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没来由的因果关系
第九十七章没来由的因果关系
铁心源笑笑不答,只是把那个绣了寿桃的褡裢从背包里取出来放在单远行的面前。
单远行对福寿洞的了解早就超越了很多人,见到那个绣着福寿洞标志寿桃的褡裢脸色终于变了,拿在手里摩挲良久才道:“你是小孩子,即便是你有甘罗的才华,区寄的智慧,想要和福寿洞作对,恐怕会连累你的母亲。
福寿洞就是东京城藏污纳垢之所,老夫曾经多次上书开封县衙,多次去开封府衙请求官府出面铲除这颗毒瘤,结果一事无成。
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又有什么办法来铲除福寿洞呢?”
铁心源摇摇头道:“没有铲除福寿洞的打算,只是在街头看到崔屠户被人生生的打死了,就把这个褡裢收回来了,唯恐一些心中有贪念的人把这里的银钱拿走,那样的话,付钱的那家人很可能就等不到自己的亲人回来了。”
单远行把褡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串满是绳结的绳子递给铁心源道:“如果你能解开这串绳结的含义,老夫就去。”
铁心源皱着眉头接过绳子,瞅着上面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个绳结的绳子道:“结绳记事?”
单远行笑着点点头,指指绳子道:“福寿洞里纵横交错,里面堪称是另外的一重天地,如果不能解开绳结的秘密,没人能够轻易地走进福寿洞和那些污烂人完成交易。”
铁心源皱眉道:“东京城地势不高,只要有大洪水或者大雨的时候,这座城市就会严重的内涝。
自从王贲决水灌大梁之后,历朝历代以来只要敌军不能攻占开封,就会掘开黄河水,鸿沟水来将这座城池淹掉,如今的开封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建城了。
开封城堪称城下有城,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不足为奇,但是我不相信那些污烂人有向深处探索的勇气和智慧。
所以,我认为。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可能超越《东京营造》以及《法式》这两本书记载的范围。
污烂人的智慧普遍不高,在纵横交错的地下行走,必须有一个可以对照的目标,我觉得这根绳结其实就是告诉你如何走进福寿洞的钥匙。
只要能够一一的破解每一个绳结代表的含义。那么,福寿洞也就没有什么秘密了。”
单远行把绳结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到了屋子里,不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打开红布包之后,里面赫然也是一根满是绳结的绳子,只是绳子上的绳结没有崔屠夫的这根多。
铁心源把两根绳子并排放在桌子上笑道:“您发现了没有?这两根绳子上的绳结没有任何的变化,您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两根绳结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时间不同罢了。”
单远行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五年前老夫杀了一个污烂人之后从他的身上获取的。”
铁心源吓了一跳,抬头看看这位将两只手都塞进袖子里面看着天空的老冬烘,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有杀人的勇气。
“您不该说的。”
“无妨,老夫如今已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杀人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说官府还会来追究老夫杀人的罪行不成?”
铁心源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多少话,把两条绳子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拱手道:“小子这就回去参研一下这两根绳子,这样的东西应该还难不倒小子。”
单远行笑道:“上苍其实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有的人会含着金钥匙出世,有人一生出来就是天潢贵胄,像你这种天授智慧的人更是百十年难得一见,好好珍惜,莫要浪费了老天的眷顾。”
铁心源指指自己的脑袋笑着问道:“您就不感到奇怪?还是说您以前见过比我还要聪慧的孩子?”
单远行有些痛苦地道:“你会遇到的。”
单远行没头没脸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继续坐在磨刀石前面磨刀,这一次这个老家伙用来磨刀的润滑剂竟然是那瓶子梨花白,自己喝一口,然
后往刀子上喷一口。似乎在和那把刀子对饮。
等候在门外的小巧儿见铁心源出来了,就凑到跟前问道:“那个老家伙答应了没有?我打赌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敢去福寿洞。
左右乡邻们都说他是害怕了,整日里光磨刀不干正事,以前还有借口说老娘没死,闺女没嫁,现在没借口了也不见他拎着刀子杀进福寿洞。你找他其实是找错人了。”
铁心源咬着牙齿道:“我忽然发现你越长越傻了。”
“没错啊,我决定以后不去想事情了,反正有你帮着想,与其我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主意被你掀翻,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想,这样省事一些,免得我总是干错事,你总是不高兴。”
铁心源眨巴两下眼睛道:“以后还是要想的,即便是被我否定掉,你也要多想。”
小巧儿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下笑道:“那我可就想了,这是你说的。”
铁心源点点头道:“没错,是我说的。”
小巧儿抓抓头皮小声的道:“那我就说了。”
“说说。”
“你说担心那个邓八爷会委托福寿洞的人追索我们,所以才要把崔屠夫弄进大牢,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如今,崔屠夫已经按你说的连尸体都进了大牢。
我们应该没有危险了吧,你干嘛还要这么多事?”
铁心源摇头道:“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一旦沾染上因果,很可能就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你看啊,事情的起因是你偷酒,然后我们就需要保护你,所以才把崔屠户给弄死了,弄死了崔屠户我们就沾染上了一条人命的因果,这个因果没结束呢,崔屠夫的褡裢里面有一个人的救命银钱,如果这些银钱没有送到福寿洞,那个人就会死掉。
你看,你的行为从偷酒变成了人命,我们想要了结因果,就要把钱还给福寿洞,把人赎出来,然后事情才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要不然啊,事情发展到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赔人家一条性命的,很可能就是拿你的命去偿还,这就叫做因果报应。”
铁心源说完之后见小巧儿一脸的不屑之意,遂笑道:“我知道说这些你可能听不进去,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地看人世间的变化,你自己会慢慢体悟到这席话的道理的。
年纪越老的人就越是相信这一套,等到你老的走不动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金玉良言。”
告别了小巧儿,铁心源就来到了枣冢巷子自家的店铺。
店铺其实还不算是开业,因为有了酿酒牌子,所以家里的店铺里面也开始卖酒了,卖的酒水不算好,数量也不多,所以没有引起那些大酒楼的在意,倒是有很多酒楼想要依附在七哥汤饼店的门下,做自营的酒水生意。
大宋的酒水专卖很是缺德,官府垄断着所有的酒曲,私人想要酿酒就必须去官府花大价钱买酒曲子,私人只要私藏酒曲十斤以上,立刻就会被发配到三千里以外的岭南,在那里可以自己酿酒,然后给自己喝。
七哥汤饼店著名的汤饼,必须要等到大年初八过来之后才会开张,否则对来年的庄稼不利。
铁心源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和出处,老娘也不给解释,于是他也就不问,一问老娘就会发火,所以,别人家的汤饼店卖汤饼卖得热火朝天的,自家的汤饼店现在主营的却是香肠和小菜以及酒水。
香肠这东西放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才会好吃,现在开始吃的香肠都是最早一批熏制的,想唱的腊味还没有出来,吃这样的香肠其实就跟吃一般的蒸肉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口感和滋味要比蒸肉好一点罢了。
“留德合商号的掌柜找到咱们家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咱家有制造牌子,非要把咱家的店铺和他家的店铺合在一起经营,咱家占四成,他家占六成,儿子,你觉得如何?”
王柔花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俯视着刚刚走进店铺的儿子道。
“留德合是咱们枣冢巷子上最大的一家店铺,听说他家的生意在太原,淮中,京东西路都有分店,算是首屈一指的买卖,如果咱家和留德合一起合营的话,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管人家最高兴,三五年之后咱家家财万贯一点都不奇怪。”
铁心源把背包丢在桌子上笑着回答。
王柔花不用看就知道儿子不愿意,制造牌子是儿子拿回来的,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母子二人也不在乎那点钱财,更不缺那点钱财,没必要把皇帝的赏赐拿去变成钱钞。
如果那个牌子只是自家用,没关系,估计可以往下传百十年都不成问题,只要不弄得全大宋的私人酒水都是从这块牌子里出去的,那么,只要大宋王朝还在,这块牌子就会永远有用,因为这是皇帝给民间一家一户的赏赐恩典,可以万世不移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第九十九章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王柔花和铁心源不是不在乎那些钱,而是不愿意把属于子孙后代的钱全部用心在自己身上,在这一点上,母子二人都是有很清醒的认知的。
年纪轻轻的时候丈夫就已经去世了,所以王柔花期待着成为老祖宗的那一天,只有将来儿孙绕膝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个成功女人的骄傲。
铁心源就更加不在意了,直到现在他依旧把宋朝的这些铜钱和银块,金锭当成古董来看。
赚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收集古董的过程。
有七哥汤饼店就足够了,这家店铺的产出就足够母子二人在东京过上很不错的生活了,多余的钱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用处。
受王柔花吩咐,铁心源带着一大包香肠去笸箩巷子,这些香肠是喜欢去学堂念书的水珠儿的束脩。
苏眉其实教得很好,远比一般的先生强的太多了,可是水珠儿朴素的认为只有长胡子老先生教的学问才是好学问,因此,这孩子自己去找王柔花哭诉,说蒙学开学之时,他一定要上蒙学。
爱学习的孩子谁都喜欢,王柔花何能例外?抓住小巧儿臭骂了一顿,说他阻碍了一个孩子的上进心,如果没钱可以来店里拿啊,怎么就随便找了一个没出闺阁的女子来胡乱教那些聪明孩子。
学习的事情没办法和王柔花讲清楚的,她虽然出自高门大户,对学问的见识和水珠儿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王家的女儿没有一个能在学问一途上出彩的,因此他对小巧儿说苏眉是一个很好的学问大家的事情嗤之以鼻。
铁心源是从来不会忤逆母亲的,哪怕是母亲说错了,他也会坚定地站在母亲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来羞辱小巧儿。
“我就想知道你以后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听姨姨的?”正在扫地的小巧儿看到铁心源进来第一句话就要确定自己这群人今后脑袋上会不会多出一个蛮不讲理的妈妈来。
“听啊,一定要听啊,满世界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老娘,把她气坏了我找谁说理去?
当然了。老娘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但是怎么做就非常的有商榷的余地了,巧儿我告诉你啊,后退着走路也是走路。只要方向对了谁说后退就不是前进了?”
“你的意思是阴奉阳违?”
“胡说,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我娘,理解一个人就一定要把这个人的话嚼透,一定要把她老人家的心思摸透,还要把她的话前后联系起来一起考虑。最终做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决定就好。”
“那样更恶劣,已经是扭曲姨姨的话了,别的我不管,你去把水珠儿的事情弄好,他今天又哭了一天,天啊,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流啊。”小巧儿朝天嚎叫了两声就直接去自己的木工房待着去了,铁心源要的手弩还没有完工,需要尽快完成。
苏眉的一双大眼睛就盯在水珠儿的胖脸跟前,一眨不眨的。水珠儿害怕的不断把身子往后缩,苏眉就向前压迫,直到把水珠儿逼得没有地方躲藏了,大哭起来才作罢。
“我要去找姨姨……”
“找姨姨也是没用的。”
“姨姨说让我进学堂,不跟你说胡乱学,还说你会把我这个神童教坏的……”
“谁家神童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谁家神童整日里嚎啕大哭?谁家神童整天都是一副鼻涕过河的模样?”
“姨姨说了我是神童,郭先生也说我孺子可教……只有你整天逼我背书,我要去蒙学做学问,不背书!”
苏眉笑的前仰后合的道:“谁告诉你神童不背书了?”
说完话,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子。好像听到铁心源站在院子里,立刻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揪着铁心源的脖领子了。
把铁心源推到水珠儿的面前道:“告诉他,神童到底需不需要背书。告诉他蒙学里的先生会不会要求背书。”
铁心源叹口气扒拉开苏眉的手道:“水珠儿啊,苏眉姐姐没说错,不管你是不是神童,都需要好好背书的。
以前学堂里的那个胖子你知道吧?就是总给你买肉饼吃的那一个,你看他的手就知道蒙学是怎么回事了,你还说他的手肿的像猪蹄。
那可不是胖的。是被先生打的,苏眉姐姐到现在只是骂你,教训你,还没有打过你,告诉你啊,蒙学里的先生每人手里都有一根竹板,不好好背书的人拿起竹板就揍哟,那个惨哟……”
苏眉一把推开铁心源怒吼道:“我要你给他讲道理,谁要你吓唬他了,他一哭起来就不会停你知道不?”
铁心源摊摊手道:“没法子,他是男孩子,自己酿造的苦酒,含着泪也要把它喝完,束脩我都带来了,明日小巧儿就要带他去郭先生那里拜师了,这已经无法更改。”
苏眉皱眉道:“你们不相信我?”
铁心源指指自己,又指指小巧儿房间的方向道:“我们两个对你信任的无以复加,问题是水珠儿自己总是向往正式的学堂,与其说他是想去学堂里学东西,不如说是他的执念在作祟,即便是郭先生教的不如你好,他也愿意去郭先生那里。
因为真正吸引他的地方是学堂这两个字,而不是学问。”
苏眉哼了一声道:“世人总被表象所迷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柑橘都有人购买,我还有什么话说。”
铁心源瞅瞅苏眉,搂着忘记了哭泣的水珠儿笑道:”你运气算是好的,总算是没有盲婚哑嫁,杨怀玉虽然没有达到你最高的要求,但是我觉得就男子汉气概而言,他算是头一份。
这世间女子其实比男子要凄苦的多,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好不容易长大了还要面对新一轮的选择。
如果选择的好,这一生就能快活一生,如果选择不好,或者平庸,或者凄苦总是逃不掉的。”
苏眉愣住了,她想不到铁心源竟然会跟她说这些女儿话,两手抱在小腹上,坐在椅子里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良久之后才淡淡的道:“你见过多少人?如何就敢说这样武断的话。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心中还有遗憾的?”
“那天那首破诗词就让你魂不守舍,可见你的心还是不定。你还敢说你到现在心地没有一丝丝别的渴盼?”
苏眉叹息一声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铁心源笑道:“我之所以会说这些不该我这个年纪说的话,是因为我想请你给杨怀玉多一点耐心,至少等他参加了武科选才之后再论其他,不过我觉得战场上的杨怀玉一定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世间精彩的不光有诗词,还有勇猛绝伦的武技,这两者都不过是一种技能罢了,不见得比木匠和铁匠的技能更加的高尚。”
“上元节一过,就到了官府开印的日子了,你为何会认为我连这点时间都不会给大郎?苏眉不是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
“你当然不是,问题是有一个该死的家伙给你发了一张请柬,邀请你去他家里参加宴会。”
铁心源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洒金小笺递给苏眉道:“这是你家人刚刚送来的请柬。”
苏眉嗤之以鼻,随手把那个没有封装的请柬丢在桌子上道:“这样的请柬,我接到的多了,谁有工夫每一个都去参加。”
铁心源把请柬重新递给苏眉道:“你一定会去的,这个邀请你的人身份很高,恐怕也不允许你拒绝。”
苏眉笑道:“不管是谁,我不想去难道说他能绑着我去不成?”
铁心源摇摇头道:“人家没打算绑你去,人家只不过把柳三变给绑去了宴会,勒令柳三变必须要作出三首诗词出来,你确定你不去?”
苏眉一把就将请柬夺走了,眼睛都不眨的仔细看起请柬来了。
“怪不得我娘总要我不要相信女人,刚刚才说不去的,现在立刻就改变主意了,不可信啊。”
苏眉看完请柬之后笑道:“不错,不错,汝南王的二儿子成年礼,自然要大宴东京城里的贵女,请我们过去不就是想从我们中间挑媳妇吗,谁能看得上他啊,不过啊,我还是要去的。”
说完话看着一脸憧憬的铁心源道:“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还把大郎拉出来作伐,不就是你也想去吗?
好啊,我就带你去,让你看看宗正府冬日盛开的荷花,免得你像土包子一样到处说闲话,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柳三变的本事也好以后闭上那张总是说诗词无用的臭嘴!”
铁心源立刻就很狗腿的把苏眉搀扶到椅子上坐好道:“和你说话就是愉快,谁管杨大郎有没有老婆,只要你能把我带上,就算是你和柳三变眉来眼去的勾搭,我也一定装作看不见。”
说着话侧身躲过飞过来的茶叶罐子,一溜烟的跑的不见影了。(未完待续。)
参加大型活动请假一天
大清早的坐在电脑前面,傻坐了一上午,写了一些东西又删掉,昨晚遭遇了血红,说好的喝一点就去码字……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活动什么时候结束,我快要困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住在**上的赵允让
第九十八章住在汽油弹上的赵允让
铁心源一直都想去赵允让家看看,顺便看看这位王爷到底有什么样的鸿运笼罩竟然能避开自己和小巧儿的算计。『≤頂『≤点『≤小『≤说,
一直以来,铁心源很不服气气运的说法,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皇帝有鸿运加身这么可笑的说法。
之所以没有烧掉赵允让家,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密。
今天无意中接到了赵家老二邀请苏眉去他家游玩的邀请笺,铁心源那颗想要去赵家看看的心就再也无法遏制了。
在大宋权贵家,只要有孩子成年,不论男女都会举办几次这样的游园宴会,给年轻人一个接触的机会,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家世相当的人中间找到合适的伴侣。
富贵人家的孩子有这样的经历,无疑会让无数贫民小户人家的孩子们羡慕,总觉得先认识然后再入洞房比自己先洞房然后才认识要强一百倍,一千倍。
苏眉绝对不会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物件,被家人摆上台子,然后被无数色迷迷的男人瞅来瞅去的让人无奈。
这话明显是口不应心。
当苏眉坐着苏家的豪华马车来接铁心源一起去赵家的时候,铁心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苏眉。
苏眉懒懒的扫视了一眼铁心源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铁心源道:“我在体验杨大郎这时候的心情,刚刚我发现那家伙的脸都要抽成包子了。”
“这是一场很正常的宴会啊,他难受什么?”
“他觉得把属于自己的肉包子亲手送到一群虎视眈眈的恶狗群里后果难料,所以恋恋不舍一些也是能理解的。”
苏眉抬手就拍了铁心源一爪子,然后整理一下身上的褙子,把黄色的丝带缠绕在胳膊上坐直了身子得意的问道:“这么说我现在很美喽?”
“那是自然,你算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了,当然。比我娘差一点,皇宫里的女子都没有你漂亮。”
苏眉得意的半眯着眼睛笑道:“说话都能说出错误来,也不知道你这个神童是拿什么来骗人的。既然我已经是最美的女子了,为何还会比你娘差一点呢?
另外啊,不要把我和皇宫里的那些可怜虫相比较。”
铁心源连忙点点头,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久了之后,她身上什么臭毛病都出来了,动不动抬手打人就是其中的一种,看她家丫鬟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在苏家她也是这样的德行。
空长了一个美女的外表,却没有美女的实质内涵。让人丧气,杨大郎娶到这样的老婆一定是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
马车很快就到了赵家,以前总是从外面看,看的最多的就是那道青砖砌成的高墙,高墙很高大,几乎快要赶上皇城的城墙了。
即便铁心源不是赵祯最忠贞的臣子,也从心底对汝南王家的跋扈有些不满,包拯那些人不满的原因是偺越,铁心源不满的原因就只有**裸的嫉妒了。
宗正府的亭台楼阁极多。三步一景,五步一观已经不足以描述此处的盛景,然而,对这样的人造景观。铁心源从上辈子就很是厌烦。
权力来自于人,而不是来自于这些建筑和景观。
真正的帝王居住的地方才叫做皇宫,不信?那让李世民,赵匡胤住在茅草棚子里。在那里他们依旧可以对天下事一言而决。
过了照壁之后就看到了赵宗朴,赵家的老二,和赵家老六赵宗谊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赵宗谊还处于少年轻狂的境地。那么赵宗朴早已是沉稳的如同一座山一般。
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刀砍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穿的极为简单,却能看的出来是经过仔细搭配过的,头发一丝不漏的全部被束进了紫金冠,大气至极。
铁心源不佩服他面对苏眉这种戴着幕离的美少女可以做到亲切有加,而是佩服他面对十几个连幕离都不戴的长相各异的贵女基本上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这种能力是皇家雨露均沾原则下的最有代表性的一种能力,听说唯有不独宠一人,皇帝才能保证自己庞大的后宫妃子群不会出现混乱,地势坤厚德载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见了赵宗朴,铁心源不得不叹息杨怀玉的命运多舛,如果苏眉想在他和赵宗朴之间挑选一个人当丈夫,杨怀玉基本上没有半点的机会。
光看赵宗朴跳起来帮一位心机女去抓飞走的丝帕的时候就凄楚的看出来,那家伙身手了得。
不是所有人都能微笑着跳起来,攀住高处的树枝,然后就把身子提起来蹲在树干上,取到丝帕之后再轻松地从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再把丝帕还给那个脸上长了很多白麻子此时已经变成红麻子的贵女。
“猴子比他利索多了!”
铁心源酸溜溜的对站在身边看赵宗朴显摆的苏眉道。
苏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不愿意在这里多加停留,在一个青衣小婢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二门处。
今天的聚会就在荷花池。
赵允让家的大门很大,规矩很多,苏眉款款而行,虽然没有左右顾盼,却依旧媚态顿生,看样子她是赵家今天主要的考察对象,才进了二门,顿时就有一大群婆子,丫鬟们围拢过来,一个蓝衫蓝裙的中年妇人一看就是一个干练的人。
三两句话就把苏眉一行人安排的妥妥帖帖,即便是铁心源都被两个婆子用一架小抬椅给架在肩上,跟在苏眉乘坐的软轿后面。
苏眉把身子依靠在软枕上,慵懒的听着那个蓝衣妇人介绍府里的各处景致,不时地把目光投向似乎百无聊赖,其实胸中早就打鼓的铁心源,她发现,铁心源目光的落点很是奇怪,他不看那些美丽的飞檐,以及各种美丽的漆画,相比这些,他好像更加关注府里无处不在的喷水兽头,似乎那才是这座府邸的精华所在。
“你看的很准啊,咱们东京城地势平坦,东京贵人府宅中可以挂喷水兽头的地方并不多,宗正府最有名的的景致就是流水。
因为有热泉,所以在这个冬日里,尤其是清晨,太阳刚刚出来,热泉水汽蒸腾,我们能看到东京难得一见的云遮霞蔚的奇景。
如果是夏日,水珠喷溅,还会有小小的彩虹留在府宅上面久久不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把水含在嘴里朝天上喷,多喷几次也能出现彩虹,你小时候没玩过?”
苏眉笑着摇头。
这个该死的女人只要到了这种场合就会立刻化身为矜持的大家闺秀,脾气好的一谈糊涂。
旁边伺候的蓝衣妇人奇怪的看看铁心源,她一时半会没有弄懂铁心源和苏眉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小孩子竟然可以丝毫不给苏家小娘子半分颜面,而苏家小娘子却总是大度的不加怪罪。
于是笑着问苏眉:“苏娘子,这位小公子也是府上的少爷?”
苏眉娇笑道:“我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有这样一位神童,人家今天过来是来找柳先生晦气的。
要知道人家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论断的神童,脾气很坏,你们万万可不要怠慢了,否则这位小少爷发起脾气来,一把火点了宗正府都有可能,你们还不敢进他家去抓他,他家可是陛下唯一的邻居呢,皇城顶上的弩箭不但护佑皇城,还顺便护佑他们家。”
蓝衣妇人掩着嘴嗤嗤笑道:“这可就是贵人了,奴家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的,随时随地手里抱着水瓶准备灭火,可不敢疏忽……”
和一个婆子吵嘴的事情铁心源自然是不肯干的,如果苏眉不点破自己的来龙去脉,那还可以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占点便宜,如今都他娘的成神童了,自然要有神童的样子,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是必须的,如果让人家说自己这个神童名不副实,那就是在质疑皇帝的眼光了。
自己倒霉不说,说不定还会害到别人,到了现在,铁心源对皇权的恐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深刻的认知。
在蓝衣妇人喋喋不休的介绍声中,苏眉一行人终于进了后花园。
才堪堪走进后花园,这里的温度就急剧上升,花园里到处都是小桥流水,淡淡的热气缓缓地从水流里面升上来,轻雾一样的笼罩在水面上,堪称人间仙境。
奇怪的是这里似乎到处都燃着熏香炉,以至于整个后花园都香气四溢,这一点很是奇怪,如果说没有点熏香之前的后花园就是一位清水芙蓉般的女子那般可人。
点了熏香之后后花园就立刻变成一位成熟妖艳的贵妇了。
虽说这两种感觉犹如秋菊夏兰各胜擅场,铁心源脸上却浮现出一股子很奇怪的笑容。
熏香怎么可能掩盖的住汽油挥发性的气味?
蓝衣妇人见苏眉也皱起眉头,遂干笑道:“小娘子见笑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热泉里总是有一股子油味,请了大匠看过之后说,这是地气挥发,过些日子就无事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恐怖的赵宗实
第九十九章恐怖的赵宗实
听到这个蓝衣妇人这么说,铁心源就有点不想在后花园里待了,总觉得这个在有汽油挥发并且点了无数熏香炉子的地方非常的不安全,
目前还没有炸掉算是运气了,这段时间的北风就刮的就没有停过,油气积累不到爆炸的浓度,一旦天气像今天一般风和日丽,再来个低气压什么的,铁心源绝对没有心思来看什么荷花。
汽油的污染能力绝对一流,看到那些已经快要枯萎的荷花,铁心源就觉得自己和小巧儿制造的那些没有除铅,没有硫化的汽油过早的出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极大地犯罪,甚至比炸掉宗正府的罪行还要严重的多。
房子没有了找些高明的工匠重建一下就好,过上千八百年之后,依旧是不朽的建筑艺术和国家瑰宝。
而后者就恐怖了,他能千万年的一直伤害这片土地直到万物灭绝。
荷花池边上有一个傻妞似乎正在面对一池子蔫了吧唧的荷花吟诵先唐诗人的名句,铁心源凑过去之后才听见那个傻妞不是在吟诵唐诗,而是在咒骂汝阳王府的一群混蛋不好好照料荷花,以至于今日过来连可以装扮爷爷书房的完整莲花都找不出一朵来。
“皮猴子,你怎么也来了?”
傻妞看到铁心源之后立刻就把要当采花大盗的事情给忘了,轰隆一声跳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欢喜的道。
“糖糖,你好啊。”见到了熟人铁心源自然是要上前交际一下的,尤其是这位神秘莫测的胖姑娘更是要多亲近才是。
糖糖听铁心源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就欢喜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二话不说,一大把用蜜糖腌制的乌梅丸子就递过来了。
铁心源早就对她那个奇大无比的口袋感兴趣了,一只手接过糖糖递过来的乌梅丸子,另一只手就毫不客气的探进糖糖缝制在肚皮位置上那个大口袋。
“皮猴子。你竟然敢摸我!”糖糖愤怒的大叫,脸上却带着笑意,小手也不去阻拦,而是继续往嘴里塞乌梅。
铁心源却不理不睬。一只手在那个大口袋里抓足了一大把各种各样的蜜饯果子这才满意的缩回手。
“你怎么也来了?”铁心源把一枚乌梅核吐进荷花池子里然后问糖糖。
“我是陪表姐过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听说今天王府花园可是只招待女眷哟。”
“我是小孩子!”铁心源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我这个年龄男女差别不大。”
“所以你就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摸我的肚皮?”
铁心源翻了一个白眼道:“分清楚,我是去掏吃的,谁有心思去摸你的肥肚皮!”
“你是读过书的,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
“你刚才摸我肚皮……”
“有什么关系吗?”
糖糖摸摸自己的肚皮笑道:“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喂,皮猴子,你干了什么事情,让我爷爷总是不愿意放过你?”
铁心源忽然想起自己收拾完那几个可恶的舅舅和姨姨之后,糖糖那个可恶的总喜欢穿青色衣服的爷爷从自家汤饼店路过的情形,心头一动连忙问道:“你爷爷和王家关系很好吗?”
“那是自然,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王家老祖宗的幕僚,现在是王家的供奉。”
听糖糖这么说,铁心源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感情这位老夫子是来帮东家出气来的,只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跑来家门口示威,表示老子知道是你干的坏事,这次原谅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干,就打断你的狗腿。
到了现在,铁心源就明白自己和母亲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为何会在东京最底层混的时候,会有东京名士登门来吃猪肉了。
“上元节过后,我会去王家学堂上学。你也在那里吗?”
“真的?”糖糖大叫一声,跳起来抱着铁心源抡了两个圈子之后快活的道:“我爷爷就是教书先生,告诉你啊,王家的那群人都是一群蠢货。我爷爷教的那么好,他们也没有半点的上进。
要不是我爷爷欠了王家老祖宗好大一个人情,我们早就回丰州老家了,爷爷哪有工夫从任上退下来之后就来王家当西席。
你来了就好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王家人。”
铁心源好不容易推开把自己抱的死死地糖糖吃力的道:“你先弄清楚,我姓铁。可不姓王。”
糖糖笑道:“你是王家的外孙,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爷爷早就说了,你们母子就是在装傻充愣,在和王家呕气,你娘宁愿丢下王家贵女的身份当垆卖猪肉也不回去,就是在给王家难堪。”
铁心源笑道:“谁给谁难堪啊,我娘带着我凭手艺吃饭,有什么不可以的?在我看来,王家贵女的身份未必有我娘现在七哥汤饼店掌柜这个身份尊贵。”
糖糖很明显是一个有着大心胸的女孩子,豪迈的摆摆手道:“谁去管王家的破事,年节过后我们在一起上学堂才是好的,记住了,你今天不但摸了我的肚皮,还抢了我的吃食,以后要还的。
呀,柳生来了,我要去看柳生,你自己好好的玩,千万莫要掉进水里去。”
话还没有说完,又晃荡着一身的肥肉跑去观荷台去了,那里的有一大群疯狂的少女正围着一个枯瘦的小老头大呼小叫的,非常激动。
赵宗朴也在,就那么文雅的站在一边,用宠溺的目光看着那些少女,似乎那些少女斗是他的内宠一般。
田田的荷叶底下似乎有一条死鱼,找来一根棍子扒开之后荷叶之后确定那真的是一条死鱼。
荷花池子的里的水不是热泉水,热泉水可以沐浴却不能喝,不论是荷花还是锦鲤都会被里面的硫磺毒死。
荷花池的水是从外面引来的新鲜河水,如今,连这里面的锦鲤都要死了,这说明油气泄露的厉害。
如果王府的人再不把热泉里面的汽油筒子捞出来,一旦油气进入了河水里面,等花园子被含着汽油的河水浇灌一遍之后,到了开春时节,这里一定会变成一片草不生的荒漠地带。
为了检查一下宗正府受汽油污染的情况,铁心源特意沿着路边的小石径走了很多地方,细心地检查了这里所有的植物。
虽然说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还是小心的用了快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宗正府花园按照河水的灌溉范围,标注出来了受污染的大致范围。
讨厌的就是那些仆人和府里的一些贵妇,他们好像对**有着非常执着的态度,太阳才升起不多的时间,前面的一丛翠竹丛里又传来男女之间干坏事时特有的粗重**声,一路上发现的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就会衣衫不整的狼狈而逃,这两位似乎并不在乎,即便是铁心源把脚步踏的很重,人家依旧乐在其中。
铁心源不想打搅人家的好事,估计宗正府里的人们难得遇到像今天这样可以随意相会的机会,不愿意轻易放过也是可能的。
但是那丛翠竹是他的调查对象,所以他只好蹲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仔细的研究那几根借助热泉力量,至今还在泛着青色的小草。
“啪!”一锭金子从天而降,掉在铁心源的面前。
铁心源捡起地上的金子揣怀里,然后继续看那几颗小草,头都不回,好像那块金子就是他自己掉的一般。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好聪慧的小子,这可是一个不错的捞钱途径,下回老子也试试,对了,你干嘛不回头看看我们?”
铁心源拔出来一颗青草,折了一片叶子塞嘴里嚼了两下笑道:”俺娘教过我,不该看的不看,看多了说不定会没命。”
“哈哈哈哈,有趣的小子,合该你发财,老子走了之后你再回头吧,你娘说的是对的。这样可以活的长久一些。”
听身后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铁心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块金锭瞅了一眼之后,就来到了那丛竹子后面。
那里有一张锦塌,锦榻上不但有一条手帕,还有一枚玉佩,铁心源看都没看那两样东西,而是努力地折断了一根翠竹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自己主要的目的是打算看看王府能不能被八百斤汽油弄得寸草不生,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对付别人。
那两样东西很明显是人家特意留下来的,如果自己拿了金子又去拿那两样东西,那就毫无疑问的想要继续勒索那两个人,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很自然的就会到来。
铁心源不认识赵宗实,但是他听到那个女子到了动情处呼喊的名字,而赵宗实这个名字铁心源并不陌生,在大宋,只要和这个名字有牵连的事情,往往都是大事。
他不在乎是不是有人在栽赃赵宗实,他只想把自己快速的从这个漩涡里面摘出来。
铁心源走后不长时间,一个歪戴着紫金冠的少年人和一个紫衣少妇从竹从的另一边冒了出来,紫衣女子瞅着远去的铁心源笑着对那个少年道:“原来只是个孩子啊。”
赵宗实丢掉手上的一柄花锄拍着妇人丰隆的**笑道:“我们继续,刚才的感觉很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最有效的催吐药剂
第一百章最有效的催吐的药剂
在断定赵允让家引以为傲的花园在一年之内就会变成荒原之后,铁心源的心情好了很多。
本来想早点回去的,却被糖糖捉住不撒手,只好陪着她吃遍了赵允让家的各色果品。
“这些葡萄都是他们家在八月的时候就放进冰窖里面的,到了现在这时候才拿出来,一百颗都剩不下一颗好的,你数数看,你刚才一个人就吃了百十颗,这要是在八月里,你最少吃了十几斤。”
铁心源一面往嘴里塞着石榴籽,一面不停地数落吃的已经咽不下去却依旧亡命的继续吃葡萄的糖糖,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饥饱。
“肚子疼!‘
糖糖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坏了肚子,小脸煞白,黄豆大小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吓得铁心源张嘴就嚎叫起来。
苏眉正和柳三变谈话谈的高兴,忽然听到铁心源杀猪般的嚎叫,心头一惊,赶紧往铁心源的身边走来,想看看那个皮猴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赵宗朴,眼见铁心源拿后背顶着摇摇欲坠的糖糖,赶紧把糖糖抱起来放在锦榻上,回头就吩咐丫鬟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苏眉拎着铁心源怒道:“你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事情发生啊?你把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怎么了?”
铁心源怒火更甚压低了嗓门吼道:“你都说她是一个胖胖的小姑娘了,我能把她怎的?”
苏眉见王家的九娘子王锦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只知道抱着糖糖问她哪里不舒服,却没有半点的主意。
柳永闻声端着酒杯也走了过来,翻开糖糖紧闭的眼睛瞅瞅,又抓着糖糖的手腕子摸了一把脉搏道:“积食了,吐出来就好了。”
说完就要拿自己的脏爪子去掏糖糖的喉咙,糖糖瞅着柳永的手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这丫头和铁心源一样,虽然好吃。却都有喜欢干净的毛病,如今明明知道柳永是在帮她治病,她依旧不愿意把柳永的脏爪子含在嘴里。
王府的大夫来了,走了一遍柳永走过的程序。朝赵宗朴拱手道:“却如柳先生所言,小娘子吃了过多的果子,寒性发作,只需催吐即可治愈,老夫这就去配制催吐药。
”什么是催吐药?”糖糖即便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依旧不忘问清楚自己将要灌进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铁心源面无表情的道:“金汁!‘
“金汁是什么?”
“粪水!‘
铁心源粪水两个字刚刚出口,糖糖脸色一白,胸口一鼓一鼓的然后哇的一声狂吐不止!‘
刚刚吃了多少东西,她又全部都给吐出来了……
等糖糖嘴里,鼻子里开始往外喷清水的时候,大夫抓住糖糖的手腕子号了一下脉搏,然后笑道:“再吐两次就好了。”
柳永用手里的鹅毛扇指指铁心源道:“这位小哥既然能用言语做催吐药倒是别具一格,是药三分毒,就不要让这位小娘子再喝药了,劳烦小哥再给她催催吐。”
苏眉的眉毛一皱就要说话。却被铁心源给拦住了,他看着柳永道:“陛下拿你当例子来告诫过我的话你可能知道了吧?”
柳永笑着点头道:“确实啊,当初柳永也是寒窗十载,铁砚磨穿才考中了进士,谁料想一句”忍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就断送了大好前程,这件事落在谁头上,日子都不会好过。
原本想着我只要忍耐几年,陛下或许会忘记这件事,没料到,你这个《咏蛙》神童一出世。陛下就拿我当了不可学的例子,刘永此生入仕无望啊。”
铁心源笑道:“因此你就有些看不起那些有用的学问?”
柳永笑道:“赵普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我却是不信的,即便是先帝的《劝学诗》也未必是对的。既然小少兄亲自受过陛下的指点,不妨继续用话语当药石,让这位小娘子早点清空肠胃,早些痊愈才是。”
苏眉插嘴道:“先生一代奇人,何必难为一个孩子,臧否古今原本是好的。当初是先生轻佻过度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功名,您却只想换做低吟浅唱,这是对皇家最大的不恭敬。
自从有皇朝以来,取士就是帝国最根本的要事,不论是贤能之君还是昏聩之王都希望自己选出来的臣子能够以此为荣。
先生如此轻贱抡才大典,陛下不过是抹杀了您的功名,却给了您想要的生活,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于是朝廷少了一位官吏,民间却多了一位奇人,得失之间先生自然心中有数。
如果先生对仕途还念念不忘,又舍不得青楼里的温柔滋味,难免会有口是心非之嫌啊。”
柳永倒也不失一位豁达之士,听了苏眉的话之后拱拱手道:“苏娘子说的极是,柳永轻佻成性,即便是成了官员,也过不了清吏司那一关,老夫还是继续在青楼中低吟浅唱的好。”
说完话又朝赵宗朴躬身一礼道:“世子想为柳永出头,刘永感激不尽,然功名与我终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今日三首词已然作尽,请容柳永告辞,荒醉一场或许能够稍解对父母家人的愧疚之情。”
赵宗朴笑道:“先生何必如此灰心,想陛下也不过是一时之怒罢了,恨先生不知珍惜这难得的登天途径,这些年只是稍作惩罚,假以时日一旦陛下怒气消散,定会给先生一个出路的。”
柳永努力地将已经有些佝偻的后背挺直了一些,看着池子里半枯萎的荷花悲凉的道:“ 老夫长居京师已经十年有余,这个荷花池里的长青之荷,也已经看了六年,如今,这些荷花即便是有热泉相护都要枯萎了,老夫这样的飘零人又能峥嵘几年?
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老死京师了,如果现在走,回到武夷山的时候正是稻花扬花的时节,还赶得上吃上一场新米……”
铁心源努力地帮着糖糖敲后背,这个小女子被自己刚才的贪婪害的不轻,终于不呕吐了,一张圆脸煞白煞白的吗,似乎小了一圈。
“还记得我们上次上元节在我家店铺前面见到的那两个乞丐吗?”铁心源见大家都沉浸在柳永营造的悲凉气氛中不可自拔,有些恼怒这群人,这里还有一个生病的人呢,怎么就一个个的跑去同情起那个死老头了?
于是,只好继续说话催吐。
“我看见他们两个抱着痰盂在抢东西,问你他们在抢什么你没告诉我,现在你想说了吗?”
“是啊,你今天病了,我就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
糖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皮猴子了,你也不许叫我胖妞。”
铁心源笑道:“那是自然。”
糖糖支撑着坐起来催促道,那就快讲,我早就想知道那两个乞丐在干什么了,为什么姨姨过去看了之后会难过成那个样子。“
“那两个乞丐啊,其实在抢东西吃。”
“他们把食物装在痰盂里面?”糖糖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不是的,是一个在我家刚刚吃过猪肉的食客吐的东西……”
“呕!‘糖糖又开始发恶心了。
“其中的一个乞丐咬着一截亮晶晶的东西总是咬不断,而另外一个乞丐却吃得狼吞虎咽的,我觉得他们沦落到这种吃呕吐物的地步已经够惨了,就想给他们送去一双筷子,这样吃起来可能快一些。
谁知道……”
糖糖坚持着把一口清水吐出来道:“到底怎么了?”
铁心源叹口气道:“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乞丐吃的是一条浓痰……”
“呕”清水顿时从糖糖的嘴里,鼻子里喷了出来……
“呕,呕,呕,呕,呕……”
那些原本正在陪着柳永伤感的贵女,刚才无意中听到这样惨烈的一个故事那里还能忍耐得住,一个不漏的全部狂呕起来,即便是最坚强的赵宗朴和柳永,两人的脸色也在发青。
铁心源指指糖糖刚才呕吐在痰盂里的东西小声道:“他们吃的东西和今天痰盂里的差不多……”
赵宗朴只来得及转过脑袋,一口污物就飚进了荷花池,而柳永早就吐的开始抽搐了。
现场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呕吐物的酸臭味,于是……
中午时分,这场宴会随着铁心源的一个小小的故事出现已经没有可能办下去了,于是,换过一身衣衫的苏眉昏昏沉沉的坐着马车带着若无其事的铁心源往笸箩巷子驶去。
赵宗实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拿手扶着那个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丝口水的妇人,冷漠的瞅了一眼狼藉的场景笑道:“很不错的小子嘛,一个笑话就毁了二哥的宴会。”
妇人呆滞的看在满地污物中穿行的赵宗实道:“您怎么没吐?”
赵宗实笑道:“我以前见过比这个故事还要恶心的事实……”
妇人终于清干净了肠胃诧异的看着赵宗实道:“还有比这更恶心的存在吗?”
赵宗实笑道:“有啊,比这更恶心的我确实见过不少,红娘,做好准备,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见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仗义多为屠狗辈
第一百零一章仗义多为屠狗辈
苏眉回到笸箩巷子之后,看到水珠儿在吸溜鼻涕,二话不说上去就把水珠儿揍了一顿,揍完之后她一副活不成的样子扶着院子里的小树狂呕不止,让留在笸箩巷子没去宗正府的两个婆子大为担心,在听了小丫鬟把事情说清楚之后,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对视一眼之后就决定和苏眉好好的谈谈,孤男寡女长久的逗留在一起,很容易出事,小娘子不可再这样任性了。
小巧儿在听铁心源说了宗正府发生的事情之后,长叹一声道:“是我疏漏了,木桶长期泡在热水里面自然会变形,里面的油自然会一点点的跑出来,如果那些油不能一次流出来,就造不成什么大祸害,毕竟八百斤油还是少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八百斤不算少了,想要烧掉宗正府到底是我一时的异想开天而已,在条件还不具备的情况下强行进行的,失败自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小巧儿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笑道:“是我们太小了,也是我太没用了,机关消息这一门深远的好像看不到尽头,事情没办成主要是我的手艺太粗糙了,你的计划很好。
慢慢来,我们总会长大的。”
铁心源觉得目前的氛围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巧儿纯净的眼眸,原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觉得静静地等候长大成人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只要自己向这个世界索求的东西不多,应该可以活的幸福安乐。
回到枣冢巷子的时候,母亲很是忙碌,她正在收钱,只要是东京城里卖酒的正店,都来给母亲纳贡,从而获取母亲一个承诺,那就是铁家汤饼店里的制造牌子,只是用来自家酿造酒水。在自家的店里买卖,或者赠送亲友,绝不大规模的去酿酒,去损害别家正店的生意。
王柔花和邓八爷坐在一起的时候气势并不落下风。虽然孙羊正店比铁家汤饼店大了无数倍,母亲应付起邓八爷来依旧游刃有余。
出身豪门的母亲,少女时期见过无数的大人物,包括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阿爷。
“铁家原本是开封县的一户铁匠,向来是耕读传家的。只要口中有食,身上有衣,头顶有瓦片遮身就足够了。
对于金钱,铁家虽然不算什么富户,却还没有放在眼里,诸位掌柜的今日携厚礼相赠,铁家实在是受用不起。
不过啊,如果不收,想必诸位心中是不会痛快的。
所以未亡人就斗胆收下诸位的礼物,一件简单的事情。本来就可以简单处理,因此没有必要让他复杂化。
未亡人把话说在这里,请诸位听仔细了,铁家的制造牌子,是陛下怜我母子孤苦特意赏赐下来的。
人不可太贪,更不可失去了陛下赏赐的本意,酿酒之权事关国家赋税收入,铁家断然不会从这里开一道口子让国帑流入铁家钱库,让陛下失望,也让天下人对铁家失望。”
邓八爷闻听王柔花口口声声将皇帝和国家挂在嘴边。几次三番想要反驳一下,想要说说在商言商的规矩,却找不到王柔花话语里的破绽,最后只剩下拱手敬服的份了。
母亲说话的时候铁心源就背着手站在母亲身后。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只要母亲说到激昂处,他就含笑点头,表示赞许和支持。
那些商贾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对食古不化的母子,只盼着他们能够继续把这种古板的生活永远过下去。
京城里共有一十二家正店,也只有这一十二家正店才能酿造出各种各样的美酒。
这一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官府里的作坊即便是再下工夫研究新酒,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二家正店中的好酒层出不穷,官府的作坊依旧只能酿造最劣质的黄汤,即便是有一两种不错的酒出现,马上也会销声匿迹。
这是一个利益极为丰厚的行业,从一开始铁心源母子二人就没打算跳进这一行里捞钱,这个行当太招人恨了。
年底的时候御史王九胜就曾经上本参奏东京十二家正店贪得无厌,竟然敢收买官营酒坊里的好酒方子,以至于官营酒坊花费了大力气研制出来的好酒,全部被这十二家暗中侵吞了。
每年按照最少的损失来算,国库最少损失了七十万贯钱。
这道奏章不知为何被皇帝留中不发了,向来嫉恶如仇的王九胜好像也忘记了这件事,开始把目光盯在陈州洪灾上面,一场小小的洪水竟然造成七八万百姓流离失所,据说已经有老弱生生的饿死在了陈州……
等那些人全部离开之后,王柔花带着铁心源一头钻进了自家的库房,开始兴高采烈的数钱,拿这些人的钱,这母子二人没有半点的内疚感,反倒觉得极为解气。
铁心源吃力的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个巨大的银判笑着对母亲道:“这些人真的好有钱。”
王柔花举着一株小珊瑚笑的见牙不见眼,揉揉眼睛才把红珊瑚放下来道:“这点钱在他们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别看他们一个个慈眉善目的像是一个好人。
哼哼,如果咱家的制造牌子不是陛下亲自发的,而是从衙门里直接得到的,你看看这些人会如何对付咱们家。
和他们相比,宗正府的人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好人。”
说到这里王柔花忽然放下手里的红珊瑚叹了口气道:“好人的运气总不是太好。
西水门那个喜欢磨刀的单老头出事了你知道吗?”
铁心源心头一紧,这些天为了把自己从福寿洞的事情上撇开,一直在想方设法解开绳子上的那些秘密,再也没有去过单老头那里去,却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王柔花也没了数钱的心情,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好好的一个冬烘先生,非要去学人家的古道热肠,这一次没有把老命送在福寿洞里的算是命大了。
好好的捡谁的褡裢不好,非要捡那个该死的崔屠夫的,如果没人看见自己把银钱花用了也没人能够找到他头上去。
却偏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带着褡裢去福寿洞赎人……”
“成功了吗?”
王柔花点点头道:“成功了,赎出来一个四岁的孩子,是张玉书家的老三,过年的时候走失的。”
铁心源提在胸口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马上又想起母亲说老单头差点死在那里,连忙追问道:“他怎么样了?”
“被人揍得快要认不出眉眼来了,好在人硬气,满身是伤的生生背着那个孩子从福寿洞里的一步步的走出来了,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呢,听对门的刘大夫说,骨头断了两根,不修养个一半年的休想下床。”
“娘的意思是咱家带点钱过去探望一下?”
王柔花点点头道:“你去吧,马上就要天黑了,娘不适合去一个老鳏夫家里,你去最合适,带上俩贯钱吧,多了,单老头也不会收。
把那株人参也带上,我们母子还用不着那东西。”
铁心源按照母亲说的准备了俩贯钱,都是上好的制钱,铁心源拎了一把竟然没有拎动。
王柔花在儿子的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快三十斤重呢,你以为都是些当三的串钱吗?娘帮你喊了包子,他应该就要来了,让他陪你去娘也安心一些。”
铁心源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这颗脑袋只要开始发急,就会忘记这具身体的实际年龄。
母子二人抬着一袋子钱来到了店铺前面,果然,包子巨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店门前。
包子见是铁心源咧着大嘴开心的笑了,习惯性地将铁心源丢到肩头,从桌子上取过那袋子铜钱,然后就用小狗一般的眼神瞅着王柔花不动弹。
王柔花笑骂道:“傻精,傻精的。”说着话就从袖笼里摸出十个大钱拍在包子的手上道:“把源哥儿看好,明天过来再给你五个大钱。”
有了钱的包子万事好说,冲着王柔花傻笑一下,然后按照铁心源说的方向狂奔,害的王柔花追出汤饼店连声要他们慢些。
别看包子的身材高大,他的反应其实也是非常灵敏的,自从上回差点弄死铁心源之后,他就非常的小心了,一面跑的快逾奔马,一面还能灵巧的避开所有的招牌。
弄不明白单远行的想法,真的,铁心源非常的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他这样带着褡裢去福寿洞根本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包子很快就把铁心源送到了单远行的家里,铁心源站在门口看了良久,才推开柴门走了进去。
里屋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汤药味道,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不见,看样子周围的街坊这时候已经回家吃饭去了。
包子推开里屋的门,好奇的朝里面看,就听单远行吃力的道:“包子啊,你这孩子怎么也来了,进门的时候小心,千万莫要撞了脑袋。”
包子嘿嘿一笑就钻进了屋子,将一大袋子铜钱丢在桌子上,单远行愣了一下,他知道包子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铜钱,然后就看见铁心源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老一少对视了一阵子之后,单远行露出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脸道:“再不去,张家的老三就可能没命……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老夫虽然没有屠过狗,临老了,想当一回屠狗辈。”
铁心源淡淡的道:“你的行为让我非常的尊敬,但是我学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真话和谎言的故事
第一百零二章真话和谎言的故事
和单远行谈英雄这就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瓦市子说书人的口中从来都不缺少关于英雄的话题,不论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壮举,还是刑天脑袋没了都要拎着斧头找黄帝算账的悲壮,亦或是祖逖闻鸡起舞渡江北伐的雄心,还是秦王百骑破窦建德大军的无畏,在说书人的口中都能让听书的人目瞪口呆,崇敬有加。
单远行这样的行为是引不起说书人说书的兴趣的,同样们也引不起听书人听书的兴趣。
是英雄就该上九天揽月,是英雄就该下五洋捉鳖,哪怕是揍死一两只老虎,弄死两条鳄鱼也能被人们传颂一阵子。
唯独单远行这样被人家打断了两根骨头,脑袋也被人家打成猪头的英雄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铁心源知道,单远行这样的英雄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英雄,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英雄,华夏祖先构筑的道德大厦才不会轰然垮掉,他们的行为就像是一块块的砖石,成为所有社会道德体系的基础。
“老夫忍不住了,再继续磨刀的话,我就没有刀子可以磨了……脑袋一热我就背上褡裢去了……当时就没有打算活下来,地底下的阴沟纵横交错,我没有管岔路,总是朝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水道往进走……走了快两个时辰……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闷棍……
等我醒来的时候有人问我来干什么,我就说是来赎人的,还说崔屠户因为抢孩子被人活活的用锥子给扎死了,我捡到了福寿桃褡裢,不想因为误会让一个孩子丧命,所以就来了……”
听了单远行断断续续的谈话,铁心源把一碗黑黑的药水给他灌了下去,帮他擦拭了嘴巴之后道:“好好养伤吧,现在就要等人家找你联系了,如果人家把褡裢又给了你。就说明那群人开始认可你了,我觉得,你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新的崔屠户。”
单远行笑道:“老夫自觉身子还硬朗,这件事我们还是缓缓图谋吧。你的年龄太小,而我的年龄又太老了,老夫只求在我死之前帮你弄清楚那群人的底细。
呵呵,等你成了官人之后,可以一举捣毁这个魔窟。”
铁心源认真的看着单远行道:“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把这事当成人生中的一个目标?”
单远行笑道:“老夫活了无十四岁了。虽然在学问一道上数十年来毫无寸进,可是这双眼睛不瞎。
说起来好笑,老夫就是认为你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在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福寿洞乃是东京城的毒瘤,官府数次想要捣毁都铩羽而归,看样子目前的局面还要继续维持下去。
你从现在开始对福寿洞着手打探,到了你成为官人之后,想必全东京的人都没有人能够比你更加熟悉福寿洞了,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能 一举捣毁福寿洞。哈哈,老夫以为这是一个大功劳,大到足矣让你青云直上的功劳。
以前的时候人家说能做官的读书相公都是星宿下凡,老夫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看到你,我想不信都不成了,只能说一句,好计谋啊。”
铁心源把身子靠近了单远行小声道:“您明明知道我想要利用您,为何您不拒绝呢?”
单远行抬起手宠溺的在铁心源脑袋上拍拍笑道:“你怎么知道老夫不是在利用你?既然这事是我们两个都想要干的事情,那么。就不存在谁利用谁的事情。
快回去吧,以后少来我这里,那群污烂人一定会在暗中盯着我,你要是来的次数勤了。说不定会连累你。
每个月的初六傍晚,我都会去你家的汤饼铺子里吃汤饼,有什么发现我会在那里告诉你。”
铁心源把母亲给的人参留了下来,然后就和包子一起离开了单远行的家,这一次,铁心源没有要包子背自己。而是耷拉着脑袋泱泱的朝皇城根走去。
包子总是斜着眼睛看铁心源,他认为铁心源把自己丢在一边不理睬的行为很傻,付了钱却不知道落好处实在是很蠢的一个人,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傻子别人会喊他神童。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口袋里叮叮当当乱响的十枚制钱吸引过去了,把手放进口袋紧紧地攥着十枚铜钱,想着明日里还能拿到的五枚铜钱,心里痒痒的。
娘亲的簪子丢了,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这让瞎了眼睛的老娘很是不开心,昨夜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着。
如果有十五枚制钱,就能给娘换一个新的铜簪子,最亮的那种,就怕娘亲会嫌自己乱花钱。
脑子里正在转轱辘的时候,忽然听见铁心源指着前面的红色灯笼问道:“这家的灯笼为什么是红色的?上面还勾勒了黑色的线条?”
听铁心源这么问,包子看铁心源的眼神就更加的充满怜悯之意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被人家称作神童?
为了让自己这个最好的主顾不至于出去被人家笑话,包子连忙道:“这是鲤鱼灯啊,这家人有一个胖胖的小娃娃出世了,和你我一样都是长**的那种。”
铁心源恼火的抬头瞅瞅包子怒道:“那么,生了没**的娃娃该挂什么灯笼?”
包子疑惑的挠着脑袋道:“不可能,小娃娃都是有**的,你那天在路边撒尿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有**,你怎么这么傻啊,谁家的娃娃会没有**?”
铁心源低低的咆哮一声,他发现包子说的是对的,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不是傻瓜的话怎么会和包子探讨男女婴儿的问题。
一大一小两个傻瓜站在人家大门前看鲤鱼灯看得入迷,不大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笑开了花的大汉,二话不说就往这两个傻瓜一人手里塞了三文钱,还抱歉的说蜜饯果子都发完了,没想到还有来讨喜的。
无论如何拿了人家的钱,铁心源就躬身祝愿人家孩子健康长寿,至于包子则延续刚才两人的话题祝愿人家的孩子将来能长一个大**。
铁心源说吉祥话的时候,大汉只是笑笑表示感谢,等到包子把祝愿的话说完之后,那个大汉咧开大嘴笑了,硬是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硬塞进包子手里,不要都不成。
铁心源和包子告别了那个满身喜气的大汉,继续往家走,一路上包子把那一把铜钱放在手上不断地颠着,铜钱哗啦啦的响着,每响一下似乎都在嘲讽铁心源的智商。
“别总是盯着我手里的三枚铜钱看,看了我也不会给你,你那么聪明有本事以后只要别人家生小娃娃了,就把你的这句恭喜的话说上一遍,我很想看看有些人家的反应!‘
包子见人家不肯给自己钱,就满不高兴的把钱重新放口袋里撇撇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门口挂了鲤鱼灯的人家我自然会这么说,人家门口挂了花灯的,我就说他们家的娃娃长得像花一样漂亮,也能得到赏钱,我娘早就教过我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铁心源的愚蠢,于是,铁心源立刻马上要求包子把自己扛起来。
暮鼓响过了,街道上的灯火开始变得璀璨,一眼望不到边的灯笼依次亮起,远远地看去就像是天上的街市。
包子站在一家小小的首饰店门口不愿意离开,贪婪的看着一支黄澄澄的铜簪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想送给你的相好的?天啊,还有那个女人会喜欢你?”
窝了一肚子火气的铁心源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用各种最恶毒的语言讽刺包子的异想开天。
“俺娘!‘
包子只用了两个字就把铁心源后面准备的恶毒话硬生生的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孩子长成什么样子跟老娘喜欢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铁心源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在包子面前处处碰壁,仔细想想,其实自从开始雇佣包子以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占到过便宜。
”钱不够我这里还有,可以借给你。”
包子摇摇头道:“我娘的簪子丢了,也不知道被那个杀千刀的给拾走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我娘不开心,所以我就想给我娘重新买一个,就怕她说我乱花钱。”
“你直接说是你把丢掉的那个簪子找到不就完了吗……”
包子听到铁心源的建议之后很开心的就和老板娘开始讨价还价,铁心源却彻底的陷入了沉默。
那句善意的谎言一出口他就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包子这里处处碰壁了,当无处不在的谎言遇到确凿无疑的真实语言之后,原形毕露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是谎言,因为谎言可以在脑海里描述出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场面,然后用最美的语言描述出来,引人入胜乃是家常便饭,尤其是热恋中的男女说的话根本就不是现实世界的语言,不管他们谁听到的或者说出来的话都是幻想出来的。
至于真话,就没有那么动听了,往往还会伤害到某一个人,但是啊,真话存在的时间却会更加的久远,来的也更加的隽永。(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好阴谋就该从最初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好阴谋就该从最初开始
就仿佛是在一瞬间,铁心源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以后立身,处事的根本。
谎言和真实是一对孪生姊妹,她们相辅相成构成了这个世界上多彩的语言世界,谁都离不开谁,相互纠缠着滚滚向前演绎着人间所有的风云变化。
铁心源决定自己以后要向包子学习一下,用真话来包装自己,然后再用假话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真话用来防守,假话用来进攻,看当时的状况再考虑攻防之间如何的自由地转换。
人世间所有的美德对别人都是很有杀伤力的,尤其是良善人家对美德的攻击更是没有多少抵抗力。
只要是皇城根上的人家,没人不知道包子的品性的,只要是这家伙说出来的话,那就必定是真话,这几乎是这条街上上所有人的共识。
于是,包子把自己的忧愁又说了一遍给老板娘听了之后,作价二十三个制钱的铜簪子包子九个制钱就拿下了。
见不得每隔一秒钟,就把簪子掏出来看看的傻瓜,个子只到包子腰上的老板娘最喜欢包子这样的憨厚孩子,想要宠溺的摸摸这孩子的脑袋,还需要包子刻意的把腰弯下来。
“嘿嘿嘿……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源哥儿,你说我娘会喜欢吗?”
“会的。”
“源哥儿你说我一会把簪子给我娘插上你说她会喜欢吗?”
“会的。”
“如果我把簪子放在灶台边上,让我娘无意中自己找到,你说她会喜欢吗?”
“会的。”
“我要是放在床边上呢?”
“会的。”
“我还是认为亲手给娘插上比较好……”
“随您的意……”
不知为何,到了最后铁心源手里的三枚铜钱也成了包子的了,这家伙把铁心源送到家门口,眼看着他走进了家门,这才得意的在跳起多高,然后就向家里跑去了。
铁心源关门的时候看见了包子欢快的身影,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愉快起来。
人家孩子那样疼自己的老娘,自家老娘当然那不能亏待了。一进门,铁心源就拿着扫帚把院子清扫的一尘不染之后才进了屋子。
母亲正在用一个小巧的算盘正在算账,就上前把油灯的捻子挑高,让整间屋子变得明亮起来。
又见母亲面前的茶碗是空的。又重新沏了一壶茶水,给母亲倒满,这才去了厨房端自己的晚饭。
晚饭不错,一大碗油汪汪的面条,再加上一小碟子青菜。铁心源吃的非常满足。
算完账的王柔花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把铁心源的小钱袋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道:“没钱了?娘又给你装了五十个制钱,省着点用,谁家几岁大的孩子一个月的花销比大人还多?”
正在吃面条的铁心源嘴里含着面条,不解的瞅瞅老娘,不明白她为什么又会给自己钱。
“懒惰成性的你竟然会跑去扫院子,还能想起来给娘倒茶水?好了,不要装了,知道你想要钱,下回没钱了直接要。曲里拐弯的要钱看得人心酸。”
铁心源决定不解释了,只是闷头吃面,只是狐狸跑过来要臊子吃的时候被他一脚就给踢到一边去了。
吃完饭之后铁心源就习惯性地去了院子里看星星,狐狸根本就不在乎刚刚受到的侮辱,没皮没脸的趴在铁心源的脚下纳凉,大冬天的身上的皮毛太厚,待在热烘烘的房子里不舒服,所以陪着铁心源一起在院子里竖起耳朵瞅着一群肥嘟嘟的小狗在院子里胡闹。
王柔花顺着儿子视线的瞅了一眼就笑道:“原来在看星星啊,织女星就在那里,仔细看看银河对面就是牛郎星。
儿子。当年啊天上有一个仙女……”
铁心源郁闷的瞅瞅母亲道:“娘,您看错了吧?现在是冬季,一年中亮星最多的时候到了,您刚才指的是金星。那颗星星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落下去了。
织女星在那一边,您指的也不是银河。
观看银河的最佳时间是夏季和秋季,此时太阳拖着我们运动到靠近银心的位置,从地上能看到更清晰明亮的银河,而冬季的银河要黯淡的多,不适宜观看……”
铁心源还没有给母亲普及完天文知识。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跟你这孩子就没办法说话,娘说织女星在那里,他就在那里,谁敢说不在那里?
太白金星没事干总留在天边干什么,一看就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一颗好星星,织女不是要**吗?鬼鬼祟祟的样子正好符合她的境遇。
坐好了,娘给你将牵牛织女的故事……”
看母亲威风八面的样子铁心源不敢反驳,勉强耐着性子听母亲磕磕巴巴驴头不对马嘴的讲完了织女和牛郎那段稀奇古怪到了极点的爱情故事,就把母亲送走了。
王柔花走到门跟前忽然回头看着铁心源道:“小公主去那里了?怎么好久都没有见过他?”
铁心源笑道:“听说陛下也不在宫里,都去了离宫避寒,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离宫在那里。
怎么,您很喜欢那个小公主?”
王柔花又回到了院子里,抱起一只最肥的小狗道:“现在这些小狗都已经断奶了,该是自己去找主人的时候了。
儿子,你说咱们家留几只狗比较好?”
铁心源立刻道:“自然是全部留下来,要是东送一个西送一个的,狐狸一定会感到非常难过的。”
王柔花皱眉道:“那不成,要是一只都不送出去,过上两年,咱家满院子跑的都是狗了,又不是养了来吃肉的,养那么些做什么?
娘就是想问问,这些狗都是公主喂大的,想问问她的主意。”
铁心源抱起一只狗仔细看了看也觉得这是一个大麻烦,这些狗都是最常见的土狗,有钱人家养的狗大多是性情比较凶猛的看家狗,权贵家畜养的狗是细狗,这种狗的主要用途是打猎。
只有百姓家才会养这种性情既不凶猛,又不会打猎的土狗,它们最大的功用就是养在家里,贼人来了之后汪汪个两声,提醒一下主人家里进贼了,然后把身子缩起来等候主人把贼打跑。
所以东京市上的狗肉铺子很多,都是屠户们清理干净了之后充当羊肉来卖的。
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肉团,铁心源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们和肉食联系在一起,如果公主要是知道自己养的狗会被别人给吃掉,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样的疯狂事情来。
可是,家里的狗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小,还看不出拥挤来,一旦到了明年秋日,这些狗都长成大狗之后,家里估计就没办法住人了。
这是需要尽早的处理,越快越好。
铁心源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公主,估计她最少需要到上元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听苏眉说柳三变走了,一个人背着包袱回武夷山老家去看稻花了,铁心源认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至少让柳三变没有路死在河边,当然,那些妓子们也没了替他收敛尸骨的风雅之事。
杨怀玉这些天没有住在笸箩巷子,他去了东京城外一处荒僻的道观,同他一起去的人还有一群虎翼营的力士。
他想趁着最后的一段时光来尽最大的可能来提升自己的武技。
小巧儿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他不但要去冻得硬邦邦的河边去捉冬眠的蛤蟆,还要不间断的锻炼使用吹箭。
吹箭这东西很容易上手,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的准头已经精确的吓人了,十步之外墙上的一只干瘪的苍蝇都逃不过他的毒手。
铁心源取蛤蟆身上的蟾酥手段很是残忍,先是把蛤蟆生生的用暖柜子给唤醒,然后就用夹子使劲的捏蛤蟆的脖子,可怜的蛤蟆大半个冬天都没有进食,也没有水份补充,脑袋两侧只能流出很少的一点蟾酥,不过这时候的蟾酥毒性更是惊人。
中空的小竹管注满蟾酥之后,射在鸡的身上,不过短短的功夫,那只鸡就浑身痉挛,两只腿子伸展的长长的倒在地上,尖嘴不断地敲击在地上,最后终于不动了。
花婆婆家的大黄狗在被吹箭射中之后,一柱香的功夫就变得呼吸急促,浑身痉挛,嘴里有白沫子吐出来,躺在墙角抽搐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小巧儿想去街市上找一个泼皮来试验一下自己这个武器的威力,被铁心源严词拒绝。
不过小巧儿还是在晚上的时候去了一遭马行街,第二天的时候春风楼就传出中人老蔡马上风的传闻。
每两年一届的武科终于在喧闹的上元节鱼龙舞之后就要开始了。
东京城里一瞬间就多了甚多身材伟岸的大汉,他们或者骑马,或者步行背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向东京城。
这和往年的的武科比试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每一个城门口上忽然都多了一个拿着账簿专门记录进京武士住宿处的伙计。
他们声言,只要在账簿上留下名字就能获得一瓶来自东京大酒楼的美酒,而且还会有说书人将他们的平生的事迹编成故事在坊间流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看起来很美
第一零四章看起来很美
苏眉打算盘的样子很好看,只是眉头皱的很是厉害,好不容易把面前的一摞子纸张算完之后,一把将算盘上的数字扒拉乱之后,重重的跌在椅子里,绝望的对铁心源道:“我们的钱不够!”
坐在对面正在看记录的铁心源抬起头道:“还有多大的缺口?”
“六百贯,最少六百贯。”
“怎么会用了这么多钱?我还指望大赚一笔呢。”铁心源皱眉道。
“怎么可能会赚钱?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大郎多年的积蓄全部填进去都不够,我多年的积存放进去之后还是有近六百贯的缺口。”
铁心源把苏眉算好的账本拿过来之后瞅了一眼笑道:“这么多赚钱的消息,你怎么把他们都算进出帐里面去了?”
“嗯?”苏眉顿时坐不住了,凑到铁心源背后仔细的瞅瞅自己算过的账本,上面全是黑色的出帐,哪里有什么进账。
“你看啊,东京城的人向来喜欢赌博,扑买,没人敢拿文状元出来对赌,但是武举的魁首就不一样了,每年都有无数的赌庄找出来一些有名的武举开出盘口,听说中间汇聚的金银不下十万贯之多。”
苏眉愤怒的道:“这些东西我比你清楚,就算是我们押大郎获胜,最后又能拿到几个钱?”
铁心源无奈的将手头的那张纸放了下来,拍着手上厚厚的一叠关于武举生平的消息道:“这些都是宝贝啊,以前的时候大家押注都是按照赌场排出的胜负比例来瞎买,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些消息,买家就会有选择的将赌注押在自己看好的武举身上,准确性一定会大增的。”
“可是我们的钱不够多,没办法什么人都买的。”
苏眉还是非常的愤怒,她的愤怒其实是有道理的,铁心源用花言巧语骗自己和大郎将所有的财物都拿出来。准备找出一些比较厉害的武举出来,然后有针对性的制定对付那家伙的办法。
谁知道按照铁心源说的筹办了之后才发现,仅仅三天,两人手上的钱财已经快要消耗干净了。
铁心源揉着眉头无奈的道:“谁要押注了?如果我们不断地押注。而且总是赢的话,你以为那些开赌场的都是吃素的?
即便是大郎不怕那些赌场的人,但是,如果有人说大郎暗中与赌场勾结,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当上武举的魁首吗?”
苏眉终于安静下来了。瞪着大眼睛准备听铁心源接下来怎么说,如果这家伙说的没有道理,这就扑上去与他不死不休。
“你看啊,既然东京人喜欢赌,而且也能赌,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些消息印成小册子卖给东京人呢?
到时候东京城里的赌徒人手一本小册子,我们光是卖这东西就把财发了,谁有功夫去买谁的输赢?
他们的输赢说实话,关我门屁事,我们要做的就是专门卖小册子。只要把小册子卖到全城,我们就赢了。”
苏眉听了铁心源的话之后变得有点怕他了,嗫喏了良久才道:“你如果不能发财成为富翁的话,就没有天理了。
只是我们这样做了之后那些赌场的人就会起坏心思,他们一定会使坏的,会把夺冠最热门的人弄成一个巨大的赔钱货。”
铁心源笑着朝苏眉挑挑大拇指道:“不愧是苏家的才女,确实有举一反三之能。
其实我们卖小册子只是为了把水搅浑,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我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顺利的帮助杨大郎成为魁首,如果那些人都不动弹不去害人。只有咱们一家在害人,岂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杨大郎是靠作弊才当上了魁首吗?”
苏眉低头小声的道:“这样做似乎有些卑劣!”
铁心源斜着眼睛瞅着苏眉道:“既然你觉得卑劣,为何刚开始的时候你会那么兴奋?”
“我以为是在玩……”
“哈哈,这本身就是一场游戏啊。我们就是在玩啊,只不过是吧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游戏变成我们的游戏而已。
这么些年以来,你看看那些武举魁首,有哪一个是有真正的本事的人?十年里五场武举,有两次武举魁首都姓石,两场武举魁首姓曹。只有一场是大宋猛将葛霸的儿子葛怀敏,也只有这一位武举魁首,虽然不会领兵,却至少尽到了一位军人的职责战死在了沙场上。”
苏眉四处瞅瞅小声的道:“石守信的子孙,和曹彬的子孙难道信不得?他们家可是将门啊,说不得。”
铁心源笑道:“放心,自从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这两家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血气之勇了,至于武举魁首不过是这几家为了保持自己身为将门的颜面故意弄出来的而已。
太祖爷养猪的策略已经成功了,用荣华富贵硬是将一头头猛虎的孩子养成了肥猪。
国家内部安定了,但是却没有了向外扩张的本钱,这才是太宗几次北伐失败的真正原因。
怎么样?这样的大义足够让你去帮助大郎成为武举魁首了吧,那个人你我都清楚,他是真的想继承父祖的志向,一心想为大宋戌边。
有他这样的人在边关,我们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苏眉笑道:“既然你用大道理说服了我,我这就去找人印刷这些小册子,然后让咱们雇佣来的那些闲汉把这些册子全部卖给东京人。”
铁心源阻止了苏眉道:“明日就是武举遴选的第一天,所有该来的武举已经基本上来了,那些闲汉已经没有用处了,裁汰掉大部分,只留下一些机灵的,帮助我们打探城里的消息。
至于册子,你直接高价卖给印刷作坊也就是了,东京城里有多少家,你就卖给多少家,你不要自己出面,就像是雇佣那些闲汉一样通过面生的家丁去找中人也就是了。
相信我,那些蚂蝗一样擅于吸血的中人,一定会帮你把这些册子卖出一个高价的。”
苏眉笑的很是开心,这是她自己第一次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来操办一件事,如果能够成功,这会让她得意很久。
苏眉走到门口又退回来了,有些为难的看着铁心源。
铁心源叹了口气道:“一位将军最重要的是一往无前的意志,这件事你就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要告诉大郎,让他认为是自己的努力才取得了最后的成功,这一点至关重要。”
说完话之后抬头看见苏眉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模样,稍微沉思了一下又道:
“很久以前,有一位将军把自己的幸运羽箭传给了儿子,告诉他只要上了战场带着这只箭就能逢凶化吉,战无不胜,却不允许他使用这支箭。
于是他的儿子就带着这只箭上了战场,果然,他无数次历经了险境都能努力求活,只是最后一次,在一场激烈的厮杀中,他明明已经将要获得胜利了,为了感激那支幸运的羽箭,就把镶嵌在箭囊上的那支羽箭拔了出来,没想到那支羽箭竟然是一支断箭。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敌人的羽箭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咽喉……
当他同样和他在一起作战的父亲闻讯来给他收拾尸体的时候,发现儿子手里握着那支断箭。
痛不欲生的老将军埋怨儿子忘记了勇气真正的来源,却把希望寄托在一支没有生命的羽箭上,这是何其的愚蠢啊。”
苏眉道:“你说的这番话的意思是说,不能告诉大郎他的魁首是我们通过作弊才让他当上的?”
铁心源皱眉道:“我们的作用不是帮他作弊,而是防止别人对他作弊,尽量的保证让他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里作战。
给他一支折不断的铁箭,也给他一个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希望之火。这是我们身为朋友能为他做的极限,毕竟,将来要上战场的是他,不是我们这群人。”
看着苏眉诺大的一个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屋子里出去之后,铁心源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没了,转过头瞅着正在木工房里苦练吹箭绝技的小巧儿苦笑一声道:“这番话能骗的了谁啊。”
说着话抖抖手上的纸张叹息一声道:“不说别的,光是这位兴化军中的猛士,就够杨大郎喝一壶的。
老曹家连军中这样的猛士都弄来给曹芳铺路了,天知道别的几家还能弄出什么样的高手出来。”
水珠儿瞅瞅自言自语的铁心源不敢说话,他今天被先生收拾的很惨,不握笔的左手肿的就像是一个小馒头,他本来想求求源哥儿,问问他自己是不是不用去学堂了,苏眉姐姐教的很好。
却发现了源哥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想了好久,抹掉一把眼泪,背上书包咬着牙去了学堂。
路过天井的时候,他看到刚刚从城外荒僻的道观回来的杨怀玉正坐在屋檐下面闭目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此时的杨怀玉看起来非常的像一尊泥菩萨。
水珠儿也不敢向杨怀玉求情,小小的孩子带着一股子近似悲愤的情绪走上了自己的求学之路。(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龙虎会京师(1)
一零五章龙虎会京师(1)
高联升老号的对面有一座茶棚,铁心源和杨家的瘸腿供奉在那里已经坐了很长的时间。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进出高联升老号的每一个武举,瘸腿老供奉神情肃然,铁心源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当一个彪形大汉背着包袱,夹着一根熟铜棍走了过来的时候,老供奉叹了口气道:“关西铁狮子也来了,大郎想要夺魁难了。”
铁心源随着瘸腿供奉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然后就在纸上写下了关西铁狮子的名字,然后问道:“此人很有名?”
老供奉点点头道:“此人是西军中的都虞候,有万夫不当之勇,去年的时候我大宋兵败好水川损兵折将无数。
此人原本跟随悍将任福充任韩琦的本部亲军,军阵混乱之后,他与任福一起陷入敌阵,结果任福战死,此人生生的从千军万马中鏖战脱身,死在他那一对黄金锤下的西夏猛士多不胜数。
据说归来之时全身披创十余处,仅仅是箭头就从他身上取下半斤之多,是一条真正的好汉。
好水川一战,从主将到斥候军官都受到责罚,唯独此人因功连升三级,殊为难得。
你只要看他手臂摆动之时沉稳有力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如今升官了,一身的武艺并未放下。”
铁心源听了老兵的诉说之后笑道:“此人是来帮谁获取魁首的?”
老兵看了铁心源一眼道:“你为什么不问这人是不是来夺取魁首的呢?以他的武功,应该不难。”
“都虞候啊,这已经是可以独自领兵的中层将领了,有必要锁厅来参加武举吗?难道说此人不喜欢当大官,专门喜欢当小校不成?”
瘸腿老兵点点头道:“说的没错,在军中兄弟们本来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果一场大战下来,别的兄弟们死伤惨重,即便是没死。也有很多人被撸夺了军职,只有他一人升官发财。这样是不对的,因此,他如果再不离开西军,恐怕迟早会成为刀下之鬼。”
铁心源皱眉翻翻自己手里的小册子指着第一页第一个名字叹口气道:“延州节度使高君宝的小儿子高廷赞也参加武举了。”
瘸腿老兵点点头道:“那就是了,高君宝自然是有能力将铁狮子调离西军,归于他的麾下。”
老兵说完话之后瞅瞅铁心源手上的小册子道:“你哪来的这些东西?这不该是你一介黄口孺子能得到的东西啊。”
铁心源笑道:“我搜集了一个简单的版本,卖了一些钱,自然会有跟风想要赚钱的人。他们想要再卖钱,就需要比我这个版本更加详细的消息才成,只需要把他们的消息汇总一下,我就有了一本极为详细的消息册子,这个册子还能再卖一遍,最贵的那种。”
老兵张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指着铁心源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以前老夫的上官就曾经对老夫说过这句话,一直不晓得其中之意。看你今日的行为,老夫明白了。
国朝武举选士,全天下的豪杰摩拳擦掌的准备一较高下这是何等的盛事。只可惜,到了你们这些聪明人手中,都成了赚钱的工具。”
铁心源不置可否的的笑了一下道:“这些钱里面自然会有你的一份,现在,您该说这个铁狮子的弱点了,我们还需要记录的人很多,没有时间为这些武举们伤心难过。”
“关西铁狮子的能力就在一双铁臂上,臂力不够强,是没有办法舞动二十斤重的黄金锤的。如果他在马上,人力借助马力。力如千钧,恐怕很少有对手。
当初他就是凭借一匹宝马的力量冲出了重围。只是今日竟然看不见他的坐骑,看来,他在西军之中已经过的很是艰难了。”
“高家难道不给他提供一匹战马吗?”
老兵摇摇头道:“不会,他只有帮助高家公子获得武举魁首才有可能得到该有的赏赐。
小子,我们这群厮杀汉的地位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只要高帅漏出一点口风,像铁狮子这样的汉子自然会拼死争取那一丝机会。”
铁心源用红笔勾掉铁狮子,然后就合上小册子,伴随着意兴阑珊的老兵走进了高联升的大门。
铁狮子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上,面前放着一摞子蒸饼,还有两样盐菜,就着一大碗稀粥狼吞虎咽的吃着。
熟铜棍就立在窗户边上,铁心源探手去捉,却不小心碰倒了棍子,眼看着棍子就要砸下来了却被一只大手捉住,重新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铁心源瞅着依旧闷头吃东西的铁狮子,笑着去找了伙计,不大功夫,一木盘烧羊肉和一坛子酒就被伙计摆在铁狮子的面前。
铁狮子抬起头瞅了一眼伙计道:“某家吃不起这样的饭食。”
伙计笑道:“客官多虑了,这是一位少年公子命小的送来的,说是客官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一盘肉食,一坛美酒,权当感谢客官在边地为我们这些小民放马血战一场。”
铁狮子拱手道:“请小哥指明是哪位公子如此厚爱铁狮子,且容我上前面谢。”
伙计笑着指指铁心源和瘸腿老兵,铁狮子却见老兵举起碗中酒远远地邀请他一起喝一碗。
也不客气,端起伙计满上的酒水,遥敬了老兵和铁心源,一口就把碗里的美酒喝干了,然后就坐下来埋头吃喝,却再也不看铁心源他们一眼。
老兵瞅着铁心源笑道:“人家不愿意和你多纠缠,看样子他是死了心的要为高家出力了。”
铁心源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些酒肉就是为了感谢他,没有想着能够收买他,如果此人的气节只值这么点酒肉,我反倒会看不起他,那样的人也不值得我去收买。”
老兵笑着点点头,又喝了一碗酒之后道:“大郎打不过这个人的,尤其是上了战马之后,更加不是此人的对手。”
“感激归感激,大郎必须要夺取魁首,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的话,铁狮子就是我们的敌人,既然是敌人,我只希望铁狮子将来莫要怪我们不择手段才好。”
老兵面色一凛寒声问道:“酒肉中有诈?”
“没有,至少这一次不会,下一次就很难说了,现在啊,只要是挡在大郎夺魁路上的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
老兵听铁心源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道:“如果现在就下毒手,这世间未免太黑暗了一些,我们这群人也就没有什么活路了。”
“你已经成了杨家的供奉,快活的活到老死问题不大吧?要难过的是我们这群小人儿,日子才开始过,就过得这么艰难。
好了不说我们了,你说说那个林焦川,大郎能不能打过?”
老兵叹息一声道:“林家本来就是军中使用马槊的行家,林焦川的父亲林海园当年和老夫还有些交情,一起镇守过雁门关,后来老令公去了三关之后,我们才追随老令公一起去了瓦桥关。
如果大郎五年前有现在的心气,老夫保证,那个林焦川不会是大郎的对手,但是现在,即便是大郎的武功最近在突飞猛进,想要战胜林焦川,还是五五之数。”
“那就是不确定喽?”
“是的,不确定,如果大郎不是杨家儿郎的话,他的赢面不会超过四成。”
铁心源点点头又在小册子上将林焦川的名字给化掉了,这也是一位必须要对付的家伙。
老兵见铁心源的小册子上的红线密密麻麻的,就笑道:“我们两天以来已经看过无数的英雄豪杰,怎么?你打算把这些大郎打不过的家伙全部给干掉?
老夫非常的好奇,你到底打算怎么干掉这么多人而不被人家怀疑?这些豪杰并非浪得虚名,每人手底下都是有硬功夫的。”
铁心源面无表情的道:“您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手并未退化多少,从现在起,就有人准备偷袭您了,请小心。”
瘸腿老兵眼中精芒大作,狞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老夫接受你的挑战,看看你娃娃到底有什么样的通天手段。”
铁心源苦笑道:“过程可能会比较痛苦。”
瘸腿老兵指着自己的伤腿笑道:“当初为了活命,这条腿是老夫生生的给掰断的,即便是这样,老夫也用一条腿走了三十里路……”
眼看日头就要落山了,铁心源和老兵会了帐之后就走出了高联升老店,无视店堂中熙熙攘攘的壮汉们,低声的说着笑话上了一辆马车之后就回到了笸箩巷子。
老兵回到天井里站在那里并不进自己的屋子只是瞅着铁心源发笑。
铁心源指指小巧儿道:“要暗算您的就是他。”
老兵看了一眼抱着胳膊站在屋檐下的小巧儿大笑道:“小子,你们要暗算老夫?尽管把本事使出来就是了。”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脖颈上似乎被小虫子叮咬了一口,脸色一变探手一捉,就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短小的竹刺,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丢掉竹刺之后道:“就这点本事?”(未完待续。)( )
第一零六章龙虎会京师(2)
第一零六章龙虎会京师(2)
铁心源拱手笑道:“雕虫小技自然不会被您老放在心上,您请进屋喝茶,另外两位供奉爷爷相比也回来了,我们正好见识一下,东京城里都来了那些真正的英雄好汉。”
瘸腿老兵回头看看站在他十步之遥的小玲儿,指着小玲儿嘴里叼着的短管子道:“声东击西用的不错,武器飞行毫无破空之声,尤其是天色昏暗之时使用令人防不胜防,只可惜威力太小了。
即便是竹刺上面有毒,效用也不大,说到底,那根竹刺太小了,对老夫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寻常人三倍的药量,休想令老夫躺下。
你将要对付的那些人也同样如此。”
铁心源笑道:“您老说的没错,下次小子改进之后,还请您老品鉴一下。”
瘸腿老兵叹息一声,摇着头进入了房间,自从见识了铁心源的后备手段之后,他非常的失望。
走进屋子之后,胖瘦两位老兵正围着火炉喝茶,两人低声的谈论着今天的收获,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铁心源从桌案上取过一支杨怀玉用来定时的时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
胖瘦两位老兵见瘸腿老兵进来了就连忙问道:“来的果然是铁狮子?”
瘸腿老兵点点头道:“不止有铁狮子,还有林焦川,就是林海园的儿子,今天出现在了高联升老店,你们那里如何?”
“雷猛,霍北山这两个老不要脸的都已经是宗师了竟然也参加了这次的武举,还有贺州龙川,沧州孟铁佛,河北马彦,盖州拳师梁师孟,新化军中神射手扑天雕颖文,就这,还不算呼延家的小公子呼延寿。曹家亲枝曹芳,石家亲枝石仲,高家嫡系子高延赞。
老夫甚至听说连久不出世的郑世家都出来了,这都是要干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武举魁首而已。到顶一个从七品官位,怎么引来这么多的虎狼来抢?”
胖胖的老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珠炮的从嘴里冒出无数个人名之后愤怒的吼道。
感到有些燥热的瘸腿老兵扯开脖领子沉声道:“往年的一个武举魁首根本就不算什么,除非是某一个将门想给家中从子之类的亲眷安置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才会对武举下手,寒门子弟多少还有一丝丝的机会。
这一回豪门如此作为。难道是要把武举的官职名额都拿走才算是满意吗?”
瘦老兵阴测测的道:“只怕是今年的武举不简单啊!如果是一块臭肉,或许会引来野狗垂涎,如果是一头肥牛,那么狮子,老虎,豹子,蛟龙巨蟒全过来就不稀奇了。”
瘸腿老兵喘着粗气问道:“今年的武举到底和往年有什么不同?”
苏眉娇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帮着三位老汉倒了茶水笑道:“三川口之战折损了刘平、石元孙,延州之战折损了夏世平,好水川之战折损了任福,葛怀敏。打了三场大战,一场输的比一场惨,陛下定然是有了新的想法,估计重点就在今年的武举魁首上,所以引来群狼相争一点都不奇怪。”
胖老兵看着苏眉满怀期待的道:“这是苏先生的看法吗?”
苏眉笑道:“是我家祖宗的看法,老人家今天一大早就跺着拐杖说陛下的心思暴露的太早了。”
瘦老兵叹息一声道:“大郎这一次能入三甲,就算是祖宗保佑了。这群人的实力太强大了。”
铁心源笑道:“那可不见得哦,您三位刚刚说的那些著名的拳师,都不是来当魁首的,他们是来给自家主子开路的。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让大郎避开那些拳师,专心致志的对付呼延寿,曹芳,石仲。高延赞这些人,你们说大郎的赢面大不大?”
瘸腿老兵**一阵子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大郎再不争气,也是这些将门子弟中最出类拔萃的人,不论是呼延寿还是高延赞都不是大郎的五合之敌,至于曹芳和石仲那两个人不过是懂得一点拳脚的读书人而已。”
铁心源笑着对苏眉道:“既然陛下很看重这次武举考试。那么,这些将门做的这些动作恐怕瞒不过陛下的,既然陛下需要的是真正的可以持干戈护卫国家的猛士,那么曹芳,石仲这些人恐怕有苦头吃了。
武举延期三日举行,恐怕就是陛下在思量对策,既然明日是第一天遴选,我们看看是什么场面就晓得陛下的意图了。”
胖老兵惊喜的道:“你是说陛下会把那些前来助拳的人全部撵出武举遴选?”
铁心源笑而不答,反而转过身瞅着用力搓脸的瘸腿老兵道:“半柱香烧完了,您这时候应该感到全身酸痛,脖颈上如同火烧一般难受了吧?这个时候的您还能打过杨大郎吗?”
瘸腿老兵咳嗽一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这是什么毒物,怎么会如此的霸道?老夫的呼吸极为不顺畅。如同伤风一般全身无力。”
铁心源取出紫草熬制的汁液,小心的将紫色的汁液涂抹在瘸腿老兵脖颈的伤口上,轻声道:“蟾酥而已。”
瘸腿老兵纳闷的道:“此物倒也常见,往日牙痛之时不是没有吃过,为何这次会让老夫如此难受?”
瘸腿老兵问这个问题就让铁心源没法子回答了,难道告诉他为了让粘稠的蟾酥以最快的速度和血液混在一起,自己特意给里面添加了酒精充当润滑剂和催化剂吗?
大宋是一个秘方横行的世界,张婆婆家的肉饼里面添加了什么神秘的东西外人从不知道,只知道同样的肉饼,她家的就鲜美无比。
铁家的汤饼为什么就比别人家的吃起来爽滑,劲道?王柔花从不告诉别人她给面粉里面添加鸡蛋这回事。
很自然的,大宋的蟾酥不少,一般大家都把蟾酥用来治病,有谁会像铁心源这样把治病的东西拿来害人?
这也是秘方!
“只要杨大郎能在敌人手里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我保证他就能够横扫整个武科举子!
如果在近距离发射的话,还可以在竹针后面拴上细细的蚕丝,射中之后还有机会收回来,当然,我认为没有收回来的必要。
只有让所有人知道大家在相互算计,把池子里的水彻底的搅浑,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胖瘦两位老兵看看铁心源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搀扶着瘸腿老兵就走,他们觉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就很可能会把铁心源一把掐死。
铁心源看着远去的老兵皱着眉头问苏眉:“这三个老家伙不会坏了我们的事情吧?”
“不会,他们死都不会!”
苏眉回答的非常干脆,一点都不犹豫。
铁心源想想这个时代的风潮,也就认可的点点头。
“总共卖了七十三家印书铺子,铜板家的印书铺子是白送,钱总算是收回来,还多了五百六十一贯钱。”
铁心源摇摇头道:“钱是你和杨大郎的,我一文都没出,所以没必要跟我报账。”
说着话又把手里的小册子递给苏眉道:“现在把这东西再卖一遍,记住了一定要高价,要快,我估计等到两天之后这东西就一文不值了,能卖点钱就卖点钱,别浪费了。”
苏眉笑道:“印书坊的人可没有那么傻,卖过一次的东西还怎么卖第二次?”
铁心源道:“这是更加详细的版本,上面还专门收录了几位供奉爷爷找到的绝对高手,如果能找画师将他们的容貌画下来,一定会轰动京城的。”
苏眉并不高兴,尖着嗓子道:“你是来赚钱的,还是来帮着大郎夺取武举魁首的?不要再玩了。”
铁心源把新编的小册子拍到苏眉的手上道:“我从不和钱以及别人的前途开玩笑,相信我吧,现在谋划什么都不到时候,只有等到陛下颁布了新的武举规则之后,我们才能在陛下规定的范围内好好的谋划。
如果胆敢跨越陛下的规则,我保证,不论是谁都会死的比猪还要惨,这就叫做上位者的控制。”
苏眉走了之后,铁心源就去了小巧儿的房间,正好家里五个会吹箭的人都在那里,一个个嘴上叼着一根光滑的吹管,显得很是得意。
只有小巧儿身边靠着一根三尺长的吹管,显得格外的有气势。
吹管越长,吹箭的威力就越大,射程也就更远,准确性也越高,因此小玲儿他们只能在近距离偷袭,而远距离的偷袭就完全要靠小巧儿自己来了。
隔壁的院子里,杨怀玉正在赤手空拳的轰击一根木头柱子,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每轰击一拳,就有砰的一声爆响传来。
以前的时候他总是击打的很轻,很密集,听起来就像是乡间烧竹子的声音,现在他有了很大的改变。
小巧儿一直在听,良久之后才对铁心源道:“杨大郎真是太勤奋了,我好像比不上他。”
铁心源笑道:“他不是勤奋,是在害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胖瘦两位老爷爷恐怕已经多嘴的把他将要面对的对手是谁告诉他了吧?”(未完待续。)
一零七章龙虎会京师(3)
一零七章龙虎会京师(3)
铁心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他独自走在街上,没有包子陪伴,也没有小巧儿他们跟随,就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混在人群里走的非常的开心。
路过钟楼的时候,他停下来了一会,看过钟楼之后,他有转过身认真的看了看对面的鼓楼。
在大宋,一般稍微有些规模的城池里面都会有钟鼓楼这样的建筑,它们往往会修建的极为高大,也只有修建的高大了,不管是钟声,还是鼓声才能够传的更加遥远。
这些年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一个**,那就是克制自己不要轻易地爬上这两座高楼去俯瞰整个东京城。
站在高处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小,而心却会变得很大,心只要变大,就会多出许多疯狂的想法来。
天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总想找颗定心丸子吃,只可惜这些年吃过各种肉丸子,就是没有一颗是能够让人平心静气的,吃多了脾气反倒变得暴躁无比。
一个小小的孩子停在人流中,彷徨无目的的胡乱看着钟楼,鼓楼,娟秀的面庞上还带着丝丝的迷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没有哭泣,很多人就会认为这个孩子已经迷失了方向。
东京城人流中特有的那股子腥臊味道不断地冲击着铁心源的嗅觉器官,这让他本来就有些烦躁的心变得有些狂暴起来。
每次干了不好的事情之后,铁心源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帮杨怀玉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种执念,这无关感情,无关利益,更无关情怀。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铁心源那颗想要掌控一切的野心。
他觉得自己需要从现在就锻炼在新环境下的掌控能力,至少要学会掌控这些陌生的大宋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腰肋处一紧。嘴巴也随即被人给捂上了,看样子是被人家给盯上了。准备把自己给抢走。
铁心源没有胡乱叫唤,只是无奈的弯曲一下手,抽出袖口的一根大号竹刺,随便在那个抢自己的混蛋身上刺了几下,此处人多,那个将铁心源夹在胳膊底下的汉子不敢叫唤,反而带着苦笑的脸向周围的解释自家的孩子是如何的不听话云云。
大号竹刺里的蟾酥估计用完了,铁心源就抽出第二根继续有选择的刺这家伙的腰肋上肉多的地方。
走了百十步的路。铁心源已经更换了四根竹刺……
这一次下手很重,夹着铁心源疾走的汉子的步伐明显的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捂在铁心源嘴上的那只手也变得绵软无力,铁心源用竹刺在他的脉搏上轻轻地刺了一下,他就慌乱的松开了手,可能他也感觉不对劲了,立刻松手想把挟持的这个小孩子放开,却发现那个小小的孩子就像一条柔软的毒蛇一样用手脚紧紧的缠在自己身上。
铁心源不想就这样放走一个真正的坏人,他能理解那些为了钱财杀人放火的。却不能理解这种偷孩子卖钱的家伙。
更何况这是一个偷到自己头上的坏种。
如果自己真的被人家偷走卖掉了,母亲估计就没有什么活路了,这比杀了她还要悲惨。
所以。拿定主意的铁心源就死死地缠在这家伙身上,反正蟾酥的毒性马上就会传遍他的全身,首先就是因为肌肉痉挛从而夺走他的力气,没了力气的坏蛋,不过是一堆腐肉而已。
路上的行人很多,铁心源不但没有叫唤,反而向那些投过注视目光的好人报以甜甜的微笑,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因为顽皮被父亲夹在胳膊底下准备回家收拾一顿的顽童。
竹刺深深地刺进了那个汉子的脊椎处,这里的神经最多。感觉也是最是灵敏,痛觉也会来的更加热烈。
肌肉已经有些僵硬的汉子踉踉跄跄的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此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摆脱这个孩子,快点去找大夫。他觉得自己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
才进到巷子里,铁心源就松开了手脚从汉子的身上滑落下来,左右看看没发现这家伙有接应的人手,就放心的背着手跟在汉子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巷子深处。
蟾酥不是**,自然不会让人的神智迷失掉,汉子慢慢地觉得自己好像控制不了双腿了,磕绊了一下之后就摔倒在地上。
“饶我……”
铁心源没有理会这个汉子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来求饶声,蹲在汉子的脑袋顶上问道:“福寿洞里的人?”
汉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跳,努力地摇摇头。
见这个汉子真的不是福寿洞的人,铁心源也就懒得理会他,把手探进这个汉子的胸口胡乱的摸。
这家伙身上带的东西很杂,有火刀火镰,还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管,打开看了之后发现里面都是细细的线香,估计是迷香一类的东西,然后又从里面掏出一个不大的布包,打开之后发现布包里竟然有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价值不菲。
还有一些铜板和碎银子,铁心源也没有客气一扫而空,全部装进自己的背包里面去了。
干完这些之后,再四处瞅瞅依旧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就拿着那颗明珠问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一个贼了,现在,告诉我这颗珠子是从哪里偷来的?
如果你什么都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汉子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了,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诡异到了极点的噩梦。
原本看到一个流浪的俊秀孩子,只想着可以再发一笔才,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嘴里长满了獠牙的妖怪。
“高联升,铁狮子!”
听到这个贼人的话之后,铁心源终于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转运了,自从没有炸掉赵允让家,自己一直在走背字,不论干什么事情都会有无数的枝节横着长出来。
看样子,事情现在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了。
“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因为刚才我用竹刺刺了你的脊椎,那里的神经很丰富,不知道竹刺上的毒会不会杀死你的神经,如果只是杀死你的神经的话,你大半是要瘫痪的。
我也不知道竹刺上的毒性会不会麻痹你的肾脏,和肝脏,如果麻痹了这两样器官,不论是肝功能没了,还是肾脏衰竭了,你都难逃一死。
你就好好的躺在这里,能不能活就看上天给不给你机会了。”
大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铁心源帮着大汉整理好乱成一团的胸口,就站起身重新来到街面上。
此时的铁心源心情好极了,刚才的那种迷茫感和郁闷感消失的一干二净,来到卖人的陈老汉那里,先是在木盘底下掰一下,然后随手拨动了摊子前面的一根竹针。
竹针哗哗啦啦的在画着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的木盘上转了很久,最终停在那个最大的凤凰边上。
陈老汉笑的不成了,指着铁心源道:“小家伙想要凤凰说一声就是了,干嘛要把老汉的机关给卸掉?”
铁心源笑道:“不成,您硬是骗了我七年,在过去的七年里,我把您的盘子转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小子现在是来报仇的,以后尽拿凤凰和三只爪子的龙。”
“好好,等着,老汉这就给你浇人,只要你来了,就是你说的那两样,不过啊,以后不许戳破老汉的机关,三有,四有他们还等着人换钱吃饭呢。”
看着陈老汉熬,然后用勺子浇凤凰,铁心源看得很是仔细,融化的褐色浆落在玉石板上,很快就凝固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陈老汉还取出两颗晶莹的红豆镶嵌在凤凰的脑袋上,这只凤凰看起来就更加的活灵活现。
丢给陈老汉两枚铜子,铁心源咔嚓一声就把凤凰的脑袋咬了下来,嚼的咯吱咯吱的。
“杀人了!捉住贼人啊。”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吓得铁心源手一哆嗦,半截子凤凰差点从手上掉了下来。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逃走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向自己过来的地方挤去。
陈老汉一把捞住铁心源把他从拥挤的街道上提到摊子里面,然后两人一起站在凳子上朝远处看热闹。
只听前面轰的一声,皇城街坊的支撑柱子就断了,巨雷般的声音从密集的人群里传了出来。
“某家没有杀人,某家不过是前来追索贼偷的,某家没有杀人啊,过来的时候贼偷就已经死了。”
“哼,狡辩,老汉刚刚出门就看见你用手勒着那人的脖子吼叫,不是你杀的,难道是老汉我杀的不成?
诸位街坊,这个杀人的就是一个武举,别看他武艺超群,可他身家性命都在官府的帖子上,在皇城根上犯案真是胆大包天。
老汉我就是这里的坊长,大家不用怕他,合力拿下贼人,官府有赏!”
里面闹得精彩,铁心源却什么都看不见,不断地往上蹦跶,也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陈老汉见铁心源一副猴急的样子,就把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好让他看得清楚一些。
这下子看清楚了。
大吼大叫的人竟然是铁狮子,他手持熟铜棍站在人群里依旧威风凛凛的如同狮王一般,但凡吼叫一声,围拢的人群就向后倒退好多步。
干瘪瘦弱的坊长刘世峰和这头狮王对峙却丝毫不落下风,指着铁狮子尖声大叫,还不断地把竹哨含进嘴里吹得哔哔作响……(未完待续。)( )
第一零八章龙虎会京师(4)
一零八章龙虎会京师(4)
坊长的权力就体现在这根竹哨上了。
按照贼来须打的民约,坊长吹响竹哨之后,坊民要是还不出来擒贼,会被官府拿去打板子的。
即便是皇城街上的豪门也需要派出家丁来协助坊长,对这些豪门大户来说,遵守乡规民约要比遵守大宋的律法要有意义的多。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铁狮子长叹一声丢下了手里的熟铜棍,他不是畏惧这些人,比这还要多,还要危险的境地他都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围过来的是西夏人或者辽人,他有信心凭借自己手里的熟铜棍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可惜,这里是大宋东京,想想远在长安的家眷,他什么都做不成,即便是他拥有足矣打败这些人的武力。
“别丢棍子!”铁心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然后所有的人都朝他怒目而视,发现是一个孩子喊出来的声音,就怒骂一声继续向闭着眼睛抬头看天的铁狮子冲了过去。
铁狮子想要的公平并没有到来,一根粗大的棒槌敲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子就把他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就有四五个大汉张开手臂扑了过来,抓肩膀的抓肩膀,掰腿的掰腿,用绳子捆手臂的捆手臂……
等铁狮子被捆结实之后,他的噩梦才真正的到来了。
贼来须打的要义就在一个打字上。
铁心源见那些人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开始殴打铁狮子之后,就把脸扭转过去,他不喜欢看到这样一位英雄受辱的样子。
冤案已经成立了,铁狮子就算是长八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据铁心源了解,坊长的证词足矣让铁狮子的人头落地。
包拯断案的本事铁心源见识过,他之所以会成为青天,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在审判罪犯的时候只看他到底违反了大宋律的哪一个条款,而不看罪犯到底是谁。
王子犯法在他眼中和庶民没有什么区别,虽说大宋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但是,在包拯这里这一条基本上是不起作用的,一个连自己亲侄子都会用大枷锁着足足在衙门口跪了三天的官吏,你指望他会对谁网开一面?
如果是真正的案子。落在包拯手里无疑会落一个明镜高悬的下场,像铁狮子这样证据确凿的冤案,铁狮子只能希望审判他的是一个贪官,唯有这样他可能还有三分活命的可能。
众人殴打铁狮子殴打的极为开心,几乎每一个人都冲上去狠狠地踹了两脚才算是满意。
平日里遇到这种狮子一样的巨汉。他们会龟缩成鹌鹑一般,但是今天,鹌鹑可以正大光明的殴打狮子了,还有谁会放过?
“嗷嗷……”
当一个汉子一脚踢断了铁狮子的鼻梁骨之后,巨大的痛楚让这位好汉终于爆发了。
大吼一声竟然挣断了身上的麻绳,抬手一拳就揍在那个刚刚踢他的大汉脸上,只见那个大汉惨叫一声,满嘴的牙齿带着大蓬的鲜血就从嘴里狂飙了出来。
满脸血迹的铁狮子上前一步又捉住另外一个汉子的一条腿,倒提起来,双臂就要较劲。准备把他活活的从中间给劈开……
“你要干什么?杀了人之后还要行凶吗?”瘦弱的刘世峰竟然毫不畏惧的站在最前面,指着铁狮子大声吼叫。
两条腿扯得很开,裤裆都已经被扯破的汉子被吓得屎尿齐流,连声哀求刘叔救救他。
铁狮子冷漠的瞅了一眼刘世峰认真的道:“某家真的没有杀人。”
刘世峰咬着牙道:“老夫亲眼看见你拗断了那人的脖子,如何不是你杀掉的人?”
铁狮子摇摇头道:“当时他已经倒地了,某家只是扶他起来追问某家的财物哪里去了,并没有拗断他的脖子。”
刘世峰讥笑道:“老夫双眼还没有昏花,至于你是不是杀了人,自有官府论断,即便是为了你的爹娘妻儿。你也不该反抗,如果你真的没有杀人,那就更加的不该反抗。”
铁狮子四处张望一下,目光所及之处。众人连连后退。
铁狮子随手把抓在手里的人丢掉,回到刚才挨打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指着刘世峰道:“你们报官吧!”
说完就闭上沾满了血迹的眼皮,也不顾鼻子里狂流的鲜血低着头一副认命的模样。
被打掉了满嘴牙的家伙歪着干瘪的嘴在那里跳着脚咒骂,想要扑上来找铁狮子算账却终究不敢。只敢站在远处怂恿别人上前。
铁心源从陈老汉的脖子上爬下来,找了一块干净的麻布钻进了稀稀疏疏的人群里,把麻布递给铁狮子道:“把鼻子塞上。”
铁狮子抬头瞅了一眼铁心源接过麻布撕扯成两片,卷起来之后塞进了鼻孔,瓮声瓮气的感谢了铁心源,然后依旧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那个人,可能,也许是我杀的……”
铁狮子抬起头朝铁心源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刘世峰一把拎起铁心源道:“源哥儿,你这年纪正是喜欢英雄好的年纪,我们不怪你,但是这个武举杀了人,你就不要往前面凑,更不要说说什么人是你杀的这种傻话,你能杀的了鸡吗?”
这也幸好铁心源有个神童的名声,如果是别的孩子,刘世峰早就一大脚给喯到一边去了。
“尸体在哪?您刚说是这个武举拗断了他的脖子,只要看看那家伙是怎么死的,不就清楚了吗?”
听到铁心源这样说,铁狮子一下子就抬起脑袋看着满眼狐疑的刘世峰,见刘世峰好像不愿意去,他就直接起身,蛮横的推开挡路的两个汉子,走进了那个小巷子。
刘世峰,铁心源带着一大群人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刘世峰还嘱咐身边人快点去巷子另外一头堵截一下。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铁狮子高大的身子站在巷子中间,地上哪来的尸体,莫说尸体。连一只死鸡都看不到。
“刚才还在这里啊!”
刘世峰和铁狮子不约而同的惊叫了出来。
铁心源冷冷的瞅着刘世峰他们举着灯笼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四处搜寻,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那个贼人之所以会冒险偷了铁狮子身上的珍贵财物,要的就是让他找过来。
否则。在这个人来人往的东京街市上,铁狮子这个外来人如何能够准确的找到那个贼人?
铁心源其实也是贼,如果要他选择,他是绝对不会去偷铁狮子这种极端危险的人物的钱财的,钱财固然珍贵。比起自己的老命还是算不得什么的。
很明显,今天如果不是那个贼人看到自己这样白胖可爱的孩子临时起了想要抢走的念头,铁狮子定然会陷进一个阴谋里面。
想到这里,铁心源刚刚还对铁狮子满是愧疚的心,一瞬间就变得通达无比。
“有人要害你哟!”
就在铁狮子和刘世峰不知如何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铁心源说话了,见刘世峰一脸的尴尬又道:“刘叔好运气,没有掉进别人设计的坑里,实在是可喜可贺。”
铁狮子怵然一惊,朝铁心源拱拱手之后就看着刘世峰道:“这事怎么说?”
没了尸体就没了杀人案子。地上没有血迹,就没有可疑之处,官府不会因为一个人说另外一个人杀了人,就会判这个人有罪,除非有苦主,有尸体……
“此事透着古怪,你还要参加武举,恐怕也不能多事,老夫想息事宁人你以为如何?”
铁狮子点点头道:“一场误会而已,某家这就别过。”
看着铁狮子如此的果断。铁心源越发的看好这个人了,此人并非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杨怀玉算是有对手了。
刘世峰觉得很是失败,转身去找受伤的人去从中调解。希望能用很少的一点金钱抹平今晚的晦气事。
他之所以会放弃继续寻找铁狮子的麻烦,也是因为他嗅到了不安的讯号,他自信看的很是清楚,确实是铁狮子杀了一个人,自己在吼叫的那一瞬间,铁狮子确实有逃跑的迹象。
只是在昏暗中没有看清楚那个死人是谁。如果知道死人是谁,自己依旧可以把这事推得一干二净。
东京城的人多,并不都是活到老死的……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铁狮子蹲下来平视着铁心源道:“某家欠你两个人情,日后如果有缘,你可以拿着这柄短刀来向某家讨还人情。”
铁心源没有发现一柄短刀是如何出现在铁狮子的手中的,他毫不客气的接过那柄刀揣怀里,
然后把一个小小的布包拍在他的手上道:“你现在欠我三个人情。”
这颗珠子是铁狮子的心爱之物,从不离开身畔,布包一到手,他就确定布包里装的是自己的那颗珠子。
铁心源笑道:“刚才说过了,那个人是我杀的,却没有人信。”
“为何?”
“什么为何?那家伙想要把我掳走,我不杀他杀谁?”
铁狮子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拿手按按铁心源的肩膀之后就捡起自己的熟铜棍,大笑着道:“你说的没错,某家欠你三个人情。不过,在武举场上,你休想对我使用这三次人情。”
铁心源也笑道:“你也小心了,我不会客气的。”
铁狮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让自己的样子更加的凶恶笑道:“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某家接着就是了。”
铁心源正想说句场面话耳根子却忽然一疼,然后就听见母亲恼怒的声音。
“我在家急的团团转,你这个死孩子却在这里看热闹,看我回去不掀下你的一层皮。”
说完话就拖着铁心源往家走,这一幕不小心落在铁狮子的眼中,让他笑的更加开心。(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龙虎会京师(5)
第一零八章龙虎会京师(5)
上元节过后的东京城非常的热闹。
或许热闹这个词语用在此时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应该用疯狂或者癫狂来描述一下似乎更加的准确。
铁心源以为上元节的鱼龙舞已经是东京城中最放纵的时刻,直到武举刚刚开始,他才发现,鱼龙舞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舞会而已。
不知为什么,宋人骨子里面就有一股好赌的习气,一场可以赌博的武举彻底的让东京城陷入了疯狂之中。
如今的东京城,人们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场已经做完基本选拔的武举,杨怀玉,呼延寿,曹芳,石仲,高延赞等一群将门子弟全部都成为了夺取武举魁首的热门人物。
不过,大家关心的真正焦点并不在这些人身上,谁都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拿武举魁首的,他们的比武场面不会太好看的。
到了夺魁的时候,一个猛虎一样的汉子被一只孱弱的跟母鸡一样的人物追着暴打,东京百姓早就习惯了。
武举在大宋其实就是一个大笑话,文官们不在意这个东西,他们甚至认为把科考和武举并列放在一起对科考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以前的时候,文科武举都是一起举办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在一起举办了,一个放在了秋收后,一个放在了冬日。
百姓们关心的是,关西铁狮子,贺州龙川,沧州孟铁佛,河北马彦,盖州拳师梁师孟,新化军中神射手扑天雕颖文,以及新近崛起号称铁马银枪的林焦川。
赌场中开赌的就是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赔率,每个人的名下都汇聚了海量的金钱。就等着最后看哪一个胜出之后,再跑去给自家的主子凌虐。
因为铁心源的缘故,东京人第一次见识了类似《马经》一类的东西,现在的东京人对这些高手。可以说非常的熟悉,年龄,身高,体重,臂长。腿长,擅长的武艺,有多大的力气,过去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战绩,师承何人,配偶几何,孩子几个,《武举》秘籍上都说的清清楚楚。
甚至有好事者连这些人每日吃了多少饭,喝了多少酒,有没有进青楼耍子。有没有生病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然后编篡成册子卖钱,据说非常的好卖。
这股风潮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当御史言官上本想要阻止赌博这种害人害己的风潮的时候,立刻被户部的官员**的给顶回来了。
他们拿出账本和预期收入请满朝文武以及皇帝过目之后,虽然依旧有很多的官员提出反对意见,一度争辩的极为激烈,然而,到了最后,那个庞大的数字还是让国库空虚的朝廷选择了默许。
不支持。也不反对,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七十万贯?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收益?”皇帝赵祯再一次看了一遍眼前的奏章皱着眉头问户部侍郎于潜。
于潜笑着禀奏道:“启奏陛下,这场扑买风潮如今不仅仅是在东京蔓延,洛阳。西京,也开始了同样的风潮,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仓促,蜀中,扬州,杭州这些通都大邑恐怕都不能幸免。
据臣所知。就连辽国南京也有了同样的盘口。
如此巨大的利润,臣等自然不会允许那些赌场独占,因此,户部此次专门向各个赌场派驻了专员,红利的七成是要上缴国库的,因此,区区七十万贯实在是不能说明问题。
不怕陛下笑话,就连微臣十岁的幼子,竟然都卖了俩贯钱的铁狮子赢。”
赵祯闻言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包拯问道:“爱卿,赌博最是让人眼红,定会有零星的暴乱发生,这一点朕是知晓的,朕只是想问问东京的城防和平日的弹压,有没有问题?”
包拯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是不同意那国朝武举开赌的,这一点微臣至今依然坚持。
既然陛下问起东京城防和弹压,这就是微臣的本职了,东京百姓素来良善,即便是有冲突也只是灵性发生,不会酿成大祸。
如果陛下能够派遣捧日军一部协助微臣治理东京,东京定然会安稳如同常日。”
赵祯笑道:“这一次朕算是向民意低一次头,准了这场赌局,既然爱卿认为有能力控制局面,那么,捧日军葛霸所部就配属与你开封府,职司东京城防,武举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归本部。”
“臣遵旨!”
赵祯见两位臣子走出大殿,皱着眉头又把奏章拿了起来,重新看了一遍又放下,从桌案上又抄起一本印刷精美的《英雄谱》翻看了起来,看了几页之后又丢在桌案上,拿指节敲着桌案问道:“这东西真的是出自那个小混蛋之手?”
隐身人一般的王渐媚笑道:“千真万确,我的陛下,那个小混蛋虽然借助苏家小娘子的手把类似这本《英雄谱》的东西发卖给了七十余家印刷铺子,想要瞒过我皇家耳目,还太嫩了。”
赵祯哑然失笑,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道:“这么说,朕还没有发财,他已经先发了一笔财?”
王渐笑道:“两笔,我的陛下,他把这种小册子卖了两遍,头一次是自己随便编篡的,后一种是他把人家铺子整理出来的消息放在一起,然后精选了一本册子,又卖了一次,据说要的价格比第一本还要高。”
“呵呵,还真是一个贪财的小混蛋啊,朕等着,一旦这个小混蛋成年之后参加了科考,朕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安置到户部去,这样通明剔透的赚钱本事不能为国所用实在是糟蹋了。
咦?朕不是给了他们家制造牌子吗?他家应该不缺钱才对,他怎么会如此的贪财?”
王渐见皇帝不高兴了,连忙道:“王氏女不许任何人染指陛下亲赐的制造牌子,有商贾许以厚利,一年之内万贯家财唾手可得,却被王氏女断然拒绝。
她说国朝之所以会禁止所有人酿酒,冶铁,晒盐,就是为了筹备足够的国帑用于国事。
如果铁家仗着陛下的恩典大肆的酿酒,冶铁,晒盐,是不对的,铁家多一分利,国朝就少一分利,此事,铁家不为。”
赵祯闻言坐直了身子“哦”了一声道:“王旦家风依旧在啊!只是转移去了铁家。”
王渐嘿嘿笑道:“陛下,您一定想不到铁家是怎么拿您亲赐的制造牌子敛财的。”王渐卖了一个关子。
“不和人合伙干那些暴利买卖,他家如何赚钱?你上次不是说他家酿的酒酸涩不堪入口吗?”
王渐嘿嘿笑道:“他家给了东京十二家正店给了一个明确的承诺,那就是王家的制造牌子只用于自家小店酿酒,自卖,绝对不会打乱东京城现有的卖酒格局。”
赵祯哑然失笑道:“他们母子这样做了,那十二家正店自然是要厚礼相赠的,这个钱赚的应该啊。
不过,朕还是更看重这个册子!“
赵祯说着话就把那本《英雄谱》拎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看得出来,这一次皇帝是真正的恼怒了。
“朕的武举,是为了大宋挑选真正的猛士的,不是比拼谁的部将,家丁勇猛的。
杨怀玉,呼延寿,曹芳,石仲,高延赞这些膏粱子弟,在吃饱了穿暖了之余,开始把目光转向官职了,实在是可恨,可恼!”
皇帝的话里面提到的都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弟,王健自然不敢随意的插嘴,只是弯着腰等候皇帝亲裁。
赵祯嘴角斜斜的拉起来,充满了讥讽之意。
“既然他们都有志于为国效命,朕怎么不满足他们的这一番好意,王渐,传朕的旨意,此次遴选出来的武举,不论有没有获得授官资格,都将去西北边地戌边三年……”
“陛下,别人都好说,像杨怀玉之流本身就是冲着边地去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高……”
赵祯冷笑道:“不论他姓什么,哪怕是姓赵也给朕去边地三年之后,再论别的。”
王渐连忙后退两步跪倒在地应声道:“奴婢这就去通知秘书监拟旨,再请给事中披红,然后交付……”
“不用了,那些人手可通天,经过的衙门多了,难免会出现变故,直接按照中旨颁发,就说这是朕的恩典!”
王渐连忙后退出了大殿,直到消失在皇帝的视线之外这才吁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几样珍贵的小玉器,叹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几位娘娘,不是王渐收了礼物不办事,而是陛下意愿已决,王渐也没有办法,您们就好好的拜佛,但愿你家的子侄兄弟能够活着从西北边地回来。”
杨怀玉咔嚓一下随手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杯子中的水溅的到处都是,他忙不迭的帮着苏眉擦拭落在胸口的水渍,丝毫不顾被溅了一脑袋温水的铁心源。
即便是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之后,杨怀玉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笑道:“这些天力量在增长,控制不住力道了。”
铁心源瞅瞅又羞又怒的苏眉,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道:“你赶紧拿到魁首,然后你们就成亲吧,再这么下去,下回说不定会有大刀落在我脑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