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殇
解秋的客房离他们的院子有些距离,所以当慕生欢快步走到他的屋子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她一把推开房门,屋子里的解秋明显吓了一跳。
而慕生欢看着他换上了一套别的衣衫,正在系着盘扣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脸红起来,要开口的说的话也憋了回去,支支吾吾的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感应到我要走,舍不得?”
他扣好盘扣后整理了下衣襟,拂了拂尘,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朝她打趣道。
而慕生欢这才回过神,看着他一身干净利落的短衫,青丝全部盘于玉冠,剑眉入鬓,凤眼魅人,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更是让人魂失三分。
“你要走?去哪?”
她如此一问,解秋便笑了起来,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没回她的话,而是问道:“你那夫君怎会让你过来?”
慕生欢这才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喃喃道:“慕槐说你想要将我带走......”
解秋听得一愣,之后想也没想便开口问道:“那你会跟我走吗?”
他说完后看着那人惊愕的样子,内心隐隐有些期待,可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失言而后悔。若是听到自己不愿听得答案,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强颜欢笑。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他听着自己强烈的心跳,在期待与担心中徘徊着。慕生欢局促的绞着手指,便是眼神都不敢看向他,可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不会。”
解秋闻言苦涩一笑,失落的垂下眼睑,却也是终于松了口气,恍神间竟怀念起拥她入怀的感觉。
慕生欢见他如此,虽是知道定会伤他的心,可是有些话必须要同他说清楚,这样才好让他死心,别再到她这里浪费时间。
“对不起......”
“嗯?”
她突然的道歉让解秋有些不明所以,可慕生欢知道他是故作轻松,想起同他在山崖下,他保护自己的一幕幕,心中即是感激又是愧疚,闷声说道:“你是个好人,从宣城到皇城,你处处帮助我。但是,我不会离开慕槐,他是我的夫君,也是孩子的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所以对不起......”
她说完这番话,解秋便明白,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心意,她定是清楚明白的。
不过想起自己三番两次的被她说是‘好人’,突然开始厌恶‘好人’这个词。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涩,揉乱她头顶的发,说道:“回去告诉慕槐,若是他敢欺负你,我便再回来将你拐走。”
他说完便走出屋子,只是那步伐明显仓促而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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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乌收到解秋的信后,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想起雅琴的死,向来冷峻的面容显得有些悲戚。
雅琴同他是青梅竹马,所以当解秋让他解决掉雅琴时,他心软了,他们都是孤儿,被解秋收留后才没有饿死街头,而这也是他跟随解秋以来,第一次违背解秋的命令。
他劝雅琴收手,寻一块隐世之地,安稳过活,可她执念太深,束手无策下,他脑袋一热便将慕生欢的身份告诉她,本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皇室子孙岂是她说杀便杀的?却不想她竟会连同卫将军之女要将那人置之死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辛乌看着窗外的灯火,叹息后,走出屋子......
他在之前的青楼内,果然找到了解秋,只是这次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衣衫被那些青楼女子扒得凌乱,衣襟大喇喇的敞开着,他走进厢房时,那女子的嘴唇正凑在他雪白的脖颈间。
他快步走上前,捏着那女子的手臂就将她甩到一边,而后搀扶着醉如烂泥的人,将其带走。
那一夜,他跪在解秋床边,听他说了一夜的梦话,其中叫了无数遍那个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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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秋本是想离开后先去找辛乌,问清着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雅琴没有死,又为何她会知道慕生欢的身份。
可经那人亲口的拒绝后,他想也没想,便一头栽进青楼,这世间的女子何其多,比她妖娆,比她贤惠,他贵为一朝王爷,岂会缺女人?
他喝得微醺,不知是梦还是醒,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是她的模样......
他从床榻上撑起身子,顿觉头痛欲裂。他看了眼这陌生的屋子,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辛乌,问道:“这是在哪?”
辛乌抬起头回道:“回主子,这是属下随意找的一间客栈。”
他一夜未合眼,如今眼中充满血丝,看着解秋掀开被褥下榻,他一把抽出佩剑,举过头顶。
“属下违背主子命令,让主子险些丧命,属下罪该万死!”
解秋握着剑柄,却是想起自己同黑衣人打斗时,那人焦急的神色。他将剑扔在地上,看着仍旧不敢抬头的辛乌,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最好将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辛乌应了一声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而后看着解秋愈加阴沉的脸色,说道:“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若是她有个万一,你便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辛乌自昨晚便知道解秋对那人是何感情,可是......
“主子如何处置属下,属下绝无怨言。只是近日来,皇上龙体抱恙,太子党羽蠢蠢欲动,皇上之前让主子迎娶丞相之女,想必也是别有用意......”
解秋听到自己父皇龙体抱恙时略微一顿,看着话说了一半便垂头不语的辛乌,忍无可忍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辛乌看着地上的长剑,深吸一口气说道:“属下希望主子别再与慕姑娘有任何接触,皇上迟迟不肯退位,大臣们议论纷纷,说以皇上对主子的宠爱,定是想将皇位传给主子。”
“闭嘴!本王的事何须你来说三道四!那皇位谁爱坐谁坐,便是本王坐上那皇位,朝中那些大臣会让人省心吗?”
他游手好闲这么些年,不问朝政,不知国情,除了他的父皇,估计没有人希望他坐上皇位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馊主意
解秋离开了慕府,悄无声息,而慕生欢回来后也似有心事一般,闷闷恹恹,若不是丫鬟去给他送去饭菜,还不知这人早已离开。
虽说是有些失礼,可隔日便有人送来一盒上好的燕窝,他救慕生欢在先,如今又送来这般窝心的礼,慕夫人虽是好奇他到底是何人,不过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于是,此时绯娘在凉亭喝着慕夫人送来的燕窝羹,看着心不在焉的慕生欢,叹道:“就因为这事,你两在这闹脾气?”
慕生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羹汤,听绯娘这般轻松的语气,干脆放下瓷勺,嘟嘴埋怨道:“我只不过是去跟解秋说清楚,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会不感动?只是,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意,我才不想耽误他,他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子。”
绯娘喝完最后一口后,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嘴角,“那你同义兄说了吗?”
那人摇摇头,她怎么说嘛,解秋走后她就回到院子,可慕槐那时便冷着一张脸,让她将那些糕点吃了,之后便没她说过一句话。
绯娘对这二人也是汗颜,明年开春孩子便要落地了,如今还在这似孩子般置气。
“义兄就是太在乎你,这时候你去哄哄他不就好了。”
“哄?怎么哄?”
她傻愣愣的模样惹得绯娘一阵娇笑,解秋这般男子确实优秀,若是她未遇到锦涟,指不定也会心动,有如此情敌要跟自己抢媳妇,不郁闷才怪,不过,从他们大婚后便能看出来,她这义兄也是外冷内热的人,哄,还不是眨眼的事。
慕生欢看着她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朝着自己招招手,忙将小脑袋凑了过去,而绯娘同她耳语一番后,看着那人立马红的滴血的脸蛋,笑道:“这得看你自己掌控了,若是万一......便切记要小心,不过以义兄对你的在乎,定会让自己受这个罪,到时候你可莫要心疼他,回头来怨我。”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绯娘听着她的小声埋怨,双手环胸,悠悠哉哉的说道:“锦涟也有同我置气的时候,这招可是百试不爽,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至于要不要做,还得你来选择。”
慕生欢似是想到了什么,头垂得更低,那抹红逐渐染透耳根......
入夜,慕槐沐浴后看着已经躺在床榻上人儿,心中仍是无法平静,他自认为自己做任何事不说多胸有成竹,但至少都有把握,从未向这次一样,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束缚她太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你先睡,我出去透透气。”
他说完便披了一件外袍,准备打开房门。
慕生欢见状立马就坐了起来,唤道:“等一下!”
慕槐止住动作,疑惑的回头,却是猛的一愣。
那人小脸通红,锦被下的身子只穿一抹肚兜,鹅黄的缎面上绣着一副幼童戏水图,雪白的背脊在烛光下更显细腻,从他的视线看去,刚好能看到她侧胸美好的轮廓......
他几乎是快步走上前。慕生欢此时是又惊又怕,隐隐还有些莫名期待。可慕槐走到床榻便却是一把将她摁回被窝,将被褥好生替她盖好后,便沉着脸往屋外有去。
慕生欢见状几乎是想也没想,开口就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难道你现在都不想和我睡觉了吗?”
她慕话音一落,槐握着握着门板的指节瞬间泛白,寂静的屋子甚至都能听到木头被挤压的‘咯吱’声。
他一把推开房门,走出屋子,门外照进一片清冷的月光后,又回归昏暗。慕生欢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又羞又恼,一把扯过锦被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
而慕槐自她怀孕后便再没碰过她,沐浴也都是让平儿伺候她,便是睡觉两人也都是穿着亵衣入睡。
他有多久没看到她的身体了......还跟他说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睡觉吗’,他怎会不想,这人现在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为了孩子,他让她这几天都下不来床!
元绍正在值夜,看着自家公子形色匆匆的从院子里出来往后院走去,叼着狗尾草的嘴笑得分外猥琐。
慕槐冲完冷水后回到屋子,床榻上的早已熟睡,他浑身冰冷,好一阵后才暖和起来,将那人搂进怀中,可摸着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浑身又开始燥热起来......
翌日一早,慕生欢醒来时,床榻边已经没有人影,她一边穿着衣衫一边回想昨晚自己的举动,当想起慕槐的不为所动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于是一大早绯娘便迎来一个兴师问罪的人,看着那人一脸委屈又伤心的模样,绯娘也是不解。
她昨晚还在担心若是他两一个情不自禁怎么办,可现在显然......
“好了,你切莫多想了,指不定义兄近日是有什么烦心事,你这般多思多虑可是会影响孩子的。”
慕生欢一上午早饭也没吃,如今正泛着恶心,可还是委屈问道:“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雅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唤来苏锦涟让他去问问慕槐到底怎么了,慕生欢如今身怀有孕,这般情绪下去定是不行的。
可苏锦涟听了,却是说道:“慕槐近日与惠王走动频繁,我听闻惠王在朝堂之上被二王爷弹劾私开铁矿一事,想必他们是在为此事烦恼吧,唉,怀了身孕的女子就是爱瞎想,到头来还要怪我们。”
他刚说完,腰间便是一痛,看着自己娘子一脸娇凶的模样,识相的闭上了嘴。
绯娘见慕生欢愁眉不展,也只能劝道:“你也听到了,义兄也是为了惠王的事心烦,你便放宽心,旁观者清,义兄对你如何,我们可都看在眼里,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
这时丫鬟提着食屉走了过来,朝他们行礼后说道:“夫人见小姐未用早饭,让奴婢送些吃食过来,说吃两口也是好的,莫要饿着腹中胎儿。”
而慕生欢接过碗筷,看着那一碟蹀精致的菜食,突然就有了主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归顺
而这边慕槐带着卫忠义来到关押卫妙灵的大牢......
他一身素色锦衣与这昏暗潮湿的大牢显得格格不入,那侍卫显然已经收到通知,见他带着卫将军前来,恭敬的行礼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牢笼。
牢笼中的卫妙灵穿着一身囚服卷缩在角落,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卫忠义见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气愤,他走上前扳过她的身子,颤声唤道:“灵儿,灵儿,爹爹来看你了。”
卫妙灵仍卷缩身子,一头秀发早已乱七八糟,不停地念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她便是已经疯了,却仍是执迷不悟。卫忠义再如何铮铮铁骨,如今也是红了眼眶,他将食屉放至一旁,说道:“灵儿也不过是一时糊涂,何况她也未对慕公子你下杀手,惠王却非要她死,如今你让我助他登上皇位?凭什么!”
看着女儿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心都在滴血,夏烨将他女儿害成如今这般模样,还说什么让自己归顺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卫将军,你女儿犯了什么罪,你我心里都清楚,此事若是禀报皇上,便是皇上顾及你守家卫国忠心耿耿,也未必不会牵连你将军府,卫妙灵更是必死无疑。”
“你住嘴!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试问他若让你的孩子变得这般疯癫,你还能心服口服的为他效忠吗?”
慕槐看了眼卫妙灵,而卫妙灵正好与他对视,突然她就发了疯的朝他冲过来,死死的扯着他的手臂,说道:“你是我的,谁都别想跟我抢,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慕槐想起慕生欢险些命丧山崖,忍着心底的杀意与愤怒,厌恶的一把将她挥开,而后理了理衣袍,却见卫忠义忙过去扶起卫妙灵,而后怨恨的看着自己。
他微微皱起了眉,这卫将军空有一身本事,却是不分黑白对错的护短,着实让人厌烦。
“我妻子和她腹中的胎儿因为她险些葬身谷底,还请已为人父的将军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的女儿该不该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一涌而上的怒火后,平静道:“卫将军也是朝廷重臣,难道真要为了一个执迷不悟的女儿不分是非黑白吗?”
他眸光冰冷,看着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的卫忠义,又说道:“其实将军你没有退路,朝廷局势相信将军心中自是明白,惠王贤明,自是皇位的最佳人选,至于你的女儿......将军别忘了,暗影团是此次事件的关键,往大了可说,将军私自豢养暗卫,居心不明。可若是惠王夺得皇位,此事便做烟消云散,而你将军府也可高枕无忧。”
卫忠义抱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卫妙灵,双目赤红,却是笑道:“慕公子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真是巧舌如簧,卫某佩服。”
慕槐听着他嘲讽的语气,无所谓的笑了笑,回道:“将军过奖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陪同将军了,有什么事将军唤狱卒便好,若是......要带你女儿走,也只需同狱卒说一声便可。”
他说完便走出地牢,而卫忠义看着时而癫狂时而痴傻的女儿,在陪她吃完食屉里的菜食之后,妥协的叹道:“走吧,爹爹带你回家。”
慕槐出了大牢便准备回府,可想起自己近日繁忙再加上她同解秋的原因,心烦气躁下对她也忽视不少。而此时街道旁正有人在卖糖葫芦......
慕生欢要见太阳要落下,便在府门处盼着,平儿在一旁为她剥着橘子,见那人吃完手上的橘瓣,便将刚剥好的塞给她,没好气的说道:“明明知道自己害喜的厉害还要去做那些事,这不就是找罪受嘛。”
慕生欢美滋滋的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却是回了道:“你懂什么,日后你还不是要为元绍做这些。”
看着平儿红了脸不再说话,她走下石阶,那看门的侍从见状,忙急得跟在她身后。
而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平儿看到元绍脸更红了,而慕生欢见慕槐撩开车帘,走下马车,他一身暗红长衫,外披一件黑色披风,青丝如缎,唇若涂脂,凤眼看向自己是似有些意外,可转眼便化作软骨柔情。
慕槐走到她跟前,突然想起在宣城时,他也是买了一把糖葫芦,而这人也是这般痴痴的看着自己。
“把嘴闭上,口水要落下来了。”
他话音刚落,慕生欢便微微一愣,随即杏眼一亮笑着应道:“还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不好看,鬼才不要看你咧!”
夕阳将两人笼罩,那影子被拉的老长,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柔声说道:“我倒是宁愿鬼看我,也不愿你看我。”
慕生欢见他不再闹别扭了,又恢复了雀跃,这次她却是回道:“那就让鬼看你吧,我才不要看你咧!”
话音刚落,那人便将她一把抱起,跨步走向院子。
平儿忙要跟上去,却被元绍一把拉住。
“你干嘛啊!小姐怀着身孕可受不了什么气。”
元绍朝她摇了摇头,叹道:“你怎的这般不开窍,没瞧见公子是笑着的吗?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你去凑什么热闹。”
平儿被她说的羞恼,一记粉拳就锤在他胸口,看着他吃痛的模样,杏眼一瞪,便转身跑进府。
屋子里饭菜飘香,桌上摆放着好几碟小菜,只是那卖相......着实入不得眼。
慕槐有些意外的看着这满桌饭菜,朝她问道:“今天在屋子里吃?嗯......这菜......”
慕生欢忙帮他布好碗碟,将他拉入座后,夹了块炒肉放到他碗中,说道:“你快试试,快试试。”
慕槐被她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可看着碗中已经焦黑焦黑的肉块,笑道:“今日这厨子怎么了?”
慕生欢脸色一讪,回想着厨房方才鸡飞狗跳的一幕,搪塞道:“你先吃嘛。”
慕槐见她这般急切,夹起肉块送入口中后脸色一僵,却是咀嚼后吞入肚,说道:“还不错。”
慕生欢听了似是松了口气,立马眉开眼笑的看着他。
“是吧,他们都说太苦了,我是我觉得苦是稍微苦了点,但也还不错。”
慕槐看着她发梢还沾着面粉,心中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却是自嘲一笑,他在这里苦恼纠结什么,这个人依赖自己这么些年,还离得开自己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双胎
这天两人洗漱过后,慕生欢坐在铜镜前,脸上的笑依旧不减丝毫。慕槐帮她擦着湿发,听平儿说了今天灶房的惊心动魄后,朝着那眉眼弯成月牙的人说道:“往后不准再去灶房了。”
慕生欢听得小脸顿时僵住,不满的问道:“为什么啊?”
她想了好久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绣荷包她不会绣,做生意她只会弄得一团乱,好不容易为了做了桌菜,到头来还被他禁止去灶房。
“因为太危险。”
慕槐头也没抬的说道,他听着那人的语气他便能想象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若不是平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鱼能活着下锅煮,要不是厨子及时将你拉开,热油烫身,你知道有多疼吗,往后不准在做这些让我担心的事,听到没有?”
慕生欢还想再辩解,可是慕槐已经将她头发擦拭好,走到她跟前,微蹙的眉下,那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要沉溺其中,已经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被忘到了天边。
而慕槐见她似是听进去以后视线便落在烛光下她雪白的脖颈上,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着微散的衣襟下那道锁骨若隐若现,只觉得熟悉的燥热又再次袭来。
慕生欢回过神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耳根,也是来了兴趣,站起身便扑进他怀里,软声软气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去灶房,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慕槐搂着她,小心的避开她隆起的小腹,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问题?”
“你想不想我?”
“......”
她娇憨的小脸带着几分俏皮,身躯紧紧贴着他,慕槐的耳根瞬间红得似要滴血,可仍是面无表情,除了那看向她格外炙热的眼神让她微微心慌。
慕生欢虽是慌乱,心中却是窃喜,她真是特别喜欢他此时的模样,不同于平日里的严肃正经,虽仍是不苟言笑,却是分外的可爱。
“你想不想我嘛。”她的声音更加软糯,隐隐的还有丝酥人的魅惑。
“想......”
他刚说完,那人脸上的笑意便更深,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后便飞速的爬上了床榻。
慕槐抚着唇看着已经将自己包成粽子的人儿,无奈的一笑,总觉得自己像个良家少女被人调戏。这夜,他搂着那人的娇躯,在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撩拨下压下那股冲动,想着以后绝不会要第二个孩子。
而慕生欢趴在他胸口上,看着那桌上的油纸包,问道:“那是什么?”
慕槐回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糖葫芦。”
那人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作势就想下榻去拿,慕槐一把将人提了回来,拍了拍她的小肚皮,提醒她别再毛毛躁躁。
“放了这么久想必已经化了,明天我让元绍重新给你买一些。”
慕生欢小嘴一嘟,指着肚子,闷声道:“是他(她)说想吃的。”
“那就更不行了,小孩夜里不允许吃甜食。”
“你就是不让我吃!”
“乖,明天再吃。”
“我不!”
“快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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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以后,慕夫人便给他们每人新做了衣裳,只是慕生欢这段日子以来体型实在是变化太大,慕夫人看着丫鬟给她量腰围,不由叹道:“这才做的衣裳又小了,不应该啊,绯儿比你早几月怀孕,那肚子还没你的大呢,难不成......”
慕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忙让人去请大夫,而慕槐此时刚回府,见丫鬟带着大夫走进他们的院子,心下一慌,便是披风也未来得及解下,就往院子急步走去。
屋子里,慕生欢坐在椅子上有些气喘,可偏偏这大夫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看出个什么,只一会皱眉一会舒展。
慕槐一进屋子便看到这一幕,他的娇妻痛苦的皱着眉,而那大夫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忙朝慕夫人问道:“发生什么事,怎会突然请大夫?”
慕夫人看着儿子的风尘仆仆,帮他解下披风后递给元绍,嗔怪道:“瞧给你担心的,没什么事,就是为娘看欢儿的肚子着实太大了点,请大夫来看看,也好安心点。”
慕槐看向那人,见她正哀怨的看着自己,终是松了口气,而此时才发现自己被惊吓出了一层冷汗。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让那人靠着自己,而这时大夫也收回手,同慕夫人说道:“真是恭喜夫人了,慕小姐怀的确实是双胎。”
一屋子的人顿时变了神色,慕夫人激动的问道:“可没诊断错?真是双胎?”
大夫笑眯眯的捋着胡须,“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未失诊过,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夫人了。”
慕夫人乐的眉开眼笑,朝一旁同样一脸欣喜的平儿说道:“快带大夫去领赏钱。”
平儿应了声,便带着大夫离开了,而慕槐呆愣的看着慕生欢,仍沉浸在震惊中。
“什么双胎,我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吗?”
慕生欢撑着桌子站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身子后,疑惑问道。
慕夫人眉眼仍带着笑,她就觉得奇怪,特别是这两个月,慕生欢这肚皮跟吹气一样,突然就疯长起来,慢慢的竟然比绯娘的还大,若只有一个孩子未免也太夸张,却不想竟然真的是双胎。
“对,是有两个宝宝,不过日后可千万要小心点。”
她说完看着还呆愣在那的慕槐,朝他唤道:“槐儿,你随我出来一下。”
慕槐这才回过神,看了眼慕生欢圆滚滚的肚子,面上不知是喜还是愁。而慕夫人将他唤至院中后便说道:“你这段时间生意上的事便先放放,回头让你爹帮衬着点,女人生孩子等于鬼门关走一遭,这双胎虽是叫人欣喜,同时也让人担忧,你就在府中好生照看着她吧。”
慕槐此时也是百感交集,他才想着再也不让她生第二个孩子,却不想这下可好,干脆直接来俩。
如今卫将军刚归顺,惠王前两日才同他商量了国库一事,看来近日这段日子,只能辛苦惠王一人操劳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登基
时间一晃,已是快至年关,因那场意外,后来又被诊出怀了双胎,去宣城扫墓一事自然而然的便被搁置了,而慕生欢也因为没能去给爹娘扫墓,近日来总是闷闷不乐,加上怀孕的不便,整个人都焦躁不已。
所幸的是在这期间,元绍在慕槐的帮助下终于同平儿走到了一块,这也为她焦躁的心情添了几分喜色。之前还说他们如何秀恩爱的人,如今天天腻在一起,慕生欢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让平儿别跟着自己,省得她看了也想腻着慕槐。
天气愈发寒冷,更是连着几日都是漫天大雪,她的肚子也愈加浑圆,时不时还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日子平静而安稳,过的飞快。新年时,慕生欢和绯娘每人都收到四份大红包,都是慕老爷和慕夫人给的,两份给她们的,两份给孩子的。还有慕夫人亲手缝制的小孩肚兜。
慕槐近日也总是陪在她身侧,对于她偷偷藏起红包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知道这钱迟早要被她败光,如今她身怀有孕,大都数事情他都不同那人计较,并且......
在听到产婆说怀双胎的女子比一般的孕妇更容易早产后,他更是担心的无法安睡,整夜听着动静,但凡一点风吹草动能能将他惊醒。
他这边在安心陪着媳妇待产,而朝局内依旧每日风起云涌,夏崇伟再一次‘病倒’后,终于宣读了早已拟好的诏书。
而这诏书的内容,一时间震惊整个朝野,朝中的大臣更是谏言一片,可夏崇伟如今已经‘卧病在榻’,仍他们如何倒腾,诏书都已经不可更改。
四王早已各有打算,如今突然杀出个拦路虎,他们怎会善罢甘休,于是,登基之日,夏昌谋反了......
那日夏昌起兵攻进皇宫,然而皇宫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便是连个巡查的侍卫都没有。他一路顺风顺水,心中虽是觉得奇怪,可一想惠王闲散这么些年,谁会臣服于他,如此便笑得愈发张狂。
而众臣看着皇位上稳如泰山的新皇,神色各异间却无一人吭声。
直到夏昌带兵闯入大殿,手执长剑,不顾众人或真或假的惊讶直抵夏烨之喉时,听着那人微微痛心的轻叹,他才后知后觉。
而这时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精兵,群臣惶恐,眨眼间便将整个太和殿团团围住,一些小臣还以为是夏昌的手段,看得愈加激昂。
而这时卫忠义走上前,大殿内鸦雀无声,他的脚步声让夏昌一个哆嗦,反应自己中计后,便想挟持夏烨,可卫忠义早已看穿,飞身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衣襟跃过玉案,将那人重重的摔在大殿之下。
夏昌撑起身子后,便咳出一滩血,众臣见状,一边感叹卫将军到底是一代武将,便是已经年迈这般身手也是他们这些人无法望尘莫及的,一边纷纷避让,唯恐祸及自身。一时间整个大殿噤若寒蝉,方才那些雀跃的人也默默垂下了头。
夏烨冷眼看着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却是说道:“带下去,彻查王爷府!”
卫将军归顺于他后,他便想摆阵列兵,开始自己的计划,可慕槐却劝他稍安勿躁,莫让任何人知道卫将军一事,他似早就料到登基之日必有人等不及要谋反,让他设下这场局,请君入瓮。
而这一切全被他猜中......
夏烨此时无比庆幸慕槐只是一介商贾,若是入了朝堂,这般心思,才是叫人害怕。
新皇登基后,朝廷中仍是风云莫测,直到慕槐为其填充了国库,风声才逐渐平息下来,可夏烨仍是每日焦心不已,恨不得给慕槐一个官职,让他入朝为官,也好为自己出谋划策。
——————
时间飞速流逝,绯娘的孩子已经呱呱坠地,是个男孩,那清秀的模样像极了苏锦涟,众人见了直叹道这以后不知要俘获多少姑娘家的芳心,而慕夫人等了这么久终于抱到了小外孙,接连好几日都是眉开眼笑的,见谁都要炫耀一番。
而慕生欢也快临产,因为肚子着实太大,便被禁了足,整日只能在府里面晃悠晃悠,挺着个大肚子倒是也不嫌累,每日去绯娘那坐坐,看看那新出生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又是新奇又是害怕。
绯娘生产的时候她们都在寝室门外侯着,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
“算起来,你也快临产了,往后我这边你就少来走动,若有个意外,我可担不起。”
绯娘看着她想摸孩子又不敢摸的模样,笑着打趣道,不过她也是真的害怕,生孩子的罪她已经遭过一次了,知道那有多痛苦,一个已经如此了,更别说她怀了俩。
慕生欢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手指终于轻碰着那孩子似豆腐般滑嫩的小脸,小心问道:“生孩子真的很疼吗?”
又来了......
绯娘叹了口气,朝着门外就唤道:“义兄,快将你的欢儿带回去,别到时候又要怪我吓到她。”
坐在外屋喝茶的慕槐也是叹了口气,那人也是不长记性,上次来问绯娘生孩子疼不疼,结果当天回去就哭着嚷着不想生了,现在还敢来问,莫不是又想折腾一夜。
可是慕生欢是真的怕,她现在垂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而且之后大夫也请过几次,可每次都是一脸凝重,慕槐从来不告诉她是为何,可她隐隐能感觉到,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直觉这一次确实挺准。慕槐为她系上斗篷的带子,将她整个裹好,看着那人微微憔悴的脸色,想起近日大夫所说的话。
慕生欢本就气血不足,如今身怀两胎,若是难产,定是有性命之忧,他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宁,担心下只能对她是寸步不离,生怕有个万一。
“慕槐,我害怕。”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回廊外将一切覆盖的白雪,却没有一丝见到雪的欣喜,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而慕槐感受到她指间的冰凉,担忧之下也是毫无办法,现在只能耐心的等待,可不知为何他总有股隐隐的不安......
第一百二十章 临产
时间飞速流逝,绯娘的孩子已经呱呱坠地,是个男孩,那清秀的模样像极了苏锦涟,众人见了直叹道这以后不知要俘获多少姑娘家的芳心,慕夫人等了这么久终于抱到了小外孙,接连好几日都是眉开眼笑的,见谁都要炫耀一番。
而慕生欢也快临产,因为肚子着实太大,便被禁了足,整日只能在府里面晃悠晃悠,挺着个大肚子倒是也不嫌累,每日去绯娘那坐坐,看看那新出生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又是新奇又是害怕。
绯娘生产的时候她们都在寝室门外侯着,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
“算起来,你也快临产了,往后我这边你就少来走动,若有个意外,我可担不起。”
绯娘看着她想摸孩子又不敢摸的模样,笑着打趣道,不过她也是真的害怕,生孩子的罪她已经遭过一次了,知道那有多痛苦,一个已经如此了,更别说她怀了俩。
慕生欢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手指终于轻碰着那孩子似豆腐般滑嫩的小脸,小心问道:“生孩子真的很疼吗?”
又来了......
绯娘叹了口气,朝着门外就唤道:“义兄,快将你的欢儿带回去,别到时候又要怪我吓到她。”
坐在外屋喝茶的慕槐也是叹了口气,那人也是不长记性,上次来问绯娘生孩子疼不疼,结果当天回去就哭着嚷着不想生了,现在还敢来问,莫不是又想折腾一夜。
可是慕生欢是真的怕,她现在垂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而且之后大夫也请过几次,可每次都是一脸凝重,慕槐从来不告诉她是为何,可她隐隐能感觉到,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直觉这一次确实挺准。慕槐为她系上斗篷的带子,将她整个裹好,看着那人微微憔悴的脸色,想起近日大夫所说的话。
慕生欢本就气血不足,如今身怀两胎,若是难产,定是有性命之忧,他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宁,担心下只能对她是寸步不离,生怕有个万一。
“慕槐,我害怕。”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回廊外将一切覆盖的白雪,却没有一丝见到雪的欣喜,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而慕槐感受到她指间的冰凉,担忧之下也是毫无办法,他摩挲着手中的柔夷,无声的安慰着。他们现在只能耐心的等待,可不知为何他总有隐隐的不安。
离临产越是接近,慕槐心里愈是不安,如今绯娘已经出了月子,苏府来催过好几次,虽然绯娘想等到慕生欢的孩子出世,可显然苏府已经等不及了,无奈之下只能前往宣城。
而慕夫人也终于闲了下来,没小外孙抱
了以后就成天盯着慕生欢的肚皮。
这日慕生欢在床榻上躺的浑身酸痛,便让平儿扶着自己在院子里转转,外面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阳光明媚,院子里残雪晶莹。
平儿小心的搀扶着她,看着她近日来愈加愁闷的脸色,心里也是难受。
“小姐,最近孩子都不在你肚子里闹腾了呢。”
慕生欢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下也是奇怪,前些日子她的胎动异常明显,不论早晚,那腹中的孩子似在打闹一般,总能感受到一阵阵的胎动。
可近日也不知怎么了,她的肚子变得异常平静,如今平儿这一说,她不由开始担心起来,莫不是......
她正想着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有个万一,可这是肚皮下传来一阵颤动,她突然面色一白,而后下身感觉到一阵温热......
慕槐正在书房看着惠王送来的信函,眉头紧皱,一旁的‘一两’卧在平儿给它做的软榻上,舒服的伸着懒腰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慕槐手握那一纸信函,眉宇间尽是无奈,要说这惠王真不愧是皇室血脉,自己已经拿出百万两黄金为他充实国库,皇城的赌坊也赠给了他,可这人还想在他这捞军营所需得粮草药材,还当真是物尽其用。
他正准备提笔给他回绝了,却不想书房的大门‘啪’的一声被大力推开,笔尖的墨水滴落在宣纸上,他还未来得及发问,便听平儿慌张的说道:“公子,快......小姐要生了。”
离临产还有月余,慕生欢果不其然的早产了。
慕槐赶到时,慕生欢正瘫坐在回廊下,身下的青石板已经湿了一大片,慕槐忙走过去将她抱回屋子,怀中的人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哽声道:“我害怕,慕槐,可不可以不生了。”
慕槐俊脸紧绷,胸腔下的心脏狂跳不止,若是可以不生,他早就不想让她受这个苦,可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
慕夫人他们闻讯后立马就赶了来,产婆老早就住进了慕府,如今招呼着丫鬟打来热水,烧着碳火。
慕生欢知道女子生产,男子应该回避,可看着慕槐走出屋子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而慕槐听着她的哭声,只能握紧拳头,看着房门紧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肚子越来越疼,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剪子,将嘴唇咬的发白,肚子里是她与慕槐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她无数次期待他们的出世,无数次好奇他们的模样......
她痛得浑身颤抖,紧咬着唇,听着产婆的指示,一次次的弓起身子用力,又一次次的摔回床榻。
而外屋,众人焦急的等待着,慕夫人不停来回的踱步,慕老爷也是不停的叹息。
慕槐坐在椅上,握着瓷杯的指节隐隐泛白,他墨眉紧蹙,听着里面沉闷的哭声,脸色愈发难看。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约摸一柱香后,屋子里沉闷的哭声逐渐变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众人听得心惊,脸色皆是沉重。
慕老爷走到自己儿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肯定会没事的,如今他们只能这样期盼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的哭喊声逐渐变得虚弱,慕夫人的眼眶也逐渐泛红,绯娘这般时间,孩子早已生出来了,可如今这屋子里除了一声声无力的呻吟哭喊,便再没了其他动静。
慕槐再也坐不住,不顾众人的惊讶,走到房门前伸手就要推开房门。慕仲进见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胡闹!你进去能干嘛,给她们添乱?你若真为欢儿好就老老实实待着!”
慕槐双眼赤红,看着自己的父亲,撤回手一拳打在木柱上,他也害怕,产婆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响,他害怕......万一,万一自己会失去她,失去她和孩子......
而这时,屋里的人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传来她哽咽的哭声。
“慕槐,我要慕槐......”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轻云淡,云卷云舒
屋里里,慕生欢躺在床榻上,手无力的垂下床沿,她面色苍白如纸,披散的发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脖颈间,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一旁的丫鬟们不时给她喂着参汤,可那人已经连咽下去的力气都没了,参汤一进嘴便都流了出来。
产婆将那染血的帕子扔回盆中,如今已快过一柱香的时间,可这孩子仍是不冒头,看着愈发虚弱的人,她也是心急如焚。
慕生欢已经痛到麻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泪无声的流着,她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可肚子还不断传来一阵阵绞痛,她知道腹中的孩子肯定也想出来,想看看爹爹和娘亲长什么模样,可是......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而这时,房门被推开,平儿焦急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床榻上有气无力的慕生欢时,眼眶中的泪水瞬间落下。
她还未生过孩子,产婆见状,忙起身说道:“快出去快出去!”
可平儿看了眼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慕生欢,哽咽道:“周婆婆,我家小姐胆子小,你就让我陪小姐说说话吧,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产婆也知道慕生欢有多紧张,她的气息是紊乱的,不论自己如何给她擦拭身子让她放松,只要一阵痛,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产婆没在说话,平儿忙走到床榻边,握着慕生欢的手,唤道:“小姐小姐,你听到我说话吗?”
慕生欢看着她,无力的点点头。
平儿松了口气,接过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着额间的汗水,柔声道:“是公子让我进来的,本来是公子想闯进来,结果被老爷训了一顿,说他进来只会添乱。”
她说完那人便笑了起来,而这时窗外响起一阵悠扬的萧声,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平儿看着她略微意外的表情,解释道:“是公子的萧声,他怕小姐独自一人会害怕。”
萧声婉转绵长,似清风绕耳,含蓄而深沉,她定定的开着紧闭的窗户,仿佛透过那道窗能看到那人一般。
平儿同产婆示意后,便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小姐,别害怕,大伙都陪着你,我们都很期待孩子出世,我还做了好多小衣服,不管是男孩的还是女孩的,小姐......你要加油,一定会平安将孩子生下来的。”
而这时产婆让她双腿曲起,看了一眼后忙唤道:“孩子冒头了,快,再使次劲。”
慕生欢想起无数个夜里,慕槐抚着她的肚子,在感受到那阵阵胎动后,他惊喜的神色,和无比温柔的目光......
屋外的人已经等的无比焦急,听着屋子里又开始传来产婆指导声才微微放下了心。
桌上茶盏中的茶水已经冰凉,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经泛起了绯色,屋子里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
萧声戛然而止,慕槐靠着木棉树,仰天长呼了一口气,周围残雪混着泥沙,而他后颈一片漉湿,竟是跟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个孩子出来后,第二个间隔了一刻钟左右也顺利生了下来,产婆将孩子擦洗干净后裹入襁褓,放在慕生欢枕边,欣慰的说道:“慕小姐,虽是不易,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瞧,小公子长得跟你夫君多像,而小小姐更是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丫鬟在帮她擦拭着身子,她微微侧过头看着正吮着小手的孩子,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她与慕槐的孩子,是她拼上性命生下来的孩子......
平儿激动的语无伦次,握着她的手不断地掉眼泪。
慕生欢知道她是喜极而泣,想安慰她,可身上实在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眼皮重如铅块,意识也变得混沌起来。
平儿见她无力的闭上双眼,心头才落下的石头转眼又高高悬起。
产婆见她这般紧张的神色,将东西都收拾好后,笑道:“放心,产妇生孩子多是这般用尽气力的,慕小姐只是睡着了,不信你听,这呼吸声多沉。”
慕槐侯在门外,看着那扇门终于被打开,忙走了进去。
产婆抱着两个孩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人影闪过,回头看了眼后,笑着摇了摇头,这慕家公子果然同传闻一样,是个相当痴情的男人啊。
而慕槐走至床榻边,看着那人儿面色苍白,汗湿的发缠绕着脖颈,嘴唇凝着血痂,如今正闭着眼发出沉稳均匀的呼吸。
他的眼眸中尽是心疼,这该有多痛,才会让她自己咬破了唇。
屋外是一阵喧闹,元绍的声音嚷的最高,显然有了小公子他很开心,欢声笑语中还掺杂着慕老爷安慰慕夫人的劝哄声,怕是慕夫人又高兴得掉眼泪了。
可慕槐此时眼中只有这床榻上的人儿,有了孩子他也开心,可想及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那开心也变淡了。
若是早知道会这般,他宁愿这一辈子只同她在一起,不要孩子也罢,他只要身边的人完完整整,活蹦乱跳的陪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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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自己爹爹对他们有怨气,所以孩子生下来五天还没名字,慕夫人眼看着自己儿子靠不住,便端着大补汤来找慕生欢。
可谁知一推开门,便见自家儿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墨眉紧皱,有些不知所措。而床榻上的慕生欢面色已是红润了不少,见慕夫人进来,甜甜的唤了声‘娘’。
慕夫人见她气色好了不少,也是欣慰,可见这大补汤多少有点用,她放下汤碗,接过一个孩子后,看着她同慕生欢十分相似的小脸,又乐得眉开眼笑的。
“也真是奇怪,这女孩便是脾性都随欢儿,瞧着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一看就是个小机灵。”
她说完便看了眼板着张俊脸的慕槐,没好气的说道:“不像她的爹爹,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同刚出世的孩子置气。”
慕槐闻言,不为所动,可看着怀里正往外吐着口水的婴儿,面色又沉了几分。
慕夫人见他这般,也懒得再说他,朝慕生欢说道:“这孩子出生也有五天了,可至今因为某些人,连名字也没有,你辛辛苦苦生下这两孩子,便帮他两取个名字吧。”
慕生欢闻言有点惊讶,孩子的名字一般都是由父亲取,或者孩子的爷爷取,这让她来取......
慕夫人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本就是你们的孩子,既然槐儿没这个心思,那你便帮他们想个好名字。”
慕生欢看了眼一旁的慕槐,见那人朝她点点头后,说道:“那便叫风轻和云舒吧,风轻云淡,云卷云舒,自在惬意,不入纷争,不染世俗。”
她说完看着慕夫人意外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曾是我爹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但那时候不懂,现在突然想起,才知道这是一句祝福。”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子
慕槐不喜欢他那两个孩子,准确的说他不喜欢长子慕风轻,这是整个慕府都知道的事,因为小女儿长得像慕生欢,所以爱屋及乌,慕云舒躲过一劫。
慕生欢也是觉得好笑,她以为慕槐气闷几天便算了,却不想如今小孩都快三岁了,那人还是这般,就为了出生时让她受罪,便同他们置气到现在。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时间便过得飞快,在鸡飞蛋打间,眨眼便是三年,在这期间他们过得平静而安稳,惠王果然信守承诺,没有让他们收到任何纷乱打扰。
只是自那次解秋离开后,便再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慕生欢嘴上虽是不说,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担心,毕竟自己当初的拒绝定是伤害了他。
她的心思慕槐自是不知,想想也是,以这二人老死不相往来的立场,倘若他知道了,这日子可不像如今这般,还能苟一时平静。
这日慕槐在凉亭里教小女儿书法,慕风轻在一旁看着,见自己爹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而后没好气的看着自己时,小屁股一扭,屁颠屁颠的跑去慕生欢跟前一把抱住自己娘亲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唤道:“娘亲。”
慕生欢正坐在一旁想心事,突然感觉腿上一重,看着自己儿子委屈的小脸,忙将他抱起来,朝慕槐埋怨道:“你明知道风儿喜欢写字,还故意不教他,你不教他也就罢了,是不是又凶他了?”
慕槐看着她怀里的小不点似是示威一般的搂着慕生欢的脖颈,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
要说这慕风轻真是像极了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不爱同人打交道。可那记仇的劲和算计的心,跟自己真是不相上下,完全得了他的真传,但凡惹到这人不快,他转眼就去黏着慕生欢,嗲声嗲气的弄得慕生欢母爱泛滥,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训一顿。
而且那记性也是着实的好,不说过目不忘,但你前两日同他说的话,今日再问他,他依然可以一字不落的给你答出来,为此慕生欢吃了不少苦头,每每嘴快许下的承诺,这小人儿就跟做了笔记似的,一篇一篇的给你翻出来,还要逼你兑现。
而慕云舒则像极了慕生欢。别看现在挺乖,这是她刚午睡醒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换做平时,别说练书法,便是让她老老实实坐下来都难,而不同于自己的哥哥,她的记性则表现在‘吃’上,这几日饭桌上都出现了哪些菜,她都能一五一十的给你报出来。
慕槐放下笔,看着自己儿子得意的朝自己炫耀,正欲发作,而这时怀里的慕云舒,打了个哈欠,娇憨的说道:“爹爹,肚子饿饿。”
他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人仍是睡眼惺忪,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道口水印,心中的不痛快顿时消散不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便让丫鬟去准备她的吃食。
慕风轻看着这差别待遇,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一抹不屑,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搂着慕生欢嗲声嗲气的说道:“娘亲,我前天答应我的,今晚要陪我睡。”
“......”
慕槐此时恨不得捏死那人儿,可偏偏慕生欢最受不住两个孩子同他撒娇,看了眼浑身散发着怨气的他后,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应道:“好,娘亲今晚陪风儿睡。”
她话音刚落,慕云舒也坐不住了,蹬着小腿就要下地,慕槐已经猜到她想干嘛,叹了口气将她放下地后,看着那人扭着小屁股跑到慕生欢跟前,奶声奶气的嚷着:“舒儿也要跟娘亲睡!”
“......”
他们娘三在一旁其乐融融,争论着慕生欢抱着谁睡觉,慕槐坐在石凳上无力望天,此时无比后悔让慕生欢怀上身孕,想起自己当初的决定,心中将苏锦涟骂了个遍,鬼知道,他有多久没好好跟自己的娇妻睡个好觉了。
而此时在苏府的苏锦涟搂着娇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软榻上的苏宇飞顿时被吓醒,看了眼一旁呆住的爹爹娘亲,‘哇哇’的就哭了起来。
苏锦涟认命的抱起他,耐心的哄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照理说他与绯娘都不是柔弱之人,怎么生的孩子却这般爱哭,说出去还是个男孩,谁信啊。
这夜,慕槐再一次独守空房,而偏房内,慕生欢被两孩子夹在中间,睡在里侧的慕云舒已经熟睡,她搂着靠在外沿的慕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将这人也尽快哄睡。
可慕风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明亮,肉乎乎的小手搭在她的腰间,也学着她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慕生欢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一把抓过他的小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佯怒道:“你再不乖乖睡觉的话,娘亲就不陪你睡了。”
慕风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娘亲,你是不是又想趁我们睡着了再回去跟爹爹睡。”
“......”
慕生欢有时候觉得他真的太像慕槐了,知道自己招不住他们的撒娇,还能看穿她的心思,说他是个三岁的孩子,谁信?
“唉~”
怀里的小人无奈的叹息,那般模样还真似个小大人一般。
“娘亲去找爹爹吧,我会带着妹妹睡觉的。”
他扯着被褥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整个包裹起来,而这时房门被推开,慕槐俏声走了进来,看着熟睡的小女儿和卷缩在被褥里的慕轻云。
“都睡了吗?”
慕生欢没想到他竟然会跑过来找自己,忙朝他挥着手,“风儿还没......”
“爹爹,娘亲答应今晚要陪我睡的。”
慕风轻一把掀开被褥,看着一脸惊愕的慕槐,小手紧紧搂着慕生欢的手臂。
慕生欢也有点意外,这人刚才明明叫她回去睡觉的......
然而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跟自己爹爹抢媳妇的结果就是,小屁股挨了巴掌后,委屈巴巴的缩在被褥里。
而慕槐叫来奶娘,光明正大的带着慕生欢回了屋子。
他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此时他不知道的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生一件更让他郁闷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久不见
慕槐抱着慕风轻走进正厅时,慕风轻明显感觉到自己爹爹的变化,他小眼神打量着那俊美非凡的男子,见那男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娘亲时,胖嘟嘟的小脸露出了跟他爹一样严肃的神情。
“好久不见。”
解秋见他们一家四口走来,微微惊讶间率先说道。时隔三年,那人变得愈发娇媚,眉宇间褪去了青涩与稚嫩,多了几分温柔,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幸福......
慕槐冷哼一声没有应声,慕轻风也跟着冷哼一声,这一次他跟自己爹爹倒是格外默契,虽不知这个男子是何人,但是他看向娘亲的眼神,自己就喜欢不起来。
慕生欢看到他也有些意外,不过见他气宇轩昂,没有半分颓败落魄,心中的担心也终于消散了。
其实对于当年自己拒绝他的心意,她一直都很内疚,一方面不知该如何就回报他的恩情,另一方面不知要怎样去弥补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
直到最近她才明白,不能回应的感情注定是过眼云烟,愧疚也好,亏欠也罢,不能回应就别做任何回应,虽然残忍,但既然是拒绝,就别给任何回头的机会。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想着自己会不会太自私,可感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吧,自己可以用任何代价去弥补对他的亏欠,却唯独不能将感情分割给他,一丝一毫都不行。
想及此,她跟着慕槐入了坐,大大方方的回了句“好久不见。”
慕夫人见他们神色各异,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她已经从平儿那打听了个大概,只是她年纪大了,如今儿女间的事情她虽是担心,但也不好过问,而且这诡异的气氛......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于是寻了个理由便拉着慕老爷离开了。
周围的丫鬟们也似乎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压,纷纷避开了这‘修罗场’。正厅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
慕生欢知道慕槐与解秋不对盘,未此也是有些担心,不过那两人显然不知道她的担心,慕夫人他们一走,慕槐就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以为解公子应该再也不会出现才是。”
解秋听着这熟悉的语气,邪魅的一笑,见那人坐在一旁逗着怀中的孩子,甚至不抬头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落寞,嘴上却是回道:“在下自是要来看看欢欢过得好不好,若是受了委屈,也好早日带她脱离苦海。”
慕生欢闻言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而后见身旁的慕槐立马就黑了脸,笑着回道:“有慕槐在我身边,我过得很好,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她没有局促,也没有绞着手指不知所措,而是坦然的看着自己,微笑间依旧十分娇憨,可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慕生欢没有看他是什么表情,而是搂着女儿,空出一只手硬塞进慕槐的手心里,见他微微一愣,而后别扭了好一会才握住自己的,轻声的笑了起来。
慕云舒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解秋,见他和自己娘亲搭着话,扭过头看着慕生欢,好奇的问道:“娘亲,他是谁?”
慕生欢看了眼微微失神的解秋,神色不变的回道:“他是爹爹和娘亲的一个朋友,你要叫他叔叔。”
慕云舒乖巧的点点头,朝解秋奶声奶气的唤了声‘叔叔’。
解秋看着那与她十分相似的小人儿,终于知道为何看着她觉得陌生了,她虽然依旧会对自己笑,但再也不是那似少女般的欢喜和娇羞,而是多了一份距离感,而这距离感让她不用费丝毫气力,就将他拒之千里。
他心中苦笑,罢了,反正他这次前来,便已经决定往后与她再不会有任何牵扯。
慕生欢看着他失落的神色,同慕槐说道:“你们聊吧,孩子在这也闹得静不下来,我带他们去院子里玩。”
慕槐对她今天的表现也有些意外,不过现在显然不好问。他将慕风轻放下地,同他说道:“好生看好你娘亲和妹妹。”
慕风轻拉着慕生欢的手,点了点头,不用说,他也会看好她们的。
慕生欢看着他们爷俩达成共识,不满的嘟著嘴说道:“我是他娘亲!”。
慕槐对她的不满充耳不闻,继续朝慕风轻说道:“好了,带着你娘亲去玩吧。”
解秋看着她被自己儿子牵着走,感慨道:“三年未见,她变了不少。”
慕槐听着他带着几分怀念的语气,冷声道:“我想我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若你不远万里赶来只是为了感慨她的变化,那便请回吧。”
这人消失三年,如今突然登门拜访,若说只是为了看眼慕生欢,未免也太过可笑,他是个聪明人,明知道会是什么结局,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解秋听着他不耐的语气,抿了口茶水,心中虽是苦涩,却是说道:“你大可放宽心,我虽倾心于她,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慕槐对他突然的洒脱有些意外,毕竟他之前为了慕生欢可是险些丧命......
而这时解秋又继续说道:“我这次是来同你讨之前的‘人情’。”
他说完看向门外,眸光有些悲凉。
慕槐自是知道他说的‘人情’是何意,倒不是说不愿承认,只是没想到他贵为一朝王爷,竟真的会有事求于他。
他正想问是何事,便听那人说道:“西云朝已经没有皇帝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只是那凤眸中潜藏着太多的情绪。
慕槐听得心惊。没有皇帝,这意味着什么......
解秋眼眸低垂,把玩着指间墨绿的扳指,这三年间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也不是真那么洒脱的放弃她。
只是......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多到他逐渐麻木,直到来到了东瑞,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做了抉择。
他知道也许自己向慕槐讨了‘人情’之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可他还是来了。
其实他离开后便四处游历,想试着做回那个游手好闲的小王爷,他日日借酒消愁,然而全是徒劳。他以为这大概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打击,却不想另一个噩耗接踵而来。
他的父皇去世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缘起缘散
父皇生前曾无数次召见他回朝,而他却沉浸在一时的痛苦中,以至于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当他赶回朝时,朝中已经乱成一团,皇帝去世,太子理当继位,可放诏书的玉盒内却是空空如也。
他的父亲到最后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他,并为他铺好了路,可是他游手好闲这么些年,如今父皇去世,人心动摇间,除了几位老臣依旧拥护他,其余的皆有倒戈之心。
太子无诏书,而他无人心,登基大典迟迟没有举行,父皇去世后为了消息不外传,便是葬礼都没有好好举办,生怕他国知道了,趁机起兵来犯。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会妥协,会逃避,可当他踏上东瑞的国土,才发现,他想去争,即便是登上皇位后再也见不到她,他也想去争。
他这一世错过了太多,不想再错过父皇对他最后的期望。
“所以,我想让你说服你朝皇帝,让他发兵征战,兵压前线,此时的西云内局不稳,定是禁不起讨伐。没有大将军的压制,我也可借势登基。”
慕槐撑着下颚,表情有些犹豫,倒不是说他想推脱,而是因为起兵征战并不是儿戏,并且,如今的夏烨是一朝之主,若是知道西云现状,等于将一块肥肉放在他嘴边。
“你就这般相信我?若是我朝当真起兵进犯,你可就成了西云的千古罪人。”
解秋看着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倒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姑且只能放手一搏,并且惠王登基之前我也曾有过调查,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将王之才,但此事若是我去说,难免落人非议。”
听着他语气中的无奈,慕槐也知道他定是束手无策才会如此,可......
“若是顺利登基了,之后的事你可有打算,既然朝局如你说的那般,你又怎能断定自己可以稳坐皇位?”
他说的,解秋自是想过,可如今他不知除了继承皇位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也许......心怀一个皇朝,他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起那人......
见他如此,慕槐叹了口气,皇位有多难坐,他自是知道的,夏烨登基三年,如今仍是被那几位王爷烦得心力交瘁,若不是太子年幼,或许早就想退位了。
更别说他......凭借几个老臣和一纸遗诏,面对一群虎狼,稍有意外便是万劫不复。
“我答应你,但结果如何,不是我能决定的。”
——————
夏烨听到他这般要求,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并且还愿意在他之后的平复给予帮助,只是他提了一个要求,那便是取消两朝的联姻,东瑞的公主再也不用远嫁西云,而他也不得再与慕生欢相见。
解秋虽是早已做好了打算,可当真听到夏烨如此的要求后,还是犹豫了三天。
这三天内他依旧同之前那般时不时的打趣自己,常常惹得慕槐和慕风轻不快,父子俩更是结成伙来对付他。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而三天后,他留下一封书信,便像之前一样,不辞而别,只是这次没有再没有送来任何东西,他是真的离开了......
慕生欢看到那封信时,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信上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也没有诉说他的衷肠,只是写道‘你的女儿很像曾经的你。’
若是以前她定是看不明白,只是现在那些经历和抉择让她懂得,曾经的自己或许让他心动过,但到底只是曾经,想必他也明白的吧。
他们的日子依旧平静,平儿与元绍也在他们的操持下成了亲,他看着平儿时不时娇羞的模样,想起自己同慕槐大婚时的场景,那漫天红纱,锣鼓喧天,好似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而如今她的夫君在一旁喂着女儿吃饭,而院子里她的儿子正同元绍在练剑,她摩挲着手腕间的玉镯,看着蔚蓝的天空,想着当初爹爹说让她嫁入慕家时自己的慌乱,不得不感叹,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不知爹爹娘亲有没有在看着她......
“在想什么?”
慕槐见她失神,将吃饱了的慕云舒放下地后,柔声问道。
慕生欢看着慕云舒一下地就屁颠屁颠的朝自己哥哥抱去,回头看着正撑着头看着自己的慕槐,狡黠一笑后回道:“我在想,你当初在乱葬岗找到我时,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她记得那天他的眼神,当时她还觉得这人定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慕槐没想到她会翻出这陈年旧事,他记得自己当时的惊慌,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也许就真的同她说的一般,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人留在心间了。
慕生欢看着他没有否认,还认真思考了起来,顿时也期待了起来。
“我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失去你。”
慕槐如此说道,这算不上什么情话,可对面的人却怔怔的看着他,逐渐红了眼眶......
之后不久,东瑞就起兵攻打西云,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兵临城下,两军却迟迟未有动静。
而等西云的大将军回过神时,解秋已经借势搬出遗诏登基,太子虽没了将军坐镇,可朝中大臣依旧无人臣服与他,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艰难,无人得知,只是他的登基之日,除了那几位老臣外,群臣无一人下跪。
西云强及一时,如今突然易主,周边敌国便开始蠢蠢欲动,前太子顺势逼位,而前太子的亲舅舅,护国将军也迟迟不愿出兵。
他无奈之际,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些年游手好闲的悔悟,他厌倦朝廷的尔虞我诈,却忘了身为皇子,这些注定是不能逃脱的,他辜负父皇的期待,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东瑞出手相助,西云的朝局在两朝签订和平协议后终是平息。
解秋如今政务繁忙的空隙间,仍会想起那人的笑颜,于是更是将所有心力全部倾注在国务上。
曾经意图倒戈的大臣又重新拥护他,而前太子也在一次谋反中彻底消失在朝堂之中,接连被扒出的是,他的父皇,并非死于病痛,而是长期的服毒,这背后的主谋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何人。
西云与东瑞同盟后愈发强大,他的心也逐渐麻木,终于在后宫空虚了两年以后,册封了自己的皇后。当时父皇让他迎娶丞相之女,他百般推脱,却不想兜兜转转一圈后,最终还是回到原点,只是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