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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三千,篡心皇后全文阅读

作者:素子花殇     醉三千,篡心皇后txt下载     醉三千,篡心皇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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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公主嫁了就好了

    “怎么了?”几乎就在下一瞬,男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手已经被人握住,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几时蹲下的身。

    “看样子烫得不轻,得赶快擦药才行,”男人凝着那莹白手背上的一块红痕,微微蹙了俊眉。

    两人隔得很近,一时间呼吸可闻,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墨竹香,蔚景一惊,连忙将手抽回,站起身。

    想着锦弦还在御花园等着她,便不想再有一分耽搁,转身就走。

    “更深夜重,九公主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在下送九公主一程?”

    男人的声音响在身后,蔚景理都没有理会,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他磁性动听的声音里蕴着一抹兴味。

    春夜的御花园,香气四溢,蔚景缓缓走在其中,一双眸子四下张望,园边的风灯隔得有些远,又加上花树茂密、枝影婆娑,光线很不清明。

    锦弦那家伙就说在御花园,也没有说在哪里,这御花园那么大,让她上哪里去找。

    正兀自抱怨着,骤然背上一暖,男人温热的气息逼近,她一惊,刚想挣脱,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是我。”

    锦弦。

    蔚景在他怀里转过身,举起粉拳就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下去,娇羞地嗔怒道:“你吓死我了。”

    锦弦低低一笑,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往自己面前一扣,“怎么才来?”

    蔚景脸上一热。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

    锦弦一怔,“没事吧?”

    蔚景本想将自己烫伤的手背给他看,想了想,又怕他心疼,就摇了摇头,“没事。”

    “云漠国使者前来给七公主提亲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蔚景点点头,“听说明日宫宴父皇会将这事儿定下来。”

    “嗯,七公主嫁了就好了。”

    “什么?”蔚景不明白他的意思。

    锦弦微微一笑,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温柔地顺到耳后,“傻丫头,你头上不就只剩下七公主一位姐姐了吗?等她嫁人了,就轮到你了,我就跟皇上请旨,求他将你赐给我。”

    光线太暗,看不清锦弦脸上的表情,只看到黑暗中,他的一双眸子晶亮如星,蔚景心中一动,红着脸别过身,嗔道:“谁要嫁给你了?”

    下一瞬却又被男人的大手扳正,“景儿,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蔚景一怔,刚想再说什么,却是蓦地听到远远地有人喊:“抓刺客,抓刺客!”

    夜,公主府

    “九公主,夜里黑,要不奴婢陪你一起去吧?以前见锦将军,不都是奴婢陪着一起吗?”婢女铃铛将蔚景身上的披风娴熟地系好带子,末了,又回身挽了一枚八角灯笼。

    “真嗦,”蔚景嗔了她一眼,“皇宫是我的家,难不成我还能在自己家里迷路或者被别人欺负不成?”

第2章 城破宫倾

    以前每次跟锦弦见面都带着这个丫头,锦弦都说过很多次了,两人难得有亲近的时间,结果旁边一个人杵在那里,要多煞风景有多煞风景,所以,今夜,她就不让她一起了。

    “好了,我走了。”蔚景拍了拍铃铛的脸,眯眼一笑,将她手中的灯笼接过,转身就出了门。

    “公主小心点!”

    “知道啦!”

    三月的夜,春寒料峭,蔚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挽着灯笼走得比较急。

    虽与锦弦互生情愫已久,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因为锦弦是将军,经常南征北战。

    上次与他见面还是半月前,后来他又被她父皇派到外面去了,今日刚刚回来,夜里便约她见面。

    满心欢喜,步子不由地捡得更快了些。

    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一抹俊逸挺拔的身影迎面拐出,蔚景心中有事,走得又急,等意识过来的时候,想顿住脚步都来不及,就直直撞在那人的身上。

    “啊!”蔚景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见着身子就要倒下,骤然腰间一暖,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将她稳稳地揽住。

    “九公主没事吧?”

    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响在头顶,蔚景惊魂未定地抬眸,就看到男人俊美无俦的笑颜,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里,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将他推开。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公主无礼?”

    男人低低一笑,对着她优雅地鞠了鞠身,“在下司乐坊凌澜,方才见公主要摔倒了,伸手扶了一把,何来无礼一说?”

    凌澜,他就是乐师凌澜,在学堂,她的几个公主姐妹最爱谈论的男人?

    蔚景微微一怔,轻凝了眸光,睨向男人,男人一袭月白华袍、面如冠玉、墨发轻垂、果然是一表人才、天下无匹,难怪那些个花痴姐妹……

    “公主,你的灯笼……”

    男人略带促狭的声音响起,伸手指了指她手下,蔚景回神垂眸,就见灯笼的纸罩竟是突然燃了起来,她一惊,连忙扔在地上,抬脚将火踩灭。

    想来是刚才相撞的时候,灯油撒泼出来的缘故。

    没了灯笼,夜瞬间暗了下去,所幸走廊边稀稀落落的有风灯,也还能勉强辩物。

    蔚景蹲下身,想看看灯笼是否还能用?手刚触上,却又蓦地惊呼一声缩回。

    三月的春,韶华明媚、和风煦暖,随处可见花红柳绿、草长莺飞,蔚景走在一片姹紫嫣红之间的宫道上,心中却是一片灰暗。

    今日是云漠国使者给七公主蔚卿提亲的日子。

    她现在正是去未央宫参加宫宴。

    “九公主,”骤然,一道低醇好听的声音从宫道的另一头传来。

    蔚景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身华袍的男子站在绿树红花之间,衣袂翩跹、墨发飞扬,俊美无俦的样子就像是从画卷中走下来的谪仙。

第3章 让她忘了他

    是昨夜她撞上的凌澜。

    蔚景眼波一动,其实她闻声本能地顿住脚步就错了,正欲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就猛地听到男人低低一笑:“瞧我的眼神,对不起,原来是七公主,凌某还以为是九公主,请七公主见谅!”

    蔚景瞳孔微微一敛,没有吭声,因为不确定七公主蔚卿到底认识不认识此人,所以,她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轻睇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转身往未央宫而去。

    “听说今日宫宴专门为七公主而摆,凌某在此先跟七公主道声喜。”男人眉眼含笑,优雅抱拳。

    蔚景抿了抿唇,继续无视,心中却是如同小鼓在捣,也不知今日宫宴之上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是的,现在她是七公主,她顶着蔚卿的脸。

    无论她怎样不想面对现实,怎样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幕是噩梦,事情都是真切地发生了。

    锦弦错手杀死了蔚卿。

    蔚卿死了,她探过她的脉搏,当场就死了。

    锦弦说他去跟她父皇认罪,哭着跟她说,让她忘了他。

    那是她第一次看锦弦哭,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大将军,那样杀敌无数的铁血男儿在她面前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让她忘了他,她如何忘?

    她知道,跟她父皇认罪的后果只有一个,死!

    就算是错手而杀,可是对方是公主,而且是马上就要去跟云漠和亲的公主,不死,不足以树皇室威严,不死,不足以给云漠交代。

    可是,她怎么能让他死啊?

    于是两人纠结了一夜,才不得不想出此法。

    她先冒充七公主去和亲,将眼前的危机解决掉,反正到时出嫁也是由锦弦护送至云漠,到了云漠境内再想办法脱身,到时,人在他们国内丢的,他们也只得打落门牙和血吞,不敢声张造次,她再回来做回她自己的九公主,也不会有人怀疑到锦弦的头上。

    而这段时间,她装病,让铃铛替她挡着。

    礼乐声声,丝竹切切,远远地传来。

    循着音声走过去,便是宴请使臣的大殿,未央宫,虽是白日,殿内亦是宫灯尽数亮起、一片灯火辉煌,且布置得奢华大气,一看就知对今日的贵宾云漠国使者的尊重程度。

    蔚景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她一惊,锦弦亦是脸色一变,一边将她拉至身后护着,一边“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似乎有黑影往御花园而来,光线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而喊抓刺客的声音在那两声之后也没有了,夜一片静谧,所以有人走在花林里

    的脚步声就听得很分明。

    蔚景心头狂跳,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连个巡逻的禁卫都没有?

    锦弦将她拉至一棵大花树后面,示意她不要出来,在他准备离开的刹那,蔚景拉住了他的衣襟。

第4章 错手杀了蔚卿是吗?

    他转身,在黑暗里看着她,骤然伸手将她拉过,轻轻吻上她的唇,在她震惊地瞪大水眸之际,又快速将她放开,倾身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乖,在这里等我,别担心,别忘了,你的男人是大将军呢。”

    蔚景还没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提剑朝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蔚景靠在树干上面,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就要跳出胸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方才男人的举措和话语。

    他第一次吻她,竟是在这种时候。

    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瓣,似乎男人的气息仍旧残留在上面,想着男人说的话,蔚景不禁轻轻弯起了唇角。

    骤然,“嘶”利器入肉的声音,“唔”女人闷哼的声音,“砰”重物委地的声音相继在不远处响起,许是夜太过静谧,蔚景听得很清楚,她一惊,刚想探头看看,就猛地听到锦弦慌乱的声音,“七公主……”

    七公主?

    蔚景一震,想起方才听到的女人的闷哼,蓦地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连忙从树后面出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远远地,就看到花林中,地上躺着一人、边上蹲着一人。

    心头狂跳,她跑了过去,却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生生顿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动弹一分。

    女人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一枚长剑直刺,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汩汩而出,染红了女子原本的浅黄衣裙,女子瞪着大大的眸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正是七公主蔚卿。

    而在女子边上,低垂着脑袋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得就像是一座石像的男人,正是锦弦。

    什么情况?

    心中纷乱,脑中空白,蔚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噩梦。

    锦弦杀了蔚卿。

    锦弦错手杀了蔚卿是吗?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不是刺客吗?刺客呢?怎么会?

    气息骤沉,蔚景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大殿里面,很多人已经到了,几个公主端坐在一边,个个妆容精致,锦衣华裙,或鲜艳,或淡雅。

    见她进来,皆纷纷喊她,她只是笑着点点头,也不敢有太多交谈,虽说锦弦曾经教过她一些口技,模仿蔚卿的声音不成问题,但是,终究是做贼心虚、怕出纰漏。

    在原本属于蔚卿的位子坐了下来,她紧紧攥着广袖中的小手,一颗心狂跳得厉害。

    正极度不安中,锦弦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今日的他身着一袭绛紫锦袍,墨发用同色发带在头顶束成一个公子髻,其余轻垂于脑后,俊美得无法比拟。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锦弦眼梢徐徐一抬,朝她这边看来,四目相接的瞬间,给了她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去,走向自己的位子。

第5章 她必须呆在七公主蔚卿的宫里

    蔚景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只要锦弦在,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微微敛了心神,她神态自若地端起桌案上的杯盏小啜了一口茶水。

    恍惚中,似乎有谁的目光深凝,蔚景一怔,凭着感觉看过去,就看到乐师的队伍中,俊美如仙的男人手抚瑶琴,目光正扬落在她这边。

    又是凌澜。

    蔚景冷了他一眼,他也不恼,薄薄的唇边抿出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缓缓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瑶琴上。

    蔚景也未予理会。

    所幸接下来的宫宴都很顺利,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在皇家,都是她那个皇帝父亲说了算,她就坐在那里几乎一声未出。

    最后,云漠以黄金万两、绫罗千丈、良驹百匹、夜明珠十颗作为聘礼,中渊皇帝眉笑颜开,当即应允,三日后,大婚。

    蔚景瞬间有种被卖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身为皇家女儿的悲哀,看似身份光鲜,众人仰望,其实,终究不过是一枚廉价的棋子。

    所幸,她有她的锦弦。

    三日时间,对于一个赝品来说,是相当漫长的。

    她必须呆在七公主蔚卿的宫里。

    因为做了亏心事,夜里都不敢灭灯睡觉,整夜整夜睁着眼睛;白日又是试首饰,又是试嫁衣,也忙得晕头转向,所幸只是三日,如果有个十天半月的,她想,她不是疯掉,就是累死掉。

    三月十六,黄道吉日,中渊七公主远嫁云漠太子。

    那一日,天气出奇得好,阳光明媚、和风煦暖。

    红妆十里,喜乐震天。

    中渊国最年轻、战功最显赫的将军锦弦带领三百人送嫁,其中包括二十名吹奏喜乐的乐师;而云漠国接亲队伍也将近两百人,在这个春日的清晨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蔚景凤冠霞帔、一身华丽,掩在一排水晶珠帘之后的小脸,妆容精致得就像是瓷娃娃。

    她想,许是考虑到从中渊到云漠要几日路程,用红盖盖头有诸多不便,所以凤冠的设计才是前面一排珠帘吧?

    这样也好,省却了她后面的麻烦。

    随着马车的轻晃,珠帘轻轻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细响,和着耳边连绵不绝的喜乐,蔚景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着大红嫁衣,嫁给锦弦时的场景,独独没有想到会是今日这样。

    她是新娘,锦弦却不是新郎。

    所幸,这一切都是假的,所幸,他就在她的窗边,她知道,他此刻就骑着马伴在香车边上。

    其实,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经历,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与心爱的男人相濡以沫、同舟共济的豪迈,她抬手,轻轻撩开香车左边的窗幔,果然,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衣发飞扬,不是她的锦弦又是谁。

第6章 如此,叨扰了

    她正欲张嘴喊他,却骤然听到有男声自右边窗户传来。

    “七公主。”

    她一怔,连忙松了手中窗幔,沉声道:“何事?”

    “在下司乐坊凌澜,负责此次送嫁的一切喜乐事宜。云漠遥远,长路漫漫,一路一直吹奏婚乐未免单调枯燥,不知公主可有什么特别想听的曲目,不妨说出来,只要我们司乐坊会的,定会为公主献上。”

    凌澜?!

    又是凌澜!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想起“阴魂不散”这样的形容,她想也没想,就冷声道:“凌公子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只是本公主现在有些不舒服,没心思听曲子。”

    言下之意,傻子也能听出来吧?

    窗外的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

    “如此,叨扰了。”

    接着就没有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凌澜已经离开,蔚景才再次撩开左边的窗幔,锦弦正好一个堪堪回头,就看到了她,四目相撞,他对着她眉眼轻轻一弯,眸底融融的笑意就像此刻头顶的春阳,明媚温暖。

    她脸上一热,他已将目光移开。

    她知道,要避嫌。

    放下帘幔,她也禁不住轻轻弯起了唇角。

    又是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应该是入了山,马车走得极慢,且路面不平,有些颠簸。

    窗外再次响起男人低醇的嗓音。

    蔚景闭了闭眼,“凌公子又有何事?”

    “司乐坊前不久练习了个新曲目,叫《四面楚歌》,该曲目多人吹奏、气吞山河,很适合在这样空荡广袤的山林间吹奏,会别有一番韵味,不知公主想不想一听?”

    四面楚歌?

    蔚景一怔,还没有做出回应,却又听得另一道清冽的男声紧接着响起:“大喜的日子,凌乐师觉得吹奏《四面楚歌》合适吗?”

    是锦弦,竟不知几时也来到了香车的右边。

    难得有光明正大看锦弦的机会,岂能错过?蔚景连忙伸手打起帘幔,看向窗外的两人。

    锦弦一身绛紫华服骑在白得纤尘不染的高头大马上,凌澜一袭月白锦袍,手执玉箫,脚步翩跹地跟在香车边上,锦弦扭头斜睨着凌澜,眸色微厉,凌澜轻弯着唇角,微微鞠身,“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哦,是凌某考虑欠周,请公主和将军见谅,那要不这样,凌某这里有本司乐坊常练的曲目单,公主自己挑选。”

    凌澜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卷,递到窗边蔚景的面前。

    男人五指净长、笑若春风。

    蔚景怔了怔,伸手去接,却在手指刚刚触及到书卷时,蓦地发现男人眼梢轻抬,目光正轻轻掠过她的手背。

    她垂眸望去,手背上一块红痕未褪,赫然是……那夜被燃着的灯笼所烫之痕。

    蔚景大惊,本能地将手缩回,同时也松了手中窗幔,将男人的视线隔挡在外面。

第7章 会不会更加起疑

    “方才本公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本公主不舒服,没有心思听。”

    一颗心狂跳,她抓了胸口衣襟,强自镇定。

    这时,前方传来探路士兵的声音,“前方有段山路塌方,马车不好过,能否请七公主先下车来?”

    蔚景还未在刚才的惊吓中回神,马车停下,眼前蓦地光线一亮,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张冠玉般的俊脸探了进来。

    是锦弦,他看了她一眼,快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蔚景怔了怔,知道他肯定也是看到了她有些过激的反应。

    连锦弦都觉察到了,那凌澜呢,会不会更加起疑?

    懊恼之余,一颗心越发忐忑,很想告诉锦弦,可此事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没事。”为了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她干脆轻咬着唇瓣,摇了摇头,锦弦眸光微敛,直起腰身,沉声吩咐边上随行的婢女,“扶公主下车。”

    在婢女的搀扶下,蔚景从马车上下来,

    嫁衣繁复冗重,好在有婢女在后面托着,她才稍稍方便了一些,可没走几步,扰了她一路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公主,丝绢掉了!”

    蔚景回头,就看见在她身后不远处,凌澜弯下腰,修长的大手将静陈在地上的一方粉色丝绢拾起,另一手优雅地在上面掸了掸,轻轻掸掉上面的尘土,末了,才拾步朝她走来。

    的确是她的丝绢,可能是方才下车的时候掉的,蔚景正欲伸手去接,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先她一步迎了过去,是锦弦。

    锦弦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她的视线,所以,她也看不到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两人面对着有一会儿,锦弦转身,将从凌澜手上接过来的丝绢递给她。

    “谢谢。”蔚景冲他眉眼一弯,两人手指轻碰的瞬间,心跳也变了节奏。将丝绢接过的同时,她眼梢轻掠了一眼凌澜,只见他正默然转身,归到乐师的队中,背影翩跹,她也没有多想。

    所幸塌方的只是一小段路,过了那段,她又重新上了马车,队伍又开始有序地行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她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凌澜再也没有来骚扰过她,她想,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烫伤,只是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又过了几日,队伍终于行至东盟山。

    东盟山山高路陡、山峦重叠、且满山翠竹苍梧、郁郁葱葱,几乎长年都见不到日光,平素都人迹罕至,可却是去云漠的必经之地。

    东盟山,已经是云漠国的地界,所以,中渊的送嫁队伍就只能送到此处。

    在锦弦的带领下,中渊国随行送嫁的三百人对着蔚景拜别。

    蔚景站在宝马香车的旁边,素手轻撩开凤冠的珠帘,看着锦弦动作轻盈地翻身上马,山风猎猎中,回头朝她深意一瞥,然后,拉了手中缰绳,调转马头,浑厚的声音响彻:“回朝!”

第8章 一切都能顺利

    蔚景目送着队伍离开,手中丝绢越攥越紧。

    按照她跟锦弦的约定,他会中途折回,在东盟山上伺机将她救走。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渐行渐远的队伍中,似乎有人回头朝她看过来,她轻凝了眸光,辨了片刻,是乐师凌澜。

    接下来,就是随着云漠的迎亲队伍入山,云漠的两个使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左一右伴在香车两边,听说一人是云漠尚书,一人是云漠将军,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可见云漠国对于此次和亲的重视。

    山越走越深,阳光完全被茂密的树层隔挡在外面,行在其中,犹如夜间,且阴冷湿重,再加上没了喜乐的吹奏,山间静谧非常,似乎只能听到车轮滚滚和脚步声纷沓。

    当然,还有自己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的心跳。

    也不知锦弦几时回来?又如何救?

    不停地绞着手中丝绢,蔚景心乱如麻。

    忽然,脸颊传来一丝微痒,她以为是山中蚊虫,拿手绢拂了拂,却发现不拂还好,越拂越厉害,很快竟是整张脸都痒了起来。

    她莫名,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深山反应,还是说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太久所以造成?

    她想挠,却又不能挠,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她以为忍忍就能过去,谁知,却愈来愈烈。

    那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脸颊上噬咬,奇痒难耐。

    这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云漠将军的声音透门而入:“公主,眼见这天要黑了,前方林密,夜里有很浓的瘴气,我们今夜就在此地扎营,等天明再赶路。”

    蔚景正难受得不能自已,突闻此言,眸光一亮,说:“好!”

    这是个好时机。

    趁大家都睡着了,锦弦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救走,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她的脸,她的脸……

    又不能抓,又不能挠,又不能揭,那感觉,那感觉比让人死还要难受。

    所幸,他们扎营的速度还挺快,很快就将营帐搭了起来。

    蔚景强忍着巨痒从马车上下来,说自己有些晕车不舒服,想要躺会儿,让大家不要打扰她,就直奔云漠为她安排的营帐。

    一进营帐,她就迫不及待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小铜镜来瞧,这不瞧还好,一瞧却是被自己鬼一般的样子吓住。

    一块一块的红肿,一颗一颗的红斑,遍布原本白皙的脸部,她几乎都认不出了自己,而且依旧痒得钻心。

    她怕抓破了皮,不敢用指甲,只得用手背轻蹭,一边蹭,一边难受得泪流满面。

    为何会这样?

    她强自沉下心,快速思忖。

    人皮面具她以前也戴过,为了溜出宫去玩,她经常戴着面具扮作宫女的样子,应该跟面具没有关系;如果是水土不服或者深山反应,不会来得如此迅疾,应该会先慢慢有症状的,而且不会光只在脸部。

第9章 因为她的脸!

    脸部?!

    她骤然瞳孔一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蓦地浮出来。

    因为她的脸!

    她的脸戴着人皮面具,有人就是要让她的脸痒,目的就是为了揭露她假冒的身份。

    是了,是有人陷害,她是懂医之人,红肿红斑分明过敏或中毒之状。

    可是,除了锦弦,还有谁知道她不是七公主蔚卿?

    眼前划过俊美男人眼梢轻轻掠过她手背的样子,她呼吸一滞,凌澜!

    凌澜知道。

    可他几时给她下的药?他没有机会啊。

    丝绢,对了,丝绢,她记得凌澜拾起来后,还轻轻拍打掸灰,其实,就是将致痒的药弄到了上面是吗?

    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要揭露她的身份,那她取下面具岂不是……

    她蓦地意识到什么,大惊,连忙执起面皮想要贴到脸上,营帐却是突然被人撩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公主,你为何想不开?”来人冲进来后,突然冒出一句话,目光触及到她的脸,便生生顿住了脚。

    是云漠尚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

    男人瞠目看着她,错愕、难以置信、一瞬不瞬;蔚景举着人皮面具的手僵在半空中,忘了动,也忘了反应。

    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完了,这次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蔚景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连脸上的奇痒似乎都变得不复存在,就整个人石化在那里。

    最后还是云漠尚书最先反应过来,面色一窘:“那个……我……我方才听到有人说……公主要寻短见……所以,才冲了进来,并不是有意冒犯公主,请公主见谅!”

    什么?

    蔚景一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说什么?

    寻短见?

    而且,他的态度……他没发现她是赝品吗?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便也不敢轻易出声。

    见她依旧不响,男人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公主是因为自己的脸所以才想不开吗?前些日子,我随太子殿下来中渊时,公主的脸还不是这样,这是怎么了?”

    蔚景继续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认识蔚卿。

    男人拧眉,再次细细瞅了瞅她的脸,“不过,看样子,也只是皮肤过敏而已,公主放心,我云漠医术天下闻名,等回了京师,太医们定会让公主的脸恢复到以前一样,甚至更美。”

    蔚景瞳孔一敛,心惊肉跳之余,快速将他的话以及他的反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因为她的脸此时已经被红肿和红斑弄得面目全非了,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所以,他以为她原本就长得跟面皮一样,而此次之所以戴着面皮,是因为这段时间正过敏,为了暂时遮住红肿的脸,是吗?

第10章 会不会还有其他花招

    是了,就是这样。

    高悬的一颗心慢慢放下,蔚景这才发现自己满手心都是冷汗,她微微一笑,起身:“多谢尚书大人关心,卿儿的脸是前段时间碰到一种边国进贡的花粉才变成这样,因不想丑颜嫁人,所以才戴了张面皮,卿儿已经在敷药,刚刚看,已经在慢慢好转,吓到大人了。”

    “对了,刚才大人说,听人说卿儿要寻短见?”蔚景故作惊讶状。

    “哦,可能是有人捣乱造谣什么的,”男人面色有些窘迫,“公主没事就好。”

    “多谢大人关心,时辰也不早了,大人回帐歇着吧。”蔚景朝男人微微一鞠,下起了逐客令,虽然暂时的危机解决了,但是,平白无故为何有人说她自杀?只能说明一点,有人故意引其进来,只不过阴差阳错,她面目全非、这个男人也没有往假冒那方面想。

    那么后面……会不会还有其他花招?

    而且这个男人一直在这里,锦弦来了,也不好办。

    “那我就不打扰了,公主也早些歇着。”男人颔首一笑,转身,正欲拾步走出,却是猛地一个什么东西透帐而来,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呼啸着直直击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眨眼之间,蔚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上前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尖叫出声。

    男人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枚匕首,只露匕首的柄,整个有刃的地方全部都入了身里面,殷红的鲜血顺着刀柄汩汩而出,男人双目暴睁,一动不动。

    “大人……”

    男人没有反应。

    指尖微凉,她脸色一变,大骇着将手收回。

    他死了。

    云漠的尚书死了,死在了她的营帐里。

    那意味着什么?

    她瞳孔一敛,一颗心慌乱到了极致。

    是谁?

    是谁杀了他?

    惊惧不堪中,她抬眸看向营帐上的破洞,那是匕首透帐而入时戳破的痕迹。

    能隔着营帐,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如此快而狠地刺中人的要害,可见身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死的是云漠尚书,将她推上万劫不复。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要如此置她于死地?

    如果说让她脸颊过敏的人是凌澜,那么此刻呢,此刻的凶手又是谁?凌澜已经回朝,而且,他只是一个乐师。

    蔚景忽然觉得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罩住,她在网里面看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出路。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血腥味越来越浓,可能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四周都是人,她又不可能藏尸。

    锦弦怎么还不来呀?

    心中纷乱、脑中空白,焦灼不堪中,她浑浑噩噩地想着对策,就猛地听到外面不知谁的声音突然划破夜的静谧:“杀人了,杀人了……”

第11章 是谁杀了他

    紧接着,人声,脚步声四起,还有火光,隔着帐幔,蔚景都能看到一根一根亮起的火把,火光熊熊。

    “谁喊的杀人了?”

    “不知道。”

    “哪里杀人了?”

    “不知道啊,不对,有血腥,你们闻见血腥了没有?”

    “是,是有血腥味,好浓。”

    “看看从哪里发出来的?”

    人声嘈杂,身影绰绰。

    害她之人果然不给她一丝缓气的机会,是吗?

    怎么办?

    锦弦,你在哪里?

    蔚景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喘息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助。

    外面脚步声纷沓,似乎朝着她的营帐而来。

    “好像是七公主的营帐里面发出来的。”

    “我也觉得好像是。”

    “你们看,血,真的是从七公主的营帐里流出来的。”

    人声逼近。

    蔚景大惊,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办?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紧紧捂住“噗通噗通”狂跳的胸口,踉跄着后退。

    背脊撞上柔软的帐幔,纷沓的脚步声就响在耳边,她看到有人的手伸进来作势撩开帐门。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一嗡,就在营帐的帘幔被人掀开的同一瞬间,她迅速掀起帐幔的角落钻了出去。

    或许,这就是求生的本能。

    夜色暗、山林黑,入眼一片树影婆娑、枝杈张舞。

    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尚书大人……尚书大人醒一醒啊!”

    “啊,尚书大人死了……”

    “快看,这里有张面皮,是七公主的。”

    “一定是有人冒充公主杀死了尚书大人,快追,千万不要让那贼人逃了!”

    人声、取兵器的声音、脚步声,各种嘈杂,众人出动、义愤填膺。

    逃!

    脑中只有一个意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能逃去哪里?哪里哪里都是黑,哪里哪里都是密林,她只是逃,提着繁复的裙裾逃,深一脚浅一脚地逃,没命地逃。

    其实,她本不该逃的,可是不逃也说不清楚,逃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不逃还可以让人家看营帐的刀口破洞,虽然也存在一定风险,但也存着一个希望不是?

    看既然选择了逃,就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夜风凛冽,打在肿痒的脸上,她就像是在一个怎么也醒不了的梦魇里,一个人,哭着跑着。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摔倒了,手心被石子划破,突突的往外冒血。

    可这根本不算什么,她抬起手臂,借着月色凝眸看去,衣服已经被树枝划出个大口子,外露一截雪白的手臂,亦是被勾出了一道道血痕,有伤口深的,甚至能看见翻开的皮肉。

    腿上,脖子上,腹部,不知道又多少个这样的伤口。

    她握拳,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第12章 谁来救救我

    伤口算什么,流血又算什么,她一定要坚持,坚持到锦弦来救她。

    锦弦快来了,他一定是在来的路上。

    所以在他找到她之前,她要逃……

    不知跌跌撞撞的逃了多久,一处断崖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头一颤,想要返身往回跑的时候,不远处一根根火把渐渐清晰,人影绰绰、火光熊熊。

    她顿住了脚步,眸光一寸一寸黯淡。

    崖上风呼啸走过,卷起她的头发,拍打在脸上,再加上脸上本就奇痒难忍,此时更是又痒又疼。

    她踉跄着藏身在一块大石后面。人声越来越接近,绝望一点一点爬满心头。

    前无路,后有追兵,她该怎么办?

    锦弦,你什么时候来?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山风猎猎,吹得衣袂簌簌,她一惊,连忙紧紧按住霞帔的裙摆,生怕弄出一丝声响。

    所幸在营帐内摘面具的时候,见凤冠不方便将其取了,不然此时叮当起来藏都藏不了。

    “人呢?刚刚明明看到就在前面,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前面是个悬崖,已经没有路了。”

    “所以,她肯定就躲在这附近,都给我仔细搜!”

    身子紧紧贴在冰凉的大石后面,蔚景闭了闭眼,大气都不敢出。

    夜忽然变得很静,似乎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听到四处凌乱的脚步声和自己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进耳朵里。

    她不敢探头去看,但是就算背着大石,她依旧能感觉到熊熊闪烁的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将军,快看,这里有血迹。”

    蔚景一惊,垂眸看向自己的脚边,光影偏逆,只看到点点团团的暗色,应该是血迹,她已不知是自己的手臂上流下来的,还是腿上流下的,还是其他的哪里,因为到处都是伤,到处都在出血。

    “快顺着血迹找,那贼人逃不掉了。”

    蔚景紧紧攥着手心,依旧难以抑制身子的颤抖,火光大亮,脚步声逼近……

    “贼人藏在大石后面。”男人的叫声陡然响在咫尺。

    蔚景呼吸一滞,下一瞬,就听到脚步声纷沓都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而来,她甚至看到男人举着长剑的影子就在身侧,无路可逃,她绝望地闭起眼睛,却蓦地听到男人闷哼一声,“噗通”整个人仆倒在她的脚边。

    她陡然睁开眼,就看到男人匍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心一枚五角飞镖深刺。

    蔚景瞳孔一缩,扭头朝大石外望去,哪怕一堆人正举着火把逼近,她也不管不顾,因为,锦弦来了。

    那是锦弦的飞镖。

    果然,“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和着人的心跳,响在静谧的夜里。

    蔚景在大石后探着头,眸中倒映着火光和夜色,怔愣地望着那渐渐弛入视线的一马一人。

第13章 他来了

    马儿白得似雪,马上的男人衣发翻飞、如同天神一般从黑暗里驶入火光中,眉眼慢慢清晰,俊美如俦,正是她翘首等待的男人。

    举着火把的众人一怔,不意锦弦突然出现,刚准备做出反应,锦弦已是衣袖骤扬,数枚飞镖同时发出,顿时,闷哼声、嚎叫声响成一片。

    “截住他!”云漠将军恼羞成怒,残余几人纷纷举着长剑上前,锦弦亦是拔出腰间佩剑迎击。

    锦弦手腕一转,收了长剑入鞘,最后一个人的身子也委顿在地。

    蔚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狂喜一点一点涌上心头,她正欲奔过去,男人却已脚尖一点,飞身落在她的身前,笑容和煦。

    “锦弦。”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宣泄,她哽咽着,扑进他的怀里,却蓦地发现,男人的手就势探进了她的衣襟。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肚兜传递在她的肌肤上,她心尖一抖,两颊发烫,可就在下一瞬,后颈脖蓦地传来一阵细绳骤勒的刺痛,她痛得瞳孔一敛,还未回过神来,男人的大手已经从她的衣襟内取出。

    细细的红绳耷垂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手心一枚玉佩紧攥。

    蔚景一愣,那是他送给她的家传玉佩,她一直贴身戴在中衣里面。

    他这是……

    张嘴正欲询问,胸口又猛地一重,她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等她意识过来是男人出手对她大力击了一掌之时,她的身子早已失去重心,整个人就像纸片一片从崖边跌落。

    怎么回事?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眸子,惊恐地朝他伸手,男人伟岸身姿未动分毫。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急速下坠,大红嫁衣的袍角和飞扬的发丝凄绝地纠缠,她眸色沉痛地看着立在崖边的男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个她深爱的、也说过会护她一生无忧的男人居然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他要杀了她。

    为什么?

    锦弦,为什么?

    曾经的那些温暖,曾经的那些蜜语甜言,都是假的吗?

    她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回来救她,为何还要杀了那些云漠追兵救她于绝望之中?

    玉佩。

    是了,玉佩,因为他要拿走他送给她的祖传玉佩是吗?

    这几日一直盘旋在脑中的千百个念头,终于在此刻一股脑地串并成线,她却已无力去想。

    四周空荡,心口亦空荡,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明明相隔早已甚远,明明今夜月色黯淡,她竟然还是看到崖边的他决绝转身、离开的身影。

    他走了。

    泪在风中笑,她缓缓阖上双眼,身下悬崖何止千丈,她方才在上面的时候早已看过,深不见底,这般坠下去,岂能有活?

    骤然,腰上一重,她的身子陡然停止了下坠,她一震,在惯力颠簸中睁开眼睛,入眼一条藤蔓垂坠。

第14章 他要杀了她

    藤蔓?

    她艰难垂眸,就见藤蔓的一头紧紧缠绕着自己的腰身,心跳踉跄,她难以置信地顺着垂坠的藤蔓望上去,就一直望到了崖边,黑点在动,似乎是人影。

    是有人救她吗?

    是有人用藤蔓救她吗?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身子随着藤蔓慢慢上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双手紧紧抓住藤蔓,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也就是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怕死,有多不想死,就算最深爱的人这样赐予她绝望。

    最深爱的人?忽然,她又惊觉不对。

    在这样的午夜,在这样的深山,怎么会那么凑巧就有一个人在她坠崖的时候出现,还那么眼疾手快地甩下藤蔓缠住她的腰身?

    是锦弦吗?

    他方才只是失手推了她?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推了她以后又后悔了、舍不得了?

    毕竟他们在一起有三年的感情啊。

    一日可以做戏,一月可以做戏,三年的倾心相许也都只是做戏吗?

    她真的不相信。

    此时她却也顾不上想太多,因为随着藤蔓被往上拉,她垂荡在半空的身子不停地撞在冰冷坚硬的崖壁上,她的全身上下本来就到处都是伤,如此一撞,撞得她龇牙咧嘴、眼泪直冒,有些地方棱角尖锐,就像是刀子戳在身上,她不得不松了手中藤蔓,用双手去撑着崖壁抵挡,而晃荡的惯力实在太大,到最后一双原本就破了皮的手心只剩血肉模糊一片。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痛得几乎麻木的时候,头顶陡然传来男人低醇的声音,“还受得住吗?”

    她一震,幸亏藤蔓是缠绕在腰上的,要是在手上,她铁定震得扔掉,因为那声音……

    她愕然抬头,就看到男人长身玉立在崖边,衣发飞扬,双手正灵活地回收着藤蔓。

    是凌澜。

    竟是凌澜。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随送嫁队伍回朝了吗?

    气息骤沉,眼中酸涩,她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百般滋味、五味杂陈。

    终于,接近了崖边,男人缓缓蹲下身,朝她伸出手,笑若春风:“这藤蔓还真牢,我一直担心它断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动,没有反应,直到他俊眉微微一挑,“如果此刻断了,那可真是前功尽弃,”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颤抖地将血肉模糊的手缓缓递入他的掌心。

    男人凤眸一垂,落在两人的手上,并没有接她的手,而是往上,握住了她的腕,将她从崖边拉了上来。

    当蔚景一屁股坐在崖边,喘息地环顾着四周横七竖八的云漠士兵的尸体时,还恍若在梦里。

    血腥还在,锦弦的五角飞镖还在,不过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却好似乾坤颠倒了时光,一切都变了。

第15章 不管我是什么人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男人收了手中藤蔓,转身往前走,白袍轻荡、脚步翩跹。

    蔚景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你不是回朝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专门回来救公主,公主信不信?”男人回头,一棵大树的阴影正好拢住他的周身,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蔚景怔了怔,心中疑惑更甚,微微眯了眸子:“你知道我有危险?”

    “是,”男人转身,继续往前走,“我提醒过公主的,不是吗?”

    提醒?

    蔚景再次一怔,想了想,“是四面楚歌吗?”

    男人没有吭声,不置可否。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蔚景蓦地顿住脚步,声音微冷。

    就算这个男人救了她,她也必须要搞清楚,她不想像傻子一样再被人利用第二次。

    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只将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顿时,“哒哒”声响起,一匹隐在树林里的马儿奔了出来。

    他伸手拉过缰绳,回头,浅浅一笑:“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是害公主的人。”

    蔚景一怔,很显然,他不愿意说,她想了想,也是,如果不是他,此时,她早已粉身碎骨,就算他再有什么目的,最不济也不过是还他所救的一命。

    略略怔忡间,男人已翻身上马,幽幽夜色下,朝她伸出手。

    她垂了垂眼帘,缓缓走过去,并没将手给他,而是拉了他的手臂,翻身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后。

    男人眼梢轻掠,扫过自己白袍衣袖上落下的一块黑红手印,眸光一动,大手扯了缰绳,“坐稳了。”

    马儿嘶鸣一声,跑了起来,蔚景身子一个跌撞,差点从马背上滚落,她一惊,连忙伸手将男人的腰身揽住。

    “去哪里?”

    “回京师。”

    多年以后,蔚景还清晰地记得这一夜,在她绝望之际,有个男人救了她一命,幽幽苍穹下,风过树摇,男人手拉缰绳,笑容和煦,说,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害她之人。

    只是……

    当然,那是后话。

    两人共骑一马而行,蔚景也不说话,就疲惫地靠在男人的背上,眸光溃散地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风侧身而过,鼻端萦起淡淡墨竹的香气。

    人,真的很奇怪,她跟他并不熟,充其量才认识几日,此刻,她却觉得,好像相交了多年一样,他给着她支撑,她依赖着他的温暖。

    凌澜在最近的镇子找了家医馆,在大夫给蔚景包扎的空隙,他又去镇上的成衣店给她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大夫建议要休息几日,可是蔚景却执意要继续赶路。

    她有太多的不甘和不明白,她要回去搞得清清楚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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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子新文《凤掩妆,戒瘾皇后》http://novel.hongxiu.com/a/97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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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国公主
大婚当日,倾心三年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策马而来,为的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家。
那一夜,血光冲天、哀鸿遍野。
那一夜,王朝覆灭、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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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男子衣发翻飞,朝她伸出手,笑若春风:“恨吗?那就去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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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繁华京城,她背负着家仇国恨而来,寻找男子口中的她可倚仗之人。
风月楼里,他轻抚她脸:“头牌就是头牌,果然倾国倾城。”
“那么,带我离开。”她水眸潋滟。
他淡抬眉眼:“可惜美貌于我,只欢不爱。”
“美貌却可帮你倾人家国、倾人家城,”她吹气如兰。
他笑,魅惑众生:“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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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业之争、情海浮沉,谁人能置身事外,谁人又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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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相府里有名无实的夫人,她是风月楼里最妩媚的头牌,她是一计退兵十万的小兵,她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娘。
她不想百变,她只想报心头之恨。
他是位高权重的相国,他是智计百出的谋士,他是龙行浅滩韬光养晦的皇脉。
他不想隐忍,他只想一招定乾坤。
*
他们共进退、目标同,亦敌亦友。可谁能说,这一场相濡以沫是彼此深爱,还是相互利用?
*
最后的最后,她倾了自家的国、倾了自家的城、也倾了一颗心;他却坐拥她的国、脚踏她的城,冷冷地看着她上刑。
他说:“蔚景,我告诉过你,像我们这种人,是不能有爱的,一旦动了心,就等于给了对方一把对付自己的利器。”
她笑:“利器么?我有更狠的。”
话落,她翩然转身,如同飞蛾扑进熊熊大火之中。
他一向淡然的脸色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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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诡谲,王朝更替,当身世揭开,当阴谋大白,谁才是这一场尔虞我诈的爱情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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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子出品,没有悲剧,过程纠结,结局是喜,孩纸们放心跳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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