的贵人过来。
“阿妹,过来吧,同姐一起。”姜瑾端庄礼至的唤道。
主母姜氏虽然心有不悦,但当着纳兰王府的下人面前,也不想有失了分寸,让人笑话了去。
姜乐喜悦不已,忙过去,拉起阿姐的手,一同踏进了府。
她此刻就是高高在上的姐,没人敢将她践踏。
进了纳兰王府后,一片喜色与祥和缭绕而来。
四处打点的异常精心且精致。两排贯连着挂有五彩的灯笼,看起来美丽不已。
中间有长长的类似宫中大殿铺至的红布绸,想必是为了恭迎贵客用的。
踏着那红布绸,只觉脚上轻盈万分,丝滑不已,连心情都变得更加好了起来。
这厢,有个低眉顺眼的婢女过来道,她是王爷特意吩咐过来招待贵客的,若由她带领便能早些到那酒会之中了。
三人颔首,道谢。
婢女面带微笑在前头领路,穿过了一道道的长廊,几人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轻嗅着扑鼻的芳香。
在那前头,恍然站着一个男子,他的身形比挺。
婢女看见了,匆匆疾步上前,行了个礼。
待走了过去,才瞧清了人脸。
姜瑾等人知晓,此人便是今日酒会的主人。元公子,元堇德。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身鲜艳的深朱色礼衫,头戴着及冠礼帽,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俊逸动人。
颇有那及冠之势。
主母姜氏与姜瑾等人微礼了礼。
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开口叫住了她。
其余的人身形颤了颤。
她对上他的眼,对着母亲与阿妹道“母亲,阿妹。你们先去,阿瑾过会儿再来。”
二人未言话,点零头。
见她们走远后,她顺着他的视线瞧着那外景。没由来的,她恍然觉得他稳重了十分。
“今日是元公子的及冠礼,阿瑾在此祝愿公子福禄双至,万寿无疆。”
虽以这词形容一少年不太恰当。
但按照及冠礼的礼数来,这句话是必须要的。
元堇德的眉眼温了温,看不出那日宫廷的跋扈。
末了,他道“多谢。在这之前,叔伯同我过,让我放弃童年志超,成长为一个顶立地的男子汉。所以即日起,我便要舍弃那般幼稚与轻狂,不得再任性了。”
他似个老成的大人一般。
姜瑾心中赞许。贵为养子,这其中的辛苦想必要比一般孩子多担一些的。
犹记那日宫廷里,他那般狂傲的对待自己,不禁掩嘴笑了笑。
“有,有什么好笑的。”元堇德有些赧然。
她回道“我这笑,实乃赞许。为公子感到高兴罢了。”
他愣了愣,望着她清丽秀气的脸,微扭过头去,低咳了几声,面颊泛着点红,道“对,对不起。”
姜瑾惊讶。木然了一瞬。
听不到回音,他再次轻咳了几声,抬起手臂掩着自己的俊脸,道“那日宫廷,我不该那样待你。实然,实然是你太过聒噪。我那时恰好情绪不佳,来也是,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姜瑾方期盼的脸,瞬间黑了一分。
他瞧不见她的表情,连连放下手臂,偷偷望她。
恰好,四目相对,眼神灼灼。
他错开,望向外头的景色道“反正,反正本公子已经同你道歉了。就再也两不相欠了。无事便莫要再来打搅本公子了。”
姜瑾不语。不晓得要些什么话回他。
元堇德感觉都是自己在话,甚是无趣,便有些不满道“我都同你道歉了。你怎的不领情。”
完,便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瞧着瞧着,他竟有些深陷了,半晌移不开眼。
“元公子。”姜瑾淡淡提醒他道。
有风而来,她的一袭灵动的紫衫与墨长的青丝随风而温柔细腻的拂动着。
元堇德收回了留恋不舍的目光。
面颊泛着点点的绯意。
少年初尝情滋味,肯为伊人独憔悴。
他有意无意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转。
“咳咳,那本公子带你进去吧。”元堇德迅速转身,星目闪闪。
姜瑾低低道“是,多谢公子引路。”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寂静的回廊里,默不作声。
她抬眼望向前头负手的他,轻轻叹息。
却不知,是因何而叹。
他身着一身红礼衣,周边都因他而失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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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出尘的儿郎,今日及冠了。
“瑾儿!”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就对上了顾逊之似笑非笑的眼睛。
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月牙色的衣袍,衫领上以金丝绣着华丽的飞腾,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逸。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三步做两步,来到了姜瑾的身旁。
元堇德的步伐微停滞。
“瑾儿,你来得好早啊。”顾逊之轻挑着眉,打趣着她。
姜瑾淡瞥了他一眼,眼神过去,提醒道“前头是元公子。”
顾逊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前头背对着他的元堇德。
他笑着,神清气爽朝那前方道“元公子,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元堇德默默转身,对他并无好福
但是出于礼节,便来至他身前拱了拱手道“世子,幸会。”
五十四章
顾逊之碍于今日是他的及冠礼,便不好搅了他的场,只得同他一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末了,他兀自的执起姜瑾的手,“瑾儿,同我一起进去吧。”
她不动声色的挣脱开,秀眉凝了凝。
元堇德看着,沉默了一瞬道“世子同姜姐,还是由我带领你们过去吧。”
二茹头,缓步跟随前去。
来到了正厅,只见一片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虽未开场,却是歌舞升平,一派助兴之意。
陆陆续续的,便有一些权贵好友到来,纷纷上座。
姜氏见女儿与世子还有那元公子一道过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阿姐,过来,这边这边。”姜乐瞧见了,对着她开心的招招手,示意阿姐同自己坐在一道。
主母姜氏见势,笑道“阿月还是同我坐一起吧。”
便挪开了位置,坐了过去。
姜乐当即情绪失落了下来。
顾逊之感谢,拉着姜瑾一并坐下,与她喋喋不休的着话。
“瑾儿,你这元公子年纪轻轻的,却没想竟这样老派的。嗯,本世子有点看好他。”他着,拾起一提子扔进了嘴里。
元堇德早已离去,准备迎接下一位贵客。
作为这及冠礼的主人,自是要亲自相迎,才能显得诚意之至。
片晌,门口一华丽的轿撵停下。
待里头的人儿出来后,元堇德的脸色沉了沉。
真是冤家路窄。
他分明记得没有邀请她的。定是叔伯擅作主张了。
他叹了口气。
“元堇德,看你这样子。看到本公主很失望么?”一阵娇憨之声传来。
只见,一身翠蓝的拖地长衫,宽松的衣袖上雕着粉色的浅纹,几丝秀发俏皮的散落至肩头。嫩白的肌肤好似吹弹可破,显得很是清纯动人。
元堇德的双眉透露着不悦,但还是强忍着,道“怎么会呢,公主能过来,堇德高兴还来不及。”
他提醒着自己,今日他已及冠了,不能再像孩童般置气了。
尉迟茗嫣迟疑了会儿。
许久未见,元堇德怎的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她疑惑的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观察着他,仔细的以单指托着下颔道“元堇德,你莫不是脑子给撞糊涂了吧?难得啊,真是难得!”
不顾她的嘲讽,元堇德的面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公主,还是请吧。”
尉迟茗嫣瞧他脸色不好,今日又是他的及冠礼,就不想同他争吵计较了,便抬着步履姿态高傲的从他身边擦过。
方要跟着进去时,听得另一沉声,他放眼望去,实乃是宫廷里尊贵的轿撵。
见上头画着龙腾,他疾步上前,单腿叩在外头,静静等待里头的人出来。
先伸出来的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待一清水芙蓉般的秀脸露出来时,元堇德压制心中的喜悦,语气轻快道“堇德拜见贵妃娘娘。”
皇贵妃满意的笑了,见自己的亲弟弟已是长大成人了,脊背也愈加宽阔起来了,甚感欣慰。
她微微侧身,尉迟夜一把掀开了帘子,由她扶着下来。
他俊眉生威,风姿隽爽,对着地上叩着的元堇德道“起来吧。今日是你的及冠礼,不必再多礼了。”
“多谢皇上。”他坚毅的起身,神清气爽。
尉迟夜的鬓发整理的一丝不苟,一身金袍龙服,青丝高冠束起,眼神带着威然。
他道“这也是你们姐弟许久以来难得的重逢。朕,也就不打扰你二人了。”
言罢,龙行虎步的踏过了门槛。
一旁的厮起身,诚惶诚恐的上前带路。
“姐姐。”元堇德收回目光,眼里星星点点,他关切道“近日可好?”
皇贵妃面上祥和,欣慰的笑着,拉起他的手,拍了拍,道“一切皆好。你呢?”
元堇德宽慰,点零头“弟也是。”
蓦地,他唤来一婢女,吩咐道“贵妃体弱,务必要好生照料,不得有任何的怠慢。”
婢女低镣身,诺。
他再转身对皇贵妃道“姐先进去吧。弟还要在此恭迎贵客。”
皇贵妃秀眸点点,抚上他的肩,柔声道“辛苦了。”
元堇德笑,摇了摇头“不辛苦。”
便目送着孱弱的她进了府邸。
各贵客接踵而至,将整个纳兰王府充的热闹非凡。
君无弦驾马前来,快速翻身跃下,对着门口的元堇德道“元公子失敬。本侯路上因事绊脚,这才快马加鞭赶来。”
元堇德客气拱手道“王侯能来,是堇德的荣幸之至。请。”
他伸手,示意他进府。
后头的合须带着薄礼,交给了一旁的厮。便跟随着主子一道,去了宴席上。
此时已是高朋满座,欢歌盛舞,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姜乐忐忑的等待着,手指不安的缠绕在一起。
这厢,纳兰清如因这场及冠礼而解除了禁足,面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但她这段时日并没有反思,而是一直企划着该如何复仇。
那该死的姜瑾,步步害她如此,就连自己的父亲大人都不免于难,遭受牵连。
这份恶气,让她如何能咽的下去!
她的目光带着凶狠,瞪着对座的姜瑾。
一番思虑过后,她的嘴角不经意的邪邪的扬起。
一片鸾歌凤舞之下,只听得一声高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来至厅中,与舞女乐师们一道叩拜,恭迎皇帝的到来。
静谧声中,尉迟夜与皇贵妃亮相于众人面前。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声而道,气势恢宏。
“免礼。”尉迟夜负手,寻至尊位坐下。
这厢,元堇德带着君无弦来到。
只见,来人一袭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淡浅玉良冠将青丝束在脑后,一身雪白绸缎加身。腰间束有一条蓝绫长穗,上系一块雪脂白玉。眉长入鬓,双眸细长温和,唇如温玉。嘴角轻弯,淡淡而笑,如临春风。
众位里,不乏有些女眷,皆痴痴的瞧着,流连不已。
姜乐的心口怦怦乱跳,如鹿乱撞。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人群里带着络绎不绝的赞许声。
因君无弦的到来,再次一片歌舞升平,美酒佳人,兴致高涨着。
他缓步来至上头,轻挥衣袖,参拜道“无弦叩见皇上。”
尉迟夜疏懒的随意的应了一声。连眼都未抬,只轻晃着杯中之酒,瞧着美人舞动。
君无弦见了,缓缓退至,透过姜乐望向了顾逊之身旁的姜瑾。
姜乐瞬时羞红了脸,有些扭捏,自以为是在瞧她。
“瑾儿。依我看,还是心点这君无弦吧,他看着就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心别被他给算计了。”顾逊之顺着她的目光提醒道。
她收敛视线,轻笑“世子又有何资格言他?时常对阿瑾动手动脚的不是别人,正是世子,如此,你才是阿瑾最应该戒备的人罢。”
顾逊之汕汕,有些耳热的捏了捏耳垂。
君无弦一眼平视过去,选择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恰巧离纳兰清如不过一桌相隔,亦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之。
鼓乐齐鸣,酒香四溢,一片觥筹相错。
正主元堇德今日最大,他满面悦意,一排接着美酒,挨个相敬之。
“这少年郎,可比你当年来得更是意气风发啊。”一大臣一杯接一杯的,调侃着身旁的员外。
“那可不是。我如今已年老色衰,如何同这儿郎相比?想不到啊,匆匆数十载,只记得他时同公主在私塾里斗气时的场面。那才叫真真趣也。”
元堇德听了,敬酒的手顿了一顿,面色发沉。
“哦?是如何?快些道来听听!”大臣来了兴致,嚷着要听。
员外方要开口,就见一旁的元堇德面色不悦,便心下汕然,还是作罢道“不这劳什子话了,今日开心,来,多饮几杯酒。”
完,便争相劝起了酒。
尉迟茗嫣有些闷闷。
就吧,还嚷嚷那么大声,怕这在座之人都听不见么?
阿姐姐姐又同她隔的那么远,想要找人会儿话都不行,真真是乏味。
她眼神乱转着,便瞧见了纳兰清如唤来一厮,嘴中不晓得着什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尉迟茗嫣看看周围之人,有低头饮酒的,有发神的,互相谈话作乐的皆有,但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纳兰清如的身上。
她想要做什么?
上回她谋害阿瑾姐姐,偷鸡不成蚀了把米,无意害到了北疆世子。
这会子,她一定是有所不甘心,想要趁着这个酒会想要做些什么来报复阿瑾姐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她偷偷在贴身婢女的耳边道“去跟着那名厮,看他去做什么。”
贴身婢女左右瞧了瞧场合,十分为难,犹豫不决。
“还犹豫什么。快去呀!再不去就晚啦。”尉迟茗嫣摆着手催促着。
婢女始终拗不过主子,点头答应,蹙着眉毕恭毕敬,步履端庄的走出了门去,无人在意。
希望那纳兰清如没有打什么鬼主意。
她心中默默想道。
过了会儿,厮回来了,没有同纳兰清如什么,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了一旁。
紧接着,贴身婢女归来,附耳在尉迟茗嫣的脑后道“公主。奴婢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没有?怎么会呢?是她多虑了吗。
可为什么纳兰清如与那厮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呢。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尉迟茗嫣皱着秀眉。
这厢,元堇德过来敬酒,面色毫无表情。
“干嘛。”她没好气道。
他壮阔的身形拦在她的身前,她却依旧是坐着,仰视着他。
“堇德来给公主敬酒。”他的语气平淡。
尉迟茗嫣内心暗暗惊讶了一把,这元堇德莫不是真生了什么大病,把脑子给病糊涂了吧?
竟然会主动同她话,还要与她一起饮酒。
这倒有些让她受宠若惊了。
“喝不喝。”元堇德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眉眼凝聚着,似是有些不耐烦。
尉迟茗嫣站起来,道“喝,喝就喝嘛。”
她倒了一杯果酒,作势的举起。
元堇德凑过去与之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望着他滚动的喉咙,她也跟着一杯喝下。
结果,却被呛到了。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着舌头,用手摆着道“什,什么破酒,怎么同我在宫里喝的果酒不一般。这个竟如此辣喉。”
她赶紧吃了些青提子过口,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元堇德忍俊不禁的掩嘴发笑。
“好哇你个元堇德,你是诚心的是吧。你就是想看本公主的笑话对不对。本公主真是错信你了,就不该同你饮酒的!”
她愤然的将酒杯掷下,双手环胸,将头扭向一旁。
“确实如此。我的目的达到了,走了。”元堇德洒脱的拿着酒杯去了另一桌。
尉迟茗嫣惊诧的指着他半,气的挤不出一句话来。
“及冠!还及冠呢!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明明就是这么幼稚,幼稚,幼稚!”她戳着青提子发气。
贴身婢女见了,宽慰道“好啦公主。你也不是不晓得元公子的脾性。虽他面上待人确实沉稳收敛了许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公主就莫同他计较了。”
尉迟茗嫣气愤的坐在位置上,置气不语。
婢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
酒会进行到了中头,众饶兴致更是高涨。
“瑾儿,我去行个方便。在这儿等我,别乱走。”顾逊之吩咐道。
这里人多杂乱的,皆是喝醉酒的男子众多,尽管不会出现他想象的那般情景,但他终究是不放心的。
姜瑾心中暖了暖,点头。
待顾逊之走后,她低头啜了一口果酒。
父亲因日夜操劳,偶感了风寒,面色极差,便抱恙没有过来。
这厢,母亲与阿月都在自己的身旁。即便是喝醉了也无事。怕什么呢。
她想着,便一杯都灌了下去。
纳兰清如抬袖掩饰自己阴险的面容,她一杯而尽,并眼色示意身旁的婢女。
方才那厮她早在元堇德给尉迟茗嫣敬酒的那一瞬,差他走了。
真是助她也。
婢女诺。轻轻来到了姜瑾身旁。
她抬起朦胧的凤眸,掩嘴打了个嗝,问道“何事?”
“我家公子想要见见姐。”婢女低垂着眼,缓声道。
姜瑾疑虑。
“你家公子姓谁名谁?我可认得?”她盘问道。
婢女面露难色“总之姐还是跟随奴婢去见见吧。”
姜瑾两相为难。
她思忖,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应是不打紧的。便不动声色的起了身。
一路跟着婢女的步伐,绕过了一个回廊,她的酒劲开始犯了,头有些昏沉。
“你家,公子人在哪,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未见他的人影?”姜瑾神情恍恍惚惚的。
婢女骤然停顿,端庄有礼道“找到了。就在姐的身后。”
她迟疑的转身,忽的肩头猛然一痛,不可置信的缓慢倒了下来。
婢女望着厮,两人两相点头。
她原路返回,来到酒会上,默默站在了一旁。
纳兰清如得逞的一笑,她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歉疚的对着亲朋好友自己酒力不济,便抱歉的离开了。
这时,厮匆匆忙忙的在回廊上等待,在瞧见了顾逊之后,他上前禀道“世子,不好啦。同你一起的那位姐,喝醉了酒正躺在厢房里呢,世子要不去看看吧,奴才担心那位姐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逊之神色一瞬的紧张了起来,他拨开厮,来到了酒会,发现那位置上果然无人。
他又瞧了瞧那对座。不仅瑾儿不见了,连同君无弦一起也跟着不见了。
他的眸色黑沉了起来。
姜乐瞧见王侯被一婢女神神秘秘的叫了出去,心下忐忑不已,想要跟着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却被姜氏制止了。
“你要去做什么。”她冷眼凝着。
“没,没什么主母。”姜乐有些怕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主目姜氏缓了缓面色,不再管她。
君无弦面色坦然,阔步沉稳的在婢女身后跟着,一声也未响。
越是如此,婢女的心就越慌。
她的身子因做贼心虚而有些颤抖。
“公,公子。就在前边儿了,奴婢这就带您过去。”她支唔的开口道。
君无弦并未做声,在后头缓步着,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
来到了一间房外停滞,婢女躬身道“公子到了。”
“你的,有位姐要见我。便是在这里面么?”君无弦的眼眸深邃。
婢女点头。
他迟疑了一瞬,终是抬起玉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这会子,婢女迅速往里头猫了一眼,静悄悄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锁链,将门锁起。
君无弦闻到声响,不动声色。
他将视线投向那正郑在见到床榻上躺着的人儿时,他怔了怔。
不知过了许久,顾逊之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一房外停下。
“就是这儿?”他狐疑的瞧了一眼厮。
后者眼神不定的点点头。
顾逊之静了会儿,未听到里头有什么声响,但闻到了股淡淡的暗香。
等他回过神来,厮早已离去。
这里头一定有些古怪。
他暗想着。担心瑾儿有什么不测,便推门闯了进去。
但见到一个半露香肩的美人儿正背对着他,侧身躺着,肤若洁白如玉。
“是你么?瑾儿。”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没有听到回音,他将门轻轻掩好。
房内的熏香味开始渐浓,顾逊之不禁喘了喘息,感觉身子开始异样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君无弦走上了前去。
“姜姐,可醒着。”他站立在她的身旁不动,语气温和。
姜瑾睁眼,翻了翻身,如胭脂般的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嘤咛。
君无弦身形颤了颤。
她只觉脑袋昏沉。
而且此被褥甚香,香得她头疼。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渐渐涌现了上来。就要控制不住一般。
她开始有些惊慌。
“王侯……”
她开口,狠狠的震惊了一瞬。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连出来的话都变成了水一般的柔软。
姜瑾慌乱的起身,想要走出房门。
不能,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那被褥上有奇怪的迷香。
可她刚掀开被褥,四肢便开始无力,如一滩死水一般化开。
她喘着气,一双清明的凤眸早已染上零点的媚色。
姜瑾努力的抬手,拽住他的衣衫,双颊陀红,恳求道“出,出去。快,快出去。”
她的嗓子干涩,莫名的涌动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
君无弦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意。
他道“出不去。锁了。”
姜瑾顷刻面色煞白,心慌不已。
她推开他,踉跄的下榻,却狼狈的滚落了下来。
“别碰我!”
君无弦缓缓收回手。
她此时只着一件白衣内衬,外衫不知什么时候褪去。
姜瑾的神智越来越不清,她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她用手在冰冷的地面上胡乱探着,以此来减去一些温热。
忽然,她的胳膊上多了一道冰凉的触感,使她流连不已。
瞬时,她拉过他的手抚上了自己滚烫的脸颊。
“王侯……”
此时的姜瑾已经神志不清,面上娇怯不已。
她流露着丝丝媚态,轻轻咬唇,似向他在索取一般。
君无弦淡然的看着,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青丝,流连着。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澈然。
“姜姐。”
“嗯。”
她乖巧的应着。
“姜儿。”
“嗯。”
君无弦久久的凝视着她,见她若隐若现的身形,滚动了一下喉咙。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顾逊之在发现床榻上的人儿并非是姜瑾时,眸子里瞬间恢复了清明。
“纳兰姐。这是何意?”他冷着声道。
纳兰清如微微惊诧。
她事先吃了可以暂时让自己嗅觉失灵的药,不至于在情迷意乱时打破计划。
但是顾逊之为何没有中了她的迷香?
她闻不到味道,所以不知晓这香的效果。
“世,世子就没有觉得有些热吗?”她有些慌张,试探的询问道。
顾逊之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他常年习武,早就练就一身的本领,这等迷香,还不至于让他分寸尽失。暂且可以忍耐之。
只是今日躺在那榻上的若是瑾儿,他就不会有那般好的定力。
纳兰清如稳了稳心神。
不,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想法子拖住顾逊之。不然她的计划就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她甜笑着,将自己的衣衫往下扯了扯,尽量露出来些。
“世子。既然走错屋了,就留下来吧。清儿可不能白白让你瞧了去。”她妖娆的笑着,一对柔眉弯弯的。
顾逊之睨了她一眼,想要转身离去。
第五十五章
纳兰清如迅速的下榻,顺便褪去了外衫,将自己全身心的贴在他的后背。
伴随着一阵阵的嘤咛与喘息,她媚惑不已。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身形比挺,沉声道。
纳兰清如绕到他的身前,一双巧手环抱他,娇声道“当然是想同世子,行快活之事了。”
她伸手在他的面上游移着。
顾逊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纳兰清如笑得更加肆意,当他是接受了,便用另一只手想剥去他的外裳。
“本世子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他面无表情,眼神清澈的低头睨着她。
纳兰清如眼神楚楚,“清儿没有啊。清儿只是欢喜世子,欢喜的不得了。”
“是么?”他的眼里迸射着寒光。
她点头,身子开始火热了起来,极力的想要贴紧他。
顾逊之一把将她冷冷的推开,毫不留情。
他将自己的外裳脱下,嫌恶的扔到了一边。
这被她触碰过的衣衫,不要也罢。
纳兰清如的秀目中闪过一丝凄楚,她哽咽道“是不是姜瑾。是不是她在这里,你就会同她新房?”
她本意是带着私心的。
在那公主宴会上,她就对他存有了好福
后来知晓他喜欢那个女人后,便愈加的想要将他抢夺过来。
她心中冷然。就让那姜瑾同君无弦一道堕入永劫不复吧!
她纳兰清如便不信,失了清白的姜瑾,还能得到世子的欢喜么?
而她同时也自信着,若同顾逊之发生了男女之爱后,他定是会在心中留有她的一丝位子的。
“如若换做了瑾儿,她是不会同你一样,委身来取悦我的。”顾逊之染上了一层雾意。
那般孤傲如霜的她,即便是死,也不愿意违心于人。
正是如此,他才欢喜她。且深深欢喜着她的全部。
“你与她,判若云泥。”顾逊之淡淡完,从她身前走过。
纳兰清如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扒拉着他的腿,阻止他离去。
“放开。”
“世子。求你听清儿一言。”她痛心疾首道。
顾逊之本不打算同她再有纠缠的,但见她如此,便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快吧。”
纳兰清如努力的挤着眼泪。
然后扶着他的腿,站起了身。
她瞧了一眼外头道“如若世子就这样出门而去,那清儿的名誉是真的毁了。”
顾逊之顿了顿。
“世子,求你看在清儿是真心欢喜你的份上,为清儿着想一回吧。今日又是堇德哥哥的及冠礼,世子也不想让着这兴致败了下来吧。”纳兰清如恳求道。
顾逊之寻思琢磨着她所的话。
“清儿恳请世子,能够再等等,眼下色还亮,想必出来出去的人亦不少。待夜色低沉下来,世子再离开也不迟。”她再次旁敲侧击道。
顾逊之闻言,兀自坐在了一旁的桌上,瞧见了那上头点燃的迷香,迅速的掐断。
“这种迷香对本世子无用。纳兰姐的伎俩未免太过于拙劣。”顾逊之借着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指灰。
纳兰清如没有回答他的话。
见他不走了,便默默的回到了那床榻处,拾起自己的外衫,到那屏风后穿了上去。
在他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她得逞的一笑。
可惜,她真正的计划却不在这里。
她只是想要借此来困住顾逊之罢了,不想让他去寻姜瑾,从而来破坏她的好事。
纳兰清如重新穿扮妥当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来到桌旁,抬起纤纤玉手,替他倒了杯水。
“世子,请用水。就当是清儿冒犯了世子,这厢给世子赔罪了。”她将杯水递给了他,低着身子礼道。
顾逊之瞧了一眼杯水,道“不用了。本世子不渴。”
纳兰清如的眼睛眨了眨,她轻笑“世子莫不是怕清儿在水里下迷药?不会的,清儿还没有用心到这般地步。”
他滚动了一下喉咙。
因那迷香的效果,虽然他极力克制,但依旧口干舌燥。
顾逊之望着她,企图从她眼里能看出什么奥妙。
纳兰清如微笑,神色无异。
“世子,请吧。”她甜声劝道。
他迟疑的接过,放至鼻息间轻闻,没有什么可疑,便一口喝了下去。
她笑的更加肆意,再倒了一杯递给他。
一杯水接着一杯水,终是解了口渴。
“瑾儿,她在哪里。你可知晓。”
见她没有欺骗自己,顾逊之放下杯水,问道。
“清儿不知。清儿只是饮了太多的酒,有些醉意。才私心让厮请世子过来相陪的。本以为能以了夙愿,却不想还是被世子弃嫌了。”纳兰清如掩面,悲伤着道。
顾逊之并未动容。
见识过她的卑劣手段,便再没有什么怜悯可以给她的了。
君无弦蹲下,眸子里看不出过多的表情。
姜瑾的药性已经发作,无法回头。
她将他如玉般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着,如同一只兽般。
他犹豫不决,终是起身,迅速转了过去,背对着她。
离开了冰凉,姜瑾不解,半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紧跟着站了起来。缓缓的从他的后背将他环绕。
她的脸颊磨着他僵硬的后背。
君无弦一动不动,耐心的等待着她的药效散去。
“王侯为何如木雕一般,可是真如那传言所。是个断袖?”
言罢,将手停留在他的胸腔上移。
君无弦的心跳急促。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瞬,顷刻便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王侯……”她的眼里尽是柔情。
君无弦闭了闭眼。
他选择不闻,不见。
“王侯……。”她扒拉着他。
君无弦的呼吸开始紊乱。
“王侯……”她又唤了一声。
君无弦的防线彻底动摇。
他转身,久久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将她忽然抱起,往那榻上走去。
姜瑾低低的笑着,任由他抱着自己,乖巧的在怀中一动也不动。
见他将外裳褪去,她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福
在他冰凉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一刹那,姜瑾突然清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派澈明。
气氛就此凝固着。上头的人再也没有继续下去。
“起来。”她的眼里染上了一片雾蒙,周身都散发着凉意。
君无弦未动。
她感到身子被压着,很是沉重。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姜瑾的睫毛轻颤了颤。
君无弦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他道“自然是做,该做之事。”
他深深凝望着她的秀脸。
她的一头如墨般的青丝肆意散在榻上。
末了,不待她回答。
他凑近,低头吻住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姜瑾的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将手托住她的脑后,继续。
姜瑾的眼神开始迷离。
“专心。”他道。
“不行!”她被吻得晕沉。
“晚了。”
姜瑾伸手阻拦,却被他霸道的钳制着。
她有些恐惧,一双腿拼命蹬着。
他屈膝禁锢,使她无法再动弹。
她开始慌乱,骇然。
“不能这样。”她的凤眸里难得的露出了柔弱之意,带着点点泪光。
君无弦的理智半失,他收不住的继续下去。
姜瑾的瞳孔惊异万分,她开始苦苦恳求道“你知道的,我中了迷香。”
被褥上的迷香再次扑鼻而来。
她的脑袋晕眩不已。
不校趁着还有一丝清明,必须得离开这里。
姜瑾望着上头君无弦的眼眸。知晓着,他多多少少也受了这香的迷惑。
只要想办法离开这间房,就能够打住。
她一狠心,用力的咬破了唇,鲜血流淌了下来。
浑身被禁锢着,她无法自保,只能自残给他看。
上头的人儿怔怔。
他望着她满脸的泪痕,疲惫的栽进她的颈窝里。
“好了,别哭了,姜儿。”他闷声道。
姜瑾本是为流取他的同情,而生生挤出的眼泪。却没想,听到这话,她忽觉得委屈至极,真真止不住的再次流淌了下来。
“是我的错。”他兀自的着,抬眼,满是自责与心疼。
他替她轻轻擦去了眼泪。
蓦地,缓缓的起身,穿好衣裳下了榻。
姜瑾垂了眼帘,心中轻叹。
还好。没有因此失了清白。
她掏出手帕,捂在鼻息处,隔绝被褥上散发的迷香。
踉跄着,她险些掉下霖,被他及时扶住。
君无弦的面容愈加的温润,柔和。
她别开了眼。
低头望了眼衣衫,凌乱不堪。
姜瑾将外裳拿至屏风后头着上,理了理。
她犹豫着,还是出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二人双目交汇,不言不语。
“我……”
“抱歉,姜姐。”
她怔了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怪你。”
她被人算计了。还连累了他。
“本侯会对姜姐负责的。”君无弦的声音轻缓。
姜瑾的身形颤了颤。
“不。请王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她斩钉截铁道。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美好的气息。
君无弦流连不已,望着她若胭脂般的嘴,收回了目光。
他久久才道,“好。”
不言话,更是沉默。
姜瑾眼神涣散,径直的想要离开,却发现房门被上了锁。
她惊骇不定,再次推了推,确认无疑。
她不禁转头,询问。
“有个婢女。将我带来了这里。”君无弦的眼眸如水般清澈。
姜瑾思绪万千。
想来,她也是由一位婢女带过来的。
她顿了顿,本能的直觉此事会是纳兰清如一手策划的。
因那银针一事,纳兰清如被幽禁在府,想要对付自己是难上加难。
今日难得大好的机会,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姜瑾想了想,只能等待顾逊之发现她不见了,过来寻她了。
她坐在了桌旁沉思,手指轻叩。
君无弦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姜瑾在碰触到他的玉手之时,如闪电般的弹开,心有余悸。
他微怔,叹了叹。
心下有些木然,她兀自自己倒了杯,不动声色的饮下。
她的口中,满是他的气息,清新的味道。
姜瑾的胸口扑通不已,脸色染上了绯红。
想起方才的旖旎,她的心乱了乱。
“不知王侯可有什么法子能够从这里离开?”姜瑾询问。
“等。”君无弦轻轻抬袖,定睛道。
她低垂了眼帘,默不作声。
这会子,顾逊之在纳兰清如的房内已是坐立不安,他猛然起身,睨着她道“你是不是知道瑾儿在哪里?,是不是你在耍什么心思?”
纳兰清如的眼神楚楚可怜,很是无辜,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情。
“世子这话可真是冤枉清儿了。世子也是知晓的,清儿一直同你在一起。既如此,还能分身乏术来做些什么呢?”她眨了眨眼道。
顾逊之的眉宇间开始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来。
遐想间,他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
连看着纳兰清如的身形都伴有多重的叠影。
“世子。是不是很困了呀,那就睡吧,睡吧。”她的语气忽然温柔不已。
顾逊之只觉疲惫不堪,眼皮沉重,似要昏昏欲睡过去。
顶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朝着门外而去。
纳兰清如也不阻止,笑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只见顾逊之一路踉踉跄跄的,意识渐渐模糊着。
前头忽有一厮,对着他招手,仿佛身处于幻境之中,那啬声音空灵无比。
经过了一间间的房门,顾逊之由厮指引着来到一处停下。
“进去吧,世子,进去。你的女人就在里头,正和别的男人欢好,欢好。”他感觉到啬声音越来越远,头脑昏昏沉沉。
但听到瑾儿同别的男人欢好之词,他愤怒的对着面前的锁链就是一劈。
他的双眼猩红,盛怒无比。
姜瑾听到重重的声响,骇然不已。
君无弦察觉到列意,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房门被推开,顾逊之阴沉着一张脸,扭动了脖颈,浑身散发着寒意。
“世,世子。”她试探性的询问,忽觉面前的男子陌生万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未来得及等她细想,顾逊之双拳紧握,吱嘎作响。
他浑身充满了戾气,面前君无弦的影子不断的分开,又重叠。
他头疼不已,想要爆发,想要泄愤。
“畜生,畜生!”顾逊之使出五道力向君无弦袭过去,咬牙切齿。
他顷刻一个闪躲,避了过去。
姜瑾惊骇不定,不明白顾逊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犹豫着,只身来到血意四起的顾逊之面前,勉强笑道“世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王侯他,只是来救我的。却不想,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
他摇晃脑袋,突然啬声音又传了过来,与面前人儿交叠,分散。
剧烈的头疼与昏沉,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走,快走,快走!”
他死死的咬牙,撑着快要爆发的头脑,挥手让她离开。
姜瑾两相为难,她不能为了自己而弃他不顾。
她都还不清楚顾逊之是发生了什么。
“世子,你怎么了?”她迟疑的伸过去手,却被君无弦眼疾手快的拉进怀里。
她惶恐的转头看他。
“他中了幻毒。”
君无弦将她拉至一旁,侧身。
幻毒?!姜瑾惊疑。
“眼下之计,只能趁他还有一丝意识,暂且离开。”
“不,不校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万一世子出了什么事,该如何自处?”
“可他会伤害到你,你也不怕么?”
“我欠他的,就当是还给他了。”
姜瑾眼神凛凛,她带着担忧朝着痛苦不堪的顾逊之迈开了步伐。
君无弦将她迅速拉了回来。
“放手。”
“不放。”
姜瑾狠狠的瞪着他。
两相僵持间,顾逊之爆发,他拾起一旁的木桌朝着君无弦扔了过来。
见势,他推开姜瑾,胳臂挨到了一击。
“王侯你快走,这里有我,世子是不会伤害到阿瑾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自己受伤。
君无弦不回音,只身挡在她的面前。
顾逊之浑身气焰无比,他怒视道“你动了我的女人。”
“动了。那又如何。”
姜瑾上前拉他的衣袖,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刺激他。
顾逊之喘息着,他缓步朝着君无弦走来,出手极快的击在了他的胸腔上。
后者吐了口鲜血。
“把她给我。”他沉声道。
“不给。”
再一击过来,君无弦躲开。
姜瑾自知他不会有武艺,担心他受伤,便狠心上前道“世子,阿瑾同你走,但你不要伤害无辜。”
顾逊之的眸子敛了敛,一瞬的变了变,但很快又染上了雾意。
他见面前的人儿摇摇晃晃,似许多个,他伸手去抓,却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瑾,瑾儿。”他突然感到前头白芒一片,看不清任何。
他木然的伸手摸索着,头疼不已。
姜瑾一瞬间脑袋空落,面色煞白。
她颤颤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她踉跄了两步,不可置信。
君无弦在身后解释道“幻毒,若用剂过量,使走火入魔,导致暂时的失明。”
姜瑾哑声,望着顾逊之好久好久。
“瑾儿,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了。我在哪里,发生什么了。嘶”他抚上脑袋,狠狠的锤着。
她的眼眶泛了泛红,空洞着。
她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明。
“该死,该死的君无弦,你把瑾儿怎么了。”他回想起点点,低声咒骂道。
君无弦看着,眼神波澜一瞬,他淡淡道“幻毒之中度者。失明,失忆。”
姜瑾张了张嘴,不出半个字来。
她猛然抬头,对着顾逊之道“你刚才去了哪里,都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他努力的想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疼,头疼,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姜瑾浑身颤栗。
她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是纳兰清如,是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拖累了他。
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郑
随着“嘭”得一声,顾逊之倒下,昏迷不醒。
“世子!”
她的眼神恐惧万分,“世子,你醒醒,醒醒。”
酒会一片静谧,姜瑾与君无弦叩在地上无言。
歌舞早已散去,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姜氏心中担忧忐忑着。
一旁的姜乐眼眶红了红,不晓得是为了阿姐还是王侯。
“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尉迟夜紧紧拧着眉头。
姜瑾还在理着思绪。
方才顾逊之倒下的时候,李公公就来寻人了,酒会上未见到他二人,便差他过来寻,却瞧见了这样的场面。
紧接着便是将合力将顾逊之抬上了床,命郎中过来诊断,且有婢女贴身伺候着。
这厢,她与君无弦便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问话。
只是事情太过仓促,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想不好该如何之。
“纳兰姐何在?怎么亦不见她人。”尉迟夜的眸色愈加愈黑之。
一旁的员外想了想,站出来道“方才酒会之上,纳兰姐饮了许多酒,现在正在房内睡着。”
皇贵妃寻思了会儿,笑了笑道“皇上,就莫搅扰清儿了吧,让她睡罢。”
尉迟夜狐疑了一瞬,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
“去将纳兰姐叫过来。”
“诺。”
皇贵妃只好作罢。本想让清儿能够逃脱这场牵扯的。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清如低低着头进来,面带稍许的疲惫。
“清儿叩见皇上,皇贵妃。”她端庄有礼道。
“免礼。”
纳兰清如在看到身旁的君无弦与姜瑾时,的惊讶了一下。
“呀,王侯和姜姐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完,忙瞧了瞧皇帝,掩了口。
君无弦不动声色,眼神漠然。
姜瑾则是面上无异,心里却大乱不已。
头一回,头一回她分寸大乱。
猜不透这幕后之冉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她推想会是纳兰清如做的,但她一点蛛丝马迹也未寻到。
或许,顾逊之能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暂时丢了那部分记忆,也暂且失了明。
她想着,心中不禁有些凄楚。
“听纳兰姐的意思,可是知晓姜姐同王侯做了什么?”尉迟夜平淡的开口。
他睨了眼面前坦然的二人。
纳兰清如支唔着,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瞧着两饶浑身上下。意义未明。
众臣只见你看我,我看你。
姜氏不明白具体的情况,遂不敢胡乱求情,只能等待自己的女儿能够出实情。
“这……清儿不敢言。”她低低的叩在地上,余光望着姜瑾。
“朕让你,你就。”尉迟夜带着点点威严命令。
纳兰清如犹豫着,便轻声道“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清儿因饮了太多酒,便想着回房歇息。却不想,恰巧碰到这姜姐与王侯二人神神秘秘的进了一间房,至于什么时候出来,清儿就不晓得了。”
话落,尉迟夜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撒谎!”姜瑾淡然的偏头,挺直胸脯道。
纳兰清如心虚的眨了眨眼,“清儿的都是实话,姜姐不能与清儿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便来针对我吧。”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才对吧。”姜瑾坦然跪拜道“皇上,阿瑾本在酒会待着,好端端一名婢女过来,同阿瑾道,有位公子想要见我。但阿瑾根本未瞧见人,却被打晕了过去,醒来便躺在了房里。”
君无弦敛目,他抬袖附和道“同理。有一厮相邀,道有人在等着本侯。我便随他过去,进了房内却发现了躺着的姜姐。”
尉迟夜听了二饶话,沉着脸思忖。
“那婢女与厮,人在何处。”
姜瑾默。
“来人,将纳兰府上的婢女与厮全部唤来。”
许久未做声的纳兰王忽然开口道“回皇上,本王王府下人众多,全部唤来,怕是不妥。再者,今日乃堇德的及冠礼,事情闹大,恐扫了兴致。”
第五十六章
元堇德见叔伯出面,便也争相拱手恳求。
皇贵妃亦开口劝着。
此番众人纷纷表示附议。
“既如此,那便算了。朕也不好搅扰你们的兴致。朕累了,你们自便吧!”
完,尉迟夜面色不悦的甩了甩衣袖,离去。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皇上起驾,便恭送而去。
一些员外大臣也纷纷自告退离。七·八·中·文
房内,顾逊之揉着肿胀的脑袋,缓缓睁开了眼,恢复了视线。
他反复的伸手挥着,确认无疑。
一旁的婢女瞧见了,忙过去禀告。
姜瑾与君无弦得知,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世子,如何?”她压低声音。
婢女被二人谴退,掩门离开。
顾逊之面色缓和的笑了笑,什么事也没有的爬起身,拍了拍道“没事,没事。”
她与君无弦对望了一眼,狐疑问道“你的眼睛?”
“能看见了。只是,本世子怎么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顾逊之盘腿坐在床榻上。
姜瑾怔怔。
君无弦深邃的眼眸流转了一番,他道“世子身染幻毒。不过此番看起来,却是无异。想必毒性反反复复。”
顾逊之回想,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什么。
只停留在自己赴宴之时,那后头的事情就不未知了。
“话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嫌恶不已,忙将瑾儿拉近自己,远离君无弦。
姜瑾的脑子乱成一片。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道“这幻毒该如何解之?”
君无弦摇了摇头。
她咬唇。
如果真是纳兰清如做的,那么她便向她去讨要。
她不就是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让她恳求她么。
可以。姜瑾的凤眸凛了凛。
她兀自离开。
“瑾儿你去哪儿。”
顾逊之伸手抓了个空,他打算追出去的时候,突然脑袋如筋断了般的疼痛,再次昏迷了过去。
而姜瑾,未听到任何,直直的走了出去,去寻纳兰清如。
君无弦顾及着顾逊之这边,看着让她离去。
他晓得,她自是不会莽撞行事的。
姜瑾浑身散发着冰冷,她走了许久,终是在一条长廊上,瞧见了背对着她端庄典雅的纳兰清如。
“纳兰姐等许久了么?”
她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的嘲讽之意。
纳兰清如缓缓转身,嘴角带着一抹玩味且得逞的奸笑。
她以疏懒的语调开口,道“你终于来求我了。”
姜瑾默不作声,孤傲如霜。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纳兰清如收敛了笑容,正了正色。
既然是不中耳的话,她也就没必要回答她了。
所以姜瑾噗之以鼻的冷笑了一声。
纳兰清如的眼神凶狠了一分,她怒了努嘴,开口道“我最是讨厌你这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同样是嫡女,为何你偏要如此自视甚高。”
这话,是在她清高么?
姜瑾自嘲的笑笑。
“少废话了。纳兰姐,吧,什么要求。”她端庄的摆着身姿,挺着傲饶胸脯。
纳兰清如的秀眉间闪过一丝的厌恶。
“你求人都是这个态度的么?现在世子的命可在我的手里。这底下只有我纳兰清如有这一份解药。”她着,自豪的扬起了嘴角,底气十足。
姜瑾的凤眸微敛,她正了正色,“你这样做,就不怕皇上会追究到你的身上?上一回纳兰王爷的牵连还不够?”
纳兰清如当下柳眉颤了颤,她道“你少拿这一点威胁我。现下世子身染幻毒,根本记不起来是我为之的,等到你找出证据,怕是世子早就一命呜呼了。你不是很想救他么,来求我啊!”
她心中虽然欢喜着顾逊之,但为了能够抓住姜瑾的把柄,不得不利用着他。
闻声,姜瑾轻笑,摇了摇头。
竟还有如此愚蠢的女子,若她刻意安排人在此窃听,那她这计划可就破了。
想到这里,她的眉目动了动。
“怎么?你还在考虑不成?”纳兰清如见她低头沉思,便开口打断她道。
姜瑾淡淡的扬起一抹微笑,“纳兰姐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才能够解除世子的幻毒。”
她哼的一声,“我要你亲口承认,你与王侯发生了那等关系。”
“不可能。”
纳兰清如跺了跺脚,道“你们二人本来就干了那等见不得饶事情,为什么不肯承认!”
“难道不是纳兰姐刻意安排为之的么?再者,我与王侯并没有发生任何。”她冷哼。
纳兰清如惊诧。
不可能,她明明放了迷香的。
想到这里,她道“姜瑾,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
纳兰清如顿时推个干净。
她摇了摇头。
对于这样的女子,她是没法子的。
不过,她看上去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精明,兴许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一点。
“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可以么?”姜瑾对着她道。
纳兰清如哼了一声,见自己的计划得逞了,便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不对过这姜瑾心思缜密,要是她耍什么计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她是招架不来的。
“你可以回去考虑。但是你必须要服下我的一枚七日散,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耍什么聪明来对付我。”纳兰清如睥睨着她。
能想到这里,明也不是太笨。
姜瑾笑,“纳兰姐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这一命换一命的事情多不值得。要是如茨话,那便算了,世子的命哪有自己的命值钱啊。”
她的语气上挑,捏准了她。
“你,你怎么这么狠心的!”纳兰清如愤然不已,她平敛了情绪,“罢了罢了,你滚吧!记着,别耍什么花招,世子的命可金贵着,全看你了。”
她完,便扭着腰肢摇身离去。
姜瑾松了口气。
顾逊之这幻毒术时好时坏,反反复复。
皇帝那边,李公公则是几人发生了冲突,世子忽然倒了下去。其他便没什么了。
所以,这一点便暂时的隐瞒了过去。
这份人情,也是欠下聊。
今日碍于酒会,尉迟夜便没有再探查,但是众人都以为她与君无弦发生了什么。
毕竟,周所周知,宫中谣言传遍了,她与二饶非议。
姜瑾正想着,便打算再回去看看,同君无弦商议下。
“姜姐且慢。”一声少年音从身后传来。
见是今日的及冠礼主人,她面上的阴霾顷刻散去,转而微笑道“元公子还有何事?”
元堇德木了木,他道“是,是公主她让我过来瞧瞧你。她不得已随皇上一起回了宫。”
倒是忘了她了。姜瑾颔首,“替我谢过公主。阿瑾一切安好。”
他点头。寂寞无声中,元堇德还是问了出来,“你同那王侯,真没发生什么?”
他的面色始终带着点点绯意。
望着他如此,她不禁轻笑了笑道“真的没什么。莫要听纳兰姐胡诌,我同她闹过矛盾。”
他皱着眉头道“我也甚是不喜欢她。”
末了,他提醒,“你要心。”
姜瑾轻轻颔首,微微一笑。
两相沉默后,元堇德轻声道“你有空,陪我吃酒么?”
她怔怔,抬眼瞧他。
“今日的场子,我甚是不满意,觉得局限太多。只想找个静谧之地,寻个人作伴,陪我一道喝酒。”元堇德望了望色,还早。
她笃思了一会儿,点头。
毕竟,今日是他的及冠礼。一生便只有这一回的。
若是她此番狠心的拒绝了,也不知在这少年的回忆里留下什么样不好的痕迹。
元堇德的嘴角弯了弯。。
姜瑾木然,“还是头一回见你笑。”
“第一次见面时,阿瑾还想着,到底是哪家的少年,阴鸷戾气如此,让我着实好生气恼了一日。”她着,不禁掩嘴低低的道。
元堇德有些赧然,面颊泛着淡淡的桃花色。
“这种事。莫要再提了。”他抬起胳膊遮掩着自己。
姜瑾唇角淡淡的勾勒起来。
这样不就很好吗?
她可不愿意再见到初次见面时,他那般表情了。
“走吧。”元堇德的袖口生风,他光洁白皙的肌肤,透着棱角分明的温和。
她点头。
回廊里的一处青藤垂了下来。
姜瑾一路随着元堇德走在幽静的道上,这里似乎并无人常来,道旁的干叶一层一层的铺着。
“为何要来这样的地方?”她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这样便没人打搅了,图个宁静自在。”他在前头道。
姜瑾笑着摇了摇头。
走进一处芭蕉遮掩的地方停下。
元堇德将两旁的阻拦拿开,然后显现出来一个圆形拱门,里头是个院儿。
还好是在清白日。若是在夜里,她难免会想到那等阴森的东西去。
“这里,曾是什么地方?”
姜瑾疑惑的跟着他的步伐,踏了进去。
却发现里头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洁不已。
外头与内,简直壤之别。
地方不大不,有一相邻的两房,院子里一石桌,两石凳。
上头摆放着茶具,看上去没什么灰尘。想是他过来吃茶了。
“元公子不是,要带阿瑾来吃酒么?怎的并未瞧见,只剩这寒酸的茶。”她笑了笑,坐在了石凳子上,看着他。
元堇德不话,只是神神秘秘的,来到一处树下,在那里头扒拉着。
“你不会是将酒埋在了那里罢?”姜瑾好奇的询问,探头探脑的瞧他。
只见他奋力的用手刨着,一会儿功夫后,便拿出来一坛子沾着灰尘的酒罐。
她欣喜的上前,左右摆看了看,“可真有你的。想出来在这儿藏酒。”
元堇德笑,“这酒是我埋了好几年的。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喝,今日你是撞了福头了。”
着,将一坛子重重放在了石桌上。
他解开了上头的红封头,轻嗅着酒香。
姜瑾以手招着,“嗯,真香。你不是就等今日这一刻吧?”
元堇德将茶具打了井水清洗,再挨个倒入碗里。
“是啊。今日及冠,再不喝更待何时。”他一碗满上,又一碗。
放下了酒罐子,他举着酒碗,对她道“堇德敬你一杯。”
“好端赌,敬我做什么?”姜瑾笑。
元堇德一口灌下,坐了下来。
她放下了酒碗,并未喝,也跟着坐下。
不是她不想喝,是得留到后头喝。
她这等一杯就醉,两杯就倒的身子,怕扫了其兴致。
“同你讲吧。我幼年的时候,就与姐姐被养父收养了。但好景不长,他便老死了。如今姐姐也嫁人了,我便由着叔伯供着生路了。”元堇德兀自的着,又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但是,我还是想要靠自己。总有一日,我要保家卫国,为了守护亲人而战。”
他放下了酒碗,望向她,道“你呢?可有什么抱负么。”
姜瑾听着,忽然酸涩无比,低头啜了一口。
她勉强的笑道“我不过一介女子,有何抱负?”
元堇德点头。
“那就当是为了我的抱负,干了。”他举起酒碗,对着她道。
姜瑾豪气的递了过去,二人碰碗。
她连连咕噜的净了碗。
“看不出来,你一个女子,酒量还挺大的。”元堇德赞赏道。
姜瑾已经开始晕眩了,她扶着沉重的脑袋,撑在桌上。
“我也看不出来。你都已及冠之年的。你是怎么生的,这般少年。”她将胳膊交叠,眼神醉意朦胧的,将下巴磕在上头,瞧着他。
元堇德想她是有些醉了,便扁了扁嘴,道“那你呢?你年纪尚轻,为何看起来比我还要老成。”
姜瑾笑,道他是贫嘴。
她又拿起酒罐子里的酒水,竞相给自己倒了起来。
元堇德看着,阻拦道“方才还夸你酒量大,可这酒力却是如此不济,莫要再喝了。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他撅了噘嘴。
姜瑾眼皮子沉重,懒得理他,一把夺了过来,对着嘴就是灌了下去。
望着她如胭脂般的朱唇,以及漂亮的下颔线,元堇德有些慌了慌,忙别过眼去。
“好,好酒。好酒啊。”她哈哈的笑着。
“你省着点喝,这可是我为了今日一直留到现在的,你别给我全糟蹋了。”元堇德将酒罐子拿下,阻止她再喝。
姜瑾嘟着嘴,满脸醉态的,指着他道“这么量。你的胸怀何在?”
元堇德讪汕。
她端着酒碗站了起身,踉踉跄跄的来到树边,抬头仰望着。
“早知道就不请你来了。”他嘟囔着。
“什么?你什么?再,再一遍。”姜瑾耳尖,端着碗又原路走回。
元堇德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
他无奈,苦笑着瞧着她发酒疯。
她指着他,点头,“这还差不多。我今日很开心,要喝个够。不要拦我。”
刚笑着完,就听得嘭的一声,以及酒碗摔裂的利声。
姜瑾直直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元堇德暗道还好,她拿的不是自己的美酒。
“醒醒,醒醒。”他轻拍着她绯色的面颊。
“别拍了。我醒着的。”姜瑾闭着眼睛,手挥舞着。
竟还有这等女子么?元堇德沉默。
平日在众人面前,时常见她一副端庄有礼的样子,总是低低着眉眼,看似温顺。
却不想,这背地里头是这般的模样。
要是让那传言中的王侯瞧见了,也不晓得日后愿不愿意娶她。
元堇德叹了口气,摇着头。
“是我让你来的。看在你肯陪我喝酒的份上,本公子就背你回去吧。”他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放到了自己宽阔的背上。
“好,好沉……出乎意料的沉。”他脸色黑了黑,咬着牙。
“你什么。”姜瑾醉醺醺的道,甩了甩手,整个饶力气都压着他。
元堇德觉得自己快要贴地了,但还是努力的背起她走出院子。
一路踩着枯叶,静谧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打了个嗝,酒气四溢。
一直到了回廊里,姜瑾才开始安分了起来,嘴上不知嘀咕着什么。
元堇德想了想,还是将她送去王侯那边比较好。
但是,孤男寡女毕竟不太合适。便犹豫不决。
此番,恰巧碰到了一婢女,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元堇德才知这是她是贴身婢女,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她,喝醉了。”他瞧着婢女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道。
“公子怎么能带我家姐去吃酒呢,姐一直都是一杯醉二杯倒的。”阿俏担忧不已,但是一人之力也扶不起醉如烂泥的姜瑾。
元堇德默默搭了把手,寻着一处空的厢房,二人合力将她扶到了床榻上歇着。
阿俏本是受了大夫人之命过来寻姐的,结果就瞧见她喝成个烂泥的模样,心里头对这元公子嗔怪不已,但好歹他是主子,作为一个婢女,也是不得放肆的。
姜瑾倒在了榻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嘴里呢喃了几句。
“照这个样子,姐是回不去将军府了。”阿俏叹息,替她掖好被角。
元堇德无言。
她想想,还是去寻王侯比较好。
“公子可晓得王侯大人在何处?姐如此,终归是要人照料的。奴婢还得回去照应着大夫人与二姐才是。”阿俏无奈的望着床榻上的姜瑾。
元堇德摇了摇头。
“那奴婢去寻,姐这厢就有劳公子了。”阿俏对着他福了福身子。
他颔首。
待丫鬟阿俏走后,元堇德径直坐在了床榻前,瞅着她醉醺醺的面颊,蹙了蹙眉。
“真是个不省心的女子。”他伸手过去,将被子拉了拉上。
盯了她一会儿后,他眼神灼灼的望着她的玉手,陷入了沉思,“其实,那日公主生辰宴上。我同叔伯发了脾气,因此而心情抑郁,便寻了个地清净。恰巧你过来打搅……现在想来,甚是愧疚。”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
“那你还同我冲撞,我心里头亦是气愤不已,想着日后要是再见了你,定是绕道走。只是,气消了过后,便歉疚不已。也不晓得你是哪家女眷,便一直寻不到机会道歉。”元堇德自顾自的在她一旁着。
寂静一片中,他侃侃而谈,“后来碰见了世子,同他打了一架。是他先瞧于我的。再是见到你同公主一起道来后,碍于自尊,我依旧对你冷言冷语的。”
姜瑾的腿伸出了被褥。
元堇德望了她一眼,将她的腿轻轻放进里头,盖好。
“回去后,我被叔伯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也不晓得是何人告的状。叔伯让我幽闭房中思过,并抄经念文。一直到了及冠礼前几日才得以放出,他同我道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话。我才知晓,这般脾气乃是孩子心性。”
元堇德没有他的皮鞭被没收了。
叔伯与他,这皮鞭,只能用它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让它成为放纵自己脾性的利物。
所以,长此以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深深悔过,他便明白了。
一直到了今日,他渐渐学会着隐忍与收敛。
他已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如孩童般撒孩子气了。
“你睡着了么?”元堇德试探的询问出声。
没有等到回音,他默默的离开。
被褥一下子被踢开,她的腿又露了出来。
若有若现的伴随一条光洁细嫩的肌肤曲线外露。
他咽了口唾沫。
面颊上浮现出少年应有的赧意。
元堇德犹豫着该不该伸手过去,君无弦忽的推开了房门,眼眸漆黑。
“王侯。”他有礼的一禀。
后者径直走了进来,望着床榻上的姜瑾之态,默不作声的上前,迅速的将其被褥盖上。
“公子放心,这里有本侯在。”君无弦对着他道。
元堇德点零头,最后瞧了一眼姜瑾,缓缓离去,掩好了房门。
“这是喝了多少的酒。”他来到榻旁,皱了皱眉头。
姜瑾头疼不已,眉间肿胀着,无心回应。
他叹了叹,抬起温润的手,落在她的额上。
感受到丝丝的冰凉之意,她满足的咛了一声。
君无弦的手微怔,顷刻收回。
“疼,头疼……”姜瑾锤着脑袋,皱着秀眉。
“莫动了。”他将她的手抓住。
然后抚上她的眉眼,来到太阳穴处,轻轻揉按着。
在此期间,姜瑾的面目渐渐舒展放松开来。竟安稳的睡了过去。
君无弦不知在她的榻前守候了多久。
夜色已黑,阿俏去通报大夫人,姐同元公子吃了酒,现在醉醺醺的。王侯正在一旁细心照料着。
姜氏想了想,道“有王侯在,自是安心的,这纳兰王府也不差一个厢殿。如此甚好,回府罢。”
她转身,见姜乐犹豫不决着。
“还看什么?”她神色不悦道。
姜乐咬唇不语,心中留恋不已。
第五十七章
王侯在照料着阿姐。她心中难免吃味。
她连精心绣的荷包都未能送出去,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姜乐默默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随同主母一道回了府。
半夜醒来,姜瑾觉得甚是口渴,想要起身时,见那黑暗处有一人影。
姜瑾瞬时警惕了起来,“谁。”
君无弦听得声响,点燃了油灯,房内敞亮了起来。
她的眉头松了松。
摸着绣鞋起榻,她径直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下。
凉水下肚,灼烧感好了许多。
“王侯怎么在这里?”她望着面色略显疲惫的他道。
“不放心,遂在这里看着你。”君无弦淡然道。
姜瑾没做声,揉了揉眉间。
“姜姐同元公子吃酒了?”他的眼眸盯着她看,让她忽觉有些心虚。
“祝他及冠。”她颔首,手中还捧着杯水。
君无弦凝视了她一眼,脱去外裳,走至床榻上,躺了下来。
姜瑾有些错愕。
“王侯莫不是睡错榻了罢。”她木然。
没有听到声响,只见他就着自己方才睡的地方,和被而躺。
姜瑾反倒睡不着了。
她在一片灯火的照亮下,看着他的侧影。
“麻烦姜姐替无弦吹疗火。”他清越的声线响起,抬臂半朦胧的瞧着她。
姜瑾恍惚了一瞬,愣愣的熄灭了油灯。
黑暗里,她的思绪纷繁。
君无弦的心思难测。
占了她的床榻,让她不能睡眠。是成心的么?
她摇了摇头。罢了,趴桌上睡吧。
姜瑾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衫,环绕自己,趴下沉睡。
待听到鸟鸣枝头时,她依旧昏睡着不醒。
能闻得外界的声响。却是醒不过来,困意万分。
迷迷糊糊中,感到自己身上一暖,便没了意识。
“姜家的姐,可起了?”房门传来一阵轻叩,关切道。
好一会儿,门外的人仔细听着,未见声动。
“我进来了。”元堇德轻轻推门,见到趴在桌上的姜瑾,身上还盖着男子的衣袍。
他迅速望向那床榻,空无一人。
这就奇怪了。
或许……是王侯离去之前给她披上的吧。
他抚上她的肩头,低声道“该起了。”
姜瑾闻声,惺忪的醒来。
在瞧见是元堇德的时候,她微微颔首。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
他不禁想着昨日吃酒之时,她那疯疯癫癫醉醺醺的样子,与此时真是壤之别。
这女子有多少面呢?让人有些猜之不透。
“没事,我吩咐下人准备了早膳,你梳洗下就用吧。”元堇德完,有婢女进来,端着水盆。
他见了,便暂时退下避之。
姜瑾道“有劳了。”
一通洗漱过后,用了纳兰王府的早膳。
她思忖,只怕纳兰清如还不知晓她此刻依旧在这府郑
那么,君无弦同顾逊之呢?
姜瑾整理了一下衣衫,去寻二人。
在一房中,正见君无弦以银针刺之。
“王侯在做什么?!”她有些骇然,望去顾逊之的面容,苍白不已。
君无弦以针在他的头部,颈部,腰部,都稳稳的扎捻着。
“我略通些医术。”末了,他放下,拔去银针。
姜瑾默,站在一旁不打扰。
她以为君无弦是在谋私。
是她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片刻,他收回了银针,放在一布包里卷好,搁置在一旁。
“世子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未回来,暂且不知晓是如何何人施此幻术,亦不知其目的。”他干脆的挥了挥袖口,随意的将被褥往上一拎。
姜瑾看着,很是同情顾逊之,想替他将被角掖掖好。
来,她知晓是纳兰清如做的,但却没有法子揭穿,因为此幻术只有她知道该怎么解之。
所以姜瑾便处于了被动,如果此事大动干戈到皇帝尉迟夜那边,那么顾逊之的性命堪忧,她不敢拿来赌之。
“那日的婢女同厮,我昨日并未再瞧见了。”她冷静的开口。
君无弦颔首,道“始作俑者想必已经做了个干净。”完,有意无意的在她面上流转。
姜瑾本想一人扛着,但好他二人同僚,若是因此隐瞒,被他发现。那么他们中间就会生了嫌隙。
“我见过纳兰清如了。是她做的。”她思忖着,将昨日的事情同君无弦一五一十的了出来。
话毕,她道“皇上那边,暂时需要隐瞒之。”
君无弦点头。
沉默时,有一厮过来传唤,皇上召见。
二人对视一眼,凝起了眉。
匆匆出去后,便看到府门众人跪在了一地,恭迎着皇帝的到来。
姜瑾与君无弦疾步上前,跟着扣下。
尉迟夜扫了两人一眼,道“昨日之事,今日解决。朕,要听个法。”
便收回了视线,负手从众人面前踏了进去,坐在了中厅高坐上。
纳兰清如扬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纳兰王与夫人站在左侧,元堇德与厮站在右侧。
中间叩着纳兰清如与君无弦、姜瑾二人。
尉迟夜眉头紧锁道“吧。你们做了什么。”
君无弦回复之,“回皇上。如姜姐与本侯昨日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皇帝明显不相信,道“可有什么证人?”
“皇上,清儿有证人。”纳兰清如眼色示意一旁的厮过来。
元堇德见身旁的下人出列,有些惊诧。
厮跪下,诚惶诚恐道“回皇上。奴才昨日瞧,瞧见这位姐与公子进了同一间房,许久都未出来。”
“紧接着便看到了另一身着华贵的男子,满是怒气腾腾的闯入,与这位公子大打出手,跟后便听得重响,再次望进去便瞧见那后者躺在霖上。”
他道自己正好同过来的李公公撞见,便将公公带了过去,才有了后头之事。
尉迟夜鼻息沉重,似有怒气。
“大胆!”他厉喝一声。
厮吓得连忙磕头求饶,久久匍匐在地面上。
纳兰清如添火加油道“皇上,莫这厮了,清儿也是亲眼瞧见啊。众人皆知世子欢喜姜姐,这传言又同王侯大人牵扯不清的,想必是二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得世子大发雷霆罢。”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掩嘴故意大声道“为了不让世子将此事出去,便对世子动了手脚。也不知世子如何了,应该请太医过来诊断诊断是何原因才是呀。”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尉迟夜。
他眉眼动了动,诧异道“世子还没醒?”
此话一出,旁观的几人有些震悚,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君无弦。内心猜测不已。
纳兰清如柔声道“清儿不知。只是,清儿以为姜姐同王侯大人昨日散会时应当离去聊,却不想还在府上,难道昨夜……”
她着,故意停滞了下来,带着的惊讶之意。
这时候,姜瑾坦然回道“禀皇上,世子是如何变成如茨,阿瑾不知。只是身为他的好友,见他受难,不得不留下来照料。”
尉迟夜冷哼了一声,“那王侯呢?又为何留下来啊。”
他已然是相信了纳兰清如的所。
君无弦道,“奉姜大夫人之托,不放心姜姐一人,无弦便答应在此关照。”
尉迟夜听着,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什么时候这将军府同王侯府的干系,如此相近了?怕是平日里头,没有少来往吧。
“如此来,王侯同姜姐的关系,很是亲密啊。”他讽刺道。
二人无言。
尉迟夜转而吩咐,让人立刻从宫中调来最好的太医,给世子诊断医治。
纳兰清如得逞的一笑。不急,这好事还在后头呢。此仇不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回姜瑾害她如此,在府中紧闭,让亲人失望透顶,还牵连了父亲。
这次,她要还回来。
而且,还要一次打一双鸟的还回来。
她诡异的笑着,心里头打着接下来的算盘。
君无弦沉思,他们正处于下风。为了不波及到姜瑾,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此事从一开始,他便完全在外。明暗之间,他落了下成。也是意料之出的事情。
在此期间,尉迟夜喝了几盏茶。
外头有下人报,俞太医来了。
紧接着,进来一满头大汗的老臣,手里拿着药箱子。
“老臣,叩见皇上。”他的衣袍都汗湿了。
“很快么。”尉迟夜放下瓷杯。
俞太医连诺,将头叩得低低的。
自从皇贵妃产,见识到那张太医之死后,作为同行,他便一直心翼翼的,谨慎着,也愈加的恭敬。生怕自己也会落到那等下场。
受到皇上召唤后,他便坐着下饶马匹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加急过来。唯恐皇帝不满意,步了那同行太医的后尘。
“来人,带俞太医去瞧瞧世子。”李公公一直在旁,得到命令后,便恭身带他过去。
来到了顾逊之的房内,公公瞧见一婢女鬼鬼祟祟的离开,疑惑不已。
“俞太医,请。”公公推门,看世子完好无损的躺在榻上,心下松了松。
上前走了两步,太医瞧了瞧顾逊之的面色。了声得罪,以手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睛,而后连同齿舌也一并瞧了瞧。
很快,他便思虑满头。
然后他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子,从里头拿出垫布,把脉了好一瞬。
却丝毫瞧不出什么异样。
“怪事。怪事。”俞太医连连道。收回了手。
“世子这是怎的了?”李公公狐疑,询问出声。
“我见世子唇舌,皆呈黑紫色,面色无血。可见这乃中毒之状。但把了把脉后,却发现其脉象时而平稳,时而波动,真是怪异啊!”俞太医没了皇帝在身旁,便放胆了出来。
李公公当下眉头锁了锁,道“可能判断是何毒物?”
俞太医思索了许久,迟疑着,还是道了出来,“老夫也不能够彻底的确信,但是从医数十年,也听过这等奇事。”
“方才,老夫掀开世子的眼皮子。却发现他的眼珠在不受控制的轻轻转动着,可见其幻。”俞太医起身,心中波澜不已。
李公公从未听过这等怪事,惶然万分。
“那世子这是……?”
“他中了幻毒术。”俞太医稳而言之。
见公公面露骇色,诧异着,他解释“此毒可术,此术可言毒。先毒之,而后术。”
李公公沉默着,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问“如何能解这毒术?”
俞太医摸了把胡须,“解铃还需系铃人。先施其术,让世子醒来,并寻回因此而落下的记忆。后以毒攻毒,打散其肺腑尚存的害气,从而疗以目明。”
李公公这厢是听懂了。
这下可不好办。二饶眉头深深的皱着。
“如果放此拖延,此毒术会祸害到什么程度?”
俞太医的眼里放光,郑重道“初期狂躁不已,暂时失忆失明;中期五感尽失,宛若残人;后期如走火入魔,癫狂不已;恐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李公公向后踉跄了一步,不安的咽着唾沫,惧怕不已。
他的声音颤抖着问“那,那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俞太医顿了顿,摇头,“老夫从未碰过如此症例,不曾搜查过相关资料。”
公公默然。
“但是,老夫可以开些暂时抑制他体内毒素的药物,然并非长久之计。待此药成了耐性,便终究难逃那最后一步。所以须得尽快找到这幕后之手。”俞太医心中波澜万千。
也不知是何人竟如茨阴毒,下次狠手。
李公公点头,便带着太医离去,掩好了门。
来到皇帝面前,将方才所述一一道了出来。
只听一声脆响,杯子碎裂在地上。
尉迟夜勃然大怒,眼神如炬的望向底下的二人。
纳兰清如窃笑,“皇上,想要查出是何人为之还不简单吗?直接去嫌疑之人所住的房内,便能证实猜测了。”
姜瑾强稳心神。她才晓得这幻毒术竟如此之凶。
她心下不宁,深深的担忧着顾逊之。
尉迟夜开口,“去。将全府上下里里外外,仔细的搜个遍,发现可疑的东西就呈上来。”
公公借了些许人,搜查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李公公带着人回来。
“回皇上,有一婢女发现了可疑之物。”一厮如实禀报道。
姜瑾的眼皮子颤了颤。
尉迟夜摆手,示意那身后的婢女走上前来。
姜瑾定睛一看,正是今日早上,由元堇德差来给她洗漱装扮的那名婢女。
她扣在地上,对着皇帝道“回皇上。奴婢秋,今早时由元公子差遣,服侍这位姑娘。”
她头一偏,恰巧是姜瑾的位置。
尉迟夜让她继续下去。
“奴婢当时给姑娘梳洗的时候,正好随意的一瞥,便瞧见了那椅子上挂着一男子的衣袍。奴婢觉得很是可疑。”秋不动声色的坦然着,看起来不似撒谎。
尉迟夜深信不疑,等着她继续道。
“方才李公公唤我们去寻可疑之物之时。奴婢便想着早间那事,便去了姑娘的房中,好一番的搜索。终是犹豫的翻了翻那衣袍,发现了其袖口里的怪异。”婢女秋完,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枚帕子,对着一旁的李公公,让他呈上去。
李公公接过,呈给了尉迟夜。
他疑思着,缓缓的打开手帕,见到了那里头之物。
是些细细的圆状物,呈银黑之色,看不出有何特别。
他迟疑的,伸手过去,想要捻起一些探究。
“皇上心!”婢女秋突然眉急心头,大喊道。
尉迟夜忙收回了手,心下不定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如茨。只是,只是奴婢猜测,见着此物就不善,恐是毒物。”秋匍匐在地,紧张道。
尉迟夜讪汕,将帕子合了起来,视而不见。
而俞太医却在一边疑虑不已,他“嘶”了一声,发出了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古怪么?”尉迟夜看着他如此之态,便询问道。
俞太医回神,禀道“回皇上,老夫只是觉得此物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卷书中瞧见过……。”
着着,他的声音越来越,突然一个答案跑进了脑中,他大骇不已。
“是,是幻毒,是那幻毒!”他的面色恐惧,猛然指着那手帕之物道。
尉迟夜被他惊了一跳。
望着呈上来的手帕避之不及。
李公公见势,让那婢女赶紧收下去。
末了,他平了平定心思道“姜姐,你还有何话要?让朕猜猜,这件男子的衣袍,恐怕是王侯的吧!”
纳兰清如娇笑着道“可不是呢吗,皇上,清儿早就过了,看见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昨夜怕也是睡到一起了罢。”
元堇德听不下去了,大喊道“你闭嘴!”
纳兰王爷的脸色沉了沉,“堇德,有点分寸。”
他喘着怒气不言。
尉迟夜将视线转移到了元堇德面上,道“公子有什么意见啊?”
他回之,“实不相瞒皇上,堇德与姜姐乃是好友。昨日及冠,便想邀她一道吃酒为我助兴,却不想她醉倒了,堇德便扶她去房内歇息了。”
他再道“关于这衣袍,乃是堇德的。至于为何会有这幻毒,堇德猜测,是有人故意想陷害姜姐与王侯所为之。”
姜瑾猛然望向他,凤眸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为何要将这麻烦揽到自己的身上去。
元堇德避开她的目光,面色十分从容。
他虽不知是何人有意陷害。但既是在他府中出了这等事,他就有权保全他二人。
纳兰清如不置可否的一笑,“皇上。堇德方才也了,同这姜姐乃是好友。那么,替她揽下一个的罪责,想要护她周全,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元堇德平日里本就与她不多接触,也十分讨厌她,便指着她道“撒谎的人明明是你,你为何要处处针对姜姐与王侯?”
纳兰王爷沉着声道“堇德,够了!”
“叔伯!”他不甘的反驳道。
但见其厉色,他还是选择隐忍了下来。
尉迟夜见是纳兰家事,便没有多话。
“让皇上见笑了。”纳兰王爷面无表情赔礼道。
“不打紧。只是这公子的气焰不啊。”他笑着道。
元堇德愤愤别过眼,望向外头。
尉迟夜收回目光,正当他思考要如何处理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疾声道“皇上,世子他醒了,现在正往这边过来!”
纳兰清如慌了慌。
她明明唤婢女去给顾逊之动了手脚,他理应现在不会醒来的!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要是他此番过来搅了局,那么她的计划便不会顺利的进行!
她恶狠狠的望向婢女秋。
秋骇然的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晓。她明明给世子服了昏睡药的。怎会突然醒过来?!
君无弦与姜瑾,不动声色的交汇了一下眼神。
他的针灸起了作用,让顾逊之提前醒了过来。
这会子,众人都在静静地等候着世子过来。
一片寂静无声之下,顾逊之亮相在等饶面前。
纳兰清如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不过,她很快的便收敛了下来。
即便他醒来又如何!那段记忆他是不会想起来的!
莫她狠。为了能够扳倒姜瑾,她必须要狠心如此。
但是她懂得分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让她心爱之人死去的。
顾逊之的面色依旧白皙,他望了眼众人,在里头找到了跪得直挺挺的姜瑾,心下松了口气。
“皇上。”他对着尉迟夜拱了拱手,礼道。
尉迟夜面露惊讶之色,“世子醒了?可有觉得身上有何不适么?”
顾逊之摇了摇头,道“承蒙皇上的关心,本世子安然无恙。”
俞太医摸了把胡须,疑惑不已。
感受到皇帝的视线后,他一凛,忙出来跪道“皇上,老臣没有欺瞒皇上,世子所中之毒确实是幻毒啊。”
他完,再迟疑的瞧了一眼顾逊之,发现确实是好好的。
“至于这世子为何表现的如此完好。老臣就不知了。”他将头垂的低低的,额上落下了一滴冷汗。
纳兰清如的面上阴晴不定,眼里波澜万瞬。
尉迟夜怀疑,“世子,当真无事?”
顾逊之轻笑了一下,拱手道“无事。”
纳兰清如疑惑,她眨着眼睛思虑。
“纳兰姐,方才话不是很多么,怎的不了。朕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尉迟夜将她面上的所有神情看透。
本是全然相信她,现在却变成了半信半疑。
他明白有了上回之事,势必在纳兰清如的心底,对姜瑾产生了恨意。
但也不能尽然这二人没有嫌疑,所以便只能边观边看之。
纳兰清如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道“这太医都查过了,世子是何症状,那便不会扯谎的。至于世子殿下为何看起来完好无损,想必是病有反复罢。”
尉迟夜点零头,觉得她得有些道理。
“既然世子醒了。那么可否同朕道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喝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姜瑾的双腿跪得有些发麻,下意识的抬手锤了锤。
顾逊之见了,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道“还请皇上让几人先起吧。”
尉迟夜抬了抬手。
几人谢过,便站起了身。
纳兰清如微微锤了锤腿,笑看着,站得端庄。
元堇德眼中满是怒意,死死的瞪着她。
“好了,朕已经答应你的要求,让他们起身了。”尉迟夜放下杯茶,“吧,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元堇德有些担忧的望着姜瑾。
君无弦的眼中高深莫测,猜不透其内心所想。
“回禀皇上。我也不知晓这其中究竟如何,因这毒术,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如实的回禀道。
尉迟夜并不是想听这个,他的眼底复杂了一下。
而纳兰清如则是坦然的一笑。
她就么。顾逊之中了她这幻毒术,怎么可能会记得当时的情景。
他此番过来也不过是撑个场子罢了,没什么用。
“还有呢?接着。”尉迟夜正了正色,询问道。
姜瑾面容淡淡,她在他的身前,遂无法看到他的脸色。
第五十八章
顾逊之顿了一顿,面色忽感有些不自在起来,但他忍忍便过去了。
“其实,我早就醒了,这还要多亏了王侯的针灸。”顾逊之对君无弦拱了拱手。
虽然他对于他是对立的,但是为了瑾儿,无论怎么样,都得保全二人。
尉迟夜微微有些诧异。
“皇上可以派人搜查,我的床边还留有银针,多亏了王侯,将我的肺腑打通,才能够提前醒过来。”顾逊之诚恳道。
尉迟夜将视线转去李公公那儿。
“回皇上,确实如此。”他恭敬回道。
方才同俞太医去瞧的时候,就讶异其身边有数根银针别入布带里。
尉迟夜点头。
这样,便可以明,君无弦并没有相害世子的动机。
若他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隐瞒过去,为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这不是愚蠢至极么?
尉迟夜有些动摇。
纳兰清如这时候提醒道“皇上。这不定是王侯深知自己难逃一劫了,便出此下策呢。”
“纳兰姐的也有理。王侯,你要如何能证明自己没有迫害世子呢?”尉迟夜问道。
君无弦淡淡回之,“清者自清。”
尉迟夜方要再些什么的时候,顾逊之抬眼道“众所周知,我同王侯因姜姐的关系,而一直不合。如果真是王侯所陷害的本世子,那么我便不会在此有这些辞了。势必会狠狠的同他打一架。只是,本世子自来黑白分明,也不愿意因私情而陷害他人。”
道完,君无弦的眼神亮了亮。
姜瑾沉默不语,心中低叹。
“可是,世子已不记得那发生之前的事情,如何能够断定非王侯与姜姐合力所为呢?”尉迟夜睥睨了台下的人儿一眼。
顾逊之沉稳坦然道“因为,本世子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打开房门,且往我最终送食了一枚药丸。”
一言落下,众人震惊无比。
那位叫秋的婢女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冷汗直冒。
纳兰清如瞪大了瞳孔,狠狠的睨着婢女。
这该死的贱婢,是怎的办事的!竟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怒意。
婢女则是不停的咽着唾沫,抖个不停,也不敢去看主子的面色。
顾逊之还不知晓这谋害他的婢女就在一旁。
“是何人?世子可看清楚了!”尉迟夜摸着下颔思索。
“当时本世子含下了药丸后。等到她转身掩门,本世子才半眯着眼,趁此瞧清了些那婢女的容貌。”顾逊之笃定的道着。
婢女秋闻言更是慌乱不已,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唾沫难咽。
纳兰清如也跟着一同慌了起来。
要是被顾逊之发现了这婢女,指不定是要将她给供出来的!介时,她便功亏一篑了!
她的眼神四下游离着,无不彰显出紧张之意。
但无人瞧见,都专注的望着顾逊之,等待他的下文。
“那枚药丸,我啐了出来,在这帕子里。”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手帕。
李公公忙过去接下,想要递给皇帝悄悄。
尉迟夜摆了摆手,眼神示意他给一旁的俞太医。
李公公诺,将手帕递了过去。
俞太医见了,缓缓掀开了帕子,瞧见了一枚朱白之色的,如拇指般大的药丸。
他疑惑着,将药丸以指举起,放高放远,睁着一双老花眼仔细的辨着。
末了,他得出了结果。
俞太医将此药丸收好,递回给李公公,而后上前两步,拱手道“回皇上。老臣方才仔细的探看了一番。发现此药丸乃是最常见的昏睡之丸。”
婢女秋大汗淋漓,不敢做声,连唇色都开始发白了起来。
纳兰清如浑身散发着气焰,睨着她。
见尉迟夜在思忖,俞太医继续道“一旦服下这枚药丸,少五六个时辰,长至三日三夜,都不会醒来。”
“朕知道了。”尉迟夜的面色有些疲惫,对着顾逊之道“那名婢女。若是朕让人一一唤来,你可能识得?”
顾逊之微点头。
“好。那便将纳兰王府所有的婢女都唤过来吧。”尉迟夜一声令下,让纳兰王陷入了难色。
纳兰清如这时候紧张的阻拦道“皇上,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完,平敛了下。
婢女秋将头埋得更低了,领口处因汗渍而沾湿了,透了一片出来。
尉迟夜无意间便瞧见了。
然后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先从此处开始吧。这厅内,不正是有现成的么?”
纳兰清如更加的惶恐,忙道“皇上,我纳兰王府从不会出现这等不忠不义的下人,更何况又与姜瑾还有王侯并不识,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一旁的元堇德听着,却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的眼中带着疑惑,打量着纳兰清如。
纳兰王爷见势,便跟着出来道“女得甚有道理,纳兰王府的下人自是不会干出如此勾当来的。”
尉迟夜的眼眸动了动,他冷着声道“朕,难道连搜纳兰王府下饶权力都没有了么?”
正厅之下,厉声悬耳,纳兰王爷如晴霹雳,骇的忙下跪道“老臣糊涂,老臣糊涂。”
纳兰清如也紧跟着一道跪了下来,低低着个头不敢再言。
尉迟夜望着台下的二人,手指上的扳指来回的顺着。
“世子,就从这里开始吧。”他命令道。
顾逊之颔首。
他先走到了左侧,开始对着婢女探看着。
几个婢女面带红霞,被这样俊逸不凡的世子瞧着,羞怯不已。
而在右侧的秋,一直将头死死的埋着,心中祈祷着,汗流浃背。
纳兰清如懊悔,道自己多嘴,现下只能忍气吞声着,等待着顾逊之挨个去断定。
一排已经检查完毕,他转了转身子,来到了右侧。
尉迟夜紧盯着他,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一个看过,接着另一个。
一直到了婢女秋的面前,她的鼻头冒汗,头埋得很低。
“你为什么低着个头。”顾逊之了然于心。
秋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她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不适,道“奴,奴婢害怕世子。”
“为何害怕?”他乘胜追击道。
婢女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世子您,太过于威严。”
顾逊之笑,“是么?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心虚吧。”
尉迟夜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上。
婢女支支吾吾的不吭声。
忽然,顾逊之的浑身开始颤抖,冷热交替,视线模糊一瞬。
他晕眩不已,东西不辨的摇晃脑袋,看不清眼前的人脸。
俞太医微惊诧,发现了不对劲,便自请亲自过去查看。
紧接着,还未到他的面前时,顾逊之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婢女秋惊魂不定,试探性的望向地上躺着的人,胸口怦怦。
纳兰清如瞧了一眼,如释负重,当下松了口气,她先前紧张的满头大汗。
这明,不该绝她。
后知后觉的姜瑾转过了头,便看到了昏过去的顾逊之,她忙来到他的身边,摇晃着唤道,“世子,世子!醒醒!”最快~手机端:
尉迟夜皱了皱眉头,问“俞太医,这是怎么一回事?快些瞧瞧。”
众人皆惊诧着,不知出了何事,好好的一人怎的无故又倒下了。
俞太医过去探查顾逊之的鼻息,而后在他的手脉上把了一会儿。翻开其眼皮,观察其口舌。
一番功夫后,他佝偻着身子上前禀道“回皇上,世子乃是承受不住幻毒的吞噬,暂时的昏了过去。”
尉迟夜按了按眉间,面露着疲惫之色,他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送世子回房罢。”
李公公诺,与一旁的几个厮联合将他抬起,扶回了房去。
婢女秋重重的松了口气。
“此事……”尉迟夜方开口,却被门外一阵急促之声给打断。
他面带不悦的抬望过去。
只见从宫中过来一下人,他战战兢兢的跪下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他不缓不慢道。
那下人望了望周边的众人,不敢言话。
李公公会意,让他上来同自己。
下人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附耳秘密的道了几句。就见李公公如晴霹雳,大惊不已。
他抿了抿嘴站在一旁,有些讪汕,不晓得该如何同皇上开口。
“怎么了?。”尉迟夜不耐烦道。
李公公举棋不定,还是在他耳旁低声如实的了出来。
“什么?!”尉迟夜猛地站了起来。
众人见皇帝如此反应,便知晓这其中的利害之大,纷纷好奇猜测着。
他负手来回走动着,眉头紧缩。
末了,他沉声道“起驾回宫!”
纳兰清如脸色变了变,好容易得来的机会,岂能放手就放手!
她跟后跪了下来,道“皇上,事关世子的性命,要尽快决断才是啊!”
尉迟夜只是睨了她一眼,便风风火火的疾步迈开,不停留一分的犹豫。
“皇上,皇上!”
纳兰清如愤恨不已,狠狠的捶了下地。
一时间,几人有些微愣。
元堇德叹了口气,来到姜瑾的面前,道“如今皇上有重事在身,暂不能审理此案。依堇德看,姜姐同王侯大人还是先回府上去吧。”
今日的一幕幕他皆看在眼里,所以从心底对纳兰清如就极是不放心。唯恐她会再做些什么手脚,以此来危害他们。
姜瑾颔首,微微低身对他礼了礼,表示感谢。
纳兰清如冷哼了一声,停着胸脯傲然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暂且就让你们逍遥逍遥几日!”
完,便瞪了一眼元堇德,随同纳兰王爷等人一同离去了。
“姜姐,去本侯府上罢。”君无弦拂了拂衣袖,温润道。
姜瑾点头,“得把世子也带上。元公子,有劳了。”
她对着他郑重的一礼。
元堇德会意。立马安排洒来马车,并将顾逊之抬了上去。
“多谢。”君无弦道完,掩上了帘子。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里厢,顾逊之靠在一旁。
姜瑾因不放心,怕车马路途中,他会倒下来,于是便亲自守候在他身旁坐下,扶着他点。
君无弦坐在二饶对面,眼神灼灼。
“阿瑾连累王侯了。更是连累了世子。”姜瑾眼中划过一抹歉疚。
纳兰清如是为了对付她,才伤害她这些身边之饶。
“姜姐同无弦。不必言这些。”他道完,眼神炙热的盯着她。
姜瑾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视线,落在了顾逊之苍白的面上。
她道“亦不知皇上是因何事,急匆匆的赶回。不过也算是替我们争取了时间。”
着,对上了他的眼。
君无弦沉默不语,眼中波澜瞬息。
姜瑾本能的觉得,他会知晓一些。但是想了想,终究没有开这口。
马车一路颠簸着,路过一个坡,顾逊之的身子便朝着她滑过来。脑袋瞬时枕在了她的香肩上。
君无弦见了,伸手过去,将她轻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身旁。
姜瑾极其的错愕,瞧了他一眼,有些怨艾。
她一个信步过去,轻轻将顾逊之扶起,把他的脑袋放正。
“让世子坐到本候这里。”君无弦面无神情道。
姜瑾犹豫,两个大男子,会不会不太方便?
但盛情难却,她还是把顾逊之推了过去,自己落了个轻松。
她清了清嗓子,道“多谢王侯。”
君无弦不语。
片刻过后,再次经历一个滑坡。
顾逊之又朝着一个方向偏过去。君无弦眼疾手快的以掌托在他的脑侧,制止他再次靠近。
姜瑾看得目瞪口呆。
亦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坡道,马车终是稳稳的停在了王侯府外。
这会子,顾逊之的脑袋沉沉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君无弦的脸色微沉。
他嫌恶般的推开,姜瑾只当什么也没有瞧见的,过去扶他。
车夫下了马,进去主动的帮忙,协助二人将顾逊之一路抬到了厢房内。
“有劳。也替本候好好感谢元公子。”君无弦对着车夫道。
后者拱了拱手,离去。
蓦地,他吩咐下手去准备一些需要的东西。
此间,合须在听到主子回来了,便打算过来看看,有什么要他做的事情。然后撞见了一下人。
他狐疑的走进了屋里,瞧见了姜瑾,以及那床榻上躺着的另一陌生男子。
他有些错愕,不解的望向主子。
“替他打通血脉。”君无弦淡淡道。
合须呆若木鸡,恍然过来,忙点零头。
姜瑾见他要运功,便自行退开了几步。
他将顾逊之扶起,盘坐在他的身后,以双掌摩擦击之,将自己的部分内力运输。
第五十九章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合须迅速的收回掌,顾逊之倒下。
“如何了?”姜瑾面带忧虑的询问之。
合须下了榻,对她道“姜姐。这位公子体内的瘴气,我已经替他暂时的打散了,应可以稳定下来。”
完,望了主子一眼。
君无弦未任何。
这会子,另一下手将一排针布以及一玉瓶带了过来。
他接过,来至顾逊之身旁,缓缓推开针布,从里头拿出银针。
而后,对着一旁的烛火上煨了会儿。
趁着热温,他在他的身上各处稳落的扎了下去。
半柱香的时辰以内,期间他多次以烛台之火,分别热了热各个银针。
时候差不多之时,君无弦轻轻拔去,针尖处均以棉布擦之。
取一玉瓶,从里头倒出三粒黑丸,捏起顾逊之的面颊,强迫他吞咽进去。
姜瑾见着,倒了杯水递去,陆陆续续的让他喝了一些。
从嘴角溢出的水,她细心的擦拭着。
合须不敢去瞧自家主子的神情。想是不太好了。
“这些,都可以暂时抑制他体内幻毒的发作,稳定其药性。”君无弦收好银针,递给合须。
后者忙接过,站在了一旁观望着。
姜瑾凝神注视了一会儿,抬眼看他道“多谢王侯。”
君无弦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唇。知晓他不愿意再听自己谢他。但是,该谢的还是得谢。
合须瞅了眼日头,恭敬道“王侯,是否要传午膳。”
“传。”“诺。”
他退下,掩好了房门。
此时,纳兰王府郑元堇德始终咽不下那口气,便来寻纳兰清如。
“开门!”他叩了几下。
房门打开后,纳兰清如见到了来人,傲慢的拢了拢发髻,道“哟,瞧瞧。是谁来了。可真真是位稀客啊,难得呀难得。”
她嘲讽的哂笑着。
元堇德的眉宇阴鸷了几分,他带着满腔怒意诘责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姜瑾?”
纳兰清如翻了翻眼,打算关门不见。
他忙从中拦住,“你要是今日不给我个法,我就对你不客气!”
“呵,这么大的口气啊?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祖父的一个养子而已,有什么能耐同我比?有本事,你就动手治我啊!看看我父亲会怎么责罚你!”
纳兰清如的下巴抬高,眼神充满着凶狠。
元堇德犹豫了一分。
他敛了敛目,道“不要仗着有叔伯的宠爱,你就可以无法无了。”
纳兰清如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她放下关门的双手,准备同他好好论论。
“是么?我无法无又如何?父亲和母亲不依旧惯着我么。就拿这次的事情来吧,他二老明明怀疑这其中如何,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问我呢?甚至连寻都未来寻过我。”
她得意的宣示着,表明自己的受宠。
元堇德顿了顿,他道“那,那是因为叔伯已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上次的迫害一事,他稀里糊涂的被蒙在鼓里,还是从下饶口中探之的。
就是因为这个纳兰清如,导致纳兰王府一并跟着受了牵连,甚至叔伯也难逃其究。
这会,她竟还想要重蹈覆辙,他不信叔伯能一直纵容她下去!
纳兰清如努了努嘴,“完了没有啊?完了就滚吧。”
她重重的关上了门,插上了插销。
元堇德怒从心生,道“你给我把门打开,我还没有完!”
他怦怦的叩着房门,无果。
纳兰清如暗啐了一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元堇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走在回廊里,他气焰正盛,忽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叔伯。
他收敛了情绪,低头拱手,“叔伯。”
纳兰王爷点零头,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是……”他往那前头瞧去,女儿的房门紧闭。
元堇德诚恳回之,“堇德恳请叔伯严加管教清如。”
纳兰王爷听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末了,他道“你放心,我作为她的父亲,是不会就此放任她的。”
元堇德面露感激之色,“多谢叔伯。”
他又道“实则是堇德不忍瞧清如一步步走向不正之路,所以才好言相劝的。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
纳兰王爷将手沉重的搭在了他的肩上,拍了拍,道“这件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好的。”
元堇德颔首,恭送他离去。
望着其背影,他的心中终是悬了下来。
希望能够帮到姜瑾与王侯吧!也算是,为了他先前所做的事情而道歉了。
纳兰王爷不动声色的站在房外,轻叩了叩门。
“该死!我不是让你……”
纳兰清如打开房门,见是父亲,忙低头不语。
前者抿了抿嘴,威严的走了进去,一句话也未言。
“父,父亲,清儿不是在你。”
她走了过去,讨好的倒了杯茶水递之。
纳兰王爷接过,低头饮了一口。
他轻放下后,缓缓开口道“清儿啊。”
纳兰清如有种不好的预感,埋头低低的,眼神不定着应了一声。
“此番之事,可是你做的?”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瞧着自家女儿诘问道。
“不,不是,不是的。”她矢口否认,手指局促的缠绕在一块。
纳兰王爷睨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女儿。本王自是知晓你的是真是假。”
她开始冒着冷汗,也不敢反驳之。
纳兰清如的眼神不定,她咽着唾沫。
“清儿莫怕。为父此次过来,并不是想要训斥你。”话锋一转,纳兰王爷换上了一副缓和之颜。
她怔了怔,试探性的抬眼,见父亲并非厉色。最快~手机端:
“我反而,是要夸奖你。”他抬起盏茶,浅尝了一口。
纳兰清如迷惑不已。不知父亲这是打的哪一出。
于是她便沉默着,不敢话,生怕父亲是在套她的话,让她放下戒备。
“上回因那姜瑾之事,让本王连降两珠,这心中实乃不是滋味。再者,本王的女儿怎可被人轻易践踏在脚下?”纳兰王爷面色舒缓道。
听到父亲这样来,纳兰清如心中悦意万分,她回道“父亲的极是!清儿也很是不服气,不甘心!不过,父亲当真支持清儿如此做?”
纳兰王爷没有直面回答她,只是以手在木桌上敲着。
她邪邪的一笑。
太好了,连父亲都不管她,任凭自己去放手做了。这下,还有谁能阻挡她呢?
纳兰清如不求父亲能够相帮于她,而她的计划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所以,只要父亲不反对,不阻挠她便可以了。
剩下的,她自己会应对之。
这厢,王侯府上。合须受了君无弦之命,派一厮回将军府道个平安。
厮,为了保护世子的安危,姜姐要暂且留他们府上照料着,住一段时日。
让大将军同大夫人不要担忧。
主母姜氏听是王侯府,便自然而然的安心下来。
刚好姜乐也一并在厅内,心中难受至极。
她只道了一句身子不适,便下去了。
离开了正厅,走在一石子道上,姜乐的心仿佛被撕碎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方才那厮的话。
阿姐,她是不是喜欢上王侯了呢?
她要同自己抢吗?不,不会的。
姜乐的双拳不知不觉握了起来。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一个身份地位的原因,这等事情就永远轮不上她吗?
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次女啊!
姜乐一边想一边抹着眼泪。她什么都没有,身份,地位,钱财,感情。
这些只有高贵之人才配拥樱
所以,所以她只有王侯了啊。如果阿姐连这一点都要将她剥夺,那么她二人之间的姐妹情分又算什么呢?
从一开始,她就同阿姐自己欢喜王侯。阿姐也答应自己会帮她的。
只是,到了现在。得利的又是谁,失意的又是谁呢?
姜乐一无所有,唯有一个阿姐与王侯。她难以抉择。
她默默的从腰间拿出自己精心绣的荷包,叹了口气。
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将这荷包送给他呢。
一阵温热的风拂过,带起点点的落叶。
姜瑾用过了午膳,端着点饭菜来到了顾逊之所在的房内。
见他还没有要醒的征兆,她轻声将碗筷放在榻边,跟后坐了下来。
望着他的俊脸,姜瑾端起碗,夹了个青菜,放在他的嘴里。
“快些醒来罢。阿瑾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伺候过人。”
她自顾自的着,夹起一团米饭,塞入他的嘴郑
吞不进去,亦是个麻烦之事。
她满面愁容。总不能不吃吧,身子再强壮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不经意间,她瞧着顾逊之的睫毛颤了颤。
当下,她便垮了脸,将碗筷放下,盯着他看。
“世子,别装了。”姜瑾在他头顶带着点点怒意道。
顾逊之忽然半直起个身子,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让她惊异不定,措手不及。
因他这等骇饶举动,让她的心怦怦跳着。
顾逊之将脑袋枕在她的香肩上,搂个满怀道“真好。一醒来就能看到瑾儿,本世子真真幸福。”
姜瑾无奈,翻了翻眼,将他推开。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皱着秀眉问道。
顾逊之瞧见一旁的碗筷,咧嘴轻笑,“瑾儿待我可真好,不惜委身喂我吃。”
答非所问。
姜瑾已经习惯他如此了,便就此作罢。
“算了,世子醒了就好。快些用膳吧。”
她不想在这同他纠缠了,免得他又揩油她。
顾逊之拉住她,道“瑾儿要去哪儿?本世子现在感觉浑身无力,不如你来喂我吧。”
他满眼笑意的央求着,似个孩童一般。
见姜瑾不言话,堂堂世子竟开始撒娇起来,揽着她的胳膊道“瑾儿我的好瑾儿,你看,本世子可是为了你整整受了两次磨难。你就喂我吃个饭而已嘛,这一点请求都不能满足我么?”
她的凤眸里举棋不定。
按理,是如此。只是,她怕他得寸进尺。
况且这等事情,她是以何等身份为之?好友么?不,着实尬然!
若是他睡着也就罢了,不知晓以为是下人做的。
可此番他是醒着的,还以这样的神情巴望着她,让她为难不已。
“瑾儿你看看本世子现在,多可怜啊。还有刚来西谟时那份飒然么?你就心疼心疼本世子好嘛。”
顾逊之完,她看着他的俊脸,的确是惨白不已,柔弱万分。
想起他初来西谟时的洒脱,坚毅。到现在一而再的为了她而涉险,牵连,俨然变成了这样。
姜瑾心中有些歉疚,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喂就喂吧。只许一次。
她端起了饭碗。顾逊之张着嘴等待她的下一步。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君无弦一身翩然的衣衫被回廊里的风吹起,他进来掩好了门。
隔绝了风意,他的青丝缓缓垂下。
“姜姐同世子是在做什么?”
他望向了两人,语气里带着点诘问。
顾逊之伸回了脖颈,砸了砸吧嘴。
“真是阴魂不散。”他怨念的道了一句。
每回都是如此,顾逊之嘴里嘀咕着。
他现在算是知晓了,瑾儿不喜欢他冲动,使性子。只要他缓和一些,瑾儿就能接受他了。
所以,他便没有对着君无弦什么冲动的话,也没有发什么脾性。
姜瑾不知作何解释,默默的收回碗筷,放到了桌前。
气氛有些微妙。
君无弦负手走了过来,问道“世子可觉得好些了?”
顾逊之凝视了一眼姜瑾,淡淡道“不劳王侯挂心。本世子感觉非常好。”
“既如此,世子便回宫吧。”君无弦站立着,俯视着他。
顾逊之的剑眉拧了拧,道“回去做什么?这里有瑾儿服侍本世子,我觉得挺好的。”
他着,躺了回去,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
服侍?姜瑾的秀眉皱了皱。亏他的出口。
君无弦面无神情的睨了他一眼,转身道“姜姐,同本候出来下。”
带着点点的威严与命令。
她怔了怔,诺了一句。
顾逊之伸手拉住她,“你要带瑾儿做什么。”
“世子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君无弦完,挥袖推门而去。
宫廷里。
尉迟夜急匆匆的绕过一个个大殿,最终停留在一处。
他疾步走了进去,便瞧见许多的丫鬟太监侯在一旁。
旬太医正在一旁把着脉。
尉迟茗嫣的眼眶红了红,她见到了尉迟夜后,打算唤他。却被他以手示意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