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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银狐txt下载     银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戴着面具的铁心源

    第五十章戴着面具的铁心源

    不知什么时候,铁心源喜欢上了城墙。

    只要有闲暇时光,他总会来到城墙上漫步。

    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身影会融进城墙里,也只有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军卒们才会发现,城墙的青灰色,和他身上的衣衫的颜色很像。

    明日就要离开清香城,去遥远的契丹,还要去更加遥远的东京汴梁城。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旅行,准确的说这是一场漫长的工作旅行。

    东京汴梁城里虽然有他第一个家,现在的铁心源依旧把那里当作异国他乡。

    虽然只离开了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东京城对他来说已经遥远的可怕!

    这都是他刻意隔离的结果。

    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就永远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探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容纳程度。

    母亲王柔花对自己的容纳态度是无可挑剔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都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的身边,这是铁心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到的最大一份礼物。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份礼物,重新活过来的铁心源才没有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恶魔。

    也就是因为这份善意,让铁心源曾经尝试着要给大宋这个已经渐渐腐朽的大树注入一丝生机。

    药效有点重,然后就被人家一脚踢到西域来了。

    一朵蒲公英在风中摇曳,被风带去了远方,风停之后,它就落地生根……

    落地才知道,这里的石头很多……

    先是家园,然后是家族,最后是国家。

    这三者有着同样的使命,这个使命就是给家园,家族,国家中的每一个人带来一份安全感。

    安全感这东西无形无质,但是啊,他非常的重要,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

    西域人自然是没有这份细腻的感觉,所以铁心源就把这份感觉给他现实化了。

    安全感现实化之后的具体表现就是——城墙!

    蒙昧时期,一道高墙阻断了外界野兽对人类的窥伺的目光,也带给人们一份安全感,不论它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眼前是安全的。

    西域这片土地上,战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们,每一刻都有人在被杀死,有族群在毁灭。

    而清香谷的这道城墙,则给了这里所有人一份最大的安全保障。

    能让所有人来到清香谷的最大原因是粮食,而让所有人来了之后不愿意离开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两堵高墙!

    这和铁心源光辉高大的形象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者说一个国家之所以能够建立,和某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大家需要有一个国家来保护自己,才会形成国家,国王,只是最开始的投入者和推动者。

    对于国家的意义,铁心源自然看的比这里所有人都要深远的多,知道这个世界将会向那个方向滚动,是铁心源最大的优势,即便是他不懂得怎么去治理一个国家,也能带着这个国家向最正确的方向前进,而不至于迷途。

    “你修建的城墙好高啊!”

    许东升从黑暗处走出来,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铁心源。

    “只有高墙,才能把人留下来,老许,你也留下来吧,亲眼看着一个年轻的国家逐渐崛起,远比眼看一个老大的国家衰落有意义的多。”

    “你上城墙就是为了来劝我留下来?”

    “不是,我上城墙是来看城墙的。”

    许东升叹口气道:“在我跟前你其实不用说真话的,听了大半辈子的假话,猛地听到真话,有些窝心。”

    铁心源点点头道:“好,以后我会注意,说真话是跟孟元直在一起养成的坏毛病。”

    许东升笑道:“孟元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宁愿听不好听的真话,也不想再被利用和欺骗。

    他主要是不明白真话的欺骗性更大这个道理,不过,这和我没关系,你继续用真话去骗他吧,能骗他一辈子才是真的对得住他。”

    我和他不一样,不论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是当假话来听的,你就不用费神了。”

    铁心源笑道:“你这个样子就不可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老天总是比较宠爱傻瓜,聪明人的路总是不太好走。”

    “那是聪明人要的太多,我不敢自诩聪明人,只想拿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利益就好,胸无大志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我不在乎给谁当干儿子,也不在意给谁当奴仆,只要他能给我合适的价钱,当孙子都成。”

    铁心源点点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却更加红润了。

    “老许,那我就一次把价钱给到底,免得人家出价高,让你为难。

    还记的你在戈壁上抢到金子的那个山寨吗?”

    许东升笑道:“那些金子可差点害死我了,不过,我的金子还是我的金子,值了。”

    铁心源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瞅着徐东升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参与分金子吗?”

    “那是你目光远大,看不上那点钱财。”

    铁心源大笑道:“金子是黄的,人的眼珠子是黑的,这世上有谁敢说自己不喜欢金子的?

    我也喜欢金子,非常的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记得我和孟元直当初准备分给你一些的。”

    铁心源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其实我分了,还把最大的一部分分给我了,你和孟元直拿的那点金子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许东升笑道:“你不用安慰我,当时是我们做事不地道。”

    “没安慰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你那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小包……”

    “我的金子可不是一个小包能装的下的,你们拿走了一点金子,却忘记了问那些金子的来路。

    一个那样小的寨子,有那么多的藏金你们难道就没有产生过疑问吗?”

    “金矿?”许东升的尖叫起来,紧紧地抓着铁心源的胳膊非常的用力。

    铁心源挣开许东升的双手笑道:“我的!”

    许东升颓然的靠在城墙上捶着自己的脑袋道:“当时眼睛被金子给遮住了,只看见金子,却没有看见金矿。

    老天爷啊,要是知道那里有金矿,我还跟着穆辛来到哈密做什么,留在那里淘金子就成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

    现在?”

    “现在,金矿自然是我的,铁五已经带着一些人去了哪里,等我从大宋回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开采出第一批金子来啦。”

    “你刚才说只要好好的去契丹给耶律重光当孙子,你就会……把金矿给我?”

    许东升见铁心源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尴尬的抹一把脸道:“我不值那个价!”

    铁心源笑道:“半成,应该一年有五百两金子,算不得太多,却胜在长久,只要那座金矿还有产出,就有你许东升的半成金子。”

    许东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只是上前拥抱了一下铁心源就转身下了城墙,走到城下之后超城头的铁心源大喊道:“明天出发是吗?”

    铁心源笑道:“明天出发!”

    许东升朝铁心源挥挥手就离开了城墙,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赶快离开自己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如果铁心源真的把金矿全部给了他,他反而不敢要,那一定是铁心源在骗他,一旦要来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和一个国家做交易,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过于贪婪的话,会死的很惨。

    如今,铁心源答应给半成,一年有五百两金子的收入,数量不算很多,但是这样的安排反而可信!

    有了这五百两金子,自己就用不着一次次冒着危险进出西域,回到东京做一个富家翁都是可行的……

    铁一从右边的山崖上走下来,铁心源和许东升说的话他都听在耳朵里,对铁心源这样安置旧友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城墙,再用拇指指指自己的心,然后重重的捶打一下以示坚决。

    “我把老母托付给你,也把哈密托付给你,如果生变,宁愿丢弃城池也要保证所有人安全。

    你一定要记住,城池虽然重要,却还没有我们的生命重要,只要人活着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铁一再次点头,铁心源握拳捶捶铁一的胸膛,然后又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捶打两下,也就下了城墙。

    李巧,火儿,水儿,玲儿,福儿还在城下等他,告别只会在今夜,明天天不亮的时候,就是自己启程的时候。

    “事情全部安排好了?”李巧给铁心源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就让自己的兄弟们全部坐下来。

    卓玛抱着两个孩子缩在里屋,原本想出来,见外面的气氛严肃,就乖乖的和孩子一起留在里屋。

    铁心源沉着脸问火儿:“火药如今有没有五万斤?”

    火儿摇头道:“还不到五万斤,再给我两个月就能达到这个数字。”

    “加紧,我离开之后,这里的事情你们和母亲一起拿主意,一旦出危险,哪怕全部用火药哈密炸成平地也要把敌人的尸体留下来肥地!”(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伤心,是一种习惯

    第五十一章伤心,是一种习惯

    “大雪山城如果有变,就在春日水涨的时候开始截留哈密河水,一旦事不可为,就炸开大坝,宁愿把湖畔的田地全部淹掉,也不能留给敌人……”

    李巧点点头,见水儿有些犹豫,李巧笑道:“这事我来做!”

    “我不相信我们中间会有叛徒出现,但是,必要的预防必须有。

    这一次我会把西域本土将领全部带走,包括孟元直,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抓紧巩固自己的权力。

    权柄外流我不放心!”

    李巧,火儿等人齐齐的点点头,表示知晓。

    铁心源笑道:“这不过是最糟情况下的安排,如今,契丹人元气大伤,回鹘人正忙着和喀喇汗作战,青塘人开春就要配合大宋开始试探着进攻横山,没有人现在对我们有防备,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这样的局面非常的难得,一旦有可能,就要大量的筑城,用城池来锁定我们统治的地域,也用城池来安定依附我们的西域人之心。

    来年最重要的事情依旧是融合,只有让西域人和我们融为一个整体,我们才能战无不胜!才能在这里安身立命,最终席卷天下!”

    李巧点点头道:“我们兄弟向来是你拿主意,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如此!”

    铁心源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兄弟张开双臂道:“把你们的力量都借给我,我很想站在世界的最高处重新来安排我们的命运。

    如果可能,我连神都想挑战一下!”

    水儿嘿嘿笑道:“不要都弄光了,把送子娘娘给我留下来,你还没有侄儿呢。”

    “我就是比喻一下……”

    “嘿嘿嘿……”

    和李巧他们碰面之后铁心源就来到了王柔花的房间里,这里非常的温暖,狐狸非常懂事的用大尾巴覆盖着王柔花的脚面,最近,王柔花总觉得双脚不舒服。

    张嬷嬷正靠在王柔花的软塌边上教尉迟灼灼和泽玛做绣活,见铁心源进来了,就带着尉迟灼灼和泽玛离开了房间,知道他们母子有重要的话说。

    “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王柔花起身给儿子端来一碟子桂花糕。

    “从大宋带来的桂花酱已经不多了,总共就做了这些,还被狐狸偷吃了一些。

    回来的时候,记得多带点桂花酱,西域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这些东西。”

    王柔花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缓,儿子就好像是进一趟城,而不是远走万里之外。

    “桂花酱还是金桂坊的好吃些,听说他们家的桂花都是采自上百年的古树,吃起来格外的有韵味。”

    王柔花见儿子吃的香甜,遂笑道:“都是骗人的,放出来的噱头,金桂坊的桂花都是于婆婆的儿子从南边运回来的,是不是百年老树,于婆婆可比他们清楚。”

    铁心源瞅瞅手上金黄的桂花糕大笑道:“被人家骗了十几年,您也不说破。”

    王柔花靠在软塌上笑道:“有什么好说破的,金桂坊的桂花糕你总能多吃几块,于婆婆家的你偏偏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铁心源飞快的把手里的桂花糕吃完,哈哈一笑道:“这次去东京,孩儿总归是要把东京城数得上来的好吃食都带一些,即便是可能会坏,孩儿也会把秘方弄来,让母亲在西域就能过东京一样的日子。”

    “吃食什么的不要紧,重要的是把婉婉带回来,如果事不可为,最重要你一定要回来。”

    “孩儿不会在契丹露面,更不会在东京露面,即便是出使大宋的泽玛,尉迟灼灼,尉迟雷也不会知晓我在何方。”

    “小心无大错,千万不敢小看契丹人,更不敢小看庞籍,韩琦,包拯这些人,事事还需小心。”

    “母亲也要保重身体,如果哈密有变,孩儿已经吩咐过包子了,他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您和妹子,张嬷嬷从狼穴离开清香谷。

    孩儿在天山深处准备了一处住宅,您只需要待在那里等孩儿归来就好。”

    “如果事有不谐,撤退的次序是什么?”

    “您和兄弟们的家眷为第一波次,将领家眷为第二波次,宋人为第三波次,野人第四,西域人为第五!

    最后是军队,他们会处理好善后的。”

    “如果为娘不在队伍中,恐怕会人心惶惶!”

    “如果事情都到了那一步,孩儿就无所谓什么人心了,一切以母亲的安全为上!”

    王柔花见儿子的双眼微红,叹口气道:“你真的一定要建国立庙吗?”

    铁心源笑道:“爹爹为我舍弃了性命,孩儿怎可不给他一个天大的荣耀。

    金缕玉衣不足为持,唯有祖庙的荣光才配得上父亲这样的好人!”

    王柔花笑道:“你爹爹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够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快活一生而不是什么在祖庙里当泥菩萨。”

    铁心源笑道:“那是爹爹的想法,把爹爹供奉进祖庙却是孩儿的想法。

    母亲,孩儿去了,天不亮孩儿就走了,您也早点安歇,时候不早了。”

    “万事小心……”

    铁心源笑着起身,抱起狐狸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就转身出门去了。

    王柔花瞅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发怔了片刻,然后就拍拍手掌,张嬷嬷拿着一幅绣活走了进来。

    “恐怕还要劳顿老姐姐走一遭东京城!”

    张嬷嬷笑道:“公子娶亲,没有一个老道的婆子确实不合适。”

    “只是一路颠簸,上万里路途啊。”

    张嬷嬷笑道:“我原本是皇宫里的一只困鸟,如今不但走了一万里路,更是看了一万里的风景。

    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我总是看着天空发呆,只有鸟儿飞过的时候我才会欢喜。

    那时候总是想着有一天能站在世上最广阔的大地上看风景,不让目光受阻碍,如今做到了,我非常的欢喜!”

    王柔花握着张嬷嬷的手道:“你回到东京之后,七哥汤饼店送给店里的老人,只把老店的招牌拿回来就好。

    帮我看好源哥儿,那是我的命!”

    铁心源回到自己的房间,尉迟灼灼也在那里,正在胡乱的拨弄着火盆里面的炭火。

    铁心源瞅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女人,然后就和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喂,你真的一定要娶那个公主吗?”

    铁心源睁开半只眼睛笑道:“这念头我五岁的时候就有了,恐怕没办法改变。”

    “她长得很漂亮是吗?”

    “废话,她就算是一个丑八怪我也娶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你就没想着娶我吗?你还看过我的身子。”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看过我的身子呢。”

    “就因为这样,你才该娶我啊。”

    铁心源翻身坐起来,看着尉迟灼灼道:“娶老婆一个就够了,多了很麻烦。”

    “你好几次在梦里还说要哪个什么死我!我都听见了,第二天你还会洗内衣,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婉婉的时候恐怕更多,说实话,你如果当初不改变你的性格的话,我们还真的有可能在一起。

    自从你于阗皇族并入清香谷之后,我们之间反倒不可能了。”

    “为什么?”尉迟灼灼已经带着哭腔“我们全心全意的帮助你不好吗?”

    “族长不好当,如果我娶了公主之后再娶了你,我其实无所谓的,只是接下来,我只要接纳一个部族,就会娶一个老婆,直到我的老婆比山谷里的人还多。

    这样对你是非常不公平的,说实话,对我也很不公平,这会让我从小就培养的感情变成**裸的**,我想要再享受一个正常家庭的温暖,那就成了妄想。”

    “你是一个混蛋!”

    “这话说对了,从小的时候我娘就这么骂我。”

    尉迟灼灼提起拳头狠狠地在铁心源趴着的背上擂了两下,然后就哭着跑出去了。

    “喂,把门关上啊……”

    冷风一个劲的往屋子里灌,吹的火盆呼呼作响,铁心源慢慢地爬起来,关好门,瞅着暗红色的炭火发了一会楞,叹息一声就重新倒在床上,睡意却没有了。

    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很过分,尉迟灼灼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会说出那番话,却被自己用无赖一般的方式给抵挡回去了。

    很明显,这个傻丫头不知道自己唯有这样粗暴的对待她,才是真正对她好。

    一旦自己和赵婉成亲之后,她就会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上,受一辈子的罪。

    赵婉看起来温婉,唯有自己才知道那个丫头心中对三妻六妾这种事情是何等的反感。

    铁心源不希望看到温婉的赵婉变成一个恶毒的妇人,那样的话,自己恐怕真的连上床的**都没有了。

    与其让所有人难受,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之前,斩断所有的苗头!

    脑子里乱哄哄的,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嘎嘎已经在轻轻地敲门了。

    “族长,我们该出发了……”

    铁心源匆匆的洗漱完毕,尉迟灼灼一声不吭的帮他整理衣衫,并给他披上厚厚的裘皮。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丫头,有时候伤心会成一种习惯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乐观的蒙兀人

    第五十二章乐观的蒙兀人

    契丹草原上最大的图腾其实是苍狼。

    牧人诗歌一般的语言是这样描述苍狼的。

    “他从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处走来,是一只巨大的苍色的狼。”

    接下来的桥段自然就是人狼的结合,然后创造了蒙兀族这个彪悍的种族。

    铁心源自然知道这是胡说八道。

    且不说人和狼结合之后会不会有孩子,即便是有了孩子,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阿大,阿二这样的人,人们都很难接受,更不要说一个长着狼脑袋的孩子了。

    恐怕这样的孩子刚刚生出来,就会被自己的母亲活活掐死。

    铁心源没法指责面前的这个喜欢唱歌的牧人,因为汉人自己的来历也是非常诡异的。

    尤其是正大光明写在史册上的各种****杂交,就让人不忍卒读。

    至于在野外踩到巨人脚印就怀孕的神奇说法,打死铁心源都不会相信,他宁可认为这是一个偷情怀孕的妻子在对丈夫撒谎。

    身为蒙兀人,他们天生就看不起契丹人,现实生活中被契丹人压迫的如同一头奄奄一息的老狗。

    在精神上,面前的这个蒙兀人的流浪歌手,就非常蔑视契丹人青牛白马造人的传说。

    铁心源不只一次的提醒这家伙,人家契丹人没有那么重的口味,是骑着青牛的仙人,和骑着白马的仙女繁衍出了庞大凶猛地契丹人。

    这个身上披着一件烂羊皮,脚上裹着两块烂羊皮,倒在雪地里快要被冻死的家伙,除了一个用酸奶勺子蒙上牛皮制成的胡琴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艺术家之外,其余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潦倒的乞丐。

    这个家伙有着艺术家特有的爱表现的特质,当嘎嘎好心的把这个家伙从雪地上捡起来,丢在火堆边上烤热醒过来之后,他的嘴巴就一刻都没有闲过。

    艺术家的固执让他坚定的认为,契丹人就是青牛和白马生的,至于青牛和白马背上的两个仙人被他艺术化的给省略掉了。

    这样一来,契丹人传说中那个美丽的祖先传说,就变成了一句骂人的话。

    至少,铁心源不止一次的在清香谷听到有人在说——你这个牦牛生的崽子!

    和一个蒙兀野人讨论人类的起源学说有些掉价,骑在马上走了整整一天的铁心源开始吃饭了。

    寒冷的天气里必须要补充大量的热量,因此,糌粑,酥油茶,羊肉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只有油光光的嘴唇才能在草原上寒冷的天气里不至于裂开口子。

    秋日的草原人一向好客,但是到了寒冬,你即便是就要饿死了,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帮助。

    因此,草原上的好客其实就是在自己有多余的吃不完的食物的前提下才会发生的一种事。

    那个蒙兀人似乎也在遵守这个原则,并未张嘴向铁心源讨要食物,尽管他非常的饥饿。

    铁心源啃骨头向来都是漫不经心的,丢掉的骨头上总是遗留着很多不好下嘴的肉。

    每当铁心源丢一次骨头,那个蒙兀人就会像猎犬一样的扑过去抢走肉骨头,还会用狼一样的目光瞅着火堆四周的人,唯恐他们来抢。

    当铁心源吃饱之后,蒙兀人哀怨的看着再也吃不下东西的铁心源,他还没有吃饱。

    他的面前堆积了好大一堆洁白的羊骨头,上面见不到一星半点的肉丝,这个家伙啃骨头的水平很高,见铁心源确实没有了再继续吃饭的打算,就小心的靠近火堆,把干净的一丝肉都没有的羊骨头放在火上烘烤,骨头里面的油脂被火焰逼出来,流在骨头表面上,滋啦滋啦的响,蒙兀人只要看到一滴油脂,就会贪婪的将油脂****掉。

    这样的行为他进行了整整一夜,铁心源几乎听了一夜舌头舔在骨头上的吧唧声。

    天亮的时候,火堆依旧燃烧的非常旺盛,那个蒙兀人就盘腿坐在火堆边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火堆看,只要火堆上的火苗高度不够高,他就会立刻很有技巧的往里面添加柴火。

    尤其是当铁心源睡醒之后,他就表现的更加专注了,往火堆里添加每一根柴火,都像是一个严谨的画家往自己的画作上添加笔墨一般,似乎带着一股子神圣的意味。

    他在努力的向铁心源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铁心源的队伍非常的庞大,足足有一百三十个人,去见耶律重元,必须携带大量的财物,因此,十五头骆驼,两百匹战马的马队,让那个蒙兀人弄不明白铁心源是来自哪里的贵人。

    至少他能分清楚,这群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商队,商队里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彪悍的武士。

    事实证明他幸苦一夜的劳动得到了报酬,在吃早饭的时候,铁心源吩咐嘎嘎,往这个蒙兀人的木碗里也装了一碗米粥。

    虽然蒙兀人非常希望得到一些肉,但是,看到所有人都在喝米粥吃干粮,他就非常珍稀的喝完了米粥,却把干粮藏进了自己满是虱子的烂皮袄里面。

    在沙漠里走了十天,又在戈壁上走了两天,接着又在草原上走了五天的铁心源确实感到有些寂寞了。

    见蒙兀人藏好了干粮,就问道:“你是蒙兀人,怎么来到契丹人你的地盘上了?

    据我所知,契丹人对蒙兀人的态度并不友好。”

    “尊敬的贵人,我是蔑尔乞部落的乌力格尔(说书人)撒里格,此次是前往西京为尊贵的契丹皇帝陛下演奏胡布思(胡琴),希望仁慈的契丹陛下能够准许我族迁徙到稍微暖和一些的地方放牧,哪怕只是冬天。

    就在今年,海子(贝加尔湖)结冰了,我的族人被冻死了很多,牛羊更是被冻死了无数。

    如果在下一个冬天来临之前,我们还不能离开海子,世上将不会再有蔑尔乞部落了。”

    听了这个蒙兀人的回答之后,铁心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家伙从那里来的勇气,让他走了好几千里来见以冷酷著称的契丹皇帝,并且提出如此不符合契丹人利益的条件。

    铁心源甚至能想得到,即便是这个家伙见到了契丹皇帝,当这个要求出口之后,会立刻被契丹武士剁成碎块喂狗。

    更何况这个家伙昨晚才说完人家契丹人是牛的儿子,如果他在满是契丹人的西京也这样说,他活着回去的可能性无限的接近零。

    后世的时候,铁心源见过这种理想主义者,他们或者为自己的国家请命,或者为了人们生存的环境奔走呼吁,毫不计较自己的得失,更不在意自己是否弱小。

    总以为自己可以点起星星之火,最后成燎原之势。

    在他的那个时代或许有成功者,但是,在这个时代里,他只会被人家嘲笑,戏弄,最后屠杀。

    社会还没有发展到人人有权的地步,这样做跟找死能有什么区别呢?

    蒙兀人撒里格作为部族的乌力格尔,应该是整个部族中最有学问的人。

    多少知道一点外面的事情。

    在契丹人口中,皇帝永远都是最仁慈最仁爱的人,这种宣传可能影响到了撒里格,他可能单纯的认为所有人都在赞颂的仁慈之人是不会让自己的部族全部活活冻死的,

    就像所有人赞颂的蒙兀英雄一样,一定会是一个雄鹰一样矫健的好汉,不可能有假!

    “你可能没有机会见到契丹皇帝,皇帝住在很大的军营里面,不会出来见外人的。”

    铁心源不忍心告诉他真实的后果,很委婉的告诉他他在做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撒里格可不这样看,这个乐观到极点的家伙拍着自己的胡布思笑道:“我是最好的乌力格尔,所有人都喜欢我。”

    铁心源笑着摇摇头,就下令队伍继续启程,再走两天就会走出草原,来到半畜牧,半农业的辽国西京。

    只要出了草原,就会见到契丹所谓的官道,这些官道其实都是唐时留下来的道路。

    契丹人没有修路的习惯,他们认为只要骑上战马,哪里都是道路,即便是没有道路,骑兵经过之后,也会出现道路。

    铁心源和许东升依旧在商讨和耶律重光见面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反复无常就是这个人的本性,许东升希望在一开始的时候,由他单独去见耶律重光,一片云的名声,应该可以引起这位皇太弟的兴趣。

    戴着面具的孟元直小声道:“我会潜进耶律重光的府邸,在后面为你保驾。”

    许东升笑道:“不需要,如果被发现,那样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有这件背心就足够老子走一回刀山火海了。”

    铁心源见许东升拍着自己战马屁股后面的包裹,那里面有一件装满了火药的厚背心。

    铁心源叹口气道:“别指望这件背心太多,一旦爆炸,炸死你的可能性最高。”

    许东升奇怪的看着铁心源道:“难道老子一定要穿着背心才会点燃它吗?

    神罚是给耶律重光的,可不是留给我的,想要弄谁的时候,我会脱下来点着之后丢过去!”

    铁心源愣了良久才道:“我实在是太高估你的人品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万国来朝的契丹

    推荐阅读:

    契丹皇帝去东面举行捺钵的时候,东面的大小势力都会去朝贺。

    契丹皇帝在南京举行捺钵的时候,南边的大小国家都会去朝贺,包括大宋。

    契丹皇帝在西京举行捺钵的时候,西北的所有部族都会带上礼物去面见这位名义上的统治者。

    走出白雪皑皑的草原,一条土黄色的大路就蜿蜒曲折的伸向远方。

    这条大路的尽头,就是契丹西京!

    契丹在西北的军事重镇。

    和撒里格不同,铁心源对契丹人的了解要比蒙兀人更加的清楚,他可不认为契丹人是牛马所生。

    早在太学的时候他就知道契丹人很多的故事。

    契丹人关于自己始祖有这样的传说,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倍感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顺流而下。

    恰巧,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随土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

    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的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天女和仙人,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

    两人相爱并结合,繁衍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於部等八部,居潢水之南,黄龙之北。常以名马文皮贡献北魏,并进行贸易。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

    今年也不例外。

    在冰封的坚硬土地上仅仅行走了半天,铁心源就看到了不下六支使节团。

    他们毫无例外的都带着丰厚的礼物,其中以青牛,白马最多。

    铁心源已经习惯了契丹人在北方的强大。

    这一路上遇到过无数的部族,他们在听说铁心源是赶去西京朝拜的使者,不但没有任何形式的阻拦,为难,反而处处行方便。

    很多不能去西京朝拜的部族,甚至要求铁心源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向契丹的统治者们献上问候。

    孟元直在出草原的时候曾经长叹道:“天下人只知蛮夷,而不知我中华,奇耻大辱也!”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感到羞辱的,强大才是真正的硬道理,契丹自从耶律阿保机摒除可汗称号之后,启用了皇帝称谓,如今已然百余年了。

    在这百余年的时间里,契丹在很多时候都是非常强大的,他们的军队东征西讨,从未停歇。

    用百余年的时光利用战争来打造自己的赫赫威名,有如今的高度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大宋?

    他们可曾有一兵一卒抵达过草原?

    皇帝曾经也想过万国来朝的荣耀,结果来的一群南边的猴子,还大部分都是骗子。

    即便如此,骗子们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赏赐愉快的离开了大宋。

    很早以前,铁心源就想过用这个法子骗骗皇帝,等骗到大量的钱财之后,再把这事说破,让全大宋的人都知道皇帝的丢人事情,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欺欺人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夏竦给一脚踢到西域荒原上来了。

    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铁心源被弄到荒原上其实是一点都不冤枉的事情。

    这一套用在契丹皇帝身上是行不通的,在契丹,你只有进贡的份,绝对没有回赠这一说。

    如果你的进贡让皇帝和贵族们不满意了,随时还有掉脑袋的可能。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来说,没有胜利,就没有荣光可言,他们只相信锋利的刀剑,不相信从嘴里吐出来的绝妙词章。

    为了假扮马贼,一百三十个骑士都用麻布遮住面孔,只留下一双双凶悍的眼珠子在外面。

    路上的使者团们见到了彪悍而诡异的铁心源一伙,不但没有惊慌失措的逃跑,反倒趾高气扬的从他们的前面经过,即便有美女,也敢掀开面纱朝铁心源这伙看着就不是好人的队伍娇笑。

    孟元直不止一次的想要抢劫一下这些使节团,都被铁心源给制止了。

    已经到了契丹的腹地,这时候如果前来进贡的使节团出了问题,皇帝一定会大怒的,而那些贵族们也一定会穷追不舍,一查到底。

    毕竟这些人是来给自己送财物的,马贼们抢使节团的钱,就等于抢了皇帝和他们自己的钱。

    不过,马贼的彪悍还是要表现一下的。

    于是,孟元直的枪杆子就非常无理的敲掉了那个喜欢大声嘲笑别人的使节团团长的牙齿。

    那些喜欢调笑马贼骑士的美女,会被从马车上拖出来,被一万双大手抚摸之后再送回去。

    在这样对待了两支使节团之后,其余的使节团就安静了,不再嘲笑这些身穿各种样子铠甲的马贼了。

    撒里格面对这种程度的粗暴行为并不在意,反而开心的弹奏起了自己心爱的胡布思。

    曲调是欢快的,奇怪的蒙兀人的语言,又快,又急的从他嘴里喷出来,惹来马贼骑士们的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大路上横着一座城寨,城寨上下都是戴着皮帽的契丹武士,所有的车队都必须从城寨的大门内缓缓穿过,接受契丹人的检查。

    在第一道城寨,弓箭,弩弓这些远程武器全部被收缴封存,等离开的时候才能还给你。

    这些城寨如同扒皮一般,每过一道城寨,就会少一部分武器。

    当铁心源的马贼团能看到西京城墙的时候,每个人手里只剩下随身兵刃了。

    孟元直的大枪如果不是因为可以折叠的话,也会被人家给收走封存,至于离开的时候能不能还给你,就难说了。

    铁心源拒绝了撒里格的拥抱,就和他分手了,这让热情的撒里格很是伤心。

    不是铁心源看不起他,而是害怕他头发,胡须里爬来爬去的肥硕虱子。

    看着那个乐观的蒙兀人走进了熙熙攘攘的城门,铁心源衷心地为他祝福之后,就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跟在披着黑色斗篷的许东升背后走进了西京城。

    因为是前来上供的部族首领,分配驻地的契丹官员看在一片云今年的礼物非常的丰厚的份上,就特意将马贼团的驻地安排在城北,这里的房屋是以前的军营,地方宽敞也比较暖和,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可是,城北和城南的耶律重元的驻地距离太远了,不方便许东升偶遇耶律重元,许东升不动声色的,拉着契丹官员的手连声问好。

    当他的手离开契丹官员的手之后,契丹官员已经非常了解许东升的意图了。

    一锭赤金滑进了契丹官员的袖子,一片云马贼团的驻地就被很幸运的分到了城南,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段,却已经是铁心源现在最能靠近耶律重元的地方。

    “如果有幸见到皇太弟,别忘了这是我的安排。”契丹官员是一位汉人,有着汉人固有的坏毛病。

    许东升乃是何等样人,这位官员如何会不知道自己去南城的意图,就这一句话,就已经暴露出太多的消息了。

    又一锭赤金滑进了官员的袖子,让这位官员的两只袖子显得沉甸甸的,他非常谦逊的告罪之后,就把赤金揣进怀里,沉甸甸的挂在袖子里不好看。

    “我有一位表兄正在皇太弟殿下的府中执役,如果你们真的诚心诚意的想见皇太弟殿下,我表兄应该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

    只是能不能入得殿下法眼,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殿下向来礼贤下士,你们的机会很大啊。”

    许东升才要进一步再次拉官员的手,官员却不露痕迹的避开了。

    板着一张脸道:“我收的不过是门敬而已,你们想要找一条幸进的门路,可不是这点财货能够打发掉的。

    回到南城之后,就速速扎营,自然有人来和你谈怎么去见殿下。”

    契丹官员说完话之后,就去招待另外一支商队,对许东升看都不看一眼。

    许东升苦笑着对铁心源道:“比大宋的门子狠多了,轻飘飘的一个承诺,就拿走了十两金子,这生意确实做得。”

    铁心源收回四处观察的目光笑道:“皇帝还没有来,这位皇太弟楚王殿下也没有到来,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先安顿下来再说。”

    许东升点点头就牵着马,在契丹番子的带领下挤出人群去城南的营地驻扎。

    城南是西京城原有的校军场,占地很广,皇帝到来之后,就会在此安营扎寨。

    春捺钵的时候,皇帝是不住进屋子的,学自己的祖先一般住在帐篷里。

    校军场最中间的位置上已经搭起来了一座金黄色的巨型帐篷,一面金狼旗正在迎风招展。

    这面旗子并不是皇旗,而是皇帝亲军黄皮室军的军旗,如今的校军场已经被黄皮室军给封锁了。

    在校军场的四周还有四座营地,这是契丹皇帝座下大详稳控制的东南西北四支皮室军。

    如今,这五座营地显得空荡荡的,看样子他们还护卫在皇帝身边也没有到来。

    这五座营地外围依旧矗立了无数的帐篷,帐篷上各自飘扬着各种各样的代表本族的旗帜,这些营帐,应该是属于契丹八族的营地。

    番子带着铁心源等人来到他们的营地的时候,铁心源只看了一眼,就彻底的喜欢上了这里,许东升的两锭金子花的非常值!

    PS:“码字间隙玩了一会游戏,就是我由我架构世界观的那个《不败传说》,竟然给我爆出来了一个杜蕾斯,还说过两天给我寄过来,就问一下兄弟们,你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遭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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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马贼的朋友只能是马贼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孟元直嘿嘿笑道:“随心所欲,勇往直前,以力破力才是武夫所为,这话老子喜欢!

    就担心契丹人暗中使坏,暗算我们就麻烦了。”

    铁心源狞笑道:“论到这种事情,老子才是祖宗,你放心去,老子在后面帮你把风!”

    孟元直欢快的长笑一声,却猛地停住笑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铁心源道:“铁狮子……”

    “谁叫那个倒霉蛋一定要和杨怀玉抢武状元的,虽然我让他吃尽了苦头,只可惜,这家伙最后依旧在东京校军场出尽了风头。

    雕虫小技虽然能给人带来羁绊,可惜,在真正的好汉面前,作用不是很大,还往往能够激发他们的血气。”

    孟元直的脸色很难看,疵着牙倒吸着冷气道:“铁狮子告诉我说你是他在东京见到的唯一一个堪称少年豪杰的人……如果让铁狮子知道,你才是那个让他痛苦的欲生欲死的人,不知他会不会找你拼命?”

    铁心源看了孟元直一眼笑道:“他如果找我拼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自寻死路!”

    孟元直上下打量一下铁心源,探出手道:“给我!”

    铁心源奇怪的道:“你要什么?”

    “铁狮子说他曾经遭遇过一种极其歹毒的暗器,这种暗器无声无息,让他防不胜防,中了暗器之后虽然不致命,却让人痛苦难当。

    他还说对付他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如果想要命,涂上剧毒就成。”

    看着孟元直神光炯炯的眼睛,铁心源还是叹了口气,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根一尺半长的吹筒。

    孟元直接过来之后,前后看了一眼,这就是一根管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铁心源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盒子里面齐齐的摆着一大排带着一点点绒毛的吹箭,箭头被油纸包裹着,免得上面的蟾酥见风,见光之后失去了活性。

    铁心源从孟元直手里取过吹筒,小心的把吹箭塞进筒子里面。

    转头看见一个马贼正在冲自己的队伍吐口水,就毫不犹豫地鼓起腮帮子猛地吹了一下吹筒。

    脖颈上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的马贼,探手摸到了竹针,拔下来之后看了一眼,就凶光四射的到处寻找俺算他的人。

    孟元直目不斜视的对铁心源道:“那东西真的有效果?也就是一根针大小而已。”

    早就把管子收起来的铁心源笑道:“射中脖颈药效发作很快,十个数之后他就会很痛苦,如果脖颈上连中三支,就有性命之忧。”

    两人的战马才走出不远,后面就传来一声绝望的呼号,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只见那个武士发疯一般的倒在地上,手脚胡乱的踢腾,弄得道路上尘土飞扬。

    孟元直惊讶的道:“这毒如此的霸道?”

    铁心源摇摇头道:“这本身就是一种********,这家伙是被初期症状给吓坏了,这样胡乱的踢腾,会加速血脉运行,让药效发作的更快而已。

    对了,这种毒针你能不能躲过去?”

    孟元直黑着脸道:“如果是正面,我有八成的把握躲过去,如果实在猝不及防之下,最多只有三成躲避的可能,如果……”

    “也就是说,如果有七八根管子一起对你突施暗箭,你就一定会中招对不对?”

    孟元直脸色难堪的点点头,又不死心的问道:“这东西你有多少?”

    铁心源从袖子里露出半截管子道:“这东西如此的简陋,巧儿,火儿,水儿,他们又是能工巧匠,你觉得我会有多少这东西?”

    “给我一根,再给我一些无毒的吹箭,我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否躲过这个歹毒的东西!”

    “嘎嘎和尉迟文那里又很多,这两个孩子已经苦练这东西半年了,准头很不错,你去找他们试试……”

    孟元直立刻闭上了嘴巴,瞅瞅凑在自己身边嘿嘿傻笑的嘎嘎,烦躁的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去了。

    走在最前面假扮首领的许东升,算是过得最愉快的一位,四位甲士将他护卫在最中间,虎视鹰顾的瞅着边上的一伙伙马贼,看到他们不断的低下头,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扎营的地方到了,地方却太小,甲士们粗暴的掀翻别的马贼已经搭建好的营地,开始在那里构筑栅栏。

    铁心源的栅栏就放在马车上,中间有活纽,只要卸下来扯开就是一道一丈高的栅栏。

    武士们用手钻往坚硬的地上钻洞,不一会就钻出一个个三尺深的懂,粗大的杂木棒子就下到洞里,然后再把栅栏固定在杂木棒子上就算是了事。

    短短的一个时辰时间,一座占地足足有两亩地的寨子就已经成型。

    当小巧的碉楼上站立了一位甲士之后,其余的马贼也就缓缓地散开了,那些被拆掉帐篷的马贼,乖乖的带着自己的东西重新去找地方扎营。

    一片云表现出来的威势和效率让这些马贼有些汗颜,这样训练有素的同行,让他们紧张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契丹人在西面是不忌讳马贼的,这里的马贼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一道不可或缺的军事力量。

    只要马贼不去攻击契丹军队和勋贵,他们是默许马贼存在的。

    上京道,西京道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契丹人根本就看守不过来的地步。

    因此,只要人承认契丹的宗主地位,并且年年上供的话,他们是不介意管理者是马贼还是部族。

    这其实就是一种强者心态,契丹皇帝和贵族不认为这些零散的部族和马贼会对他们的政权造成什么威胁,即便是造反了,大军过去平定也就是了。

    这样的场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大宋。

    大宋对国内的危机看的甚至要比外部的危机还要严重,漫长的历史告诉他们,毁掉一个国家的往往都是那些揭竿而起的本国人。

    在大宋强盗山贼和官府之间就是死敌,不彻底的消灭掉一方,另一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头,士大夫们也会严正的对待,绝对会集中最强的力量将苗头消灭在萌芽之中。

    这两种方式说不上谁对谁错,或者说这只是两种不同的国情而已。

    营地扎好之后,嘎嘎和尉迟文就穿的干干净净的,在孟元直的保护下带着请柬去别的马贼营地邀请马贼首领来到一片云的营地来喝酒议事。

    送请柬的时候非常的客气,如果人家的首领答应来赴宴,嘎嘎和尉迟文两人的表现出来的礼仪绝对是无可挑剔的恭敬。

    当马贼首领不答应来赴宴,孟元直就会发怒,他和带去的甲士一起会粗暴的毁掉人家的营地,再把马贼首领用绳子捆起来送回自家的营地。

    这样的事情只干了两次,嘎嘎和尉迟文的邀请就变得顺利无比,凡是将营地驻扎在城南的马贼首领,都答应在月亮出现的那一刻前来赴宴。

    马贼的朋友只有马贼,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借用马贼的力量,铁心源觉得这就是自己这个首领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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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马贼交朋友的方式

    第五十五章马贼交朋友的方式

    西域马贼是不会在有太阳的时候交朋友的。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规矩。

    据说当年有一个很有名的马贼在白日里去见马贼老友,结果被自己的马贼老友给坑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天地变黑,风沙四起,鬼哭狼嚎,人人都说那个被朋友坑死的马贼死不瞑目。

    因此,从那以后,马贼之间相见都是在晚上,还必须是有月亮的晚上,只有站在明月下,他们才敢正大光明的去见对方。

    后来也就有传说说马贼都是月神的孩子,只有获得她的青睐,才能成为真正的马贼王。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铁心源被吓了一跳,刚刚从山背后爬上来的圆月亮竟然是一轮诡异的红月!

    不过他很快就弄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西京城里的湿气很重,而今晚的天气极其的寒冷,因此天空中万里无云,依旧有冰片不断的从天空中落下,不一会,地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应该是水汽的缘故,造就了今晚的红月。

    孟元直和许东升两人的面色很难看。

    他们可没有铁心源这样的想法,血月是不吉利的象征。代表有冤案。

    也有预示这灾难的。

    更有“血月见、妖魔现”的说法。历史杂记曾有记载,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堕狱!伴随的是祸乱,比如:荒,战,冤,邪等。

    从易经八卦中说,天象是直接关系到观察气运,脉象等的正确性的一个指示!属大凶之兆!

    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故称:“血月”。

    不论是孟元直还是许东升,这两个人都属于半调子文人,他们看书就会信书,还不会用自己的理解去解释这种现象,一看到红月出现,就非常的担心。

    尤其是许东升,这个不但贪财,而血还极度迷信的家伙,现在就差跪地磕头膜拜月亮了。

    “等天空中的霜花落干净了,月亮就变白了,不用大惊小怪啊。”

    许东升猛地转过头来瞅着铁心源道:“你在沙洲弄死那家兵器店老板的时候,就是红月亮,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箭如飞蝗,那些吐蕃人死的很惨,我们头上就是一轮红月亮。

    你今晚不会也想弄死那些马贼头目吧?这么干,我们就绝对没有什么活路。”

    许东升有些悲愤的话语,弄得孟元直也狐疑的看着铁心源,他也觉得在这里弄死这些马贼头目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会引来契丹人追捕的。

    被人家捉到把柄了,铁心源干笑一声道:“我只想把这里的马贼全部弄上我们的船,没想着杀人。”

    许东升瞅着铁心源道:“真的?”

    铁心源不得已举手发誓道:“真的,不信啊,我们和马贼喝一会酒,等霜花落尽了,月亮绝对会变白的,最多一个时辰,不骗你!你看,那些马贼首领来了,快去招呼。”

    一片云的名头很大,除了两位被绑来的马贼之外,剩下的马贼首领都忧心忡忡的赶来了。

    他们准备的很是周到,不但自己带来了酒肉,每个人都带了六位彪悍的全副武装的马贼。

    二十几位马贼首领,带来的武士也和铁心源的部下数量一样多,看样子这些人的戒备之心很重。

    一位粗壮的马贼冲着许东升抚胸施礼道:“熊岭多伊尔向您致敬,我尊贵的大人。”

    许东升豪放的大笑道:“能来这里的都是草原上,戈壁上,沙漠里的英雄好汉。

    一片云觉得应该给这里的勇士们创造一个机会,让我们坐下来商谈合作,联盟的可能。

    很久以来,我们之所以会被别人称之为流寇,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不团结,力量过于分散,从而给了那些巴依老爷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如果我们能够结成联盟,不论是草原,还是戈壁沙漠,都会有我们说话的余地。”

    多伊尔担忧的瞅了一眼天上的血月,摇头道:“血月出现的日子是属于魔鬼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内谈论结盟,联合都是不合适的,如果大人有这个意愿,我们可以等血月结束之后再谈不迟。”

    许东升假装毫不在意的瞅了一眼还挂在山巅的红月笑道:“再有一个时辰,血月就会消失,月神就会重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不用担心。”

    另一个环眼豹子头,整张脸都被胡须遮盖的马贼首领疑惑的道:“您说血月马上就会消失?”

    许东升毫不犹豫地道:“这是自然,我们的塔利班已经算出这次血月消失的时间,不会有错。

    要知道塔利班可是跟随智慧之王穆辛大人学习的人。”

    铁心源见许东升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叹息一声只好站出来,朝周围的马贼头目抚胸施礼道:“魔鬼的胜利总是短暂而徒劳的。

    你们看这晴空中飘落的雪花,其实就是月神在洗刷月亮表面的污渍,等到雪花落尽,月亮也就会重新变白,依旧是月神圣洁的住所。”

    披散着一头黑发的铁心源在一袭黑熊皮的包裹下,一张脸圣洁的如同天上的明月。

    且不论他说的准不准,至少在马贼这个群体中少见的漂亮外表,就让那些个马贼把他的话信了三分。

    许东升见铁心源被自己给拖出来了,心情大好,豪迈的大笑道:“羊肉已经烤好,手抓饭也已经焖熟,香醇的葡萄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喝起来最好不过。

    来,来,来,让我一片云来见识一下各处的英雄好汉!”

    多伊尔似乎是这群人临时推举出来的头领,闻言大笑道:“大人远道而来,如何能让您来招待我们这些粗人,多伊尔特意带来了熊岭的特产,今日就让我多伊尔来为大家亲手烤上一头骆驼。”

    另一个马贼首领也笑嘻嘻的道:“我最近得到了一批契丹名酒梨花白,在这样的天气里,温热了饮用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来啊,把酒抬上来。”

    随着一群马贼首领的呼喝,一大群人从栅栏外面走进来,有抬着已经快要被烤好的骆驼的,还有用车拉着酒的,甚至还有十几个美艳的歌姬,抱着各色乐器走进了栅栏,顿时就让铁心源准备的烤全羊黯然失色。

    这时候就看出许东升的作用来了,这个家伙丝毫不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如别人而有丝毫的愧色。

    哈哈大笑着从没有烤熟的骆驼身上撕下一条子肉填嘴里,然后冲着多伊尔挑起大拇指。

    然后不管不顾的从马车上取下一坛子梨花白,仰头喝了半坛子之后,才怒吼一声“好!”

    最后一点都不讲理的从歌姬群里找了一个最美的,搂在怀里,一手探进歌姬的怀里胡乱抓,一面举杯豪迈的邀请所有的人干一杯!

    这一刻,这家伙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独霸一方的一片云,即便是这些非常担心的马贼首领们,在这一刻好像也变成了他的宾朋,正在接受他的宴请。

    多伊尔在喝了一轮酒之后,酒笑着道:“一片云大人的名声,某家即便是在草原上,也是如雷贯耳,却不知大人能否让我等见识一下您赫赫有名的武功!”

    许东升探手摸摸自己脸上的刀疤,像是在回忆自己往日的壮举,最后却无力地捶捶自己的膝盖苦笑道:“老了,已经不谈武勇了。

    如今不但骑不了战马,即便是眼前这样的胭脂马也骑不了喽。”

    说这话还故意在美艳的歌姬屁股上拍一把,歌姬尖叫出声,引来无数马贼的哄堂大笑。

    等马贼的笑声才结束,许东升从怀里掏出一颗琉璃珠子,托在手心道:“我老了,可是手下的孩儿们还年青,铁面,你出来和这里的英雄豪杰见个面,如果表现不算太差,这枚珠子就赏赐给你了。

    当然,如果被这里的英雄击败,这颗珠子就归胜者所有,你要接受惩罚!”

    看着许东升托在掌心的那颗被火光照耀的如同星光一般璀璨的珠子,所有的马贼首领都屏住了呼吸,贪婪的瞅着那颗珠子,见一片云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纷纷开始寻找自己手下的悍将,去争夺宝物。

    烤骆驼肚子里的那只被焖熟的羊肉味道实在是鲜美,铁心源和孟元直两人吃的满嘴流油,再配上闻名久矣的梨花白,两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在干什么。

    孟元直猛地听到自己的外号铁面,再听见许东升那种高高在上的话语,恨恨的将手里的羊骨头丢掉,小声的对铁心源道:“现在让他猖狂,等人走了之后,老子一定要卸掉他的一条胳膊,让他如此的羞辱老子。”

    铁心源喝了一口梨花白之后笑道:“回清香谷再去找他算账,现在他好歹是为了正事,看在他已经在咀末城当了半年多奴隶的份上,且容他得意一遭!”

    孟元直点点头,扯掉自己脸上吃东西都害事的麻布,脸上的五颜六色的铁面具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活了过来。

    大步流星的走到场地中间大喝一声道:“谁来与我一战?”(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能让人改变主意的年轻人

    第五十六章能让人改变主意的年轻人

    军队是一个纪律部队。

    自古以来的名将无不将严明的军纪放在自己治军的首要位置上。

    孙膑在斩杀掉齐王的两个爱妃之后,就连后宫里的嫔妃们都能在段时间里成为一支表面上看起来很有看头的军队,如果严明的军纪融入到男人的世界里,很快就能见到成效。

    马贼是很少有纪律约束。

    大宋的山贼还知道给自己提出一个替天行道的纲领,西域的马贼唯一的纲领就是杀死敌人抢到货物。

    当天空出现血月的时候,那些马贼还有可能心有顾忌,当一碗碗浓烈的梨花白下肚之后,他们早就忘记了天上那轮血月昭示的真正含义。

    孟元直一声怒吼之后,七八个拎着锤子,砍刀,狼牙棒的家伙就要乱哄哄的冲进圈子中间。

    每一个都想干倒面前这个对他们来说低矮,瘦弱的汉子,拿到那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珍宝。

    铁心源见孟元直大笑一声冲了过去,就让身边的护卫把盾牌竖在自己前面,他很担心被那些粗重的武器给误伤到。

    一心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孟元直不能用常态去衡量。

    只看看他沉重的脚步踢起来的尘土,就知道这家伙此刻的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固。

    这是他发力的先兆……

    长枪只探出身前三尺。

    他的双手握在铁枪的中段,稍微摆动一下枪尖,就磕开了迎面劈过来的一柄砍刀。

    趁着枪尖和砍刀相撞之后的后挫力,枪尾杵在坚硬的地面上,他的身子借势飞起,重重的一脚就踢在最先扑过来的马贼胸口。

    马贼前扑的身体顿时就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狠狠的向后飞起,跟随在他身后的马贼单手一挥,沉重的铁锤就砸在他的腰肋上,马贼的身体就发出一声闷响,而后就掉在火堆边上一动不动。

    死了一个人,其余的马贼立刻就从狂热中清醒过来,止住自己的脚步隔着诺大的火堆和孟元直相对。

    一根燃烧的通红的粗大木棒会然从火堆里跳起,打着旋飞向孟元直,跟在木棒后面的是一柄呼啸而至的短矛。

    孟元直的长枪如同活过来一般带着寒光准确的击打在木棒的中间位置,长枪刺穿了木棒,随着长枪的抖动,着火的木棒在黑夜里旋转出一朵绚烂的光圈,短矛闪电般的穿过光圈,竟被孟元直探手握住短矛的前端,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再一次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去势更急。

    一面圆盾挡在短矛的前端,短矛“铎”的一声就牢牢的钉在这面由生牛皮和铁板制成的圆盾上,持盾的马贼大吼一声,勉力的撑住了圆盾,脚下却连连向后倒退。

    着火的木棒终于经受不住孟元直铁枪的摧残,从中断裂开来,无数着火的木炭化作流星四散,这一瞬间,如同烟花炸开一般。

    火星落进铁心源面前的酒碗里,暗红色的木炭冒出一股白烟之后就变成了黑色的渣滓沉在酒碗的底部。

    梨花白的酒精度数不够,还烧不起来。

    铁心源用小拇指上的长指甲挑起那块渣滓,弹飞之后,还是把碗里的酒喝了下去。

    从孟元直的战局就能看出来,在自己准备利用这些马贼的同时,马贼同样想要借助一片云的威名来达到让自己名满西京的目的。

    出来当马贼的,讲义气或者正直一些的马贼坟头上早就长满青草了。

    大浪淘沙之后,留下来的那一个不是老谋深算之徒?

    铁心源看到被孟元直弹飞的砍刀准确的砍在一个老马贼的脑门上,那个原本油光锃亮的脑袋现在几乎被砍刀给砍成两瓣了,身子倒伏在面前的桌子上,带着血花的脑浆糊满了桌上的羊腿。

    许东升脸色苍白的老是偷偷地看铁心源,他觉得这一定是铁心源授意孟元直这样做的,否则,刚刚还反对胡乱杀人的孟元直不会这样干。

    此时的许东升心急如火,却不能和铁心源做任何的交流,就在那个被砍刀砍死的老马贼的身体仆倒之后,在他尸体的后面,还坐着一位年轻的马贼。

    就在刚才火花四溅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个年轻马贼的脸。

    孟元直的长枪劈在火堆上,火堆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被这威猛的一枪给从中间劈开了。

    一瞬间,火堆那边的孟元直已经穿过了火堆面对面的站在那个举着双锤戒备的马贼面前。

    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孟元直用戴着铁面具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他的鼻子上的时候,他的脚步才开始向后退。

    鼻梁断裂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人都看到那个粗壮的马贼的脸在向外冒血。

    那张脸所有凸起的地方似乎都被孟元直一头给撞平了。

    “住手!”

    眼看着孟元直的大脚就要踩在直挺挺倒下去的马贼的胸膛上,多伊尔焦急的大喊了出来。

    奎那是他手下的头号战将,如果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对他们熊岭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

    “铁面,住手!”

    许东升同样喊了出来,如果再不阻止孟元直行凶,一片云的队伍马上就会这群人开始群殴了,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

    孟元直不满的回头看了许东升一眼,还是收回自己将要踏下去的大脚。

    多伊尔的亲卫很快就把昏迷的奎那拖回自己的桌子边上,只要有人看到奎那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都会冒着寒气瞅瞅依旧站在火堆边上,如同魔鬼一般的孟元直。

    多伊尔拱手道:“多谢铁面英雄饶奎那一命,您这样的英雄应该去参选金帐武士,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比试。”

    许东升屈指弹出那枚珠子,孟元直探手捉住,并不理会多伊尔的挑拨,依旧回到铁心源的身边坐下来,随意的抹擦一下面具上的血渍,就继续喝酒吃肉。

    既然许东升叫停了自己,就说明他有另外的法子让这些人臣服,如果他没有制服这些人的法子,他不会放过许东升这个家伙的。

    铁心源也在等待许东升说话,他也很好奇,许东升既然擅自越权阻止了孟元直的立威活动,一定是有原因的,就不知道这家伙会用什么法子来解决面前的困境。

    “血月出现,总会死掉一些人的。”

    许东升叹了口气,举起酒杯往地上倒了一杯酒,然后指着天上的月亮道:“可是现在,红月消失了,月神的光辉重新照耀着大地,杀戮可以停止了,否则,红月再起,死亡的人就会更多。”

    多伊尔等人连忙抬头去看月亮,发现月亮不知何时重新恢复了皎洁的模样,就连上面隐约出现的黑斑都清晰可见。

    趁着众人还处在惊叹之中,许东升接着道:“这年头,即便是我们马贼的日子也不好过。

    兄弟们想要发财,家眷们需要供奉,各路军队中的大大小小的将领需要打点。

    辛苦一年,我们还能剩下什么?

    我觉得与其我们去供奉所有我们惹不起的人,不如专门去供奉一位可以在契丹说的上话的人。

    诸位以为如何?”

    多伊尔看看其余马贼头目,在得到他们首肯的情况下问道:“您说我们应该供奉谁?”

    许东升笑道:“皇帝陛下乃是天神下凡,不是我们这群人能够亲近的。

    因此,我以为燕赵国王皇太弟应该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诸位兄弟们可能不知道,回鹘国和喀喇汗国的军队现在已经开始交战了。

    不管他们交战的结果如何,回鹘国诺大的一片国土应该会成为一片焦土。

    这对回鹘国的百姓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对于我们这群马贼来说,却是最好的机会,那些没有城邦和军队守护四处流浪的百姓,正是我们口中最肥美的羔羊,也是我们趁机壮大的最好时机。

    诸位以为如何?”

    多伊尔冷冷的看着许东升道:“机会虽好,但是啊,回鹘国离我们太远。

    从我熊岭去龙城,至少要走一千五百里之地,等我们到了回鹘,那里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国家,或者已经被强大的喀喇汗国给吞并掉了。

    另外,既然要投靠,我们就一定要投靠一位能保护我们的大人才对。

    燕赵国王虽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却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老夫以为南院大王萧惠才是我们最好的投靠对象。”

    许东升见铁心源不动声色,似乎在任由自己发挥,再一次偷眼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尸体后面的年轻人笑道:“天下兵马大元帅不去巴结,为什么一定要去投靠声望,实力,权柄都不如燕赵国王的萧惠呢?

    你难道不知晓后族一向只能是皇族的副贰吗?”

    多伊尔抬头看看许东升,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只能在暗地里说的话拿到明面上说。

    既然他已经说了,就不得不接话道:“熊岭在南院大王的治下。

    而且,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劝说过这里的兄弟们,一定要誓死为南院大王效力!”

    铁心源对于许东升和多伊尔说什么话根本就不关心,如今,他疑惑的目光已经盯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在这个纷乱而紧张的时刻,这个人表现的实在是太镇定了,他甚至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还把自己吃了一遍的羊腿继续放在炭火上烤……

    当许东升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的时候,铁心源用肩膀拱拱孟元直道:“杀掉多伊尔!”

    PS:我说杜蕾斯的事大家很上心啊,无数的兄弟特意来问收到没?问题是一千万起点币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为什么不动心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赌命

    第五十七章赌命

    孟元直放下酒碗瞅着铁心源道:“瞭望哨上的斥候正在打手势,说外面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武士。<>

    你确定现在就要干掉多伊尔?”

    铁心源咬咬牙道:“许东升一定有所现,而我也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许东升不但喝止了你,还冲着我焦急的看。

    私自改变了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并且自作主张的立即掀开自己的底,表现的如此谄媚,一定是有事情生。

    他坐在马贼群里不好说话,也不好来我们这里,这可能就是他私自改变计划的原因。”

    孟元直看看坐在马贼堆里的许东升咬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选择相信一次他,了不起我带着你杀出西京城也就是了。”

    铁心源笑道:“对你和许东升,我总是愿意多相信一些,这种感觉很奇怪。”

    孟元直单手握住长枪笑道:“许东升怎么样我不知道,就我而言,你的这种感觉是对的,应该继续。”

    铁心源见孟元直提着长枪就要起身连忙道:“为什么不用短矛,远远地丢过去干死了事?”

    孟元直鄙夷的瞅瞅铁心源道:“你知道什么啊,我们既然要抱人家的大腿,就一定要出死力,唯有这样才能让人家高看我们一眼。”

    对于拍马屁这种事情,铁心源还真的不是很懂,上辈子当了很久的独行大盗,后来入了一个团伙,就被人家绑起来丢到戈壁滩上,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过于特立独行了,不知不觉的得罪了很多人,死的不冤枉。

    多伊尔有些沾沾自喜,自从说出南院大王萧惠的名头之后,身后那些马贼领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耶律重光位高权重,可是这些马贼的地盘大多数都在南院大王的封地之内,即便是有人想要投靠耶律重光,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萧惠的看法。

    他今天之所以会同意来参加一片云这个过江龙的宴会,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拖着一片云一起投靠萧惠,从而让自己更加被萧惠看重。

    没想到一片云竟然直接的在宴会上提出要投入耶律重光的麾下,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这让他又惊又怒,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的恩主说话。

    话说明白了,在耶律重光那里就完全没了转圜的余地,一想到可能到来的排挤和打击,这让他看许东升的眼神带着一丝凶光。

    自己手里的弓箭和强弩在进西京城的时候被官府收走了,可是马贼手里的小巧的短弩依旧在贿赂官员之后保存了下来,为了预防万一,自己今日带了二十个好手过来,如果趁机杀掉一片云,剩余的马贼就不得不跟随自己一起厮杀,冒险一次就能获得南院大王的彻底信任,很划算。

    才要给部下下令,就看见那个带着铁面具的魔鬼大踏步的向自己走来。

    多伊尔在瞬间就明白这个人想要干什么了,冲着自己的部下吼道:“拦住他!”

    许东升自然看到了杀气冲天的孟元直走过来了,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铁心源还真的算是自己最知心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他真的很信任自己。

    早在孟元直起身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的身边就多了两张巨盾,中间只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供那个年轻人查看宴会上的变化。

    铁心源看到巨盾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制式塔盾,一般只有军队里有,马贼嫌这东西太重,影响自己的机动不会装备这东西的。

    孟元直绕过火堆,手握长枪,长枪的枪尾拖在地上,在坚硬的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沟渠。

    其余马贼见孟元直的目标是多伊尔,纷纷离开矮几抽住武器和自己的同伴挤在一起,凝神戒备。

    得到铁心源暗示的火儿也带着部下缓缓地从远处围拢过来,准备应付将要到来的混乱局面。

    孟元直的到来给了多伊尔非常大的压力,不等他话,守在他前面的一个马贼就大喊一声,率先旋转着身体,狼牙棒带着风声砸向孟元直。

    孟元直的枪刃突然探出紧紧地贴在狼牙棒上,随着狼牙棒的舞动,紧贴着狼牙棒带着一溜火星,沿着棒杆切了下去,狼牙棒带着狂风堪堪从他的面前划过,低垂的头都被狂风掀起来随风飘荡。

    孟元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危险,枪刃继续下切,只听一声惨叫之后,狼牙棒飞上了半空,同时飞上天的还有四根手指和一只手掌。

    沉重的枪尾砸在另一个马贼的胸口,他胸口上的护心镜顿时碎裂,一口血喷出去,半空中似乎起了血雾。

    多伊尔连连后退,见左右马贼们依旧想要冷眼旁观,就大吼道:“再不上你们也会被一片云杀死!”

    许东升的声音非常及时的响了起来:“这里的事情与其余的兄弟无关,我若不杀多伊尔,无法向尊敬的燕赵国王殿下交代。”

    蠢蠢欲动的马贼们握着武器再一次向后缓缓倒退,其中一个光头马贼吼道:“不论是燕赵国王,还是南院大王,我们邯山贼都不想亲近,一片云,打开栅栏让我们离开!”

    许东升见孟元直已经在多伊尔的马贼群里厮杀的人头滚滚,火儿带着人已经缓缓地靠过来了,遂大笑道:“留下来做个见证吧!”

    孟元直的铁枪沉重如山,每一枪都让多伊尔难以承受,弯刀才和铁枪接触了三次,他的手腕就酸麻难当,虎口位置也有血滴下来,浸湿了皮索缠绕的刀柄。

    眼看多伊尔就要死在孟元直的枪下,光头马贼大叫一声,转身就扑向围拢过来的火儿。

    他想撕开一条道路,逃离这个诡异的宴会。

    火儿一声令下,光头马贼的面前就多了一片由长矛组成的丛林,他格挡开了其中的两根长矛,胳膊底下夹住三根,怒吼一声,竟然将对面握着长矛的武士挑了起来,随手丢掷,清香谷的武士身体就撞在同伴的身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空隙。

    光头马贼大笑一声,挥舞着锤子砸开两边补充过来长矛,忽然觉得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一片刺痛。

    光头马贼探手一抹,手里赫然多了七八枝竹针,又惊又怒的光头马贼顾不得寻找暗算自己的人,迈开脚步身体凌空飞起重重的撞在栅栏上。

    栅栏出一阵刺耳的爆裂声,将光头马贼的身体弹了回来。

    七八根长矛如同暴雨的刺向躺在地上的光头马贼,只要被刺中一根,就是他毙命之时。

    好一个光头马贼,果然不愧是马贼中的老手,身体躺在地上,他的双腿如同旋风在原地踢出一片腿影,清香谷武士刺出来的长矛悉数被他踢开,借助双腿旋转的力量,他的身体离开地面,单臂一撑身体竟然原地翻转过来,红着眼睛挥舞着仅剩的一只锤子扑向清香谷武士。

    铁心源早就离开了,这样的场合非常的不适合他,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有时间拎走一坛子梨花白。

    他看到栅栏上的斥候打出来的手势,事情很严重,营地已经被军队给包围了。

    能不能赌赢这一遭,就看许东升的眼力是不是足够好。

    多伊尔满身鲜血,依旧在孟元直的铁枪下苦苦挣扎,诺大的一片云营地里厮杀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到处都是战场,没有人能够幸免。

    清香谷武士不是这些悍贼头目的对手,幸好平日严格训练过的枪阵能够勉强保护住他们不至于被敌人冲散。

    这样的情形下,想要保持包围的态势是根本做不到的,十几个彪悍的马贼率先攀上了蒙着青布的栅栏,才要跳出去,就一个个惨叫着从栅栏上跌落,满身都扎满了羽箭。

    许东升手里的斩马刀挥舞的很急,三尺长的斩马刀刀刃在很短的时间里似乎有所向无敌的架势。

    每一刀都能带起一蓬鲜血,每一刀都让敌人的兵刃折断,身死魂灭。

    多伊尔的弯刀终于握不住了,被孟元直的长枪挑飞,恰好赶过来的许东升大吼一声,斩马刀带着狂啸斜斜的斩向多伊尔。

    孟元直冷哼一声,就放弃了多伊尔转身加入别的战团。

    多伊尔亡魂大冒,身体趴在地上险之又险的避开许东升的斩马刀,然后就快的滚向一边大喊道:“停手,我答应投诚燕赵国王。”

    许东升吐出一口吐沫冷笑道:“燕赵国王殿下何等人物,岂会要你这样鼠辈。

    即便是要了,我一片云也羞于与你这样朝三暮四的狗贼为伍,纳命来!”

    多伊尔撒腿就跑,许东升挥舞着斩马刀紧紧追赶,而其余的马贼眼见攀上栅栏的马贼都被乱箭射死之后,却慢慢的停手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马贼冲着许东升吼道:“一片云,你真的要把我们都杀死这这里吗?”

    许东升狞笑道:“帮我杀掉多伊尔,所有人都能活!”

    多伊尔眼看着那些马贼舍弃了一片云的手下不打了,而是向自己围拢过来,大叫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柄弯刀转身扑向许东升。

    许东升怪笑着高举斩马刀借助腰力旋转着斩了出去,只听一声脆响,多伊尔的弯刀被斩成两截,同样被斩成两截的还有多伊尔的身体。

    不知何时,那个年轻人面前的巨盾散开了,他施施然的站起来,端着一杯酒来到许东升的面前,将酒杯递给许东升道:“干的不错,明日来见我!”

    说罢,就走向栅栏,只听一声闷响,栅栏被生生的撕开一个大口子,口子后面站立着无数甲士,年轻人背着手踩在一个趴在地上的甲士的后背上了一匹雄壮的战马,然后就在甲士的簇拥下离开了营地。(未完待续。)8

第五十八章狐狸和野猪

    第五十八章狐狸和野猪

    等那个年轻人带着好大一群甲士离开之后,许东升就拿开已经砍进一个马贼身体的斩马刀。

    顾不得那个马贼硕大的伤口向外飙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对那个惊恐的老马贼道:“老子今天救你一命,这个恩情你将来一定要还我!”

    “做梦,你他娘的刚刚还把我砍得满身都是伤……”

    老马贼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面目狰狞和自己杀的生死难料的一片云会突然住手,还丢给自己一包伤药。

    “弄不明白就对了,老子现在都手脚还在打哆嗦呢,赶紧裹药,别他娘的没被老子砍死,却流血流死了。”

    老马贼见许东升丢开了斩马刀,正在满世界找酒喝呢,这才确定这个家伙好像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

    赶紧让同伴帮自己裹伤,免得流血流死了。

    随着那群人撤走之后,营地里的战斗也就停止了。

    孟元直将手里的铁枪重新卸开弄成两截背在自己身上,这让所有还活着的马贼长吐了一口气。

    唯有一个脑袋肿胀的如同皮球一样的光头马贼依旧满地打滚的哀嚎不止。

    铁心源在看到斥候发来的消息之后,也放下心来,无论现在的局面有多么糟糕,至少已经度过了一场天大的危机。

    他甚至以经猜到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了。

    “都兰山,别看老子砍了你一刀,你信不信这已经是老子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你去看看多伊尔,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死呢,一刀两断是老子的拿手好戏。”

    老马贼都兰山这时候终于有机会问徐东生了,他就是侥幸从那些甲士的箭雨中逃命出来的一个人,还以为那些甲士都是一片云的人呢。

    “那群人是谁的部下?”

    “属于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晚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是燕赵国王耶律重元的儿子——耶律涅鲁古!”

    “你说那个年轻人就是涅鲁古世子?”

    “是啊,他就是,你们这群蠢货当着他的面想要投靠萧惠,如果不是老子今晚砍死了多伊尔,我们都会死,一个不剩的全部死掉。”

    许东升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在凄惨的不能再凄惨的多伊尔身边说的。

    这个家伙的生命力非常的强悍,即便是已经被斩马刀拦腰斩成了两截,他竟然能用两只胳膊拖着掉了满地的内脏,来到自己的下半截身子跟前,紧紧地抱着直到听见许东升说的话之后,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都兰山也从残破的矮几边上找到了一坛子梨花白,大大的喝了一口道:“我们是不是没的选择了?”

    许东升看着天上惨白的明月苦笑道:“我们在哈密修建了一座城池,准备建国,如果不能获得燕赵国王的支持,来年说不定就会有契丹大军过去扫荡。

    我是不来不成,你们自由自在的当自己的马贼,干嘛来到西京城受这份罪?”

    都兰山苦笑道:“马贼做到你这个地步,确实只有建国一条路走了。

    我们现在其实都是看那些贵人的眼色活命的,现如今,契丹国力大不如从前,尤其是黑山兵败之后,燕赵国王的七千大军死伤的干干净净,萧惠当时是北院大王属下的枢密使,也把手里的军队葬送的干干净净。

    燕赵国王还好些,他的封地全部在南边,是契丹最富裕的地方,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可是萧惠大王的家底就比不上燕赵国王了,他的封地都在北方,想要重组自己的部族军队就需要非常大的一笔钱粮。

    他的部族很穷,拿不出来,他就向北方所有的马贼下了命令,今年必须要来进贡,如果不来,大军围剿就在眼前,为了活命,我们不来都不成啊。”

    许东升和都兰山碰一下酒坛子,就一起咕咚咕咚的将烈酒送进了愁肠。

    “你们现在怎么办?已经落进了涅鲁古世子的法眼,想要逃走基本上没可能啊。

    如果燕赵国王插手进来非要你们的性命,就算是萧惠大王也拦他不住。”

    都兰山凄惨的大笑一声道:“我们是马贼,天不收,地不要,活着也是一个流浪鬼,死了也是一个糊涂蛋,过一天,且过一天吧!

    一片云,但愿你的国家能够真正强大起来,万一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去了,希望能在你的国家里当一个顺民,你只要给我们一点能养活我们的牛羊,给一点能盖房子睡觉的土地,就随你驱驰。”

    许东升哽咽着一把抱住都兰山流泪道:“好好的活着,如果在北面混不下去了,就来哈密,如果我还没死,就能保证你们都吃饱。

    你们回去吧,我要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把脑袋洗刷干净了,好去给燕赵国王磕头,运气好点能当干儿子,运气坏点可能只能当孙子。

    只盼你们将来看到我的时候,莫要看不起我……”

    都兰山和一干马贼一起哈哈惨笑起来,大力拥抱了许东升之后,狠狠地捶捶他的后背,就带着自己残存的部下离开了营地。

    铁心源皱着眉头看着涕泪交流的许东升,和孟元直一起转过身去,这家伙现在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没法子,哭着哭着就想起老子被关在咀末城当奴隶的日子,眼泪根本就止不住,等我一下,我去洗干净了再跟你们说正事。”

    铁心源和孟元直进到帐篷里的时候,帐外那个彪悍的光头马贼正好咽下最后一口气。

    咽喉位置中了十几支毒针的光头马贼终于没能熬到毒性消退,剧烈的战斗让蟾酥融进了他全身的血脉,当毒气攻心的时候,天神难救。

    清香谷的武士们清理掉营地里的尸体,正在修整栅栏,地上的血渍也被连同地皮一起铲掉,不一会,营地里就重新恢复了整洁。

    许东升洗漱过后,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确实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

    一进门铁心源就殷勤的给许东升倒了一杯温热的梨花白笑道:“你认识涅鲁古?”

    许东升得意的笑道:“在东京的时候去孙羊正店喝酒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他只有十六七岁。”

    孟元直惊讶的道:“十年前你有一面之缘的人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来?”

    许东升得意的道:“老子是坐地分赃的大盗,一年要见数不清的人,如果记错了人,会出大麻烦的,因此,只要我见过一眼,并且能给我留下印象的人,即便是再过二十年,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当时被从天上掉下来的砍刀砍死的那个光头马贼趴桌子上的时候,我就突然看到了涅鲁古,开始只是眼熟,仔细一思量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时候还不往死里拍燕赵国王的马匹,老子这些年的绿林就白混了。”

    铁心源钦佩的敬了许东升一碗酒道:“说起来真是凶险,今天如果稍有犹豫,涅鲁古可能真的会下死手,弄死我们所有人。

    让萧惠座大这一定是耶律重元不愿意看到的,他今天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来杀人的。

    只是我们突然出现,全力维护耶律重元,才让他改变了主意,准备将我们收为己用。

    这么快能和耶律重元搭上关系,这实在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算是老许立了一功!

    来,干一杯!”

    孟元直瞅瞅门外皎洁的明月叹息一声道:“血月杀人夜,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信起这东西来了?我记得你在沙漠上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世上皆是虚妄,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

    铁心源自己来路诡异,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崇信神魔的人,却不知为何,他偏偏对神魔之说极为厌恶。

    孟元直笑道:“只是境界不同罢了,一道门路越是走到高深处,就越是寂寞,同时也越是恐惧。

    没了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自然只能将自己的希望托诸与神魔,好歹有个伴,有个目标,心中不寂寞而已。

    你现在无敬无畏,是因为你的境界不够,等你的门路走到最高处,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许东升大笑道:“等有一天我家的金子多到如同石头一般的时候,我一定会修建一座巨大的寺庙,一座巨大的道观,如果可能我还会修建一座巨大的大食人寺庙,只要是神仙我都会诚心的去膜拜,感谢他们带给我的好运气。”

    孟元直撇撇嘴道:“你能不能成为海内巨富我不知道,天亮之后你的干儿子,或者干孙子是当定了。”

    许东升丝毫不生气,拍着自己的胸膛大笑道:“老子这辈子给人当儿子,当孙子当得次数数都数不清,你要是给我一百两金子,我立刻喊你祖宗!”

    被无耻的许东升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孟元直,瞅瞅铁心源,再看看许东升,长叹一声道:“我有两个无耻之徒做兄弟,这一生别人想要我吃亏,难了!

    你们两好好商量明天怎么给人家当干儿子,我这就去睡了,需要我砍杀的时候说一声。”

    “老孟的英雄气概还是浓厚了一些,膝盖估计已经弯不下去了。

    好在我们两是两只狐狸一样的人物,只要有利,弯弯膝盖算不得什么。”

    许东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

    铁心源认真的道:“你说错了,我是狐狸,你只能是头皮坚肉厚所向无敌的野猪!”(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许东升的大发现

    第五十九章许东升的大发现

    许东升嘿嘿笑道:“天亮之后,你就跟在我的身后,让你看看金钱的威力。

    论到建国立业,我不如你,论到战场扬威我不如老孟,论到机关消息我不如李巧,论到战阵军机我不如你家的那个双头人。

    嘿嘿,论到让一锭银子发挥他最重要的作用,这天下比我老许强的人不多。”

    铁心源打了一个哈欠指指放在帐篷角落里的七八个箱子道:“钱在哪里,你看着办。”

    许东升掀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满是白花花的波斯银币,他随手拎起箱子比量一下重量,最后一个箱子格外的沉,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罗马金币。

    不由皱眉道:“大宋的银铤和金叶子才是契丹人最喜欢的东西,今天下午的时候,你给我的那些银锭,金锭就很不错,这些破烂货,没人喜欢。

    涅鲁古眼光奇高,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铁心源取出一枚三扁四不圆做工非常粗糙的金币笑道:“这些东西不是给涅鲁古的,桌子上那一箱子琉璃器才是给涅鲁古的礼物。”

    许东升打开桌子上的箱子之后脸色都有些发绿,苦着脸道:“你就打算用一箱子烂玻璃去骗涅鲁古?

    我喝鱼汤的那个玻璃汤盆都比这些东西漂亮,这还不如那些金银币呢。”

    铁心源笑道:“琉璃在哈密不值钱,你见的也多了,出了清香谷,谁敢说我们送出的礼物不值钱?

    这些年来,大宋给契丹的岁币都是琉璃器,据说契丹皇帝将那些琉璃器全部收进他的王帐里面,等闲人都不得一见,只有为契丹立下赫赫战功的名臣猛将才能偶尔获得那么一件两件的。

    大宋朝廷制作的琉璃器,都是火儿他们的土地粗制滥造的,你觉得会比火儿制作的好?”

    许东升仔细看了一眼面前五光十色的琉璃器皱眉道:“这真的不如我的汤盆好看,我那个汤盆里面还有一朵像是活过来的荷花!”

    铁心源恨声道:“你那个汤盆是从我屋子里拿走的吧?那根本就是我放在窗台上养鱼用的。”

    许东升讪笑一声,见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却更加精致的箱子,打开之后立刻就大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喘匀了气道:“这是狐狸的饭盆!”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找遍了清香谷,只有狐狸的饭盆上面有轻松,翠柏,仙鹤这些吉祥的图案,也只有这个盆子上面有鎏金的福寿字样。

    这是火儿他们给狐狸的寿诞礼物,算是最用心的一件东西,再做一只根本就来不及,我拿走的时候,狐狸冲我叫唤了两天,想想都心酸。”

    许东升知道铁狐狸在铁家的地位,更知道那只狐狸已经活了十七年了,这年纪,和一百岁的老人没区别,别的狐狸早就死的骨头都化成灰了,铁狐狸反而越长越是健旺,更加的通人性,看样子是要成精。

    他老人家用过的东西说不定真是一件吉祥的好东西。

    “我会用好这些东西的,一定要让涅鲁古这个土包子满意。”许东升郑重的向铁心源保证。

    铁心源点点头就去休息了,嘎嘎和尉迟文两人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天亮的时候,许东升就已经开始忙碌了,指使清香谷武士去集市上购买东西。

    礼物虽好,但是目前包装这些礼物的盒子,让他非常的不满。

    虽然清香木制作的盒子如今在哈密已经是高档货了,这依旧入不了许东升的法眼。

    钱财流水般的出去,一个个玉石匣子和一大堆最顶级的裘皮就出现在许东升的面前。

    只见他极度小心的用精美的皮裘包裹好铁狐狸的那只饭盆,然后又装进了玉石匣子。

    剩下的琉璃器他也装进了玉石匣子,至于那些金银币,他竟然随便找了一些破麻袋装了进去,只要一搬动,就有金银币偶尔从麻袋里掉出来,叮叮当当的满地乱滚。

    许东升特意将麻袋的破口撕大一点,让那些金银币跌落的速度更快一点。

    孟元直不明白许东升在干什么,用筷子指指许东升问铁心源:“他在干什么?”

    铁心源喝了一口浓稠的米粥道:“就像你在练枪一样,正在鼓捣他的门路。”

    “拍马溜须难道也需要技巧吗?”

    “当然,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一般人溜须拍马让人厌恶还看不起,高深的高手,一旦开始溜须拍马,就能让人如沐春风,办起事情来无往而不利。

    你遇见一位真正的高手时候,心中一定是喜不自胜,会说吾道不孤,只有在征服这位高手之后,你才会感到一种极大的满足。

    现在,许东升就和你遇见超级高手一样,正在谨慎的做准备。”

    孟元直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面对任何敌人都必须认真对待,老许这人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铁心源放下饭碗认真的看着孟元直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孟元直点点头道:“堪称金玉良言。”

    铁心源擦擦嘴道:“刚才和你说话的方式,就是溜须拍马的一部分,你很受用,甚至改变了对老许的看法。”

    孟元直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愣愣的看着铁心源。

    铁心源继续道:“我本不该把话说破的,可是我们有约在先,和你说话一定要实诚,不说假话。”

    说完就背着手走了,留下孟元直一个人慢慢地喝粥。

    许东升正在屋子里拿着那些精美绝伦的皮毛猛力的擦拭玻璃器。

    铁心源进屋之后,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他劳动,眼见许东升在这个寒冬里忙碌的满头大汗,终究有些不忍心,叹口气道:“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毛皮摩擦玻璃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就不能对他进行深入一点的研究呢?”

    “你知道?”许东升被铁心源的话吓了一大跳,手上一哆嗦,玻璃盘子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大宋本土第一件玻璃就是我烧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它的一些特性呢?”

    铁心源看看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狐狸裘皮,又叹了口气道:“你是看见铁狐狸在抱着他的饭盆睡觉之后,才发现的秘密吧?

    你想干什么,直接问,我来告诉你。”

    “铁狐狸抱着他的饭盆睡一会之后,玻璃器就会让他身上的毛竖起来!似乎在吸取他身体里的精气神。”

    铁心源笑了起来,和一个古人讨论摩擦起电这样的故事太过奇怪,他稍微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想把玻璃器的这个特性利用上,来增加耶律重元对玻璃器的看重。

    你不如告诉他,玻璃器能够吸纳天地间的元气,而后再储存在里面,如果将玻璃器放置在屋子里,这间屋子就会充满天地元气,对人的身体大有裨益。”

    许东升苦着脸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想证明给他看,结果玻璃器的那种特性,很快就消失了。

    需要不停的摩擦才成。”

    铁心源已经可以幻想出耶律重元待在一个充满静电的房间里头发飞舞的奇怪模样。

    强忍着笑意道:“当玻璃器吸引他衣衫头发飘拂的时候,就说明玻璃器正在吸收他体内的浊气,当玻璃器没动静的时候,就说明玻璃器正在放出天地元气,非常适合静坐吸收。天地奥妙,不过就在一吸一呼而已,这本来就是天地本源的秘密,非宝物作伐不可得。”

    许东升从铁心源这里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由得挑挑大拇指道:“这瞎话说的结实!”

    铁心源诡异的瞅着许东升道:“我家狐狸已经活了十七年,看样子再活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许东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艰难的指着玻璃器道:“难道是真的?”

    铁心源哈哈一笑道:“你说呢?”

    没有给出许东升这个家伙一个确实的回答铁心源就离开了,这家伙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能分辨出一个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因此他和需要别人对他说实话的孟元直不同,他喜欢别人无差别的对他说真话和假话,假话用来养神,真话用来过日子,两不耽误。

    铁心源和孟元直许东升一起制定了清香谷想要的条件之后,许东升就带着嘎嘎和尉迟文以及十二个长相俊美的清香谷武士离开了营地,直奔耶律重元在西京的府邸。

    铁心源和孟元直两人都不想跟着去,主要是不忍心看许东升在别人面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一旦看到自己兄弟的那副样子,将来很难把他当时的形象从脑海中去掉,即便是知道他在做戏。

    这样会影响两人对许东升的看法,会认为他的骨子里面就是一个谄媚的商人,会忘记这个家伙在厮杀的时候是何等的勇猛,也会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下意识的会认为许东升是毫无争议的退让一方……

    心里明白,并且非常感动的许东升临走时哈哈一笑,拍拍两人的肩膀,心情似乎非常愉快的走了,如同去赴宴一般。

    铁心源和孟元直都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异常的谈判,从昨晚涅鲁古毒辣的手段就能看得出来,燕赵国王府,只需要奴才,不需要合作伙伴。

    而且,不愿意当奴才的人,他们唯一的处理手段就是屠杀,

    传闻中,燕赵国王礼贤下士的作法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ps:看来这两天我得勤点更新了,听说因为更新少,不少书迷打算22号去《不败传说》带“玄”字的那个区服和我约架,我们说的可是一起打天下,不是打我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野狗的待遇

    “对燕赵国王来说,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野狗而已,只要给一根肉骨头就会相互撕咬的野狗罢了。〔网<>

    身为上位者,他喜欢看见一群野狗因为自己丢出去的一根肉骨头而撕咬的遍体鳞伤,从而来满足自己的控制**。

    只要站在梯子上,扶梯子的人身影就会变小。

    如果站在高楼顶上,脚下的人就看不清面目。

    假如站在高山上,山下的人就会成蝼蚁一般大小。

    如果站在云端上,人就会渺小的如同尘埃一般。

    有谁会去顾虑一粒尘埃的荣辱曲直?

    想要让他平视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站在同一个平台上。

    老孟,突袭一下燕赵国王的车队,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是人世间的主宰!”

    “我单枪匹马吗?”

    “不,你和火儿一起去,使用燃烧弹,添加了白磷的那种,不需要杀死耶律重元,只是要让他记住,有人时时刻刻的都想杀死他。

    计算好时间,安置好燃烧弹,立刻就离开,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给敌人,宁愿刺杀失败,也不强求成功!”

    孟元直应诺一声,就带着火儿两个人骑着马离开了西京城,就在距离西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后面,还有五十位清香谷武士在铁三百的统领下,驻扎在这里,那里有他需要的所有武器。

    铁心源也没有留在营地里面,带着两位武士径直去了西京街市。

    每年皇帝西巡的时候,就是西京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也是一年中商贾们最快活的时候。

    各国,各地的使节们给西京城带来了难得的商机,仅仅是西部各国各部族的使节团,总人数就过了两万人。

    高大的城墙依旧带着浓重的汉家风味,城楼上的四角飞檐上依旧趴着一头造型奇特的嘲风造像,随风飞舞的铃铛上早已锈迹斑斑,而铃声依旧清脆,不知那位铸造风铃的工匠,是汉家的那位巧匠。

    这里原本是汉家的云中郡,儿皇帝石敬瑭一纸贺礼,就让云中郡与大宋天人永隔。

    除六十五年前,大宋悍将杨业杨无敌曾经短暂的收复云中三月之后匆匆撤离。

    金沙滩血战一场,宋军大败,杨无敌碰死李陵碑,宋国大军再无北出雁门关的志向。

    铁心源上不得西京城墙,也就看不到三百里外的雁门关,事实上,他即便是上去了,也见不到雁门关。

    身为北雁南归的要地,高山将雁门关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隔绝了大宋和北方,也隔绝了大宋和北方的所有联系,自然也会隔绝铁心源的视线。

    雁门关外皆为胡地!

    许东升早早的来到了燕赵国王的府邸,或许是来的太早,府邸大门依旧紧闭,门口悬挂的羊皮灯笼里面,依旧有灯火摇曳。

    大门两侧有两条很长的长廊,此时,长廊里挤满了身着契丹官服的官员,每人的身边都带着非常丰厚的礼物。

    许东升抱着手,恭敬地站在大门外面,微闭着双目,瘦俏而高大的身体站的笔直,对那些官员毫不掩饰的评头论足毫不在意。

    “啧啧,这就是横行西域的马贼领一片云?且不论其他,光是这份养气功夫就不是凡夫俗子。”

    “哼,一介马贼而已,若是他在老夫治下,定要他知晓什么是国威如狱,官法如炉。”

    “右司谏自然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只可惜西域之地实在是太大,民既是盗,盗既是民,民风彪悍,非一时所能归化。

    我朝对西域之地向来使用羁绊之策,只收好处,不抚民,让他们天生天长,能收到赋税就是我们赚到的,收不到也无所谓。”

    “老夫听说耶律敬兵败哈密,丧师辱国……”

    “噶伦老兄这就不知道了吧?耶律敬当初含怒出兵,并非是为了朝廷,而是出于一己之私。

    他的儿子看中了回鹘王子阿萨兰的宠妾,假冒大王府之名索要这名美人儿。

    谁料想回鹘王子阿萨兰却是一个长情之人,宁可开战也不愿意送上佳人。

    只身来到大王府,趁着耶律敬的儿子们狩猎的功夫,一人斩杀了耶律敬的三个儿子,在西域之地立刻声名鹊起,人称狮子王。

    可怜耶律敬白人送黑人,如何肯罢休,点起大军就跨过沙海与阿萨兰在哈密连场大战。

    阿萨兰虽然英雄了得,可惜,他依旧不是我大辽雄师的对手,最后为耶律敬阵斩于哈密。

    回鹘人自然是全军覆没,而我大辽雄师却也是损失惨重,再也无力西进,让回鹘王逃过一劫。”

    “红粉骷髅古人果不我欺也。”

    “哼,为了一介女子,就劳动大军劳师远征,视国法如同儿戏,耶律敬此时身在乌古敌烈统军司,若是身在西京,老夫一定会上弹章,弹劾此獠。”

    “右司谏性如烈火,最是见不得这等蝇营狗苟之辈,以下官之见,耶律敬如今已然远窜蛮荒,这都是燕赵国王殿下对他的惩罚。

    如果耶律敬能够知耻而后勇,也不失为我大辽的一员悍将。”

    许东升已经站立了很长时间,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嘎嘎和尉迟文两个少年也静静的站在他的背后,一个看起来彪悍的如同一头小豹子,另一个则斯斯文文的,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本书卷。

    一百多年的汉化,让契丹很多官员都堪称是饱学之士,大宋的军事力量从来就没有被人看起过。

    但是大宋的诗文,却被所有的契丹人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从皇帝到后宫很多人都非常善于作诗,喜欢作诗,以至于有汉家精髓,辽占一半的说法。

    一个小马贼彪悍的像豹子一样,这是必须的,可是一个小马贼不学刀枪,改念书了,这就让人非常的费解。

    一个年老的官员朝尉迟文招招手,在得到许东升的同意之后,尉迟文来到了官员们休憩等候的长廊里,恭恭敬敬并且毫无瑕疵的文士礼,就获得了这些官僚们的好感。

    “年轻人,你的书已经读到什么地方了?”

    尉迟文施礼之后笑道:“劳长者动问,小子已经读完《百家姓》《千字文》和《毛诗》如今已经升学,开始读《诗经》了,同时也兼读《孝经》。”

    “哦?你们也读《孝经》?”

    “先生说,乌鸦有反哺,羔羊有跪乳,人不知孝义,不如牲畜!”

    “嗯……此言大善啊,只是你如今的身份和孝义有亏,儒子渴不饮盗泉之水,节不受嗟来之食,何解啊?”

    “长者有所不知,哈密之地地穷人蹙,人不为盗,就要被盗所害,这是教化不及之地,小子决心渴饮盗泉,饥食嗟来之食,留待有用之身,教化蛮夷,好让后世子孙不再饮盗泉,食嗟来之食。”

    “噫!还真是一个胸怀远大的读书种子,后生,马贼窝里毕竟污秽横生,久处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长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你若有心读书,老夫家中尚有学堂一所,衣食供应样样不缺,你可用心潜读,学有所成再去哈密之地一展所学如何?”

    尉迟文跪地叩拜谢道:“长者抬举,小子焉能不知,只是家母,家姐尚在哈密,小子如何能够安心在长者门下读书?读书虽是千古事,而孝义两字已成监牢,让小子动弹不得,除非砸破哈密这座监牢,方有自由之时。”

    “唉——孝义对马贼是笑话,却是我等读书人的监牢,有了这座监牢方能锁住心猿意马。

    你的孝义监牢,老夫也无能助你脱困,需由你自己来打破,汝当谨记,守住心牢,莫为污秽所侵,他日有难,可来西京张廷彦府上求助!”

    尉迟文流泪道:“小子谨记先生教诲,永不敢忘!”

    老儒生长叹一声道:“去吧,去吧,可惜了,明珠埋在粪土之中,可惜了啊!”

    嘎嘎冲着回来的尉迟文挤挤眼睛小声道:“他请你去他家哩!”

    尉迟文用衣袖擦擦眼睛道:“他倒是一片好心,来日攻破西京之后,饶他全家不死!”

    许东升眼瞅着侧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丁从里面探出头来,扫视了一眼守候在门口的契丹官员和站立在门口的许东升。

    就从里面走出来,用长杆子挑下羊皮灯笼,吹熄了蜡烛之后,刚要走,就听见叮当一声脆响,一枚圆润精致的金币就在石板上滚动着跌落在他的脚下。

    家丁嘿嘿一笑,就捡起那枚金币,瞅瞅许东升,然后就挑着灯笼重新进了大门。

    不大功夫,一个胖胖的管家打扮的人就从府里走出来,看都没看长廊下坐着的契丹官员,瞅着许东升问道:“你就是西域一片云?”

    许东升躬身道:“贱名八朗思。乎鲁努尔有辱尊听。”

    胖管家笑道:“谁耐烦记你的名字,叫你一片云就好,进来吧,世子殿下要见你!”

    许东升招呼身后的武士们扛起礼物才要踏上门槛,就听那个胖管家怒道:“谁要你走大门的,也不怕污了我家门槛,走后门,一路上管好自己的狗眼,若是惊扰了内眷,小心你的狗头!”(未完待续。)8

第六十一章涅鲁古的心思

    西京本是一座兵城。

    因此西京之中坊市林立,高门大户之家多在城北,这样安置是有道理的,万一宋国举倾国之兵前来攻打,在北门也好逃跑的快些。

    这个道理自然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因此大家总是说北面的风水最好,这里的每一块地都如同宜室宜家的美女一般人人争抢。

    燕赵国王的府邸占据了北面整整一座坊市,坊墙就是他家的院墙。

    绕过大半个坊市之后,许东升才找见了一道小小的门户。这道门户不像前门,早早的就打开了,府中的负责采买的仆役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一辆马车从门里驶出,恶臭难闻,这该是府中收集污秽的马车……

    许东升并不嫌弃,亲手捧着一个礼盒走在最前面,嘎嘎和尉迟文分别捧着一个锦盒走在后面,而扛着破麻袋的武士身后,早就乱成了一片。

    无他,只因为总有银币从破麻袋里漏出来,引得那些仆役们一顿争抢。

    即便是赶马车的汉子也加进了战团,那些仆役们就在一片恶臭中争抢的不亦乐乎。

    管家的一张胖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两只眼睛已经被肥肉给遮住了。

    摸摸怀里的一把金币,没想到一个穷地方来的马贼,出手竟然如此的阔绰。

    穿过后门之后,眼前是一座后花园。

    冬日料峭的寒风吹落了绿叶,让这座诺大的花园显得异常萧瑟。

    管家已经不愿意在前面带路了,而是探出手跟在一个扛银币口袋的武士身后,不断的接钱。

    直到武士非常懂事的将剩下大半袋子的银币当作垃圾丢在路边,管家心满意得的捡起来丢给一个非常不情愿的仆役帮自己拿着之后,他才咳嗽一声重新走在最前面。

    涅鲁古起来的很早,这对一个胸怀大志的人来说,每日早起打熬筋骨是一个必须要有的习惯。

    地龙将整座屋子烧的温热,他身上仅仅穿着一袭春衫,即便如此,还需要解开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膛。

    胸口上纹着一头正在仰天咆哮的青色巨狼,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一个身着黛色轻衫的女子正在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一柄斩马刀就靠在他的身边,刀刃上有几条米粒大小的缺口,刃口泛着暗红色的光芒,这是一柄真正上过战场,饮过人血的战刀。

    他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就把目光盯在桌子上的几张纸上,匆匆的看完之后对那个女子道:“消息太少了,尤其是关于哈密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让我都无法辨别这个一片云的真伪!”

    女子娇声道:“这是妾身在西京府能找到的所有关于一片云的消息,这个老马贼非常的狡诈,平日里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

    能在府藏中找到这些消息,已经让六十三人昨晚辛苦了一夜。”

    涅鲁古皱眉道:“耶律敬在哈密损兵折将之后,国朝对于哈密实际上已经是放弃掉了的,过多的在哈密用兵并不符合国朝的利益。

    既然一片云已经是那片土地上的实际上的主人,为何还要不远万里来到西京,受这份羞辱?”

    女子笑道:“世子爷的忧虑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凡是枭雄甘于忍受人所不能忍的羞辱,大半都是图谋甚大,而且,以妾身之见,他图谋的东西唯有世子和王爷能给他。”

    涅鲁古笑道:“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图谋,能让一个枭雄甘愿受辱,初来西京宁愿冒着得罪萧惠的风险也要强行向我们靠拢。”

    女子笑道:“妾身昨夜仔细研习了一遍哈密的局势,发现如今的哈密,不论是我们大辽,还是回鹘,都没有闲暇去理睬。

    西域之地向来有马贼成群之后就会建国的传统,回鹘如是,喀喇汗如是,那些多如牛毛的小国更是如此。”

    涅鲁古呵呵笑道:“明姬是说一片云想要建国?”

    明姬咯咯笑道:“除此之外,妾身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神秘的老马贼冒着死亡的危险来到西京,求助世子和主人。

    马贼一旦建国,就失去了隳突乎南北,叫嚣乎西东的本事,一个国家的都城不能建在马背上,更不能四处流浪,他们必须要建城池,聚流浪之民,开万世之先河。

    如果说他们以前是一群残民之贼,现在,他们就要开始牧养万民了。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圈子,多少英雄豪杰都逃不脱这个圈子的羁绊,当初他们害了多少百姓,如今,就要供养多少百姓,只有等到百姓有了产出,他们才能真正的得到收益。

    说句实话,没有我大辽和回鹘人的首肯,他们休想在哈密建立自己的国度。

    如今,回鹘人正在喀喇汗的强攻之下艰难自保,这个老马贼可以不理睬回鹘人,而我大辽他们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恭喜世子,马上就能收到一笔不菲的钱财,一片云拿出多少钱财,就说明他建国的决心有多么大。”

    一个仆役走进屋子小声的禀报了许东升自从来到府门前直到进入后门之后的所有表现。

    涅鲁古哈哈笑道:“明姬你猜测的不错,这个老马贼还真的想要建国当国王了。

    人走一路,金银币就掉了一路,他这是想要用金银铺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密即便是我大辽丢弃之地,他想拣走,价钱便宜了可不成。”

    明姬抬头见管家已经带着一片云来到了演武堂,就掩着小嘴嗤嗤的笑道:“妾身在这里先恭祝世子爷财源滚滚。”

    说完就隐身到了帷幕后面。

    涅鲁古慵懒的躺在一****塌上,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一个侍女过来,将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腿上,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富贵闲人的意思。

    只是在演武堂里见人,多少都有些压制的意思,墙壁两边兵器架上的各种兵刃即便是不说话,也闪着寒光。

    尤其是涅鲁古手边的那柄斩马刀,大有一言不合就挥刀斩头的意味。

    能进门的只有许东升和两个捧着礼物的童子,涅鲁古饶有趣味的瞅着虎步龙行的一片云,微微的摇摇头,似乎为这个即将叩拜自己的未来国王非常的不值。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就栽在权力**之下了,想那石敬瑭也是一位从乱军中杀出来的英雄豪杰,为了成就自己的霸业,不惜屈身为人子,为人奴。

    燕云十六州让契丹国运至少昌盛了五十年,也就是因为有了燕云之地,契丹才能快速的接触到当世最先进的政治体制和先进的农耕文明。

    同样都是英雄人物,却不知这位马贼出身的一片云能给契丹一族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八朗思,乎鲁努尔叩见王世子。”

    许东升走进演武堂之后,向前走了两步就行云流水般的叩拜了下去,看不出有半点的不甘。

    涅鲁古怀抱玉如意笑道:“起来吧,昨日才见你之悍勇,今日却见你拜于阶下,世事之奇妙真是妙不可言。”

    许东升并未起身抬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世子肯见我这草莽,已经是八朗思三生之幸。

    更何况见贵人,拜贵人,日后才能做贵人,昔日马贼一片云,如今草莽八朗思请求舍去马贼草莽之身,只求能够侍立王世子身侧,如有驱驰,甘之如饴。”

    涅鲁古大笑道:“好一个干脆的一片云,好一个直接的八朗思,你且告诉我,你真的是那个纵横西域三十年的一片云吗?”

    许东升重重的叩头下去,脑袋和青砖接触,发出一声闷响,站在他身后的嘎嘎满面不忿之色,即便是尉迟文,小脸上也流露出不忍卒睹之态。

    涅鲁古笑吟吟的将两个童子的表情看在眼里,一言不发等候许东升回答。

    “启禀王世子,从今日起,世上已无一片云之名,唯有八朗思恭候王世子调遣。”

    “这世上真的没有一片云此人了吗?”

    许东升脑海中闪过那个被关在狼穴里的憔悴老人的影子,不认为那个家伙有逃脱的可能,就张嘴道:“世上若是还有一片云其人,王世子只需一纸手令,八朗思不畏千山万水定提此人头颅来见王世子。”

    “你的山魈何在?”

    许东升的面口抽搐两下有些痛苦的道:“这畜生无知,于集市上毁伤人命两条,已经被我就地正法!”

    “何故如此?灵兽何辜?”

    “八朗思多年以来鱼肉百姓,为人神共愤,如今幡然悔悟,只想保家卫民,封刀之令刚刚下达,这畜生就狂性大发……为整肃军纪,不得不如此。”

    涅鲁古点点头用玉如意指着许东升道:“其志不小啊,哈密之地历来属于我大辽,如今你想自立于哈密,你让我大辽如何自处?

    我们大辽强盛的时候不会失去一寸国土,衰弱之时更是不容一寸国土从我等手中流失。

    怎么?你想在哈密自立,置我大辽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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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铁心源的心情不好

    西京边上有一条河,名叫漯河,铁心源更喜欢称这条河流为桑WWw..lā

    因为桑干河流着流着就流进了他记忆中的北京,在哪里人们称它为永定河!

    那里的人常说一句话,叫做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的官大,这个道理放在辽国西京同样适用。

    所以铁心源就非常有兴致去看看桑干河里到底有没有王八。

    冬日的西京空气清澈的如同一块蓝色的果冻,风一吹似乎颤巍巍的,让人很有咬一口的冲动。

    铁心源张大了嘴巴连咬了很多口,都没有让这块果冻变得小一些。

    最后站在已经结冰的桑干河边,觉得想要功下这座雄城,必须是冬季才有可能。

    就是这条河玉带一般的围绕着西京,组成了西京的护城河,五丈宽的河面即便是在冬日里,也给人带来非常不好过的心情。

    冬日里的桑干河更像是一条玉带,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看一阵就觉得眼睛发酸。

    城门口的接待官员非常的忙碌,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队让他们疲于应付。

    一面杏黄色的旗子从远处缓缓地飘过来,旗子上的团龙让铁心源的眼眶有些湿润。

    后面还有一面带着锯齿状镶边的三角旗,旗子上只写着一个斗大的宋字。

    这就该是大宋的使节团了。

    铁心源看到之后就不由得使劲摇头,契丹人春夏秋冬都有捺钵祭天活动,每一次大宋都要派使节团前来送礼,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

    皇帝当然不可能像铁心源这样小家子气,不过,管理不好一个家,如何能够管理好一个国家?

    铁心源准备过去看看大宋的使节团到底是谁,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家伙。

    穿好带着兜帽的斗篷,慢慢地来到城门边上,看到为首正在唱赞礼的长须中年人,铁心源就不由得想笑。

    那个被自己用象棋残局骗的暴跳如雷的家伙现在还没去庐州当他的太守,却来到了西京城当了大宋的使者。

    城门口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看宋国来的使者,这座城里大部分都是汉民,如今听到欧阳修用动听的官话,一板一眼的唱赞礼,却引不来多少人的共鸣。

    这些汉人看热闹的心思比怀念故国的心情要强烈的多。

    毕竟宋人华丽的衣衫,华丽的辞藻远不是那些穿着老羊皮的野人能比的。

    迎接宋国时节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汉人,他对宋国使节团带来的礼物非常的不满,正在用契丹话大声的呵斥欧阳修。

    很明显,欧阳修听不懂契丹话,而他手下的那个舌人却在不断的用契丹话说宋国使节的坏话。

    回过头来却又对欧阳修说契丹人的好话。

    看着欧阳修面带笑容的对待契丹官员的咒骂,铁心源心酸的厉害。

    从怀里掏出吹筒,小心的将一枚铁针放进吹筒里,鼓起腮帮子猛地一吹,那支铁针就一瞬间扎在了那个契丹官员的脖子上。

    契丹官员脖颈上猛地一痛,从脖子上拔下一枚铁针,刚要说话,就觉得全身经络都在发痛。

    铁针掉在地上,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到契丹官员的面孔在逐渐发青。

    眼看着契丹官员慢慢地倒在地上,开始剧烈的抽风,众人这才慌乱起来。

    抬着越抽越小并且口吐白沫的契丹官员直奔城门,准备给他找大夫,羊癫疯发作非同小可。

    铁心源混在人群里捡起了那枚空心的铁针,里面的牵机药已经全部留在那个契丹官员的体内了。

    舌人惊惶失措的四处张望,他距离契丹官员最近,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个穿着兽皮的西域人缓缓地靠近他,一柄一尺余长的解腕尖刀藏在肘后,路过他身侧的时候,那柄锋利的刀子猛地沿着肋骨刺进了他的心脏。

    舌人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那一刀彻底的毁坏了他的心脏,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

    西域大汉抽出刀子离开了一阵子之后,一大蓬鲜血猛地从舌人的肋下飙射出来,浇了一个看热闹的妇人一头一脸。

    妇人的尖叫声高亢如云,就连已经走进城门的铁心源都听得一清二楚。

    欧阳修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他没想到会在进城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

    喝令随身武将保护使节团缓缓后退,离开拥挤的人群,他也在军兵的护卫下缓缓后退。

    铁心源带着两个部下刚刚坐进一家卖酒的店铺,就听见蹄声如雷,一队骑兵快速的从城内奔驰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城门。

    铁心源踱步上了酒店的二楼,叫了一坛子辽国名酒梨花白,和著名的炖牛蹄,店家极力推荐的烤鹌鹑,和串串鱼也要了一些,炊饼要了一笼屉,干切牛肉也来两斤就和自己的两个随从开怀畅饮起来。

    牵机药的功效果然名不虚传,那个辽国官员被人从城门洞子里抬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缩的如同柴犬一般大小,那个被舌人身体飙出来的血弄了一头一脸的妇人,也被差役用锁链拿着,跟随一大群同样被血喷到的人身后哭哭啼啼的向城里走去。

    铁心源侧着脑袋瞅瞅坐在自己坐面的护卫一眼,那个护卫嘿嘿笑道:“族长,我宰羊的时候身上从来都不会沾上一滴血。”

    铁心源提起酒杯和护卫碰了一下,然后就一干而尽。

    许东升拿着一件玻璃碗轻轻地靠近嘎嘎倾倒出来的水柱,涅鲁古惊奇的发现水柱竟然在微微的向里弯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推动水柱。

    一连试验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而涅鲁古拿着手里的玻璃盘子却没有这个效果,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这个效果。

    涅鲁古愤怒的拿过许东升手里的玻璃碗缓缓地靠近水柱,水柱却会继续弯曲。

    暴怒的涅鲁古将手里的玻璃盘子砸在地上,愤怒的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许东升恭敬地弯腰道:“琉璃器这世上很多,只可惜您手里的琉璃器早就没有了灵气,只不过是一个死物件而已,价值虽然还在,却称不上宝物。”

    “什么原因造就了他们的不同?”

    眼看着许东升用另外一件玻璃器将纸片吸引的不断跳舞,眼中疑惑的神情更加浓重。

    许东升摊摊手道:“八朗思实在是不知道,之所以只道琉璃器有这样的特性,都是从大食人智慧之王穆辛那里知道的,能得智慧之王穆辛看中的东西,这里面一定蕴藏着莫大的智慧,有哪里是我一介马贼能够领悟到的。”

    涅鲁古平息一下心情,缓缓地道:“就算此物灵秀,也不足以抵偿哈密的价值。”

    许东升苦着脸道:“这已经是八朗思能找到的最珍贵的宝物了,智慧之王穆辛曾经说过,只要参透其中的道理,会得到大欢乐,大智慧!

    如果不是因为去年的那场黑风暴,八朗思根本就没有机会侵吞掉这套珍贵的琉璃宝物。

    自从穆辛知道宝物的秘密外泄之后,他不惜大开杀戒,连高贵的大辽将军的驻地他都曾经攻击过,还烧掉了大辽无数珍贵的粮草,以至于大辽军队换地就食的计划不能实现,最后才会出现,大王府的官长在哈密损失惨重的事件。”

    涅鲁古原本闭上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看着许东升道:“原来国朝在哈密败退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一片云,你的礼物我收下了,等我父王回来,我自然会向他分说。

    不过你要记住,想要哈密之地,就要看我父王能不能答应了,如果我父王答应,本世子保你在哈密可以安安稳稳的建立自己的国家。

    如果我父王不能答应,你若敢私自建国,就等着我大辽军队的讨伐吧。

    好了,我有些困倦了,你离去等候消息吧。”

    许东升再次跪倒在地叩头道:“全赖世子成全,八朗思感激不尽!”

    说完话就缓缓起身,倒退着出了演武厅,再一次感谢了领他进门的管家一遍,这才随着管家出了燕赵王府,不过,出去的时候没有走后门,而是从侧门离开的。

    许东升走后,涅鲁古起身看着长条桌案上摆着的七件琉璃器,久久不能言语。

    大食人智慧之王穆辛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这个人在去宋国之前,曾经在契丹居留过足足两年之久,他的睿智和聪慧曾经给契丹贵族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自从听许东升说这些东西是从穆辛那里弄来的,他就对这些琉璃器更加的看中了。

    确实如许东升所说,穆辛这样的智者早就对金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能让智慧之王发狂的东西,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才对。

    “明姬,你怎么看?”

    从帷幕后面走出来的女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些在阳光中熠熠生辉的宝物,不确定的道:“如果是穆辛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这东西一定不是凡物。

    如今东西在我们手里,哪怕是我们不能参透其中的奥秘,锁在宝库中蒙尘,也比落在别人手中好一千倍。”(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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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黑店

    欧阳修自然不是笨蛋,他早就看出那个舌人在和契丹官员说一问一答的在损伤大宋的颜面。

    不需要懂契丹话,只要看看周围百姓们那副幸灾乐祸的嘲讽样子就能瞧出端倪来。

    在当时那种情形下,装作不知道是最好的应对法子。

    直接发作,在城门口就闹起来,会让人看更大的笑话的,大宋自诩礼仪之邦,解决事情的法子有很多种,和蛮人吵架无疑是最愚蠢的一种。

    契丹官员就死在他面前,全身缩成马猴大小,临死前的惨状欧阳修看的清清楚楚。

    身为大宋官员,看到契丹官员的死状之后,牵机药这三个字就如同惊雷一般在欧阳修的心头炸响。

    以至于那个把全身血都流光了的舌人,反倒算是死的非常正常了。

    牵机药是宫廷禁药,价比黄金,民间是见不到这东西的,欧阳修如今非常担心出手干这事的是大宋的探子。

    大辽和大宋虽然号称是兄弟之邦,明面上兄友弟恭书信不绝的堪称邦国之间的典范,实际上,战斗早已转入到了地下,各种暗斗层出不群,比明争还要残酷。

    一旦有密探参与的事情,是没有好结果的,一旦到了密探插手的地步,不论是契丹还是大宋除了强硬之外都不会有任何后退的余地,这是每一个大宋官僚们的共识。

    欧阳修长叹一声,就被新的迎客使者带进了西京,一路向南来到了校军场外最靠近皇帝帐幕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是皇族家人的待遇,同时也是接受最严厉监视的地方,直到捺钵结束,他们才会有一点点的自由。

    铁心源亲眼看着欧阳修进了校军场,他很喜欢这个将来总喜欢喝醉写文章的滁州太守。

    即便是老迈不堪,依旧能够自得其乐,哪怕是正在倒霉,依旧不改其志。

    在铁心源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这句话比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高明的多,也真实的多。

    前者是人后者是神。

    铁心源宁愿喜欢一个醉醺醺的人,也不想要一个正直无私的神。

    许东升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出乎铁心源的预料之外,燕赵国王这种喜欢篡权夺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一片云这种廉价的打手呢?

    如果自己是燕赵国王,也会收留一片云的,这种猎狗一般的家伙有事的时候可以放出去咬人,没事的时候可以自娱自乐,不堪使用的时候还能丢进锅里烹一锅香喷喷的香肉来下酒。

    这样的好狗,有什么理由不收留呢?

    至于想要一片地方?这个完全是合理的,养狗也需要给狗修建一个狗窝啊!

    铁心源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向许东升施礼,腰弯的很低,许东升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铁心源的礼敬。

    敌人把你当狗,这能想通,这完全是应该的,如果兄弟也把你当狗……那就真的没法过日子了。

    许东升喝了一碗酒之后眼睛有些发红,恨声道:“你说老孟去刺杀燕赵国王去了?”

    铁心源点点头:“估计不可能成功,只想把西京的这潭水给搅浑了,然后看看有没有出现对我们有利的一面。”

    “如果没有呢?”

    “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啊,反正死的只会是契丹人。”

    “今天回来的路上,被契丹人查问了两次,街市上有些乱,听说契丹官员被人家光天化日之下给杀了?”

    “没错,是你杀的!”

    “胡说,我在燕赵国王府里……”

    “牵机药是你的吧?”

    “我已经给你了,自己一点都没有……啊?你对一个小小的契丹官员就用了牵机药?”

    铁心源抽抽鼻子道:“当时气不过!”

    许东升摇头叹息道:“糟蹋东西啊!”

    两人这个说话呢,孟元直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寒冬腊月的竟然跑了满头大汗,一进门就端起桌子上的酒碗,一连喝了三碗酒才坐下来吃东西。

    “怎么这么快?”铁心源非常的奇怪,他们至少应该在明日才能赶回来。

    “能不快吗,燕赵国王已经在城外三十里处,我们在城外十里地匆匆安置好火药就跑了。”

    铁心源皱眉道:“压发雷好像还没有实验完毕,那东西还非常的不稳定,发火装置说白了就是一个火折子……”

    孟元直截断铁心源的话道:“除了这个法子,我和火儿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燕赵国王身为辽皇先驱,仅仅是护卫就有六千人,你没见到那阵势,前有狼骑兵一千开道,左右有游骑各一千巡梭道路两边,再加上本阵两千王帐军,压后的一千狼骑。

    把人家包围的水泄不通,前面的探马已经放出三十里地,我和火儿能趁着探马交接的空隙出现在十里之内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火儿把火药安置在道路上了?这样有非常大的可能会被马蹄子踩到。”

    许东升摇头道:“如果安置在道路车辙上,战马的蹄子就不会踏进去,训练战马的时候,绕开车辙,坑洼处是必须的,否则有多少战马都不够折断蹄子的。”

    孟元直笑道:“是这个理,骑兵中出现马车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所以,道路上的马车一定会太多,如果运气好些,会炸到耶律重元的。

    我太显眼,所以必须赶回来,火儿混在汉人群里一点都显眼,所以留在城门口等待消息。”

    铁心源站起身道:“我们也不能留在营地里了,这时候被所有人看见比较好。”

    许东升笑道:“我们就去酒楼喝酒庆祝吧!这次去一家著名的黑店!

    虽说店主的心黑了些,可是那里确实是一家不错的店铺,尤其是羊肉,那滋味没的说!”

    二十里地对骑兵来说不过是顿饭的时间,即便是燕赵国王乘坐的是马车,一个时辰也足够他走完这段路途了。

    许东升带着铁心源和孟元直以及十几位部下,热热闹闹的来到了西京最大的酒楼雁回楼。

    这也是一座标准的汉家酒楼,分为三层,有小樊楼之称,乃是西北之地最大的一座酒楼。

    铁心源等人上了酒楼之后,才发现这里比起樊楼来差的实在是太远。

    论其繁华程度并不比樊楼差多少,之所以不如樊楼,最大的毛病是处在来喝酒的人身上。

    即便是装饰再豪华的酒楼,一旦坐了一楼的散发着腥膻气味西北大汉,他也会立刻沦为东京城最粗俗的地方。

    弹着琵琶,唱着清歌的美丽歌伎看不见,挥舞着水袖在三丈白绢上边舞边作画的舞姬看不见,说着笑话,逗着趣子的欢喜鬼看不见,不管你点多少菜肴一样能准确无误的上菜的小二也看不见。

    至于长髯高冠拍着栏杆吟诗作赋的酒客,穿着男装纵酒的贵女更是一个都没有。

    放眼望去,全是肉光致致,冻得浑身发青,哆哆嗦嗦穿梭在大汉群中,问需不需要陪酒的半裸歌姬,数量甚至超过了酒客。

    很多歌姬被大汉的羊皮袄一裹,不一会就成了连体人,一边喝酒,说笑,一边天知道在干什么。

    说是汉家酒楼,满桌子除了羊肉之外就是牛肉,精致点的会要点鹿肉用签子串了,放在炭火盆上边烤边吃。

    黑乎乎的腌菜抹布一般的堆在盘子里,吃肉吃腻的家伙,就会拎起一截腌菜,从地下向上咬着吃……

    铁心源有些不愿意进去,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看到两个脱掉鞋子,将毛茸茸的大脚放在火盆边上烘烤的人之后,他扭头就走。

    许东升和孟元直以及那些清香谷武士们,则两眼放光,盯在那些歌姬半裸的胸膛上,根本就迈不动步子。

    嘎嘎和尉迟文很想去,想想还是跟着铁心源走了。

    店主是一个契丹人,坐在门口如同一座肉山,坐在羊肉堆里分肉,手艺精湛,转瞬间一只羊就被他轻易的骨肉分离,随手一抛,就准确的挂在墙上的木楔子上。

    地上还散乱的放着一些尖锐的木楔子,两个伙计正卖力的挥舞着锤子继续往墙上钉。

    膻气很重,铁心源屏住呼吸,没心情欣赏老板的分肉绝技,指着他身后摞得老高的酒坛子示意要两坛子红标的梨花白。

    肉山后面闪出一个裹在皮毛里的女子,娇笑着抱过来两坛子酒水,趁着铁心源接酒水的时候,她竟然用手指在铁心源的手背上挠了两下。

    铁心源面不改色的接过酒水,会了账之后,就打算离开,再不走,他会被活活的憋死。

    脚步还没有跨出大门,一柄黑黝黝的斩骨刀就咚的一声楔在门槛上,那个肉山一般的店主瓮声瓮气的道:“调戏了我老婆就想走吗?”

    铁心源苦笑道:“没有吧?”

    店主费力的从肉堆里走出来,狞笑着道:“老子说有就一定有,汉狗,掏出你所有的银钱,脱掉你的皮裘,爷爷就放过你!”

    眼看起了纠纷,楼上的客人纷纷往下看,两个干活的伙计也丢下手里活计,抱着胳膊看热闹。

    铁心源抱着酒水问道:“果然是一家黑店啊,这酒水真不真?不会是井水吧?”

    坐在二楼看热闹的契丹大笑道:“小子,酒水没问题,到是你调戏了人家老婆,问题大了。

    不过,看你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主,赶紧破财消灾,如果你能掏得起银子,他老婆的滋味还是不错的,老子的腰上次都差点折掉!”

    铁心源朝楼上笑了一下对肉山一般的老板道:“他说他睡了你老婆,不关我的事。”

    肉山狞笑道:“汉狗,没有五十贯钱休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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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肉山和名士

    许东升坐在座位上抱着一个歌姬上下其手,孟元直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往下看,笑的很贱。〈网

    清香谷的武士们有样学样,同样趴在栏杆上看热闹,刚才他们想下来,被铁心源给阻止了。

    嘎嘎和尉迟文两个小混蛋蹲在地上,捡了伙计丢下的木头楔子和锤子在地上钉着玩。

    铁心源抱着两个酒坛子,站在肉山一般的掌柜面前显得很是渺小。

    掌柜的似乎觉得吃定了铁心源,抱着双臂瞅着铁心源,就等他从怀里掏钱出来。

    铁心源将酒坛子放下,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币装在一个布袋子里,肉山掌柜不屑的看了一眼,并不满意。

    铁心源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金币,肉山吞咽了一口口水,强忍着等候铁心源继续,他觉得还能有更多的金币。

    铁心源又从怀里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宝石,肉山脸上贪婪的表情却不见了,他很想转身离开。

    当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颗琉璃珠子的时候,肉山抱在胸口的双手已经放了下来,粗壮的腰身也在慢慢的变弯。

    掏出一把银币的人是富裕的平民,这种人可以随意的欺负,不会有什么后果。

    能掏出一把金币的人是有钱的商人,这种人只要没什么后台,一般也能欺负一下。

    能掏出一把宝石的人,就只有贵人了,这种人不是肉山一个饭店老板能招惹的起的。

    最后能拿出一枚谁都没见过谁都知道是宝贝东西的人,这种人肉山只在客人们吹嘘的话语中听过。

    虽然没见过这个漂亮的少年人,可是,这个漂亮的少年人仅仅带着两个小厮就敢在西京街头随意的漫步,而且还不知死活的露财,肉山不信这个少年人是傻瓜!

    如果不是傻瓜的话,那么,这个少年就该是新近因为陛下要举行春捺钵才来到西京的贵人。

    “你想要什么?这些够吗?”

    铁心源笑着问肉山掌柜,同时也微笑着朝楼上看热闹的西北大汉们看了一眼。

    刚才多话的那个汉子像是挨了一鞭子,快的将头缩了回去,其余的大汉虽然垂涎铁心源手里的那颗珠子,却齐齐的把脑袋缩回去了,开始安静的喝酒吃肉。

    肉山的动作非常的迅捷,完全和他肥硕的身体不相称,一个起落,那个妖媚的女人,已经被肉山推在铁心源身前。

    哆哆嗦嗦的道:“您要是喜欢,她就是您的。”

    面对有钱人和贵人的时候,肉山很自然地选择了屈服,而这两样人偏偏是风尘女子的最爱。

    那个女人竟然脱掉自己身上的皮裘,不顾外面寒风呼啸,露出一袭根本就掩不红色胸围子娇声道:“小女子贯会伺候人,小公子可要在小店歇歇脚,喝一杯温酒?”

    嘎嘎探出爪子粗暴的在女子胸口抓一把笑道:“比你漂亮十倍的女子我家公子都看不上,就你,还是算了吧。”

    尉迟文却不理睬那个女子,提起手里的锤子重重的在肉山的脚背上砸了一锤子。

    肉山出一声凄厉的吼叫,眼泪鼻涕混合着汗水唰唰的往下掉。

    嘎嘎笑道:“原本准备把木头楔子钉进你的脚背上,算你识相!”

    铁心源笑了一下,挥挥手,嘎嘎和尉迟文一人抱着一坛子梨花白就随着铁心源走向了街头。

    孟元直回对喝酒吃肉不亦乐乎的许东升道:“能把钱的作用挥到这种地步的只有源哥儿了吧?”

    许东升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的嘟囔道:“算起来当初是我算计了他,现在谁算计了谁只有天知道。

    那家伙就真的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你看看他的一身打扮和自身的气度,说他是皇族都有人信啊,狐假虎威这一招用的纯熟无比,今天连辽皇的势都能凭空借到。”

    孟元直透过窗户瞅瞅铁心源远去的背影道:“他买酒干什么去了?”

    许东升回头看看铁心源走掉的方向笑道:“这里是粗人喜欢的地方,他自然要去文人雅士喜欢的地方。

    刚才路过街头的时候,看到欧阳修带着人在前面那座小馆子里吃东西,这才安顿好就跑出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孟元直和许东升颇有些臭味相投的模样,见铁心源没有什么危险,而且两个猎户兄弟已经跟了下去,就探手拉过一个路过的歌姬塞自己裘皮大衣里面,端起酒碗和许东升碰了一下就一口喝干。

    欧阳修换了一身衣衫,带着两个伴当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粗劣的酒水,眼前的羊肉都已经冰凉了,他依旧没有动一口的意思。

    那个契丹官员的死,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他甚至认为这是皇帝或者别人派来的密探准备害他。

    之所以来到街上,就是打算散散心,消散一下心头的郁闷,在使节团里牢骚,万一被密探听了去,自己身上又要多一条罪责了。

    想起自己在东京遭受的不白之冤,欧阳修胸中的郁闷之气不但未曾减少,反倒变得更加浓烈。

    多年来洁身自好,虽然说不上是正人君子,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谨守本心还是自认为能够做到的。

    如果是别的冤屈,欧阳修自认可以一笑了之,即便是被罢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唯独说自己和外甥女勾搭成奸,这实在是让欧阳修暴怒欲狂!(此处为史实,非作者杜撰)

    这一盆污水泼在身上,即便是倾尽三江四海也洗刷不清楚,即便是一头碰死在大庆殿上于事无补。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来自亲人的背叛,不但伤了欧阳修的名誉,更伤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陛下派遣自己来契丹躲避责难和风头,想必自己日子会更加的难过。

    愁上心头,唯有再干一碗酒,大醉一场才是欧阳修目前最需要的。

    “乌云密布,寒风料峭,不久就有大雪纷飞,寒鸟都知投林,先生何故一人枯坐街头?”

    一道熟悉的宋音从店门外传来,欧阳修愕然回顾,只见一个身着黑狐裘的少年,笑嘻嘻的站在稀稀落落的雪花中朝自己拱手。

    契丹人的酒,酒性最烈,不知不觉欧阳修已经有了两分醉意,他揉揉眼睛,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贵公子,不由得拱手道:“请恕老夫眼拙,不知在何时何地与公子相交?”

    铁心源自顾自的走进小店,将两坛子梨花白放在桌子上,嘎嘎给了店家一把银币,店家殷勤的送来一盆炭火,然后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铁心源解开黑狐裘,取过一块干净的抹布用力的将黑黝黝的桌子擦拭的一尘不染,然后将欧阳修面前的那碗冷羊肉丢进了装杂物的桶子。

    尉迟文在桌子上铺好一块干净的麻布,而后和嘎嘎一起,在上面飞快的放置了一套精美的银餐具。

    铁心源没有回答欧阳修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先生,胡地简慢,学生唯有以将要到来的满树梨花,为先生接风洗尘。”

    欧阳修依旧握着自己手里的粗瓷酒碗,看着铁心源道:“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这满树梨花,老夫无心观赏!

    道明你的身份,否则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嘎嘎烧热了锅灶,铁心源取了一些白面,放进木盆里加上温水化开,一边揉面,一边笑道:“十二年前,有一童子在太学门口高悬“太学傻蛋,谁敢与我一战”的旗幡骗钱。

    太学诸人顾及脸面无人愿意出战,唯有先生出面与童子大战三百回合,而后惨败而归,虽有先生友人到来,同样被杀的片甲不留。

    这样的惨败,先生难道就忘记了?”

    欧阳修手里的粗瓷酒碗当啷一声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目瞪口呆了良久的欧阳修吃惊的指着铁心源道:“竟然是你?”

    铁心源笑着点点头,指着手里的面团道:“这些人尽糟蹋好东西,这样的天气吃点热面汤,也好过吃冷羊肉。”

    “你如何会在这里?你万万不该出现在这里,快快与我回大宋,跟随老夫读书两年,老夫保荐你入太学。”

    欧阳修激动的站起来,拉着两手都是面粉的铁心源就要离开,五岁的时候就能通晓诗文的孩子,长大之后看样子依旧不是凡物,这样的人才如何能够流落番邦。

    铁心源扶着欧阳修坐好之后苦笑道:“我若是回大宋,只有远窜蛮夷之地的份了。”

    “远窜蛮夷?你已经做官了?”

    “金城县的爵爷。”

    “嘶?既然出仕,何以流落番邦?难道说?”

    “我自然是不肯出走的,只是被夏竦送给大食智慧法王穆辛当学徒了。”

    欧阳修面色通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士子乃是国之重宝,如何可以如同物品一般送人?

    回到大宋之后老夫一定上本弹劾夏竦,今日能把你送人,明日就能把我送人,看他如何向天下士子交代!”

    铁心源惨笑一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是恩荫官,送人也无人追问,更何况夏竦还给我按了救援于阗,伺机收拢西域人心的差事,如何会的去?”

    欧阳修张嘴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长叹一声,看看铁心源再想想自己的遭遇,竟然止不住泪流满面。

    只能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ps:明天下午1点《不败传说》就要内测了,游戏媒体期待榜第一的作品,有多少人和我一起玩啊?昨天开会所以没更,抱歉。今天在微博看到读者给我留言说银狐大军在《不败传说》5月征战的往事,甚是感动,我觉得,这天下该是我们的!这次,我们一个国家要打两个!银狐大军集结完毕,明日征战《不败传说》玄黄区!(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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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介绍:
人的第一要求就是活着,第二要求还是活着,第三要求依旧是活着……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活着就成了一种奢望。
在地狱中我们仰望天堂,把手伸出去,虽然不能触碰到天堂,却能让我们距离天堂更近一些。
在地狱里歌唱,在地狱里感恩,在地狱里相爱,在地狱里相杀,我们流着眼泪相互簇拥而后将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哪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感恩。
大宋的世界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天空,只有振翅飞翔的鸟儿才晓得天空的含义。
皇帝说——借我皇家广厦一角,与你母子安身。
铁心源说——滴水之恩我当涌泉相报,不过你不能要求,我给你什么样的报答,你接受就是了。
我可能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先知,我就是哲人,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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